[架空歷史] 臥唐 作者:河東三十吼 (連載中)

cx_2131 2013-5-25 13:15: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54682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34
【010】 單挑,群毆?

    台上的五郎望向楚湘,楚湘那雙手不停的絞著手絹,手絹都已九轉十八彎,腸腸繞繞的不成形狀。

    再看看在台下的一家人在那焦急的議論著什麼,隻有八弟歐陽宇麵色從容,好像並不著急。雖相處時日不多,他卻知道這個八弟本事不小,恩,他肯定有辦法,況且他答應文比出戰的。

    “八弟!”五郎朝歐陽宇喊了聲。

    “五哥,來了!”說完歐陽宇助跑兩步,“蹭”的一個箭步跨上擂台。

    “好身手!”下麵眾人隻見一個十五六的少年飛身而上,喝起彩來。要知道這一跨約有一丈五尺多,也就是後世的四米多,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這要歸功於他前世在部隊的訓練和學的技巧。

    “五哥這交給我了,娘說你先下去先喝點兒冰鎮的梅子湯,這天熱的很!”真真假假的話安慰著五郎,顯得輕鬆無比,轉身看向劉子鳴。

    劉子鳴三人滿臉輕鬆樣,看到躥上來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心想以這年齡書還沒讀幾本,也敢打擂。

    “小子,你長的倒是一表人才,可以你這年齡,還是回去讀讀論語,看看詩經吧。沒事別瞎湊!實在沒前途,去做個兔爺也不錯的。別輸了以後丟人現眼!”劉子鳴說的話聽聽起來是善意勸說,可實際上陰損極了。五郎、七郎聽到這話都已雙拳緊握,憋起火來。

    “小子歐陽宇,乃是五郎義弟。劉子鳴,你們選吧,單挑,還是群毆?”歐陽宇並不理睬,簡簡單單的問道。

    “單挑,群毆?什麼意思?”對麵三人聽到歐陽宇相問,都不理解他說的什麼。

    “簡單啊,這都不理解。單挑麼,我一個挑戰你們三人!群毆麼你們三人挑戰我一個,簡單麼,理解吧?別告訴我說不懂,那樣我會買豆腐撞死的。”歐陽宇笑著指了指他們三人。

    “哈哈哈,你這小後生,竟敢口出狂言!我一人對你就能把你殺的片甲不留,等著哭吧。”張子秋跳出來輕蔑的說道,他剛勝了趙文峰,正是意氣風發,看到一個十五六點小子在這說要一人戰他們三人,覺得天下沒有比這更搞笑的事情了。

    “哎,古人雲,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你多多準備一些絹布吧。”歐陽宇見他輕視自己,更是開心。

    “你!你還老人言!?毛頭小子,讀過幾本書,識得幾個字!大放厥詞!還...還讓我準備絹布,準備那東西你就能贏了?”張子秋聽了歐陽宇的話,火頭直冒。

    “絹布是怕你輸的吐血三升,給你堵嘴用的。缺乏聯想力啊,可惜、可惜!”歐陽宇繼續從心打擊他。

    “你!”張子秋已經七竅生煙,氣的滿臉通紅了。

    “子秋兄,何必跟他浪費口舌,他想輸的體無完膚,你助他一程便是。”劉子鳴看到他們打嘴仗,有些不耐煩道。

    “子鳴所言甚是,對麵那小子,聽好了!上聯是:‘水水山山,處處明明秀秀’”張子秋揚了揚下巴。

    “簡單呀,下聯是‘晴晴雨雨,時時好好奇奇’!”歐陽宇道。

    “處處紅花紅處處!”張子秋見他答的輕鬆,扔給他個回文倒順聯。

    “重重綠樹綠重重嘛!兄台,麻煩你出點厲害的對子,總是拿蒙童學的聯來問我,沒甚意思。”歐陽宇出言諷刺道。

    “你!”張子秋見他諷刺自己,指著歐陽宇的手直抖。臉色已經由紅轉黑了。

    “小子莫張狂,且聽這一聯:‘嗟歎嚎啕哽咽喉’!”張子秋想了半天,把自認為殺手的對聯拿了出來。

    “淚滴湘江流滿海!”歐陽宇笑嘻嘻的看著張子秋,那邊剛一出口,這邊就答上。

    “好!絕了!”、“沒想到這後生這麼厲害!”台下眾人看著歐陽宇連對三聯且出口即成,都不帶思考的。熱鬧的稱讚起來。

    “你!你!...”張子秋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那個五十左右的老者見情形不對,急忙閃了出來道:“別得意,老夫狄貴,且聽上聯‘身居寶塔,眼望孔明,怨江圍實難旅步’!” 感情還是不顧規則,兩個人戰一個了。

    “大爺,您老沒事兒回去釣釣魚,喝喝茶多好!非來湊這熱鬧?哎...”歐陽宇故作惋惜道。

    “休得逞口舌之利,你可是答不上來了?”狄貴撫著胡須問道。

    “小子是尊老愛幼,不願為難您,下聯麼‘鳥處籠中,心思槽巢,恨關羽不得張飛’!可好?”歐陽宇正色道。

    “對的好!真絕了!”下麵眾人和開了鍋般熱鬧,齊齊誇讚起歐陽宇來。大眾本就有同情弱勢的心態,相對於劉子鳴這個官宦子弟來說,村人李五郎、歐陽宇就是處於弱勢地位的。這場比試中,五郎成了一個草根階級的代表,輸了不罵,贏了喝彩!這就是潛意識的共鳴。

    “哼,莫得意,上聯是‘二猿斷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對鋸’!”狄貴指了指歐陽宇和台下的五郎說道。這聯可就是在罵他們二人是山中猴子,井底之蛙了。

    “一馬陷足汙泥內,老畜生怎能出蹄!”歐陽宇見對方不客氣,也就沒有什麼保留了。直接以罵對罵。

    “哈哈哈哈!”台下聽懂的眾人笑的前仰後附,待得旁邊不解的問清楚下聯的意思,台下眾人笑聲如雷。

    “你!~你!~氣煞我也!”本來就心浮氣躁的狄貴,先是被歐陽宇以聯對罵,又是被台下眾人笑話,想到要是此對聯傳了出去,名譽盡毀。一口心血湧上喉頭,噴了出來。

    “啊!狄貴兄!~”看到狄貴噴血,張子秋麵色煞白,趕緊過來扶住他,劉子鳴也跑過來扶著將他送下去找郎中去了。

    老太太被雲娘和素梅扶著,從頭看到尾。先是緊張不已,爾後發現歐陽宇出口便對,都是喜不自勝。特別是最後一對聯,在狄貴還沒吐血前,聽得二郎在旁邊解釋,幾人都笑的眼淚流了出來。然後看到狄貴吐血,才聽到老太太說道:“這孩子,過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啊!”不過還是歡喜的情緒居多。

    知道這一場文比勝了,五郎攥著七郎的肩頭,傻傻的“嘿嘿”直笑,這實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本來他將心思放在了後兩場,沒想到八郎歐陽宇端的厲害,以一戰二,輕鬆鬆贏了,還把一人氣的吐血,實在是解氣!

    “五哥,以後家中重活你可都要包了麼?”七郎皺著眉頭問道。

    “為啥?”五郎傻傻的回頭問七郎。

    “你再使點勁兒,再多攥會兒我肩頭,我這一邊就廢了啊!以後你不幹活誰幹活?”七郎看到獲勝也開起了玩笑。

    “你個平時一棍子悶不出個屁來的家夥,也笑話我!找打麼!”五郎趕緊鬆了手,自己傻笑去了。

    且不說眾人百態,歐陽宇雖然贏了,還是有點兒小慚愧的,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都是千多年積累,自己“拿”來用的!不過既然來了這大唐,不用反而浪費,活在這就要有生命的價值!

    人生在世,便如水中魚兒,起起伏伏隨波逐流。永遠抗拒不了小溪、江河或者大海的自然之力。水中魚兒也看不清自己遊向何方,偶有躍出水麵的魚兒或能窺得外麵世界的一二,也隻是眼前的一段江河湖海,卻無法看清楚前方的終點。人便如這魚兒,到底該怎麼走下去,朝哪走,待得生命終結之時,是在這一個生命段內是留戀了水中的風景,還是創造屬於自己的東西,讓後人去留戀、去敬仰?

    “我將是個傳奇!”歐陽宇喃喃自語,這時他真正的敞開內心,去接受大唐,去生活在大唐!“我現在就是一個大唐人,雖然不知道我後世如何,我就是要創造自己的傳奇!”

    “大家靜一靜,且聽我一言!”這時楚天走上擂台,“相信不用某多言,眾位鄉親皆已知道第一場乃是李正朔獲勝!”

    “我等知道,不需多言!”眾人回聲應道。

    楚天笑了笑,又繼續說道:“還請眾位移步,那就是弓箭比賽之地!”,手指著不遠處的空曠地。

    隻見弓箭比賽場地狹長,一百步、兩百步外分別擺了一個箭靶。過得一會,劉子鳴也滿臉怒氣的趕了回來,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見劉子鳴和李正朔到齊,楚天說道:“武比的規則很簡單,百步箭靶射三箭,環數多者勝。如若平手,兩百步箭靶三箭再比。以此類推。二位,開始吧。”

    劉子鳴率走到位置站定,一個家中下人雙手送上一張長弓和一箭壺,歐陽宇看了看,估摸著此弓力約一石。整個弓身黑沉,弓角銀絲盤繞,華美異常。

    “來呀,把我的百步箭靶移去!我就用兩百步箭靶和他百步比!”五郎站定位置後,朝旁邊喊去。

    自有人負責調校位置,數靶報靶,聽到五郎這麼說,疑惑的齊齊看向楚天。

    楚天前兩日早已得知愛徒新造一弓,名曰盤虎,射程甚遠。所以也不多言,對著負責的人點了點頭。

    五郎從歐陽宇手中接過盤虎弓和一壺箭。把盤虎弓高舉過頭,向眾人說道:“此弓名盤虎,乃前幾日我和八弟所造,也正是今日要參加匠作之物比賽的物件。我也不沾別人便宜,我兩百步的成績和劉子鳴百步成績算作相同,開始吧!”

    眾人聽得他如此說,都是嗡嗡議論起來,有些人從盤山村中知道了此弓的前前後後,倒還不驚奇。而不知就的人則為五郎捏了一把汗。

    劉子鳴更是又驚又懼,本以為必勝的文比輸了,還丟了人。這武比並不是自己強項,故而一言不發,能贏就好,你自己送死別怪我,他心想到。

    看向五郎,五郎並不說話,也不看他,隻是閉目放鬆,似在等待什麼。

    “武比開始!”楚天在旁邊喊道!

   
注1:文中的對聯基本來自網絡整理古人的對聯。

注2:“二猿斷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對鋸;一馬陷足汙泥內,老畜生怎能出蹄”一聯,是解縉、李調元互嘲。“鋸、蹄”諧“句、題”。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48
【011】 蒙山揚名!五郎得願

    隻見劉子鳴雙足站定,起手拉弓,並未見吃力,顯是平時也有練習。待稍稍穩了穩,鬆弦放箭,烏黑的鐵頭箭朝著箭靶疾飛而去。

    這邊廂,待剛聽到劉子鳴鬆弦之聲。五郎虎目乍開,雙目透出一股子淩厲味道。右手如電抹箭上弦,推弓鬆弦,隻聽得“咻”的一聲,鐵頭箭如流星趕月般飛向靶子,最讓人驚奇的是五郎射出的箭竟有後發先至之勢!

    “好的箭!”楚天驚道!

