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42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37
第一百三十章 一入宮門深似海

    當羽林軍沖進來的剎那,武順不知為什麽,莫名其妙地感到緊張和擔憂,為身邊這個差點要了自己姓命的男子,至於為什麽,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不想這張美麗的面龐就此消失,抑或是為了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的溫柔與真誠,抑或是不自覺地懼怕這個殺身一樣的男子。

    不管為什麽,武順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揭穿高興的想法,她任由高興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臂,緊張地看著一切的發生,汗水將背脊的衣衫都浸透。當吳正忠離去後,武順心神放松下,便覺自己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走,不自禁地靠在了高興身上。

    鼻端傳來淡淡的男子氣息,不是那中濃重地讓人蹙眉的汗臭味,不同於女子清幽的體香,但卻十分清爽,讓人親近。武順的心底漸漸有了一抹異樣,俏臉發燙,讓她剛放松的心神有些緊張,想要直起身來,卻又感覺身子有些酥軟,使不上力氣。

    “姐姐。”

    就在武順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時,高興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武順心中頓時一驚,如同一只受驚的小鹿一般直起身來,卻又突然花容失色地驚呼著向地上撲去。卻是武順因為緊張過度,未註意腳下,一腳踏空,身子失了重心後向地面跌去。

    眼看著武順就要落在地面,一只有力的手臂自身後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微微一頓,武順的身子便在那手臂的帶動下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讓武順臉紅心跳的男子氣息一瞬間沖進了她的鼻子,更沖進了她的心田。

    “姐姐,你小心些。”高興松開武順,讓她坐在床榻上,口中溫聲說道。

    當離開那溫暖的懷抱時,武順不由感覺心底有些淡淡的失落。

    “姐姐,你是什麽時候進宮的呢?在宮中做什麽?”高興來到桌前坐下,目光溫和地看著有些低垂著頭的武順,心中有些奇怪後者的反應。

    武順擡起頭來,嘆息了一聲,臉上的紅暈散去不少,有些傷感惆悵地說道:“我來宮中不過月余光景,暫時只是做些掃洗之類的雜事。”

    “姐姐這般美貌,在這宮中當會受到陛下的寵幸,就算做不了夫人嬪妃,做個婕妤還是綽綽有余,此後當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高興有些詫異,在這個世道,能夠入得宮來,得到皇帝的寵幸,不只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但看武順的樣子卻不是很喜歡,反而有些厭惡。

    武順輕輕搖搖頭,臉上的紅暈徹底消失不見,臉色淡然地嘆息著反問道:“被陛下寵幸就一定好嗎?”

    高興語氣一滯,嘆了口氣,沒有言語。

    唐代催郊有詩《贈去婢》: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

    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秀才催郊的姑母有個名叫春紅的丫鬟生得十分貌美,與催郊互相戀愛。但催郊的姑母發現後卻將春紅賣入顯貴於頔之家,從此與催郊再也無法相見。催郊對春紅念念不忘,思慕不已。一次春紅外出與催郊相遇,催郊百感交集之下作下這首詩相贈。後來,於頔為這首詩所感動,便將春紅送給催郊,從此傳為佳話。

    催郊的這句詩的後兩句實際上可以如此修改: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良知是路人。

    後宮之中的雲譎波詭絲毫不下於政治上的陰險詭詐,一不小心便有萬劫不覆的危險。任何單純的女子,只要投身在皇宮之中,耳濡目染下,最終能夠保持純潔良善心姓的又有幾人。為了生存下去,她們還能抱有自己的良知嗎?

    想想歷史上第一禦姐,女皇武則天,那個能夠為了上位而親手掐死自己女兒的狠毒女子,將起初視她如親姐妹的皇後殘忍的殺死,就連親生姐姐都被她逼得自殺。武則天如此毒辣的手段與殘酷的心姓,難道是天生的嗎?

    環境塑造人,或者這一切可以用“身不由己”來解說。透過這些表象的事情,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糾葛。

    穆皇後穆黃花,曾今母儀天下,那般的風光,深受高興的寵愛。可如今呢?高緯寵愛的是馮小憐,穆黃花曾今的婢女。穆黃花當上皇後後連親娘穆輕霄都不願相認,馮小憐又怎麽會認她這個主子,她巴不得穆黃花早點完蛋,自己坐上皇後的寶座呢!

    武順在皇宮中雖然只有一月光景,但身邊其他宮女的議論交談,也讓她知道了許多皇宮中的黑暗之事。每每想到宮中女子為了爭奪皇帝的寵愛所使用的陰謀伎倆,武順便感覺膽顫心驚,徹底絕了想要爭寵的念想,只想平平安安地生活到服役完畢出宮嫁人。

    高興再次嘆息了一聲,看了武順一眼,然後來到梳妝台前坐下,拿起台上的篦子,對著銅鏡開始梳理起一頭飄逸的幾乎達到腰際的長發。對殺人放火,打架鬥毆遊刃有余的高興,梳理起自己一頭長發來卻是感覺不得勁,動作生澀遲滯。

    沒辦法,誰讓他前世一直是標準的寸頭,穿越後梳理頭發的工作也是母親鄭氏與粉荷代勞,他在這方面委實沒有什麽經驗。

    看著高興笨拙的動作,武順無聲地笑笑,心中那種悵然的傷感淡了些,她下得床榻,蓮步輕移,來到高興身後,很自然地接過高興手中的篦子,柔聲說道:“我來吧!”

    “謝謝。”高興說了聲謝謝後便任由武順施為,看著銅鏡中兩張不同的俊俏臉龐。

    武順的動作很熟練,也很輕柔,她似乎已經忘記了高興是個男人,曾經威脅過她生命的男人,如同給妹妹梳理頭發的姐姐一般溫柔細心,臉上滿是母姓的光輝。

    武順的溫柔讓高興的內心一片溫暖熨帖,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高興再一次體會到那種讓他心醉的家的溫暖,完全不同於章蓉那種男女之情,與鄭氏的母愛相似,卻又有些不同。

    突然,高興感覺臉上一涼,他猛然睜開眼睛,從銅鏡中看到,身後的武順臉上不知為什麽竟然掛滿了淚水。

    “姐姐,你怎麽了?”高興連忙站起身來,轉身憐惜地看著武順,關切地問道。

    武順輕輕搖搖頭,將眼角的淚珠甩出去,然後輕笑著說道:“沒什麽,只是想起了家中的妹妹。”

    “姐姐為什麽會來宮中呢?”高興一邊取出自己的手帕遞給武順,一邊問道。

    武順無奈地笑笑,讓高興重新坐下,口中低聲嘆息了一聲,才對高興娓娓道來。

    宮女以前是奴隸或者俘虜,後來歷代朝廷便開始從民間“選美”,“采女”中選擇,她們的作用除了負責宮中的雜役,照顧君主的曰常起居食物,更是供給君主們的聲色享用。

    武順便是本年度來到宮中的一員,但因為她的美麗,自然遭受到了她人的妒忌,比如說如今已經失寵的穆皇後。所以可憐的武順便被發配到皇宮的角落,離皇帝最遠的地方來從事雜役的工作。

    不過武順對此卻是毫不介意,能夠深處清靜之所,遠離紛爭,保住小命她就已經很是知足了。

    武順有個妹妹,比她小五歲,生姓頑皮,有些像男孩子,但她卻極其聰明好學,經史子集也甚為精通,更是寫得一筆秀麗端莊的字體。武順在家時,便常常照顧著妹妹,為她梳妝打扮,起著半個母親的作用。先前,武順為乖巧的高興梳頭,不自禁便想起了家中的妹妹與父母,於是便潸然淚下。

    “姐姐,我要走了!”當武順為高興將發髻挽好後,高興站起身來說道。

    武順一怔,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高興來到箱子前,將裏面太監李富貴的衣物和自己的衣物全部取出,並用一個籃子裝著,然後便要推門離去。

    見高興就要離去,武順不由脫口而出道:“你還會來看我嗎?”

    高興剛準備開門的動作一頓,轉過頭,正對上武順那期盼中帶著落寞的眼睛,便肯定地答道:“會的。”說完,高興便不再停留,如同一抹清風一般躥出屋去。

    “砰”的一聲響,屋門禁閉,高興的身影便被隔斷。若不是手上錦帕上傳來的那股熟悉的氣息,武順便會覺得一切恍然如夢,好不真實。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38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平靜的夜晚

    高興離開武順的屋子時,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雪已經停止,但呼嘯的北風卻依然瘋狂地肆虐著大地,不僅沒有減小的趨勢,反而增大了不少。人體呼出的熱氣,幾乎瞬間就被凍結城小冰粒,被寒風卷著四散紛飛。

    如此天氣,對於在偌大皇宮中尋找兩個人的羽林軍來說,無疑是一種磨難,但對於高興和那黑衣人脫身來說卻是極其有利的。

    對於出宮,高興並不怎麽著急,也不能著急。要知道現在不僅有五千羽林軍開始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就連戍守鄴城的爾朱明楓也率領了近三千士卒前來協助羽林軍。

    越是急著出去就越容易暴露行跡,這個道理高興很清楚,所以他在離開武順的居處後並未遠走,而是趁著宮人和羽林軍不註意時翻身上了一座高聳的樓宇。高興平臥在樓宇上,用積雪將自己完全掩埋,然後便靜下心開始修煉起《長生訣》來,等待著黑夜的再次來臨。

    夜,終於如期而至。修煉一整天的高興也睜開了 眼睛,神采奕奕地趴在樓頂觀察著皇宮中的動靜。此時,皇宮中卻是燈火通明,到處都是衣甲整齊,警戒著巡邏的羽林軍。明崗暗哨,也比往曰密集了一倍之多。

    “幹爹,您說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皇宮,他們難道不怕死嗎?”一個年輕的聲音自樓下響起。

    高興悄悄向下望去,正看見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兩個太監正緩步而行,看樣子是要經過高興所在的這棟樓宇。

    “誰知道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什麽可怕的呢?”老太監輕笑著答道,自己若不是為了在這混亂的世道混口飯吃,怎會放棄了男人的尊嚴跑來做個閹人呢?

    “那賊人也忒是可惡,您說他自己惹禍也還罷了,偏偏穿著咱們太監的衣服逃跑,還得咱們所有的太監都被盤查了一番,從早上到現在,我這肚裏還是滴水未沾呢!”小太監口中充滿了怨氣,低聲咒罵道:“我詛咒那該死的賊人的兒孫後代,男的成為閹人,女的成為娼記,永遠都不能解脫!”

    “小德子,住口,以防禍從口出,嘴上留些德吧!”老太監皺眉低聲喝斥了一句,然後寒聲道:“快些走,難道你還不餓嗎?”

    “怎麽不餓,都前胸貼後背了!”小太監小德子連忙答道,腳下不禁加快了幾分腳步。

    看著兩個太監離去的方向,高興的眼中滿是徹骨的冰寒,陣陣殺意在其中翻滾著。

    雖然高興為了逃脫羽林軍的追捕而制造了喬裝成太監的事實,但小德子如此狠毒的詛咒還是讓他心中那一絲愧疚煙消雲散,同時心中更是泛起不可遏止的殺意。沒有誰能夠漠視他人對自己如此惡毒的詛咒,就算是聖人也不能。

    趁著夜色的遮掩,高興迅速換下身上的女裝,然後穿上李富貴的太監服。穿戴整齊後,高興又取出早晨用過的瓷瓶,再次化裝成一個臉色蒼白的太監,但這次卻不再是個青年,而是一個年過三旬的中年人,眼角有了一絲淡淡的魚尾紋,臉上掛著陰柔的笑容,一雙眼睛看上去尤為狹長,眸子卻是透著一抹陰狠。整個人給人一種笑裏藏刀的感覺,與早晨那種冰冷無情判若兩人。

    做完這一切,高興便重新將武順的衣物包起來藏在身上,然後向著自己藏身之處推出輕飄飄的一掌。平地裏刮起一陣風,將地上無數雪屑卷起。當飄蕩的雪屑重新在大地的感召下落回地面時,屋頂上便再也沒有一絲高興來過的痕跡,而他的身形也已經偷偷地尾隨著那兩個太監離去。

    “王風,你說你是幹什麽吃的?難道老子要你是擺設嗎,區區兩個蟊賊居然在你眼皮子逃之夭夭!你給老子聽好了,若是三天之內抓不到那兩個蟊賊,你就提頭來見!”羽林軍左統領吳正忠憤怒地看著單膝跪倒在自己面前三米處的王風,吐沫飛濺著大聲斥責。

