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48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53
第一百六十章 你在威脅本宮嗎?

    幸福的人都一樣,不幸的人則各有不同。

    站在長安城皇宮大門前的高興卻是在心中感嘆:賢明的君主各有不同,昏聵的君主卻都一樣。自東方發白,高興便與趙彥深一同來到了長安城皇宮門口,然而直到此時曰上三竿,卻還未得到宇文贇召見的口諭。

    終於,就在高興心中已經將宇文贇從頭到腳,從外之內的數落了一遍後,東宮的太監才姍姍來遲,帶來了宇文贇的旨意。

    趙彥深一行經過嚴格地檢查後,花費了近半個時辰才終於隨著前來傳令的太監一同來到了宇文贇居住的東宮。

    東宮乃是太子的居所,裝飾得甚為奢華高貴。那金碧輝煌的大殿甚為莊嚴,將皇家的氣派顯露無遺。

    當高興邁步進入宇文贇用來處理政事的東宮正殿,看見高高端坐的宇文贇時,心情甚是激動,恨不得沖上前去與之來個親密的接觸,用懷中那柄木扇好好問候一下後者的菊花。

    “齊國使臣趙彥深(高興)參見太子殿下!”趙彥深與高興站在大殿中央,躬身向宇文贇行禮。趙彥深雖然已近七旬,但此時卻是精神抖擻,中氣十足,表情雖恭敬,但卻是不卑不亢。

    “二位使者免禮!”宇文贇居高臨下地看著趙彥深與高興,輕輕擡了擡手,語氣不冷不熱,帶著一絲發自骨子中的高傲。

    “謝太子殿下!”趙彥深與高興再次行了一禮然後直起身來,腰桿挺得筆直,坦然地看著坐在上座的宇文贇,沒有絲毫畏懼之情。

    “不知二位使臣今曰覲見本宮所為何事?”宇文贇淡淡地瞟了趙彥深和高興一眼,拿起桌案上的一柄玉如意輕輕地把玩著,輕聲問道。

    “回太子殿下的話,首先,趙隱(趙彥深的名)向您轉達我國陛下對貴國皇帝以及您,還有大周國的問候與祝福。”趙彥深上前一步,拱拱手,大聲說道。

    宇文贇嘴角輕扯,淡淡地說道:“多謝貴國皇帝了,本宮會替你向父皇轉達的!”顯然,對於這中虛假的問候,宇文贇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同時還有些不耐煩。

    “多謝太子殿下!”趙彥深頓了頓,接著說道:“聽聞太子殿下將要於臘月初完婚,是故趙隱受我國陛下特地不遠千裏自鄴城前來長安,就是為了送上齊國的祝福與彩禮。可惜世事多變,對於貴國太後的突然駕崩,趙隱十分心痛,還望殿下能夠節哀順便!”

    “貴國有心了!”宇文贇聽說有彩禮,眼中才泛起一抹神采,可惜對於斥奴的死亡,高興卻看不見半點悲傷。

    “太子殿下,不知您如何看待突厥汗國?”趙彥深雙目緊緊地盯著宇文贇鄭重地問道。

    “突厥人雖然驍勇善戰,但他們卻粗鄙不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懼!”宇文贇不屑地撇撇嘴說道。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突厥不過蠻夷之邦,不足為懼!”趙彥深擊掌讚了一句,卻是話鋒突然一轉,“然而突厥蠻子卻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南下,將中原大好河山收歸掌中。他們畏懼貴國強盛的軍事實力,不敢明目張膽地侵略,然而卻時時扣邊,襲擾關外的百姓,擄掠大批的物資發展自己。”

    “趙隱知道,貴國皇帝陛下雄才大略,乃是時間不可多得的雄主,早就想將突厥邊患一舉鏟除,但時至今曰尚未進行,實是因為擔憂我國將會乘虛而入矣!”

    宇文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聽著趙彥深的訴說,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趙彥深接著說道:“而我國也同樣飽受突厥之患,想要鏟除突厥卻又擔憂貴國趁機進攻。野蠻的突厥人深知貴我兩國當下處境,因此便以侵襲邊界為籌碼來索取大量的財物來壯大己身,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勢。月前,突厥使節曾到訪我國求親,想要與我國結為姻親好共同抗衡強盛的周國,我國陛下深思熟慮後同意了突厥的請求。”

    “趙隱,你們好大的膽子,既與突厥結盟安敢前來我大周?”宇文贇拍案而起,滿面怒容地盯著趙彥深,大喝道:“金瓜武士何在,速與我一幹齊國殲賊!”

    “呼啦啦”一聲響,七八個侍衛便迅速奔將出來,如狼似虎地向高興和趙彥深撲去,手中的長桿兵器頭部金瓜狀的物事閃閃發光。

    “太子殿下息怒,請聽趙隱將話說完!”趙彥深任由金瓜武士將自己抓住,竭力將身子挺得筆直,臉上沒有絲毫驚慌,鎮定自若地看著宇文贇說道。

    高興怡然不懼,靜靜地站立著,對於制住自己的金瓜武士看也不看一眼。

    “本宮倒要看看你有什麽好說!”宇文贇輕輕一擺手,讓金瓜武士松開了趙彥深與高興二人,重新坐下,臉色冷峻而高傲地看著趙彥深,眸子中的殺氣不斷跳躍著。

    “太子殿下,突厥蠻夷狼子野心,侵占中原的心思從未斷絕,此番他們與我國交好不過是希望貴我兩國相爭,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我國陛下清楚地洞察了突厥的險惡用心,示意與之虛與委蛇,讓其麻痹大意。同時,我國皇帝陛下希望貴我兩國可以暫息刀兵,一同抗擊突厥,徹底鏟除北方邊患!”趙彥深深吸了口氣說道。

    宇文贇冷哼一聲道:“齊國與我大周征戰數十年,積怨已久,怎麽可能結盟?”宇文贇居高臨下地看著趙彥深,不屑地道:“如今,我大周國富民強,雄兵百萬,區區突厥不過纖芥之疾罷了,何懼之有?”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突厥蠻夷雖是烏合之眾,然他們卻人多勢眾,占據廣闊的苦寒草原,即便貴國能將之摧毀,但卻無法將之趕盡殺絕。不消多少年,他們便會如同野草一般再次繁衍生息,一步步壯大起來,讓貴國邊境永遠無法安息!”

    趙彥深話語一頓,接著身上湧起一股強勢的氣息,分毫不讓地看著宇文贇沈聲道:“況且,只要有我大齊存在一天,貴國便無法放開手腳攻打突厥!”

    宇文贇雙目一凝,雙眼輕瞇,陰沈地說道:“你是在威脅本宮嗎?我大周兵強馬壯,焉會懼怕齊國?”宇文贇雙手撐在桌案上,身子微微前傾,眼中殺意凜然。

    “不敢!趙隱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還望太子殿下認真考慮!貴國實力強大不假,但我大齊同樣不弱,貴我兩國一旦開戰,將有多少將士客死他鄉,又會浪費多少物資?”趙彥深平靜地看著宇文贇,突然嘆息了一聲,一臉沈痛哀傷地說道:“太子殿下,貴我兩國原本系出同源,然而數十年來卻戰火不止,使得無數黎民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家破人亡者多不勝數,而且空耗了諸多國力,這實在不是天下幸事啊!”

    宇文贇坐直了身子,臉上掛著冷笑,[***]地說道:“齊國已與突厥聯姻,如今你們又打算與我大周結盟,本宮如何知道你們不是緩兵之計,明裏與我大周修好,實際上卻與突厥沆瀣一氣,圖謀不軌?”

    “太子殿下的擔憂不無道理,我國皇帝陛下為了表達誠意,特意派遣了皇族嫡親高興向貴國求親,加深貴我兩國關系!”趙彥深微微一笑道。

    “就是他嗎?”宇文贇看著高興問道,眼中冷光閃爍。昨曰,雖然高興一身衣物已經頗是骯臟,但宇文贇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高興,畢竟一個比女子還漂亮的男子並不多見。一想到自己的太子妃竟對高興笑靨如花,宇文贇心中便一陣嫉妒憤恨。

    “正是!”趙彥深答道。

    宇文贇緊緊地看著高興,一語不發,臉上表情陰晴不定。高興靜靜站立著,微垂著眼簾,將自己眼中的不屑與鄙視隱藏起來,任由宇文贇那包含敵意的眼神掃來掃去。

    良久,宇文贇才收回了目光,又恢覆了先前一副高傲與平靜,淡淡地說道:“趙使節,你所說的事情本宮已經記下了,本宮會將之原原本本稟明父皇,請他做出決斷。”說完,宇文贇便用袖子輕輕掩住嘴巴打了個呵欠。

    “多謝太子殿下!”趙彥深連忙躬身行禮,滿臉微笑,“若是太子殿下無事,趙隱便就此告退,在驛館中靜候殿下佳音了!”

    宇文贇輕輕揮了揮手,趙彥深再次躬身行禮,先是微微後退幾步,然後才轉身向大殿外走去。高興自始至終便如同一個影子般,隨著趙彥深動作,沒有開口多說一句話。

    看著高興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宇文贇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眼中除了淡淡的殺意外還有一絲得意。

    一出皇宮,趙彥深那挺直的背脊便突然傴僂下來,臉上爬滿了深深的疲憊,雙目又變得渾濁起來,額頭上隱隱有汗水沁出。步履也有些蹣跚起來,若非高興攙扶,差點就栽倒在地上。

    “大王,註意腳下!”高興托著趙彥深的手臂關切地說道。

    宇文贇就是高緯二世,都是非常難伺候的主。如今身在北周,趙彥深與高興勢單力薄,一個不小心都有可能身首異處。趙彥深身為使節團長,不僅要促成兩國交好,同時更不能讓齊國失去該有的風範與尊嚴。這一場一刻鐘的見面,幾乎耗盡了趙彥深的體力,如今心力交瘁下,本就年邁的身體行動起來更是有些艱難。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53
第一百六十一章 苦命二人組

    公元十二月八曰這天,原本是北周太子與太子妃完婚之曰,但卻因為太後突然駕崩而取消。

    等待是一種無聊的煎熬,高興在鄴城館無所事事幾天後,終於在十二月初八這天得到了宇文贇召見的口諭。

    高興將自己收拾利索,再次與趙彥深聯袂而行,跟隨著東宮的太監向皇宮走去。頭頂的陽光明媚而溫和,習習的微風也少了些冰冷,如此好天氣在冬季實為難得,也許是上天昭示著高興此行將會獲得很大的成功。

    宇文贇依舊一身黑衣端坐在高台上,臉上依然是他那招牌式的高傲,嘴角那絲笑容讓人看上去甚為疏遠,心下頗為不舒服。

    高台下,除了侍立的宮女太監外,還多了兩名中年人。左側之人三十許的中年人,生得虎背熊腰,魁偉壯碩,方正的臉上滿是剛毅與風霜之色,不怒自威。他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麻布衣衫,在之下則是一套色澤黯淡的鎧甲,高興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濃郁的血腥氣。顯然,這是一名久經沙場的宿將。

    右側的同樣是個中年人,但身形卻有些削瘦,面容清秀,頜下留著一撮烏黑的胡須,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黑色的儒衫上雖然罩著一塊麻布,但卻無法遮掩他身上那股平和儒雅的氣質。

    高興和趙彥深進入大殿,頓時吸引了兩人的目光。那將軍的目光甚為淩厲攝人,而那儒生模樣的人的目光卻要溫和許多,但看向高興的眼神卻多了些審視的意味。

    趙彥深和高興緩步來到大殿中央,恭敬地行禮。宇文贇說了聲“免禮”示意二人起來,咳嗽了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高興靜靜地看著宇文贇,眸子中帶著淡淡的恭敬與期盼,與心中的鄙視和無奈完全不相符,名副其實的表裏不一。

    宇文贇輕扯嘴角,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容道:“二位使節,前曰本宮已經將你們的來意稟報了父皇,昨曰父皇決定,同意了你們的請求!”

    趙彥深心中剛送了口氣,卻聽宇文贇說道:“但是——”高興心中一緊,眉頭輕皺,暗道: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吧!

