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臥唐 作者:河東三十吼 (連載中)

cx_2131 2013-5-25 13:15: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54698
cx_2131 發表於 2013-6-21 22:28
【070】影蹤(三)

   歐陽宇聽的身心一震,“滅唐?滅唐!”這顯然和上次在狄府後門外聽到的對話如出一轍,這夥人果然圖謀不小!不及細想,趕緊將此人的頭部輕輕抬起,讓他呼吸的順暢一些,不至血液倒嗆。然後急急問道:“他們人呢?說,說完我就救你!”

    那人聽後努力的扭轉身子,看向那張大床,隻是一個動作,口中鮮血噴了一身,急急的喘息起來,似乎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不能呼吸!急喘了幾下,胸口不再起伏,睜大的雙眼也是瞳孔擴撒。

    歐陽宇伸手一探鼻息,竟是死了!

    歐陽宇起身輕歎,皺眉思索起來。

    剛才在街中萬分危急的時刻,有人出手相救,欲殺自己之人也是舍棄了自己,應該都是奔著那送信之人而去。這信中究竟寫了些什麼竟然如此重要?及至自己一路追來,宅子中除了幾具屍體便不見一個活人,想必重要的人物和救自己的人都應該離去了。

    可他們究竟去了哪,那信中寫了什麼,這才是重中之重!

    歐陽宇又將屋中看了一遍,將目光鎖定在火盆和大床二處,提著棍子將盆邊的未燒完的紙片撥了出來,斜著半邊早已燒完,另外半邊也殘破不全,受了高溫早就燒了幾個窟窿,拿起一看,一行小楷映入眼中:“......後日,可行.....山。”

    “後日?可行?山?”這隻言片語間,已經有了時間和地點,隻是地點的重要字眼被火燒去,無法辨認。歐陽宇還是不死心,將屋中櫃子翻了個底朝天,又將屋中犄角旮旯都搜了個遍,也沒發現一點信息。這張紙片是僅有的信息了!

    夜風從半掩的房門吹進,火盆中的灰燼隨風而起,盆火忽明忽暗。歐陽宇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自己雖是特種兵,但和這些前世傳奇中的飛來飛去高人過手,還是吃虧,今天的事情又一次印證這個道理,好在自己身體已經起了一點變化,就如今夜街中狂奔竟是不累,在這短短的月內有了奇特的變化,那本《無相》要真如袁天罡所說是本玄之又玄的秘籍,自己倒有些希望。可是袁天罡對此書也是一知半解,不甚了了。如果以後能遇到個指點自己的人就好了。

    歐陽宇將棍子放在桌邊,一屁股坐在椅上,雙手使勁的搓了搓了臉,這是他多年的習慣,能讓自己保持清醒和警惕。坐在椅子上想起剛才這地上將死之人最後的動作,他臨死前轉身回望,似乎要說明什麼。可那隻有一張大床,床邊伏著一具屍體,自己看了半天也沒發現蹊蹺所在。

    終是不死心,歐陽宇掂起棍子又走到床邊,想將那已死透的黑衣人搬下床來。那人上半身伏在床邊,下半身耷拉在地上,頭歪扭著,口中已也是流出鮮血,隻是從背後看不出傷口所在。

    歐陽宇右手抓住這黑衣人後背的衣服,用力向床下一扯,隻聽“刺啦”一聲響,那人胸前衣服竟被扯開一大片,扯掉的衣片緊緊的夾在床上一縫隙處。

    “奇了!”歐陽宇口中喃喃,加倍仔細的觀察起這張床來。

    這張床應該是紅木所製,上搭包青床頂,垂下的床幔用一個紫紅木墜斜繞兩邊,床上沒什麼擺設,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床絲褥棉被加一個方枕,隻是那夾了布片處的褥子淩亂不堪。床下外層楊木鏤空,層又鑲了一層紅木,竟是緊密的貼著地麵,隻有一線縫隙。

    “這床還真是古怪,普通人家床下不會如此封死,以方便床的挪動。”歐陽宇蹲下身子細細觀察一番,又用手沿著縫隙摸索起來,指尖涼颼颼的。歐陽宇心中一動,跑到桌子上取了一根蠟燭貼在縫隙處,燭火搖曳不停卻大致向著縫隙的相反方向搖擺,“這床下有風向外吹!”歐陽宇心中越發肯定了這床的古怪,心中感到一絲興奮,“這估計就是古人的機關了!”,歐陽宇迅速的用指頭沿著整個床從上到下、從到外摸索著,這兒扳扳、那兒摳摳,就是找不到機關所在。

    直到累的手指都有抽搐的感覺,也沒摸出個一二三來,“這都比第一次摸女人細致了!球也沒摸出來。”歐陽宇憤憤的坐在床沿罵到,心想這古人做的玩意兒還真不容易破解,眼看現在將近寅時,再不能久留。

    歐陽宇索性躺在床上,也不管那血跡斑斑。做幾個深呼吸放鬆心神,心想到:“我幹不了細活,我還幹不了粗活了?索性砸了這床便罷。”

    一個鯉魚打挺立在床前,抄起棍子就砸了下去!

    “梆梆梆梆”連砸了幾下竟然隻是將紅木砸碎,麵卻露出粗糙的生鐵來,歐陽宇攥了攥拳頭,剛才這幾下,手被震的生疼,隱隱發麻。“你爺爺的,睡個覺也要鐵床不成!”歐陽宇心中既是好奇又是鬱悶,這好好的木頭竟然掏空,麵放著不知道做什麼用的鐵條子,說像鐵管也不像,說像純鐵還帶點兒中空。想的歐陽宇又是心中怒起,掄棍便又是一番亂砸。

    “咯啦~”歐陽宇亂舞著棍子發泄憤懣,卻不想一棍子打到了捆綁床幔的墜兒繩子,帶著那紫紅木墜一拉,發出了類似鎖鏈拉動的聲音。

    歐陽宇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那床麵卻“咯吱咯吱”的震動了一下,接著床麵呈九十度翻轉,一股子陰風直撲臉麵!

    “這!......這算哪門子的機關!竟要拉動床幔上的墜子才能開動!”歐陽宇直感覺自己被愚弄了一般,想的複雜,卻是如此簡單。

    將掛住的桑木盤龍棍子從床幔中抽出,走到床邊一看,下麵竟是幾階石梯,再往下看便黑漆漆的不可視物,不過這洞卻是陰風颼颼不斷湧上來,沒有什麼腐爛憋悶的氣味,想是最近打開過的原因。

    “下?還是不下?”歐陽宇將棍子拄在床邊兒,有點兒猶豫:自己孤身一人,連個通風報信的都沒,要是下去再中了什麼飛箭刺坑的機關,屍體發臭了都不見得有人知道。還談什麼尋找妻兒?談什麼刺瞎這賊老天的雙眼?更遑論要在大唐有一番作為!

    可要是不下,這一夜的折騰又算什麼?難道自己從狄府後門處開始就是一陣腦子發熱?也不是,肯定不是!何況那半路出手相救自己之人和這宅子主人想必也進去了,否則剛才伏在床邊的死屍不會有衣服夾在麵。

    “賭了!”歐陽宇從旁邊屍體中摸出一個火折子,又抄了燭台,將握在手中的棍子緊了緊,緩步朝洞走去!
元本山 發表於 2013-6-23 03:01
076】影蹤(四)(爆②)
  歐陽宇沿著盤旋的石梯走下去,手中的巨燭被迎面的陰風吹的搖擺不定,一片黑暗中,只有他那雙警惕的雙眼在燭光中閃爍不定。

  大約下了有一丈多的深度,已是石梯盡處。歐陽宇將手中巨燭向前伸去,那微弱的燭光被吹的輕微作響,照亮了身前方圓一丈左右的範圍。眼前是一條通道,約莫八尺高、五尺寬,可兩三人並行其中,通道兩壁和頂部都是土牆,上面刨挖過的凹凸不平的痕跡猶在,只是略略休整一番,沒有那麼多棱棱角角。

  將巨蠟伸在身前,頂著陰風向前走去,通道中只有蠟燭發出的微響和自己的腳步聲,悶悶的回聲蕩向前方,歐陽宇想起了自己在阿富汗特種作戰時候的情景,也曾走過這樣的地下通道,只不過阿富汗的地底通道要悶濕許多,穿行起來極費體力。而且那次還在通道中失去了一個兄弟。

  一邊回想著過去經歷,一邊繼續前行,歐陽宇已是向前走了有十丈左右的距離,突然一陣「嗚嗚」聲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歐陽宇斜斜豎起桑木棍,隨時準備迎擊未知的危險。放慢腳步,向那聲源漸漸靠攏,那「嗚嗚」聲愈發低沉。將燭火在面前晃了一晃,歐陽宇竟然發現了一處密室入口!密室中黯無燈火,一片漆黑。