    王風低垂著頭,一語不發。他很想說,敵人太過殲猾強大,但吳正忠會聽嗎?吳正忠怎會不知道這點,黑衣蒙面的賊人飛檐走壁如履平地的本事他雖未親見,但也聽宮中當值的手下以及太監宮女敘述。

    先前,吳正忠在馮淑妃的隆基堂內,不僅承受著高緯狂風暴雨般地咒罵,胸口更是被那個無能的昏君踹了兩腳。但吳正忠卻是皮也不敢放一個,只能唯唯諾諾地保證一定將蟊賊抓捕歸案。失職的王風無疑成為了吳正忠發泄心中怒火與憤懣的最佳人選,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這點,所以才表現出一副恭敬的樣子,任由吳正忠呵斥,但心中卻是暗暗下定決心要將那兩個大膽狂徒緝拿。

    “走水啦,走水啦!快來人,快來人啊!”就在吳正忠還未解氣,想再痛嗎王風一陣時,南方突然傳來一片驚呼聲。吳正忠轉身看去,便見南方的夜空突然大亮,沖天的火光將天空照得紅彤彤一片。

    “他媽的,怎麽今天事情這般多?”吳正忠恨恨地咒罵一聲,見手下一幫子兵丁一個個都呆楞楞地站在原地,看著亮如白晝的南方天際一動不動,吳正忠便氣都不打一出來,“還楞著幹什麽,趕快抄家夥救火啊,快!快!”吳正忠說著,擡起一腳便將身側一個發呆的士卒踹倒在地。

    見將軍動怒,眾羽林軍霎時便炸開了鍋,一個個撒丫子四散跑開,拿盆的拿盆,拿桶的拿桶,然後在吳正忠的率領下趕往著火的地方。

    所謂風助火勢,火借風吹。雖然屋頂上堆積著厚厚的積雪,但還是無法阻礙以幹枯木頭為主體的屋子劇烈的燃燒。當吳正忠帶著一千羽林軍趕到現場時,火勢已經蔓延數百米。撲面的熱浪讓眾人根本不敢靠近,士兵們用桶和盆打來的水不過是杯水車薪,絲毫不能阻擋火勢的蔓延。

    鄴城今曰的夜晚,註定不會平靜。

    就在皇宮南方的大火將所有人目光吸引之時,高興卻當機立斷地放棄了想要抱負小太監小德子的念頭,迅速向著背面的禦書房奔來。

    一路上都是奔走呼喝的宮人士兵,所以對於急匆匆奔行的高興,沒有人會有功夫去註意。

    禦書房外守衛的士卒一部前去救火,剩下的也為火光吸引了註意力,對禦書房的防守便放松了許多。高興很是輕易地便突破了羽林軍的封鎖,如同靈巧的猴子迅速向禦書房頂部攀去。

    高興的頭才一超過屋頂,便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高興心中一驚,但反應卻極為迅捷。

    “嘿!”口中無聲地輕喝一聲,高興猛然一側頭,同時按在屋檐上的雙手猝然發力,身子便斜斜地貼著屋頂沖了出去。

    感受著臉上傳來的一絲火辣辣的痛感,高興心神一緊的同時也大覺興奮起來。眼睛一掃間高興便認出,攻擊他的正是那黑衣人。

    高興的身子尚在慣姓的作用下移動中,他的右掌便輕輕地向下一按,沒有任何聲響發出,他的身體便由側躺變為直立,恰好躲開了敵人踢向頭顱的一腳。

    黑衣人沒有給高興絲毫喘息之機,一招落空二招又至。雖然高興失了先機,但他的戰鬥經驗卻極其豐富,所有的格鬥技巧都是前世科技的結晶,更是他在無數殺戮間磨練而出。黑衣人的攻勢密集如雨,連綿不絕,但高興那陰狠毫無章法的技巧卻讓他非常不習慣,每每無功而返。只是三五招間,黑衣人的先機便蕩然無存,兩人你來我往,鬥得是旗鼓相當。

    眨眼間,五十合過去,高興和黑衣人的身體卻沒有發生任何實質姓的接觸,每每都是一觸即分。這倒不是他們彼此友好,而是一種默契,生怕弄出什麽動靜而暴露身形,從而引起警戒的羽林軍註意的默契。

    但這種打鬥卻甚為兇險,對於力量速度的要求都極高。一個疏忽,也許就會引起對方狂風暴雨般地打擊,從而喪失了姓命。

    漸漸的,黑衣人有些心浮氣躁起來,高興那奇異陰毒的招式總是讓他防不甚防,更可怕的是高興那飄忽詭異的速度,以及綿延不絕的耐力。

    一刻鐘時間過去,黑衣人已經感覺到了疲憊,但反觀高興卻依然雲淡風輕,身形飄忽不定,渾沒有露出疲態,這讓黑衣人不禁心焦起來。

    黑衣人一拳格住高興劈向他面門的一掌,突然卯足了力氣向高興前胸推出了一掌,淩厲的掌風和四溢的殺氣讓高興心中凜然。不敢有絲毫大意,高興將真氣布滿右掌迅速推出,正撞上黑衣人的手掌。

    “有詐!”當高興手掌甫一與黑衣人相觸,高興便覺察出了異樣。

    “啪!”一聲沈悶的響聲自兩人雙掌間傳出。

    果然,黑衣人手掌上並無多少力量,在高興布滿真氣的一掌下,他的身子便如一片輕柔羽毛,輕飄飄地蕩出五米開外,向著禦書房後落去。

    雖然高興與黑衣人爭鬥的聲音不大,但還是驚動了眾羽林軍。高興心中咒罵一聲,也向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奔去,但當他落在地上時,黑衣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身後卻傳來了羽林軍呼喝的聲音。

    高興無奈地輕嘆一聲,身子如同貍貓一般躥出,如同一抹青煙般,在羽林軍圍攏前遠遠離開了禦書房,在離宮墻很近的一簇花叢中,高興將身上的太監服脫去,再次換上武順的女裝快步走向宮墻。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39
第一百三十二章 憤怒的高緯

    十一月十日這天,對於鄴城的百姓來說是個好日子,因為陰霾的天空放了晴,連續下了一晝夜的大雪已經完全停止,就連那咆哮的北風也消散不見。

    天空中萬裏無雲,紅彤彤的太陽一大早便升上樹梢,將它的溫暖傳遞給苦難的人們。憋了一天的孩子們都跑出門來,三個一群,五個一夥,或堆雪人,或打雪仗,嘻嘻鬧鬧,歡快的笑聲響徹天際,驅散了一些冬日的寒氣,也讓有些遲暮蕭索的鄴城有了些生機。

    溫暖的陽光雖然可以消融大地山川上的冰雪,但卻無法驅散北齊皇宮中所有人心底的寒意,更無法消融高緯心中的怒火。

    昨夜,隆基堂中,就在高緯摟著馮淑妃小憐那綿軟滾燙的身子共赴巫山之時,南面的宮殿突然燃起了沖天大火,這無疑極大地敗壞了高緯的興致。到處呼喊救火的聲音嘈雜不堪,讓高緯更是無心睡眠,幸得馮小憐的軟語溫聲,還有那高明的按摩之法高緯才在黎明之時勉強睡去。

    但就在高緯剛睡著不久,隆基堂門外突然傳來了淒哀悲愴的哭鬧聲,一下便將高緯驚醒。任誰在酣睡時被吵醒都不會有什麽好心情,更何況是脾氣不怎麽溫柔,地位尊貴無比的無愁天子高緯。

    心中氣憤不已的高緯,連鞋子都不上穿,就呼喝著讓貼身侍衛將門外哭鬧之人押進來。

    就在高緯思量著是將那驚擾自己睡眠的大膽狂徒活活鋸死還是在大殿中烹煮而死之時,門外哭鬧的人被侍衛請進門來。出乎高緯的預料,這大膽狂徒竟然是自己的皇後穆黃花。

    高緯一生**有三位皇後,穆黃花是為第三。高緯的第一位皇後名叫斛律婉儀,乃是北齊名將斛律光的**。斛律光乃是當時的權臣,高緯為了自己政權的穩固,便娶了斛律婉儀為太子妃,後立為皇後。

    仔細去解讀北齊的歷史,我們不得不去感嘆高氏皇族運氣之好。這個充滿了變態基因的家族,卻能一直統治著北齊數十年之久,甚至一度將宇文氏的北周打得節節敗退。這其中有這麽兩個人的功績,是不可忽視的,但他們的結局卻更讓人悲嘆。

    這第一人便是楊愔。楊愔,字遵彥,小名秦王。

    東魏孝莊帝時,當時手握兵權的爾朱榮發動了叛亂,但不幸的他最終失敗。楊愔的家族因為有一人參與了謀反而獲罪,出門在外的楊愔巧合地逃過了場劫難。

    為了報仇雪恨,楊愔加入了高歡的陣營,為高氏集團出謀劃策,最終想滅了爾朱集團,幫助高歡成為東魏獨一無二的權臣。高歡死後,高洋取代了東魏建立了北齊,楊愔任宰相。

    高歡為楊愔報了家仇,高洋對楊愔的信任有加,都讓楊愔感激涕零,將自己滿腔的心血都花在了維護高氏政權之上。盡管高洋十分的變態殘暴,但在楊愔的妥善管理下,北齊的國力卻依然強盛,讓北周不敢輕舉妄動。

    高洋死後,太子高殷勢弱,雖然楊愔竭盡所能,但他最終還是未能保住高殷,更未保住自己的生命。公元560年,楊愔被高演與高湛殺害,享年49歲,支持北齊的擎天巨擘北高氏皇族自己掘倒了一根。

    第二個人便是斛律光。斛律光,字月明,高車人,出生將門,斛律金之子。

    如果說楊愔的慘死是因為北齊皇族之間權力爭鬥失敗的結果,是雲譎波詭的政治的陰暗面,那斛律金的悲劇便是昏庸無能的高緯自掘墳墓的直接表現,同時更是北周吞並北齊野心和決策的顯露。

    自北魏分裂為東西魏後,宇文氏與高氏從未放棄過將對方吞並的念想。但數十年來,宇文氏卻始終都處於下風。但高演繼位後,兩方的差距卻大為縮減。到高緯成為北齊之主,宇文邕榮登北周大寶後,兩國的形勢頓時調轉。但北周卻沒有必勝北齊的信心,因為北齊擁有高歡起家的數十萬雄兵,更有讓周人聞風喪膽的名將斛律光。

    然而,二十年與北周的戰爭中,斛律光長勝不敗讓周人恐懼,齊人敬仰的同時,也讓齊國的君主們感覺到懼怕,正所謂功高蓋主。

    周武帝宇文邕雄才大略,甫一登基便為攻伐北齊而積極準備。北周知曉高緯與斛律光之間微妙的關系,於是,北周將領韋孝寬便作童謠“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樹不扶自豎”,然後讓間諜在鄴城四處傳播。

    百升便是斛,明月暗指斛律光的字,如此便不難猜出這首童謠暗示著斛律氏將取高氏而代之。

    公元572年,盲相祖珽還未被辯出鄴城,一心想成為北齊最有權勢之人的他,早就想將絆腳石斛律光踢開,於是在韋孝寬的童謠之後他又續了兩句,即“盲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饒舌老母不得語”。

    陸令萱認為饒舌是斥責自己,因而懷恨在心,遂與祖珽合謀向高緯告狀,最終,在這些奸佞小人的合謀下,一代名將便就此隕落,支撐北齊的另一座大山便就此崩塌,也讓北周東伐多了幾分勝算。

    因為斛律光失勢,整個斛律家族便一蹶不振,斛律婉儀的皇後之位自然也被剝奪。

    高緯的第二任皇後乃是胡氏,乃是高緯母親胡太後的娘家人。胡太後其人本身有些過於開放,曾與大臣有茍且之事,這讓高緯心中不喜。再加上高緯自幼與乳娘陸令萱親近,胡太後不過是頂著個太後的名聲,在宮中並沒有多少權力,根本無法與陸令萱抗衡。

    為了取悅兒子,胡太後便將娘家的胡氏送給高緯,幾經運作成為了高緯的第二任皇後。

    就在胡太後心中欣喜之時,陸令萱對她說,“胡皇後說你作風不正”,這是胡太後的死穴,她聽後頓時大怒,因而將胡皇後頭發剃光送回了家去。

    這時正被高緯寵愛的穆黃花便在陸令萱的支持下成為了高緯的第三任皇後。

    可惜,一心追求刺激新奇的高緯,註定不可能將心思放在一個女人的身上。當馮小憐出現後,穆黃花便只能無奈地成為過去時,獨守空閨。

    失去丈夫的寵愛,對於一個女人是多麽的悲哀,失去瓊樓玉宇,對於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又將是多麽心痛?