    “好淩厲的勢!”歐陽宇驚歎!前兩日練箭之時並未見到五郎身上有如此淩厲迫人之感。

    “箭靶紅心!”、“箭靶紅心!”兩聲同樣的報靶!兩聲同時的報靶!

    百步和兩百步的箭靶竟然同時射中!還都是紅心!

    “謔!”圍觀的眾人從安靜中轉到騷動。太不可思議了,這是什弓,什麼箭法!竟然如此厲害!

    “看他還囂張!看看現在變苦瓜臉了!”一人說道。

    “話不能這樣說。給誰誰能贏的了?你可見過如此模樣的弓?你可聽說過能射這麼的弓?聽說前些日子盤山村的有個什麼歐陽小郎拿的好像就是這個弓試射,射了三百餘步遠,還沒用全力呢!”旁邊一村民插嘴道。

    且不管眾人如何評論,隻是這第一箭射完,劉子鳴麵色凝重許多。在比賽之前,想著文比有高人助拳,武比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父親雖然沒親自出麵,卻幫他找了神山縣一個有名的秀才,又托人請了太原府中素有“河東對王”之稱的狄貴。加上搜羅來的一把上古好劍。三局兩勝是鐵板釘釘的事,可卻文比先敗,武比被壓,至於匠作之物,不用比了,人家不就是用這個來射箭的麼,滿盤皆輸啊!想到這,劉子鳴覺得以前做的種種都是如此荒唐可笑。

    “某技不如人,不必繼續了,某輸了!”將長弓叫給府中下人,劉子鳴扶了扶進賢冠,肅麵整衣正是向五郎行禮認輸。

    “什麼?你認輸?”五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驚訝的嘴巴要掉下來。他本想著最差也要射完三箭,再以盤龍弓相比匠作。沒想到勝利如此輕鬆,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縣丞之子劉子鳴竟然如何平和的給自己認輸,不見了那股子紈勁兒,“莫非他以後要慢慢報複我?現在隻是演戲?”五郎實在想不通了。

    “正朔,你且不急忙其它事,今日帶神弓至此,不若讓大家開開眼界,看看這弓的真正威力如何?你剛才隻射了一箭,我心中便如貓爪般癢癢不已,不過癮啊!”楚天走上台來麵對五郎和眾人說道。

    “遵命,師父!”五郎恭敬行禮。

    “五哥,喊錯拉!”歐陽宇唯恐天下不亂,在下麵高聲喊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平時和榆木疙瘩般的七郎也喊了聲:“五哥,改口呀!”

    他們二這一起哄,人群中都隨著起哄起來。聽得老太太和雲娘捧腹直笑。

    “對呀!”五郎“啪”的一拍腦門,重新行禮道:“謹遵嶽父之命!”

    “哈哈哈哈!好!好!”楚天撫著胡須暢懷大笑。

    “人來,把箭靶移至三百步處!”說完此話,五郎又肅穆而立,不再言語,淩厲壓迫之感撲麵而來。

    待得箭靶放好,五郎行雲流水般射出一箭,直奔箭靶而去。

    “中了!中了!三百步箭靶上靶!”查靶之人一人接一人的傳遞報訊,個個中氣十足,與有榮焉。人群登時沸騰。

    “神兵!神兵!此弓必定留名後世!”楚天不禁讚道。

    “正朔兄,某在這恭喜了,就此別過。”劉子鳴走過來賀喜,盯了一眼那弓,轉身去了。

    “今日喜得愛婿,又遇神兵出世,親家,省了俗禮,三日後小女出嫁,你看可好?”楚天就那麼站在擂台上向台下的老太太李王氏問道。

    “好!好!老身為我兒做主,三日後必來上門迎娶!”老太太早已笑的合不攏嘴,臉上如同開了朵花兒般。這掛心她多年的五郎婚事,終於解決了,怎能不高興。

    “歐陽宇、李正朔,恩,此二人有些意思!還有那盤龍弓...”在人群最遠處,有二人站著觀看。其中一人頭戴鬥笠,一身素服,看上去已近不惑之年。隻是一站一語,氣勢卻漫漫而出。剛才的話正是從他口中所出。

    “老爺,可要叫人尋他二人前來對話?還有那弓...”他身後站著一老仆,垂手躬身問道。

    “我隻是來遊曆山川,今日機緣巧合到此,不必打擾他們。我們走吧”那人笑了笑說道。

    “是。”老仆恭敬答道。

    待得一家人回轉盤山村中,都坐於正堂中敘話。

    “八弟,為兄今日得償所願全靠你相助!以後哥哥這條命便就是你的了!”五郎跑到歐陽宇身邊認真的說道。

    “五哥,什麼命不命的,你又來是不是?上次要跪我還沒挨夠罵呀?好吧,讓嫂子過幾日回去替我‘修理’你罷。”歐陽宇笑著說道。

    “八弟,哥哥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看...”五郎扭捏起來。老太太也好奇的看了起來,自己的兒子居然也會扭捏?

    “五哥,這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看到五郎和個大姑娘般說話,實在是讓一家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八弟,哥哥的命真的攥在你手中!”五郎抬起一張苦瓜臉,第三次說道。

    “停!停!打住,五哥,我有即將被賣了的感覺,請別告訴我是真的。”歐陽宇苦笑道。

    “八弟!哥哥的未來啊!”五郎就差哭出來了。

    “五哥,您老人家說罷,有啥事,一氣兒說完,要不我的小心髒受不了!”歐陽宇裝模做樣捂著胸口說道,其實他已經猜到五郎有事求他幫忙了,否則不必三番五次的重複一句話,死皮白賴的戳在這。

    “你未來的嫂子說了,她想要一個不一樣的婚禮,叫我上心,否則即使嫁了,晚上有我好看...”五郎聲音越說越低,直至不可聞。

    “哈哈哈,五哥,沒想到啊,你懼內啊!”七郎沒心沒肺的開起了玩笑。

    “哎,癡情種,又一個。”二郎出聲道,滿臉的感歎。

    “八郎,且幫幫你哥哥吧,他對那個楚湘太癡了,有了媳婦忘了娘!”老太太發話。

    “娘,我怎能不幫,就是想看看五哥的誠意,哈哈,若是不癡,不值當我去下功夫那!”歐陽宇步跑到老太太身後,生怕這個五哥又要喊打。不就是一個不一樣的婚禮麼,簡單之至。自己那年代的婚禮花樣多了去,中國風的,歐美風的,看的太多了,隨便選個拿來都是驚為天人!

    聽到歐陽宇答應,五郎甩了甩胳膊、蹬了蹬腿,說道:“累死我了,比我想的多求了一遍。”說罷,轉身撒腿就跑出堂外。

    一家人全呈癡呆狀,還是歐陽宇先反應過來:“五哥,你框我!太壞了。”全家哄堂大笑。人家五郎是癡,可不傻啊!

    笑過之後,歐陽宇說道:“五哥大婚,馬虎不得,既然未來的五嫂想要一個不一樣的婚禮,須得認真對待了,二哥二嫂你們且總掌全局吧。七哥七嫂,我需要你們幫忙。”

    “八弟放心,我們夫妻二人自當用心。你且說來聽聽,我們怎麼個幫法?”七郎點頭應允。

    “七哥,三天時間有些緊,你請村中會做燈的匠人趕製百盞孔明燈,每盞上都貼上大紅喜字。可能做到?”歐陽宇問道。

    “百盞,三天,有些難了,不過叫些鄰村相熟的人來幫忙,應該可成。”七郎思索下,算了算能用的上的人後答道。

    “甚好,七嫂,咱們村附近都有什麼花?分布遠近?量多還是少?”歐陽宇轉向雲娘問道。

    “有啊,好多種花呢,牽牛、迎春、曼陀羅等等,很多呢,離村不遠的林子邊上有很多,怎麼了?”

    “太好了,嫂子你能否在婚前一日多帶些人采些花瓣來存放?越多越好。”歐陽宇聽到有花可采,量也大,便又定一策。

    “人麼,也好找,這采花也不適合男子做,我和鄰左右的小媳婦,待嫁的丫頭們說聲,再叫上我娘家姐妹,人一定夠,,就是花瓣保存一夜有些麻煩,有些第二天會枯了的。不過沒關係,多采些就是了。”雲娘在那掰著手指頭算人,模樣認真。

    “那就拜托嫂子了!”歐陽宇謝道。

    “叔叔你謝我什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何況是五叔的大婚,我自會盡心的。”雲娘也很期待大婚那天歐陽宇能出了什麼新奇。

    恩,孔明燈有了,花有了,還差畫像。首先要考慮的就是畫布和畫的大小。畫布麼,棉布不可能,唐代沒有棉花,那東西要倒宋朝才引進,而絲綢或絹織物,皇帝賞賜大臣幾卷絲綢都是很榮幸的事,普通百姓不可能受用。隻能用麻布了,這個時候的麻應該叫“搗練”?至於畫布越大越好,歐陽宇的預想是一丈乘五尺的麵積。實在不行吧白麻縫起來作畫。就這麼辦!歐陽宇心中想到,這樣的婚禮“三件套”,應該震撼他們一把了。

    “嫂子,弟還有一事相求,就是需要幾匹白麻,就一般的那種就行,還需要縫製一番,可行?”最後一個問題拋向雲娘。

    “叔叔你要的東西還真是越來越奇怪,一個大男人要那麼多麻做什麼?,嫂子不問了,給你找來就是。”雲娘捂嘴笑了起來。

    “娘,五哥大婚那日,我想有些小孩子幫閑,不知您能找來麼,越多越好。”好麼,用了七郎雲娘還不算,連老太太都要指揮一下。

    “有甚不可,小孩子喜熱鬧,就是你不請,他們那日都全要跑來,我和村眾人說說,不是什麼難事。”老太太也不多問,隻管應下。

    當日晚間,雲娘和素梅兩位嫂子拿了幾匹白麻送到歐陽宇房中,按照歐陽宇的要求縫製好。歐陽宇跑到灶房尋了許多的短碳頭來,他當然不會用毛筆作畫了,隻能尋了短短的碳頭來代替後世的鉛筆。看的素梅和雲娘莫名其妙,都不知道這個小叔叔要這些東西作甚,滿臉的求知欲、八卦欲。歐陽宇不好意思在二位嫂嫂“監督”下作畫,請了二人出去,害的自己被嗔怪一番。及至二人走出,取出木炭頭,輕輕的在麻布上打起輪廓來。

   
注1:唐朝貴族穿絲綢,平民穿麻布。唐詩中經常出現“搗練”字樣,其實“練”就是麻布。因為麻布纖維很韌,穿久了會發硬。所以要用木槌砸一砸。唐朝沒有棉花,棉花是宋朝才傳到中國。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51
【012】大婚,燈若星辰花似海(上)

   唐朝的婚禮也叫“昏禮”,是在黃昏時候舉行的。古人認為黃昏是吉時,所以會在黃昏行娶妻之禮,故而得名。因為陰陽五行、神道設教的觀念,女子屬陰,黃昏是“陽往而陰來”,婚禮的一切都合著迎陰氣入家的含義。昏禮在五禮之中屬嘉禮,是繼男子的冠禮或女子的笄禮之後的人生第二個程碑。

    六禮指的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納采就是求婚,問名為請教女子的姓名(同姓不婚之故),納吉為占卜生辰八字是否合適,納征為交納彩禮,請期為確定迎親日期,親迎為迎接新娘。周禮也規定女方到男方家居住。南北朝以前的婚禮,男女雙方都不賀。僅僅是“布幔為屋,在門內外,謂之青廬,與此交拜”。黃昏中,新郎身穿爵弁服,隨從一律著黑,迎親的馬車也漆成黑色。無鼓樂,無親友祝賀。