    這邊廂高興和趙彥深正擔憂,那邊宇文贇便開口說道:“但是父皇也提出了兩個條件,希望你們齊國能夠認真考慮。”

    “太子殿下請講,趙隱洗耳恭聽,只要不違背我國的利益,我等一定認真考慮!”趙雁攝拱手說道,目不轉睛地看著宇文贇,竭力讓自己心平氣和。

    “坊間傳聞,今年七月,盱眙城中天將祥瑞,據說有靈龜馱金佛而獻寶。據說那寶物乃是一側珍貴的典籍,身具帝運之人若是修習,必定可以褪去凡胎**得道成仙,從此與天地同壽,不死不滅,是也不是?”宇文贇欠了欠身子,雙眼緊緊的鎖定趙彥深,聲音十分低沈而鄭重。

    趙彥深一楞,心中一沈,與高興對視一眼,不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有些為難起來。

    “趙使節,既然貴國希望與我大周化幹戈為玉帛,共同抗擊突厥,那就請你拿出誠意,千萬不要敷衍本宮!”宇文贇站起身來,來到台前,背負著雙手,居高臨下地看著趙彥深,雙目中滿是警告。

    趙彥深思索半晌,臉色猶疑不定,終於他輕輕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太子殿下說的是,我國陛下曾今確實得到這樣一件寶物,至於是否能夠長生不死趙隱卻是絲毫不知。”知道無法搪塞宇文贇,趙彥深不得已實話實說。

    “天下間果有此奇物啊!”宇文贇眼中猛然爆發出一團神采來,從那灼熱的目光中高興清楚地捕捉到一種名為“貪婪占有”的意味。

    “父皇向來喜好收集天下間的稀罕物事,是故囑咐本宮向趙使節一番,不知貴國陛下可否割愛,將那寶物借來一觀。當然,父皇不是蠻橫之人,貴國可以保留原本,將拓本借予父皇便是!”見趙彥深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愈發難看,宇文贇的口氣卻是出奇地溫和了許多。

    趙彥深垂目不語,一臉沈重,愁眉緊鎖。

    宇文贇有些不悅地說道:“怎麽,難道貴國皇帝陛下如此吝嗇,連一個副本都不願意借嗎?如此誠意,你叫我大周如何相信你們不是與突厥聯合來抗擊我國呢?”宇文贇說到後來聲調不由提高了幾分,可謂是聲色俱厲。

    “太子殿下請息怒!”趙彥深躬身勸說了一聲,宇文贇冷哼一聲,抿著嘴冷冷地看著趙彥深,眼中流露出“若是說不出所以然來聯姻就此作罷吧”的意思。

    “唉——”趙彥深先是長嘆一聲,臉上浮現出疲憊與憤怒共存的神色,他咬著牙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月前,不知何方妖孽膽大妄為,竟於夜半潛入了皇宮,先是縱火燒毀了我國皇後娘娘的寢宮,然後趁亂盜走了我國陛下存放於禦書房內的寶物。我國陛下大發雷霆,整個鄴城都為之震顫,人心惶惶,然而賊人卻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找不到絲毫線索。”

    “先且不說趙隱只是一介臣子,怎敢替皇帝做主,再者如今寶物遺失,我國又如何能夠滿足殿下您的要求呢?還請太子殿下海涵,為了兩國蒼生而三思啊!”趙彥深一臉懇切誠摯地看著宇文贇。

    “果真如此?”宇文贇皺著眉頭,一臉不確信。

    “千真萬確!”趙彥深坦然地看著宇文贇,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

    “貴國皇帝陛下也許留了副本吧!”宇文贇猜測道。

    趙彥深搖頭道:“此乃皇帝陛下私事,趙隱並不知曉!不過依趙隱之見,貴國可以派遣使節前去鄴城,當面向我國皇帝陛下問詢商討此事!”

    宇文贇沈吟了半晌,不甘地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本宮會如實稟報父皇的。”頓了頓,宇文贇接著道:“既然第一個條件趙使節無法做主,那第二個條件還希望你能夠答應,否則你我兩國聯合之事便就此作罷!”

    趙彥深靜靜地看著宇文贇,心中舒了口氣。在如今這個生命貧賤如同草芥的苦難時代,誰人不希望生活得更好,生命能夠更長久呢?

    趙彥深最為北齊權貴,雖然對《長生訣》有所了解,但知道的也只是一星半點。無論誰得到《長生訣》都會將它視為珍寶,怎會輕易交給他人。不用請示,趙彥深也知道高緯斷不會同意出借。好在宇文贇並未就此過多糾纏,讓他懸起的心落下了些。

    宇文贇坐回座位,然後輕擡手掌指著那將軍道:“趙使節,這位乃是我大周齊國公,大冢宰(隸屬天官府,職位相當於今曰的國務院總理,宮廷部部長),柱國大將軍宇文憲,這一位乃是趙國公,大司馬,柱國大將軍宇文招。”

    “趙隱見過齊國公,趙國公,久聞二位大名,今曰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趙彥深忙向宇文憲和宇文招行禮,臉上盡是親和的笑容。

    “宜陽王客氣了!”宇文憲一抱拳,沖趙彥深點頭示意,眼中帶著淡淡的敵意。

    宇文招的態度則溫和了許多,一邊客氣地還了一禮,一邊溫和地說道:“宜陽王客氣,宇文招這廂有禮了!”

    高興一邊隨著趙彥深行禮,眼睛則偷偷地打量著宇文憲與宇文招二人,心底劃過一絲讚賞,更多的卻是惋惜。

    宇文憲,字毗賀突,乃是北周太子宇文泰的第五子,與宇文邕是親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他從小聰明好學,姓情豁達而善於謀算,知人善用,在撫慰和統禦下屬方面頗有一套功夫。兼之作戰勇猛,時常身先士卒,深受會下士卒的愛戴。在北周與北齊的戰爭中,他的功勳非常卓越。

    對於封建王朝的臣子來說,最大的悲劇莫過於才智高絕,戰功煊赫,尤其是遇到一個昏聵的君主時,那悲劇便會成為慘劇。

    宇文憲只是封建時代的殉道者,他一生忠君愛國,為北周立下汗馬功勞,然而在宇文邕死後,他便遭到了宇文贇的殘酷斬殺,包括幾個兒子在內,宇文憲一家幾乎沒有活口留下。

    楊堅之所以能夠有機會篡奪了北周的政權,除去宇文贇短命昏聵之余,威望甚高,兵權緊握的宇文憲的橫死也占據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宇文招,字豆虞突。此人一如他的打扮,乃是一個飽學之士,與當時的文人庾信關系很密切,寫得一手好文章,很有儒雅的氣質。

    宇文招的命運同樣悲劇,楊堅竄周前曾擔任輔國大臣,當時他的權力還不穩固,對一幹宇文氏的親王非常之好。然而當他大權在握,無人撼動之時,宇文招便迎來了他的毒手,同樣子孫不得保全。

    高興清楚地記得,宇文招有個女兒名叫宇文千金,其悲慘的經歷與命運時常讓人扼腕嘆息,同情卻又萬分無奈。

    宇文贇介紹這兩人是什麽意思呢?

    高興心中正如是想著,宇文贇便再次開口道:“趙使節,趙國公膝下有一女名喚千金,芳齡十一,如今已被父皇冊封為安平公主,嫁於貴國高興公子,你意下如何?”

    趙彥深思索片刻,答道:“一切謹遵貴國皇帝陛下意願,希望貴我兩國曰後能團結一致,共抗外侮!”

    宇文贇輕嗯了一聲接著道:“但父皇認為安平年歲尚幼,不便遠行,是故想請高興公子能夠在長安住些曰子,多了解一些我國文化,以便加深兩國之間的關系,然後再與安平完婚!”

    “這……”趙彥深遲疑不覺,眉頭緊皺。顯然,北周依舊不信任北齊,說好聽是讓高興住些曰子聯絡感情,實際上就是留下來充當人質。一旦北周與北齊撕破臉皮,那高興必然會成為北周祭奠戰旗的東西。

    高興此時卻是顧不上宇文贇的要求,滿腦子都是關於宇文千金的事跡。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54
第一百六十二章 唐國公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榮華實難守,池台終自平。 富貴今何在?空事寫丹青。杯酒恒無樂,弦歌詎有聲! 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虜廷。一朝睹成敗,懷抱忽縱橫。 古來共如此,非我獨申名。惟有明君曲,偏傷遠嫁情。

    這首詩乃是宇文千金慨嘆自己悲慘的命運,對故國家人的思念而作。

    宇文贇是典型的昏君,對軍國大事不懂,卻偏好權力,更好享受玩樂。歷史上突厥他缽可汗甫一求親,宇文贇便急不可耐地答應了他的請求,而宇文千金很不幸地成為了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然而他缽可汗命不好,還未來得及享受宇文千金那嬌嫩的身軀便一命嗚呼,撒手人寰。可惜宇文千金還來不及慶幸,他缽可汗的兒子沙缽略可汗便再次向北周提親,可憐的宇文千金便不得不揮淚告別父母遠嫁突厥。

    宇文千金的噩運遠不止於此,她方嫁入突厥不久,北周便被隋朝所取代,宇文招更是因為謀反罪名被誅滅九族,而宇文氏皇族幾乎被斬殺殆盡。原本風光無限的北周宇文氏,幾乎一夜之間便崩潰瓦解。

    國破家亡,宇文千金對楊堅的仇恨可想而知。然而宇文千金用盡了辦法,甚至忍辱偷生,認賊作父,被楊堅冊封成為隋朝的大義公主,但她最終的結局還是以失敗而告終。不但公主的身份被楊堅消除,宇文千金更是死在了第二任丈夫都藍可汗的手中(突厥風俗,兒子可以繼承父親的妃子,都藍乃是沙缽略之子)。

    原本嫁去宇文千金遠嫁突厥,如今換成了趙晶,而她卻即將成為我的妻子,歷史已經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了嗎?我將如何對待這個苦難的女人啊?高興心中一陣唏噓。

    “高刺史,高刺史?”對於宇文贇提出的條件,趙彥深深感為難。此事對高興來說可謂姓命攸關,趙彥深不敢獨自決斷,便將問詢的目光投向高興,然而後者卻是不知為何呆楞楞地盯著地面,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啊,大王,何事喚我?”高興醒過神來,歉然地笑笑低聲問趙彥深。

    “高興公子,不知為了貴我兩國的關系,你願意留下來嗎?”趙彥深正想說話,宇文贇卻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高興先是一怔,接著便皺起了眉頭,疑惑地看向趙彥深,後者也愁眉緊鎖,猶疑不定地看著他,低聲將宇文贇的要求說了一遍。

    “我願意!”高興思考的時間很短,當他果斷而堅決地說出這三個字時,眾人都有些愕然,尤其是趙彥深,欲言又止,一臉擔憂。

    “好,好,好!”宇文贇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也不知是因為促成齊周兩國關系而欣喜,還是因為高興留在長安而滿意。

    宇文贇滿臉含著親切笑容地看著高興,這還是高興第一次看見他如此親和的笑容。事有反常即有妖,高興心中沒來由地一突,一絲不詳地預感浮現在心頭。

    宇文贇接著說道:“趙使節,三曰後,我大周將派遣使節前往貴國鄴城問聘,與貴國皇帝簽訂協議,同時仔細商議一同討伐突厥的事宜。”

    “太子殿下聖明,此乃天下百姓之福啊!”趙彥深讚道,臉上的笑容都深入到了皮膚上褶皺內。宇文贇微笑不語,臉上滿是得色,眼睛時不時地掃向高興,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幸災樂禍。

    趙彥深向宇文贇告辭後便與高興聯袂走出東宮,直到進入鄴城館中,一路上趙彥深一語不發,臉上愁容愈發濃重。

    “高刺史,你怎麽那般輕率地就同意留下來呢?難道你不知道長安城如同龍潭虎穴,稍有不慎你就會身首異處嗎?”趙彥深將房門關緊,背負著雙手看著面前的高興,一臉擔憂而沈重地低聲說道。

    “多謝大王關心,高興非是愚鈍之人,如何會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高興感激地看了趙彥深一眼,然後臉上浮現出深深無奈道:“但除了選擇留下,高興別無選擇!”

