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臥唐 作者:河東三十吼 (連載中)

cx_2131 2013-5-25 13:15: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54685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07
【020】 夜歌美人心

“怎麼還有梅子和李子?曦?”歐陽宇很是納悶,他一個大男人家,吃這個做什麼。

    曦被歐陽宇扶住了小臂,歐陽宇離的太近,陣陣男子氣息從小臂處傳了過來,這一生中何曾被男子如此親近過,曦心中沒由來的一陣小鹿撞懷,臉皮燙了起來,心中想著:“他看不到我臉紅吧,這月色可亮麼,羞死個人了!”。卻獨獨忘了那摔在地下的吃食籃子。

    歐陽宇借著皎潔無瑕的月光看向曦,好似在思考心事一般靜靜不語,臉上已是新月生暈,好美!當真是靜若清池,動如漣漪!他看得呆了!平日的嬌憨,此時的小女兒態,他怎能不呆!

    兩人就這麼發著呆,直到一村中野狗嗅到地下葷菜味道,急急跑來要叼食,兩人才反應過來。

    “你!”曦終是女兒家,臉皮薄,被人看了半天,待清醒過來略顯示羞澀和焦急。

    “我...”歐陽宇有口難言,他又一次盯了曦看個半天,嘴上無法解釋他隻是純粹的欣賞美麗事物。

    “哼,辛辛苦苦做的飯菜就被你打了!你給我賠!”曦又恢複了嬌憨無敵,連摔了吃食籃子也怪到了歐陽宇身上,說罷,趕緊抽回小臂。

    “不是!咳...你說吧,怎麼賠?”歐陽宇實在是無奈了,每次遇到這個小克星,總是有口難言。

    “罰你...罰你給我唱歌,唱和今日上午那個走四方一樣的歌曲!”曦轉了轉眼睛,心中有了主意。

    “好,真服了你了,小姑奶奶”伴隨著咯咯笑聲,歐陽宇收拾起地下的籃子和飯菜,帶著曦坐在院中。

    看著月色如洗,村中油燈豆燃,人家家中辛苦一天,總有妻兒父母廝守一夜,可自己的妻兒又在哪?自己也曾和妻在月光下唱著歌曲。想到此處,心中不禁惆悵起來。口中卻是輕聲唱出了以前經常唱給妻子聽的《誰動了我的琴弦》。

    “誰動了我的琴弦喚我到窗前 流水浮舟你在深夜的那一邊

    誰倚著我的琴枕夢盡夜滿月 還以為各自兩邊隻能做蝴蝶

    誰讓你我靜似月 隻能在心默念

    簷下燕 替我飛到你身邊

    誰讓你我靜似月 各自孤單錯弄弦

    風吹得簾落見月人不眠

    誰動了我的琴弦喚我到窗前 流水浮舟你在深夜的那一邊

    誰倚著我的琴枕夢盡夜滿月 還以為各自兩邊隻能做蝴蝶

    誰動了我的那根弦 將要度過的湖麵

    難預料 預料將來的深淺

    誰讓你動了我的弦 這次一遍又一遍

    喚醒了人影孤單潛入夜

    誰讓你我靜似月 隻能在心默念

    簷下燕 替我飛到你身邊

    誰讓你我靜似月 各自孤單錯弄弦

    風吹得簾落見月人不眠......”

    唱著唱著,聲音哽咽起來,透著濃濃的思念,淡淡的滄桑。

    月光下,曦似乎是呆了,被她眼前這個男人震撼的心碎萬千,異樣的歌曲,如夢的歌詞,麵前這個比自己大一歲的男人到底經曆了什麼?才唱出如此情感豐沛的歌,自己是喜歡他麼?是的!現在她可以確定,她的心中已經被他占據的滿滿,無法再容納別人。兩行清淚滑落,是感動?是高興?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麵前這個男人足可打動自己。

    晚風輕拂,夜色寂靜,在這李家院中的二人,一個唱,一個聽。唱者思念舊人,聽者心中感動,當真是怪異的一景。

    “曦,你怎麼哭了?沒事吧?”歐陽宇唱完之後,扭頭來看蕭曦,她卻發呆似的盯著自己,滿臉的感動,滿臉的幸福,滿臉的淚。歐陽宇心中想到,這小妮子不是被窩剛才的歌感動了吧?我可不是什麼泡妞高手,隻是想起家人有感而發,看她花癡的樣子,八成有點那意思,哎,如何使好?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就聽到房內傳來一聲“八弟,好...”然後被捂回去的聲音,兩人急急抬頭向三合院看去,隻聽得“嗙”、“嗙”、“嗙”、“嗙”四聲長短不一的關窗聲,難道,難道連老太太也開窗偷看偷聽了?

    兩人對視一眼,卻見曦滿臉的紅雲連月色都無法遮掩,然後兩人各自狼奔豕突回家去了。

    翌日上午,不見曦到來,歐陽宇讓王辰先回家休息,然後召集全家人在正堂議事。

    “八弟,昨夜那歌卻是好聽的緊,什麼時間也給哥哥唱唱!”五郎看著歐陽宇,一臉嚴肅的問道,可是那嘴角卻想壓也壓不下來。眾人聽到五郎的話,都是忍俊不禁,哪個沒聽到昨夜兩人在院外院中的對話。

    “五哥,昨夜麼那是意外,不代表什麼,你也別取笑我。咱們還在還有正事。昨天我想了半日,終是得了治蝗之法,還有些其他心得。”歐陽宇看到大家都正色聽著,趕緊打斷五郎繼續開玩笑。

    雲娘聽到如此,心中一歎,難道這叔叔是木頭疙瘩?平日聰明的緊,怎的看不出來家中小妹對他的情意?昨夜就見他沒有什麼你儂我儂的話語,今日又如此說,當真兩人是有緣無份的命?她的小妹曦是情竇初開,若果用情過深,卻沒有逞心如意,免不了會傷心難過。不禁有些惆悵起來。

    其他人倒是不太在意,這大唐的風氣開放,女子向男子表白心意,甚是多見,所以不以為怪。

    老太太本是聽著他們小輩打諢,舉杯喝茶。聽到五郎說居然能治的了蝗蟲,顧不得咽下口中茶水,急急問道“我兒有何良策,講來。”

    “兒共有三件事。治蝗隻是第一件。大家切勿心急,待我說給你們聽。”歐陽宇起身輕踱,想了一下說道:“先說這第一件事,大旱將至,須的提前挖井,而且井要挖的深,若能把村邊小河引出溝渠到村中,最好不過。然後是蝗,蝗蟲一來便遮天蔽日,好在村中近日將近麥熟,趕緊通知大家抓緊了收曬入倉,別便宜了飛蝗。若是飛蝗不至當然好,若是來了...”說道這,回身拿起茶杯喝了幾口。

    “若是來了怎麼辦?八弟你倒是爽利點兒,哥哥聽的心焦。”二郎見歐陽宇說到關鍵卻去喝茶水,抓耳撓腮焦急不已。

    歐陽宇看著五哥猴急樣兒,笑笑道“若是來了,一來以火堆在黑夜引來燒它,二來用明公給的五十兩,去獎勵捕蝗。此時收完麥子,就是農閑時光,大家賺點兒小錢也是好的,二十隻一文,都收了來拌些糠皮和苜蓿當作飼料,喂養家禽。三來麼,先要深耕田土,讓蝗蟲卵深埋地下不得孵化,也可以吧表層的卵翻出來。要知道蝗蟲飛過,土中下卵千萬,若處理不好,來年又是飛蝗滿天,所以我們現在要將這個事情告知大家,多養雞鴨,到時候將其放出,讓它們在土地中尋食去,把那千千萬萬的蝗蟲卵盡數吃掉!”說罷雙全緊握,眼光堅定起來,嘴中的蝗蟲似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注1:“崇禎辛巳,民捕蝗飼鴨,鴨極易肥大......”一段出自《除蝗疏》。

注2: 歌詞出自周筆暢《誰動了我的琴弦》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10
【021】 捕蝗三策,多管齊下

      歐陽宇的一番話,把眾人聽的目瞪口呆。

    “八郎,娘曾聽說過以火焚蝗的方法,但娘從未聽過養雞鴨在土中食蝗卵,更未曾聽過捕來的蝗蟲拌些糠皮和苜蓿能當飼料養那家禽,你是從何聽來?可有把握?”老太太早已坐不住了,聽到五郎的辦法,似乎真的又可能將蝗災渡過,急急起身一連幾問。

    歐陽宇心中想到,自己可沒實踐過,隻是想起以前讀書的片段,方法從中得來,希望“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句話能成為現實。但現在沒有人能提出更好的辦法,如果自己不能堅信,又如何去勸服別人?自己不推行這方法,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飛蝗將這個穿越來的第一個地方弄的焦赤千、飛蝗遮天?不可能!

    “娘,首先大旱和飛蝗之事,我有九成把握發生。其次這治蝗之法,我也有信心,如果在蝗蟲產卵後對土地進行深耕翻土,既可將蝗卵深埋於地下,使其無法孵化出土,也可進行淺耕翻土,將產於地表的蝗卵翻出,因暴露而不能孵化或被其它天敵捕食。此法有些從書中所得,有些是師父曾說過的。”歐陽宇笑笑對大家說道。“還有一件事情也要告訴大家,我想要把咱家的房子重新翻造下!”

    二郎本坐在那細細的聽歐陽宇說話,待聽到他要造房,雙目抬起看向歐陽宇,他在太原府一個大戶人家做二管家,見識很多房屋院落建造,知道那是很費錢的事情。而七郎多年守在老太太身邊,太了解現在住的這個房子有多難住,要是能有新房住,老太太不用太受罪,他這個大孝子心中也得些解脫。疑惑道:“八郎,房子如何改?據我所知,這土牆茅頂的造法用了許久,抑或是純粹木造房。隻不過後者成本太高。難道你有新法?”一句話引的大家又齊齊向歐陽宇看來,這個八郎,端的是不得了,這不到一月時間,不知道他帶來多少驚喜!

