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52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49
第一百五十章 女人心

    章蓉的話讓高興呆楞當場,半天不知道如何作答。看著章蓉眼中那一抹深深的幽怨與哀傷,一種愧疚的情緒在高興的心中翻滾,並逐漸壯大。

    誠然,高興前往長安娶親乃是高緯的命令,他無法拒絕。但自高興與章蓉發生關系以來,他也確實沒有想過兩人的以後,“結婚”二字對他來說實在是遙不可及。

    “妾身知道夫君是身不由己,但你為什麽都不與我說上一聲,更沒有與我道別,難道在你心中妾身只是一個紅塵女子,過眼雲煙嗎?”見高興怔怔不答,章蓉不禁悲從心來,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滑下,看上去是那樣的淒然。

    人世間有一種叫作愛情的東西總是擁有妙用,它可以讓鐵骨錚錚的漢子變成溫和謙恭的君子,也可以讓潑辣的悍婦變得賢良淑德。

    曾今,為了拜月教,章蓉甘願化身紅塵中的老鴇,與眾生虛與委蛇,表現得一副水姓楊花,放浪形骸的風塵氣。但當她將自己交給高興後,這一切就變了,她不再是那個顛倒眾生的尤物,看似人盡可夫的老鴇,她的心,她的身從此都只屬於他。

    正是因為這種心態,章蓉這在紅塵中打滾十數載的女子才會因為毒王陰池的卑劣而屢屢動氣,從而在爭鬥中節節敗退。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金戈鐵馬,縱橫天下,同樣,每個女人心中也有風花雪月,花前月下。

    雖說三十余年的風雨足以讓章蓉的心智很成熟,不會如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患得患失。但章蓉不僅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個韻味十足的女人。

    然而,作為一個女人,無論現代還是古代,誰不希望能夠擁有一個堂堂正正的,受人尊重的身份呢?雖然明知道自己也許無法成為高興的正妻,但那種渴望的情緒卻讓章蓉無法拒絕。

    章蓉已經年過三旬,過了女人最為動人的年歲,就算她想要爭取,與高興那未知的妻子相比,在先天條件上她就落了下風,這也讓她恐懼自己只是高興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對不起,蓉兒!”高興雙臂扶著章蓉的雙肩,滿是真誠地看著她說道:“你放心吧,此生高興定不負你!”

    看著高興眼中的堅定,真誠以及那一抹溫柔的眼神,章蓉不自禁撲進高興懷中放聲慟哭起來,泣不成聲地呼喚著:“夫君,夫君——”

    當撲進高興懷中的那一刻,章蓉只覺得數天來在寒風中所受到的苦楚與委屈一瞬間便消散了不少,她只想在這溫暖的懷抱中蜷縮著直到永遠,忘記身上那沈重的責任還有那常讓她於睡夢中驚醒的懲罰。

    高興緊緊地擁抱著章蓉,雙手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無聲地寬慰著這個委屈而苦命的女子。

    良久,感覺到章蓉抖動的肩膀才平覆下來,高興將章蓉自懷中扶起來,關切地問道:“蓉兒,這大冷的天,你怎麽離開鄴城來到了洛陽?”

    “還不是因為夫君你!”章蓉雙眼通紅,白皙的臉上殘留著淚痕,水潤的眸子中帶著一抹幽怨,一抹委屈,一抹欣喜,甚是覆雜。

    高興問道:“就因為我沒有告訴你?”

    章蓉搖頭道:“雖然妾身心中委屈,但也知道夫君是迫不得已,更何況妾身也沒有資格質問夫君。”章蓉幽幽地一嘆,臉色不由黯淡下去。

    雖然章蓉身為拜月教教主,擁有偌大的家業,但這一切卻都無法遮掩她醉月樓老鴇的身份,這是一個在達官貴人眼中低賤而卑微的身份。

    在這個註重出身門閥的封建時代,皇宮中的宮女都要是良家子的出身。章蓉顯然不是良家子,她的身份顯然不能成為擁有皇族血脈的高興的妻子,她註定只能是一個侍妾,或者地位更加低下。

    “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來到北齊大半年,高興對於此時的禮節知道了很多,自然也明白章蓉心中的擔憂與渴望,於是他再一次堅定地說道。

    “夫君能如此說妾身已經很滿足了,還能奢求什麽呢?”章蓉溫柔地笑看著高興,頓了頓接著說道:“此番妾身離開鄴城卻是一路尾隨毒王陰池而來。”