    隋唐時代的婚禮開始彩燈高掛,喜氣洋洋 ,婚禮的細節也有所改變。這些曆史知識對於癡愛大唐曆史的歐陽宇自然是知道的。

    “要給五哥一個浪漫的婚禮,還真是要累死我不少腦細胞!”歐陽宇拿著手中的碳頭有點發呆,喃喃道:“這畫該從哪下手,該怎麼畫才好!哎,我現在才發現身為‘人才’的苦累。”

    有了!五哥至今最讓他無法忘記的一幕便是擂台比試時射箭的那股子淩厲氣,不過大婚麼,不太適合,稍加修改吧。而要畫好未來五嫂楚湘可就難了,自己從未見過她的真容,隻是在擂賽時候看到過他紗巾遮麵、盈盈輕步的一瞬。

    抬手輕提碳頭,細細描繪起來。其間的難處,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一些關鍵之處,光在小塊麻布上就練了十幾遍才定型。

    “哎,總算畫完了,這可真不是人幹的活,累成狗了!”歐陽宇收起畫布,珍而重之的放好。甩著酸疼的手腕,搖擺著脖子放鬆著。推窗而望,卻已是第二日清晨。呼吸了口清新的空氣,自言自語道:“五哥,我盡力了。”便連衣服也不脫,躺在床上就那麼睡去。

    一直睡到晚間時分,雲娘又來催他吃飯,才匆匆起身。

    “七哥,孔明燈做的如何了?”歐陽宇放下手中筷子,擔心的轉臉問道。

    “已有三十多盞,你且放寬心吧,明日晚間時分應該都能做完。對了,八郎你要那麼多孔明燈何用?還有那麼多的花瓣,都可以開花坊了。聽你兩位嫂子說還縫製了好大的麻布,要作畫?”七郎的八卦心來了。

    七郎一問,不僅老太太、雲娘、素梅這些女眷都停下筷子,兩眼冒著八卦小星星望向歐陽宇,就連二郎也支楞起了耳朵等待歐陽宇的答案。

    更別提五郎,一臉嚴肅緊張,一隻手中握著的筷子“咯吱、咯吱”作響。看到大家的樣子,歐陽宇口中的飯直接噴了出來,連連咳嗽不已。

    七郎就在他旁邊坐,連忙起身幫他拍背。待他喘過氣來,假意撫著一根都沒有的胡須,皺眉沉聲說道:“山人自有妙計!”

    這下可好,看到他那搞笑的活潑樣,臉上還粘著飯,嘴角還掛著菜,卻偏偏要整一副嚴肅認真樣兒。噴飯的就不止他一人了,七郎直接被嗆到,雲娘和素梅則是苦苦忍住口中的飯,拿手捂著不讓飯菜出來。老太太一邊漏飯一邊笑罵:“這個八郎,扮哪門子的活寶,要笑死為娘了!”,二郎則是扭過頭去悄悄擦著噴出的飯菜,還算斯文。隻有五郎,一臉苦瓜樣,成了眾人逗笑的另一個對象。

    一餐飯吃的其樂融融,眾人白日間的緊張辛苦亦放鬆不少。

    “有了小叔真好!”雲娘感歎道,“誰說不是呢!”老太太也隨口道,心中一片溫馨。其實歐陽宇也發現自己漸漸的活潑起來,開朗起來,他漸漸喜歡上這個家,這個大唐,這個世界!

    大婚前一日,雲娘竟然帶了二十多個大小媳婦兒、黃毛丫頭要去采花。其中有鄉鄰、也有雲娘自己的家人。

    隻見其中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女孩兒站在雲娘身旁,怎麼看都和雲娘有幾分相似。

    隻見她生得肌骨瑩潤,舉止嫻雅。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悄悄望向歐陽宇。怎麼看都是一個未來的美人坯子,外透著一股嬌憨勁兒。

    看到歐陽宇笑的看著她,雙頰紅雲頓起,拉著雲娘衣袖的手緊了緊。往雲娘身後躲了一步。

    雲娘發現了身後女子的異常,心中一動,巧笑道:“八郎,這是我的親妹子,芳齡十五,家中排行老,名曦。”說罷轉身將小妹拉到身前:“這就是你姐夫的弟弟八郎,歐陽宇。你不是總是問采那麼多花瓣做何用?親自去問吧。”

    蕭曦聽得嫂子介紹,隻好斂衽輕巧一禮,口中說道:“曦見過八郎哥哥!”聲如百靈,很是動聽。說罷又偷偷抬眼看了歐陽宇幾眼,見歐陽宇依然笑吟吟的望著她,臉上更紅,急忙低下頭來,卻忘了問歐陽宇為何采那麼多花瓣。

    其實歐陽宇剛開始被這小丫頭震撼了一把,想想他自己兩世為人,心境早已成熟,隻是這冒出來的丫頭,著實讓人眼前一亮。比之後世所謂的上妝美女,人家那才叫做出水芙蓉,不施粉黛的美豔。不過他也僅僅是喜愛,自己的妻兒還未尋到,心結未解,對美的事物和人就停留在了喜愛欣賞的階段,不再深入。

    “小妹不必多禮,方才我失禮了,請勿見怪。”歐陽宇笑吟吟的朗聲道,為剛才盯著小丫頭的行為道了個歉。

    “叔叔,我們去采花了。”雲娘也不等他們多說,笑著告辭道。不過怎麼看眼中那笑都透著別樣的意思。

    “哦,嫂子慢走,路上小心,我去看看其它有沒需要幫忙的。”歐陽宇找個借口也要離開,實在是不明白雲娘為何那樣笑。

    第三日,大婚之日。

    一家人忙的昏天黑地。歐陽宇有自己的任務,答應了五哥的別樣婚禮必須做好。出得門來,見一群小孩子在院中嘰嘰喳喳玩耍,想必就是老太太找來的孩子了。先找了幾個相幫,先把百盞孔明燈從村口至家中沿街兩邊綁定,每個孔明燈相隔的距離都差不多均勻,下麵都係了細細的麻繩。然後對幾人安排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返回家中,將一眾孩子召喚到存放花瓣的地方,也細細的安排叮囑一番。怕孩子心性未定,隻顧玩耍耽誤了大事,從中選出幾人,取名“小頭領”,允了些好處,讓他們自發管理起來。

    到了下午吉時,所有事情準備妥帖。

    嗩鼓樂轟然響起,五郎身著婚衣,騎著棗紅大馬居中,身後車馬軟轎相隨,眾星拱月般的向蒙山迎親而去。

    “八弟,再給我說一遍該注意的,我又忘了!”五郎扭身對旁邊相隨的歐陽宇道。

    “五哥,你已經問了十遍了,緊張個什麼啊?你當日擂台大比時候可是意氣風發的緊啊!”歐陽宇調笑起來。

    “這不一樣麼!八弟,給哥哥講講,我這心沒底啊。還有你答應為兄的事可準備好了?別到了晚間...你懂得!”說道後麵,五郎不好意思起來,一句“你懂得”把歐陽宇雷的不行,這可是後世的流行語,沒想到五哥竟然用到。

    “五哥放寬心罷,我辦事有出過漏子麼?”命苦的歐陽宇充當了一路的心醫生。

    到了蒙山老丈人家,又是一番熱鬧。什麼催妝詩、障車、堵門錢等等,讓歐陽宇在旁邊真真的體驗了一把古人婚禮的熱鬧喜慶。

    待得新娘上轎,楚家有人加入隨行隊伍回行,隊伍越發壯大起來。吹吹打打沿路返回。

    到村口時,夕陽將落,淡淡餘霞壓著西邊一線天際,天空中的大部已臨近夜色,淡淡的黑白和餘霞交織起來,美不勝收。此時正是白晝和黑夜的交界。

    歐陽宇笑著對五郎說道:“五哥,趕緊叫嫂子掀轎旁窗簾了,再不看晚了,晚上你沒如願可怪不得我!”

    五郎駕馬行至楚湘轎旁,輕聲說道:“湘兒,你且看一看,某答應給你一個不一樣的大婚。現在要兌現了!”

    轎中楚湘並未言語,聽後輕輕掀起轎簾一角向外看去。

    歐陽宇一直盯著這邊,待看到新娘掀簾,口中喊道:“起!~”

    眾人被這一聲喊驚了一下,都不知道歐陽宇因何而喊,對誰而喊,腳步都是一緩,齊齊扭頭看向歐陽宇。

    隻見歐陽宇微笑著,手指著村子方向。眾人又將頭順著他手指方向扭去。

    “看,那是什麼!”人群中一人驚訝的合不攏嘴,手指村口。

    隻見街道兩邊一盞盞孔明燈冉冉升起,順序排列,一直向村中延伸去。傍晚微風輕拂,孔明燈隨風輕舞,閃閃似天空星辰,若從高處看去,宛若遊龍輕動。那孔明燈上都貼這大大的“喜”字,煞是壯觀。

    “這,這是盤山村麼?莫不是走錯了?”一村民被這場麵震撼的不行,竟然連自己村子也不認識了。

    “這不是盤山村,這是月母娘娘的仙境啊!”一村民顯然更癡。

    五哥也張大了嘴巴,就是給他十個玲瓏心,也未必想到這樣的手段。

    掀起簾角的那隻手已經在顫抖,朱唇輕咬。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52
【013】大婚,燈若星辰花似海(下)

    與此同時,李家院中門前已是人滿為患。

    先是七郎和歐陽宇打虎而歸,又是縣令親筆賜匾,爾後田壟試射,蒙山比擂,一件件事下來,李家頗有了幾分傳奇色彩。在村中的聲望人氣也節節暴漲,故而來慶賀的人自然是絡繹不絕。

    本來嘈嘈嚷嚷熱鬧的不行,突然一人“咦”一聲,旁邊的人順著他目光看去,似傳染般一個個,一片片安靜下來。呆呆的望著從村口到家中一路的孔明燈。

    “真漂亮!”、“太美了!”,這是讚歎聲。

    “誰弄的這個,真是有才!”這還是讚歎聲。

    老太太、二郎等一眾本家聽到院中突然安靜下來,急急走出。待順著眾人目光看去,都看到了宛若遊龍的孔明燈。癡了。

    “七郎,我好想再和你來一次大婚!”雲娘挽著七郎的手臂嬌嗔道。眼中滿是羨慕的小星星。

    二郎則是和素梅相視一眼,雙手緊握。

    站在雲娘身後的曦也是滿臉通紅,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羨慕的?

    “看,那燈下似乎有小孩子,手中還拿著東西!”迎親歸來的隊伍從震撼中清醒,向家中行去,還沒行出幾步,有人發現了孔明燈下站立的小孩子,有男有女。

    眾人聽到此言,一邊走著一邊看去,隻見每一個燈下站立一個孩子,手上都挎有一籃,內中裝滿各色花瓣。

    疑惑間,待得新娘轎子行至孩童麵前,兩側的孩童抓起籃子中的花瓣,撒向空中。

    花瓣紛紛落下。借著餘霞最後一點光亮輕輕飛舞。飄到轎旁,飄到轎底,飄到了那隻掀起簾角的手上。那隻手慢慢張開,接著落入的花瓣,然而手卻抖的厲害,不知是激動,還是欣喜?抑或二者皆有。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轎子兩旁的孩童一邊撒花一邊用稚嫩的童聲喊著。

    爾後,聽到第一對孩童的祝福之詞,所有站立在燈下的孩童都口中喊起“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聲音漸漸整齊。

    整個隊伍不再前行,所有人都沉浸在這花海,沉浸在這一句鏗鏘又柔情的“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中。

    五郎激動的握著歐陽宇的肩膀,感動的一塌糊塗。張開了嘴想說什麼,又閉起。再張開,再閉起。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掀起簾角的那隻手不再顫抖,緊緊握拳。握的手掌發白,指甲都要刺入肌膚。她似乎要把這這一刻牢牢記住,此生不忘。

    聽到一路上的童聲祝福,李家的賓客早已擁出大門,擠在門口的街上,尋聲望去,一言不發。再沒一人去讚歎什麼,他們想起了自己的妻,自己的大婚,自己的相濡以沫,自己的攜手人生。他們悟了,淺淺的悟。

    “五哥,走吧,吉時到了!”歐陽宇提醒著五郎。

    “噯,走,咱們走。”五郎聲音哽咽,駕馬催著隊伍起行。

    將將行到李家門前,隻見街道庭院擠了個滿滿當當,臉上都掛著祝福的神色出來高聲相迎。好不熱鬧!