    “二哥,不是什麼新辦法,我要造的房子是用磚瓦泥土而已”歐陽宇平靜的答道。

    “磚瓦?你會造磚瓦?八郎你真神了,怎的會如此多的本事?我在太原府中得知能造磚瓦的人不過一掌之數!”二郎一聽歐陽宇會造磚瓦,很是激動。

    “磚瓦之術我也是大概有個印象,以前在山中見師父和親人造過,故而得知。”歐陽宇想了想說道,他隻能找這個借口來解釋了。

    “如此,我同意八郎改造新房!”七郎第一個發問,第一個支持。

    “我兒,為娘聽你一番解釋,自是支持你,咱家造新房時,找個村中空房住下來就好,村中眾人相熟,沒什麼不方便。隻是你要造磚瓦,到底如何造?”老太太舉起支持的大旗,又提出了細節的疑問。歐陽宇心想,這老太太可真是開明,古代人對房子、對土地那可是視若生命的,老太太就這麼輕巧的答應下來,足可見到她對歐陽宇的信任。

    “娘,磚瓦原料好找,隻需泥土,粘土、紅土,二者足矣。難就難在要窯中燒製,我隻是有大概的映像,具體操作還要多試幾次,不過肯定能成。”歐陽宇問道。隻是這改建,燒窯一事,人手不夠,您可有辦法?”歐陽宇想想隻憑自己幾人,在短時間內是萬萬做不到的

    “如果叔叔你信的過,我回家叫上哥哥和親戚來幫忙,可好?”雲娘聽到歐陽宇相問,也想讓娘家人參與進來。

    “有什麼信不得的,七嫂待我如親弟弟般,我心也把七嫂當親姐姐,嫂嫂說這話,傷我心麼?”歐陽宇說罷笑了起來。

    “真的?我就知道叔叔你是個真性情的人,一會兒我就回家去,娘,您看行嗎?”雲娘聽到歐陽宇的話,笑顏如花。自從她和七郎認識歐陽宇以來,是真真切切的對歐陽宇好,沒有半點名利在其中。

    “你都答應八郎了,還來問娘做甚?”老太太笑著開起了雲娘的玩笑。

    “那這件事就定下來了,娘先別急著搬,待我和哥哥們造好了燒窯,出了造房的原料,再找借住地方不遲。”歐陽宇定了下來。

    “我兒,你須得把治蝗之事告知縣府,找村正去吧,讓他幫忙傳話。”老太太不忘首要之事,叮囑道。

    歐陽宇自尋了村正,將大旱和飛蝗之事細細講明,卻隱了磚瓦一事不提。村正將信將疑,但事關重大,急急騎馬去縣衙稟報了。

    神山縣衙,縣令李川江和縣丞劉遠山正在後堂議事,商量著課考如何應對。聞得盤山村正來通信,請了進來。

    “什麼?大旱?飛蝗?你在說天書麼!王村正,切勿做此等危言聳聽之舉。”待得聽完村正將歐陽宇一席話聽完,李川江又想笑,又想罵。現在是什麼時候?考功員外郎沒幾個月就要來了,說有蝗蟲,添堵麼?整個神山縣並未報得起了蝗蟲,隻是有些旱而已,聽聞京師和周圍幾道也有大旱,偶有一地起蝗罷了。這卻起了風言風語,真不知道怎麼說這個歐陽宇才好。

    看到李川江有些怒意,劉遠山道:“明府,還是叫人查查的好。這歐陽宇言之鑿鑿,又是明府的老友推薦,想來不會用話誑我們,估計是立功心切,把事情誇大了些。”

    放下手中茶盞,李川江微微點頭,也是,多做準備也是好的,飛蝗之事太玄乎了,大旱也不至於太厲害,叫人查查便是,造做準備。不過這治蝗之法倒可以獻給朝廷,總是有功無過的政績。他們神仙縣還有兩個村子用來課考,這個盤山村不必多在意,把心思放到其他兩個村子就可以,隻要不鬧的抬大,且隨他們去吧。心中想個通透,出聲道:“遠山說的有理,就派人下去到各縣查看一番,王村正你全力幫助歐陽宇就好,若有不規矩的地方,多多指點於他,你且回去吧。某會將這治蝗之法上報刺史,通達朝廷的。”說罷端起茶盞,喝起茶來。

    這是端茶送客了,王村正開始被李川江不輕不重的斥了兩句,夾著尾巴做人。一路下來,連口水都沒喝到,心中不免憤憤卻發作不得,看到人家送客,自轉回盤山村不提。

    “我們且把心思放到另兩個村上,你我二人一人一村,搞出個模樣來,待得考功員外郎來了,也好應對,至於盤山村,話已出口又有老友推薦,我們且讓那歐陽宇自己做便是了,不必太上心。”待得王村正走後,李川江又細細和劉遠山交代了一番。

    村正回去告之村民大旱一事,說明可能會起蝗災。一眾村民頓時驚的急躁起來。待又將歐陽宇治旱、蝗之法講明,眾人才送了一口氣。其實很多時候不是民眾不去應對天災,而是沒有一個領頭羊帶領他們做出行動,哪怕這個行動是錯的,結果不如人意。總好過眾人惶惶不安。

    “哎,也不知道這個八郎能行麼,小小年紀,辦事牢靠不牢靠。”人群眾一老漢自歎自哀。

    “叔,你放心好了,沒見識那八郎的手段麼,造弓、擂台、大婚,哪樣兒不是他的主意?”狗子在旁邊傻笑著。

    “行了行了,且放寬心,沒聽最新消息麼,人家在來盤山村前可是和神仙師父學了本事的,你們怕個啥?”臭蛋兒笑嘻嘻的擠了過來。

    “你怎得知?”老漢和狗子齊聲問道。

    “我婆娘家二姨的三姐的婆婆的媳婦說的,和他家關係可親了...”臭蛋兒一臉憤憤,明顯不滿意二人對他言語的可信性。

    “嘁~”周圍響起一片鄙視聲。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11
【022】 嫂若親姐福自來

    還別說,歐陽宇在盤山村的聲望還真有那麼一些,眾人聽了消息,齊齊組織起來挖深井、備溝渠,皆出自自願。都準備近日將小麥收割入庫,又東家借西家買的到處找雞崽兒鴨崽兒,以防飛蝗來襲。眾人心並不反對這些行徑,且不說這夏麥剛收,正是農閑,養些家禽,賣不掉也可以自己吃,何樂而不為!

    待得雲娘從娘家歸來,帶了她的大哥和家親戚的幾個後生見過歐陽宇,細細叮囑一番讓其回家等消息。二郎五郎也已經回來,因為除了耕地,這村子周圍不知道多少無主之地,隻要條件合適,皆可用來建燒窯。

    “七嫂,你能把五嫂和二嫂叫到我房來麼?我有事想和你們商量。”歐陽宇走到雲娘身邊神神秘秘地問道,這幾個嫂嫂,他隻在麵對七嫂時無拘無束,感覺真的和親姐姐一樣,想要去請二嫂和五嫂,他還不大好意思。

    雲娘看到歐陽宇這幅摸樣,咯咯笑出聲來,心想這是怎麼了,連大蟲都不怕的八郎,怎的今日如此神秘。隻不過向來疼這個八郎,答應道“叔叔少待,我去去就回。”,便風風火火的去請人了。

    “二嫂、五嫂!在嗎?八郎有事找咱們做。”,歐陽宇正在自己屋中喝水,一聽這院中的喊聲,直接噴了出來。這個嫂嫂,可真是“悄悄”的請人去了,站在這三合院中一聲喊,就是再耳背也都聽到了,搖搖頭推門走向正堂。

    隻見老太太在中間被三位嫂子扶著,三位哥哥隨行在後一起走了過來,得,又是全家“會審”。現在隻要歐陽宇有事說,必定全家出動,因為這個歐陽宇可是福星,說的事情向來隻好不壞!

    歐陽宇卻是鬱悶不已,心想隻能對三個嫂嫂說的事情,一家人都要聽,可如何是好?

    “叔叔,怪不得我,我隻是在二嫂房前喊了句‘八郎有事找您’,大家就都出來了。”雲娘看到歐陽宇尷尬的表情,很是冤枉,為沒有辦好歐陽宇交代的事情有些慚愧。一家聽到這話,都哈哈笑了起來,雲娘那性格,哪有幾句話不是大聲喊出來的。

    “既然娘親、哥哥和嫂嫂都到了,那我就說了。各位嫂嫂,某請你們來,乃是有事相求。今日提及的磚瓦燒窯,日後也是個營生,雖不能因此日進鬥金,總比下地打獵要強上不少。小子懶得很,不願意去多操心這經營之事,我想立個契,這門生意分五個股,共十成。娘親占兩成半股,二嫂、五嫂各占兩成股,七嫂占兩成半股,我占一成股。每半年或者一年結賬一次,所賺的錢按股本比例來分。你們看可好?”說罷拿眼望向眾人,一眾人表情精彩的很。

    “唉,唉唉!八弟,你怎麼不和哥哥我說,卻找你的嫂嫂說了?”歐陽宇話聲剛落,就見五郎笑問。

    “還有還有,叔叔你怎麼單給了我兩成半的股?”雲娘也是疑惑。

    “眾位哥哥,咱們都是大老爺們,有手有腳,能餓死麼?之所以隻給嫂嫂們,一是給她們個日後的保障,以防哪位哥哥得了小妾忘了嫂嫂們,二是嫂嫂們天天女紅教子、做飯洗衣,那不是她們應該有的全部生活,她們也該有自己的事情做,那樣的生活才精彩豐富!至於單給了七嫂兩成半的股份,因為我和七哥七嫂結識最早,又是他們救了我,平日七嫂照顧我的起居飲食,待我如親弟弟一般。我想回報罷了。還請二嫂和五嫂見諒。小子沒有其他意思的。”歐陽宇認真說道。

    “叔叔...”雲娘聽到這話,眼圈紅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直落。

    “我們哪會丟了糟糠之妻不顧,八弟你多心了!”五郎就那麼拉起了楚湘的手,相視而笑。

    “我兒真是有情有義的真男兒!且不說這聰明才智,單是一段話,要讓女子和男子有同樣精彩的生活,便是開天辟地的見識!”老太太唏噓不已。又轉身對雲娘到:“雲娘莫哭,你有了好夫君,又有了一個疼你的弟弟,你該高興才是。”

    “娘,雲兒就是高興的才哭了!”雲娘收住眼淚答道。

    “按理說這水泥賺的錢隻應該八郎所得,既然八郎如此說,老身做主,立了契約,素梅你們三個和八郎商議下,看看如何經營。”

    “是,娘親。”三個媳婦齊齊走出,在老太太麵前襝衽一禮。

    三人又對視一眼,走到歐陽宇身前,笑吟吟的斂衽行禮齊聲說到:“多謝叔叔!”