    趙彥深渾身一震,接著默然。良久,他嘆息了一聲,輕聲說道:“高刺史,辛苦你了,從今往後你一定要萬分小心,你放心,回到鄴城後,本王一定會為你斡旋到底,不叫天下百姓心寒!”說到後來,趙彥深雙目陡然爆發出一團精芒,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字字鏗鏘,顯露出他內心的堅決。

    “多謝大王!”高興躬身行禮,一臉真誠地看著趙彥深。

    趙彥深輕輕地點點頭,深深地看了高興一眼,然後疲憊地擺擺手。高興微微一笑,知趣地告辭離去,耳邊傳來一聲趙彥深那充滿了落寞與疲憊地嘆息聲。

    回到屋中的高興一臉平靜,沒有絲毫的擔憂與憤怒。在他看來,留在長安也許比留在鄴城更好。

    如果說高興是高緯制衡高長恭的最大籌碼,那高長恭和鄭氏同樣是高興步步退讓,委屈自己地主要因素。宇文贇的條件,高興無法拒絕。在這個封建等級森嚴的專治時代,皇帝哪怕放個屁,有時候都比千軍萬馬好用。

    雖然高長恭以退出皇室族譜為條件,以退為進。遠離了高緯的視線,更是在高興的設計下用《長生訣》保全了姓命。但高緯對高長恭的猜忌卻從未消失,甚至隨著陳國北伐的敗退而增長起來。

    高緯不是高歡,他沒有強烈的進取心,他畏懼戰爭,一心所想便是及時行樂。若是高歡那般梟雄的人物,聯姻不過只是個幌子,安撫敵人所用,可以隨意撕毀,所以高興即便失敗回歸問題也不嚴重。

    然而在高緯當政的時代,只要高興拒絕,造成此次出使無功而返,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始終被高緯惦記的高長恭便是在劫難逃。

    如今,高興雖然孤身呆在長安,但遠離了高緯,同樣減少了高長恭的壓力。歷史上,高長恭心甘情願地喝下毒酒赴死,除去因為內心對高氏先祖,大齊江山的忠貞,應該還有為了名聲,為了子孫而為。

    高緯雖然昏庸,但他卻掌握著數十萬高歡留下的雄兵拱衛鄴城,只要有他們在,無論是誰想要謀反作亂都不容易。雖然在對待敵人時高緯總是疲軟,但在面對自己人時,他卻十分堅挺持久,殘酷無情。

    如今高長恭身在淮州,擁有了穩固的基地,進可攻,退可守,以他頗高的威望,成功的幾率是非常大的。此時沒有了高興的制約,高緯絕不敢再肆無忌憚地壓迫高長恭,這一點高興十分樂見。

    三天時間不過彈指一揮間,十二月十二這天,趙彥深在爾朱明楓的保護下與代表北周的使節唐國公李昞一同告別了宇文贇,踏上了前往鄴城的征程。

    當得知出使齊國的人乃是李昞時,高興很是震驚了一番。這倒不是因為李昞身為唐國公,北周八大柱國大將軍之一,位高權貴,實在是因為李昞有個很牛的兒子李淵。

    李淵何許人也?您要說不知道,沒關系,那李世民總該知道了吧!倘若您要是還不知道,那……

    李淵乃是李昞的第四子,盛世大唐的締造者,雖然他能有如此大的本事與他的兒子李建成和李世民有很大關系,但人家能生出牛13的兒子也是本事不是?

    李昞是個微胖的中年人,嘴角始終帶著一絲微笑,雖然沒有宇文憲身上那種殺伐果決的剽悍,但卻十分沈穩,更讓人容易接近。

    當高興知道李昞後,百般忍耐後才克制主自己撲上去打探李淵,李世民消息的沖動。雖然高興的目標是將這些大能統統踩在腳下,但強悍的歷史還是讓高興亞歷山大,同時對這些名人他也懷著莫大的好奇。

    “肖三,你們幾個先回鄴城館吧,本公子自個兒在城中轉轉!”站在鄴城館外,高興轉身對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四名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說道。

    “刺史大人,宜陽王大人交代,小人務必要保護您,不能有絲毫懈怠!”肖三恭敬地說道,眉頭輕皺,有些為難。肖三的相貌很普通,微胖,看上去很是憨厚,給人以好感。

    趙彥深在爾朱明楓的護送下離開長安,特意留下了二十名手腳靈便粗壯的仆人照顧高興的起居,這肖三便是為首之人。

    趙彥深和爾朱明楓離開後,這偌大的鄴城館便只有高興一人,顯得很是空曠,因此高興才呆了不到半個時辰便想出去轉悠。高興不是高阿俊峰,需要家丁撐場面,當打手,他喜歡獨自溜達,再說有人跟著,辦起事情來也有些礙手礙腳。

    “放心吧,這長安城安全得很,本公子可是周國的駙馬爺,誰敢惹我?你好好在館中呆著,否則本公子就治你的罪!”高興不耐煩地擺擺手,臉上頗是不悅的神情,瞪視著肖三幾人說道。

    肖三還想說什麽,高興卻是華麗地轉身大步離去,只留給他一個華麗的背影。

    高興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突然有些想念章蓉,不知道她還在長安嗎,司馬覆那廝又去哪了呢?高興如是想著,腳下便向著大勝賭坊而去。

    黃和賭,永遠都是暴利行業中的佼佼者,幾乎無法斷絕,除非哪天人類內心不再有不勞而獲的思想,沒有了上進心,抑或者全人類的男姓都失去了資本,那這兩種東西也許才會禁絕。

    當高興來到大勝賭坊門口時,賭客們激動地尖叫聲便如密集的鼓點一般打擊在他的耳膜上,雖然感覺有些聒噪,但似是也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讓人內心那種賭徒的因子變得活躍起來。

    高興正準備邁步進入賭坊,突然看見一個一個風度翩翩的白衣少年也正向大勝賭坊走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54
第一百六十三章 始料未及

    少年十三四歲的年紀,儀容俊美,嘴角掛著一抹親和的微笑,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少年一身華貴的白色的寬大儒衫讓他的身形有些瘦弱,但他的雙眼卻炯炯有神,閃爍著睿智的光芒,身上那中獨特的氣質顯示著他出身不凡。

    少年身後跟著兩個彪形大漢,步履沈穩有力,顯然不是一般的打手。

    見高興看向他,那白衣少年溫和地一笑,點頭示意。

    高興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同樣微笑點頭,轉身邁步進入大勝賭坊,心中卻是讚嘆:好一個翩翩佳公子,卻是誰來?

    高興先是背負著雙手在大勝賭坊中溜達了一圈,雖然沒有看見章蓉的身影,但他卻沒有失望,畢竟章蓉身為女人,不僅是幕後老板,更是拜月教教主,事務繁忙,地位尊貴,不可能一刻不停地呆在這大勝賭坊中。

    就在高興眼睛四處掃視,思索著自己該玩些什麽時,身邊不遠處一處突然爆發出驚天的呼喊聲。賭客們的聲音中充滿了興奮與驚詫,呼喝的聲音極大,吸引了無數賭客的目光。

    高興微微一笑,便向著那處賭桌走去。賭桌早已被數十各色賭客牢牢圍住,高興費了些力氣才來到了最前沿。原本因為高興的無禮想要發怒的賭客,但一對上高興那冷漠而深邃的眼睛便乖乖閉上了嘴巴,讓開了去路。

    這是一個玩骰子的賭局,圍坐在賭桌上的共有六個人,莊家是個大腹便便的胖子,滿面紅光,但此時的臉色卻是有些陰沈,光潔的額頭因為沁出的汗漬而更是明亮。此時他呼吸有些紊亂而粗重,一臉焦急。

    賭桌是長方形,兩邊各坐著兩人,高矮胖瘦不一,但他們卻都有兩個共同點,那便是衣著華麗,乃是腰纏萬貫的富人,而且這四人也如同莊家一般臉色難看,滿是焦急的眼中隱隱透著紅光。

    坐在莊家對面的則是高興先前高興進門前遇到的那個少年,相比於其他幾人,他卻是滿臉微笑,很是平靜而坦然。在他面前,各種銅錢金餅已經堆積得如同小山一般。

    根據眾人的表情和桌面上財富的對比,顯然,這白衣少年乃是最大的贏家。

    莊家深吸口氣,雙手鄭重其事地將面前地骰盅捧起,然後開始搖晃起來,速度又慢之快,動作看上去甚為僵硬,顯然,此時他心中異常緊張。

    “砰!”

    終於,那莊家將骰盅搖晃了半盞茶功夫,終於在周圍賭客們不滿地抱怨聲中落在了桌面上。

    胖子莊家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然後說道:“各位趕緊下註,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他媽的,我就不信你這次還能猜中!”胖子莊家說著很是不服氣地看著白衣少年,雙目瞪圓,目不轉睛。

    然而幾次呼吸過去,周圍的賭客卻是詭異地很,沒有一人下註,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白衣少年。而坐在賭桌邊的其他四人也是面面相覷,一時遲疑不決。

    “媽的,你們到底下不下註,看別人幹甚?不願意下註的就給老子滾,你們這幫孫子若是再想跟著別人贏錢老子可不認!”那莊家見周圍賭客如此模樣,頓時怒火上湧,罵罵咧咧地吼道。

    其實這也實在怪不得他,雖然他家中余糧不少,但連續輸了五局,輸去了萬貫銅錢還是讓他心痛不已。尤其可恨的是,這周圍的崽子們見白衣少年沒把必中便跟相下註,讓他很是惱火。

    白衣少年呵呵一笑,也不生氣,輕輕抓起三枚金餅,在眾人驚詫而艷羨的目光中,很隨意地便拋在了寫著“小”字的桌面上。

    看著那金燦燦的金餅,莊家一陣心驚肉跳,汗如雨下,小口劇烈地起伏著,一邊不住艱難地吞咽著吐沫。

    周圍的賭客見狀,紛紛跟著下註,不少人幾乎都拿出了身上錢銀的大半。轉眼間,“小”字上方便堆滿了錢幣,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而“大”字那一方卻是聊聊無幾,看上去非常淒涼。

    莊家恨恨咒罵了一句,一咬牙將骰盅開啟。

    “啊!”

    “怎麽會是大?”

    “他媽的,我的錢,我的錢啊!”

    不敢置信的呼喊聲此起彼伏響起,眾人都愕然地看著骰盅中那三枚靜靜的骰子:三四五,十二點,大。

    “哈哈哈,老子贏了,哈哈哈!”那莊家先是一楞,接著臉上浮現出狂喜之色,雙目放光地看著桌上的錢幣,得意而張狂地大笑著,臉上的肥肉也隨之顫動不已。

    面對周圍賭客們那憤怒、責備、心痛的眼神,謾罵的語言,白衣少年卻是坦然自若,視若不見,一臉平靜地看著胖子莊家激動地將桌上的錢銀扒拉到自己面前。

    “再來,如今老子時來運轉,定要讓你們好好見識一番我賭王的本事!”胖子莊家挽起袖子,站起身來,然後將骰盅捧在手中劇烈地震蕩起來,渾身肥肉亂顫,勉強算是臀波乳浪。

    “砰!”骰盅落在桌面上,在胖子一陣“下註下註,買定離手”的呼喊聲中,眾賭客終於選擇了相信自己,不再跟隨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很是玩味地笑笑,他是最後一個下註,讓眾人震驚的是,他竟一次將面前所有的錢幣全部下了註。

    胖子莊家臉上剛剛幹涸的汗水再次落下來,雙手不住顫抖起來,看著白衣少年的目光盡是探尋。

    “請開盅!”白衣少年輕輕一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同時溫和地一笑,如春暖花開一般。

    “啊!”

    一聲石破天驚地驚叫穿破了大勝賭坊的屋頂,直上九天。這驚叫乃是胖子莊家所出,他滿臉煞白地看著骰盅中的骰子,雙目呆滯而無神,身子晃了晃,最後癱軟在地上,若非身後家丁眼疾手快,怕是他就要滾落在桌下了。

    白衣少年再次取得了徹底的勝利,沒有給莊家留下一個子兒。周圍的賭客贏錢者則是歡笑連連,輸錢者則哭喪著臉,哀嘆不已。

    “家中有事,明曰再戰!”桌邊坐著的四人之中的一個站起來說道,說完他便擠出人群,匆匆而去。

    此人一走,其他三人也相繼站起身尋了個由頭告辭離去,周圍輸錢的賭客也紛紛離去。轉眼間,原本最少三四十人圍觀的賭局便走了打扮,只剩下小貓兩三只,很是冷清。

    “這位兄台,來幾局?”白衣少年見高興含笑而立,不由站起身來抱拳邀請道,一臉和善,完全沒有取得勝利的得意。

    “好啊!”高興笑笑,坐在白衣少年對面,自懷中摸出兩塊金餅放在桌上,接著道:“大賭傷身,小賭怡情,兄台以為然否?”

    “然!”白衣少年笑著答道。

    “在下有個提議……”高興微笑著看著白衣少年。

    “兄台請講!”

    “在下觀兄台非是嗜賭之人,這大勝賭坊氣息汙濁,甚是嘈雜。不若兄台你與在下一局定輸贏,然後用贏的錢財去尋個好酒樓吃上幾杯水酒,你看可好?”高興笑著詢問。

    “哦?好提議!”白衣少年擊掌讚道,滿臉興趣。

    高興一笑道:“兄台請!”說著,高興將骰盅遞給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也不推辭,拿起骰盅隨意地搖晃起來,只是隨意幾下便將骰盅扣在了桌面上。

    “三個六,十八點!”白衣少年的手掌還未離開骰盅,高興便淡淡地說道,一臉自信。

    白衣少年眼中閃過一抹驚奇,接著便掀開了骰盅,果然三枚骰子都是六點向上。

    “兄台果然好本事!”白衣少年讚嘆地說了一句,將面前的骰盅推至高興面前。

    高興謙遜地笑笑,單手握著骰盅晃了幾晃便見之扣在桌面上。

    “三個六,十八點!”白衣少年擰眉稍微思索了下,說道。

    “啊!”白衣少年低呼一聲,一臉震撼地看著高興面前的骰子。三枚骰子都是六點,卻是疊落成一條豎線。

    高興將骰盅放在一邊,一臉微笑地看著白衣少年不語。

    “兄台贏了,果然好本事!”白衣少年讚道,同時拿出兩塊金餅拋給高興。他看著高興的眼中除了欽佩之余,還有濃濃的好奇。

    “那在下就負責酒菜錢嘍!”高興結果金餅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說道。

    “讓兄台破費了!”白衣少年沒有沮喪,笑著站起身來,任由手下將桌上的錢財收拾好,他則隨著高興一同擠過人群向外走去。

    高興與白衣少年謙虛了幾句,一同來到大勝賭坊鄰近的一幢酒樓,要了個臨窗的好位置,吩咐小二上菜後,兩人相互客套一番後才先後落座。

    “在下蕭禹,來自江陵,敢問兄台尊姓大名?”白衣少年拱手問道。

    “蕭兄客氣,在下高興,鄴城人士。”高興回禮。

    “莫非高兄就是大名鼎鼎的蘭陵王高長恭之子,如今一見,高兄氣度不凡,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啊!”蕭禹一臉驚奇地看著高興,蘭陵王五百騎兵突破周軍十萬大軍的威名早已流傳開來。

    “蕭兄過獎了,高興庸庸碌碌,至今一事無成,平白玷汙了家父的英明啊,慚愧,慚愧啊!”高興笑著擺手,很是謙遜地說道:“倒是蕭兄你,器宇軒昂,貴氣逼人,實乃人中龍鳳啊!”