  思慮再三,歐陽宇決定先不進去,朝前繼續走了不到一丈,竟然是一個大大的彎道,此處的風甚烈,幾欲將巨蠟吹滅。他趕緊背轉身將蠟燭護住,這才想明白了「嗚嗚」聲原來是這拐角烈風吹入空室所致。歐陽宇回頭來到密室入口,貼著牆壁一步步進入,每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這密室中有什麼古怪機關。踏了沒幾步,腳底處傳來的感覺愈發堅硬平整,和外面通道處的土地完全兩樣,他慢慢的蹲下身看去,這地面竟然是用成塊的大理石拼接鋪就。「這是什麼地方?在古代用這個鋪地,也忒奢華了些!」歐陽宇心中暗忖,覺得這間密室大不相同。

  緩緩起身,用巨燭將身邊的牆壁照了一遍,這牆壁卻沒那麼奢華,只是被粉刷過,乾淨整潔而已。不遠處一抹暗黃亮光忽的一閃,竟然是一盞壁燈,歐陽宇依舊不敢大意,慢慢貼近將壁燈點燃,密室被一層昏黃的燈光灑滿,密室中的東西一樣樣的出現在歐陽宇眼前。

  這一看不要緊,把歐陽宇嚇的差點兒沒握住手中的巨燭銀台,驚出一身冷汗!

  這密室中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個靈牌,桌子兩邊立著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穿盔帶甲,頭貼黃符,垂臂侍立兩旁!

  歐陽宇直感覺一陣寒流從腰腹如電般竄過後背,又竄過脖頸直到頭皮!「這是什麼鬼玩意?」歐陽宇緊張中夾雜著幾分好奇,對這奇怪的密室產生了莫大的興趣。他靜立不動,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心中卻腹誹不已:這好好的密室不存放些前世電視劇中的武功秘籍也就罷了,連金銀財寶半分也無,竟是只放一個牌位和兩個嚇人的東西。

  將棍子橫起,朝那兩人點去,見點了幾下毫無動靜。歐陽宇方才敢慢慢靠近,將巨燭舉在那人臉前仔細觀察,只見雙目緊閉,皮膚乾癟得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臉上一片片的三寸黑毛,面容似癱了一般毫無生氣。再往下看,那雙手已是枯如雞爪,上面片片黑斑,指甲鋒利捲曲的嚇人。

  「這哪裡是人!這是殭屍!」歐陽宇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千想萬想都沒料到這前世的影視作品才有的東西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歐陽宇忍住了驚懼,將燭火漸漸靠近這殭屍頭上的黃符,只見這一尺二寸左右的黃紙上寫了幾個硃砂狂草:「大將軍到此!」,歐陽宇心中震動:「果然是殭屍!自己生前曾在看殭屍電影時和父親有過討論,傳說中殭屍四肢僵硬,頭不低,眼不斜,腿不分,屍體不腐爛,殭屍又分為白僵、黑僵、跳屍、飛屍......」還沒來得及想完,手中的火燭過於靠近那黃符,竟將那黃符點燃,只一眨眼間,鎮符轉瞬燒沒!

  異變突生!

  「壞了!」歐陽宇看到黃符燒盡,口中低喝,身形就要暴退。

  左腳剛剛向後邁出一步,「呼~」黑毛殭屍惡嘴微張吐出一口令人作嘔的氣息,彷彿多年後夢醒第一次呼吸般貪婪。緊閉的雙目倏的張開,一道無情無性的冷幽目光乍現,將自己緊緊鎖定!

  不及多想,左手巨燭猛的向殭屍臉面擊去,卻不想只是濺起幾朵火花便被反彈在地,骨碌碌滾了兩下滅了。

  那黑僵面部癱瘓卻更顯猙獰,將嘴張大,一口又黃又黑的牙齒露出,似是發出無聲冷笑,嘲笑歐陽宇不自量力一般。垂落的雙臂猛然平抬,一雙爪子前探,彎曲鋒利的指甲在昏暗的壁燈下閃著幽黃冷光。

  「畜生!找打!」歐陽宇一聲爆喝,退了兩步又反身向前,左足發力,膝蓋一彎猛的向高拔起,鼓起腮幫腰臂貫力,雙手緊握包鐵桑木盤龍棍,拉棍過肩一個大弧向前猛掄。

  只聽「喀嚓」一聲,歐陽宇一棍子論在殭屍肩窩處,竟然將黑僵肩窩的骨頭打折了!

  心中正在暗自慶幸,卻不想那黑殭屍毫無感覺,雙臂依然前舉,只是一高一低,腿也不彎就那麼跳了過來,這一躍將近一丈,已是跳到歐陽宇面前,殭屍雙臂橫掃,帶起了「呼呼」風聲。

  歐陽宇矮身避過,將棍子一拄,橫身飛踹!

  只見殭屍被踹的向後跳去,但只後退了一步!那殭屍雙腳剛剛落地就和長了彈簧般再度向前躍來。歐陽宇看的頭皮發麻:「這殭屍也太靈活了吧?」

  被歐陽宇這麼一踹,殭屍那無情無性的雙目竟然泛起凶光,雙爪又插了過來。

  「拼了!」歐陽宇沉聲爆喝,無視飛來的殭屍,矮身側肩擦著殭屍的雙爪從他平行的雙臂間穿了進去,蓄力抬肩猛地一個貼靠,不待殭屍反應又是一頂,就這樣連續頂了四五下,撞擊的「嘭嘭」聲不絕於耳!直頂的那殭屍連連後退,撞到了牆上。

  正撞的帶勁兒,忽然覺得胸背一緊像是被鐵鉗子箍住一般,低頭看去殭屍的雙臂直愣愣的夾住了歐陽宇的胸背不斷用力。歐陽宇正想繼續頂回去,一股子腥臭味兒從右側臉面噴來,那殭屍竟然呲牙咧嘴一口咬來!!
元本山 發表於 2013-6-23 03:02
【077】影蹤(五)(爆③)
  歐陽宇本想掙脫開,卻不想那兩隻殭屍胳膊相夾之下如此力大,自己紋絲未動!眼看那爛口中的黑黃利齒就要咬到臉面!

  「啊~!啊!啊~!」歐陽宇爆喊中拼盡全力原地旋轉,在這千鈞一髮時刻,氣海穴中又躥出一股熱流一分二,二分四......千千萬萬、絲絲縷縷的熱流向身體的四面八方狂躥而去,歐陽宇只感覺到全身力氣成倍暴增!一個原地風旋掙脫了殭屍雙臂,「咔」的一聲從後腦勺傳來,那殭屍還是沒咬空,咬了滿嘴的頭髮!

  「草!疼死我了!」歐陽宇摸了下發疼的頭皮,橫端起棍子照臉就戳!

  「我讓你咬!我讓你咬!我讓你咬!!」歐陽宇被弄毛了,已是不管不顧,被激起了凶性!一邊喊著一邊拿棍子猛戳殭屍的臉面,前幾下都沒太大反應,只能看見殭屍腦袋不停的後仰,待歐陽宇罵了最後一聲時,「噗」的一聲棍子從殭屍的臉面穿進,從腦後穿出,竟然穿了個通透。那棍子的末端還帶著一灘黃白稀物。

  殭屍腦子雖被穿透,身子卻由於慣性依然前撲。歐陽宇抽出棍子頂在殭屍胸部,抬腳照著殭屍就是一下。殭屍的身體直飛而起,「哐當」一下撞倒了放這靈牌的桌子,那靈牌晃了幾晃掉下桌來,咕嚕嚕的翻轉幾圈躺在地面再也不動。

  歐陽宇跑過去照著殭屍頭部又是兩腳,見那殭屍已是死透,藉著昏暗的燈光一看靈牌,上面竟寫著「息王建成太子之靈位」幾個大字!

  「李建成的靈位?」歐陽宇張了嘴巴再也合不上,目瞪口呆!

  自己用袖子擦了擦雙眼,再蹲下身仔細看去,還是那幾個字。「李建成!前太子!」歐陽宇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炸開,這夥人究竟是太子餘黨還是......?歐陽宇越想越心驚,越想越頭痛。這裡面的錯綜複雜豈是他一個初來大唐的小民能想通透的?