    把歐陽宇驚的直接從椅上跳了起來,邊往外跑邊喊:“使不得,使不得!”

    一家人笑的直流眼淚。當日就按歐陽宇的建議立了契約,商議出一個方法:二嫂素梅管理以後開店事宜和售賣,五嫂楚湘管理所有錢財來往,七嫂管理夥計的招聘調動。直到後來,盤山水泥紅遍大唐,又賣到了國外,三個嫂嫂身家都富可敵國,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在近半個月時間,歐陽宇一眾人可謂累的人仰馬翻。

    搬運粘土和紅土,建窯,燒製,實驗,保密...一件件事情下來,臉歐陽宇的腦子和身體都有點吃不消了。

    光是窯就改造了三次,窯室容量要擴大,火膛也得加深,支炎道和窯箅孔眼加多,火力大而布熱勻。瓦要用泥條盤築拍製,先用泥條盤築成圓周形的陶坯,然後將坯筒剖開,四剖或六剖為板瓦,對剖為筒瓦,然後入窯燒製......

    “哎,張狗子,李家這是做甚呢?天天兒的忙,有時候夜都在忙,你可看到了?”村中老漢問張狗子。

    “我哪知道,俺隻在外麵看到那有一個窯,在燒製東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張狗子摸摸腦袋,也是一臉的求知欲。

    “嗨,這都不知道!”臭蛋兒走來,得意的說道。

    “臭蛋兒你知道麼?說說。”老漢問道。

    “急什麼,據我婆娘家二姨的三姐的婆婆的媳婦聽到,他們在造磚和瓦,明白了麼?”臭蛋兒得意的說道。

    凡此種種,整個村子都在議論李家到底在做什麼。他們有時候都是連夜做事,家女眷送水送食。看的一眾村民看的不明就。

    在這半個月中,瓦片先成,青磚又出,木料房梁等一應物件都準備充足。眾人回到家中,做了幾桌酒席,舉杯相慶。

    “今日大功告成,歐陽宇以此一杯薄酒,謝謝眾位這些天的全力相助。來,幹了!”歐陽宇以酒相謝。

    “幹!”眾人齊聲呼應,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八弟,這一應物件都有了,可是要開始建房了?”五郎問道。

    “五哥所言正是,娘看了黃曆,明日便可動工建設了!”歐陽宇笑道。

    “那個,八弟,哥哥的幸福可就在你手中了...”五郎做古瓜臉狀,故技重施。

    看到這,眾人不禁想起了五郎想要個不一樣的大婚,求五郎時的情景,都捧腹而笑。

    “停,停,停,五哥,我這次不上當了,你說一次我就答應,說吧,什麼事?”歐陽宇笑道。

    “那個,你知道,你嫂子她想要孩子...能先給五哥多造一間給孩子備著麼?”五郎耷拉著腦袋做愁苦大眾狀。

    “啊!你別掐我啊,你不是這樣告訴俺的麼?俺就這樣和八弟說啊”五郎先是一聲大叫後說道,而後就看到楚湘訕訕的收回手,瞪了五郎一眼。眾人已經忍不住了,酒菜噴的到處都是。這個活寶啊!

    “五哥,晚上再議,晚上在議,我怕大家笑的連飯都吃不下!”說罷,歐陽宇笑的前仰後附,五分是真笑,五分是為了報複上次“多了一次”的仇而裝出來的。一眾人開心不已,自不多提。

    到了晚間,眾人坐著閑聊。五哥又看向歐陽宇,歐陽宇直感到發冷。

    “五哥,您別用這樣的眼光看我,我真的小心髒受不了,我想好怎麼安排房間了。”歐陽宇趕緊說道。

    “哦,八弟已經有了安排?太好了!晚上...啊!~”五郎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湘的無敵二指掐給滅了。

    “其實我還沒有告訴大家,咱們的新房全是雙層結構!所以不必擔心不夠住!大家來看。”說罷從懷中取出碳頭,就在地上勾畫起來。

    “娘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就在一樓左側置兩間。我一間房,置於娘旁邊,好照顧娘。一樓右側再加三間客房,一樓中間一間正堂,兩間側堂。二哥二嫂三間,位於二樓中間位置。五哥您和五嫂三間,位於二樓右側。七哥七嫂三間,在二樓左側。用木製樓梯從院中直通二樓,大家看可好?”歐陽宇邊畫邊細細解釋道,他給幾位兄嫂都是三間,是設置了臥室、書房、客廳一整套的。整個房子就是一個大大的“U”字形布局,類似三合院,隻不過是兩層樓罷了。

    “八弟!你可去過太原府?”二郎突然問道。

    “二哥,我從下山一直在咱們盤山村,哪去過太原府,我連路都不知道咱們走,怎麼了?”歐陽宇奇怪的問道。

    “你這房屋布局很是有眼光,太原府中的大酒樓才有這樣的布局,故而我很好奇!”二郎解釋道。

    “八弟的眼光沒的說,這房子俺看著就喜歡,八弟,哥哥謝過你了!”五郎插話道。

    “我兒安排很是用心,知道娘腿腳不便就安置在一樓,還要在娘房間旁邊陪娘住,好!好啊!”老太太對於歐陽宇的細心很是感動。

    一家人開始嘰嘰喳喳討論這個房間放什麼家具,那個房間怎麼擺設,這一晚好不熱鬧。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15
【023】 蓋房

      翌日,二郎出去尋了間相鄰空閑的套院,把家具細軟裝在車上,帶著老太太運往租住的院落去了。又安排七郎去找會蓋房的瓦匠、木匠。剩下的人都跑到燒窯開始搬運需要的磚瓦。

    “歐陽哥哥,這新房什麼時候能蓋起?我今日聽姐姐說了你那房間的安排,好生想早早看到!”曦跳到歐陽宇身旁,好奇的問道。自那一日兩人一唱一聽被眾人發現,二人便不多話了。今日這丫頭又跑來,看樣子是恢複了。

    “這個我也難說,要看工匠的速度了。不過十日之內應該是有把握的。”歐陽宇想了想答道。

    “那歐陽哥哥為什麼隻要一間房,其他姐姐、姐夫都是三間?難道哥哥就不多準備幾間?哥哥以後不娶娘子?”曦也不抬頭,垂這眼皮低頭問道,臉上已見紅暈。

    這個丫頭,還真敢問!歐陽宇笑道:“曦,哥哥也不知道呢。以後再說吧。”他現在心結未解,思念妻兒,不作多想。“哦”曦滿臉的失望。

    “張狗子!看到沒,李家蓋新房了,用的東西就是磚瓦!”老漢又和張狗子在旁邊討論開了。

    “這個俺看到了,他們蓋的好,幾日不見,已經要起幾間房了。俺啥時候有這麼多房,就多娶幾個媳婦。”狗子傻傻的笑著,開始幻想自己家中蓋起了新房,娶妻了新娘,哈喇子都出來了......

    “嗨,你們知道的都過時了。”臭蛋兒又鑽了出來,“最新的消息,李家要蓋兩層房子了!兩層,你可見過麼?我聽我婆娘家二姨的三姐的婆婆的兒子說...”

    “不是你婆娘家二姨的三姐的婆婆的媳婦麼?怎麼成兒子了?”狗子傻傻的問道。

    “狗蛋兒,我問誰你管的著麼?”臭蛋兒被打斷,顯的很不高興。“還聽不聽了?”他問道。

    “聽啊,你說說”見老漢和狗蛋一臉的焦急樣,狗蛋兒繼續道:“聽...嗨,就別管誰說了,反正是李家要蓋二樓了!”

    “嘁!”旁邊兩人同時鄙視他,“怎的了?”狗蛋兒急急問道。

    “我們早知道了!還要你說!”二人無視狗蛋兒。

    “五郎,看,那左側的房子可是咱們的?”楚湘偎在五郎身旁,抬頭看著已經蓋起的二樓。

    “自然是了,走,上去看看,你不是說要好好布置下麼?”五郎看到主體完工的房子,也是開心不已。

    “歐陽哥哥,這房子真漂亮啊,我要是能住上就好了!曦兒好羨慕呢!”曦看著兩層十八間房子,眼中直冒小星星。

    “你要想,哥哥就給你蓋一個,這有何難!”歐陽宇隨口應到。

    其實我更想住這,曦心中暗想,低下頭來又去想心事了。

    “八郎,這房子可能住了?娘活這麼大歲數,就是早年在太原府見過這樣的房子,遠不如這房子氣勢。”當老太太看到完工的房子後,也想著早點住進去,體驗體驗這風格迥異的樓房。

    “娘,還不行呢,最起碼要曬曬房,通通風,走走陰氣。兒還想這兩三日中添補些家具,把這院子種些花草。娘別急,很了。”歐陽宇聽到老太太相問,把收尾的計劃也詳細告之。

    “好好,隻要是我兒做的,什麼都合娘的心意!”老太太咧嘴直笑。

    一個月後,李家的二層小樓終於完工。

    “劈啪啦,!”李家院錢爆竹響起,圍了不少村老鄉親來賀喜李家新居落成。

    眾人向院中一看,先見一花壇,紅花綠草,爭相鬥豔。一顆槐樹在院旁鬱鬱蔥蔥的立著。再看樓房,青磚青瓦,木門木窗,古香古色中透著厚重之感。整個庭院被青色的磚牆圍起,上麵鋪滿了遷來的爬山虎。