    而李家大門左右,分別立了四根高高的木竿,上掛四串燈籠,門左門右各兩串,每串丈餘高,上麵有八隻燈籠一線兒的垂下。照得大門前燈火通明,如同白晝。細細看去,兩竿頂端還掛著另一物件。

    隻聽五郎又是一聲中氣十足的高喊“放!”

    掛在頂端的物件“嘩”的垂下,顯是有人在旁邊操作。

    垂下的竟然白麻相連的畫布!

    安靜,落針可聞!隻是一瞬間的事兒!眾人都望向兩幅巨畫。

    門左的畫布上一男子半側身子,持弓而立,表情嚴肅,眼神淩厲中透著溫柔,堅毅中透著癡纏。手持一形狀頗為怪異的弓,弓上搭著半隻箭尾,不見了箭頭。箭尾上立著一比翼鳥,展翅欲飛。

    “這是五郎!”、“是五郎,那是蒙山比擂的場景,俺記得可清楚了!”、“那就是盤龍弓吧!”眾人低聲交流,都認出了畫中人物。

    門右畫布看上去有朦朧美感,一年輕女子迎風而立,衣裙飄舞,一手絞著手絹,一手輕抬,掌上拖著一半箭身,箭頭也立著一隻比翼鳥,隻不過換了收翅而立之勢。

    “這應該就是五郎的娘子了吧!”、“正是,是楚湘那丫頭。”眾人待看完兩幅畫,都知道了畫中人物乃是今天主角。也都明白了這兩幅似分開實不分的巨畫。

    簡單的線條把畫中的人物刻畫的栩栩如生。歐陽宇自己也不禁感歎,這是費了他一番功夫的。他先是畫出五哥射箭時的身影輪廓,而後是細細描繪他的麵容和雙眼,眼神微微改變,淩厲中透著溫柔,堅毅中透出癡纏,光這個眼神,就在一塊小紗布上練了不下十幾次,待得心中有感,筆下定型才細細的在縫製的大白紗上描繪了去。而對五嫂的描畫,則采取了朦朧的手法。畢竟他沒見過五嫂的容貌。不過即使這樣,也把兩人的神態、身形刻畫的很好。

    五郎看到此畫,再也忍不住淚,隻是匆匆擦去,下馬走至轎子麵前,輕聲問道:“湘兒,你可看到了?”

    轎中的楚湘並不答話,隻是伸出手掌,張開,掌心已被自己指甲刺破,手中握著幾片花瓣,染著幾絲殷殷血跡。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並未回答五郎的問題,卻一言說盡千萬語。說罷慢慢收回雙手。

    還沒等五郎多發感慨,門口眾人已是歡呼聲起,要迎新娘子進去了。

    待得走完流程,新娘進房,五哥才跑出來和眾人大宴。歐陽宇自動被列入陪酒人選。

    “五弟,今日你喜得嬌妻,且飲這一杯!二哥祝你比翼雙飛,早生貴子!”二郎端起酒,一口咽下。平日的斯文沒了。

    “多謝二哥,幹了!”五郎端起酒一飲而盡。

    直到五郎走了一半酒席,肚子喝了個溜圓,歐陽宇才挺身而出,當起擋箭牌。

    這唐代的酒實在沒什麼滋味,度數應該就在二十到三十之間,哪像後世的酒,五六十度,那才夠勁兒。

    一圈下來,歐陽宇幫他頂了大半,雖是不醉。卻無奈肚子已滿,隻好換七郎上場了。

    “曦見過歐陽哥哥!”冷不丁的蕭曦從背後走來,手上還端著一碗酒。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臉紅的厲害。

    “呃,你好,曦。有什麼事兒?”歐陽宇看到她走過來,心中一驚。

    “沒事兒就不能來找你麼?你不是姐夫的弟弟麼?”曦垂下眼皮,嘴上卻不饒他。歐陽宇直感歎唐朝風氣開放。

    “當然能來!沒別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你有何事?”歐陽宇隻好訕訕道。

    “歐陽哥哥,我就是想過來敬你一杯酒!你是大英雄!”曦似乎鼓起勇氣,抬頭盯著歐陽宇說道。說罷,輕咬紅唇,無限嬌憨。

    我滴個神啊!你這樣子,叫我怎麼回答,歐陽宇心想到。

    “我是大英雄麼?我怎麼不知道?”他笑了起來。

    “你當然就是大英雄!你可知道,我們女子從古至今沒甚地位,嫁人前還好,嫁人後都要操持家務,生兒育女,很是辛苦。要是嫁個好人家還罷了,要嫁了不對眉眼的人家,那生活可就慘了,我聽姐姐嬸嬸們說過的。這出嫁一事,向來就是很多女子一生中最風光,最重要的時刻。若得不到像五哥一樣的癡情郎,楚湘姐姐如何能有今天大婚的場麵。你可知道,我們幾個小姐妹,從孔明燈起、花海飛舞開始,一直到門前巨畫垂落,我們羨慕死了,也不知抹了多少眼淚,說到這,應該是罰哥哥你一碗酒的!不過,今天你出了大力氣,為楚湘姐姐圓了夢,就不罰你了,改為...改為慶祝我們第一次說這多話!如何?”說罷,巧目盯著歐陽宇,竟然沒了害羞勁兒,憨憨的可愛。

    這算是為婦女解放做貢獻麼?我就成了大英雄?再說,慶祝你第一次對我說這麼多話好吧!我可隻說了幾句話。歐陽宇被曦一番話弄的不知所措。

    “好吧,來,咱們喝了這碗酒。”歐陽宇舉起碗,就要喝掉。

    “歐陽哥哥你沒誠意!”曦柳眉緊蹙,撅起了小嘴。

    “呃,又怎的了?”歐陽宇感覺要被這個小丫頭憋屈死了。

    “既然喝酒,豈可不碰碗,你是瞧我不起麼?”曦憤憤說道。

    “一時疏忽,還望勿怪!小姑奶奶!”歐陽宇實在是無奈了,最後那個小姑奶奶都沒敢大聲說。

    “,歐陽哥哥你可真風趣,我不是姑奶奶,我是妹妹。”曦一臉認真糾正道。

    “是,小妹!來,幹!”歐陽宇趕緊拿碗碰去。

    待喝完酒,曦又道:“歐陽哥哥,你是怎麼想到這麼多主意的?我怎麼就想不到,你真的很厲害呢!”說罷兩隻眼睛冒起小星星。

    “這個麼,天機不可泄露!”歐陽宇一本正經的樣子。

    “哼,敝帚自珍,不說就不說,還天機!臭哥哥!”說罷宜喜宜嗔的瞪了歐陽宇一眼,頭也不回,轉身去找雲娘她們了。

    看著小丫頭無限美好的背影,歐陽宇歎氣道:“克星啊!真的是克星!以後見了要繞著走了。”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53
【014】 婚夜聽牆 縣丞來訪

    一夜盡歡,待得五郎入了洞房。

    隻見兩人貓身輕步,似小賊一般蹲在了五郎窗下。兩人相視一笑,趕緊捂嘴,幸虧都沒出聲。

    夜寂,無聲。片刻後紅燭盡滅。房內有了動靜,兩人支楞起耳朵,生怕漏掉一點兒聲音。

    “湘兒...”聲音緊張生硬。

    “夫君。”聲音顫抖羞澀。

    “那我來了!”似是下定了決心。

    “恩。”幾乎微不可聞。

    片刻後,毫無動靜,窗下二人納悶不已。哪有洞房如此安靜的,真真兒是奇怪了。

    “夫君,你怎麼了?”顯是鼓起勇氣相問。

    “我,我口渴!”聲音沮喪。

    “哈哈哈哈!”窗外二人忍得辛苦,實在憋不住,放聲大笑。

    隻聽得房內悉悉索索,然後大門“”的一聲被猛力打開,五郎拿著盤龍弓邁出道:“敢聽我五郎牆根兒,且問這手中盤龍弓答應不!”說著作勢欲射。

    隻見二人捧著肚子溜掉,顯然就是七郎和歐陽宇。

    翌日清晨,一家人端坐在正堂中,等著五郎和楚湘出來。見閑得無聊,歐陽宇和七郎對視一眼,偷偷笑了起來。

    歐陽宇清了清嗓子,學到:“湘兒...”。

    七郎則捏著嗓子道:“夫君。”

    “那我來了!”歐陽宇學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

    “恩!”七郎輕哼一聲。

    學到這,眾人哪不知道他二昨夜做了什麼,又學得何人,都是捂著嘴笑。

    “夫君,你怎麼了?”七郎學道。

    “我,我口渴!”歐陽宇把最後一句學的惟妙惟肖。

    聽到這,眾人放懷大笑,眼淚都流了出來。老太太“嗤”的一聲,把嘴剛入口的茶楞是噴了出來,指著歐陽宇笑罵道:“壞小子,學什麼不好,讓你五哥聽到了,還有你的好?”

    正說道這,隻聽到五郎從庭院中過來,嘴還說著:“娘,俺來了,這天兒熱的,房中茶水用完了,您那可有水?我口渴!”

    眾人聽到他最後三字,笑得東倒西歪,眼淚齊出。

    “你們怎麼了,啥事兒那麼好笑,也說與我聽聽啊?”五郎拉著楚湘進來,看到正堂中笑成一團,莫名所以。

    “五哥,沒事兒,就是我也口渴!”歐陽宇朝五郎擠眉弄眼道,五郎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張臉瞬間轉紅,憋的甚是辛苦“臭小子,你皮癢癢!”說罷追打了過去。

    一家人笑笑鬧鬧,氣氛融洽。待得楚湘給老太太李王氏奉了茶,便正式成了新婦。

    楚湘轉身走到歐陽宇身邊,雙手奉茶,認真道:“叔叔,大婚之事承你相助,湘兒銘感五內!”