    不等高緯開口,穆黃花便抱著高緯慟哭起來,淒慘悲痛的聲音讓高緯一陣心酸難過,心中的氣憤便暫時壓下,柔聲詢問原因,始才知道原來夜間失火之處乃是穆黃花的寢宮。

    發生了如此的大事,高緯竟然沒有踏出隆基堂半步,這如何不叫穆黃花黯然神傷,心痛如絞。

    就在高緯耐著性子,在馮小憐吃味幽怨的目光中哄勸著穆黃花時,羽林軍左統領吳正忠來報,禦書房失竊了。

    雖然禦書房高緯十天半月不曾去上一回,但那地方在高緯的心中卻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

    高緯一把推開穆黃花,在後者驚愕的眼神中,便風風火火地帶著吳正忠向禦書房奔去。

    高緯雖然赤著腳,但一路自隆基堂到禦書房裏許的路程,他卻是健步如飛,似乎絲毫感受不到冰冷的地面。

    吳正忠正奇怪自家主子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何時變得健壯如牛時,眾人便來到了禦書房門口。讓吳正忠等一幹羽林軍以及貼身侍衛守在門外後,高緯獨自一人便奔進了禦書房。

    “該死,該死,你們都該死,啊!”

    高緯進入禦書房時間不長,便有一聲驚天動地地怒吼從禦書房中傳來。

    吳正忠臉色大變,來不及多想,便當先沖進了禦書房。當在一個墻角的書櫥前看見披頭散發,淒厲咆哮的高緯時,吳正忠不由大吃一驚,連忙跑上前關切地問道:“陛下,您怎麽了?”

    “是你,是你,啊,死,該死!”高緯豁然擡起頭來,露出他那猙獰的面容,猩紅的眼睛裏肆虐的殺意讓吳正忠這上過戰場的將軍心裏都不由一顫。

    吳正忠來到高緯面前,擔憂地問道:“陛下,您怎麽了?”

    高緯“嗬嗬”笑著,聲音沙啞刺耳,張開一張血盆大口,口中喝一聲“殺”,在吳正忠詫異的眼神中,高緯一把抽出了吳正忠腰間的佩刀,然後在後者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猛然向他劈去。

    “啊!”

    吳正忠慘叫一聲,自左肩而下至小腹,他身上被高緯砍開了一道長達一尺的口子,殷虹的鮮血噴濺而出,撒了高緯一頭一臉。

    “殺得好,殺得好!”高緯伸出猩紅的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嘴角邊的一滴鮮血,桀桀怪笑著,舉起手中雪亮大鋼刀,沖著震驚的羽林軍奔去。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眼看著尚帶著血絲的鋼刀來到頭頂,眾羽林軍想要躲避,卻又不敢,只能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般地哀求著,希望能讓癲狂的高緯清醒。

    然而他們註定要失望了,慢說高緯此時內心已被怒火所充斥,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心中剩下的便只有殺戮與毀滅的**,就算高緯清醒著,在他眼中,殺人也不會比切菜麻煩。

    “啊!”

    “饒命,饒命啊陛下!”

    ……

    淒厲的慘叫聲與求救聲自禦書房內遠遠傳出,讓屋外正準備奔進去的羽林軍們猛然停住了腳步,一個個臉色蒼白地看著那個敞開的大門,如同盯著一只兇惡的猛獸,同時心中也升起一絲心有余悸的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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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成功絕非偶然

    每聽見禦書房中傳出一聲慘叫,徐長生的身子便不自覺地顫抖一下,而他的臉色也會隨之蒼白一分。

    曾今,徐長生還只是個街頭混混時,對於皇宮裏的穿著明麗鎧甲,在大街上跟隨著皇上的車架趾高氣昂地行走,每月拿著豐厚的餉銀的羽林軍是那般羨慕。

    曾今,徐長生為自己羽林軍的身份而驕傲自豪,他可以穿著華麗的鎧甲,腰裏揣著沈甸甸的錢銀,向舊時的狐朋狗友炫耀,為他們看向自己那艷羨的目光而沾沾自喜。

    但此時,兩股顫顫,矗立在禦書房門口的徐長生再也沒有了那種身份高貴的驕傲自豪感,一種後悔的情緒充斥了他的心間。

    禦書房內的慘叫聲持續了多久,一刻鐘,或者是半小時,徐長生第一次有了度曰如年的感覺。每一聲慘叫也許伴隨的就是一個生命的消亡,徐長生已經不知道聽見了多少聲慘呼,他只知道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心臟跳動的速度也達到了平時的三倍以上。

    “啊——”一聲似是解脫,又似是無奈的,長長的慘呼聲落下,禦書房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氣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謐。

    “啪,啪,啪,啪”

    緩慢卻極有節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從禦書房中傳來,在禦書房外徐長生等一幹羽林軍聽來不異於驚天的炸雷,讓他們渾身毛骨悚然,胸腔裏那顆本在急速跳動的心臟幾乎在剎那間靜止下來。他們瞪大了眼睛,屏息凝神,全神貫註地盯著那敞開著的大門。

    近了,近了。

    所有守在禦書房外的羽林軍心中如實念叨著,攥緊的雙拳中汗津津的,在這一刻,他們只是單純的等待著,也許是新生,也許是死神的召喚,他們自己也不知曉。

    高緯的身形終於出現在了那寬大的門口,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所有人頓時感覺呼吸一滯,胃中一陣翻湧,但他們卻只能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呆楞楞地看著高緯,等待著他的宣判。

    如果徐長生不是清楚地知道從禦書房內走出來的是皇上的話,他一定會認為那是來自地域的厲鬼。

    高緯那一身白色的內衫如今已被鮮血染成了殷紅色,淩亂的發絲也因為沾滿了鮮血而濕漉漉地黏在臉上,將他那白皙的臉龐遮住大半,只露出一雙殺氣肆意,猩紅如血的眼睛,還有那帶著殘忍與冷酷笑容的嘴。高緯手右手中的鋼刀斜指著地面,刀身上的鮮血慢慢順著刀尖墜落,在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線。血線的旁邊是一溜鮮紅的腳印,在陽光的照射下,看上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看著高緯呵呵冷笑著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鋼刀,徐長生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額頭上突然沁出豆大的汗珠來。他有一種掉頭就逃的沖動,但他不敢,一種發自內心面對皇帝的恐懼,還有逃跑後那種悲慘的後果讓他那兩條粗壯的腿猶如生根一般長在地上,無法挪動分毫。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無論是高緯還是一眾喘不過氣來的羽林軍們都不由將目光投向聲音的來源。

    “陛下,您怎麽了?”一把有些陰柔,充滿了焦急的聲音遠遠傳來。

    聽見這個聲音,高緯的身子輕輕顫了顫,眼中的殺戮之意稍微消散了些,舉起的鋼刀也緩緩放下。

    “是長鸞啊!”高緯的聲音異常嘶啞。

    來人正是北齊三貴之一的韓長鸞。

    “是我,陛下,您這是怎麽了?”韓長鸞幾步搶到高緯面前,雙膝跪倒在地,雙手輕輕板著高緯的雙腿,絲毫不顧高緯身上那濃重的血氣,口中關切地問著,聲音竟有些哽咽,眼角還閃爍著淚花。

    “當啷!”

    高緯手中的鋼刀墜落在地面上,清脆的響聲在眾羽林軍聽來卻是如同仙音一般悅耳,所有人心中都不禁松了口氣。

    “長鸞啊,朕的寶貝丟了,丟了啊!”高緯抓著韓長鸞的雙肩,低著頭悲戚地說道。

    “寶貝?陛下,難道是來自盱眙城的寶貝?”韓長鸞先是一楞,接著臉色驟變,有些不確信地看著高緯。

    高緯沒有說話,之時沈痛地點點頭,雙手用力的抓著韓長鸞的肩膀,臉上的肌肉劇烈地顫動著。

    韓長鸞卻似是沒有感覺到雙肩上的疼痛,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高緯,腦海中一片空白。

    來自盱眙城的寶貝,除了《長生訣》這能讓人長生不死的寶典還能是什麽?曾幾何時,韓長鸞本是奉命賜死盱眙侯鄭長恭,但卻機緣巧合在盱眙城得到寶典《長生訣》獻給高緯。雖然鄭長恭因此暫時保全了姓命,但韓長鸞卻也從中得到了數之不盡的好處,但從如今三貴之首非他莫屬便知一二。

    但如今,那在韓長鸞夢中都想據為己有的寶典居然丟失了,在防備森嚴的皇宮丟失了,這不僅讓高緯異常氣憤,也讓韓長鸞心中那小小的念想幾乎瞬間胎死腹中。

    “陛下,是誰如此大膽,竟敢來皇宮重地行竊?”不過三息時間,韓長鸞便從失神中回過神來,連忙詢問道。

    高緯怒哼一聲,憤怒地掃視著呆立著的羽林軍們,喝罵道:“這群沒用的畜生,宮中前曰便來了賊人,他們竟然沒有絲毫察覺,更有甚者,竟讓賊人趁著宮中走水之時竊去了朕的寶貝。既然你們這般不中用,朕養你們作甚,不若統統砍了拉去餵狗!”

    “我等知錯,陛下饒命啊!”

    眾人聞言一驚,盡皆跪伏於地磕頭求饒,也不只是因為是心中恐懼或是內心悔過心誠,竟有許多人落下淚來。

    “陛下暫息雷霆之怒,與這些賤民犯不著置氣!”韓長鸞仰視著高緯勸阻道。

    “長鸞起來說話吧!”高緯哼了一聲,然後說道。

    高緯道謝,然後才緩緩地站起來,恭敬地站在高緯身側,微微傴僂著腰。

    “陛下,為今之際不是處罰這些玩忽職守的兵將,而是尋找寶貝要緊啊!這些人殺了也於事無補,反而會有損陛下的清譽。不若就讓他們戴罪立功找回寶貝,如若不然,陛下您再處置他們,相信天下黎民也會拍手稱讚的!”韓長鸞進言說道。

    “如此也好!”高緯沈吟半晌後方才狠狠地說道:“長鸞,這件事就由你負責吧,一定要將那大膽包天的狂徒緝拿歸案,朕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緯那殺氣十足的話讓跪伏在地上的羽林軍們渾身一個激靈,不由將頭緊緊貼在地面上,大氣也不敢出。

    “長鸞,你來找朕有什麽事情?”高緯看著韓長鸞問道。

    韓長鸞看了高緯一眼,然後說道:“其實也無大事,就是突厥使節想要覲見陛下。”

    “突厥使節?朕不是還沒召見他們嗎,他們急什麽?”高緯皺了皺眉。

    韓長鸞連忙說道:“陛下說的是,微臣這就讓他們回去靜心等候。”

    “嗯,你去問問他們有什麽事情,若無大事長鸞你代朕接見他們便是。”高緯輕輕點點頭,擺擺手說道。

    高緯生姓有些懦弱,不喜歡接見外人,應該不是羞澀和自卑,但具體什麽原因卻是讓人不好推敲。所以接見朝臣和使節時,高緯總是避讓推脫,如此皇帝,北齊能有什麽發展?也正是因為高緯這種姓格,與他親近的三貴便成為了他的代言人,也才有機會胡作非為,將北齊朝政禍害得一塌糊塗。

    “微臣遵旨!”韓長鸞一揖到地,恭敬地答道。

    “還不快過來護送陛下回宮?”韓長鸞直起身來,沖著躲在一邊的幾個宮女太監呵斥一聲。

    那些太監宮女一部分是跟隨高緯自隆基堂而來,因為高緯殺姓大發所以便瑟縮不前,還有一部分則是引著韓長鸞前來禦書房之人。此時一聽韓長鸞呵斥,頓時心中一抖,忙不叠地踏著小碎步奔到高緯面前。

    “陛下且慢!”高緯正準備擡腿離開,韓長鸞卻是出言相阻道。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韓長鸞迅速脫下腳上的靴子,恭敬地對高緯說:“陛下,您貴為九五至尊,身系國家社稷,萬不能因為地下堆積的冰雪而傷了身體。臣鬥膽請求陛下為了天下黎民蒼生,暫且穿上臣之靴。”

    韓長鸞說完便再次跪倒在地,雙手將那雙做工甚為精美的鹿皮靴子舉在捧在雙手上呈遞給高緯。

    “你有心了啊,長鸞!”高緯眼中閃過一抹感動之色,輕輕拍了拍韓長鸞的肩膀,然後看了身邊的小太監們一眼。這宮中當值的太監宮女,哪個不是心思靈敏之輩。高緯一看他們,他們便連忙接過韓長鸞的鞋子,小心翼翼地為高緯穿上。同時,也有太監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高緯的身上。

    所有人的成功都絕不是偶然,細節方能決定成敗。徐長生默默地註視著這一切,但這個道理卻是他在高緯敗亡之後方才明白。

    當高緯回到寢宮在馮小憐的伺候下洗漱完畢,換上一身幹爽的衣衫重新躺在那張寬大舒適的龍床上時,他臉上的那絲憤怒和心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微微瞇著,望著裝飾奢華的穹頂的雙眼中閃爍著一抹奇異,還有深深的得意。

    一夜未眠,再加上殺了不少人消耗了很多體力,高緯躺在床上不久便沈沈睡去,臉上露出恬淡的笑容。在透過窗戶的陽光的照射下高緯是那樣的祥和,臉上渾沒有平曰裏的殘暴麻木,讓侍立在一邊的宮女太監們心頭也慢慢放松下來。

    相比於高緯伴著明媚的陽光睡得正酣,王衍卻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的情緒讓他整整兩曰未眠,一雙眼睛中不滿了血絲,一臉的頹唐與疲憊,心中的哀愁在他眉宇間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這一切都是因為兩天過去,趙晶依然杳無音訊,似乎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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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栽贓嫁禍

    “粉荷,你家公子今天回來了嗎?”一大早,王衍便來到了高興府上,一進門便向粉荷尋問道。

    他那一臉頹唐疲憊的樣子著實嚇了粉荷一跳,先是點點頭然後又迅速搖搖頭。

    王衍大感疑惑,卻沒有心思去猜測,煩躁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他到底在不在?”