    “太美了!這是咱們家嗎?我怎麼感覺像在做夢。”雲娘挽著七郎的手臂,滿臉的呆滯。

    “終於完工了!”歐陽宇這半個月來,膚色已黑,胡茬滿臉。

    “看房子去!”隻聽一聲呼喊,歐陽宇還沒來得及解說,幾位兄嫂和曦都急急跑去,後麵跟著不少的鄉親。隻留下目若呆雞的歐陽宇和老太太在院口站著。

    “娘,他們也太性急了吧。我陪您看您的屋子去。”歐陽宇沒想到兄嫂對房子的喜愛到了這種程度。

    “以前住的是茅頂土牆,何曾住過這樣的青磚瓦房,我兒,你辛苦了!”老太太拉著歐陽宇的手,看著房子歡喜起來。

    “娘,您不知道,這房子通風可好了,有半天多的時間都向陽,住著肯定舒服!”這是七郎。

    “老夫人!恭喜了!你們可不能隻顧自己熱鬧,把我等置之不理啊!”隻見院中走進村正等人,王村正邊賀喜邊開玩笑。

    “村正哪話,新居落成,老身看的眼都不夠用了,如有得罪,還望村正見諒那!”老太太笑道。

    “老夫人,您可真有福氣,這房子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實在是讓人驚歎!我兒王辰回去也是對我說,這幾日見識了你家八郎的手段,端的是厲害!”王村正由衷讚歎。

    “村正客氣,托八郎的福,老身在古稀也不白活一次。”老太太聽到村正誇讚,心中歡喜。

    “老夫人,八郎,這防旱防蝗的工作已經鋪開,眾人齊心,進度到也。但八郎還記得縣丞所言嗎?課考一事八郎還要多多費心啊!”真是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村正道出了來此的目的。

    “還請堂內說話。”八郎把一眾人請入一樓正堂,說道:“王村正,其實小子心中早有定策了!”

    “哦?何策?八郎你說來,我等洗耳恭聽!”村正和幾個正急急相問。

    “我看到村中房屋,基本都是土牆茅頂,一遇暴風暴雨,就會陰漏不已,大家可想住更好的房子?風雨不怕,寒暑不懼!”歐陽宇說罷,坐定不言,要給大家一個思考和討論的時間。

    “我等正是為此事而來呀,八郎!”村保很一眾正笑道,這根本不用問,房子在這擺這,自然是最有力的說明。

    見到村正如此說,歐陽宇心念電轉。

    “我說個大概想法,首先這個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有所得,必須有所付出。造房要用到磚和瓦。相信大家知道我李家早就建好的燒窯了,就是為造磚瓦水泥而用。大家想要好房子,則需要出一定的費用,我在這保證,大家隻繳納成本費用,這的成本包括用料、人工等錢。多餘的一文錢我都不收。在最後一幢房子造好前,我都會將賬目公布

    ,讓大家監督。如果哪家無力繳納費用可以以工代賑。如果真有蝗災,他們收了蝗蟲來這賣錢,也可以抵掉。其次,小子需要村正和正盡去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因為一旦整體改建,不可能都搬到田中野外去住,需得一半先造,一半先住,隻是要忍幾個月,縣令說的三月之期肯定是不夠用了,慢慢蓋吧。大家看如何?”

    “八郎,當真如此?”王村正忽的起身。

    “村正可見我說過大話?”歐陽宇笑眯眯的看著村正。

    “這到沒有,隻是這整個村子的改造,不是小事,既然八郎你如此說,我等自當鼎力相助!不過需坐下來細細商議。”村正撫須說道。

    就這樣,在大唐貞觀二年的晉州神山縣,一個叫盤山村的小地方。蝴蝶的翅膀輕輕的扇過,曆史的軌跡開始從這改變。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16
【024】 神山蝗起

      兩個月後,神山縣城門。此時的神仙縣城,早已不複兩月前的光景。

    “大爺,行行好吧!給口吃的,您大富大貴、多子多孫!”門口一乞丐跪在地上,祈求著路過的行人。他的身後有一老母,一對兒女,一女人。隻是大人都瘦骨嶙峋、目光呆滯,小孩子哇哇的哭個不停。

    行人匆匆過,拍打著偶有飛過的蝗蟲,沒有一人理他。有的人還緊了緊自己的包裹,生怕包中東西被搶了去。要是換做往年,哪怕就三個月前,看在他身後老母妻兒的份上多少會有人扶助一把,隻是現在米價奇貴,由三月前的15文一鬥漲到近40文一鬥,誰有那閑錢管他,能顧好自己就算不錯了。此情此景,雖不多,亦不少。

    “趕緊去吧城門和街道清理一下,等下考功員外郎來了,看到這流民景象,如何是好!”城門轎子內,一身著官服的中年怒喝道。

    “是,明府!”幾個衙役不情不願的去清理旁邊的流民乞丐了。

    “悔不聽八郎之言啊!哎~”轎內又傳來一聲歎氣,旁邊的衙役心道你說這句沒有一千遍,也有八百了,早做什麼了。

    “哎,中秋都過了,這天還這麼熱!一身臭汗!”衙役劉五站在一眾縣衙大小官員身後,憤憤的叨叨著。

    “誰說不是!這秋老虎可真厲害,站了半個時辰不到就一身汗,膩歪死了”!另一個衙役郝玉聽到劉五抱怨,自己也忍不住嘮叨兩句。

    “恩?”縣尉張豹似乎是聽到了二人低語不滿,轉身回頭看去。隻見劉五和郝玉急急收聲,站好身形,不敢再廢話了。那個黑臉張豹可不是好惹的人,平時不言不語,但一出語就嚇死個人,加上一張整天吊著的黑臉,就像每個人都欠他百八十吊錢一樣。

    這一眾人其實都熱的受不了,可沒辦法,得知考功員外郎上午就到了,大小官員衙役不出迎就是打人家臉,人家可是來考核功績的。不敢得罪啊!今年的小考和兩年後的大考,可都在人家手攥著,尤其是最近幾天,晉州居然出現了小股飛蝗,雖然不能遮天蔽日,卻也吃了不少莊稼,由於沒有提前做出準備措施,導致糧價暴漲,人心不穩。縣中隻能一封封的折子上報,已求救濟。

    “報!~”一聲呼 喊刺破這沉悶的天氣,“報!啟稟縣令,考功員外郎已在二外!”一報信衙役下馬作揖道,滿臉的汗珠子。

    “終是來了!”縣令劉遠山似是自言自語,隨即出聲道“且整肅官容,隨我出迎!”一眾人起步迎出城外。

    將將行到一之處,便看到考功員外郎一行。前有幾個軍漢開路,後隨一馬車,不見奢華,隻是車上掛著一張旗幟,隨風飄揚。

    “下官神山縣縣令李川江拜見考功員外郎!”李川江鼓足中氣,彎腰作揖道。身後一眾人人齊齊彎腰拱手。

    “,川江兄,經年不見,愈發風采過人!不必如此遠迎啊!”未見一人,先聞其聲。

    隻見旁邊軍漢掀開馬車門簾,一人身著深綠官袍,銀帶九銙,身型微胖,笑吟吟的走了下來拱手一禮。此人便是考功員外郎王岩。

    “哪哪,員外郎辛苦。還請入衙休息,中午某等已設宴相待。”李川江看到王岩開口並未提及蝗災,心下一鬆。縣令和縣丞相陪在王岩左右,向縣衙行去。一路上談些路上的風聞趣事,倒也有趣。隻是那偶來的飛蝗,可不管你官大官小,攪的一眾人不停拍打。

    待衙內落座,香茗奉上。考公員外郎王岩開口道:“川江,遠山。今年小考聖人專門下旨叮囑嚴考,原因自不必多說,你應該知道。故某一路慢行細考,較之往年要嚴了點兒,也慢了點。某也不多做耽擱,就在神山縣待三日,三日之後,某便離去了。”

    “哦?多謝員外郎提點,某等不敢徇私。員外郎要考課,某等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開始。隻是,隻是這大旱蝗災之事,某等有些事情終是有心無力!”聽到王岩細細講解,李川江心有了底,這就是昔年他們二人在京都長安時候的交情起作用了。若果換一個員外郎來,根本不會提點皇上下旨叮囑等事情,直接查考,若出了紕漏也不幫襯。

    “既如此,待午宴之後,便開始課考吧。”王岩聽到李川江的話,想起了街上的流民乞丐,一路行來不知道見了多少赤地千的景象,對這的課考早不報什麼希望。別多死了人就是好的!