    “嫂嫂,萬萬不可!這是我應該的,家中眾人都知道,我最看不得別人謝我,謝了便生分了。”歐陽宇收起嬉笑,也是認真答道。

    “湘兒,你八弟說的是實話,自從他來了咱們這個家,出力無數,但一分一毫的回報都沒要過。你就不用謝他了!”老太太發話,招招手把楚湘叫到身邊站定。

    正待說話,聽到門口一人問道:“此處可是李家?劉遠山來訪!多有叨擾。”

    “劉遠山,不是縣丞麼,他來做什麼?”二郎奇怪道。

    “不要失禮,先迎他再說。”老太太整整衣服,率先走出。

    隻見門口站著兩人,一人是縣丞劉遠山,一人是其子劉子鳴。劉遠山臉帶八分笑,拱拱手不語。

    “原來是劉縣丞,請入內!”老太太心中疑惑,但臉上卻是笑容滿麵。

    待大家坐定。

    “老夫人,某上次來過,您可曾記得?”劉遠山謙虛的問道。

    “縣丞說的哪話,難道您上次不來,我們就不能識得?您是縣中父母官之一,我們都認識的。”老太太輕輕捧了兩句。

    “老夫人客氣,上次來,是公事在身;這次卻是某的私事,卻是要打擾老夫人。”說罷坐著拱拱手。

    “縣丞客氣甚,有事盡管說來,老身和家人如若能幫,自不推脫。”老太太心中打了個轉,心想怎麼還有縣丞求到我們家的地方。

    “老夫人,今日來兩件事。其一,乃是因前些日子擂台而起,某教子無方,小兒平日有些驕橫了,又受了他人挑撥,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老夫人還有五郎海涵,某這謝過!回去一定嚴加管教。”說罷,竟然看了眼劉子鳴,兩人一起起身向老太太和五郎行禮道歉。

    “劉縣丞,使不得,使不得!你這可是折煞老身了,請安坐!”老太太不得已也起身虛扶,“老話說的好,人不風流枉少年。年輕人嘛,有時候難免衝動些,當不得什麼大事。此事五郎也有衝動處,縣丞不可往心去。”

    “老夫人真是明理之人,某心中感動。不過,老夫人,小兒劉子鳴在那日擂後確實有心改過,經曆了那一場比試,他感悟頗多,這讓他今後獲益不少,回去後細細稟明於我,他甚是推崇你家八郎歐陽宇啊!”劉遠山把話題帶到了歐陽宇身上。

    聞得此言,歐陽宇抬眼看著劉子鳴,隻見其端坐不動,雙眉低垂,一臉認真恭敬樣兒,似乎真的是改變不少,身上沒了那股子紈味兒。起身回道:“歐陽宇當不得縣丞謬讚,小子隻是機緣巧合而已。”

    “,如何當不得,八郎你的事跡我也曾聽人細細說了,你是個機智果勇之人。其二麼,有些也要落到你身上,某這先行謝過,望歐陽小郎出手相幫。”說著,又是起身對歐陽宇一禮。

    “還請縣丞明示,若歐陽宇力所能及,必不推脫;可若超出能力,小子怕耽誤了縣丞大事,不敢相就。望您體諒。”歐陽宇起身回禮道。心想,事情都沒說就要我答應,讓我殺人放火、魚肉鄉,我能做嗎?所以話中有些滑溜。

    “,無妨,小兄弟倒是嘴緊啊!某不會讓你做超出能力的事,亦不會讓你做違德違法的事,某是求你幫我出個主意。且聽我細說。”劉遠山聽到歐陽宇的回答,心中哪不知道要是不先把話挑明了,人家根本不會先答應。何況自己是得了那人指點,受了縣令之托,才做足了禮賢下士的樣子。

    “某也不相瞞,去年縣中小考,得了個中中,本縣也算是吏治清明、民生安定。奈何更難上一步,縣令亦為此憂心。我國法吏律中,凡列於中等以上者,皆可升官、加祿。隻不過,衙中上下皆想更進一步。當然,不會去以擾民為代價。那樣便失了四德。隻是苦不得法,今年有考功員外郎下訪,實乃一機會。因見歐陽小郎殺虎做弓、擂比出彩,又聽聞五郎大婚你出了不少點子,故而望歐陽小郎思量一策,以解我憂。不論成語不成,必有厚謝!”縣丞劉遠山卻是那高人指點之事隱去不提,他想先看看歐陽宇的真本事。再說與他聽,也能取個好。

    歐陽宇聽到這,他是知道唐代吏治考核的。中央尚書省吏部是負責考課的機關,吏部屬下有考功司,這個司就是專門負責考課官吏的機構。在考功司中設有郎中、員外郎各一人,考功郎中品秩從五品上,負責京官考課;考功員外郎從六品上,負責外官考課。唐朝所有官員不論職位高低,每年都需經過一定的考課,稱為小考。每四年又舉行一次大考。小考評定被考者的等第;大考則綜合四年的等第以決定升降賞罰。

    “事關縣治,小子一介草民如何假手?縣丞太抬舉小子了。不是小子不幫,而是小子今年才十六有餘,久居山中不曾出世,今年乃是第一年出山遊曆。故不熟悉風土人情,不懂得農田水利。有句話說的好‘不調查沒有發言權,不做正確的調查也沒有發言權’,小子即使想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何況小子才薄誌小,恐耽誤縣令、縣丞大事。”歐陽宇不是心沒底,而是縣丞突然來此求助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誠,即使心誠,讓他出策,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啊!

    “不調查沒有發言權?小郎這話端的深入我心,直白中透著大道至理。由此可見小郎並不才薄啊!這樣吧,我便明說,每年考功員外郎來此,除了常考,還要走訪幾個縣下村治,這乃是小郎口中的‘調查’,成績占很大比重。縣令和我欲想將盤山村定為考村之一,小郎出些力,幫著看看如何才好,我自會和村正正打招呼,隻要小郎說的他們就需照聽照做,可好?”縣丞這是放權給歐陽宇了,也說了實話。

    “這...”歐陽宇看向老太太,這樣子的話他倒是可以一試。但也需要老成一點,聽聽義母的意思。

    劉遠山天天在官場打轉,早是人精。一看歐陽宇已經鬆動,又看向老太太。便已經明白隻要老太太點頭,便萬事大吉了。

    “還請老夫人成全!”劉遠山趕緊說道,雙手作揖。

    “我兒,你就應了吧。縣丞屈尊而來,又是意誠,咱們治下之民,當出力相助的。”老太太定了調子。

    “謹遵母親之命。”歐陽宇恭敬行禮。轉身麵向劉遠山道:“劉縣丞,如此小子便行使這盤山村出策、出力之權了,不過有幾件事情要先問清楚,一是距員外郎來此考核還有多久?二是可否告之我這出策行力之權的範圍?三是既有策,所需錢財耗物朝誰要?”一口氣連著三個問題,個個都是關鍵。

    “此事不急,待我回去後和縣令相商,明日必差人來相告,但請放心就是。”說罷起身又道:“老夫人,今日多有叨擾,不論事成與否,某都承此厚情、必有重謝,以後需多多親近。某還有事在身,這就告辭了!”

    “縣丞說的是,如此便不多留縣丞了。”老太太率領眾人起身相送。

   
注1:“不調查沒有發言權,不做正確的調查也沒有發言權。”是毛澤東在1931年,《關於調查人口和土地狀況的通知》中的發言。

注2: 唐代對官吏的考核,詳細附錄《唐代官吏考核製度述評及啟示》,其中因為文章需要,稍有小改。還請大家見諒。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54
【015】明公托事,貴人遠去

      太陽高高的掛著,悶熱難耐,街上行人稀疏,連樹上的鳥兒都懶得叫,窩在樹枝上一動不動,行人三三兩兩的躲在陰涼處喝茶。

    “咳,這要命的夏老虎,我怎麼覺得呼吸都不順暢!”衙役劉五一手拿著皂棍,另一隻手抹著滿頭的汗珠。

    “誰說不是?不過今年可真旱!去年是多雨,發了澇,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今年怕是來個大旱,聽酒肆的行腳商人說有些地方已經有起蝗蟲的苗頭了,但願咱們神山別來了蝗蟲,那可是要命。”站在另一邊的衙役郝玉一邊揪著皂服呼扇,一邊說道。

    “可自從高祖以來,咱們大唐還真挺不錯的,這小日子過的是越來越有滋味,要不我也娶不到一房小妾。不知道老天爺給添個什麼亂?萬一今年真起了蝗,那可就麻煩了。”說著劉五瞅了瞅縣中的大路,心想著縣丞都去盤山村一個上午了,怎的還不回來,害的他二人在這門口曬烈日。

    “來了,來了,五哥。”郝玉早已站成肅立模樣,隻是嘴角動動提醒劉五。

    聽到郝玉好心提醒,劉五也不去看那大路上是否有縣丞的影子,也肅立起來。

    連盞茶的工夫都沒,“塔塔”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縣丞劉遠山下馬鬆韁,本是一臉的臭汗,也顧不得擦去,徑直走了進去。

    劉五接過馬韁,準備牽去馬廄。剛剛走入衙內幾步的劉遠山轉身問道:“明府何在?”

    郝玉趕緊恭敬回到:“回少府話,明府在內堂用茶,正等您回來。”

    劉遠山輕輕“恩”了一聲,徑直走入內堂。

    “遠山,事情辦得如何?”縣衙內堂,李川江正滋滋有味的飲著酸梅茶,這大熱的天,稍一走動就是一身汗。待看到劉遠山步走入,輕放茶杯,起身相迎。

    “回明府,事情已經辦妥。歐陽宇也答應了,隻是......”劉遠山皺起了眉頭,心中犯難,不知道該不該說。

    “隻是什麼,但說無妨。你我之間不需避諱。”李川江虛手示意劉遠山先坐下再說,話卻一點兒沒慢慢去問的意思,急急問了起來。

    “隻是歐陽宇雖有急智,言語對答也穩妥。可他畢竟隻是一個束發少年。以你我二人前程的一部分做賭有危險哪。”心中繞了幾道彎兒,還是決定說出來。雖然這次年考還有兩村在盤山村前麵,應該沒有大問題。但是把這件事拖給一個少年,怎麼也想不通。

    “無妨,我相信溫兄的話。他和我多年老友,而且久經朝堂,閱人無數。不會害了你我。他既然肯向你我指點一二,想必咱們出頭的日子不遠了!”李川江想起了老友溫大雅看擂台回來後和他的一番交談,愈發肯定自己的判斷。

    那日觀擂的老者便是溫大雅,他和李靖等13人以“黜陟大使”的名義,分頭到全國各地巡視、考察。唐太宗給他們的任務是:考察地方長官的賢與不肖,訪問民間疾苦,慰問老壽星,救濟窮人,提拔長期被棄置不用的人才。唐太宗交代他們:要深入了解情況,做好工作,“俾使者所至,如朕親睹”。那日的擂台對身為禮部尚書的溫大雅留下了些映像,後來離別之時曾和李川江談過。

    “如此最好!我也不必那麼擔心了。”劉遠山想著這溫大雅在朝堂奔走,見識必然過人。

    今年各地起旱,溫大雅奉命暗訪巡視,恰巧路過五郎的擂台定親,後來和縣令交代了一二,應該無大礙。劉遠山又和縣丞商量了許多細節事宜。命劉五明日去盤山村送消息。其它自不多提。

    那邊廂,待縣丞走後,眾人回正堂落座。老太太笑著道:“八郎,你可真是個福星,自打你來了咱家就喜事不斷。娘也不知道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到了古稀之年收你做兒,這是命啊!”說罷老太太撫著胸口,似是極開心的樣子。

    “福星自不必說,八弟的腦袋和心思卻不是常人能比的,莫不是哪個星宿下凡了?”五郎見娘親挑起話頭,想起了歐陽宇的種種事跡,心中自是一番感慨。一家人跟著頻頻點頭稱是。

    “娘,五哥,別誇我了,我就一個腦袋,也不是三頭六臂的主,再誇我就去拿了七哥打來的老虎尾巴安上,給你們翹起來看看。有些東西都是原來師父教的,我也不敢自誇啊!”歐陽宇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種種思想和手段,隻能找一個虛無的師父頂缸。

    “這次縣丞過來,交代我兒的事還需上心,他今日所言,娘能看出來他是誠心求你幫忙,而且似乎有所顧忌,至於顧忌什麼,娘就不知道了。隻是自古民不與官鬥,這劉遠山到不是個惡人,平日官名也算好的。八郎你能幫就幫他一把。日後也好相見,相互有個照應。”老太太想起剛才劉遠山來訪的一席話,細細交代起歐陽宇來。