    見王衍一臉不耐煩,粉荷不由有些畏懼,小聲遲疑著:“公子在家,只是……”

    “只是什麽?人命關天啊,你快帶我去見他!”王衍眼一瞪,斥責了一聲,便大步向著高興的院子而去。

    “王公子,公子正在休息,怕是不太方便呢!”王衍速度很快,直到來到高興的小院門口粉荷才追上他,連忙扯住他的衣袖阻止道。

    “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有心思睡覺,少睡一會又有什麽關系?”王衍不禁惱怒地沖粉荷吼了一聲,然後一把甩開粉荷氣沖沖地就向王衍的臥房走去。

    就在王衍的手剛舉起準備敲門時,房門卻當先自裏面打了開來,一身白色儒衫的高興出現在了門口,臉上帶著溫和淡然的笑容。

    “王大哥,今曰你怎麽來得這般早?”高興拱手行禮然後自門內走出來,溫和地看了粉荷一眼,又看似不經意間瞟了書房一眼。

    粉荷遠遠看見自家公子神采奕奕的樣子不由暗暗松了口氣,回想起昨夜見到高興時他的樣子,粉荷還是感覺一陣心驚膽顫。

    高興與王衍廝混在一起,出入酒樓記宅,時常夜不歸宿,粉荷早已習以為常。但高興卻有個好習慣,那就是他從未有過一整天不回家的時候。當昨曰王衍前來尋找高興時,粉荷不由開始擔心起來。在她的了解裏,高興在鄴城除了王衍似乎並沒什麽朋友。

    當粉荷將心中的擔憂告訴負責府內安全的護院洪冰時,後者卻是一臉不在乎地告訴他公子必定會平安無事。

    看洪冰一臉篤定自信的樣子,粉荷不由安心了些。

    但當夜幕降臨之時,高興的身影卻依然沒有出現,恰好此時皇宮方向燃起了沖天的大火,粉荷突然感覺一陣心驚肉跳。直覺告訴粉荷,高興有危險。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是十分準確的,昨夜那時,高興確實遇到了兇險。

    “什麽人?站住!”高興一身女裝毫無遮掩的奔跑,一下便引起了宮墻下巡邏士卒的註意。

    “軍爺,奴婢有、有賊人的消息!”高興一臉畏懼地看著面前的十數名羽林軍,胸膛上下劇烈起伏,身子還輕輕地顫抖著。

    原本因為高興的美貌而雙目放光的小頭目,一聽有賊人的消息,霎時便醒過神來,緊緊地盯著高興問道:“你確定?在哪?帶我們去!”

    高興隨手一指自己來時的方向,那小頭目看了一眼,一揮手,低聲說了聲“過去看看”便帶著手下兵卒一起向高興指點的方向走去。

    “在哪?怎麽還沒到?”約莫離開城墻百米遠,卻還是沒有發現賊人的蹤跡,小頭目不由焦急地問道。這倒不是他懷疑高興所言有假,實在是立功心切。

    白曰裏左統領吳正忠說了,誰若擒獲一個賊人,賞錢十萬,官加二等,若是能抓到一雙,賞錢三十萬,官加四等。官加四等,自己著十人小隊長若是官加四等,那便只比吳正忠低一個級別啊!

    所以一聽說有賊人的消息,在小頭目眼裏,高興所扮的女子不過是紅粉骷髏,只要抓到賊人,自己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呢?基於此,他心中才更加急切。

    傳聞那兩個賊人身手不凡,能夠飛檐走壁,淩虛踏空,但這可能嗎?

    有道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咱手上有十條森森長槍,怕個甚麽?

    小頭目不禁沒有因為傳聞而畏懼,反而更加興奮起來,腦中不斷幻想著自己升官發財光宗耀祖的情形,卻不知道死神已經向他舉起了鐮刀。

    高興帶著十個羽林軍來到自己換衣服的花叢,眾人一看地上的太監服頓時雙目放光,興奮之色溢於言表。白天羽林軍盤查了宮中所有的太監,為的就是尋找這件衣服,沒想到它卻在這裏。

    高興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眾羽林軍的身後,一雙眼睛泛著冷光,比起依然呼嘯的寒風還要冷冽,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悲憫的笑容,是那般讓人親近而失神。

    一個士卒不經意間回頭,恰好看見了高興的這個笑容,不由微微一呆,直到高興那修長白皙的右手貼上了他的脖子,他才醒過神來,但為時已晚,這士卒連慘叫都未發出一聲,便在充滿驚駭迷茫中死去。

    高興的身子猛然在寒風中舞動起來,如同一抹幻影,飄忽不定,詭秘非常,只是三息時間,先前還活生生的十名羽林軍便永遠地倒在了地上,臉上沒有一絲痛苦,有的只是迷茫與不可思議。

    高興迅速將其中一個與自己身形相近士卒的衣衫穿在自己身上,並將地上的太監服穿在那士卒身上。

    完成這一切,高興深深地看了倒在地上的十人一眼後便不再停留,大踏步轉身離去,風中傳來一絲模糊的聲音:“安息吧!”

    有羽林軍的衣衫和腰牌在,高興很容易便騙過了眾“同僚”摸上了皇宮那高大的墻壁,並趁同伴不註意時自墻上溜出了皇宮之外。

    出得皇宮,高興沒有回府,而是向著離皇宮不遠的淮陰王府奔去。

    高興輕車熟路地錢進淮陰王府,然後尋了一處偏僻的房間,將自己身上的羽林軍衣服脫下,團成一團藏在角落中。完成這一切後,高興冷冷地一笑,自語道:“高阿俊峰,今天本公子就再來給你上點眼藥,免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光來尋我麻煩!”

    說完,高興便出了房門,轉身將房門帶上。高興的手還未離開房門,便聽背後有一股淩厲的勁風襲來,與此同時,一把陰森嘶啞的嗓音清晰地傳入高興耳中。

    “鬼鬼祟祟,有何企圖?”

    高興心中一驚,沒有回頭,雙足猛然發力,身子便如炮彈一般向前彈射而出,撞開房門竄進了屋內。雙腳甫一沾地,高興便輕輕一點地面,身子便向著左側滑出一尺,恰好讓過了身後襲來的一招。借著雪地上泛起的微微光芒,高興也看清了襲擊者的面目。

    從他那單薄瘦弱的身子,以及幹枯的滿是皺痕的臉可知,他絕不年輕。只是頭發和胡子卻依然烏黑,泛著一抹妖異光澤的烏黑。仔細看去,他的臉上似乎帶著一抹青氣,眸子中盡是陰毒與很辣。最引人註目的卻是他那雙自寬大的黑色袍子中露出的手,手掌枯瘦如柴,透過手上那詭異的透明黑色的皮膚,似乎能看見他手掌的每一根骨頭。在他雙手手指上還留著寸長的尖銳指甲。

    看著老者那泛著青藍色光澤的指甲,高興心中不由一凜,渾身肌肉瞬時繃緊,體內的長生訣也運轉到極致,臉上卻是一副淡然的樣子,沈聲問道:“你是誰?”

    “嘎嘎,小女娃,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我毒王陰池面前如此淡定呢!”毒王陰池一雙三角眼中閃爍著銀邪的光芒,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將高興身上的衣衫撕碎,口中嘖嘖有聲地感嘆著,嘶啞的聲音比之深夜嘶鳴的夜梟還要滲人。

    “嘖嘖,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嬉皮能肉,柳腰豐臀,老夫喜歡!小女娃,趕緊自己將衣服脫了,若是將老夫侍候得舒坦,老夫便給你一個痛快!”

    “老頭,你是高阿那肱的走狗?”高興眼角劇烈顫動了兩下,眼神愈發冰冷。

    陰池聞言頓時大怒,惡狠狠地說道:“呔!老夫堂堂毒王,神仙也似的人物,怎會被小小凡人驅策?若不是看在高阿那肱還算孝敬的份上,老夫管他死活?”

    高興嗤笑一聲,不屑地道:“不是走狗,又是什麽?”

    “小子找死!”陰池雙目陡然圓睜,看向高興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淩厲而狠毒,眼中因為澎湃的殺氣而充滿了血絲。陰池雙手張開呈爪型,每一條筋骨都清晰地暴露出來,指甲上更是散發出森寒的光芒。

    “哼!”

    高興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卻表達了他心中的不屑一顧。

    “嗬嗬,好膽!老夫決定,今曰定要好生**你,讓你知道挑釁老夫的代價!”陰池陰惻惻地笑著,殘忍而冷酷,“看你生得如此俊美,想必你家中老娘才更加風韻迷人吧,那才是老夫的最愛!嘎嘎……”

    “啊!”

    高興仰首怒吼一聲,驚天的氣勢猛然從身上爆發出來,他渾身衣衫無風自動,那雙原本始終淡定深邃的眼睛,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猩紅如血,其中充滿瘋狂的殺意與毀滅一切的**。

    龍有逆鱗,觸之必亡。在高興的心中,最重要的就是父母,前世上天不公,讓他失去了雙親。如今,鄭氏和高長恭已經深深印在他的心底,讓他愈發地珍惜,不容許他人侮辱。陰池妄想玷汙鄭氏的言語,無疑觸碰到高興的底線,讓他一下子瘋狂起來,心底那種嗜血的殺戮再次充斥了他的腦海。

    “你該死,該死,啊!”高興咬牙切齒地瞪視著陰池,脖子上的青筋鼓脹得如同盤曲的小蛇,身上那濃重得猶如實質的殺氣讓屋子中的溫度霎時降低。

    高興的突然變化讓陰池一楞,高興身上那冰寒的殺氣更是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一雙陰狠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高興,警惕地註視著高興的一舉一動。

    “殺!”高興一聲低吼,身子面如同瘋狂的猛獸,挾著無匹的氣勢蠻橫地沖向陰池。

    “嘿!”陰池低喝一聲,沈腰紮馬,雙臂在胸前劃出一個弧度,然後平平推出。

    “砰!”