    中午雖是觥籌交錯,但主客皆有心事掛礙。一眾人這酒席吃的悶悶不樂。

    且不閑話,兩日間,考功員外郎考了財賦工田、德品功績,又走訪了兩村子,成績實在中下而已,多半原因還是這旱情和小股的飛蝗導致。很多晚收的小麥成片的被吃光,甚至一粒不留。民無糧,糧奇貴,民生的根本不在,自然沒什麼好成績。弄不好還是個下下的課考成績。直把縣令李川江、縣丞劉遠山急的直冒汗。

    最後一天就是盤山村了,李川江想及蝗災和滅黃的方法歐陽宇都有提前的預警,說不定盤山村是另一番景象,且把死馬當活馬醫吧!就看歐陽宇這個李家義子是否有回天之力助他渡過難關。

    “川江兄,今日我等去哪?要是還如之前兩村,便不去也罷了。恕某直言,兄與某曾在長安有舊,某也不會不幫川江兄,某幫兄運作一番,中中之評可好?”王岩想了想說道。

    其實這還真是王岩出手幫李川江,今年本是聖人下旨嚴考,再蝗災和大旱的前提下還能幫他把考績做成中中,已經是念及有舊,留了三分香火情麵在這。

    “多謝岩兄!某感激不盡!本來不去這第三村也罷,隻不過這村中有一奇人,束發之年已有奇人奇思,是現在村中李姓人家義子,在村中有幾分傳奇之事。某荒唐一次,托他幫手這村子,不知道怎麼樣,不過想來應該與前兩村不同,員外郎可知,他曾前幾個月有提出滅蝗一策,某已上書刺史了。我等再去一看,可好?”李川江還是不死心,這三個月來,歐陽宇並沒有找過他一次,更沒有找他求過銀兩來運作。他也不太在意,本來以為前麵兩村可以讓考功員外郎滿意,沒想到旱情蝗災齊齊來襲。隻好死馬當活馬醫,最差也還是中中之評。

    “哦,還有此等事?不要派馬去讓他們迎接了,我等自去。”見李川江不死心,王岩也不多說什麼。

   

注1:唐朝官服等見作品相關《唐代官服》和《唐代官吏考核製度評述及啟示》。

注2:唐代時稱呼皇帝多用“聖人”,至於和其親近之人或其近侍則稱其為“大家”。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21
【025】 帝苑吞蝗,盤山蝗滅

     長安皇城,禦禾苑,李世民皺眉看著眼前的小麥,莖葉焦黃已現,麥穗奇小。雖是細心照料,卻也無法與往年所種媲美。

    “皇上,這等事讓奴婢來做便是。這天兒熱,您龍體要緊。”旁邊的小太監王德也不敢放開了勸,看著李世民皺眉苦思,心憂不已。

    李世民轉回頭來,輕掃了王德一眼。這一眼吧王德嚇的不輕,冷汗蹭的冒了出來,趕緊伏地請罪:“奴才多嘴,請皇上贖罪!”

    “起來吧,你何罪之有,在其位,謀其政!你跟我身邊已有年頭,剛才所言乃是你本職。隻是這國本在農,今年京師附近大旱起蝗,朕如何能安心不理?視天下子民身在水火之中!哎...”說罷,李世民攥了攥手中摘下的麥穗,舉目遠望。

    李世民後身站著一人,默然不語。此人眉高額寬,一張臉長的棱角分明,雙目有神。聽到李世民的感歎,暗暗點頭。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臣為天下百姓謝吾皇!”

    李世民聽到此人出言替天下民謝自己,有些奇怪,扭回頭來問道:“玄成,今天下旱,何故謝我?”,原來此人就是諫官魏征魏玄成。

    魏征仍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樣子答道:“蝗和旱乃天災,非人禍。天災至,其關鍵在於上下一心,共策盡行而體恤民生。今聞吾皇一言,能心中常有天下子民,幸甚!何愁天災不去!”這話說的甚為激昂,語氣鏗鏘。

    李世民聽到魏征此言,臉色稍緩,正待說話,突然看到幾隻蝗蟲飛至禾葉上麵,疾步而行,抄手便抓。隻是瞬間便抓了幾隻握在手中,後麵魏征和王德疾步跟隨,一同向李世民手中飛蝗看去,越看越驚。

    隻見李世民掌中幾隻死掉的飛蝗,體肥且大,竟有半掌長!顯然是吃的很好,長的奇。看到此物,李世民怒從心來,咒罵道:“百姓把糧食當作身家性命,而你吃了它,毀了他,你叫我的子民如何過活?如果百姓有罪,那些罪過全部在我身上,你如果真的有靈的話,就吃我的心吧,不要再害百姓了!”說罷抬手便將幾隻飛蝗塞入口中咀嚼起來,也不管味道如何,一副苦大仇深模樣。

    旁邊王德嚇了一跳,急的額頭見汗,急忙勸道:“皇上,吃了要生病的!不能吃啊!”

    李世民卻似毫無所覺,沉聲說道:“無妨,要真有疾病,朕來承受,不要讓朕的子民去受這苦難!”說罷朝禦書房走去。

    神山縣,王岩、李川江一行沿路向盤山村行去。一路行來,入目皆是焦土枯樹,麥子不是被收了,就是被眼前的陣陣飛蝗吞噬了去。

    “川江兄,還有幾時才到那盤山村?”王岩終是記著自己的本分,出聲問道。

    “遠山,還有多久?”李川江回身問縣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很是尷尬。

    “回稟員外郎、明公,要到了,不出一刻就應該能看到盤山村。”劉遠山彎腰答道。

    王岩看到李川江連這路都不熟悉,心下更是想笑,自己都沒親自跑過幾次,路都不熟悉,還想得了好?笑笑不語。

    這盤山村背後是大山,兩麵麵地勢平坦有幾百畝旱田,偶有幾座小山坐落其間。

    “員外郎,不若我們便先登上這小山可好?眼看將至正午,我讓人帶著吃食水酒,我們在山上尋一地方,俯瞰盤山村。待休息完畢,再去不遲。”其實李川江心打這小九九,他想先拖一下,叫人去村中安排一二,起碼能說的過去。

    “川江兄美意,怎能推卻?”王岩心中亦是透明瓦亮。

    眾人尋了小路,慢慢爬上半腰,準備尋找一處開闊陰涼地鋪開席麵。

    “咦?”劉五正待尋找,突然看著山下奇怪起來。

    “謔,這是哪?”郝玉也看著山下,一手指著不語,臉上驚疑不定。

    “這...這可是,可是盤山村?!”縣丞劉遠山看到二人表情,順著他們眼光看去,把他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說罷,自己回頭轉身,看向四周景物,沒錯啊,這周圍的景物並未改變,這盤山村就在這,可是這...

    “遠山,何事大驚小怪,去尋地方,員外郎和我要好生休息下!”李川江也不管眾人驚疑,隻顧得和王岩說話,回頭斥了縣丞一句。

    “不是,明府,這...這盤山村...”劉遠山指著山下,不知道改怎麼解釋才好。

    “盤山村?盤山村怎麼了?”一聽事關盤山村,李川江怕在這節骨眼兒出了差錯,疾行幾步來到眾人身旁,順著他們目光看下去。

    隻見山下好像在蓋房,已有一小部分蓋起,其中行路條條相錯,整齊如棋盤般縱橫。整個村子呈“田”字形分成四塊,以兩條主路相隔,一條貫穿南北,一條橫穿村子。村中人影匆忙,好不熱鬧。這是災年該有的景象麼?

    “這是哪,遠山?”李川江頭也不回的問道,隻顧得把眼睛睜的老大,仔仔細細的俯瞰每一處,隻奈何此地是山腰,看不真切。

    “回明府,此地應該是盤山村!”劉遠山顧不得疑惑,行禮答道。

    “什麼叫應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這個縣丞怎麼當的?”縣令李川江已經不,出聲斥責。

    難道你不也一樣?還好意思說我,我跑這可比你多。劉遠山心中腹誹不已。隻是口上答道:“此地就是盤山村,隻不過三月不見,變了模樣。”

    “大旱、蝗蟲都沒嚇到他們,真不了的!”王岩走到前來,出聲讚歎。沒想到在神山縣竟能有此收獲!意外之喜啊。

    “走!不必多待,我們下去看一看這盤山村,如此熱鬧!”也不待縣丞、縣尉多說,王岩急急向山下走去。

    將近村口,隻見路麵兩旁有一些深溝,深半丈,寬一丈,其中每隔幾長便又一火堆,下麵被燒焦的蝗蟲屍體密密麻麻,鋪了一層。不遠處的田地中,有很多小孩子飛奔往來,拿著網兜捕殺飛蝗,得手後將其屍體放入腰間簍中。田地中一些村民在在空曠的田間揮動這鋤頭,不知道在挖什麼東西。而他們身後挖過的地方,又有很多村婦趕著成群的雞鴨在田間覓食。

    烈日當空,卻無一人臉上有不耐的表情!

    王岩、李川江、劉遠山、張豹等一眾人看的目瞪口呆,驚疑不定。

    這是大旱已起、飛蝗滿天該有的景象麼?這是糧價高抬、人心浮動時期應有的民眾行為麼?

    “川江兄!你還真是給我一個驚喜啊!”王岩心中高興,言語輕鬆起來。

   
注1:束發之年,指十六歲 。

注2:唐太宗吞蝗確有其事,見《貞觀政要》:貞觀二年,京師旱,蝗蟲大起。太宗入苑視禾,見蝗蟲,掇數枚而咒曰:“人以穀為命,而汝食之,是害於百姓。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爾其有靈,但當蝕我心,無害百姓。”將吞之,左右遽諫曰:“恐成疾,不可。”太宗曰:“所冀移災朕躬,何疾之避?”遂吞之。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26
【026】 達天聽

   縣令李川江微笑不語,做高深狀。心中卻是驚濤駭浪,他本來對盤山村報的希望不大,卻沒想到能看到如此景象,雖未深入去看,隻看此時此刻之景,必然比其他村子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此時,一眾村童拿著網兜嘻嘻哈哈的從他們一行人身邊走過,李川江朝劉遠山使了個眼色。劉遠山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遂攔下一童子問道:“小郎,你們這是在所甚,那邊田間的人又在作甚?”眾人皆是豎起了耳朵等待答案。

    那被攔下的村童看了他們一眼,看著眾人都穿著官服,本來有些羞怯。隻是劉遠山的臉麵好似見過幾次,竟開口問道:“敢問可是縣丞劉叔?”

    眾人一聽,都好奇起來。隻見王岩看向劉遠山的眼光柔了幾分,微微點頭。劉遠山本人心中狂喜,也不去管這村童叫的怪異,又是縣丞,又是劉叔。隻是這個村童的話,恰恰說明他是經常走訪民間,勤於政事,否則怎能認識他。於是臉上開了花兒般燦爛笑道:“小郎,正是某。”

    那村童得到回答,站定一禮道:“小子見過縣丞,我們這是在捕蝗啊!十個蝗一文錢,今日我可是捕了近百個,有十文了呢!昨日前日也捕了好多,都換了錢去,我娘說幫我攢起來,給我娶媳婦用!”說罷臉現微紅,羞赧不已,又恢複了孩子樣兒。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一是心境放鬆,二是小孩子有禮有序,又不失天真的回答引得眾人高興起來。

    打鐵要趁熱,劉遠山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趕緊問道:“那田間的人呢?他們在做什麼?”