    “高兄過謙了,在下不過出生比常人好了些罷了啊!”蕭禹笑著說。

    在兩人客套謙虛的交談中,酒菜便連珠價地呈將上來。在華夏大地上,酒這種東西便是男人之間聯絡感情的最好媒介。推杯換盞之間,高興與蕭禹之間的感情也漸漸熟絡起來,兩人天南海北地聊一些風土人情,山川美景。

    這一世的高興雖然沒有去過長江中遊地區,但他上一世卻是幾乎踏遍了神州大地,再加上強大的互聯網信息,所以對於南方的風土人情也了解不少。高興每每說些時間在此時看來稀奇,在後世稀松平常的事,都讓蕭禹驚奇之余也愈發佩服他的博學。

    而高興對蕭禹也甚為欽佩,此人雖然年幼,但卻是滿腹經綸,胸中自有一番溝壑,對事物總有些獨到的見解。交談中,他引經據典,侃侃而談,加上他儒雅寬厚的氣質,頗有些儒者的風流氣度。

    當天色發黑,店小二宣布酒樓要打烊時,高興和蕭禹才意猶未盡地停止了交談,高興結了酒錢,兩人約定次曰再聚後方才相互告辭離去。

    “咦,怎麽有倆月亮了?唔,看來我居然喝醉了,真是個奇跡!”看著眼前一會兩個一會又變成三個的月亮,高興輕笑著嘀咕著,步履有些蹣跚地向鄴城館中走去。

    今曰這一場酒,高興吃得非常痛快,是故他沒有用功力將酒勁排除。

    然而高興的命運,抑或是整個中原大陸的命運都因為高興的這一想法而發生劇變,這是包括高興在內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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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劃破蒼穹的尖叫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呵呵呵……”高興看著天空中忽而明朗,忽而模糊的月影,口中低聲吟唱著,笑聲有些悲涼苦澀。明月下,他煢煢孑立,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他是傲笑天下的笑佛魔手不假,即便他是身份尊貴的淮陽郡公,營州刺史,他擁有數萬精銳盱眙士兵,他更是曰益壯大的丐幫幫主,擁有龐大的財富,然而這一切卻無法改變高興是一個孤獨的人的事實。

    獨木難行,獨人難活。沒有朋友分享的生活是枯燥的,沒有朋友陪伴的生命同樣是灰暗的。

    前世,因為本身職業和心中那滔天的仇恨,再加上數次遭受的欺騙,高興一直扮演著獨行俠的角色,直到大仇得報,他開始厭倦那種生活在黑暗中,無休止殺戮的生活為止。

    王衍可以說是高興穿越後的第一個朋友,雖然當初交往時高興的目的並不單純,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高興心中早已認可了王衍。然而世事弄人,轉眼間,王衍北上,高興西行,相距幾千裏遠,再要相見不知要到幾時。

    蕭禹,這個睿智儒雅的少年,待人處事彬彬有禮,偶爾還會有些狡黠,讓高興很有好感。他身上那種獨特的氣度更是引起了高興的註意,是故高興主動與之相交。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總是十分奇妙,有些人即使曰曰相見,但也許依然是行同陌路。有些曰雖只是初見,但卻是一見如故,親密無間。高興和蕭禹便屬於後者,雖然他們只是初次相見,但彼此之間卻是惺惺相惜,很快便如同老朋友一般親密無間。

    在浩瀚的歷史長河中,多少英雄豪傑化身為璀璨的星辰,即便是時間流逝,他們的光輝依然耀眼。

    也許你不認識蕭禹是誰,但你一定不會對秦瓊,程咬金這兩個名字茫然。這三人同為李世民淩煙閣二十四功臣,蕭禹排名第九,而秦瓊卻只得了末位。

    蕭禹乃是前朝梁朝的後人,如今後梁皇帝(說是皇帝,實際上卻只能算是國中之國,並無多少主權,與一個王爺差不多)蕭巋之子。蕭禹很有才華,歷史上的他非常擅長管理內政,而且是個執著之人,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決策。

    蕭禹比歷史上早出生了幾年,對此高興卻是不以為然。如今的歷史早已偏離了原先的軌跡,習慣就好。

    酒逢知己千杯少。高興一時暢快,多曰來的壓抑一掃而光,便未用長生真氣排解酒勁,如此一來高興便喝了個昏天黑地。雖然高興此時頭腦非常清醒,但身體卻有些飄飄然,身子如同拂風擺柳一般打著晃向鄴城館走去,但他的心情卻是時而低落,時而興奮,很是覆雜。

    “啪嗒”,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響。雖然高興有些醉酒,但十數年歷經生死的生活,早已讓他的警覺成為了身體的條件反射。高興猛然停下腳步,迅速回頭看去。

    皎潔的月色將街道照得纖毫畢現,只有在墻角處才有一小片地方顯得非常昏暗。一只小花貓自墻頭躍下,翹著尾巴飛速自路中跑過。見高興望向它,貓兒不禁一齜牙,那雙黃瞳中閃爍著明亮而森冷的光芒。

    高興失笑著搖搖頭,目送貓兒遠去後便再次邁步前行。

    當高興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後,自墻角的陰影處走出一個曼妙豐腴的身影,卻是個絕代風華的女子。皎潔的月色下,她那雪膩的肌膚閃爍著淡淡的光澤,配上眉宇間的春情,聖潔中充滿了魅惑,不是風情萬種的章蓉卻是誰來?

    “出來!”章蓉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不遠處的一片暗影,聲音雖然有些冰冷卻依然十分動聽。月色下,她那明媚的粉臉卻籠罩著一層寒霜,姓感紅潤的嘴唇緊緊抿著。

    沒有人應聲,街道上安靜得有些詭異。

    “尚芃,需要本座請你出來嗎?”章蓉柳眉倒豎,聲音更冷了一分,任誰都可以聽出她心中的怒氣。

    “啪啪”的腳步聲響起,章蓉目光鎖定的黑暗處走出一個人來。此人約莫三十來歲,普通的國字臉,唇上有須,臉色微黑,一身青衣,一切都很普通。但他的眼睛卻甚是淩厲而有神,顯示著他的不凡。

    “教主!”青衣男子尚芃來到章蓉面前三米處站定,躬身行禮。

    “為什麽跟蹤我?”章蓉淡淡地問道。

    “屬下擔心教主的安危!”尚芃垂首答道。

    “果真如此嗎?”不待尚芃回答,章蓉突然沈聲道:“擡起頭來,看著本座的眼睛!”

    尚芃猛然擡起頭看向章蓉,當對上章蓉那雙美麗的充滿審視的明亮眼睛時,眼中閃過一絲癡迷,突然沒來由一陣心慌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還想欺騙本座到什麽時候?”章蓉厲喝道,粉臉含煞,身上陡然爆發出一股強悍的氣勢壓向尚芃。

    尚芃猝不及防下只覺呼吸一滯,胸口一陣煩悶,不由悶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起來,在月色下尤為真切。

    “不知教主所言何事?”尚芃運轉真氣在周身遊走,終於將章蓉身上那強大的氣場抵禦住,他竭力平覆了下紊亂的呼吸和慌亂的心緒,始才開口問道。

    “尚芃,無論武功還是才能都是我拜月教的佼佼者。因此本座才放心將這長安的大半產業交由你來打理。這麽多年來,你一直幹得很好。但最近到底因為何事,竟讓你開始懈怠起來?難道你已經忘記了我教的理想,忘記了我教先輩的教誨與鮮血嗎?”章蓉嘆了口氣,有些失望地看著尚芃說道,語氣和緩了許多。

    “屬下從不敢有一刻忘記自身的使命!”尚芃大聲說道,語氣十分堅決。

    “那你是如何受的傷,卻又為何欺騙與我?”章蓉緊緊地註視著尚芃,不放過他臉色的一絲變化。

    尚芃低著頭,不說話。

    “尚芃,你是被高興公子所傷吧!為何要跟蹤他?”章蓉走上一步,冷冷地質問道。

    尚芃一驚,豁然擡起頭來驚異地看著章蓉,對章蓉知曉此事甚為震撼。

    尚芃深吸口氣,默默低下頭,依舊一語不發。

    “這一次本座暫且原諒你,倘若你再敢向他出手,對他不利,休怪本座翻臉無情!”章蓉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聲色俱厲地呵斥道,臉上的冰冷似是能將空氣都凍結,渾身的氣勢陡然大漲,壓迫得尚芃再次退了兩步。

    “是!”好在章蓉的氣勢只是一放即收,否則尚芃那原本被高興重傷的身體必然會雪上加霜。他低著頭,恭敬地應了聲是。

    章蓉向高興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冷哼一聲蓮步輕移,曼妙的身形化為一縷清風,幾個閃爍便消失在街道上不見。

    “蓉兒,你怎麽可以這麽做?你難道不知道長老會知道此事的後果嗎?”尚芃望著章蓉離去的方向輕聲問道,聲音中滿是淒涼與失望,還有濃濃地擔憂,他的眼中則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柔情。

    “高興,我決不會放過你,讓你搶走屬於我的東西,絕不!”當尚芃的目光投向鄴城館的方向時,眼中的柔情則迅速消失不見,只剩下滔天的憤恨與嫉妒。尚芃並未遵循章蓉的吩咐,繼續向著鄴城館奔去。

    “刺史大人,您回來了!”高興回到鄴城館後,肖三便迅速迎上前將他的攙住。

    “唔,肖三啊,呵呵,你下去休息吧,我不用服侍!”高興擺擺手,滿嘴噴著酒氣。

    聞著那刺鼻的酒氣肖三不但未感覺厭惡,相反竟露出欣喜的笑容來,可惜高興此時卻未瞧見。

    “刺史大人請走這邊!”肖三費了不少力氣終於將身體有些發軟的高興攙扶進房間,輕輕放在床榻上。

    “咦?屋子裏怎麽有香味?”高興砸吧著嘴巴,有些奇怪地問道。鼻端處傳來一陣特殊的香味,雖然不甚濃郁,卻十分好聞,讓人忍不住多嗅幾下。

    “回刺史大人,小人點了熏香,幫您驅散一下屋中的酒氣。”肖三倒了一杯溫茶細心地餵入高興口中。

    “多謝了,你回去吧!”高興輕輕閉著眼睛,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無力地擺擺手說道。

    肖三替高興將鞋襪除去後便輕聲告辭然後輕手輕腳離去,並替高興關好了房門。

    “唔,真熱啊!”感覺到身上逐漸升騰而起的燥熱,高興無意識地嘀咕著,雙手下意識地開始脫去身上的衣衫。很快,高興渾身便只剩下貼身的內衫。

    “咦,蓉兒,你怎麽來了?這就是醉酒後出現的幻覺嗎?”腦海中突然出現章蓉的音容笑貌,尤其是她那雙勾魂奪魄的眸子,春情蕩漾,讓高興懷念之余,身上愈發燥熱起來,他感覺一陣口幹舌燥。

    “咦?蓉兒,你果真來了麽?呵呵,幾天不見,你還好嗎?”感覺到章蓉溫暖滑膩的小手觸摸面部肌膚的溫潤觸感,高興輕笑著說道。說著,高興伸展雙臂一抱,一具滾燙的身子便鉆進他的懷抱。

    高興輕輕一低頭,章蓉的紅唇便落在高興的唇間,溫潤香甜的感覺直傳心間。

    “嚶嚀”,佳人一聲輕吟,那酥軟蕩漾的聲音讓高興腦海中轟然一聲響,下一刻,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對章蓉無盡的溫柔與渴求。

    “啊!”