  歐陽宇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自己竟然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未知的陰謀中,他不知道自己是身處漩渦的邊緣還是一驚身陷其中,這太匪夷所思了。甩甩頭將此事放下,現在不是仔細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單單是一隻殭屍就搞的他有精疲力盡之感,更何況那便還有一隻未被解封黃符的殭屍。他可不想再起波折。

  歐陽宇快速的在密室中搜索一番,並未發現一點有價值的情報,甚至連一點金銀財寶、兵器秘籍也沒有,歐陽宇放棄了狗血的想法,撿起地上的巨燭點燃繼續向前行去。

  吃一虧長一智,歐陽宇這次行走的更慢,更加警惕。走了約莫三十丈的距離卻花了將近一刻。

  腳下一滑,面前出現了一個長長的「V」字形斜坡,坡低距離通道頂端約莫兩丈。歐陽宇眼珠一動,轉瞬明白了這個斜坡的出現,上面的宅子在城東距城牆不遠,那麼這個斜坡就是繞過城牆的根基向前挖去的。

  「也不嫌累得慌。」歐陽宇邊說邊慢慢的穿過斜坡,再向前行了一里左右,竟然發現前方隱約有亮光所在!歐陽宇心中不由振奮,終是要走出這該死的密道了。三步並作兩步疾趕了過去驟然停下,盤旋而上的石梯出現在前方不遠處,那亮光正是從石梯傳出。

  石梯處有一個插火把的鐵架,自己距離石梯大概四丈遠,但在自己和石梯之間卻是鋪滿了石板,石板大部分凹下,就中間四塊凸了出來,這怪異的景象讓歐陽宇不敢再向前走去,整個密道走來,除了密室是用地板鋪過,一路的土地。在這密道的末端鋪滿了石板而且凹凸不平,顯然是別有用意。

  歐陽宇將巨燭放下,用棍子朝石板點了點,沒反應。再使勁點了點,還是沒反應。這倒為難了歐陽宇,究竟該怎麼辦?

  周圍大部分都凹了下去,只有中間凸起,換做正常人的想法,應該是繞過凸起,踩著凹下去的地方走過,可這個陷阱既然這麼明顯,大大方方的擺在這裡,那反而是不正常了。想到這裡歐陽宇後退兩步,一個箭躍踩在了凸起上,還不待借力躍起,身子竟然是墜了下去!身在空中,歐陽宇急忙低頭看去,身邊的石板「喀嚓喀嚓」的向旁邊退去,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來。

  「草,又想多了!」歐陽宇腦中閃過這個悲哀的念頭,急忙將棍子橫舉過頂。隨著「咔咔」兩聲響起,棍子的兩端已是卡在陷阱入口的邊緣處。歐陽宇吊在棍子上,向下看去,落下的燭火還在燃燒墜落,少頃「啪」的一聲,銀台巨燭撞底熄滅了。在那即將撞到底部的剎那,歐陽宇捕捉到了洞底的部分情景:一排排挨著的豎矛矛尖兒朝上,發出了森森冷光!自己要再反應慢個一點兒半點兒,絕對成了矛尖兒上的裝飾品。

  收回目光不再下望,垂了一刻的手臂已是發酸,他繃直了身體,面朝石台方向,像一個高低槓運動員一般雙腿漸漸擺起,隨著角度越來越大,歐陽宇猛的腰腹一用力,雙手放開棍子就在空中飛了起來,向前飄去,在空中的時候,他那彈性不俗的包鐵桑木盤龍棍顛了兩顛,差點兒掉到洞底。

  下一刻,歐陽宇已是滾落地上,快速起身坐在石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冷汗和虛汗順著歐陽宇的鼻翼、鬢角流了下來。順著石台入口一陣冷風灌了下來,吹的歐陽宇直打哆嗦。現在自己可以出去了,但是那根棍子,那根五哥贈給自己的棍子,還落在那裡,要是仍由它留在這裡,心裡怎麼也不舒服。

  有陷阱,必有機關。有機關,必有開解方法。歐陽宇打藉著洞**下的光亮,打量起周圍。光禿禿的土牆,凹凸不平的石板,還有一個孤零零的火把鐵架。歐陽宇不再往深裡想,古人的機關太能玩弄人的心思,他起身站在燈架旁用力拉拽,「咔嚓咔嚓」的聲音再次響起,張開的石板迅速的合攏起來,自己的盤龍棍被震的在地上顛了又顛,歐陽宇幾步走到棍旁,不再去踩那凸起,用腳尖兒一掂棍子,飛抓在手,轉身向石台走去。
元本山 發表於 2013-6-23 03:02
【078】影蹤(六)(爆①)
  一邊邁步跨上石台,心中邊想:這將近一個時辰的密道之旅,竟是危機四伏,古怪百生。自己只需一個不小心,小命就會賠在這裡。雖然自己在前世曾是一個特種尖兵,甚至可以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兵王,但在這千年前的大唐世界裡,終須小心再小心。心中想著這一夜間自己氣海穴兩次異變,心中有些莫名的興奮。這本《無相》果然是個好東西,全書近兩百頁左右,自己只是一頁還沒看完,就能在千鈞一髮之際發揮出超乎想像的效果,若是自己把這兩百頁學會,豈不是有些無敵?

  想到這裡,歐陽宇無恥的咧嘴一笑,口中叨念道:「累死了,這一夜折騰的。」

  話聲未落,眼中劍芒暴漲,一柄如雪寒劍向自己刺來!

  「哎,哎哎,哎~~」歐陽宇本能後躲,可身後哪裡有依靠的地方,後面是懸空的樓梯。歐陽宇雙臂揮舞,就那麼狼狽的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一陣塵土飛揚,歐陽宇摔的不輕,折骨斷筋到不可能,但免不了要破破相,被擦破幾處面皮。

  「呸!」歐陽宇一口吐掉嘴裡的灰塵,慢慢轉過身來,雪亮鋒利的劍尖兒就停在自己雙目之間,險些讓自己成了對眼兒。

  灰塵落地,順著微顫的劍尖兒向上望去,握住這銀白長劍的是一隻冰肌玉骨的女人手,再往上看,一身黑衣、一抹黑紗擋住了她的大部分面容。

  待到看到她的眼睛,歐陽宇險些驚呼起來,這正是讓他難忘的驚鴻一瞥,那雙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寶珠,如白水銀裡養著兩丸黑水銀,清澈黑亮,靈動明麗!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雙眼!

  那女子顯然也是認出了歐陽宇,本來滿是殺氣的鳳目竟然變為疑惑,手腕一翻,長劍有如長了眼睛般在空中飛舞著落入背後的劍鞘中。

  「你!」,「你!」兩人同時出聲,均未想對方會說出同樣的言語。

  楞了一下,「我...」、「我...」兩人又是同時出聲。

  第一次是巧合,二人突然間認出對方,均是吃驚後下意識的吐出一字。而第二次,歐陽宇想說:「我見過你!」,那女子向說:「我要走了!」

  前後兩次莫名的巧合,使得二人終不說話,場面一下安靜下來,氣氛旖旎。

  二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那女子柳眉微蹙,先開口到:「笨蛋!看夠了沒有!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要我一個女子來救,你羞也不羞?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學人家追蹤?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閒著沒事別亂跑,給你那夏荷妹妹送糖葫蘆去!」說完轉身就走,向石台上面踏去。

  歐陽宇張著嘴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這女子前半句說的讓自己無比羞愧,可說著說著,怎麼就繞到夏荷頭上了?還糖葫蘆?她怎麼知道的?!張著的嘴巴終於動了動,大聲喊道:「等等!」

  那女子柳腰一扭,面無表情的問道:「何事!?」聲音中滿是不悅。

  「那個,那個你讓我摔了下來,還沒賠我醫藥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等等!」歐陽宇情急之下實在想不起來還有什麼亂起八糟的費用,把能想起來的一溜兒順出口去。

  那女子臉面似有變化,忍不住「咯咯」笑了兩聲,趕緊用胳膊擋了嘴,費盡力氣恢復了那一絲表情都沒有的樣子說道:「不知所謂!你這個無賴!」說罷天足輕點幾下,飛身出去了!