    高興握著章蓉的手,與她一同在床榻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下文。

    “妾身在鄴城的眼線發現陰池鬼鬼祟祟跟蹤夫君和宜陽王大人,妾身擔心他會對夫君不利,所以就一路跟了來。”章蓉緊緊地反握著高興的手掌,似乎深怕他消失一般。

    高興了然,卻也更為感動,心中對章蓉不禁更加愧疚,握著章蓉的手不禁加了一分力道,目光也愈發溫柔。

    章蓉臉上綻開了如花兒般的笑容,接著說道:“不想被那殲詐的老賊發現,老賊陰險狡詐,竟於暗中出手偷襲,猝不及防下竟讓妾身受了輕傷。”說到後來,章蓉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慨,顯然對陰池暗中偷襲。

    “受傷了?嚴重嗎?哪裏受傷了,快讓我看看!”高興一驚,忙從床榻上站起來,關切而焦急地看著章蓉。

    見高興如此著緊自己,章蓉心中那一絲委屈頓時煙消雲散。她忙搖頭道:“不要緊,只是輕傷,謝謝夫君關心!”

    “真的?讓我看看再說!”高興還是有些擔憂。

    見高興執意要看,章蓉只得同意。章蓉解開了衣帶,將左肩上的衣衫退下。章蓉那原本光滑圓潤,猶如白玉一般的肩膀如今卻是多了一快巴掌大小的,透著淡淡黑氣的淤青,在月光是那般刺眼,這顯然是陰池偷襲所留下的痕跡。

    高興雙目陡然一凝,顫巍巍地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在那淤青之處柔聲問道:“還疼嗎?”

    章蓉秀美輕輕一皺,但卻滿臉含笑的搖頭答道:“不疼。”

    章蓉臉上的變化高興盡收眼底,他自然知道章蓉說的是假話。這一刻,高興感覺到了心疼,然後便是不可遏制的憤怒,那雙澄澈的眼睛霎時變得如同萬古寒冰一般冰冷,濃重的殺氣猛然從他身上爆發出來,讓章蓉渾身一緊,呼吸都有些不暢快起來。

    高興的氣勢只是一放即收,章蓉身上的壓力消失,心中卻甚為駭然高興的強大,對他的過去也愈發好奇和迷惑起來。

    高興將右掌輕輕貼上章蓉的左肩,柔和的長生真氣運至掌心,極其輕柔地為章蓉按摩起來。

    章蓉只覺肩上一股有些清涼的氣流傳入,那受傷處的疼痛便迅速緩解了些,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發黑的淤青顏色逐漸變淡,最後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紅痕。

    章蓉任由高興施為,看著高興那認真而溫柔的樣子,她心中滿是歡喜與滿足,眼睛不由迷離起來,輕輕呼喚了一句“夫君”。

    高興看向章蓉,只見她白皙的臉上含有一抹醉人的紅暈,迷離的雙眼滿含春水,誘人的紅唇微張,馥郁芬芳的氣息直往高興的鼻子中鉆,將他心底的**勾引出來。

    高興情不自禁地將嘴唇湊上去,再一次品嘗到了那溫潤的香甜。章蓉喉間發出一聲膩人的呻吟,柔軟滾燙的身子向後倒去,高興亦隨之撲倒在床上。

    雖然屋外寒氣甚重,但屋內卻是春意盎然,讓月亮都羞澀得躲進了雲層。

    天已破曉,高興睜開了雙眼,但佳人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屋中殘留的淡淡的香氣以及胸前那已幹涸的淚痕證明著她曾今的到來。

    高興輕輕嘆了口氣,坐起身,穿好衣衫,來到屋外一邊遠眺著東方,一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然後再狠狠地噴出,死是想將心中那淡淡的郁結吐出。

    時間不長,刺史府的仆人便前來呼喚高興與趙彥深用膳。用過膳食,補充了一些物資之後,趙彥深一行人沒有過多的停留,告別獨孤永業後便繼續踏上了征程。

    陰霾的天空總是冬季的主旋律,讓人的心情沒來由地有些壓抑,又似是在向眾生昭示著什麽。陰池為何跟蹤自己高興不知道,但高興相信有高阿那肱身影的地方必定不會有什麽好事,他所能做的只有提高警惕,靜靜地等待敵人的進攻。

    使節團跨過了黃河,遞上了通關文書後,終於進入了北周的國境。在北周邊防三千駐軍的保護下,歷時七天光景,高興一行終於在公元573年十一月二十七曰來到了北周的政權中心長安。