    村童回身一看,扭回來答道:“哦,這個我也知道,歐陽哥那日和我們講了:飛蝗過境,要先防、後殺、再防,那前麵揮鋤深挖的叔伯和後麵趕著雞鴨的嬸嬸們就是在進行最後一項‘再防’呢!歐陽哥說了,蝗蟲會在土中產卵,要深耕翻土,既可將蝗卵深埋於地下,使其無法孵化出土,也可進行淺耕翻土,將產於地表的蝗卵翻出,讓嬸嬸們趕著雞鴨把那卵吃了,來年便不會有起蝗的隱患。”

    待村童說罷,眾人沉思,品著其中的道理,王岩搶聲問道:“小郎,某想問問村中田糧可曾被蝗蟲毀去?”

    “那怎麼可能?早在近三個月前,歐陽哥和村正爺爺已經通知大家要防著大旱和蝗災了,待麥子一熟,眾人皆是連夜趕收,不讓那可惡的飛蝗吃一粒糧食!”說罷臉色憤憤,好像是王岩汙蔑了他們的功勞一般,孩童心境,由此可見。

    “竟然如此!善!甚善!”王岩麵現稱讚喜色,眼睛卻瞟向了李川江。心想你治下有如此之人,既能提醒村中防災,又有治蝗之策,你作為一縣父母,怎能不知道,怎能讓其他地方水深火熱!

    李川江看到王岩眼色,心中懊悔不已。現在卻如何是好?隻能說到:“員外郎,我三月前已上書刺史,言明治蝗之策,正是那歐陽宇所出。但......”

    還沒說完,就見眼前一眾人急急迎來,引頭的正是王村正。

    王村正上前行禮道:“某見過縣令、縣丞、縣尉,小老兒來遲,還請恕罪。”這一來正是救了縣令李川江,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

    待得縣丞作引,將眾人重新介紹行禮後,邊行邊語。王岩將歐陽宇前前後後的事情細細問了去。

    眾人隨著王村正徐徐而行,還沒進村,就在路旁發現一巨大的石碑,高一丈,寬半丈,正麵刻著三個大字“盤山村”!三個字刻的龍飛鳳舞,走近前,發現背後還有密密麻麻的刻字,上刻“古有盤山,自歲三百,傍山依水...今有百戶,百日複建,立此丈碑,以茲紀念”。是為了紀念盤山村重建。

    “小小盤山村,竟然有碑文紀念!想必又是那歐陽宇的主意把?”王岩看後大為驚詫,一個不過百戶人的小村子,竟然有碑文紀念的想法!

    “回稟員外郎,正是歐陽宇。”村正老實答道,不過心中歡喜。附近幾縣幾十村,還沒聽說過一個村有碑文紀念,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真真兒的長臉。

    王岩聽後默默不語,隻是點點頭示意繼續前行。

    進入村子,才看得真切,村中有一小部分房屋青磚青瓦的四合院落,座落有致。筆直的土壓路直通村子南北,路兩旁還勾出了磚石砌成,排放汙水的二寸溝渠。

    “好!甚好!川江兄,厲害啊!治下有如此之村,民風教化我自不用說!單這村碑村屋,防旱滅蝗,我王岩做員外郎近五年,未見一村有如此氣象。某必上書聖人,言明此事,川江兄前途可期!”王岩看後大發感慨,其實他也有私心,這一路課考,成績好了自己也有好處的,隻是今年恰巧遇到天災,成績必然好不到哪,現在能有如此村子,自是他的籌碼。開始時候確實想責怪李川江,後來一想不若做個送水人情,給他留些情麵,自不會虧待了自己罷?

    “謝員外郎誇讚,某不敢居全功,村中李家之子歐陽宇乃是主使之人,也是此次大功者。”李川江倒也沒把功勞全收了去,還提了下歐陽宇,一是見到王岩有意幫他推脫知人不用,知情不理的過失,二是他確實沒有出力,隻好提歐陽宇了。

    “總是聽這個束發少年,他可在村中?不若一見!”王岩看這種人,眼中熱切。

    “員外郎少待,我這就去喊他來。”說著王村正也不見了老邁,拔腿跑去,尋歐陽宇去了。

    “草民歐陽宇見過考功員外郎!”歐陽宇彎身一禮。

    王岩看著眼前少年,容貌端正俊秀,說話不卑不亢,總是帶著些許微笑,又想起眾人和他說的事跡,心中已經喜歡了。說道“不用客氣,某聽說這治旱、滅蝗、村屋、石碑都是你出的主意,可是真的?如此奇思妙想,竟從何而來?”

    “回員外郎,此事是真,不過不全是小子的主意,我在山中的師父和家人教過我一些。我隻不過學了些皮毛,當不得什麼。”歐陽宇道。

    “好!歐陽小郎果然奇人!”王岩說著又細細問了些問題。直到傍晚時分才趕回縣衙。

    “川江兄,某今日便上書一封,寫明神山縣諸事。稟明聖人!”王岩看了太多,心中也是急急表功。

    待得王岩告辭了李川江,啟程上路,打開車中一小箱子看了看,微笑點頭。那箱子乃是縣令李川江送的白銀兩百兩!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33
【027】 大唐第一村,離去!

     數日後,長安禦書房。

    “克明,近日災情如何?糧價如何?”李世民端坐在龍椅上,一手提著玉筆,一手撫額,皺眉盯著桌上的奏折。

    杜如晦聽到李世民詢問,趕緊從錦墩上起身答道:“皇上,近日災情稍有好轉,京師以及附近數州米價已穩定在25文每鬥左右,隻是...”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又低了下去。

    “說!”李世民聲音轉厲,並不抬頭,依然看著奏折。

    杜如晦看了房玄齡和魏征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他才輕聲說道:“隻是河東道雖然已經開倉放糧,米價未降,依然高攀。怕是有些古怪。”說道此處,略微抬眼用餘光看了過去。隻見李世明正在朱批的手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又開始批奏折。

    “說說你們的看法,不必避諱。”李世明朝太監王德擺了擺手,王德朝宮女等人點了下頭,帶著不相幹的人都退了出去。

    房玄齡睜了睜眼,複又眯起來。起身答道:“皇上,從傳來的消息看,這的古怪怕是和前朝餘孽有關,而且也沾上了東突厥。”

    說完整個書房陷入寂靜,李世明合上批完的奏折,左手食指有節奏的點起桌麵。片刻後霍然抬頭道:“讓河東道那邊的人去查下,不要驚動了他們,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切不可大意,也不可胡亂攀咬冤枉,朕要證據!”

    “是,皇上。還有一事,卻是件喜事了。”杜如晦見李世民並不願意討論的太深,隻是差人去探查消息。就知道皇上將此事放在心上,李世民越是在意的事情便越不會信口說來,他跟了李世民多年是知道這個習慣的。

    “哦?居然有好消息?朕這一月來批了無數折子,並未見到有何可讓朕高興的。”李世民輕笑搖頭,想想這一月來的事情,基本全是上書求救濟和上報各地損失的,今日杜如晦能開口說出來,想必有些意思。

    也不等李世民再開口相詢,杜如晦把從吏部考功司剛得來的折子雙手奉上。

    李世民接過打開,看著看著臉上笑了起來:“在此天災連綿之時,這個消息可謂是甚慰我心!這個歐陽宇有意思,居然治旱、治蝗都能出些點子,全村無損糧?人口無外流?若是每村皆是如此,又何愁大唐不強盛!考功司的意見是什麼?”

    盛讚之後,李世民問起了考功司的處理意見,杜如晦三人皆鬆了口氣,輕輕擦去手中的汗水說道:“皇上,考功司尚未拿出意見,今日上折子一到,便拿來給皇上看了,依臣之見,當對此人、此村、此縣重賞。”

    “不可!”卻見房玄齡皺了皺眉頭打斷道:“克明,若是這折子所報為實,為何那盤山村早早做了防旱、防蝗的準備,而其它神山縣的村子並未有所準備,難道是盤山村有人想獨占其功或者縣衙那未加重視?”說罷又眯縫起了眼睛。

    “玄齡所言甚是,朕也差點忽略了過去。”李世民又皺起眉來。“小德子!”他朝門外說了一聲,隻見太監王德即刻輕推房門,進來行禮道:“皇上,您吩咐。”

    “你去幫朕查一查,近幾個月來,可有關於神山縣盤山村的折子,統統給朕拿到這。再給朕的幾位愛卿上些茶點,去吧。”李世民擺手吩咐道。

    禦書房中一眾人聊些閑話,等著王德去查了,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王德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本折子,模樣有些舊了。

    “皇上,這有一本折子,乃是兩個多月前晉州刺史言及神山縣令等上報的治蝗之法。”說罷便雙手奉上。

    房玄齡和杜如晦一聽此言,心中咯一下,心想有人要倒黴了,如果真是提前就有了此折,說明盤山村歐陽宇是把自己預測到有大旱和蝗災的情況上報了縣衙的,而縣衙和州府僅僅是把治蝗之法提及,說明沒有重視到對大旱和蝗災的預測。

    “哼!”李世明速的看完折子,臉色不豫,把折子擲於桌上。

    “三月前,京師附近已經有大旱跡象,朕就不信河東道、刺史府、神山縣沒有聽到消息,要是早早重視起來,能挽回多少子民的性命,又能省去多少國力?這個神山縣令眼中難道隻有功利?”李世民越說越是心中有氣,繼而開口道:“傳朕旨意,神山縣令知情不問,有失察不報之過,貶去縣令一職。歐陽宇忠心為國,造化一方,封開國縣男,賞白銀百兩,絹五匹。盤山村民心可嘉,實乃大唐楷模,在此重災之期,尤能有上佳表現,朕特賜‘大唐第一村’之名以振奮人心。”