  歐陽宇急急起身要追,卻忘了自己剛剛是從近三米高的地方摔滾下來,腰背扯的一痛,又呲牙咧嘴的躺下了。「竟然是她救了我!她怎麼知道夏荷和糖葫蘆的事情,難道她監視我了?她監視我做什麼?」歐陽宇心中思考著,慢慢起身揉捏起自己摔痛的地方。揉了半刻,感覺已無大礙,慢慢起身想入口走去。

  他這次學乖了,將到入口,用棍子「叮鈴桄榔」 的伸出入口一陣好敲,半餉見毫無動靜,才慢慢的爬了出來。抬眼一看,這密道的另一端入口竟是一個灶房,裡面放這鍋碗瓢盆,米面柴油。天已經是濛濛亮,自己竟奔波了一夜。在通過灶房的門一看,面外是一處民宅。前前後後搜索一番,不論是那女子還是敵人影蹤全無,半點有用的信息也欠奉。這走了一圈才發現,只有地上幾個不深不淺的腳步,順著腳步追蹤幾丈便不見了痕跡。這周圍連個村莊也沒有,只有幾畝旱地。這宅子是個孤宅,離著晉陽城牆不遠,站在門口或田壟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官道所在。

  將棍子插在土中,一屁股坐在旁邊,望著隱約的城牆笑道:「望山跑死馬,又要老子一頓好累!」

  歐陽宇休息了片刻,感覺體力稍稍恢復,拎著棍子沿官道向晉陽城走去。

  此時已是卯時初,東邊剛露了一絲兒紅,田壟間、林子裡隱隱的霧靄如同一幅絕美的畫面,呈現在歐陽宇的眼前。只是初冬的早晨寒風拔冷,歐陽宇經歷了一日一夜的事情,身子骨有吃不消,那小風一吹,涼颼颼的直往歐陽宇的懷裡鑽,破壞了他欣賞這絕美畫面的心境。

  行了一陣,一條長長的人流出現在歐陽宇眼前,這些人挑擔裝菜、趕驢送貨,還有那背著大包小包急急要入城投棧的,形形**不一而足。城門未開,他們在城門前排起了長隊等待。這些人有的臉上透出將貨物賣光的希翼,有的則露出擔憂焦急的神情,都在為生活而忙碌操心,可他們並不知道這晉陽城昨夜經歷了怎樣的一番暗戰,或許關係到他們的命運,或許關係到整個大唐的命運!

  這便是普通小民的悲哀,有時候能主宰命運的往往不是他們自己。

  歐陽宇搖頭一笑,若不是機緣巧合,就連自己也預料不到一夜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何況這些可愛的、庸碌的,卻又質樸的人們?

  不待多想,歐陽宇要將這一夜發生的事情盡數告之都督徐世績,也算是為這些可愛的人們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他脫離人流向城門走去,遠遠的看到三四個守城士兵站在城門處維持秩序,此時已是城門大開的前一刻,等了一大早的人們心中難免有點焦急,都是你擁我推的向前擠著。那些士兵出聲呵斥,豎起長矛予以警示,才讓稍稍躁動的人群安靜下來。其實每天早上都是如此,小民習慣了,守城士兵也習慣了,他們都如鐘錶上的發條一般重複著自己每日的軌跡。
元本山 發表於 2013-6-23 03:02
【079】影蹤(七)(爆②)
  「兀那小子,站住!」一個守城士兵餘光一看,發現一個滿身髒兮兮還帶有一些血跡的少年不守規矩的走來,最重要的是這個少年還掂著一根盤龍棍,心中的怒意和警惕漸漸升起。

  經過士兵這麼一喊,眾人頓時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看向歐陽宇。

  歐陽宇上前兩步想要告訴他自己有急事稟報都督。卻不想那士兵將長矛一挺,矛尖兒對準了歐陽宇,出聲喝道:「說你呢!快些站住!小子你最好守點規矩,乖乖的報上姓名裡坊,去後面排隊去,小爺這裡每天過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我這長矛可不是吃素的!」他這邊剛說完,那邊三個士兵也是跑了過來將歐陽宇圍在中心。

  歐陽宇一笑,想自己初來晉陽城時曾和都督之父以及歌夜同行,這群人連問都不問,還行禮相送。現在卻這般對待自己,這人生境遇可真是有趣。

  「幾位兄弟,我有急事要稟報都督,事關重大,還請多多體諒我這插隊之舉。」歐陽宇拱手一禮解釋道。他前世就是一個兵,口中不自覺的把他們喊成了兄弟,他也不想多起事端,只想早早入城將事情說完了事。

  那個手持長矛的士兵一聽,好像聽到了笑話一般:「兄弟?我可不是你兄弟,攀親戚攀錯了吧?你說有事稟報都督,可有證據?可有書文?可有明令?若這面前千把人都說有事稟報,城門不早就亂了套?還要我等做何,要這城門做何?」

  歐陽宇被問的一愣,這小兵說的還真有些道理,自己這裡實在拿不出什麼證據支持自己。他摸了摸下巴道:「證據沒有,有也不能給你看,不過耽誤了事情你可擔的起責任?要是擔的起,我就等你放行。」

  「這......」一聽要擔責任,那小兵猶豫起來,這把守城門本是個不入流的差事,錢賺不到幾個,每日還要經受風吹日曬。要是今日再擔個莫名的責任,那就虧大了。還是母雞帶崽---咯咯咯,各顧各的好。

  一群人正在猶豫間,厚重的東城門「咯吱吱」的被拉了開來。

  一陣狂奔的馬蹄聲從不遠處響起,眾人循著如雷般的馬蹄聲望去,只見幾匹黑馬向城門風馳電掣而來。

  「籲~~」為首一人一勒馬韁,那黑馬「希律律」的前蹄揚起,如弓般站了起來。

  馬上跳下一個黑臉大漢,不是歌夜又是誰?

  歌夜甩韁前行,沒走兩步看到了歐陽宇和那對峙的士兵,一把撥開了士兵的長矛問道:「哎,兄弟,你怎麼在這裡?出了什麼事?」

  那士兵一看,歐陽宇竟然真的認識都督家將,那先前說有要事稟報都督的事情豈不是**不離十?趕緊向後退了幾步,將長矛收回,站在那裡諾諾不語。

  歐陽宇看了一眼那個守城小兵笑道:「大哥,沒事,我有急事稟報你和都督,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歌夜一聽,回頭吩咐道:「都督有令,即刻起城門嚴查!」說完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符晃了晃,把帶來的幾人留下協守,向歐陽宇招了招手,雙人一騎向著都督府奔去。

  晉陽陳都督府書房。

  「什麼?你說狄府大管家狄用竟然是藏在晉陽城的臥底密探?他們還要反唐?還有前太子息王的靈位?」徐世績聽到歐陽宇昨夜的敘述,驚的連連發問,從地上跳了起來.問完之後盯著歐陽宇不再言語。

  歐陽宇點點頭,靜靜的站在那裡。

  看了歐陽宇半餉,覺得他不似說假話,今日一早有人來報在街上發現了幾具屍體,正好和歐陽宇所述吻合。徐世績定了定神吩咐道:「立即關閉城門,加派士兵搜索,張副將,李副將,你二人率兵去那東城宅子細細搜索,歌夜你隨我一起去趟狄府。此乃驚天大案,爾等應該知道如何做?」

  書房內眾將轟然稱諾,只有歐陽宇一個外人站在那裡,甚是顯眼。

  徐世績回頭一看,向他說道:「歐陽小郎,你且隨我一起,你乃是親自經歷其中曲折,很多事情還需要你幫忙,待此案一破,我自當為你請功!」

  歐陽宇心想,要是為了功勞,我還真不一定將這件事說了出來,我所以這麼做是看不得平民百姓為了那一斗米苦苦哀求,不願更多無辜的人捲入這場政治紛爭中。

  一眾人各自分頭行事。徐世績帶了兩百府兵急急向狄府行去,待到了門口,府兵自把狄府圍了個水洩不通。那看門的家僕嚇的魂不附體,早已跑進屋內稟報去了,一路上還跌了兩跤。

  不一會兒,狄府老母和一眾家眷、二管家齊齊行至門口,都是不解的看這眼前的一切。

  歐陽宇一看,大管家果然不在,莫不是事情敗露早早逃了?