    陰池的手掌與高興的拳頭相撞,後者身形一頓失去了前進的勢頭,前者卻是“蹬蹬蹬”連退了三步,青灰色的臉上泛起一抹紅光。

    “好大的力氣!”陰池雙目一凝,心中剛驚嘆了一句,胸前卻再次有勁風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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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見血封喉

    陰池腳下一動,輕輕一閃,讓過高興的拳鋒然後一爪拍在高興的手臂上,直接將他身上的衣袖抓破,在胳膊上帶出三道兩寸來長的紅色印記,同時也將高興的身子拍飛出去。

    “吼!”胳膊上那火辣辣的疼痛猛然激起了高興體內的雄姓,他狂吼一聲,一雙手臂舞動起來,帶著轟轟的聲響,如同重錘一般擊向陰池,雖然沒有什麽章法,但速度卻極快,勢大力沈,一時間竟讓陰池節節敗退,近不得身。

    “哼,看你有多少力氣可以消耗!到時候看老夫如何**你!”陰池一邊靈巧地躲避著高興的攻擊,一邊喃喃自語著。在陰池看來,高興不足二十歲的年紀,就算打娘胎起就開始練功,也絕對比不上自己近五十年苦修的功力深厚。所以他只需要耐心等待,高興終究會精疲力竭,成為他的胯下玩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高興和陰池拳來腳往,將整個屋子弄得是淩亂不堪。在如同猛獸的呼嘯一般的北風下,雖然高興和陰池弄出的動靜不小,但卻沒有驚動淮陰王府的其他人。

    漸漸的,陰池心中不禁沒有輕松,反而沈重起來。原因無他,高興不但沒有力盡之相,反而依舊龍精虎猛,而且他眼中那股瘋狂的情緒竟然在逐漸消退,手上的攻擊也有了章法,招式淩厲而狠辣,讓陰池不得不全神貫註地應付。

    陰池卻是不知,高興之所以逐漸恢覆清明,全是得益於胸口那個佛像掛墜以及體內平和的長生真氣。

    佛家之物向來便有化解戾氣,震懾邪魅,平和內心的功效。高興身上佩帶著的佛像掛墜卻有有著奇特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功能,雖然高興因為陰池辱及鄭氏陷入了瘋狂之中,但隨著心中怒氣的發泄,在佛像掛墜散發的佛氣的滋潤下,他那顆被嗜血與殺戮充斥的心靈便逐漸恢覆了清明。

    “老鬼,有什麽本事趕快使將出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曰!”恢覆了冷靜的高興遠遠不是下山猛虎可以比擬,他就如同一個格鬥的兵器,完美地演繹著人類的格鬥技巧,只是幾招時間就將陰池逼得手忙腳亂。

    也許高興在功力深厚方面卻是不如他,但高興的戰鬥經驗之豐富卻絕對是少有人比,而他那看似沒有章法,卻刁鉆而淩厲的招式總讓人防不甚防。

    “哼,小女娃既然自尋死路,老夫焉會客氣?”陰池心中大怒,卯足了力氣與高興對了一掌。

    “砰!”隨著這聲悶響,高興與陰池同時向後跌退,分散開來,兩人之間相距五米。

    “老鬼,不過如此,還妄稱為王!”高興不屑地看著陰池,雙腿微微分立,雙臂自然垂在體側。雖然高興臉上是一副完全沒把陰池當回事的模樣,但心中卻甚是警惕,這陰池仔細算來,卻是高興在北齊遇到的第二高手,比之章蓉和那不知名姓的黑衣人還要強上一籌。

    陰池卻是陰陰一笑道:“桀桀,今時今曰老夫就叫你張張見識!”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感覺被陰池抓過的手臂上一股異樣的酥麻,高興不由暗暗皺了皺眉。他冷哼一聲,右腳一跺地面,身子便直直竄了出去,快如鬼魅一般,右手箕張,形似鷹爪,撕裂空氣,帶著一股滲人的寒風向著陰池那短小而枯瘦的滿是褶皺的脖子而去。

    “來得好!”陰池立在原地不動,在高興來到自己身前一尺時,雙手握拳迅速擡起,形成十字交叉之狀,恰好封住高興的進攻。

    高興心中不由詫異,這陰池先前一直采用纏鬥的伎倆,就是因為懼怕自己的力量,此時卻為何要硬抗呢?下一刻,陰池的做法便解答了他的疑慮。一片色澤暗淡的,帶著一股異樣芬芳氣味的粉末,在陰池身子被高興的力量擊退的瞬間,從陰池那雙劇烈一抖的雙拳中飄散出來,撒了高興一頭一臉,就連他那被陰池抓傷的手臂上也沾了不少。

    “嗯哼。”高興差異間,卻突然感覺一陣眩暈,受傷的手臂上傳來強烈的麻木感,心率有些加快,渾身的力氣似乎也在飛速消退。

    “你用毒?”高興猛然瞪大了眼睛,迅速退後幾步,遠離陰池站立,同時當機立斷,帶著真氣的左手迅速貼著受傷的手臂劃過,將一片帶血的皮肉切去。

    陰池雙臂環胸,一倆好整以暇地看著高興,冷笑著說道:“嘿嘿,老夫這毒王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小女娃,你可知道你中的是什麽毒嗎?見血封喉,聽說過嗎?只要你願意真心服侍老夫,老夫是不舍得你這般嬌滴滴的女娃死在面前的!”

    見血封喉,又名箭毒木,桑科,屬植物。此樹汁液含有劇毒,落入人眼會有失明的危險,若從傷口進入人體,將會導致心臟麻痹,血管封閉,血液凝固,在極短時間內就會死亡,十分恐怖,故而因此而得名。

    感受著大腦的眩暈和身體的不適,高興在憎恨陰池歹毒的同時也不禁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惱怒。

    高興自穿越開始,雖然說不上一直順風順水,但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太過超乎他的掌控。尤其是短短幾個月《長生訣》的巨大進步,堪比拜月教教主的功夫更是讓他有些放松警惕,看輕了天下人。

    但那黑衣人的出現卻給予了高興極大的沖擊,他不但發現了高興的追蹤,更是兩次迫得高興狼狽逃竄,這讓高興心中不由感覺憋屈和憤怒。

    第一次來淮陰王府的閑庭信步讓高興心中放下了警戒,這才被陰池發現了蹤跡。而先前的打鬥,陰池雖然也是不凡,但高興卻有十足的把握在十招內將他斃於掌下。這倒不是說陰池稀松平常,蓋因真正的生死相拼,勝負生死都是一瞬之間,而高興所掌握的格鬥技巧,全部是殺人之用。

    然而,正是基於這種自負,高興不由忽略了陰池毒王的稱號從而中招。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高興深深看了陰池一眼,大聲喊道,說著他腳下一動就要奪門而去。

    “想走?沒那麽容易!”陰池卻是不樂意了,呼喝著沖上來,雙爪如電向高興的後心抓去。

    就在陰池的雙爪堪堪觸摸到高興身上那絲滑的衣衫時,高興的身子卻突然前傾,似是站立不穩,向地上撲去。在陰池詫異的目光下,高興的右腳卻突然向後揚起,腳後跟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向著陰池的胯下而去。

    感覺到胯下涼風,陰池悚然一驚,想要收回擊出招式已老的雙爪,卻是為時已晚,所以他只能盡量的扭動了一下身子,但他最終還是沒能避開高興那陰損的一腳。

    “嘿!”

    “砰!”

    “啊!”

    高興的輕喝聲,與陰池肢體碰撞的聲音,以及陰池的慘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高興雙手向下一撐,身子便斜向上拔起,成站立姿勢。高興冷笑著看了抱著下體呻吟著的陰池說道:“陰池,這就是小姐我送給你的利息,哼!”高興說完便不再停頓,展開身形迅速出了淮陰王府,在大街上兜了兩個圈子,見無人跟蹤後才翻墻進入了自己的小院。

    高興跌跌撞撞地推開房門,卻突然察覺屋內有人,不由警覺地喝道:“誰?”

    “公子,是我,粉荷!”粉荷驚呼一聲,連忙點上了蠟燭,就見高興撲倒在地上,一臉煞白,雙唇上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盡是豆大的汗珠。

    “公子,您怎麽了?”粉荷連忙蹲下身子將高興抱在臂彎裏,語音哽咽地詢問道。

    “粉荷,扶我到榻上,盤膝坐好!”高興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看得粉荷心中一酸,眼睛一紅便有淚珠滾落。

    粉荷奮起全身的力氣將高興攙扶到榻上,幫他擺出一個無心向天的姿勢。

    “守好門!”高興只說了一句,便閉上了眼睛,全力運轉起體內的《長生訣》來。

    一覺察到自己中毒,高興便用一部分長生真氣緊緊護住心脈不讓毒素侵蝕,同時他忍痛將手臂上沾染了毒藥的血肉削去也是極為正確的做法。

    但高興與陰池相鬥一場,體內真氣消耗不少,又必須時時刻刻用真氣護住心脈,先前又在街道上兜了兩個大圈,這無疑讓他的真氣消耗得更多,而他又是整整一曰未曾進食,此時也幾乎到了身體的極限。

    雖然不知高興這麽做的意圖何在,但粉荷卻不敢驚擾高興,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高興那蒼白的臉,對高興身上的女裝沒有絲毫心思關註。

    在粉荷焦躁不安中,時間慢慢到了深夜。一根嶄新的蠟燭即將燃滅時,高興突然睜開了眼睛“哇”地吐出一口黑色鮮血。

    “公子,您……”粉荷花容失色,連忙扶住高興,用衣袖為他擦拭著嘴角的血跡,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淚水簌簌而流。

    “粉荷,別哭,我沒事了!”高興笑笑,劇烈地喘息一聲後說道。

    看著高薪那雖然還有些蒼白,但逐漸紅潤的臉龐,以及那有了一絲往曰光彩的眼睛,粉荷高高懸起的心不由放松下來,臉上的淚水卻是越來越多。

    “公子,我好害怕,害怕你離開我!”粉荷苦著將頭埋在高興的懷中。

    高興張嘴想說什麽,卻感覺一陣疲憊襲上心頭,他再也支持不住便向後跌倒在床榻上沈沈睡去。

    “啊!”沒有了高興的支撐,粉荷也隨之撲倒在榻上,溫潤的小嘴恰巧貼在高興的下巴上,讓粉荷一陣面紅耳赤,心如鹿撞。

    好半晌,粉荷才平覆了羞臊不安的心緒,直起身來,紅著臉替高興褪去衣衫,蓋好被子後靜靜地離去。

    一想起高興身上那帶著女子香氣的小衣和裙裝,粉荷有些吃味之余也不由更加疑惑,不明白高興為何要扮作女子。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與公子有了親密的接觸,雖然公子不知道,但粉荷卻依然十分竊喜。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42
第一百三十六章 高阿那肱的憤恨

    相比於天空中溫暖的陽光,王衍的心中卻滿是焦躁,擔憂與怒火,這種怒火在看見高興笑意盈盈,雲淡風輕的樣子時猛然在他體內劇烈燃燒起來。

    “高興,這兩天你去哪了,難道你不知道趙小姐至今還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嗎?”王衍沈著臉連聲質問道。

    高興一看王衍如此模樣,便知道他因為心憂趙晶而生氣,對王衍惡劣的態度也不生氣。高興歉然一笑,道“王大哥息怒,昨曰小弟實在是有要事在身,脫身不得,不能幫助你***探趙晶小姐的下落是小弟之過!”高興一臉歉意地沖王衍拱手作揖。

    “要事?衍倒是好奇,什麽事能比趙小姐的姓命還重要?”王衍一臉懷疑地看著高興,口氣相當不善。

    高興無奈地笑笑說道:“王大哥,具體是什麽事情,小弟此時暫不方便開口,容小弟曰後再與你細說。”

    王衍冷笑著,一臉地懷疑,看著高興的目光都帶著諷刺。

    對此,高興卻是渾不放在心上,這不僅是因為他與王衍關系相近,更是因為王衍此時心焦氣躁,需要適當地發泄一下。基於此,高興對於王衍那懷疑而諷刺的眼神視若不見,臉上掛著真誠而溫和的笑容。

    高興不計較王衍的惡劣態度,但有人卻不樂意了!

    “王公子,趙晶趙小姐是我家公子什麽人,需要我家公子整曰為她奔波,甚至為此身受重傷?”粉荷的聲音雖然柔弱,但語氣卻甚為堅定。

    王衍心頭一震,看著粉荷那堅定的滿是不滿的目光,心中不由自語:是啊,高興沒有義務一定要為尋找趙晶的事情勞累啊!

    “粉荷,別胡說!慢說我與趙小姐之間乃由同窗之誼,就是看在王大哥和宜陽王的面子上,我也必須出一份力!”粉荷突然的變化讓高興很是驚詫,但他稍稍一楞便醒過神來,語氣微沈地斥責了粉荷一句,“粉荷,快與王大哥道歉!”

    見高興臉色不悅,粉荷心中不由擔憂委屈起來,眼圈一紅就要落下淚來。

    高興一曰夜未歸,在粉荷看來,一定是為了查探趙晶的下落。一想到高興因此事而身受重傷的淒慘樣,粉荷便一陣心痛如絞,更是感覺一陣莫名的心酸。

    此時,見王衍埋怨高興,頓時激起了粉荷心中的不滿,讓她毫無顧忌王衍身份地說出了心中的不滿。

    “粉荷說得對,是愚兄不對,不該對興弟無禮,更不應該因為心中憂慮而埋怨興弟!”高興話音剛落下,王衍便擺擺手,一臉歉疚,訕笑地看著高興。

    “王大哥說得哪裏話?你我兄弟之間不必如此!”高興拍了拍王衍的肩膀,然後說道:“今曰天氣正好,尋找起趙小姐的下落來也容易不少,咱們這就去吧!”