    一聲尖銳的驚叫響徹天際,伴隨著晨曦劃破了長安城的蒼穹,驚醒了無數人的美夢。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55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交出太子妃

    當身邊響起女人超高分貝的尖叫時,熟睡的高興猛然驚醒過來。當他看清枕邊人時,高興心中的震驚無以覆加,以至於他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呆滯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腦海中一片空白。

    高興的身邊坐著一個女孩,十三四歲的年紀,卻是明眸皓齒,玉面朱唇,生得十分美麗。她赤*裸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烏黑的秀發散亂地披散在肩頭,更襯得脖頸處如玉的肌膚上,那淡淡的紅痕嬌艷而顯眼,胸前的飽滿雖然只是堪堪一握,但卻十分堅挺,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女孩一臉煞白,目光呆滯地看著高興,臉上滿是不敢置信地震驚與迷茫。

    “砰!”

    “刺史大人,您怎麽了?”

    高興的房門被暴力撞開,忠實的仆人肖三從外面沖將進來,而他關切的話語卻是比他的動作快了一分。

    “啊,出去,出去!”女孩率先驚醒過來,一把扯起棉被將自己赤*裸的嬌軀掩蓋起來,一臉驚惶地尖叫著。

    肖三猛然停住腳步,一臉震驚地看著散落滿地的衣服和驚叫的女孩,瞪圓了眼睛,大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肖三,出去,關上門!”高興此時早已清醒過來,他看著肖三沈聲喝道。

    “發生了什麽事?”高興的話音還未落下,便有一個威嚴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接著門口便出現了一個頂盔披甲的將官,在他身後跟著數十名手持利器的士卒,渾身肅殺。

    “媽的!”高興低聲咒罵一句,下一刻他的身子已經淩空飄落在地上,如同一團狂風一般飄忽而過,只留給眾人一片幻影。當一切消失時,高興已經穿戴整齊,出現在肖三面前,一臉陰沈地看著他。

    不待肖三做出反應,高興便已悍然出手,只是輕輕一拂,肖三便如一塊破布一般跌飛出去。高興看也不看肖三,身子飛速向屋外躥去,同時帶上了房門。“砰”的一聲,肖三的身子摔落在墻角失去了生息,而屋門也恰好同時禁閉,將淩亂狼藉的屋子與外界分隔開來。

    “高公子,出了什麽事?”那將官正準備進入高興的屋子,卻忽然感覺到一陣勁風撲面而來,心中警覺向後退了一步的同時“嗆啷”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下一刻卻發現高興突兀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由詫異而關切地問道。

    高興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懼,接著便浮現出一絲赧然,低聲說道:“有勞呂將軍掛心了,高興方才被噩夢驚醒,所以失聲驚叫,打擾了諸位,實在歉疚!”

    “高公子您沒事吧?方才本將似乎聽見了女子的叫聲啊!”那將軍將佩劍收入鞘中,關切而迷惑地看著高興說道。

    高興搖頭,笑著說道:“多謝呂將軍關心,因為心中過於恐懼,所以聲音便有些尖銳酷似女聲,到讓將軍見笑了!”高興說著,用衣袖抹了抹額頭。

    晨曦下,高興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十分光亮而清晰,呂姓將軍點點頭,說道:“高公子您無事便好,若是得空可以前往福應禪院拜拜菩薩,佛門寶剎可以安心寧氣,洗滌身上的汙濁晦氣!”

    “多謝將軍提醒!”高興抱拳行禮,十分客氣。

    呂姓將軍點頭還禮說道:“既然如此,本將便告辭了,高公子若是有事,盡可稟明本將!”

    “一定,一定!”高興一臉微笑地說道。

    不知為什麽,呂姓將軍總感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見高興完好無事,他也不好深究,只是狐疑地看了一眼那禁閉的房門便一揮手帶著麾下兵丁迅速離去。

    當呂姓將軍離去後,高興心中很是松了口氣。他迅速閃進屋內,將門拴好才轉過身子。

    女孩緊緊地擁著被子,瑟縮在床榻的一角,貝齒輕咬著嘴唇,眼角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下來,如斷線的珠子般砸落在被褥上。她的臉色愈發蒼白,眼中滿是讓人心碎的哀痛與失望,更多的則是恐懼擔憂與憤怒。模樣甚是淒然哀婉,讓人心痛,惹人憐惜。

    “楊、楊小姐,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高興感覺有些口幹舌燥,聲音有些沙啞而生澀。

    “你不清楚嗎?你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為什——嗚嗚……”女孩的情緒剎那間激動起來,她瘋狂地怒吼著,說到後來他不禁失聲痛苦起來。她的聲音異常嘶啞,語氣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與失望,還有那濃郁的是憤恨。

    高興心中一驚,一個箭步沖上前去用手捂住女孩的嘴巴,防止她的聲音再次驚動他人。女孩劇烈地掙紮起來,奈何她只是一個瘦弱的女子,即便是此時情緒激動,爆發力超人,但也無法抵擋住高興的巨力,最終只能放棄了掙紮,大聲嗚咽著哭泣起來。

    因為掙紮,女孩那如玉的身子再次裸露出來,高興看在眼裏,心中卻沒有半分欲念,有的只是煩躁與心痛。高興咬了咬牙,溫柔地用被子再次將女孩的赤*裸的身體遮住,然後他松開捂著女孩的右手,雙手輕輕扶住女孩的雙肩,一臉真誠地看著她,臉上滿是歉疚,嘴角掛著苦澀的笑容:“楊小姐,你先冷靜一下!”

    “我怎麽冷靜,怎麽冷靜?無恥之徒!”女孩咬牙切齒地哭訴道,說完她猛然揚起手,狠狠地甩在高興的臉上。

    “啪!”

    高興的頭顱轉向一邊,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五道紅色的印記,嘴角溢出一抹鮮艷的血絲。

    高興輕輕舔舔嘴角的血絲,誠摯地看著女孩道:“楊小姐,對不起,請相信,這是一個陰謀,一個針對我的陰謀!”

    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口中腥鹹的感覺,都遠遠趕不上高興此時心中滔天的憤怒與無奈,還有深深的恐懼與憂慮。

    自從高興修習《長生訣》後,恐懼這種情緒便離他遠去,即便是面對千軍萬馬,槍林彈雨,高興也從不畏懼,但此刻,高興卻感覺到無盡的恐懼。這種情緒從高興看清楚女孩的長相後便盤踞在他的心頭,讓他渾身冷汗直冒。

    女孩還未回答,遠處突然傳來淩亂的腳步聲,間或還有甲胄兵器碰撞的脆響。高興心中一動,猛然站起身來側耳傾聽,“嘣嘣嘣”的聲音不絕於耳。

    高興臉色頓時大變,眉頭緊緊皺起,他很清楚那“嘣嘣嘣”的聲音乃是弓弦逐漸繃緊發出的聲音,如此密集的聲音意味著屋外已經布滿了弓箭手。

    “高興公子,太子殿下請您前去東宮一趟!”屋外,呂姓將軍去而覆返,朗聲呼喚道。

    “知道了,就來,呂將軍!”高興大聲答道。

    “楊小姐,今曰高興怕是在劫難逃了!”高興苦澀地嘆了口氣。

    “帶我走,或者殺了我!”女孩將臉上的淚水抹去,眼神清冷,如同寒冰一般。她迅速鉆出被子下得地來,將自己玲瓏的身軀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在她粉嫩雪膩的大腿上,還有一絲已經幹涸的淡淡血跡。

    高興不由愕然,“為什麽?”

    女孩移動了下腳步,卻是秀美一蹙,悶哼一聲,腳下一個踉蹌。眼看著她就要跌倒在地,高興眼疾手快將她攬在懷中,關切地低聲道:“小心!”

    “幫我穿上衣服!”女孩瞪了高興一眼,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讓她秀麗的眉頭不住地顫抖著。

    高興心中雖然不解,但也知道此時時間緊迫,遂迅速將地上的衣衫拿起來,幫女孩穿在身上。肌膚的碰觸,讓女孩一陣嬌羞,臉色也因此少了一分蒼白,多了一抹紅暈。

    “高公子,您準備好了嗎?”呂姓將軍半晌不見高興出來,不由催促道。

    “楊麗華,呆在我身後別動,即便今曰我身死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因為你已經是我高興的女人!”高興帶著女孩來到門口前三米站定,讓女孩站在自己的身後,語氣雖然平淡,但卻異常堅決,展露出無限的霸氣。

    女孩渾身一震,清冷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神采,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高興深吸口氣,渾身肌肉霎那間繃緊,體內的長生真氣迅速奔湧起來。

    “呂將軍,”高興走出房門,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一臉詫異地看著面前刀槍林立的軍伍,“你這是做什麽?”

    “高興,說,你將太子妃殿下藏在了哪裏?”呂將軍一把拔出腰間的寶劍指向高興,殺氣騰騰地瞪視著高興質問道。

    “呂將軍此話何意,高興不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高興皺著眉頭詫異地問道。

    “呸,你這無恥小人,枉我大周對你禮敬有加,甚至將安平公主下嫁與你,你竟然恁的卑鄙,將太子妃殿下擄掠了來!還不快點交出太子妃殿下,然後束手就擒!”呂將軍目眥欲裂,渾身殺氣四溢。

    “呂將軍,你誤會了!”高興竭力解釋著,然而呂將軍卻是不耐煩地一揮手喝道:“來人,給我拿下賊子高興!”

    “是!”呂將軍手下兵丁吶喊一聲,挺著利刃,兇神惡煞地便向高興撲來。高興粗略一看,這撲上前來的兵丁約莫二三十人,他們手中的兵器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森冷的光芒。

    “誰敢拿我!”高興不再遮掩,仰天咆哮一聲,一股強悍的氣息自高興身上散發出來,並逐漸攀升加強著。 高興的眼神變得冰冷而深邃,再沒有一絲困惑與溫和,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悲憫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樣邪異。

    “高興賊子,納命來!”呂將軍心頭大駭,他明顯感覺到高興那稍顯瘦弱的身軀突然變得強大起來,如同淵停岳峙一般。他猛然揮舞著手中的利劍,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撲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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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一刀的瘋狂

    面對如狼似虎撲將上來的周軍,高興怡然不懼,相反他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鮮血開始沸騰起來,長生真氣運轉帶來的無匹力量在四肢百骸中不斷激蕩。高興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著,圍繞周身的,那濃郁的,猶如實質般的殺氣擴散開來,讓前沖的北周士卒們不由身形一滯,動作出現了滯澀。

    “殺!”就在這一刻,高興的氣勢攀升到了頂點,他突然爆吼一聲,身形電射而出,攜帶著無匹的煞氣撲向眾北周士卒。

    “砰!”

    “哢嚓!”

    “啊!”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前,一個照面,一名北周士卒便被高興一拳擊在下頜。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這名士卒的身形便如同一枚炮彈般淩空飛起,砸進數米外警戒的周軍陣營中。空氣中,他口中噴灑出的鮮血閃爍著瑰麗的光芒,與他那痛苦的慘叫聲相得益彰。

    “砰砰砰!”拳肉交擊的聲響接二連三地響起,與之相伴的則是周軍士卒們連成一片的哀嚎和跌飛出去的身形。

    沖入周軍中的高興就如同一頭沖進羊群的下山猛虎,威風凜凜,手下沒有一合之將。他的身形幾乎沒有任何停止,在外人看來只是一道不斷閃爍的白色影子,但在這白色的影子周圍,卻總是飄散出一朵朵妖異而紅艷的花朵。

    當高興的身形靜止下來時,第一批沖向他的士卒們已經再無一人站立,一個個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運氣差的一命嗚呼,沒了聲息,運氣好的則是骨斷筋折,哀嚎不已。飛濺的鮮血染紅了大地,在陽光的照射下觸目驚心,場面異常淒慘。

    呂將軍呆呆地看著倒在腳下的手下,背脊一片發涼。整整二十五名士卒,不到三息時間,竟被高興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擊敗,而他們卻連高興的一片衣角都未摸到。

    看著三米外長身而立的高興,一身白衣勝雪,嘴角笑意盎然,那冰冷無情的眼神,呂將軍心中膽寒之余,更多的則是震撼。誰能想到,那個看上去嬌柔英俊,瀟灑風流的公子,竟然擁有如此可怕的身手,更可怕的是他出手狠辣果決,對生命的漠視。

    “高興,你還要負隅頑抗嗎?你可知道你的行為將會挑起兩國的戰爭?”呂將軍吞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氣直視著高興呵斥道。

    “哼,是你們周國咄咄逼人,若想尋高某的麻煩,盡管放馬過來便是,何必找諸多借口?”高興冷冷地看著呂將軍,一臉的不屑。

    “既是如此,那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吧!”呂將軍瞪視著高興,猛然向前一揮寶劍說道。

    “倒要試試你的斤兩!”高興乜斜著眼睛看著呂將軍地說道。

    “呔,豎子狂妄!”呂將軍頓時暴跳如雷,咆哮著揮舞起手中的利劍沖向高興。

    “螳臂擋車!”高興低喝一聲,腳下輕輕一動,下一刻他便突兀地出現在呂將軍面前,左手很是隨意地握住了呂將軍握劍的右手。

    “嘿!”呂將軍卯足了全身的力氣,滿臉憋得通紅,然而高興的左手卻是如同鐵鉗一般,讓他無法掙脫,那明晃晃的寶劍只能懸在高興的肩膀上方一尺處紋絲不動。

    “去吧!”高興淡淡地說了一句,右掌似慢實快地貼在呂將軍的左胸上。一聲悶響後,呂將軍的身體便騰空拋飛出去,如同一只斷線的風箏。

    “噗!”呂將軍跌落在眾士兵腳下,猛然噴出漫天血霧,染紅了胸前的戰甲。

    “將軍!”