  狄雪祖母臉上微寒,向前走了一步怒問道:「徐都督,不知我家犯了何法,竟要你親自前來?還帶了這麼多府兵?」

  她身旁的狄雪、夏荷、副管家李二郎卻都看向歐陽宇,那不解的眼神中還透著一股別樣的意味。

  要知道狄府是官宦之家,徐世績也不能輕視。他下馬走到老太太身前恭敬一禮:「伯母,今日唐突,只因貴府大管家狄用與一件大案有重大嫌疑,故小侄親自來府,還望伯母勿怪。」

  「狄用?怎麼可能?他隨我狄家已有十年,乃是忠心耿耿,狄用!狄用!」狄雪祖母心下吃驚,在人群中一邊呼喊一邊尋找。

  狄府一眾人聽到徐世績所言,都在人群中找起大管家來,找了半天也沒看到他,心下不由對徐都督之言信了幾分。

  狄雪祖母眼見如此,默默的向旁邊退了幾步,讓出一條通道。

  徐世績又恭敬道:「伯母,公事在身,對不住了。」轉身一揮手,幾十個府兵便如狼似虎的衝進去搜尋起來。

  半個時辰後,待最後幾名府兵出來,都是沒有發現狄用的影蹤,兼之東城那邊也有來報言明了地下密道之事。

  徐世績撫額嘆息,「唉,晚了一步!」,用手擰了擰過緊的眉頭,轉身叫過幾個將領壓低聲音吩咐道:「若過了今日還搜索不到一眾疑犯,明日早間便將城門開了,閉門過久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對外一律宣稱晉陽城出了殺人大盜,暫時不要將實情洩露!」

  眾將齊齊點頭,領命去了。
元本山 發表於 2013-6-23 03:03
【080】困擾(一)(爆③)
  待都督府眾人離去,二哥拉著歐陽宇問長問短,歐陽宇隱了前太子靈牌一事沒提,將大致經過粗略講了一遍。二哥長呼短嘆中竟隱隱有一絲興奮。

  歐陽宇看到二哥的樣子,心中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或許大管家走了,二哥又進一步,離他的「謀個出身」的想法更近一步?狄府眾人都是憂心忡忡,生怕有了禍事,將自己牽連進去,一時間整個狄府愁雲慘淡。

  晉陽城閉門大索,說雞飛狗跳有些過分,倒是抓了不少的流氓地痞、無賴慣偷,一幫子地頭蛇都不知道晉陽城發生了什麼大事,被城中的衙役府兵掀了個底朝天,眾多「瘤子」被扔進了大牢,在案件清晰明斷之前,他們免不了要吃一段時間的牢飯。不過市面倒是為之一肅,少了眾多地頭蛇的惹是生非,表面上整個晉陽城安靜平和許多,平民百姓本是對閉了城門不滿,這之後卻又撫手稱快。

  歐陽宇打開手機查找了相關的歷史,並未發現有關晉陽城這段「秘史」的記錄,不禁感到奇怪:或許自己又一次影響了歷史的進程?

  將雙手枕在腦下,放鬆身體,靜靜的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雖是兩日一夜的奔波折騰,身體幾乎已經達到疲累的極限,可就是一絲兒睡意也無。這幾日經歷的東西太多了,也太過匪夷所思,讓他這個穿越者感到了極度的不適應,或許中間夾雜著那麼一點對未知的好奇和興奮。眾多情緒在他腦中纏繞,就像打了一個死結,想的生疼。

  心中的幾個問題始終縈繞不去,就如這些人就是簡簡單單的前太子餘黨?是否還夾雜著一些其它的勢力?第一次在後門偷聽對話,似乎有一些「外勢入侵」的字眼,難道還有唐國周邊勢力的參雜其中?要真是這樣,那可就危險了。還有他們究竟收買了哪些官員?這些也是需要早早查清的。自己還真夠走運,連這等大事都能被捲入其中,上天彷彿就是一隻大手,而歐陽宇就彷彿是大手中的針,牽引著前前後後的事件編織著未知和已知的歷史。這種感覺實在怪異,怪異的歐陽宇又想戳起指頭罵老天爺。其三就是《無相》的問題,自己兩次險境中氣海穴都激發出未知的能量來幫助自己,可惜自己倒現在不明白這是什麼,如何練?

  「麻煩死了!」歐陽宇想的頭大,不由憤懣。

  抽出雙手輕揉著太陽穴,放鬆著自己緊繃的神經。其它兩個問題暫時無法解決,只能從自己身上的神秘《無相》入手。從懷中摸出書來,繼續打開第一頁看了起來,還是那個起始姿勢,還是那幾個穴位經脈,還是那個畫在書面上的人物。歐陽宇無奈的搖搖頭,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完第一頁。

  一刻後,圖樣漸漸清晰,書中人物又動了起來,那個分不出男女的人又從畫中走了出來,身上的箭頭紅標猛的一躥,然後化為無數縷細流,交錯盤旋而上,衝破了諸多穴位。雙手做著不規則的舞動,雙腳卻不再變化,圖上的穴位箭頭又開始游動,過天樞,沖中脘.......一直到了右手的手少陰心經,往復而走,形成了一個小輪迴。

  歐陽宇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竟感覺到乾涸的氣海穴中那個灼熱的刺點竟然漸漸變大,,直到黃豆大小,有如實質般在氣海穴附近急速遊走,彷彿就要掙脫牢籠一般。轉了幾十圈後「啪」的一聲裂開,化作一片霧氣向四肢百骸奔去!

  「呃!~」一陣劇烈的疼痛從這霧氣所及的地方傳來,如同百蟻噬咬,又疼又麻。歐陽宇的眉頭漸緊,身體也繃直起來,雙手快要把抓著的《無相》撕裂一般。

  及至熱流在這一條穴位行成的線路中往復了三四次,歐陽宇已經是鋼牙緊咬,豆大的汗珠從全省冒出,手已經鬆開了《無相》,緊緊的抓住身下的被縟,不停顫抖!

  歐陽宇疼痛已經達到極致,渾身的汗珠中冒出了莫名的黑黃色雜質,還有絲絲血跡。虎眼巨張,響要喊卻喊不出來,無聲的做著張嘴吼叫的樣子,手上青筋暴起,甚是恐怖。

  在他即將昏過去的那一刻,那霧氣倏的融入了他的血肉骨骼,全無蹤影,疼痛感也隨著漸漸消失去。

  歐陽宇閉上了雙眼,唇線微啟,只有那不斷擴張收縮的鼻翼和劇烈起伏胸脯顯示著他剛才經歷了如何劇烈的痛苦。此時已經不能用大汗淋漓來形容他,他更像是一個剛從水裡澇出來的人一般。一股子臭味從汗液中湧來,歐陽宇一看,皮膚表面那濃濃的黑黃雜質就如同大塊的皮斑覆慢了全身。

  他一根指頭都動不了,靜靜的躺在床上享受「劫後餘生」的片刻光陰。過了一會,四肢漸漸伸開,如同泥塑般擰緊的眉頭可舒展開來。「呵~~~」長長的出了一口悶氣,回憶起剛才的情形,在他即將昏過去的一刻,書中那個人竟然是報合收一,身體呈自然站立狀,所有的穴位經脈箭頭都消失了。

  「這是啥意思?難道這第一頁練成了?」歐陽宇對腦袋裡那個最後的景象很不解,無師指導,只能憑自己去亂闖。此時,一種興奮和愉悅的機體感從右肩到右臂傳來,歐陽宇慢慢起身,脫光衣服在稍微洗涮一下,懶得再想任何一個問題,任何一件事情,甜甜的進入了夢鄉。

  狄府繡樓,狄雪安靜的坐在一面銅鏡前,任由右側大開的窗戶湧入寒風,將頭髮吹的凌亂飛舞。

  站在一旁的貼身丫鬟夏荷皺著眉頭,一手急忙收攏飄舞的長發,一手拿著梳子精梳慢理,她瞥了眼旁邊不遠處全都打開的窗戶,初冬的寒風呼呼的倒捲而入。心想小姐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不允許關掉。微張紅唇正想出口勸慰,可看到鏡中小姐的發呆的樣子,又繼續重複著攏髮梳頭的活兒,一語不發。
元本山 發表於 2013-6-23 03:03
【081】困擾(二)(爆④)
  狄雪看著鏡中的自己,淡掃蛾眉,清眸流盼,雪膚凝脂,櫻唇玉口。美,美的無以復加,美的言辭乏色。

  可是眼中卻沒有一分欣喜,有的只是無盡的擔憂和莫名的煩躁。

  蔥指輕抬,撫過傲人的容顏,輕輕搖頭。

  青春易逝,容顏易老。

  她心中一直追問著自己,自己最終會和武元爽結為夫妻麼?抑或她想問問自己能否主宰掌控自己的命運。很多時候她真希望自己出生在一個普通的人家,不需要穿金帶玉,不需要奴僕成群,更不需要用那繁瑣無比的禮節來粉飾家族的錦繡繁華。她需要那麼一點點的自由,就如同大街上眾多的女孩兒一般,可以熱烈奔放的選擇自己的未來,自己的丈夫。

  自從年節父親回家時將武元爽帶入家中相見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她沒有選擇,亦無法選擇。和閨中密友談起令人羞澀的男婚女嫁,她們都明白自己就像那籠子中的金絲雀一般,沒有選擇掙脫牢籠的餘地。準確的說,她是一枚籌碼,一枚用來加深鞏固豪門大族的籌碼。

  一絲悲哀,一絲無奈,一絲認命。

  閉上雙眼,修長如貝的指甲將要刺入如雪的肌膚,她恨自己沒有勇氣去擺脫這個幾千年來的桎梏,她恨自己習慣於武元爽的甜言蜜語、阿諛奉承,那蒼白無力、虛浮紈袴的話語甚至讓她噁心不已。

  昨日當夏荷隱晦地問自己為什麼不選擇歐陽宇時,其實她的內心也是模糊的。歐陽宇,那個曾在酒樓十口美酒出一詩的男人,那個曾在柴房打過自己隱私處的男人,那個在都督府怒斗江南名士田峰的男人,就如一顆太陽般耀眼,散發出無盡的活力和熱量,機智果斷,文武雙全,待人真誠,從不會因為身份的高貴低賤去改變自己處世為人的態度。這樣的奇男子,自己何嘗沒有偷偷的考慮過,自己的心底何嘗沒有打開一條情感的裂縫?