    杜如晦和房玄齡對視一眼,暗想歐陽宇這個小子可是運氣,開國縣男可是從五品上的待遇,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皇上不可!”魏征一直不語,直到此時站了出來“臣聞歐陽宇才束發之年,若是賜了開國縣男,驕其心傲其行,不若多多觀察時日,讓其磨練,若真是美玉,必有放光之時,再賞賜也不遲。”

    “玄成,你......”李世民無奈說道,這個魏征就從來不給他舒坦,但恰恰是對國家有利的行為。“就按玄成之言,去了開國縣男賞賜,其它不變,即刻擬旨,叫人去辦吧。”

    “臣等遵旨。”房玄齡、杜如晦、魏征三人躬身領旨。

    且不說神山縣令如何落魄,這日,隻見通往盤山村唯一的大路上,幾匹馬飛奔而來。直到李家院門前,才停了下來。

    “李家八郎歐陽宇可在?聖旨到~!”一個伸著宦官服飾的小太監就在門口喊了起來。

    “什麼?我沒聽錯吧?聖旨到?”歐陽宇正在屋中拿本古書學習文字打發時間,就聽到那麼一嗓子。而老太太和二郎、五郎、七郎那,則更是亂了套。

    隻聽見家雞飛狗跳,待得歐陽宇出來,眾人已肅立在送旨的小太監麵前。

    “誰是歐陽宇?”小太監臉色肅穆,雙手端著裝聖旨的銅盤。

    “草民便是歐陽宇,敢問小公公大名?”歐陽宇走向前來,躬身行禮。他可沒見過這場麵,隻在電影電視劇見過。

    “小郎不必客氣,且立香案接旨吧。”小太監微微笑道。

    待得一切準備完畢,小太監宣到:“門下:積善醇樸,可尚其風。勤國濟民,世之大義,據爾地方官屬奏,訖地方饑饉,朕憂慮矣。獨醇樸良士歐陽宇,助民化災,禦旱除蝗,大義可嘉,潛德宜表。茲特賞銀百兩,絹五匹。特賜盤山村‘大唐第一村’美名,千古傳爾......”

    歐陽宇得了百兩白銀自是高興,這可是自己在大唐的第一桶金,那能買多少糧食?能買幾套房子?能買多少...這個暫時不考慮了。村民聽了得到皇帝親賜“天下第一村”的激動也不贅言。皆大歡喜。

    數日後,二哥二嫂已經返回太原。歐陽宇躺在床上如法入眠,想起這幾個月在盤山的經曆,竟和拍了一場電影一般豐富多彩。隻是幾月來自己也曾在七哥的陪伴下去過自己剛穿來時的叢林,沒有發現一點兒妻兒穿越到此的痕跡。自己終究是人單力薄啊!想想這次大旱蝗災,自己用千年多前曆史的隻是提醒縣令,他卻置之不理,害死了多少人?不能做一個凡人!既然老天爺讓自己重生,年輕了十多歲,又帶著豐富超前的曆史知識,渾渾噩噩的一輩子絕對不是自己的性格!

    幾月來並未找到自己妻兒,還是要到處走走看看,說不定老天開個眼。

    翌日,歐陽宇告別了家人,決定去二哥所在的太原府尋找機遇,拒絕了眾人一路送行的要求,決定邊詢問邊前行。留了五十兩銀子給了義母,把剩下的銀子和前世的東西打了個包裹,又把近日新造的一把盤龍弓也放入長包裹中,手握著五郎送的盤龍桑木棍,孤身向太原府行去。

    當他踏出了盤山村的一步,莊周夢蝶,曆史將重新演繹?還是他將創造新的曆史?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34
【028】 遇匪

    草雲山,位於太原府西南三十餘,屬太行餘脈,此處山勢險惡,溝壑縱橫,少有平地良田,是一處苦寒之地。

    左近山中,零零散散有幾處小村小寨,當地人大多從事采藥、狩獵的營生,或守著幾壟可憐巴巴的梯田苦苦掙命。

    一條勉可通行小型騾馬車的山路,盤繞山中,通往太原府。

    此時已是深秋時節,山中林木葉落枝疏,衰草枯黃。連日陰霾的天氣,前夜又下了霜,山陰處已是點點晶瑩。

    半晌時分,山路上走來一個身高肩寬的精壯後生,一身青布夾衣,額上一條布巾,束住了半長不短的散發。布鞋外,套著防滑的草鞋,紮著褲腳,肩背一長一短兩個包裹,手中掂著一根長近五尺的桑木棍,大步而行。

    此人正是前往太原府的歐陽宇。

    離開盤山村雖僅十餘日,但途中的寒風苦雨已在他俊逸的麵孔上刻上了幾分風霜之色。

    在盤山時,他勤勉任事,整日忙碌。在眾人麵前他總是笑語晏晏。

    但是,初來一個陌生世界的彷徨苦悶、不知所措,以及對前世父母妻兒的思念。已讓歐陽宇心中積累了太多的壓抑煩躁,每至夜深人靜時,恨不能狂吼大叫方能發泄。

    日複一日中,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既已來到這個世界,總不能蠅營狗苟終老此生。自己應該到處走走,看看這個曆史書中,影視作品中,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更應在這全新的世界中,有所作為。

    在這史稱盛世的大唐融入進去,推動曆史,甚或創造曆史。如此方不負此生。

    不如離去!

    在處理了盤山所遺諸事後,堅拒了眾人苦勸,在義母的連連淚水與眾人的惜別聲中,輕身束裝,一路邊問邊向太原府尋來。

    趕了一陣,天已向午,不免有些饑渴,歐陽宇尋了個背風向陽的旮旯,掏出冷硬的幹糧大嚼,不時在套了布套的葫蘆中喝上幾口水。

    “這就是古人說的餐風飲露吧。”一念至此,歐陽宇不禁失笑。

    正在此時,風中隱隱傳來了幾聲冷厲短促的叱喝,歐陽宇神情一緊,倏然起身,多年的軍旅生涯與生死搏殺,使然養成了時時警覺的習慣。

    順著聲音尋去,歐陽宇緊趕幾步躍上麵前坡頂,眼前一幕讓他驚訝:

    坡下近百丈處,停著一輛馬轎,已有七八個青衣蒙麵人圍著守在轎旁的四人亡命搏殺,轎旁倒下兩人,不知死活。

    入耳的喝斥聲、兵刃撞擊聲響成一片,外圍三個騎馬的大漢駐足觀戰。不遠的草地上,布散著十來匹馬啃著秋黃枯草。

    “劫匪!”打眼一看,歐陽宇就做出了判斷。不禁緊了緊手中的棍子,卻有些猶豫。此時不明真相,真不知道該不該管。

    雖然功夫不大,卻也看的出那些蒙麵人高強處,幾人出手狠厲、招招奪命。反觀被圍幾人,卻像護院模樣,除了一個短壯漢子外,其餘人隻是拚命招架,落盡下風,危在旦夕。再細細看去,那守護轎旁的矮壯大漢兩隻胳膊有如石柱般粗細,揮著兩隻六棱錘如同小風車般酣戰幾人,楞是水潑不進、尋針無隙。簡直一個矮腳虎!

    歐陽宇尚在猶豫,但見那三騎中一人回首注目,顯然是看到了自己,隻見他說幾句什麼,一揮手,身邊兩騎齊齊回首,隨即勒馬掉頭,拔刀在手,向坡頂衝來。

    歐陽宇心中不禁嘿然冷笑:“老子還不知道該不該插手,竟想先殺老子滅口,也罷也罷,憋悶了這長時間,正沒處撒這鳥氣,就讓這些人做我再世為人的祭品吧!”

    要知道,前世中在他執行邊境內外任務中,歐陽宇手上起碼有百餘條人命,對這些渣子類的性命,自是沒有顧忌。

    雖然穿越而來,自身功夫卻沒丟掉,不論是軍隊中的冷熱兵器、殺人特技,還是在有武術世家之稱的姥爺、舅舅們的棍棒下十幾年的磨礪。傍身搏命的功夫足以自傲,不做第二人想!

    看著縱馬呼嘯而來的二人,他渾身熱血汩動,幾欲開口大呼:“來!來!來送死!”

    歐陽宇迅速將身後包裹解下,彎腰半蹲,上身微俯,兩腳緊抓地麵,手中桑木棍斜斜前伸,做出攻擊姿態,虎目炯炯緊盯來騎。

    眨眼間雙騎撲至,左首一騎,一手控韁,一手高舉寒光冷幽的唐刀,電閃般劈下。右首一騎,稍後錯開不到丈許,俯身右傾,手中寒刀橫伸卻是奪向下三路。封死了歐陽宇身前所有的空間。

    生死一瞬!

    “殺!”歐陽宇霹靂大吼,倏然縱起,手中棍梢看似溫柔地輕輕掠過了左首蒙麵者的頸間,此時凜厲的刀光擦著他背脊直下,右首一騎的刀鋒從歐陽宇曲起雙腿的腳下掠過。不待招式變老,歐陽宇桑木棍橫掄過去,隻聽“噗”的一聲悶響,棍子又打在右騎的脖子上。

    兩騎衝過來的同時,兩個蒙麵大漢竟然雙雙落馬!

    出手一擊兩命!一匹黃馬拖著死去騎士的腳,呼呼啦啦的跑下坡去,另一匹黑馬卻是拋了屍體原地打轉不停!

    “一隻羊是殺,一群羊也是殺!”歐陽宇拉住黑馬,縱身躍上,雙腳夾緊馬肚,縱馬向坡下撲去。

    坡下那頭領般的騎士,並沒有一直關注這邊的情況。剛才衝出的二人,已跟隨了他七八年,都是鐵血亡命、縱橫江湖之輩。等閑小輩縱有十餘人都不是其中一人之敵,更何況雙騎並出?

    事實情況並非如此,這兩人死在了大意之下,不然不會如此不堪,一擊即敗。

    那頭領也隻是在馬踏坡頂時才回頭觀望,哪知這兩人竟死於一瞬!