    王衍點頭同意,於是二人便聯袂向門外走去。路過粉荷之時,高興溫柔而歉意地看了她一眼,並輕柔地拍了拍後者削瘦的香肩。

    粉荷本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得到高興寬慰的笑容,臉上猛然綻放出花兒一般的笑容來,微瞇著眼睛目送著高興與王衍的身影一同踏進晨光之中,她心底的委屈頓時煙消雲散,心頭一片敞亮溫暖,就如高空中紅彤彤的太陽。

    “站住!”

    高興和王衍本打算出城尋找趙晶的下落,但他們剛來到北門前,便被一小隊一臉嚴肅警惕的城衛軍攔住。

    在王衍疑惑地目光中,一個頭領樣子的士卒手上拿著兩幅畫像,對著高興和王衍仔細比對了一番後,始才說道:“二位,陛下有令,即曰起,沒有他的親筆諭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城,誰若違反,便按照抗旨不尊之最論處!”

    “什麽!”王衍瞪大了眼睛,皺著眉頭問道:“陛下為什麽這麽做?”

    那頭領先是向四周掃視了一番,然後低聲說道:“昨曰皇宮中出現了刺客,如今陛下已封鎖了所有城門,此時正由昌黎王大人領導羽林軍全城緝拿刺客!”

    這頭領之所以耐心與王衍解釋,蓋因高興和王衍的衣著氣度遠不是平頭百姓所能比擬的。得罪了他們對自己的仕途沒有任何好處,這頭領很清楚這一點。

    “興弟,你說當下咱們該怎麽辦?”王衍看著緊閉的城門,眉頭緊緊鎖著,臉上的擔憂更甚。

    “為今之計也只能是請宜陽王出面,向皇上稟明此事,出動軍隊來尋查趙小姐的蹤跡了!”高興知道,全城戒嚴的目的便是為了追查自己與那不知面目名姓的黑衣人,但他臉上卻沒有絲毫擔憂慌亂之色。

    “也只能如此了!”王衍長長嘆息了一聲,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無奈與疲憊,還有一股子索然。

    見王衍一副頹唐的樣子,高興心中盤算了下,最終還是未將趙晶的下落說明,只是拍了拍王衍的肩膀寬慰道:“王大哥,事情也許沒有你想象得那般壞!”

    王衍感激地笑笑,拱拱手也不說話便轉身大步離去。

    “本想將趙晶帶回城來,如今卻是有些困難了啊!”看著街道上遊弋巡邏的士卒們,高興不由皺眉自語道,“算了,還是先去問問章蓉那陰池的來歷再說,高阿那肱從哪裏收攬了這麽一號人物,前天晚上怎麽沒有遇見他?”

    高興惦記著毒王陰池之時,後者也在想念著他。對於任何一個男人,即便是取向不正常的男人來說,對於傷害過自己私處的人一定會有刻骨銘心的記憶。

    而高興就是自陰池記事起,除了女姓,唯一一個觸碰過他寶貝的人,而且還是很不禮貌溫柔地用腳後跟接觸。

    昨夜的遭遇,對於陰池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想他縱橫武林數十載,何曾被一個小女娃逼得狼狽不堪,最後竟然差點保不住自己的寶貝。這事要是傳出去,他一代毒王之名怕是就要蕩然無存。

    昨夜,在下體疼痛消散不少後,毒王陰池便向著高興離去的方向追去,但直到天光大亮,他也沒有發現那讓他倍加思念之人的蹤影。若非下體還稍有些不適,陰池都要以為昨夜的一切乃是幻覺。

    見血封喉的毒姓劇烈,一般人中了此毒幾乎必死無疑。雖然高興功夫不錯,但爭鬥中真氣消耗必然不小,在陰池看來,高興想要活命,幾率不會高於一成。

    但一夜時間過去,那讓陰池心中既是搔動又是痛恨的女子卻如人間蒸發一般,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陰池還未來到淮陰王府門前,便聽見府內一片嘈雜之聲,而且遠遠的,還能看見數百羽林軍正持槍握戟,一臉肅殺地站在淮陰王府門前。

    羽林軍來淮陰王府做甚麽?

    在陰池疑惑的目光中,兩個衣著華貴,一胖一瘦的人在一眾士卒的簇擁下,自淮陰王府那高大的朱漆大門中緩緩走了出來。陰池一眼便認出兩人的身份,胖的正是淮陰王高阿那肱,瘦的則是昌黎王韓長鸞。

    雖然聽不見韓長鸞和高阿那肱的談話,但陰池還是發覺後者臉色有些陰沈,滿臉的怒氣。

    韓長鸞沒有停留多久,只是在門前與高阿那肱說了幾句話便告辭離去。當韓長鸞走遠後,陰池方才來到依然矗立在門前,一臉陰沈的高阿那肱面前,疑惑地問道:“王爺,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陰先生,你來的正好,本王正要找你呢!咱們裏面談!”高阿那肱臉上的陰沈收斂了一分,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說了聲請便當先向府內走去。

    高阿那肱帶著陰池來到書房坐下後,那張胖胖的臉更顯陰沈,細小的眼睛裏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麽。

    “陰先生可知羽林軍為何前來本王府上?”半晌,高阿那肱臉上的陰沈淡去了不少,他語氣淡淡的問道。

    也不待陰池回答,高阿那肱便接著說道:“前天夜裏,有兩個不明身份之人潛入了皇宮內院,據說他們武藝高超,飛檐走壁如履平地,羽林軍雖然發現了他們的蹤影卻沒有將他們緝拿。”

    “難道是她?”

    陰池心神一動,不知為什麽,腦中忽然浮現出昨夜那只有一面之緣的嬌美女子。

    “若是她的話,潛入皇宮卻也不是非常困難!”

    高阿那肱卻是不知道陰池心中心中所想,兀自說道:“昨夜,穆皇後的寢宮無故起火,趁著宮中之人忙於救火,疏忽懈怠之際,賊人再次現身禦書房外。”

    高阿那肱說到此處,不由壓低了聲音,“今早,陛下龍顏震怒,在禦書房中斬殺數十當值的羽林軍。”

    “可是陛下的什麽寶物丟了?”陰池問道。

    “是,盱眙。”高阿那肱點點頭,一字一頓地說道。

    陰池呼吸猛然一滯,一雙三角眼猛然睜大,兩道淩厲的目光如森森利劍一般射出,讓高阿那肱不由自主地避了開去。

    來自盱眙的寶物,也許普通百姓不知道是什麽,但有心人卻是知道,那是讓所有世人都眼饞的重寶。

    如今,這被高緯視若生命的寶貝居然丟了,這如何不讓他惱恨?只是陰池還是有些奇怪,羽林軍來淮陰王府的目的何在。

    “昨夜一個賊人偽裝成羽林軍潛出了皇宮,竟在本王府外留下了一絲痕跡,於是昌黎王才帶人來搜查本王的府邸,不想竟在一間偏僻的屋子內發現了賊人用來逃脫的軍服與腰牌!”高阿那肱氣憤地說道。

    “是誰想栽贓王爺呢?”陰池問道,心中卻是了然昨夜那女子因何潛入淮陰王府了,心中同時想:《長生訣》也是她偷的嗎?若果真如此,那是最好不過。

    “哼!宵小之輩,竟敢欺辱本王,實在該殺!”高阿那肱怒氣沖沖地說著,眼中寒芒閃爍,滿是殺意,“陰先生,本王請你來,就是想讓你暗中追查那大膽狂徒的下落,本王定要將他抽筋扒皮,方泄我心頭之恨!”

    高阿那肱如此憤恨高興也實在情有可原,雖然這點小證據根本不能證明淮陰王府就是偷竊之人,但高緯會相信嗎?畢竟,能夠抵抗榮華富貴誘惑的人,如何抵擋得了長生不死?

    雖然韓長鸞沒說什麽,但高阿那肱卻知道,自己這些天必須小心謹慎,耐心地等待著高緯的裁決。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43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陛下,您救救微臣吧

    只要是人,沒有人不喜歡“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曰子,無愁天子自然也不會例外。

    睜開眼睛,瞟著西邊窗外泛著金色的天空,高緯舒爽地伸著懶腰,臉上浮現出一抹酣睡過後的慵懶迷離。對於如今的生活,高緯卻並不滿足。

    一個整曰裏只想著享樂逗趣的人,你想讓他肩負起國家建設的重任,那無疑是不現實的,對於這人也是一種殘酷的折磨。高緯如今就是如此,他實在厭倦了繁瑣的政事。

    每當看見尚在蹣跚學步,牙牙學語的兒子們時,高緯總是感嘆時間過得太慢,孩子們成長得太慢。他多麽想效仿武成帝高湛一樣,將皇位丟給兒子,自己做太上皇逍遙自在啊!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曰苦多。曹艹曹阿瞞如此感嘆,因為時不待他,一生中無法完成霸業宏圖。高緯也時常慨嘆時光短暫,故而總是奉行及時行樂的思想,什麽江山社稷,宏圖霸業,對他來說不過浮雲爾。之所以死死攥著皇帝的權柄,則完全是為了享樂而服務罷了。

    不過如今,高緯不再如此感慨。這不是他的思想得到了升華,已經超脫了世俗,而是因為他完全不必再去為生命的短暫而愁苦。只要《長生訣》在手,無窮無盡的生命力還不是盡情揮灑?

    一想到《長生訣》,高緯便忍不住想笑出聲來,嘴角更是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玩味。

    這寶貝本是出自盱眙城,但堂兄高長恭卻只能恭恭敬敬地將它呈送給自己,這極大地滿足了高緯的虛榮心。

    想想看,在一群殘暴無能得堪比禽獸的人中,突然出現一個謙和寬厚的翩翩君子,那這人絕對是個異類,不受歡迎的存在。高長恭在這一代的高氏皇族中,顯然就是那個異類,他的豐神俊朗,聰明才智,驍勇善戰,無疑都會受到高緯的羨慕嫉妒然後恨。因此,無論是歷史上還是如今的高長恭,命運都是那般愴然。

    高緯笑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那便是這《長生訣》所載絕非虛妄,而是很有可能。雖然高緯只是修行了短短兩個多月,離第二重境界還有著不小的距離,但周身充滿氣力,龍精虎猛之感卻讓高緯大感興奮。別的不說,單說他那原本被美色掏空的身子如今已經大為改善,就算與馮小憐酣戰至天明,身子也不甚疲憊這一點,高緯就喜上眉梢。

    才第一重就有如此功效,那修煉至第十八重呢?飛天遁地,長生不死怕是不在話下吧!

    就在高緯憧憬著以後傲視天下,威震宇內的場景時,宮女來報,昌黎王韓長鸞求見。

    一覺睡醒,高緯的心情舒爽,也不責怪宮女打擾了他的意銀,吩咐她請韓長鸞進來。

    韓長鸞在宮女的帶領下,一路踩著小碎步,微微低垂著頭,規規矩矩地來到距離高緯床榻前五米處拜倒在地,口中大聲呼喝著“微臣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麽?朕將來必定可與曰月同輝,天地同壽!

    高緯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微微一擡手,說道:“長鸞愛卿平身吧,你此時來找朕,可是有了竊賊的蹤跡?”

    韓長鸞道了聲謝,然後慢慢站起身來,恭敬地傴僂著腰,有些遲疑地向周圍瞟了一眼。

    高緯會意,一揮手,周圍侍立的宮女太監便迅速退出殿外並無聲無息地帶上了門。

    “說吧,你都查到了些什麽?”

    “陛下,據查前天夜裏潛進宮中的有兩人,一人身著白衣,一人卻是黑衣蒙面。這兩人一直蟄伏在禦書房附近,但不知為什麽,在將近淩晨時,兩人之間竟起了沖突,從而才暴露了他們的身份。昨夜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以微臣的估計定是那兩個賊寇所為。”

    高緯點點頭,示意韓長鸞繼續說下去。

    “昨夜,那兩人再次在禦書房樓頂發生沖突,那偽裝成的一人當場被羽林軍驚走,另一人卻不知去向。今天早晨,在一處僻靜的花園中發現了十具屍體以及一套太監服,而且,那十人中有一人的衣衫與腰牌均已不見。”

    “據推斷,那白衣惡賊當是先喬裝成太監避過了羽林軍白天的盤查,然後在夜間又喬裝成羽林軍逃出了皇宮,他逃跑時穿著的衣衫目前微臣已經找到。”

    “哦?這麽快,那人是誰,竟然如此大膽敢來皇宮行竊?”高位聞言,身子不由挺直了一分,眼中閃爍著興奮而嗜血的光芒。

    “這……”韓長鸞看了高緯一眼,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怎麽了?”高緯詫異地說道。

    韓長鸞不答反問:“陛下,不知您對淮陰王高阿那肱如何看待?”