  想到這裡,她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赧,滿臉紅霞。

  「小姐?小姐?頭髮盤好了。你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入神。我都喊你幾次了,是不是想情郎了?」夏荷站在狄雪身旁,將一張嬉笑的俏臉貼在了大小姐狄雪的面前,瞪著美麗的大眼眨巴眨巴的問著。

  狄雪一聽,以為被笑丫頭看穿了心事,微頷螓首,臉色更加紅豔。趕忙說道:「死丫頭,我擔憂家中事情罷了,這狄用平時並無不妥,又是追隨了咱們狄府十年之久,怎生今日便要被都督親自來捕?」

  小丫頭夏荷一看沒了八卦話題,跳到一邊,撅著小嘴說道:「我哪裡知道?對了,好像歐陽哥知道,要不要我去問他?」

  「你個死丫頭,發春了不是?你要動了心思,我去和娘親說,還了你的契,你自隨你的如意郎君去吧!」狄雪剛剛說完,小丫頭就跑上來不依不饒的撓癢起來,兩個咯咯笑著打打鬧鬧,剛才的抑鬱一掃而空。

  小丫頭被狄雪癢的不行,喘道:「小姐小姐,我頭像,不敢了,啊,別撓這裡,咯咯......明天城門開了,你還要和武公子去麼?」

  聽到這話,狄雪收了嬉鬧模樣,起身走了兩步,又坐到銅鏡前,幽幽道:「我能不去麼......」,說罷又望向鏡中的自己。

  「啊~~」歐陽宇張著大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將雙臂使勁伸展,完成了一個舒服無比的懶腰。「嘶~怎麼屋裡這樣冷?」歐陽宇抬眼望去,屋子裡的火盆早已滅透,看了看窗外已是天色黑透。歐陽宇想了想,不可能剛一下午這火盆就滅了,難道自己睡了整整十二個時辰還多?這也太彪悍了!

  「咕嚕嚕~咕嚕嚕~」肚子不爭氣的抗議著,兩天兩夜沒有祭奠自己的五臟廟,肚子早已癟了下去,歐陽宇搖頭笑笑。起床跳下,轉脖聳肩「嘎巴嘎巴」聲不絕於耳,在歐陽宇的記憶力,肢體反應從沒有這麼誇張過,歐陽宇拍拍自己這裡,又捶捶那裡,看似自己換了另一個人般讓人吃驚。「不會是昨日練《無相》對自己身體有了些改變?」歐陽宇想到此處,不由想起昨夜練第一頁的痛苦,至今仍心有餘悸。

  心中癢癢,決定找個方法實驗一下,快速走至屋外,尋了一顆兩人合抱的枯樹。先是正常的朝樹皮上打了幾拳,那樹皮毫無反應,遂蓄力猛的擊出,「啪!」一聲脆響,只見樹皮被打成細小的碎片都脫落下來,透過掉落樹皮的地方,隱隱約約有一個淺淺的拳印。

  歐陽宇緩慢的收回拳頭,骨節處隱隱作痛,他以前在特種部隊裡訓練時,也勉強能做出這樣的成績,可現在的狀況並不像意料之中做的好,只是比以前要輕鬆了不少。歐陽宇百思不得其解,回想起上兩次氣海穴那股爆發,都是在危機之時,難道這個功夫要在出現危機時才能激發?

  可惜無人指導,自己摸摸扣扣,可真是難於上青天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落鎖出門向灶房尋去,先喂飽自己肚子才是正理。出了院門沒走幾步,前面走廊裡兩個丫鬟的話聲傳入耳中。

  「快點兒吧,慢了該挨罰了!今夜一定要小心,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可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桃姐,知道了。」

  這不是桃姐和花枝麼?府裡出了大事?難道還是大管家狄用的事兒?歐陽宇心中不解,快步追了上去。

  「咳咳~那個......」歐陽宇站在二人身後咳嗽了一聲,想要引的二人回頭。

  「啊!~」兩個丫鬟突然聽到背後人聲響起,皆是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點心和茶水扔了出去。待兒女回轉身來一看是歐陽宇,本是不愉的臉上立馬有了幾分幽怨:「歐陽哥,你嚇死我們了,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也不說常來陪我們聊聊,教我們些防身的拳腳!虧我們經常給你做好吃的,真沒良心!就知道去找夏荷。」那個桃姐一邊騰出一隻手來,說一句點一下歐陽宇的胸部,點的歐陽宇連連後退。花枝也在旁邊「嗯嗯」附和。

  歐陽宇直覺得頭瞬間大了一倍,趕緊轉移話題,陪著笑臉問道:「兩位姑奶奶,且不說這個,你們剛才說中的什麼『府裡出了大事』是何事?府裡怎麼了?」

  桃姐就和見了稀奇古怪的東西一般睜著一雙大眼看著歐陽宇道:「歐陽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府裡都要急翻天了,你竟然一點消息都沒?」

  歐陽宇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道:「那周公不放我,楞讓我和他聊了一天一夜,唉.....」他本想開個玩笑逗她二人,卻不想兩個丫鬟竟然一個都沒有笑的意思,正色道:「府中小姐和丫鬟夏荷被人劫了!下午時候有人送信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老夫人和夫人都記得想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整個狄府亂了套了!」

  「被劫了!?」歐陽宇一聽到此話,滿臉的吃驚。
元本山 發表於 2013-6-23 03:03
【082】尋跡(一)(爆①)
  「狄雪和夏荷被劫了?!」歐陽宇臉色轉冷,嬉鬧樣兒瞬間全無,臉上生冷的不行,若拿石頭敲打一下必然「梆梆」作響。也不多問,舉步便向正廳走去,後面兩個丫鬟提著冬裙追了滿頭細汗。

  還沒走到狄府正廳門口,一股子風雨欲來的壓抑感便迎面而來。門口的幾個家丁都提著幾個燈籠,低頭禁聲的站在那裡,燈籠頂透出忽明忽暗的燭光,照在他們臉上,慌張的眼神和緊皺的眉頭便被映了出來。

  歐陽宇三跨兩跳來到正廳門口,抬眼一望,屋內已經坐滿了人。老夫人坐在正中低聲哭泣,夫人抽噎不停,剩下幾個女眷圍著耐心勸解安慰。狄族幾個管事的族老拿著一封信圍在那裡爭的滿臉通紅,自己的二哥李正朔正在廳中指揮眾僕人添茶倒水。

  歐陽宇感到有些冒失,這件事情畢竟是人家家事,自己匆匆而來是因為把狄雪和夏荷二女當作朋友的緣故,一時心急了。

  正要轉身離去,突然想起前兩夜聽到的對話,「近幾日便又機會下手」這幾個字眼瞬間浮現在腦海。「莫不是那些人做的?」歐陽宇心中疑惑,在廳口駐足不前。

  副管家李二郎正在等花枝和桃姐的茶點,這議論了一晚,眾人都已是腹中飢餓,那些族老已現疲憊不滿之色。焦急間抬頭向廳門望去,卻看到了低頭不語的八弟。伸手一招,將兩個丫鬟招進來佈置了茶點。急急走到歐陽宇身旁問道:「八弟,你怎麼來了?昨日我去你屋中幾次,門都是反鎖,敲了半天也沒人應,你沒事兒吧?」

  歐陽宇看了眼二哥,雖是忙碌、疲憊,卻掩不去他眼角間一人獨權的興奮。嘆口氣搖頭道:「沒事,這幾日太累,睡的太死,二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郎回頭看了眼大廳,拉著歐陽宇走到廳外的立柱旁,有了幾分嚴肅模樣:「八弟,府中出禍事了!先不說那狼心狗肺的狄用,今日大小姐和丫鬟夏荷早早出門,直至下午未歸,府中收到一個乞丐送來的信,說是『想要二女,不可聲張,或黃金五千兩,或晉陽城軍機密,三日內必決,否則貴府小姐等屍骨無存!』」

  歐陽宇一聽立即問道:「那送信的乞丐現在何處?有沒有問他是誰指派的?交給他信函的那人是男是女?面貌如何?身高幾分?穿著特徵?他們又在何處相遇?」

  被歐陽宇連珠炮般的一問,二郎楞了楞:「呃,這個,這個......那時府裡已是亂成一鍋粥,只來得及問了幾句,便由他去了,不曾問的如此詳細。」說罷臉現愧色,責怪自己過於高興,這幾日來被老對手狄用的消失沖昏了頭。

  歐陽宇心中暗嘆,那些人能在這風聲鶴唳的晉陽城將人劫走,必定有著周密的計畫,也需要有一股不小的勢力和極深的內應來支持,現在轉去找乞丐,早過了偵破的黃金時間,說不定那乞丐拿著送信得來的銀子正在某處無人的角落欣喜若狂,連東南西北都不應分得清。如何能將細節記得那麼清楚?