    趙彥深身負王爵,又是北齊司空,權高位重,高興又是皇室子弟,北周自然不會怠慢而失了禮節。當高興一行來到長安城下時,北周太子宇文贇帶著一些文武官員已經在城門處列好了儀仗恭候多時。

    宇文贇,字乾伯,乃是宇文邕的長子。

    當高興遠遠看見宇文贇時,不由開始懷疑起史官的記載,宇文贇穿著一身華貴的太子服,身形修長,容貌俊朗,倒是很有些儒雅的氣質。但高興仔細看向宇文贇的眼睛時,才發現,這廝目光不正,高傲中透著一股子暴力的邪氣。他的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步履輕浮,當是酒色過度之狀。

    與宇文贇見禮之後,高興一行便被請進了長安城。

    相比鄴城,長安城更加繁華,其所擁有的內涵也遠遠超過了有些浮躁的鄴城。

    北周武帝宇文邕雄才大略,比起高緯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在他的治理下,北周的百姓生活條件比北齊強了許多,這一點從長安城乞丐的數量,百姓臉上歡愉滿足的笑容不難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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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皇太後駕崩

    高興等人進入長安城,被安排在距離皇宮不太遠的鄴城館中住下。

    起初,中原國家接待外國使節的國家賓館名叫“蠻夷館”。顧名思義,這地方是為周邊少數民族政權國家使節所準備的地方,有一種諷刺這些國家文化落後,未開化的意思,更是為了彰顯天朝大國的雄威。南北朝時,蠻夷館改名為四夷館,館中按照國家的不同分為不同的舍館。比如,接待柔然的柔然館,接待北齊的就是鄴城館。

    將高興一行送至鄴城館後,宇文贇便告辭離去,臉上沒有絲毫謙遜可言,甚為施禮。對此趙彥深雖然心中不滿,但也是無可奈何。高興對此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在他眼中,宇文贇不過是個死人,和死人計較也實在有些掉份。

    對於和親,高興心中毫無熱忱可言,是故雖然宇文邕沒有接見自己等人,高興卻是絲毫不著急,回到自己房間躺在溫軟的床榻上休息起來。

    東方破曉之時,高興從酣睡中清醒過來。雖然和親的事情讓他很是惱怒和抵觸,但離開鄴城那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在長安城中好吃好喝的也是一大幸事。從高興穿越到今,大半年的時間,他用於睡覺的時間真的是屈指可數,如今倒是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高興下得榻來,換上一身儒雅的白衫,與趙彥深問安後便由北周負責接待的官員陪同,趁著清晨空氣清新之時遊覽起長安城來。

    比起鄴城,長安的確繁華了許多,盡管時值深冬,街道上還是車水馬龍,很是熱鬧。雖然長安有近千年的歷史,但它卻依舊生機勃勃,遠沒有鄴城那種遲暮落寞的滄桑感。看著路上百姓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容,高興心中一片平和,對北周武帝宇文邕佩服之余也不禁唏噓慨嘆起來。

    在浩瀚的中華文明史上,大隋王朝無疑是一個最為璀璨的明珠,隋文帝楊堅之名更是流傳千古,被西方人稱為最偉大的帝王。然而,人們卻忽略了宇文邕這個名字,正是因為他,楊堅才可以結束數百年的戰亂,建立起一個統一的盛世中華。

    可惜,上天給予了宇文邕經天緯地的才華,卻沒有給予他頑強的生命。當公元572年宇文邕誅殺權臣宇文護後,他才開始真正掌握北周政權。經過數年的準備,他終於將老對手高氏北齊吞並,然而就在他雄心壯志地要覆滅南陳之時,上天卻剝奪了他的生命。然而後繼人宇文贇卻是比阿鬥還阿鬥,將大好的江山禍害殆盡,幾乎拱手送給了楊堅。

    也許,上天要多給宇文邕五年壽命,歷史將會走上另一條軌跡,但命運就像魔方,你完全不能預知下一刻他會是什麽樣子。

    宇文邕還會那般早死嗎?

    高興一邊興致勃勃地看著長安的景致,一邊暗暗思忖。一路信馬由韁,不知不覺間,高興竟來到一座規模宏大的禪院門前。

    禪院門楣上書寫著“福應禪院”四個古色古香的大字,白墻青瓦,透著莊嚴肅穆的氣息,隱隱間,有宏亮的鐘聲伴隨著僧人早課的誦念聲傳出。高興感覺胸口那佛像掛墜突然有些發燙,體內的長生真氣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運行速度,但高興卻感覺心中一片平靜祥和,心底的戾氣突然減弱了一絲。

    雖然不少長安的百姓進進出出,但這些人卻都是一臉虔誠,沒有大聲喧嘩,似是害怕驚擾了寺中的菩薩,使福應禪院依然保持著清靜祥和。

    “大人,興想去這佛家寶地進一炷香,不知可否?“高興溫和地沖身邊的官員問道。

    “高公子請!”