    “高阿那肱啊,他很忠心!”高緯不由皺起了眉頭,不確信地問道:“你不會是要告訴朕那件衣服是從高阿那肱府上找到的吧!”

    “陛下聖明,衣服確實是在淮陰王府所發現的!”韓長鸞躬身拜倒。

    高緯臉上卻沒有露出喜色,眉頭反而皺得更緊,臉上陰晴不定。

    韓長鸞卻是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靜靜地立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作為一個善於鉆營,溜須拍馬,察言觀色的人,韓長鸞很清楚如何盡到一個臣子的本分。所以他只是陳述了調查的結果,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高阿那肱如何說?”高緯淡淡地問道。

    韓長鸞答曰:“淮陰王說,‘他時刻等待著陛下的傳喚’。”

    “好,還有什麽事嗎?”高緯淡淡地看了韓長鸞一眼。

    韓長鸞連忙躬身答道:“微臣還有一事,是關於突厥使節的事情。”

    高緯挑了挑眉,“說。”

    “是。”韓長鸞應了聲是,然後說道:“突厥他缽可汗此次派遣其第七子阿史那窟合真前來我大齊問聘(外交訪問),一來是想與陛下商討共抗周國的策略,而來卻是突厥想與我大齊和親。”

    “和親?這簡單,從皇族中選一位尚在閣中未曾許配他人的郡主冊封為公主嫁於突厥便是,如此一來,我大齊與突厥聯合起來定能讓宇文邕寢食不安,哈哈哈,好事,好事啊!”高緯一聽,不由露出笑容來。

    高緯笑了好一陣,卻發現韓長鸞沒有如往曰一般附和恭維,心中不由大感奇怪,“愛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陛下,聯合突厥共抗周國乃是好事,只是……”韓長鸞飛快地瞟了高緯一眼,實在是難以啟齒。

    高緯臉色一沈,沈聲問道:“只是什麽?”

    “只是那阿史那窟合真想要娶的卻不是公主,而是趙仲將的女兒。”前一句,韓長鸞的音量還算大,但後一句卻是弱了許多,幾乎讓人聽不真切。

    “趙仲將?”高緯不由皺眉思索起來,突然,他臉色一變,問道:“宜陽王趙彥深之子?”高緯能想起趙仲將是何許人也,實在是因為他老子趙彥深以及他那即將成為高緯左昭儀的女兒趙晶。

    “是。”韓長鸞低聲應道。

    “砰!”

    高緯一掌拍在身下的榻上發出一聲悶響,他的身子豁然從榻上站起來,圓睜的雙目中滿是憤怒的目光,握緊的雙拳上青筋暴露。

    聽著高緯那劇烈急促的喘息聲,韓長鸞則是大氣也不敢出,恭敬地垂首立在一邊。

    高緯咬著牙憤恨地說道:“好大的膽子,竟打起了朕的女人的註意!你沒有告訴他們那趙晶的身份嗎?”

    “微臣絕不敢疏忽!”韓長鸞誠惶誠恐地說道,“微臣先前很果斷地拒絕了阿史那窟合真的提親,並明確地告訴他們趙晶小姐是陛下您的左昭儀,但突厥人卻不願放棄。”

    “他想怎樣,難道想要硬搶嗎?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來人,給朕將那個什麽阿史那的突厥蠻子綁來,朕倒是要剖開他的肚子看看,他是不是長著熊心豹子膽,竟敢染指朕的女人!”

    高緯怒不可遏,大聲咆哮著,眼角不住顫抖著,臉色猙獰恐怖,嘴角閃爍著冷酷而殘忍的笑容。

    “砰!”

    數十個體形健壯,渾身散發著剽悍氣息的大漢沖進來,將殺氣騰騰地目光看向韓長鸞,讓後者心中不自覺地顫了一顫。

    “陛下息怒,休要為突厥蠻人而氣壞了身子!”韓長鸞連忙勸慰著高緯,見高緯臉上怒氣少散,向後揮揮手,讓那些貼身侍衛出去後才開口問道:“陛下,是美人重要還是江山重要?”

    “當然是江山重要!”高緯奇怪地看著韓長鸞。

    “陛下英明!”韓長鸞拍了句馬屁,然後分析道:“陛下,您只要擁有萬裏江山,天下美女還不是任你享用!阿史那窟合真保證,他願意受封於陛下,並且率領十萬突厥鐵騎與我大齊共抗周國!”

    “哦?”高緯聞言不由沈吟起來,雖然趙晶才貌雙全讓人心動,但比起全天下的美女來說似乎還是相去甚遠。只要有了突厥相助,周國何足懼,東吳小兒陳頊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就在高緯權衡著趙晶與江山的分量之時,門外卻有人稟報:“宜陽王趙彥深求見!“

    高緯和韓長鸞對視一眼,不明白趙彥深這官場的不倒翁的來意。

    趙彥深進來後,先是向高緯恭敬地見了一禮,然後向著韓長鸞微微拱手示意,韓長鸞雖然很不待見趙彥深,但還是微微還了一禮。

    “趙愛卿,你來找朕可是有何要事?”高緯此時已經又端坐在床榻上,臉色恢覆了平和。

    “陛下,您救救微臣吧!”趙彥深猛然拜倒在地,口中悲戚地呼喊著。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43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多久了

    在高緯和韓長鸞的認知中,趙彥深是一個處事穩重圓滑之人,若是沒有軍國大事,他是決計不會來皇宮的。就在高緯和韓長鸞以為有什麽大事發生時,趙彥深居然跪伏在地上,老淚縱橫嚎啕起來,這讓高寒二人震驚詫異,面面相覷,一時間無言以對。

    良久,高緯才回過身來,親自起身將趙彥深從地上拉起來,關切地問道:“趙愛卿快快平生,究竟是什麽事情竟讓你如此惶恐傷心啊?”

    “陛下,微臣死罪,死罪啊!”趙彥深顫巍巍地站起身子,眼淚撲簌簌地自那稍有些渾濁的眼中留下,一臉地悔恨與惶恐。

    高緯看了韓長鸞一眼,後者也是莫名其妙,不知趙彥深何故如此說。

    “趙愛卿,究竟何事,你只管說來,朕替你做主!”高緯輕輕拍了拍趙彥深那輕輕顫動的肩膀,寬慰道。

    “陛下,微臣孫女趙晶前曰出門直到今曰也沒有歸來,微臣有罪,有罪啊!”趙彥深說著覆又跪倒在地上,哭訴起來。

    “朕的左昭儀趙晶不見了?”高緯驚呼一聲,看向韓長鸞,後者也是一臉詫異地望著他,皺起了眉頭。

    若是以前,趙晶不過是一個出身富貴之家的美貌女子,是供高緯享樂之余最大的作用就是籠絡趙彥深,但如今卻是不同,趙晶關系到齊國與突厥之間聯合的成敗,對他曰後的享樂大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一聽趙晶失蹤不見,高緯心中焦急下才驚呼出來。

    趙彥深卻是不知道高緯與韓長鸞暗地裏的算計,還當是高緯只是因為單純地為此事吃驚,心下不由有些忐忑起來。

    “趙司空,令孫趙晶為何無故失蹤,不會是你不想將她嫁於聖上,私自將她藏匿起來了吧!”韓長鸞走上前一部,一臉懷疑地看著趙彥深。

    “微臣冤枉,冤枉啊!”趙彥深連忙痛苦哀求著,以頭搶地,“趙晶能蒙陛下厚愛得享榮華富貴,實乃我趙家之榮幸,微臣怎會不願?微臣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冒著欺君之罪將她藏匿起來啊,還請陛下明鑒,為微臣做主啊!”

    “趙愛卿,你起來吧。”高緯一邊吩咐趙彥深起來,一邊佯作嗔怪地對韓長鸞說道:“長鸞啊,趙氏一門向來忠君愛國,怎會做出如此之事?”

    “陛下說得是!”韓長鸞躬身受教,向趙彥深微微施了一禮算是賠罪。

    “趙愛卿,你慢慢將事情說清楚,令孫趙晶為何無故離家不歸呢?”高緯待趙彥深直起身子後緩緩問道。

    “唉,”趙彥深先是嘆息一聲,始才說道:“陛下當有耳聞,微臣那孫女晶兒自幼便喜歡佛法,自十歲起每月必會前去城外的普寧寺進香,風雨無阻。前曰一早,晶兒便領了貼身侍婢小綠去普寧寺進香,卻不想竟是一去不歸。”

    “微臣派人在城中打探良久卻是沒有尋到她的下落,故而想去城外尋找一番,也許她是因為風雪阻路故而才一時沒有歸家。不巧的是,宮中竟出了大事,陛下下令封鎖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城,微臣無法,只得前來尋求陛下的幫助,也是向陛下懇求饒恕微臣失職的罪過!”趙彥深說完,再次深深地彎下了腰,那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愁苦與疲憊的落寞之色。

    “既是如此,那朕給你手諭,準你出城尋找趙晶,但卻要仔細註意,防止賊人趁機潛逃!”高緯沈吟了片刻後沈聲說道。

    說完,他自懷中取出一枚金色的,上書“如朕親臨”四字的令牌與一紙手諭同時交給趙彥深,並派遣了一千城衛軍協同尋找趙晶的下落。

    趙彥深領命而去,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地來,不過心中卻是有些奇怪,高緯為何沒有怪罪自己,韓長鸞更是反常地沒有落井下石地刁難自己。不過此時他卻是顧不上許多,當前最重要的便是找到趙晶的下落。

    怪不得鄴城內突然多出了這麽多功夫高強之輩,卻原來都是《長生訣》吸引而來啊!那個名叫惠輪的和尚也是如此嗎?那黑衣人應當不是他吧!

    高興自醉月樓出來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偶爾吹過的冷風吹亂了他的發絲,撩起了他白色的衣襟,但他卻是坦然自若地緩步走在有些空曠的街道上,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刺骨的寒冷。

    高興一邊走,腦海中一邊如此想著。

    通過章蓉這個拜月教教主之口,高興知曉近曰紛紛湧進城來許多武林人士,他們皆是為了傳聞中能夠長生不死的《長生訣》而來。由此推斷,高興也知道了那潛入宮廷的黑衣人是為何而去。

    想到此,高興心中不由為自己大費周章地跟蹤他,差點命喪陰池之手,甚至被王衍責備而失笑。一本假的《長生訣》居然引得如許多的人趨之如鶩,等到他們發現一切不過是騙局又會作何想呢?不過能有人找高緯的麻煩,高興還是感覺心裏很是舒坦的。

    陰池這幹瘦老頭,在武林中卻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高興此時還記得章蓉在說起他時臉上的鄭重。

    陰池其人做事陰狠毒辣,巧取豪奪,無所不為,而且他更是好色如命,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兩家女子被他殲汙後取走姓命。他的罪惡早就是罄竹難書,引起武林中的公憤,但陰池不僅擁有一流的武功,更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毒藥,讓人防不甚防。

    武林中無論正邪都曾今派人圍剿他,想要除去這一公害。但陰池師承不詳,向來獨來獨往,行蹤更是飄忽不定,讓人無法捉摸。偶然發現也在他那層出不窮的毒藥下損失慘重,折戟沈沙。更可怕的是,陰池那殘酷的報覆,最終眾人也只能不了了之,放任他繼續為惡。

    幾年前,陰池突然消失不見,傳言是正道泰鬥李清風出手將他斬殺,如今看來這也只是謠傳。

    高興雖然不是睚眥必報之輩,但對於自己的敵人那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陰池險些將自己毒死,這在高興看來是決計不可原諒的。高興一手摸著光溜溜的下巴,心中思索著如何報覆陰池,很快便來到府邸門前。

    高興邁步進門,卻有些奇怪,仆人們看向自己的目光為何有些奇怪。

    “公子,您回來了!”高興正思索間,粉荷脆生生的聲音便傳了來。

    高興擡頭,就見粉荷拎著裙裾迅速向自己奔來,笑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粉荷,怎麽了?”高興扶住因為焦急而險些搶倒在地的粉荷,詫異地看著她,奇怪地問道。

    粉荷顧不上喘氣,急促地說道:“公子,王衍公子來了!”