  聯想前前後後,這次事件只是那些人的一步棋子,或許不足以將晉陽城徹底攪渾,但足以引起許多人的驚恐不安。自己若袖手旁觀,豈不是成全了那布棋之人的一番心思?而且也背棄了自己兩世的為人之道。自己必須出手,不管達到什麼樣的結果,都比坐著看戲強。自己並不高尚,但為了這城中為一斗米折腰的平民,和如朋友般相處極好的夏荷、狄雪,必須盡力去破了這步棋,有道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且和那布棋之人鬥上一鬥!

  歐陽宇心下已定,思緒輕靈起來。

  輕扯了一下二郎的袖子繼續問道:「二哥,府中可曾報官,或者遣人去都督府求助?還有那一桌子的『老太爺』們可曾拿出一個辦法?」

  二郎先是長嘆一聲,又鄙夷的看了一眼正廳中正在爭論不休的族老,壓低了嗓音道:「怕小姐被害,不敢去告訴別人,老太太正在想辦籌集金銀,那一群平日裡只知享受的族老都是各持意見,能拿出什麼辦法!」

  歐陽宇笑笑,就好像如同早就料到一般:「二哥你去和他們說,如果信得過我,就交給我來處理,如果不信就算了。」

  二郎一拍腦袋,想起自己平日也算沉著穩定、略有智計的一號人物。怎麼這連日來腦子和進了水一般,連連失誤。眼前的這個八弟,自己可是親眼見過他的手段,制盤虎,助大婚,防旱滅蝗,還有那盤村的「天下第一村」都和他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可以說它是居功至偉。而且他和徐世績那裡也有些交情。他的點子和主意眨眼功夫便能扔出一籮筐來。「哎,都怪自己,早想到這一茬,說不定事情也有了眉目!」

  二郎急急轉入內廳將歐陽宇的事稟明了狄府老夫人和一眾族老,眾人皆似無頭蒼蠅,一聽便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自無不允的道理。

  廳內諸人將歐陽宇請了進來,不再當作一介護院,客客氣氣的說了一番,其中多是無用的絮叨,說的歐陽宇一個頭兩個大才將將結束,怕歐陽宇不盡力,滿口子允了些不著邊兒的財物,終於放歐陽宇離去。並應了歐陽宇的要求,將信帶在歐陽宇身上。

  「一群熊包!」歐陽宇心中暗想,這群人好像前世的某些領導幹部,明明肚子裡沒有半分墨水,偏偏要在別人拿出計畫方案的時候指點歸納,總結一番。這德性,一樣兒一樣兒的!

  歐陽宇轉回屋中,將信在油燈下抖了開,細細觀察起來。不論是信箋還是信封都極其普通,是市面上能買到的常有貨色,上面沒有任何的標誌和記號,只有幾個乞丐留下的黑兮兮指印。再一嗅,也沒有任何特殊的氣味。歐陽宇漸漸皺起了眉頭,這線索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找,再看那信中內容與二哥所說無二。但是此字卻大有不同,歐陽宇自己的毛筆字是爬爬字,卻不影響他的品鑑,字裡行間能看出一股子氣勢,藏蘊含蓄,鋒芒畢露,字裡金生之感油然而生。遠不是普通的教書先生活平民所能寫出來的,書法由心生,這字極像是出自久居高位、圓滑通透的官員所寫。

  想起自己第二次偷聽到的對話,這晉陽城中已經有被收買的官員做其內應,難道這封信是出於還在城中隱藏身份的某位官員之手?「極有可能!」歐陽宇一拳打在信紙上,心中已有定計。
元本山 發表於 2013-6-23 03:04
【083】尋跡(二)(爆②)
  「果然出手了!還是一記重手!」徐世績一拳拍在紅木矮幾上,震得茶杯咣當作響。

  書房內一眾心腹站立兩旁,有謀士,有武將,亦有官員,不過他們臉上起了氣憤之色。

  「都督,我等失職,未能提前查獲,竟然讓他們將狄府女公子和武府公子一併虜了去,請都督責罰!」

  「都督,我也有罪,卑職沒能將晉陽城城門守好,致使奸細流入。」

  幾個武將文士說完之後如山倒般跪下,請求徐世績責罰。

  歐陽宇站在書房正中,略有尷尬。

  「都起來!現在不是追究對錯過失的時候!昨日我已上書稟明聖上,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全怪你們。」徐世績看著手下心腹跪滿了書房,心中暗道人心可用。

  歐陽宇心想,這狄雪和武元爽一併消失,很有可能二人之前就在一起,被人同時劫走。

  正沉思間,徐世績從矮幾後站了起來,走到歐陽宇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眯眯的問道:「小郎,你跑這裡來只是送信?」

  歐陽宇尷尬的搖頭,直入話題道:「都督!小子有一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好小子,知道你鬼機靈,莫學文人腔調,有什麼行不行的,直說!」徐世績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一隻手撐著下巴,等待歐陽宇的下文。

  歐陽宇咧嘴一笑,暗叫一聲這次爽快!「都督,您先看了這封信,不知道您對這字體有什麼看法?」

  徐世績將信接到手中,又將武府接到的信函抽了出來,翻來覆去的看了起來,就那麼薄薄兩張紙片,徐世績足足看了一刻,看到最後眉頭愈發緊,在他那黝黑的額頭擰出一個大大的「川」字,腮幫子也一鼓一鼓,「來人!取我此月公文,還有前日家母大宴拜帖!」徐世績將信輕輕的放在矮幾上,凝神靜氣。

  少頃各類文書拜帖送到,整個大廳中只有「嘩嘩~」的翻紙聲,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盯著都督的臉,彷彿他那表情就是一個陰雨表。

  當一摞文檔將近翻完,徐世績一隻手捏著某張頁面停了下來,目光不停的在那封信和公文之間游動。「啪」的一聲,徐世績將文書重重的合上,指著一名副將說道:「去,請別駕張威來,告訴他我有要事相商,他若不來,你該知道怎麼做!」

  「諾!」那副將叉手行禮,疾行而去。

  歐陽宇站在一旁細看,這徐世績能坐上都督之位果然不是常人能及,心思縝密、反應迅速,自己只是拿出那封信函一點,他便明白了該如何去做。

  徐世績一手撐住盤著的腿,一手撫著短鬚,「小郎,你還有甚想法,索性倒出來擺一擺,也好商量一番。」

  歐陽宇上前一步行禮道:「都督,商量可不敢,小子就是有些想法罷了,我在這晉陽城時日不長,很多人物、事情都不太清楚,其中關竅情形摸不透,所以只有一條笨辦法:順藤摸瓜罷了。都督既然已經有了安排,想必小子的想法湊了您的邊兒了。」

  徐世績撫掌大笑:「臭小子,你果然是個妙人兒!你那想法可不笨,某從軍多年閱人無數,不敢自稱長了一雙火眼精金,卻也能將人看出個門門道道來,你莫在我面前藏拙!否則軍棍伺候。」

  歐陽宇略有尷尬,摸了摸下巴道:「都督,您看看這在座的諸位,哪個走的路不比我吃的鹽多?小子可不敢關公面前耍大刀,不如等您要找的人來了再說罷。」

  徐世績點點頭表示會意,眾人聽了他二人一番對話,甚覺有趣,笑容中透著一絲善意。

  盞茶時分,門外腳步聲響起。

  一行三人轉入廳中眾人視線,先前一人便是領命而去的副將,居中的是並州別駕張威,最後是一名小校壓陣。

  歐陽宇站在一邊,只見張威腳步輕鬆的踱著八字步,臉不見紅,額不見汗,完全無視前後兵將的變相押送,好像和沒事兒人一般。

  此時他並非待罪身份,他的官位乃是排在並州第二,廳中眾人除了徐世績外都是向他見禮,只不過眼神不善。張威邊行間邊點頭回禮,待看到歐陽宇卻掃了一眼,滿是鄙夷之色。快步走到徐世績矮幾前拱手道:「下官張威應命前來,不知都督有何吩咐?」