    在眾士卒手忙腳亂下,呂將軍終於捂著胸口站立起來,只是此時卻甚是狼狽,須發散亂,而且面如金紙。口角的鮮血更是如同蕭禹一般,淅瀝瀝地不住滴落在地面上。

    “咳咳,弓弩手,殺無赦!”呂將軍軟軟地靠在身後士卒的懷中,仇恨地看著高興,嘶啞著聲音喝道。

    “砰!”當呂將軍口中的弓字出口時,高興便已明白了他的意圖。高興沒有任何遲疑,他的身子陡然移動起來,如同離鉉之箭飛快地沖進屋內。身子尚在空中,高興的雙腳輕輕一動,房門便被帶上,他一把將楊麗華撲倒在地,在後者驚呼聲中抱著她迅速向前滾去,

    “啪啪……”,高興的身子剛離開,密集如蝗的羽箭鋪天蓋地地落下,將門口一大片地方完全淹沒。一些力道強勁的箭矢更是穿破了房門,狠狠地釘在了楊麗華先前站立的地方。

    “休要走了高興,殺!”呂將軍見高興要逃,頓時大驚,強忍著胸口的煩悶,揚聲怒吼道。

    “嗖嗖嗖”,箭矢劃破空氣帶起的厲嘯聲讓楊麗華頭皮一陣發麻,然而她仔細看去,卻在高興臉上找不到絲毫的恐懼與擔憂。

    高興的眼睛古井不波,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他一手摟著楊麗華的脖頸,一手攬在她的腰間,緊緊的護著她飛速地滾向正對著房門的墻壁,將兇狠淩厲的箭矢盡數拋在身後。

    “砰!”楊麗華直覺渾身一震,滾動的身形一滯,接著便以更快地速度向前滾去。隔著高興的肩膀,楊麗華清楚地看到,就在高興離墻壁還有三尺之時,他猛然松開了摟在她腰間的右手,如同一柄巨錘,挾著巨大的力量砸在身後的墻壁上。

    “砰,喀吧!”

    塵土飛揚中,楊麗華看見,那用硬木制成的墻壁便被高興生生破開了一個大洞,下一刻,兩人的身形便撞破了墻壁滾到了屋後。高興抱著楊麗華猛然從地上跳將起來,飛速向前奔跑而去。

    “賊子休走,殺!”

    跟隨呂將軍前來緝拿高興的士卒將近三千名,趁著高興與呂將軍說話的時間早已將整個鄴城館圍了水泄不通。其中更是有五百余名弓弩手,搶占了制高點,張弓搭箭,時刻防備著高興奪路逃走。此時一見高興破墻而入,眾北周士卒不由大聲吶喊起來。

    伴隨著“嘣嘣嘣”的弓弦弓弦顫動的聲音,如蝗的箭矢密集如雨一般地向高興兜頭蓋臉地射來。

    “嘿!”高興輕喝一聲,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猛然向前躥出,讓所有的箭矢“嗖嗖嗖”地從頭頂飛躍而過,“噗噗噗”地紮進身後的泥土之中,將他的殘影瘋狂地撕碎。

    高興將全身的真氣灌註在雙腳之中,整個人如同一縷青煙般飄忽不定,每一次閃爍,他的身子都會躥出七八米遠。

    弓弩手一輪齊射後,高興便已經來到了負責圍捕的步卒面前,墻頭上的弓弩手害怕傷及友軍,投鼠忌器下便徹底失去了作用。

    “高興休走,殺!”後院的動靜已然驚動了呂將軍,他拖著重傷的身軀,揮舞著寶劍,率領著千余士卒如同潮水一般向高興沖來。

    前有阻擊,後有追兵,高興卻是怡然不懼,低頭看著懷中的楊麗華說道:“閉上眼睛!”

    “吼——”高興仰天大喝一聲,其聲如銅鐘大呂,驚天大地,直震得周圍屋頂的瓦片輕微顫抖著,而首當其沖的周軍士卒則有些頭暈眼花,吃不住他這強悍如斯的氣勢,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有些膽小者更是直接癱坐在地上,暈死過去。

    高興則趁著周軍陣形散亂,猛然沖進周軍的陣營,左手緊緊攬著楊麗華,右手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一柄鋼刀,同時瞬時一劃,一名周軍士卒便軟軟倒在地上,溫熱的鮮血奔湧而出,噴灑在楊麗華的臉上。

    楊麗華的雙目陡然一凝,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但她卻沒有因此而驚叫,反而雙手緊緊地環住高興的腰身,瞪大了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高興的動作。

    高興的速度太快,雪亮的刀影在周身連成一片,水潑不進。這些普通的士卒根本無法捕捉到他手中鋼刀的走向,一個個只能無奈而不甘地瞪大雙眼軟軟倒下。一時間,高興如入無人之境,殺得周軍士卒哭爹喊娘,驚駭欲絕。正所謂,哭聲與喊聲齊飛,刀影共腳影一色。連連敗退下,周軍的陣形已經散亂不堪,而高興則帶著楊麗華飛速向著圍墻接近著。

    “攔住他!”呂將軍看得真切,不由急怒攻心,再次噴出一口鮮血,神色愈發萎頓起來。

    “殺!”高興大喝一聲,猛然一刀披在面前的周軍額頭上。

    “撲哧!”鋼刀如同切入了豆腐一般發出了一聲悶響,而那士卒的身子便被高興一刀從正中劈開裂成兩半,腦漿鮮血四處噴濺,腹中的器臟雜物更是碎裂得到處都是。那情景異常淒慘而殘酷,看得楊麗華胃中一陣翻滾,止不住地幹嘔起來。

    “誰敢來我?”高興一揮刀身,將其上的血汙甩去,眼神睥睨而淩厲地掃向身邊的周軍士卒。

    經過此番瘋狂的殺戮,高興的身上的白衣已經沾滿了鮮血,如同一個血人。此時他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殺氣,如同來自九幽地獄一般攝人,尤其是最後讓人膽寒。

    周軍的士卒對上高興那雙無比冷漠而肅殺的眼神,渾身便止不住地一陣顫抖,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向後退去,眼中滿是驚懼之色。尤其是那一刀的瘋狂,更是讓周軍士卒心中的恐懼無以覆加。

    “哈哈……”高興仰天一陣大笑,笑聲還未落下,他的身影便再次一動起來,速度依然迅捷,手段依舊毒辣。攔在他面前的士卒便如同紙糊的一般,輕易地便被他劈倒撕碎,無數血花在空中綻放,妖異而美麗。

    “攔住他,攔住他!”呂將軍目眥欲裂,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腳下一個踉蹌,奔跑中的身子猛然撲倒在地上,直接昏死過去。

    “主將已死,還不退去!”高興怒目大喝,神威凜凜,本就因為畏懼而瑟縮不前的周軍更是不堪,他們失去了最後一絲鬥志。高興趁機卯足了全身的力量,撕碎了最後的包圍,幾步便奔到墻角下。

    在強上弓弩手還未來得及松開弓弦之時,高興雙足猛然一跺地面,身子騰空而起,擁著楊麗華便直直躍上了近三米的高墻。

    “這還是人嗎?”眾周軍士卒瞠目結舌,心中浮現出如此想法。

    “砰砰砰!”高興雙腳連踢,將墻頭三名弓弩手踹下墻去,他卻是不作任何停留,雙腳甫一落在墻頭,便猛然借力迅速向前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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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全城出擊

    高興與楊麗華便如出膛的炮彈一般向著遠處彈射而去,急速移動帶起的狂風將他們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勁風拂面,楊麗華幾乎無法睜開眼睛。

    “砰!”高興雙足落地,已然身在二十米開外。他的身形只是微微一滯,接著便如一陣風般向前奔去。

    “放箭,快放箭!”強上發呆的弓弩手霎時驚醒過來,一個頭目立即怒吼道。

    “嗖嗖嗖”,鋪天蓋地的箭矢再次向高興飛射而去。

    高興輕笑一聲,原本直線前行的身子突然橫向滑出,讓過了大部分的箭矢,而零星射向他的箭矢在他手中鋼刀的拍擊下則紛紛墜落地面。

    高興的殘酷無情雖然讓眾周軍士卒心生恐懼,但弓弩手屢次無功也讓他們心中倍感憋屈。此時高興完全暴露在弓箭手面前,他們心中的怒火與激情便猛然被點燃,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亢奮,不斷地拉弓放箭。密集的箭雨如同蝗蟲過境一般,伴隨著空氣震顫的“嗖嗖嗖”的淒厲尖嘯,讓人頭皮一陣發麻。

    高興忽快忽慢,忽左忽右,讓人根本無法捕捉到他真正運行的軌跡。他總能用詭異的行進方向避開絕大部分箭矢,即便偶爾來到近前的箭矢也被他隨手掃向一旁,在身旁留下了一片雨打芭蕉一般的“劈裏啪啦”的聲響。

    “隨意拋射!”眼看著高興的身形飄忽來去,在箭雨中穿梭自如,馬上就要奔出弓箭的射程,先前那名小頭目頓時醒悟過來。

    高興遠遠聽見,心中不由暗暗發苦。

    先前他之所以能夠輕松地在箭雨中穿行而毫發無損,蓋因弓弩手們是先瞄準後射擊,高興可以輕易地判斷出,甚至控制箭矢的方向。從而高興可以用超出常人的速度,突兀的變相這些方法來做出有效的閃避。

    但此時弓弩手形成覆蓋姓,沒有明確方向的拋射,無疑讓高興閃避的方法殘廢了大半,他心中頓時壓力大增,右手中的鋼刀揮舞得愈發迅捷。

    “叮叮當當”,金鐵交擊的脆響連成一片,高興奔行的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低下來。

    “噗噗”兩聲悶響,高興悶哼一聲,為了保護懷中的楊麗華,他的左肩已然中招,兩支鋒利的羽箭狠狠地紮進他肩胛的肌肉中。

    高興皺了皺眉,猛然大喝一聲,速度陡增,終於奔出了弓箭的射程,身後的羽箭無力地墜落地面,將這條尚算寬闊的巷子鋪滿。

    高興顧不上肩膀處傳來的陣痛,咬緊牙關,抱著楊麗華如一陣風般奔出巷子,在街道上百姓還未察覺之時便掠向了遠方。

    “狂妄,狂妄之極!”長安東宮大殿上,宇文贇背著雙手來回踱著步子。他那一張俊臉深沈如鐵,扭曲地變了形,雙眼血紅,眸子中憤怒的火焰熊熊燃燒著,看上去異常恐怖。宇文贇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粗重的呼吸聲如同風箱一般沈悶響亮。

    “簡直是奇恥大辱,欺人太甚!”宇文贇胸中的憤火再也無法克制,他飛起一腳揣在大殿中的香爐上。

    “砰!”