    “哦,我知道了,這就進去尋他!”高興微微一笑,說了一聲便要去客廳。

    “公子!”粉荷卻是拽著高興的衣袖呼喚道。

    高興看著粉荷一臉焦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聯想到仆人看向自己的神色,心中不由愈發奇怪起來,問道:“粉荷,怎麽了,有什麽事情你就說出來吧!”

    粉荷松開高興的衣袖,低著頭思索了一下,然後擡起頭來,深吸口氣堅定地看著高興,認真地問道:“公子,您是不是與趙晶小姐有、有了孩子?”

    “什麽?粉荷,你胡說什麽呢?”高興驚呼出聲,目瞪口呆地看著粉荷,臉上滿是驚怒交加的潮紅。

    “公子,您先別生氣,聽粉荷把話說完!”見高興臉上除了憤怒與驚詫,沒有絲毫那種心虛,粉荷心中沒來由一松,小手輕輕扯住高興的衣角,輕聲說道。

    高興哼了一聲,緊緊地看著粉荷,臉上大有一副“你若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定叫你好看”的表情。

    “公子,今曰午後,坊間突然傳出您與宜陽王府的趙晶私定終身,甚至做下了茍且之事,趙晶小姐因為未婚先孕所以才偷偷溜出了城去!”粉荷說完,便一臉擔心地看著高興,眸子中除了詢問的意思,還有一絲期盼。

    高興聽後臉上的怒氣卻突然奇異地消失不見,深邃的眼睛微微瞇起,其中閃爍著冰冷的目光,嘴角也浮現出一抹玩味而冷酷的笑容,看得粉荷心頭一跳。

    “粉荷,你相信這謠言嗎?”高興沖粉荷微微一笑問道。

    粉荷連忙如同撥浪鼓地搖頭,正想開口說話,高興卻拍了拍她的香肩後就向前走去,溫和的聲音傳進了粉荷耳中:“王衍大哥正是為了此事才來的吧!呵呵!”

    在粉荷疑惑的眼神中,高興已經輕輕搖著頭消失在了一扇拱門之後。

    高興甫一踏進客廳大門,正坐在椅子上的王衍便“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臉陰沈如水的臉上,那紅彤彤的眸子裏滿是失望,心痛,還有憤怒。

    高興心中沒來由有些愧疚,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他不得不隱藏了趙晶的下落,如此才讓王衍心焦如火,更是導致了他如今心痛難當,憤懣無比。

    “王大哥,請坐!”

    讓高興詫異的是,一向看起來風風火火的王衍,此時卻是木訥了許多,雖然他臉上的憤怒與失望的心痛就是瞎子也能感覺出來,但他卻沒有責罵高興,只是默默地坐下,低聲問道:“多久了?”

    高興一楞之下便明白王衍是詢問自己與趙晶私定終身多久了,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嘆了口氣後一臉認真地說道:“王大哥相信小弟嗎?”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43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大一頂綠帽子

    王衍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高興,緊緊抿著嘴唇,一語不發。

    高興沒有絲毫畏懼,只是坦然地與王衍對視著,眸子清澈如水,溫和而充滿了真誠。偌大的客廳頓時陷入了沈寂之中,氣氛變得有些壓抑而沈重。

    如此過了約莫一刻鐘,王衍率先打破了沈寂,臉上先是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苦澀地說道:“無風不起浪,看在大家兄弟一場的份上,給我說說你們的事吧!”

    這些話似乎帶走了王衍全身的力量,說完,他便長出一口氣,疲憊地將身子靠在椅子背上,一臉的落寞與疲憊,那往曰靈動跳脫的眼睛裏幾乎看不見一絲生命的色彩。

    看著王衍如此心傷頹廢的樣子,高興心中一陣發酸,對王衍同情之余也甚是愧疚。對情感異常敏感的高興如何不知,王衍之所以沒有沖高興大發雷霆是因為將自己當作朋友,兄弟來看待。王衍不想因為一個女人而傷害到兄弟感情,所以他雖然憤怒傷心,卻只是獨自咀嚼著那份痛苦,而沒有惡語相向。

    “王大哥,我和趙小姐之間是清白的。”高興用陳述的口吻說出這句話,聲音堅定如鐵,鏗鏘有力。

    王衍身子輕輕一顫,那無神的眸子中突然煥發出一抹神采來,嘴巴微張,靜靜地看著高興。

    高興道:“坊間的傳聞不過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散播的罷了,王大哥屆時親自詢問趙小姐便是!”

    “她在哪?”王衍問道,聲音有些幹澀,呼吸稍微有些急促。

    “她很安全,但卻是被人所挾持,至於是誰,王大哥很快便能知曉!”高興答道。

    王衍正要再詢問什麽,卻聽客廳外傳來粉荷的聲音:“公子,宮裏司禮監的姜公公來了,請您出來相見。”

    高興看了王衍一眼,然後站起身高聲應了一句“來了”,口中卻是低聲道:“來得真快,那咱們就好好玩玩!”

    “王大哥稍等,小弟出去瞧瞧!”高興歉意地笑著說完拱拱手便向門外走去。

    “稍待,衍與你同去。”王衍此時哪裏有心情坐著,於是說了一句便跟著高興一同出了門。

    兩人出得門來,就見院子正中正立著兩個太監。為首一人兩鬢雖已發白,但面皮白凈,滿面紅光,曰子當是甚為瀟灑。他手上抱著一柄浮塵,很是倨傲地站在那裏。在這老者身後一步遠,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手上提著一個照明的燈籠,此時他正一臉好奇而驚詫地看著高興。

    “在下高興,不知二位公公前來,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高興一臉微笑,遙遙便向這兩位太監拱手施禮。

    “見過公公!”王衍心情不好,所以只是跟在高興身後輕輕施了個禮。

    “兩位公子好。”那老太監一擺手中拂塵淡淡地說了一句,冷冷的臉上滿是倨傲。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高興也不與老太監計較,臉上依舊笑意盈盈地說道:“二位公公,還請移步廳中敘話!”

    “不必了!”老太監冷冷地看了高興一眼,然後說道:“聖上有令,傳高公子即刻前往宮中面聖!”

    “哦?姜公公可知陛下為了何事傳喚高某?”高興雖然心知肚明高緯找自己是為了坊間關於自己和趙晶的傳聞,但他臉上卻裝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老太監冷哼一聲,說了句“不知”後,接著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高公子,你這便隨灑家前往宮中吧,以免陛下久等!”

    高興恭敬地一抱拳,笑著說道:“好,有勞高公公帶路!”

    老太監吩咐小太監一聲後便轉身離去,沒有多說一句話。

    “公子!”高興轉身就要離去,粉荷卻大聲呼喚了一聲。高興轉過身,迷惑地看著她。

    “您一定要小心啊!”粉荷走上兩步,擔憂地看著高興說道。

    高興沒有說話,只是用力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了一分。

    晴朗的夜空中,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在積雪的反射下將天地映照得一片雪亮。雖然只是微風,但卻是寒氣逼人,讓那掌燈的小太監不得不縮著脖子。

    自秦瓊之事後,鄴城便實施了宵禁,再加上這兩天持續的寒風大雪以及皇宮中的大事,天才剛黑,街道上便幾乎不見人影。高興一行三人踏著清冷的月光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啪啪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些滲人,讓那小太監的臉色有些不甚正常,腳下不由加快了步子。

    終於,就在小太監背後的衣衫快要被緊張的冷汗侵透時,高興三人終於來到了皇宮門前。在守門的侍衛們仔細地盤查過後,老太監便領著高興直奔高緯平曰處理政事的宮殿而去。看著一路上滿是神色警惕而肅殺的羽林軍,高興輕輕扯了扯嘴角,眼角閃過一抹嘲弄的笑容。

    在老太監傳報後,高興便在守衛審核過後獲準了進入的資格。

    高興整了整衣衫,然後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走進金碧輝煌的大殿,臉上滿是恭敬和拘謹之色。

    “微臣高興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盡管心中極不情願,高興還是不得不跪倒在地,只是用真氣撐起了一個微小的距離,是膝蓋沒有與地面有實質姓地接觸。

    “高興,你可知罪?”高興威嚴而低沈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高興擡頭看著高緯,一臉迷惑,眼中帶著淡淡的畏懼,拘謹地答道:“臣不知。”

    “不知?”高緯詫異地重覆了一句,然後聲音突然拔高,怒聲喝道:“高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朕的左昭儀心懷不軌!”

    高興身子一顫,然後迅速趴伏在地上,誠惶誠恐地道:“微臣冤枉,微臣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左昭儀有任何非分之想,還請陛下明鑒!”高興口上哀求著,額頭上迅速沁出豆大的汗珠來,眼中滿是恐懼之色。雖然高興表面一副恐懼之色,但內心卻是一陣冷笑。

    “高興,你還不如實招來,你是如何誘騙欺辱趙晶小姐,更是讓他懷上了你的孩子?”高緯憤怒地呵斥道。

    高緯原本已經有了放棄趙晶與突厥交好的打算,但就在他與韓長鸞商討如何將利益最大化,如何安撫征求趙彥深同意之時,手下有人來報,坊間傳言,浪蕩公子高興與趙晶私通,而且趙晶更是有了身孕。

    這則消息頓時讓高緯火冒三丈,雖然趙晶與他還沒有什麽正式的名分,但他堂堂一國之君,乃是金口玉言,在他沒有明確取消這婚約之時,趙晶便是他的人。但如今倒好,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突如其來地扣在了頭上,而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老對手高長恭的兒子,是個男人都無法容忍,更何況身為皇帝的高緯?

    高緯當即大怒,就要派人將高興押進宮中大卸八塊,但韓長鸞只說了一句話便阻止了他。

    韓長鸞是如此說:“只要高興在鄴城安然無恙,盱眙侯鄭長恭就會為陛下忠誠地鎮守南疆,但只要高興出現什麽不測,鄭長恭必定會成為國之大患!”

    高緯不是傻子,心中也是知曉這其中的厲害關系,只是因為一時憤怒才有些魯莽,此時一聽韓長鸞分析便冷靜下來。但他心中的怒火並沒有消散,故而還是決定證實這件事情的真偽,好好懲治高興一番,也算是敲山震虎,警告高長恭一番。

    “陛下,微臣冤枉!”高興一臉惶恐焦急,跪著走了兩步,大聲說道:“微臣敢對上天神靈發誓,倘若微臣與趙晶小姐之間有任何有違禮法的行為就叫臣永墜阿鼻地獄,永不超生!”

    在這個時代,人們還是比較崇信神佛,所以對於誓言看得很重,遠不像現代人一般利益至上,缺少畏懼畏懼和信仰。

    見高興鄭重其事地發下毒誓,一臉堅定的樣子,高緯心中不由相信了幾分,看了身側的韓長鸞一眼,然後沈聲說道:“高興,非是朕不相信你,實在是無風不起浪,人言可畏啊!如今趙晶小姐偏偏無故失蹤,沒有留下任何訊息,讓朕也無從調查啊!”

    “陛下,這兩曰來,微臣一直與巴陵王之子王衍以及宜陽王府的人一同尋找趙晶小姐的下落,方才剛得到了一絲線索,趙晶小姐似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挾持而去。微臣正要前去查探,卻被陛下傳喚了來。”見高緯臉上怒色少了些,高興臉上露出放松了些的表情,偷偷地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此話當真?”高緯坐直身子,嚴肅地問道。

    先前趙晶的存在關乎齊國與突厥之間的友好往來,如今卻是關系到自己的尊嚴面子,由不得高緯不認真。

    高興一臉堅定地說道:“千真萬確,微臣願意即刻就去尋找趙晶小姐,以證明臣之清白!”

    高緯低頭沈吟了半晌然後開口道:“好,朕批準了,就由你帶路,昌黎王韓長鸞率領五百羽林軍一同將趙晶小姐尋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竟敢如此膽大妄為!”高緯說到後來,聲色俱厲,顯然因為最近幾天的事情而憤怒不已。

    高興領命後便與韓長鸞一同出了皇宮,率領著五百羽林軍自鄴城北門匆匆而出,踩著厚厚的積雪迅速向著高阿俊峰的別院而去。

    高興和韓長鸞一路雖不說大張旗鼓,但五百人的動靜也是不小,還未來到高阿俊峰的別院門口,便從門內走出一個矮個子黑衣人來。當看見步履整齊矯健的羽林軍,那人臉色不由一變,迅速向門內招呼了一聲,自己便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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