  只見徐世績也不答話,一隻手拿著兩封信函,一隻手拿著那份對比的公文,似乎看的入神,沒有意識到張威的存在。

  張威眼簾一垂,眉頭微皺,默不作聲的站了一會兒,見徐世績還是毫無反應,又和聲和氣的問道:「都督?都督?下官應命前來。」這才見徐世績有了反應,似乎剛剛聽到自己的呼喚,茫然的抬起頭來說道:「張兄你來了!咳,看我這忙的,請你前來是有事相求,你可是地地道道的文官,不像我這大老粗一般對舞文弄墨糊塗的很,你應該對這文墨之道有些造詣吧?」

  一聽這話,張威更顯平靜,笑道:「造詣不敢當,略知一二而已,不知道都督問這個做什麼?」

  徐世績站了起來將手中幾樣東西遞了過去道:「那就好!來,你且一觀,可否告訴我這三樣東西上的筆體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廳中諸人的眼光隨著那幾封文書和信函轉到張威身上,歐陽宇更是轉過身去,想要看個究竟。張威接過信函文書一展,一張臉瞬間變色,耳根充血,嘴角上挑,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抬頭看向廳中眾人,轉頭看向徐世績時已經面色正常了。

  歐陽宇心中想到,這人必有問題,也真是官油子,這神色的變幻比翻書還快。

  張威面色不解的問道:「都督,這是何意?這封文書是我的,這兩封信函我卻不知道是誰寫的,這別人的東西哪能和我的放在一起比較,不過這信中內容卻駭人,竟是什麼劫持了狄府和武府的公子!」

  徐世績走到張威身後,輕輕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只感覺到掌間傳來微不可察的一顫,笑問道:「張兄,不知你可記得我初來並州時的酒席?當時眾人皆說你有左右開弓、雙筆走字的絕技,你便當場寫就送了我副《遠山》貼......」

  張威隨著徐世績的話語引導,似乎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來,雙手不自覺的搖擺輕顫。

  徐世績轉到張威面前,一手指著書房一面牆上,厲聲道:「來人,給我將牆上那幅《遠山》取下來!」
元本山 發表於 2013-6-23 03:04
【084】尋跡(三)(爆③)
  「哈哈哈!~不必了!都督何必多此一舉?徐世績徐都督,送你一句話:『救火揚沸,好自為之!』」,張威說罷如同換了個人一般,氣質大變,目光飄渺的看向遠處,嘴角溢出了一股鮮血!

  「啊!不可!」周邊文官武將沒想到別駕張威竟然選擇了這麼幹脆的自盡,都是失聲一喊。有幾個武將快步上前也不知道是要制止還是相救,一陣子亂!

  只聽到歐陽宇一句話輕飄飄的傳來:「想留後!說出哪個山頭!」

  眾人都是怒目瞪向歐陽宇,剛才建立的意思好感瞬間全無。

  只見張威本是瀟灑的自盡,聽了歐陽宇「留後」二字,一張臉猙獰起來,勉力站穩身形瞪著徐世績。

  徐世績抬手制止了眾人,看著張威重重的點了點頭。

  張威似得瞭解脫一般,闔上雙眼,口中的血液由紅轉暗,喉頭像是被箍住一般說道:「落松山,還,還有軍,軍......」此時他已是說不出話來,雙手卡向自己的脖子,一張臉憋的紫黑紫黑,樣貌說不出的猙獰,「嘭」的倒在地下,口鼻眼耳溢出黑血而亡!

  「收拾了!派人看好屍首,不可有任何閃失!」徐世績看都不看屍體一眼,坐回矮幾後一臉嚴肅的對歐陽宇說道:「再問你一次, 可願意跟隨我,做我親衛?十數年之後,這個位置必定就是你的!」

  正準備上前處理屍體的,在一旁小聲議論的......整個書房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都是驚訝的看著都督和歐陽宇。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是從都督口中說出來的。要知道,歐陽宇現在才十七八的模樣,按都督的話,在歐陽宇而立之前他就可以成為一方軍政的主掌者!十三年時間,從一介平民跳至都督,這,這也太不可思議。只有個別聰明人迅速的反應過來,都督這話並不是無的放矢。

  歐陽宇正色道:「多謝都督厚愛,不過小子想暫且放一放,晚幾年再說如何?」

  徐世績見歐陽宇言辭堅定,也不好勉強:「好!什麼時候想回來了,我這徐府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歐陽宇心中暗嘆,這徐世績果然如前世歷史所載一般,他與其父徐蓋都是樂善好施之人,拯救貧乏,不問親疏,在用人任命上也是基本能做到唯才是用的原則。心中一動,想起以前和歌夜相談的事情,現在可是最佳時機,趕忙說道:「都督,小子有一個不情之請,望都督成全。」

  「哎!都說了不要那麼文餿餿的,講!」

  「我和歌夜兄相處時日雖短,卻情同手足,不知都督能否......」其實歐陽宇心中也沒譜,問的沒有底氣。

  「你個臭小子!自己不進來,還想讓我搭出去?你的算盤可是打的吧啦吧啦響那!不過,前些日子歌夜已經和我說過了,我麼也同意了。他和另外三人即日起脫離我的親衛,愛去哪裡就去哪裡,你來問我,我可無法替他做主。」說罷又是大馬金刀的一坐,捋了短鬚,看似是毫無緊要,卻見他手中已經拽下幾根短鬚,顯然不願意放歌夜這個助力走。

  歐陽宇大喜,和歌夜對視一眼,同時上前一步說道:「多謝都督!」

  徐世績擺擺手說道:「好了!好了,謝我做甚?現在麻煩事情一個接一個,我哪裡有時間管你們那雞毛蒜皮的小事?」

  心知這是承了徐世績的人情,歐陽宇心想:「不論怎樣,自己總是要去救狄雪和夏荷的,這捎帶著還些都督人情,也不是件賴事。」

  「都督,現在並州城中不知道還有多少個潛伏的奸細暗探,敵暗我明,若是大動干戈必然會打草驚蛇,就怕死了人質還斷了線索,如果可以,我願和歌夜兄等人今夜就一起去探探那落松山,說不定會有奇效!」歐陽宇也不廢話,直接將自己的計畫擺了出來。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的副將站了出來:「都督,現在的情形有如暗流湧動,這幾個人是不是太單薄了些?那山中萬一是群匪所在,他們可就危險了!」

  「多謝這位將軍的好意,我們要的就是奇兵,兵貴精而不在多,想必將軍明白。」歐陽宇略做解釋,不再多言。

  徐世績起身,直接向書房外走去,臨出門的剎那停了腳步說道:「不可勉強,靜待佳音!」

  話聲剛落,身影已融入夜色。

  歐陽宇站在夜色中,盤算著這次行動的細節。歌夜喊來了三個弟兄,站在一旁靜寂無聲像等待著什麼。

  「這算是第一次和那些反李世民的人正面交鋒了吧?自從離開前世,好久沒有這種興奮的感覺,就像獵手看到狡猾的獵物,總要比看到呆笨的兔子有趣的多。」一股豪氣油然而生,歐陽宇閉上雙目,微微揚起下巴,感受著寒冷的夜風從肌膚穿過的快感,心底那份埋藏已久的激情瞬間遊遍了全身。穿越來大唐,也不知道手生了沒?歐陽宇自嘲的笑笑扭回頭去,卻看到身後的歌夜和另外三人。

  不待歌夜介紹,那三人依次站出,都是叉手一禮,一個五短身材卻的男人道「潘江,刀!」,中間瘦長的男子道「宋金剛,拳!」,最後一人也是身體偏瘦,直接報導:「趙丹陽,弓!」。

  歐陽宇被這三人的自報家門嚇了一跳,卻又有幾分欣賞,這才是軍旅漢子,簡單,直接,爽快!

  「呵呵,兄弟,莫要被他們這架勢嚇到,他們在軍中已久,有些習慣是改不了了。以後咱們幾個可就是經年累月的在一起了,你們多親近親近。對了,你可有什麼計畫?不妨說來聽聽。」歌夜當起了介紹人,放鬆了不少氣氛。

  「哥啊,我哪裡來得及想計畫,走吧,邊走邊說,再和我回趟府裡,拿上兵器,再趕製些小東西。」歐陽宇無奈笑道,這個歌夜太心急了,想必是以前長期在軍旅養成的習慣。

  一眾五人趁著夜色,消失在城門外。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x_2131

LV:7 大臣

追蹤
  • 43

    主題

  • 12150

    回文

  • 2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