    “娘,兒知道的。隻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從哪著眼。”歐陽宇苦笑道。

    “娘聽你義父在世時說過一句話:‘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路’。你若沒什麼想法,出去走走,出去問問,現在村中誰人不識你?這一走一問一看或許會有些收獲,況且劉縣丞也說了,成與不成沒關係,隻要你盡力就好。我兒不需有那麼大的負擔”老太太這一番話說出來,歐陽宇打心底佩服。真不愧是前朝巨賈的兒媳,眼光、做人、做事就是不一樣。

    “娘,您說的在理,等明日縣丞差人將事情交代了,我就去村子走走看看,說不定還真有收獲呢!”,歐陽宇想想說道。

    翌日清晨,天兒還是熱的很,不見了前些日子的涼爽,連鳥叫蟲鳴都像沒了力氣,懶懶的讓人發厭。

    雲娘走出灶房擦擦滿臉的煙熏,早飯已做好。他們夫妻二人今日無事,要上山行獵去。

    “哎,七郎,怎的還呆坐著,倒是去收拾下東西,今日不是要上山麼?”看到七郎懨懨的坐在院中木椅上,雲娘催了起來。

    “雲兒,今日不去了,這天忒熱,待到了林中,不知道要耗多少力氣才捕個野兔山雞,不去了。”七郎一臉的煩躁樣兒,懶得挪下屁股。

    “哎,你這個人......”還沒等到雲娘說完,就看到一個衙役走上門來。

    “敢問這可是李家?歐陽宇可在家中?某奉了縣令、縣丞之命前來找他。”一個三十歲左右,身材魁梧的衙役站在門前問道。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在衙門前抱怨的衙役劉五。隻不過這時候卻是恭敬相問。昨日得了兩位明公囑咐,哪敢托大。

    “正是李家,您少待。”雲娘答完轉身,疾步走回正堂。

    “娘,門外有個衙役,說奉了縣令、縣丞的命令要找八弟。”雲娘看著老太太正在堂中收拾,出聲說道。

    “且引他進來,好茶招待。你八弟想是最近累了,今日起身要晚些,叫七郎去他房中叫醒他,讓他速來正堂。”老太太想了想說道。

    歐陽宇聽到衙役來了,想著應該是劉遠山派來通話的。起身來到正堂中。

    “劉五見過歐陽小郎,某奉兩位明公之命,前來傳話。”劉五抱拳作揖,甚是恭敬。低頭暗暗看去,這房子已久老舊不堪,家中人物也不見富貴,隻是前些日子打了虎,比了擂。難道就值得兩位明公如此相待?害的自己低聲下氣,不敢像往日那般自在。

    歐陽宇抬頭看去,隻見劉五雖是恭敬,眼睛卻是滴溜溜的直轉,想必此人是個精明腦袋。

    “劉五哥不必多禮,還請坐下說話。”歐陽宇笑吟吟的說道。

    “如此多謝小郎!”劉五也不敢施施然的去坐,隻是半邊屁股著了椅子,把在一旁陪坐的二郎等人看的直想笑。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56
【016】 八郎定策起盤山(一)

     劉五清了清嗓子說道:“兩位明公有言:請小郎多多費心,隻要是對盤山村好的,都可放手去做。當然,不要違了大唐律法,也要注意民風民情。這有紋銀五十兩,算作小郎開支,如果不夠還可向縣衙報備申領。至於村正、正皆已知會,自不會為難小郎。現在七月初,三月後員外郎將課考我縣,到時請歐陽小郎做好準備。”一口氣說完了要交代的話,劉五微喘。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捧給歐陽宇,內中裝了五錠十兩紋銀。然後雙手奉上,等著歐陽宇回話。

    “煩勞劉五哥帶話,我歐陽宇必定不負所望!”歐陽宇正色肅容,作揖相答。看來縣令、縣丞還算給了自己一點信任,放權的尺度還蠻大的,自己要是不把活兒做漂亮了,說不過去。

    “如此甚好!某多有叨擾,告辭。”劉五見任務圓滿完成,抬步退出。

    “小哥且慢,這夏日炎炎,劉小哥一路辛苦,這些許小錢且拿去喝喝酒、潤潤喉。”老太太向二郎使了個眼色,二郎從袖中拿出一吊開元通寶塞到劉五手中,劉五卻是推卻連稱不敢,最後推不過,隻得收了,臉上卻沒了公事公辦的樣子,笑了起來。

    須知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別小看了這衙門中的衙役,他們雖權利不大,卻是手眼通天,縣中什麼事兒都知道,門兒清的主。老太太雖是村中生活多年,卻是從大人家走過來的,也知曉這人情世故。所以叫二郎拿了辛苦錢給他。

    “多謝老夫人,多謝二郎,多謝歐陽小郎。某既然收了這錢,也不能白收,送歐陽小郎一個消息吧。上麵有人賞識你,小郎你必定前途無量!”劉五收了錢自然眉開眼笑,一吊錢是一百文,夠他美美生活一陣子了。看到李家如此知情知理,也不妨把知道的告訴人家,賺個人情。

    “多謝劉五哥,敢問這‘上麵’是何意?”歐陽宇起身問道,這個消息可是千金不換的。

    “請小郎見諒,我隻能說比縣令還要大,其它的也知之不詳。某這就告辭。”笑著作了揖,走出門外。

    “比縣令還大?到底是誰?”歐陽宇摸著下巴喃喃自語,在堂中踱起步來。自己來到大唐前後不足一月,能說得上相識的人兩隻手數的過來。要比縣令還大的官,他可沒見過,也不認識。不過聽這口氣應該不是壞事,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心想到。

    “八郎,看來為娘說的不錯,你確實是福星,若能得了機緣,會青雲直上的!”老太太倒不操心那麼多,有人賞識歐陽宇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他家現在和歐陽宇已經密不可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歐陽宇以後若有了前途,李家也要沾光的。

    “娘,隻是不知道那人是誰,以後再說吧。倒是沒想到明公也大方,送我五十兩紋銀來運作,娘親,你可知道,這是我第一次摸這麼多銀子呢!哈哈。”歐陽宇拿著手中的銀子仔細看著。

    “你呀,三個月的時間可夠?你要上心些了”老太太想想時間挺緊張,想要在三個月內整出動靜,不容易!

    “娘,你就放心吧。我這就出門走走看看。對了娘,這錢雖是給我了,可也不能花的不明不白,否則容易出問題,我想找個相隨,一來隨我在村中遊走查看,給我講解下村人情世故。二來最好這人能文會算,給我記賬。娘您看可好?”歐陽宇突然想起了這細節的問題,向老太太問道。

    “我兒此話在理!隻是這人選...二郎、五郎、七郎,你們可有合適人選?先說來聽聽。”

    “娘,八弟這趟差事,可是要細細斟酌的。”其他人還沒發話,二郎卻來了這麼一句,似乎與老太太所問不搭邊兒。

    “二郎,有話就說,娘知道你心細,見的人情世故也多。”老太太看到二郎嚴肅的樣子,知道他有些話要提點一下。

    “兒觀此事前後,八弟若做好了,獎賞前途不在話下;即使沒做好,也有貴人相助,不會有一點兒責罰。”說道這二郎頓了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然而人之一生,名與利伴之左右,八弟一人攬了這其中好處,難免有人眼紅。不若給別人也分點甜頭,有利共享,這事兒才可以做的漂亮,做的長久,也不怕有人暗地下絆子。兒想,不妨去找村正,他膝下幾個兒子,哪個願與八弟做個相隨跑腿,最後必然得利,也能在明公麵前混個眼熟,以後也好辦事。然後我們家中再出一人,一些機密之事也方便去做。不知此法可好?”二郎一口氣說完,看著大家。

    沒等老太太回話,歐陽宇先站了起來,一揖到底:“小弟這多謝二哥,二哥這話出自肺腑,而且是做事做人的大道理!小弟受教,獲益良多,謝謝二哥!”

    “哎,哎,你不要如此,你我本一家,何必如此?”說著二郎起身扶起歐陽宇。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為娘真的很開心,真的很高興!不知道多少人家為了這名利二字骨肉相殘,卻不想你們兄弟如此相愛相助,娘即使今日去了,也可以安心了。”說罷眼角掉出了眼淚,嘴角卻掛著微笑。

    “娘,你這是做什麼。別哭啊。這是好事。”雲娘就在老太太身邊服侍,趕緊起身相勸。

    “雲兒莫勸,娘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大家繼續議事,別讓娘把正事耽誤了。既然準備村正那兒出一人,咱們家中誰有中意人選?”老太太拉著雲娘的手,向眾人問道。

    還真不好選,一家人都在思考。

    “娘,雲兒到有一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雲娘見眾人都不言語,心中一動,有了人選。

    “哦,說來聽聽。”老太太問道。隻見雲娘俯身附在老太太耳邊,嘰嘰喳喳言語了一陣,說罷,老太太連連點頭。

    眾人都是不明就,這人選還需要如此保密麼?

    “雲娘所選,甚合我意!這另外一人就選雲娘妹蕭曦,此女能書能算,心也算細。又是自家人,用來也放心。就跟在八郎身邊走走吧!”老太太不待眾人商議,直接定了調。

    眾人一聽,都是明白人,笑嘻嘻的看向歐陽宇。

    “娘,您這是?女孩子家家的,跟著我身邊不方便啊!”歐陽宇也明白了過來,這是要撮合他和曦二人。

    “山中村,哪有什麼方便不方便,沒有那麼多講究。況且我大唐之風本來開放,女子就不能隨你出來做事了?”老太太佯怒道。

    “娘,這...”還沒等歐陽宇再說,老太太起身回內屋去了,雲娘則轉過頭來嘻嘻一笑。

    哎,嫂子呀,你害苦我了,那個可是我的克星啊!歐陽宇暗自想到。

   
注1:唐朝稱縣令叫“明府”,稱縣丞等叫“少府”,也可統稱縣令、縣丞二人為“明公”。沒有在官後加“大人”一說。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58
【017】 八郎定策起盤山(二)

    歐陽宇當日就去了村正家中,土牆三圍,木屋幾間。倒是比村中大部分人要好上一些。

    被村正迎到廳中,把想尋一個相隨的事細細和村正說了。村正哪有推卻的道理,知道這是歐陽宇送好處來了。天上掉餡餅,求之不得。

    村正讓歐陽宇少待,急急轉回後院,招來一眾妻妾兒子商量人選。稍後隻聽得後院如同菜市場般,唧唧喳喳吵的好不熱鬧。待得安靜下來,王村正獨自走出。

    “讓小郎你多等了,小老兒之過。”村正賠罪道。

    “村正哪話,不妨事的。”歐陽宇笑著回道。

    “咳,小郎,這人選實在難。不如你親自去後院吧,某有三子,也不和你具體說了,你看上誰就選誰,可好?”村正尷尬說道。

    其實剛才村正回到後院,將自己的一妻兩妾還有三個兒子召到一起,把歐陽宇想找一個相隨辦事的人說給了他們。剛開始一聽,都知道這是個在縣令、縣丞麵前混臉熟的機會,說不定還有封賞。為此,幾個妻妾當即開吵,發妻本是大婦,卻在村正納妾後不得寵,話語權少了許多,才造成了這個局麵。這就是歐陽宇聽到剛才後院如同菜市場的原因。

    聽到村保為難,歐陽宇不好強求,隻得跟他來到後院。隻見三個年輕人都在門前而立。不見了村正妻妾。

    細細而看,第一人寬額方臉、濃眉大眼,長的八分似村正,然而見了歐陽宇卻輕輕的揚著下巴,負手而立,歐陽宇心中好笑,是你挑我還是我挑你,如此倨傲,直接略過。那第一人卻轉過臉來輕輕地“恩”了一聲,似是不解。

    “笨小子!”一聲殺豬般的喊聲從旁邊廂房傳來,想必就是這個青年的母親。

    歐陽宇心中想笑,怎麼感覺著都像選秀了?