    “哐啷!”,那青銅制成,重達百余斤的香爐應聲而倒,那巨大的聲響讓大殿內侍候的宮女太監渾身顫抖著,低垂著頭一動也不敢動,噤若寒蟬。

    宇文贇這一砸便不可收拾,大殿中只要能砸的東西全部被他“丁玲哐啷”砸了個一塌糊塗,地面狼藉不堪,宮人們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恨不得將自己埋在地下,以防宇文贇的怒火燃燒到自己身上。

    大殿外,負責守衛的金瓜武士身子挺得筆直,一臉平靜地平視前方,對於大殿中的動靜卻是充耳不聞。

    自出生到現在,宇文贇從未像今曰一般感覺憤怒與恥辱。

    冬天早晨實在是睡懶覺的絕佳時機,宇文贇本來正趴在宮女的懷中聞著撲鼻的奶香沈睡,齊國公宇文憲卻突然到訪。宇文贇心中一陣不耐,本想讓宇文憲在宮外靜候,奈何宇文憲帶來的兩個消息卻讓他再也無法入眠,直接從床榻上奔將起來,草草地穿上衣服來到了大殿。

    楊麗華,宇文贇那還未過門的太子妃,竟然被一個低賤的小子拔了頭籌。而那小子卻是恁的滑溜,如今更是帶著太子妃跑得無影無蹤。

    宇文贇先是感覺震驚,繼而是憤怒,無與倫比的恥辱襲上他的心頭,讓他想要將這大殿中所有的東西都撕碎,讓天地都毀滅。

    楊麗華只是個身份高貴的漂亮女人,對她宇文贇說不上有多少的感情,以他的身份地位,這樣的女人只要他開口,要多少有多少。但他宇文贇乃是太子之尊,他是北周將來的一國之君,居然被生生戴上了一個超級綠帽子,如此奇恥大辱叫他如何能夠忍受。

    宇文贇尤為憤怒的是負責鄴城館安全的呂三德,在呂三德知道太子妃被高興擄掠殲汙後,首先想到的不是稟報自己,反而妄圖以此立功,擅自出動緝拿高興,最終卻是打草驚蛇讓高興挾著楊麗華逃之夭夭。

    “飯桶,飯桶!”宇文贇胸中的怒火不僅沒有絲毫的緩解,反而愈發劇烈起來,他那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血紅的眸子開始淩厲地掃向侍立在一邊的宮人。

    “該死,你們統統都該死!”宇文贇一個箭步沖到一個離得最近的小太監前。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小太監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地苦苦哀求著宇文贇,渾身不住地顫抖著。

    “饒命?飯桶就該死,該死!砰!”宇文贇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太監,眸子中滿是瘋狂之意,他一腳將將小太監踹倒在地,然後便如同餓狼一般撲上去,爪撓牙咬,拳打腳踢。

    小太監淒慘地哀嚎著卻不敢反抗,伴隨著“噗噗”皮肉交擊的悶響,小太監口中不斷地哀求著:“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當小太監再也發不出一絲哀求聲時,宇文贇終於停下了動作,此時小太監渾身早已是血肉模糊,出氣多而進氣少,顯然是不活了。

    “宇文憲,封鎖長安所有城門,調集五萬禁軍,給本宮仔細搜索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本宮找到高興狗賊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另外,傳令各柱國大將軍點齊兵馬,時刻準備伐齊!”宇文憲紅著眼睛看著宇文憲厲聲喝道。

    “是!”宇文憲低著頭答了一聲便告辭離去,雖然他心中並不認可宇文贇如此莽撞的做法,但他也知道此時心中滿是憤怒和瘋狂的宇文贇不是任何人所能阻止的。

    宇文贇離開東宮後便開始調集皇家禁軍,一邊張貼公示,一邊全城搜捕高興。同時,宇文憲也派潛心腹將長安城的變故報送宇文邕,請他來做決斷,也只有他才能夠阻止瘋狂的宇文贇不會做出錯誤的決斷。宇文憲一收到消息時便已經封鎖了長安的城門,他相信高興即便是插翅也是難逃。

    “聽說了嗎,昨夜太子妃失蹤了!”

    “豈止是失蹤了,太子妃被齊國使節高興殲汙了!”

    “這些是齊國人就會做這些無恥勾當,他們故意如此羞辱我大周國,實在不能忍受!”

    “千殺的齊國人,果然無恥!”

    “該死的,聖上發兵吧,殺進鄴城,為太子殿下洗刷恥辱!”

    “殺光齊國的男人,擄走他們所有的女人,看他如何猖狂!”

    “殺,殺,殺!”

    ……

    太子妃楊麗華被高興殲汙的事情很快便在長安城中散播開來,一石激起千層浪,長安的百姓盡皆瘋狂起來,無數百姓開始聲討齊國的無道,一些熱血的年輕人更是奔向了城中的軍營,想要加入軍伍討伐齊國。

    自鄴城館一路狂奔,高興帶著楊麗華用了半刻鐘的時間翻墻進入福應禪院,避開了路上所有的僧人,終於尋找了一處十分僻靜的樓閣。當將房門關上後,高興再也支持不住,“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楊麗華被壓在身下,不由痛楚地皺起了眉頭,輕呼了一聲。

    “你、你沒事吧?”高興目光溫和地看著楊麗華,嗓音有些沙啞,關切地問道。同時,高興用力撐起身子,奈何左肩上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讓他渾身發軟用不上力氣。

    高興的眉頭不斷顫抖著,那英俊白皙的臉龐此時已經有些蒼白,嘴唇幹裂,沒有絲毫血色,額頭上更是沁出豆大的汗珠,“劈劈啪啪”砸落在楊麗華的俏臉上,最後流到她的嘴角,苦澀而發鹹。

    楊麗華面無表情地看了高興一眼,冷哼一聲,雙手用力一撐高興的胸膛,身子一縮終於自高興的身下爬將出來。“砰”,楊麗華一松手,高興的身子便跌落在地面上,傷口被牽動,高興不由悶哼一聲,眉角劇烈地顫了顫。

    楊麗華坐直身子,雙目陡然一凝,冰冷的臉上閃過一抹驚異,一抹不忍,但卻是一閃即逝。兩支羽箭深深地刺入高興的後背上,創口處殷虹的鮮血汩汩流淌著,他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所浸透。

    “你受傷了,很好,這就是你應得的報應啊,哈哈哈……”楊麗華臉上突然綻放出笑容來,眼神中從又浮現出憤恨之色,還有一抹幸災樂禍地暢快。

    “呵呵,你想報仇嗎?”高興扯了扯嘴角,有些艱難地說道。

    “你說呢?”楊麗華惡狠狠地說道,那雙美麗的眸子中滿是化不開的仇恨。

    “那你就動手吧!”高興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無奈,他輕輕閉上了眼睛,嘴角扯出一抹溫和的微笑。

    “你笑什麽?”楊麗華一怔,不解地問道。

    “我在想,宇文贇現在一定很氣憤吧,他的太子妃,被我,給玷、玷汙了,咳咳,呵呵……”高興扯扯嘴角,沙啞著嗓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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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怎可輕毀?

    想想自己乃是堂堂大家閨秀,皇上欽點的太子妃,卻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被高興占有了冰清玉潔的身子,以至於如今顏面無存,更有可能給整個楊家帶來無窮的禍患,楊麗華心中對高興的憤怒與仇恨便如潮水一般洶湧澎湃。

    就是姓情再溫和的女人也無法忍受這種事情的發生,即便是在後世那開放的年代。

    只有鮮血才能洗刷自己的恥辱,只有高興的死亡才能洗去自己身上的汙濁。

    楊麗華四處張望了下,發現此處乃是一個不大的藏經閣,除了幾排陳舊的書櫥,余下的便只是那落滿了灰塵的經文,並無什麽能夠殺人的利器。

    再次將目光投註到高興身上,楊麗華雙眼一亮。她咬了咬牙,緩緩伸出白嫩的手掌,攥住高興後背的一支羽箭,突然向上一拔。

    “噗”的一聲輕響,高興渾身一顫,悶哼一聲的同時,一道血箭順著箭鏃飆射而出,噴濺在楊麗華的臉上。

    楊麗華任由鮮血順著臉頰滑落至脖頸中,她那靚麗的眸子中怒火熊熊。她低喝一聲,雙手將羽箭高高舉起,口中低喝一聲,便照著高興的脖子戳去。

    高興沒有閃避,他已經沒有力氣去閃避。

    先前的大戰,高興爆發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最後更是中了箭。為了不讓周軍根據血跡找到自己的行蹤,高興一直用長生真氣控制著創口處血液的流動。當來到福應禪院時,高興幾乎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高興中箭的部位本是肩胛上,並不致命。然而讓他始料不及的是,楊麗華為了報仇,竟突然將箭矢從肉中拔出,這是極其危險的事情。眾所周知,箭矢上有凹槽或者倒刺,突兀地拔箭不但會讓傷者遭受巨大的痛苦,而創面增大,失血過多更會使人失去生命。

    巨大的痛楚讓高興渾身大汗淋漓,血液的快速流失更是讓高興感覺大腦一陣眩暈。

    高興靜靜地看著楊麗華,眼中沒有絲毫的畏懼與責怪,有的只是無盡的落寞與缺憾。

    終究是自己玷汙了她的身子,她取走自己的姓命也是理所當然。然而這一切從頭至尾都是他人的陰謀,就此憋屈的死去實在是不甘心啊,我還沒有實現我的王圖霸業!

    高興猛然一咬牙,低吼一聲,將體內的最後一絲力量壓榨出來向旁邊一閃,“叮”,楊麗華手中的箭矢擦著高興的脖子釘在地面上,雖然劃破了一絲皮肉,但高興總算是死裏逃生。

    “等等,呼,呼——”眼看著楊麗華就要再次舉箭刺來,高興連忙出聲阻止,他的臉上沾滿了汗水,呼吸異常粗重。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楊麗華瞪著眼睛質問道。

    “相信我,這一切都是個陰謀,要置我於死地的陰謀!”高興吞咽了一口吐沫,竭力將氣息平覆,一臉真誠地看著楊麗華,飛速說道。

    “你是北周的太子妃,敢於對你不敬的人只有死路一條。我高興雖然不說智比諸葛,但也絕不會做自尋死路的事情。”高興頓了頓,接著說道:“雖然昨夜我有些醉酒,但腦子卻十分清醒。然而昨夜卻感覺幻象連連,**更是如同決堤江水一般無法遏制。如今仔細想來,一定是有人將你迷暈,然後擄掠至我的房間,而我因為一時疏忽竟中了他人下的春毒,最終釀成禍事。”

    一口氣說完,高興不禁再次劇烈地喘息起來,額頭的汗水沾濕了一小片地面。而創口的鮮血更是幾乎將他整個後背都浸透,如此觸目驚心的情景讓楊麗華眉頭輕蹙,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楊麗華手中緊抿著唇,臉上陰晴不定,雙目緊緊地盯著高興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那張堅強的俊臉,高興的眸子異常清澈而深邃,透著無盡的誠摯,還有一絲歉疚。

    “啪”,箭矢無力地墜落地面,楊麗華有些迷茫地看著高興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清晨醒來時,楊麗華突然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閨房。而且自己還親密地躺在一個赤身[***]的男子懷中,那模樣讓她自己羞憤欲絕。當她驚慌失措地坐直身體時,下體撕裂般的疼痛和床單上那一團鮮艷的血跡都清楚地告訴她,她**了。

    這是一個讓她震驚得無法接受的消息,更是讓她無比恐慌的事實。更讓她難以接受,非常失望的是,將她擄掠來,用卑鄙的方法占有了她身子的,居然是那個風度翩翩,讓她頗有好感的男子。

    當呂三德包圍了鄴城館時,楊麗華迅速地壓下了心中的淒苦、委屈、憤怒等情緒,讓高興做出兩個選擇,要麽殺了她,要麽帶走她。身為豪門子弟,從小受到的教育告訴她,必須時刻以家族的利益和臉面為重。

    倘若楊麗華一絲不掛地呈現在眾人面前,這不但對於宇文氏皇族是莫大的恥辱,更是楊家的恥辱。死亡與失蹤也許是維護家族臉面的最好方式,對於內心充滿了屈辱的楊麗華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楊麗華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高興的真誠,對高興的話也相信了幾分,對那夜間擄走自己的惡人也愈發好奇而憤怒。

    但楊麗華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失去了家族的隱蔽,在身心受創下,她不禁有些迷茫起來,面對著侵害她的高興,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情緒。

    曾今,對這個白衣飄飄,彬彬有禮的男子,她心存好感。每當想起自己將要嫁給那輕浮紈絝,不知所謂的太子,楊麗華便感覺渾身發冷,垂影自憐。

    然而命運弄人,如今自己清白的身子就那般稀裏糊塗地被這個英俊瀟灑的男子占有,自己再也不用去忍受宇文贇,這是喜還是憂?

    第一次認識到,在高興那看似瘦弱的外表下,隱藏如此巨大的爆發力。他武功超絕,殺伐果斷,如同魔鬼一般。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真誠,又那樣的溫柔而深邃,讓人忍不住去探尋究竟。

    “活下去!”高興不知道楊麗華心中的覆雜情愫,只是堅定地說了三個字,然後臉上浮現出一絲落寞的懊喪,嘆息道:“唉,袁大神棍曾提醒我要小心身邊人,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方才明了,然而卻是為時已晚啊!”

    如今高興已然明白,昨夜,肖三不僅在自己的屋中點燃了有催情效用香,怕是臨走前遞給自己的茶水也是有料的吧!奈何高興一時心起,沒有用真氣化解酒勁,更是沒有將目光註意到這些仆人,以至發生這場讓他十分被動,更有可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事情。

    “咳咳……”高興皺了皺眉,誠懇地看著楊麗華說道:“麗華,暫且放下對我的仇恨,幫我將背上的傷口包紮好,只要我高興不死,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可以嗎?”

    楊麗華看了高興半晌,輕輕地點了點頭,問道:“我該怎麽做?”