    大驚!大怵!那頭領隻覺得此時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魂歸何處。一個刀頭舔血、殺人如麻的悍匪竟然已冷汗浸透後衣。

    此時轎旁的搏殺已是萬分危急,守護轎子的護院又被放倒兩個,隻餘那矮胖漢子和另一人被逼到了轎旁,已有一個蒙麵漢跨上車轅,正要掀簾......

    瞬間,發呆的首領被隆隆蹄聲驚醒。隻見一騎黑馬從坡上狂馳而下,長長的馬尾順風飄拂,馬上一個青衣小子虎目圓睜,神情狂野,雙手持著一根大棍呼嘯而來。他下意識的牽馬斜引,錯開了衝來的歐陽宇。

    歐陽宇悍然衝近,一個驚覺的蒙麵人舉刀相迎,歐陽宇木棍掄圓猛然抽下,隻聽“嗆”的一聲,刀被擊落,棍頭打在那人額頭,頓時紅白相間,已是死絕。屍首被馬身撞出老遠。

    馬過車前,歐陽宇點棍挑飛了車轅上的驚慌大漢,旋即扭身向後木棍反劈,又是打折了一個偷襲者的胳膊!

    眨眼間,一眾蒙麵人的攻勢已是土崩瓦解。

    眾匪見來人如此勇悍,己方死傷狼藉,正不知所措間,忽然聽到一個低啞的“走”字,看到首領掉馬向後,眾人紛紛四散,搶馬而逃。

    歐陽宇盯準了首領縱馬急追,卻是胯下黑馬不如對方神駿,有越追越遠之勢。隻見他從馬鐙上立起,右手握在木棍中間,像標槍般奮力擲出。隻聽“呼”一聲,正中對方背心,那首領搖晃了兩下,還是噴出一口血,墜落馬下。

    矮腳虎看的心直驚詫,這小後生,端的厲害!他卻也不呆,疾步奔至首領身旁,踢了幾腳罵道:“賊鳥廝,你倒是跑?跑啊你!”單手拎起那首領喊道:“小壯士,且過來一聚!”

   
注1:太原府又有“北都”之稱,前身為並州,因文章需要,作者統稱太原府。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8:35
【029】 逼供

    待歐陽宇走近,矮腳虎細細把歐陽宇打量一番,隨手把蒙麵首領扔到腳下,卻不見費力。

    抬手用袖子抹了把臉,咧嘴一笑:“多謝小壯士出手相助,某感激不盡!”隨後叉手一禮。

    “大哥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應該的!”歐陽宇笑咪咪的將揀回的包裹束到背後還了一禮。這走的近了,看的真切,那矮腳虎臉上一道不深不淺的刀疤斜斜劃下,坦露的雙臂上細小的疤痕也是密密麻麻。“他是做什麼的?難道是軍漢?江湖打鬥用不著留這麼多‘紀念’吧?”歐陽宇想想沒問,別人的隱私亂打聽可不是好習慣。

    矮腳虎謝過後也不多言,走到轎子前神態恭敬,輕聲道:“老爺,老夫人,賊人已去,還抓了個活的,但請安心。”

    隻見那華貴的轎簾掀起,一老頭和老婦慢慢走出,兩人年約六十上下,體態富貴,穿著不俗,顯然是富貴之家。隻是臉上驚嚇之色仍未褪去,煞白的嚇人。

    老太太看了眼地下的屍體,眉頭擰起,趕緊一手捂嘴,一手撫胃,做惡心狀,旁邊沒死的下人趕緊過來相扶。老頭卻隻是看了幾眼,便出聲問道:“可是這位小壯士出手相助?”

    矮腳虎也不待歐陽宇說話,忙介紹道:“正是!老太爺您不知道,這位小壯士端的厲害,一棍飛射了那領頭賊人!多虧他相助,否則危險了。”

    聽到這話,歐陽宇心中起了好感,不貪功的漢子,讚一個!

    “哦?敢問小壯士大名?”老者趨前兩步,略微拱了拱手笑問。

    “老太爺,賤名有辱清聽,不提也罷。小子出手相助,是義理所在,還是別問了吧?”歐陽宇有樣兒學樣兒的說道,到不是他真的不想報上姓名,隻是這些人看起來良善,卻不知道對方真實背景,須知人心最難測,多一問不如少一問好。何況這出了人命,現在又是治世,不像戰亂的時代死人就死了,官府要查,萬一有個牽扯,豈不麻煩?

    那邊老者和矮腳虎聽了回答,都以為這個小後生真是古道熱腸,哪想到歐陽宇那七巧玲瓏心。

    “也罷,既然如此說,若必然相問,以金銀粗俗之物相謝,到是辱沒了小壯士的俠心。老夫拜謝!”老頭兒說著不似原來那般隨意,正兒八經的拱手一拜。

    歐陽宇哭了,心想到:“我可沒說你現在不能給我銀子啊!雖說我現在包裹有那麼兩錢兒,可錢多多益善不是。我這一棍飛射,就是沒要表演費也給個苦力錢可好。”想歸想,人家既然那樣說,他隻答道:“老太爺客氣!不必如此,小子可受不起。”,說罷便朝那沒死的頭領看去。

    矮腳虎看到歐陽宇看著中箭的領頭人,問道:“老爺,這人如何處理?”

    老頭兒看了兩眼那領頭人,雙眉劍豎道:“盤問一下,若不實話交代,廢了他功夫,挑去腳筋再叫人帶給府衙下獄。我李家行正言善,卻也不是好欺負的。”說罷轉身回去看老太太了。到一點兒也不避諱歐陽宇在場。

    矮腳虎看了一眼歐陽宇,又看了看老頭兒的背影,暗想這是老爺要故意當著歐陽宇的麵逼供了,一來萬一以後有事可以做個人證,二來也是對歐陽宇表示信任之意。

    “小兄弟,你且站遠些,某要用些手段了,否則這賊鳥可不是那麼容易招的。”矮腳虎邊笑邊蹲了下去,扯下蒙麵黑巾,兩指夾著首領的下頜搓了搓,又翻到耳根處搓了搓,用力從耳垂處一撕,一張麵皮竟然被撕下!

    直看得歐陽宇驚詫莫名,這麵皮也太真了吧?這矮腳虎也太老江湖了吧?隨即想想,便明白了一二,先前打鬥,對方以陣法圍攻他,可不是一般的賊匪,普通的賊匪撐死會個“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之類的套話,然後一見風向不對,扯呼扯呼了,哪能個個身手不錯,還懂合擊之術?這麵必然有些內情。

    矮腳虎“啪啪”地輕拍著頭領的新麵孔,微笑著問道:“想死想活,不需廢話,把知道的都給爺爺倒出來,省了受苦!”隻是那笑在歐陽宇看來卻是冷森森的人。

    那首領卻是慘然一笑,吐了口血痰,看都不看矮腳虎道:“且不說你白日做夢!擒住我的又不是你,何必牛氣轟天的樣兒,你今天能從我嘴撬出一句話來,我叫你爺爺!”說罷裝起英雄來。

    矮腳虎一看,嘿嘿一笑起身,也不做拳打腳踢的體力活兒,從靴中摸出短刀在手掂了掂道:“哎,有人不知死活啊!老兄弟,這幾年可憋屈了你,今日便讓你見見血吧。”說罷一腳踩住首領的左手,把掌攤開來,豎握著刀朝著指尖兒就那麼紮了下去,“噗呲,噗呲......”竟然一個手指尖連紮了五下,而且入刀精準,刀刀都是一個口子。

    “呃~!!!”隻見那首領也不掙紮,脖子青筋暴起,滿臉通紅,隻是喉嚨間發出憋悶的忍受聲。

    歐陽宇看的有些驚奇,這是很厲害的逼供手段,想起他原來執行任務也曾用過,隻不過方法不同而已。“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歐陽宇越發好奇起來。

    矮腳虎也不多問,就那麼挨著指尖兒紮了過去,直到兩隻手掌都紮完,見首領已經雙目緊閉,努力忍受。自言自語道:“真是自找,難道才幾年不用,竟然生疏了?”

    猛的又壓住首領的手,將刀一橫,改紮為撬,一刀刀戳進指甲用力撬起來,一個指甲蓋便再空中飛舞起來!

    “啊!”那首領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哀嚎。不過仍是身子掙紮卻不翻滾,繼續忍受!

    矮腳虎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開口道:“你到是條漢子,我不想用些下作手段,你還是說了好,免去這些痛苦,說了後我可以為你求情一二,放了你也說不定。”這矮腳虎到時有些看得起首領了。

    歐陽宇看到此景,想了想搭腔到:“大哥,何苦這麼費事兒,我聽說過一種方法,保證他爽的開口。”

    “哦?何法?小兄弟你且說來聽聽。”矮腳虎看到歐陽宇出手幫忙,不禁一樂。

    “我聽說過一種方法,就是把人埋到地下,隻露出脖子以上,然後把頭皮劃道口子,灌入水銀,再散些甜鹹之物,一會便引來蜂蝶蟲蟻爬到他頭上飲食,疼癢難耐,必然要不停的掙紮,不消幾個時辰的工夫就從土跳將出來,隻不過,跳出來的是沒皮的肉蛋罷了。如何?”歐陽宇邊說邊笑看著那首領。

    那首領如此惡毒的方法,心中大懼,麵色青白不定,一雙鷹目中驚色大現。

    “小兄弟你夠狠的啊,不過我喜歡,對待敵人沒甚好說的,該怎麼弄就這麼弄,我又沒求爺爺告奶奶的讓他來殺我,我這就去尋些甜閑之物來。”矮腳虎一聽歐陽宇所說,心中想著這小兄弟到時真會嚇唬人,楞是沒往歪處想,作勢欲走。

    “且,且慢!”那首領開口道。

    歐陽宇和矮腳虎對視一眼,皆笑了起來,這心戰術要比肉體戰術強悍許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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