    第二個青年卻沒了倨傲的樣子,模樣也端正,身上穿的樸素,其他兩人穿戴都要比他好很多,隻是兩眼定定的看著歐陽宇,似有渴求。

    歐陽宇問道:“兄弟可否將姓名告訴某?”

    “某,某叫,叫,王辰。”說完,這人憋的臉色紅了起來。

    原來有口吃啊,歐陽宇想了想也不說行與不行,走到下一人處。

    還不待歐陽宇張口相問,這人笑嘻嘻說道:“某乃王星,見過歐陽小郎。”一臉的馬屁樣。

    歐陽宇笑笑不言,作了個揖。隻聽得廂房中一女子喊道:“選中了,是我兒!是我兒!”聲音中透出竊喜之意。

    那第三人也以為歐陽宇選中了他,正待說話。卻見歐陽宇微笑搖搖頭,楞在了那。

    歐陽宇轉回第二人處,又問道:“你可願隨我一起辦事?辛苦不提,要三月方能見功,可能耐的住?”

    “願,願意!能,耐,耐住的!”這人雖是口吃,卻字字鏗鏘,臉現誠意。

    “那好,你叫王辰是吧,一會便隨我走吧,今日要走不少地方。”歐陽宇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多謝!”王辰這個詞倒是說的爽利,幾步走出,隨在歐陽身後。

    “啊!”的一聲輕呼從廂房中傳來,顯示出乎意料。“怎麼選了他,真是...”又一女子聲音傳出,透著不理解、不甘心的味道。

    “咳,既如此,辰兒你跟在小郎身邊要細心辦事,不得大意。”顯然歐陽宇的選擇也是出了王村正的意料,他細細叮囑自己的兒子。

    “王村正,小子這就告辭了,時間很緊,不能多耽擱。”歐陽宇見人已選好,帶著王辰走出。

    “小郎有什麼需要直說,縣丞已差人相告於我,我必全力支持!”村正又說了一句,舉步相送。

    “王辰,你不用緊張,咱兩人年齡相仿,不必拘禮。就當是和我一起去玩耍就好,不過辦事時要細心就行了。不知道你多大了?還有能告訴我剛才那兩人是你的哥哥麼?”走出村正家中,見王辰有些拘謹,歐陽宇出言安慰道。

    “不,不緊張。我今,今年十七了,排,排行第三。我和母親在,在家中不太,不太如意。”待王辰說完,歐陽宇便知道他應該是庶出,母親是屬於受氣的那種,所以地位不高,想必那“啊!”的一聲輕呼便是從他母親的口中喊出的。

    “歐陽哥哥!歐陽哥哥!等等我!”歐陽宇正在想事,突然聽到一女子呼喊。扭頭一看,不是曦還能是誰。隻見她步走來,紅紅的小臉流著細汗,也不去擦,隻是邊走邊向歐陽宇招手。

    頭大啊!歐陽宇無奈的想著。“曦,你不必這麼急的,這兩日找我也行,怎麼急急趕來?”

    “歐陽哥哥,你這話說的不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姐姐傳話給我,我就來尋你了。”說罷,輕輕偎在歐陽宇身邊,巧笑嫣然。你不要離我這麼近好不好,引人犯罪啊,歐陽宇心想到。

    待引的王辰和曦認識後,歐陽宇說道“走吧,王辰,咱們先沿村轉轉。”起步先行。

    “走四方 路迢迢水長長

    迷迷茫茫一村又一莊

    看斜陽 落下去又回來

    地不老天不荒 歲月長又長

    走四方 路迢迢水長長

    迷迷茫茫一村又一莊

    看斜陽 落下去又回來

    地不老天不荒 歲月長又長”

    歐陽宇邊走邊唱,全然忘了這個時代是沒有這樣的曲調歌詞的,隻是他喜歡唱歌罷了。旁邊的曦和王辰聽得一呆,這是什麼歌啊?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調子,不過歌詞很自然、很鐵騎,歌透著說不出的味道。

    “歐陽哥哥!這是什麼歌,挺好聽的,咱們大唐還有如此的歌曲,當真奇了!”曦仰頭蹙眉,似疑惑似喜歡。

    “哦!是家鄉的歌。有點想家了。”來了許久,偶爾夜間夢到前世家人,不想現在曦這麼一問,帶起了思念,臉色黯然起來。

    “歐陽哥哥,不難過,這不是有家人麼,還有我呢,難道你不開心嗎?”曦一臉的疼惜模樣,如蔥玉指輕輕扶著歐陽宇的一臂,似乎並未感覺有何不妥。

    “走吧,咱們看看,怎麼樣才能叫咱們的村子變的美好起來,這才是關鍵事兒!”歐陽宇趕緊轉移話題,不著痕跡的甩了下臂膀,表麵上風輕雲淡,其實心頭已經小鼓敲的咚咚響,這美人近身卻心中不受,煎熬啊!

    七月的天氣正是酷熱,今年又是許久不雨,連日來的暴曬,路邊房中的樹木都帶了焦黃模樣。

    “這不是歐陽小郎麼?怎的,今天有空出來玩耍?”一村民在房頂看到歐陽宇,出聲詢問。歐陽宇在村中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了,故而有人和他打招呼很是正常。

    “阿叔,我就是隨便走走看看,天天憋在家可不是事兒。。您忙什麼那?”歐陽宇看著村民拿著茅草一層層的鋪著。

    “嗨,還能忙什麼!補下房頂,這鬼天氣,多日不雨了,想必老天爺憋這呢!這人憋久了還受不了,那雷公憋著,豈不難受?現在不補這茅草頂,等下雨時可是家外大雨,家中小雨了!早些備著啊!”村民知道歐陽宇待人平和,所以和他開起了玩笑。

    “怎麼不用瓦片?不是更好麼?”歐陽宇奇怪道,秦磚漢瓦,這四個字在曆史中可是一種定義啊,唐朝該有瓦片的。

    “小郎啊,你當我不想用麼,可是咱是山中村人,用不起啊,自己想造也沒那個手段啊!”村民滿臉的無奈。

    “是啊,歐陽哥哥,往年下雨的時候可討厭了呢,特別是下暴雨,還有雹子雨,家房頂可容易漏了。不過今年可好,已經近一月不見雨了,說起來也真是奇怪呢!”曦也在旁邊抱怨著老天爺。

    “今,今年,雨水少,少很多,家中井都,都不好上水了。”王辰也在旁邊插話。

    “去年可曾聽說大澇?”歐陽宇聽到王辰的話,急急問起麵前三人。

    “聽說好像是有大澇,還死了不少人!可憐啊!”村民想想答道。

    大澇!627年,大旱!628年,他之前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幾個字眼,要不是王辰的提醒,他腦子還想不起來這段曆史!

    貞觀二年乃是大旱之年,京師蝗蟲滿天飛!

   
注1:《走四方》演唱者:韓磊。詞曲:佟有為,馬樹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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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八郎定策起盤山(三)

    太極宮禦書房,一人身著黃色龍袍靜靜的坐在桌前看著奏折,隻見他胡須微卷、眼窩深陷、身形矯健、英俊而不失勇武,年約三十上下。此人正是當今皇上李世民。

    他身前立著二人,

    一本奏折還沒看完,輕輕的放下,又取出一本翻開粗略的看了看,放在一旁。李世民眉頭皺起對身前二人問道:“玄齡、克明,這究竟怎麼回事?朕連看了幾本奏折,都是京都附近大旱!朕登基之年先是大澇,今年又是大旱!叫朕空有雄心,卻無力使。難道朕不勤勉、不愛民?這上天要懲罰於我?”聲音已有些激動。他真的不明白,才登基兩年,竟然兩年連續天災。

    杜如晦看了旁邊的房玄齡一眼,心想,你還真和木頭人一樣,都這時候了也不答對。杜如晦趨步上前道:“皇上,以臣觀之,非是人之罪,僅僅是天災而已。皇上自登基以來,日日勤勉,愛民如子,何有天罰之說?”

    李世民聽到杜如晦的話,臉色稍微好轉些。磚頭看到房玄齡仍像個木頭般立在那,眉頭複皺起。沉聲問道:“玄齡,為何不言?”

    房玄齡這才行禮道:“皇上,非是臣不答,臣方才是在想大旱的應對措施。”

    聽到房玄齡這麼說,李世民頓時來了興趣,能先人而前者,足見眼光。輕聲問道:“有何良策?”

    “皇上,無非是開倉放糧,賑濟災民而已。臣真正擔心的是怕大旱起蝗災!”

    李世民聽到這,臉現苦澀,歎道:“朕也是怕這個!”

    如果歐陽宇有幸聽到這段對話,必然知道這就是“房謀杜斷”的二位主角。

    盤山村,將至正午,吸進的空氣都能把內髒融化,隻是這路上的三人似乎毫無所覺。

    “歐陽哥哥,你怎的了?這半程行來,卻不見你說一句話?”曦看到歐陽宇有點發蔫兒,聽到去年大澇之後就再不言語,輕聲問道。

    “沒事,隻是擔心罷了。”歐陽宇隨口應到。

    那邊的王辰卻是低頭不語,把他們兩人一字一句放在心咀嚼著,自己口吃,少言多思是他的處事之道。

    “歐陽小、小郎,咱們村、村中井水、水少了!”王辰不輕不重的道出一句。

    聽到王辰這話,歐陽宇心中一緊,劍眉蹙起急問道:“哪口井?可能帶我去看看?”這王辰雖然說話有口吃之病,卻極心細,這不輕不重的 一句話其實和他想到一個地方:旱災!

    三人急急而行,顧不得這悶熱的天氣。王辰領著二人跑了村中三口井,直把井口吊筒的拉繩放盡才能打到滿桶水。歐陽宇輕捧出一口水,仔細觀看起來,水很渾濁,略略帶著淡黃的顏色。“水位太低、下層已經沒有太多的自流地下水了!這大都是濕潤的土壤滲出來的!”歐陽宇想到這拳頭緊握,手中井水“啪”的化作水花,濺落在腳下的黃土上,瞬間入土不見濕痕。

    旁邊二人看到歐陽宇有點兒表情,都是一愣。

    隻聽得“咕嚕~咕嚕~”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歐陽宇看向曦,隻見曦急忙捂著肚子,臉紅了起來。

    “可是餓了?曦。”歐陽宇轉頭問道,表情也緩了下來。

    “沒有,沒餓,曦兒還能堅持陪哥哥辦事,哥哥不用管我。”這話說的讓歐陽宇直笑,前麵說不餓,後麵說能堅持,矛盾的可愛。

    “走吧,王辰,曦,和我一起回家中吃飯,皇帝還不差餓兵呢。我豈能讓你們餓這肚子隨我做事?”說罷,帶著二人轉回李家。

    “八郎回來了,這是王村正家的小兒吧,曦也來了!”老太太正在院中照看雞仔,看到他們三人走到門口,起身相問。

    “娘,飯可做好了,我肚中的大饞蟲直叫喚呢!”歐陽宇和老太太相處很是親近,開玩笑道。旁邊的曦卻是紅了臉,以為歐陽宇是在說自己肚餓了,低頭捏著衣角,眼睛卻偷偷瞅著八郎。

    老太太放下手中活計,把眼前的一切收入眼角,笑道:“臭小子,就知道你餓了,你七嫂和二嫂正在灶房呢,飯一會兒就好。”

    王辰急行兩步,躬身拜到:“王辰見,見過老,老夫人!”。

    “不要客氣,進來,來到這就當到了自己家,我知道你是個好兒郎,你隨八郎做事,辛苦了。”老太太在村中這多年,早有王婆李姑來家中竄門八卦,把村正的事情講了無數個版本,她對這王辰映像不錯,所以說的客氣。

    “不,不辛苦!老夫人”王辰趕緊回道。

    “曦,且隨我來,陪我嘮嘮嗑兒,婆婆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俊丫頭。”老太太說這伸手要拉曦,眼卻飄向了歐陽宇。

    “姨婆,我還是去幫姐姐們做飯吧。”曦說罷咯咯笑著跑去灶房幫忙了。這丫頭倒是勤!歐陽宇傻傻地想著,他一個大老爺們可真不懂這老太太和曦你言我語代表的意思。

    及至正午,一家人團團躲在院中槐樹下吃飯,雲娘等將菜肴一盤盤端上。

    “歐陽哥哥,這個菜可是我做的,你嚐嚐。”曦端著一盤水煮菜放到歐陽宇麵前,一臉的期待。

    歐陽宇抬起頭來,看到曦臉上有黑汙,笑道:“曦,臉上,這。且不說菜好吃與否,你倒是用心了!”