    “將另一支也拔出來吧,速度要快!”高興說道。

    “這……”楊麗華遲疑不決,她很清楚,另一支箭矢要被拔出,高興絕對會血流如註,一旦失血過多,等待他的只有死神降臨。

    “拔吧,不用擔心!”高興知道楊麗華的擔憂,不由艱難地笑了笑,鼓勵地看著楊麗華。

    “噗”,楊麗華顫抖著手攥住高興後背上的箭矢,眼睛一閉,用力一拔,一聲輕響後,一道鮮血再次飆射在楊麗華的臉上,沾染在她烏黑的秀發上。

    “啊!”楊麗華睜開眼睛,看著高興那如同泉水一般奔湧而出地鮮血,不由驚呼了一聲。

    “扶我起來!”高興悶哼一聲,面如金紙,顫抖著說道。

    楊麗華聞言連忙用力將高興從地上攙扶起來,高興幾乎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爬起來,盤膝坐在地上。楊麗華跪坐在高興的後背,迅速將高興的衣衫除去,當看到高興左肩上那兩個深可見骨的傷口時,楊麗華悚然動容。

    楊麗華沒有猶豫,用力扯下裙擺的一角向高興的創口摁去,然而這卻是無濟於事,那塊薄布卻很快便被鮮血浸透,溫熱的鮮血讓楊麗心焦如焚,“止不了血,怎麽辦?”

    “沒關系!”高興扯扯嘴角,深吸口氣,右手食中二指並指如劍,在楊麗華詫異的眼神中迅速在自己胸口上連點數次。當高興停止動作時,他的神色甚是萎頓,整個人如同被水洗過一般,汗水混雜著血水將身下的地面完全沾濕。

    說來也是奇怪,高興只是隨意地點了記下,他那創口奔湧不止的鮮血竟突然減緩了速度。楊麗華奇異地瞪大了眼睛,連忙用身上一塊比較柔軟的布仔細地為高興包紮起來。

    高興采用手法乃是截脈,也可以說是點穴,可以用特殊的方法控制血脈的流速,對止血有奇效,但時間卻不能持續太長。

    高興喘息了一會,看了楊麗華一眼道:“謝謝你,不要打擾我!”說完,高興便閉上眼睛,凝神精心開始運轉起《長生訣》來,長生真氣本身充滿了生機,不但可以激發身體的潛能,更能起到療傷,恢覆體力的功效。

    當高興再次睜開眼睛時,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清晨。足足一晝夜的恢覆,高興肩膀處的傷口早已止血,精神也恢覆了些,但臉色依然十分蒼白,看上去頗有些嚇人。

    “你醒了?”楊麗華輕聲說道,自高興修煉開始,她便一直靠坐在墻角,幾乎沒有動過一下。一曰沒有進食,缺乏休息,楊麗華此時看上去異常憔悴,眼圈發黑,臉色蒼白,很是萎靡。

    “謝謝你了!”高興感激地說了聲,然後嘆了口氣,拿起身邊的鋼刀。這刀他撲倒在地時也始終攥在手中,壓在身下,楊麗華才未尋來,否則也許高興早已命喪黃泉。

    “你幹什麽?”楊麗華詫異地問道。

    “剃頭!”高興吐出兩個字,不再理會楊麗華,抓起耳際的一縷頭發,“噌”的一聲隔斷。

    楊麗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驚呼道:“你在幹什麽?身體發膚授之父母,怎可輕毀?”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57
第一百六十九章 漂亮和尚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這句話許多人都知曉,千百年來無數人都是根據字面意思來理解,認為為人子女應當愛惜自己的身體發膚,如此便是對父母的孝敬。然而但從字面來理解,是否會覺得有些牽強和荒謬呢?

    古時的刑罰有許多十分殘酷,動輒斷手剁足,對身體上海市分巨大,而古人在說話時更是用比較忌諱一些刑罰之類的詞語。子女為人處事,遵循道德律法,能夠幹出一番光耀門楣的事跡,這乃是父母所希望看到的。而觸犯律法,走上外門邪道,無疑便是不孝的表現。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毀”說的便是這個道理,告誡人們要潔身自好,遵從道德律法,不要做出讓祖宗蒙羞的事情。曾子臨死,讓他的學生看他的手,看看他的腳,主要在告誡弟子們小心做人,莫蹈刑戮之門,所謂“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楊麗華的表現高興只是微微一楞便已明了,他手上動作不停,飛速地用鋼刀切割著自己那一頭飄逸的長發,口中淡淡地說道:“照你這麽說,身體有了疾病損傷,也是不孝的表現嗎?每個人都會死,豈不是天大的不孝?”

    楊麗華瞠目結舌,一時間無言以對,只能呆楞楞地看著高興那長達背脊的頭發如同飄零的落葉一般淩亂地飄落在地面。

    “如今,長安城怕是已經沸騰了,海捕公文已經貼滿了全城,到處都是尋找咱們的軍兵吧!”高興嘆了口氣說道:“如今我身受重傷,行動不便,只能暫且藏身在這福應禪院之中躲避官兵的追捕。可惜高某這長相實在太出眾,哪裏敢露面呢?說不得,這回要做一次和尚了!”高興說著,臉上不禁露出無奈而自嘲的笑容。

    楊麗華張了張嘴,默然地點了點頭。

    高興所言不虛,雖然此時科技不發達,偌大的長安城藏個把人還不是十分困難。但高興一要報仇,二要踏上爭霸天下的道路,總不能一直窩在長安茍且偷生吧!

    時間不長,高興頭上便已經寸草不生,呈現在楊麗華面前的則是一個鋥光瓦亮的光頭。對著刀身的反射,高興瞅了瞅自己的新造型,露出一個頗為滿意的笑容。雖然是初次給自己剃頭,但手藝還是不錯,比起胖和尚惠輪那油光閃亮的光頭也不遑多讓了。

    高興站起身來,將自己身上的頭發碎屑抖落,舒展雙臂神勒個懶腰,不想卻是牽動了背後的傷口,讓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小心,你的傷還沒好!”楊麗華關切地說道,她掙紮著從地上站起身來,卻不想一晝夜未進食,休眠不佳,此時突然感覺眼前一黑,腳下一軟,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向前撲去,口中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輕呼。

    高興一步跨出已經來到楊麗華面前,伸展雙臂將其抱在懷中,柔聲道:“小心些!”

    混雜著血腥味和汗臭味的男子氣息鉆入楊麗華的鼻中,讓她沒來由一陣氣息紊亂心跳加快,一張俏臉更是紅雲密布,心中升起一種覆雜的情緒,是討厭,羞澀抑或欣喜,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

    女人,總是一種很奇妙的動物。對於占有自己第一次的男人,無論方式如何,她們心中的感覺總是那樣奇怪而覆雜,讓人難以捉摸。

    楊麗華掙紮著從高興懷中站直身體,輕輕退後了半步,飛速地掃了一眼,低聲說道:“謝謝,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你已經一曰滴水未進了吧,現在還好嗎?”高興關切地看著楊麗華問道。

    不用楊麗華回答,一陣“咕嚕嚕”的聲音響起,再加上她那有些幹裂的嘴唇,便清楚地告訴了高興答案。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高興歉疚地看著楊麗華說道,面對這個被自己無意間傷害的女子,心中一直甚為愧疚。

    楊麗華輕輕搖搖頭,臉色恢覆了清冷,淡淡地說道:“沒關系,我只希望你能夠盡快找出真兇,給我一個交代!”

    “你放心,我高興向來言出必踐!”高興堅定地點點頭,然後溫和地笑道:“你坐下休息會吧,我出去找些食物!”說完,高興便向門口走去。

    高興先是將房門開啟了一條細縫,謹慎地向外探查了一番,發現無人註意自己後,高興便一個閃身出了房門。高興沒有絲毫停留,雙足一頓,身子淩空躍起近一米高,然後右腳在門邊起支撐作用的圓柱上輕輕一點,身子再次拔高一米,當身體上沖的力道消失後,高興的雙手堪堪抓住屋檐。

    高興雙手迅速攀在屋檐上,雙臂陡然發力,口中一聲輕呼後,高興的身子便竄上了屋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響動。

    “呼——”高興將身子趴伏在屋檐鬥角之後,臉色一陣發白,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紊亂而粗重。

    這不過只有近五米高下的屋子,換做以前,高興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可躍至屋頂,然而此次卻讓他感覺一陣疲憊,尤其是後背上傳來撕裂的痛感,不用看,高興也知道傷口已經迸裂,滲出的鮮血再次沾濕了他那早已辨別不出顏色的衣衫。

    昨曰失血過多,又粒米未進,盡管他一直在修煉《長生訣》,但此時體內的真氣恢覆了不足三層,身子還是一陣發虛。行動難免有些遲滯,哪裏還有往曰的雲淡風輕。

    高興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眼神一片冰冷。他高興不是善男信女,此番吃了如許大虧,被周軍追得四處逃竄,更是因此受了重傷,差點魂歸故裏,這實在是奇恥大辱。

    高興斷不會善罷甘休,雖然此時他還不知道陷害自己的是誰,但也推測了個大概。對此人高興無恨也無怒,在他看來,對一個將死之人抱有憤恨之情,實在是浪費感情。

    這是自信,更是實力。雖然袁天罡和智炫和尚二人高興無法看透,對上他們也是勝算不大。但高興要想殺他們,幾率並不小。他是特工,是殺手,是行走在黑夜中,刀尖上的舞者,殺人乃是他的專業。

    時值清晨,天色還稍有些黯淡,福應禪院的僧人已經前去做早課,隱隱有清朗的鐘聲與梵文的誦念聲傳來,讓整座寺院一派祥和而安靜。雖然此地僻靜,但高興卻不得不萬分小心。所謂站得高,看得遠。此時他身處高地,居高臨下,自然將寺院中的物事大致看了個明白。

    高興在屋頂將氣息喘勻,雙目一凝,然後雙足猛然一蹬,“啪”的一聲脆響,高興輕哼一聲,身子已經飛速躥出,弓著腰,借著屋檐的遮擋,迅速向著一片僧人居住的地方奔去。那脆響乃是高興腳下的瓦片碎裂所致,換做沒受傷之時,高興怎會發出聲響?

    高興胸中憋著一口氣,順著先前探查好的路徑,翻墻越戶,時間不長,他便潛入了一座僧人居住的院子。高興藏在墻角處的一處花叢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那蒼白的臉色因為劇烈的運動變得通紅一片,渾身都是汗涔涔的。

    高興再次將呼吸喘勻,靈巧地奔到一個房間,側耳傾聽,確定屋內無人後他便迅速地閃身而入,同時帶上了房門,動作雖然遲緩了些,但依然超過普通人的速度。

    高興沒有去關心這房間有幾個床鋪,更不理會裝飾如何,眼神一掃,他便尋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當高興出了房間後,身上那沾滿鮮血的衣衫消失不見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漿洗地有些發白的僧衣,穿在他身上稍有些寬松。高興四處張望,發現沒有人註意自己後便輕輕將房門關上,然後離開了院子。高興的腳步雖快,但卻很穩,瞧不出絲毫最賊心虛的感覺。

    怎麽還不來?難道他就此丟下自己逃之夭夭了?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難道,難道他被人發現了,被朝廷抓走了?不會的,他武功那麽高強,面對千軍萬馬都不畏懼,一定不會有事的!

    近半個時辰過去,高興卻是沒有返回,楊麗華心中不由擔憂起來,她雙手互握不住地在地上躲著步子,秀美緊緊地蹙著,口中喃喃自語。

    然而近一個時辰過去,高興依然未歸,楊麗華感覺自己愈發煩躁起來,她不只一次來到房門前,想要不顧一切地沖出去尋找高興,即便是行蹤泄露,也好過在這裏忍受著等待的苦苦煎熬。但理智卻告訴楊麗華,她只要輕舉妄動,帶給高興和自己也許就是無窮的禍患。

    高興,你怎麽還不回來啊,快回來啊!佛祖,你們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回來,他還要幫我報仇,還要對我負責呢!高興,你一定會沒事的,你說過,我是你的女人,你可不能食言!你要是不回來,我楊麗華即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放過你!

    也許佛祖真的聽到了楊麗華內心的祈禱與呼喚,當她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焦躁,第十次來到房門前,打算逃離這個讓她心神不寧的場所去尋找高興時,房門猛然被推了開來。

    一陣勁風吹過,一個漂亮的和尚出現在了楊麗華面前,她正準備驚呼,突然發現這和尚竟然是高興,此時他一臉汗水,眉宇間雖然有些萎靡的疲憊,但一雙眸子卻是清澈而有神,在他手中還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

    “你回來了!”楊麗華說了一句卻是再也說不下去,眼角的淚水撲簌簌滑落,順著憔悴消瘦的臉頰滾落到地面,濺起死死水花。

    “你怎麽了?”高興心中一驚,忙走上前幾步關切地問道。

    “嗚嗚……”楊麗華猛然沖上前,一邊壓抑著哭泣,一邊將兩只粉嫩的小拳頭揮舞得飛快,劈裏啪啦地捶打在高興的胸前,雖然勁道不大,但卻讓高興霎時懵了。

    高興連忙放下手中包袱,雙手抓著楊麗華的雙手,關切而焦急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了?”

    楊麗華卻是猛地紮進高興的懷中,雙手緊緊摟在高興的腰間,俏臉緊緊貼在高興的胸前,壓抑得哭泣起來,聲音甚是悲戚,讓高興一陣心酸。

    女人是覆雜的動物,總是讓人難以捉摸。高興楞了楞,然後展開雙臂將楊麗華攔在懷中,同時雙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無聲地安慰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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