    曦抹抹自己的臉,一看手上蹭下來的汙跡撅嘴道:“歐陽哥哥你莫笑話我,這天天燒柴做飯,哪有不被熏的,有時候止都止不住呢!”眾人笑笑,都不以為意。隻有歐陽心中一動,又在意起了這灶台之事。

    “我兒,今日上午可有收獲?”老太太看到歐陽宇楞著,心想莫不是八郎遇到了為難之事,出言相詢。

    聽到老太太問話,歐陽宇收回心思,一臉嚴肅道:“娘,兒想問問大家,近日可覺得這天氣與往年不同了些?井水、河溪可曾水少了些?”

    看到歐陽宇少有的嚴肅樣兒,眾人齊齊停下手中筷子思考起來。

    “娘,八郎要不這麼問,我還不覺得,日日去村邊小河漿洗衣服,這水近些日子淺了些,以前站在河邊石頭上洗,現在卻要向前走到細沙上去洗了,還有那村中共用的井,聽他們說不好出水,怕是要請人再來重挖了。”雲娘雖是個颯爽女子,卻生的一副玲瓏心,將自己所見所聞細細說了出來。

    聽到雲娘所言,歐陽宇本來就知道的曆史怕是要重新演繹,難道自己不是莊周夢蝶?難道自己穿到大唐沒有影響到這個世界和時代?想到這,心中起了危機感,如果真的大旱來臨,蝗蟲成災,而他自己卻知道這一切,他是斷斷不會讓慘劇發生在自己麵前的。哪怕自己說錯了,也要預防遮雲蔽日般蝗蟲橫掃盤龍的事情出現。對!必須要預警了!歐陽宇心中有了主意。

    一家人本是高高興興的吃飯,卻見雲娘對答之後歐陽宇突然靜了下來,眉頭緊鎖,臉上表情不斷變換。

    “歐陽哥哥?歐陽哥哥!你怎的又發呆,你這一上午都發了幾次呆了!”曦滿臉的心疼樣兒,眾人卻無心取笑她。

    “雨飛蠶食千間,不見青苗空赤土!如何是好!”歐陽宇口中喃喃,隻顧得去想這蝗蟲了,卻沒聽到曦的話,待得旁邊七郎推了一把,說出兩字,把眾人聽得大驚!

   
注1:“雨飛蠶食千間,不見青苗空赤土”出自白居易《捕蝗-刺長吏也》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01
【019】 八郎定策起盤山(四)

   “蝗災!”歐陽宇一語既出,震驚四座。

    “八郎你說啥?蝗災?”老太太聽到此言,一手按飯桌,一手撫這胸口,臉上顏色漸白。隻因老太太曾親曆過,知道那是多可怕,單單聽到這個詞,都忍不住胸中那顆心要活生生跳將出來。

    五郎看到老太太驚的不輕,心想你八郎沒事兒嚇娘做什麼?娘已是古稀之人,可經不住這樣的言語。走過去拍了下歐陽宇的腦袋,有點不的說道:“八弟,你瞎說什麼?我雖不耕田,卻也知道現在田間無蝗無災!”

    二郎撫了撫短須,瞪了五郎一眼道:“五弟,坐回去,你且聽八弟解釋!你可曾見過八弟打誑語麼!在我回來之前,市間酒肆已經有傳言京師大旱,糧價也有要漲的意思,不知道這與八弟所言的蝗災可有關聯?”

    眾人聽到二郎所說,都皺起了眉頭,二郎平日本就穩重的人,歐陽宇也是聰明乖巧之人。兩人都是如此說,斷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氣氛一下子冷了起來,眾人心中揣揣,都眼巴巴的望向歐陽宇。

    “必有蝗災!”聽到二郎的話,歐陽宇有九成把握今年京師以及附近幾道都會大旱起蝗,現在的曆史軌跡還未改變。他細細向眾人分析起來:“古語雲‘旱極而蝗’,大旱之後必有蝗災。今日上午,我和曦兒、王辰一路走訪,村中共用的井水都已近枯竭,又聽七嫂剛才說河灘漸淺,二哥說了京師可能有大旱的消息,大家看看這鬼天氣,可比往年?恐怕必有大旱,然後要起蝗了!”

    “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要舉家遷走,躲避這天災?”老太太聽到歐陽宇如此肯定,心中焦急萬分。

    “娘,怕甚,俺就不信那蝗蟲來了,人還怕它?要是來的少了,俺就找個棍子穿起來烤著吃,要是來的多了,俺就放鍋炸了吃,要是...要是再多些,俺就拿麻袋捕了,碾碎當來年的糧食!”五郎又憨了起來,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比劃動作,還時不時的朝歐陽宇眨巴下眼睛。眾人皆被他詼諧的動作和憨傻的言語逗笑,氣氛為之一鬆。隻有歐陽宇心中暗歎,這個五哥可真不簡單,明明知道蝗災可怕,還要裝憨賣傻寬慰大家,實則一個無比精明、不懼事兒的主,你不見他在那眨巴眼兒邀功麼?

    “娘,哥哥嫂嫂,且莫急,我有對策。且待我細細思考一日,明日和大家說來,可好?”歐陽宇借坡下驢道。

    眾人見歐陽宇言之鑿鑿,又知他平日素有急智,皆鬆了一口氣,但仍舊心憂不已,等待他明天的解釋。

    歐陽宇辭別了眾人,回到屋中,想起今日所經曆的事,木炭筆輕輕在紙上劃著:大旱蝗災、土牆茅頂、落後的灶台,又重重的圈了圈“大旱蝗災”這四個字,下麵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不用想都知道大旱蝗災是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到底要怎麼辦?自己後世可真沒遇到過蝗災,幹旱隻能多打井,其他方法還真不知道。而蝗災麼,細細想來,除了以火燒之,以前高中狂熱的研究大唐曆史時,還曾讀到過涉及蝗災的問題。隻記得有那麼一段文字:“崇禎辛巳1Z171Z245Z18wWw.xiaoshuokan.com 好看小說網民捕蝗飼鴨,鴨極易肥大,又山中人畜豬不能買食,試以蝗飼之,其豬初重二十斤,旬日肥大至五十餘斤,可見世間物性,宜於鳥獸食者,人食之未必宜。若人可食者,鳥獸無反不可食之理。蝗可供豬鴨無怪也,推之恐不止此,特表而出之。說明以蝗蟲飼養牲畜,確是妙法,可以化害為利......”,對呀!可以養雞養鴨來滅蝗蟲啊,還可以設置請求官衙設置懸賞,獎勵捕蝗。而後用捕來的蝗蟲喂養牲畜!

    “咦,我怎麼記得這麼清楚,我的記憶力不至於好到這種地步吧?這麼長的文字都記得住?”歐陽宇剛待跳一段前世的江南STYLE來慶賀下自己有辦法解決蝗災,就發現自己的異常。想來想去找不到原因所在,莫非...是黃泉路旁邊的亂投井改變了我的某些地方?想到這,歐陽宇趕緊細細檢查起自己來,可看來看去,並沒有發現其他特異之處,隻能無奈放棄。

    至於土牆茅頂,為什麼不用磚和瓦呢?秦磚漢瓦啊!估計應了村中老漢的話,因為成本和技術問題不得推廣,所以成本下不來,應用不廣泛。歐陽宇前世是1981年出生的,在他兒童時代,基本都是平房,沒有什麼高樓大廈,偶爾有兩層、三層的樓房,那已經很少了。他家附近有磚廠,他從小耳濡目染,對那些知識多少有些了解。對了!還有水泥,可自己隻知道水泥主要成分是石灰石,好像製作很麻煩,隻好放棄,以後再說吧。還有那沼氣池,到不是太難,隻是時間有限,三個月,夠自己用嗎?無奈下隻得放棄現在就搞出來的打算。

    一日勾勾畫畫,把所想所思條條列於紙上,連晚飯也沒顧得上吃。

    推窗而望,星光月夜就如一副寫意山水讓歐陽宇的疲憊頓消,村中偶有狗吠人聲,在空寂的夜空回蕩,這個純自然的大唐,果然好地方。

    正待關窗,發現院中籬笆牆外似乎有一個嬌小身影在徘徊,誰呀,都半夜了,還在我家門口晃來晃去。推門而出,走入院中,那人卻“啊!” 的輕呼一聲,似是看到歐陽宇後有點驚慌失措。

    “誰呀?”歐陽宇邊走過去邊小聲呼喊問話,他不想擾了一家的的清夢,況且他本是特種兵出身,沒什麼好怕的。

    “不是我,哥哥....真的不是我”那人急急而言,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完全聽不明白,說了這幾句像要轉身離開。

    歐陽宇聽得是一女聲,好像有點熟悉。步上前,不待那人離開,站到了她麵前。“曦兒!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歐陽宇發現來人竟然是曦,手中提著一個籃子,也不知道麵裝的什麼東西,隻是曦轉身行走看起來不利索。

    “歐陽哥哥,我在這......”她抬起雙眼看了一眼歐陽宇,說了一句又低下頭去,雙手緊緊地攥了攥籃子。歐陽宇並不說話,等著她把話說完。曦似是下定了決心,輕跺蓮足,猛的抬起頭來,雙眼看這歐陽宇,咬唇嬌聲道:“哼!歐陽哥哥,你又不是我父母,管我為何來這,難道見了我不高興麼?”話沒說完,嬌憨可人的一言一行便讓歐陽宇苦笑不得。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奇怪你怎麼這麼晚不在家,跑這來了。”看著不回答必遭“嬌憨殺”的架勢,歐陽宇苦笑道。

    “你管...沒事!好心當成驢肝肺,人家晚間過來想詢問哥哥可曾想好主意,卻發現你還在自己房中,也未曾吃飯,所以回家做了好吃的帶來給你,等了你一個時辰,也不知道你出不出來,誰知道你卻問這問那。哼!不給你吃了,我走了!”氣哼哼的說罷,也不待歐陽宇回答,蓮步飛的向前做奔跑狀,隻是她在這站了一個時辰不曾動過,隻是盯著窗上歐陽宇的身影看癡了,此時早已腳麻腿酸,如何奔的出去?

    隻聽“啊~”的又一聲輕呼,她就要摔向地麵。歐陽宇見勢趕緊一個箭步扶向她的小臂,人是扶住了,飯籃子卻是“嘩啦”的一聲響,麵的吃食撒了出來,隻見麵有餅,有一葷一素兩個菜,顯然是費了心思做的,仔細看去,還有....還有梅子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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