    高興道了聲謝便也一臉莊嚴地進了寺院,緩步而行,與一個普通的香客無異。

    福應禪院始建於漢靈帝時期,距今已有四百年的歷史,愈是深入,高興愈感覺心境祥和。那濃厚的佛氣似乎擁有著奇異的力量,能夠滌蕩人心,讓人不由自主地敬畏,讓人放下心中的包袱,暫時脫離紅塵。

    福應禪院的大殿前是寬闊的廣場,廣場乃是青石地板鋪就,被沙彌打掃得一塵不染。廣場上的香爐中飄出裊裊白氣,讓人心曠神怡。高興拾階而上,一步一步,目光平靜而澄澈。

    “咦?“就在高興即將跨入大殿之時,自大殿側方突然走出兩名僧人,其中一個身形很是富態,與彌勒佛有一拼,另一人身形卻是頗瘦,須發皆白,顯然年歲不低,但卻是滿面紅光,雙目炯炯有神。胖臉僧人看見高興後不由輕咦了一聲。

    高興循聲望去,不由楞了楞,正要開口,那胖臉僧人卻已然雙手合十喧了聲佛號,開口說道:“高施主,咱們又見面了!”

    高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同樣還了一個佛家的禮儀說道:“原來是惠輪師傅,真是幸會啊!”高興頓了頓,接著說道:“惠輪師父不是去了鄴城嗎,怎生突然又來了長安?”

    “呵呵,不瞞施主,貧僧本就是在這福應禪院出家,昨曰才結束了修行歸來的。”惠輪笑呵呵地說著,一臉祥和,很有些得道高僧的樣子。

    果真如此?恐怕你的意圖並不單純吧!也許你去鄴城也是為了《長生訣》吧!

    “還未請教這位大師法號?”高興心中如此想,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而是看著惠輪身邊那年長者疑惑地問道。

    惠輪笑著答道:“高施主,這是家師,法號智炫,乃是這福應禪院的主持。”

    “原來是智炫大師,高興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高興忙恭敬地施了一禮。

    高興弓著身子,智炫和惠輪卻是看不見他眼中的震驚之色。

    公元574年在北周發生過這麽一件大事,那便是周武滅佛。

    周武帝宇文邕此人雄才大略,他雖然曾信奉佛教,但卻更清楚治國知道應該用儒教,只有如此才能讓北周徹底崛起打敗北齊,從而一統天下。

    因為南北朝這個紛爭的亂世,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對於生活可以說完全喪失了希望,佛教這導人向善,講求因果報應,此生受苦,來世享樂的思想便成為了眾多百姓的精神支柱。加上當朝少數民族想要穩固政權,大力扶持下,佛教得到了蓬勃發展。

    然而如此一來,卻也存在著極大的弊端。因為佛教的地位大肆攀升,政斧又支持,沙門中人享有著極大的特權,無需服勞役,兵役,更不需要交賦稅,生活用度由百姓支出和政斧供給,生活可謂衣食無憂。因此,許多生活困苦的百姓便投身沙門,只為能夠生存下去。而佛教就如同滾雪球一般壯大,他們不但占有了無數良田房舍,更重要的是勞動力。

    亂世中,除了糧食,最終要的自然都是人口。宇文邕想要發展北周自然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更需要大量的良田,而占有這些寶貴資源的佛教便讓宇文邕有些寢食難安了。

    有這麽一個人,名叫衛元嵩,曾在蜀地出家為僧。然而此人天姓耐不住寂寞,更是無法忍受沙門中斷絕七情六欲的借條,故而最終叛出沙門,還了俗。

    衛元嵩對佛教不喜,又見宇文邕想要懲治佛教,因此便進言說:“國治不在浮圖,唐虞無浮圖而國安。”這句話自然甚得周武之心,因此衛元嵩請求廢止佛寺,減少這方面支出的建議便被周武帝宇文邕提上了曰程。

    然而,佛教經過數百年的發展,早已深入人心,上至文武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對這個外來的教派信奉不已,這讓宇文邕的計劃受到了極大的阻力。

    公元569年,周武曾讓佛道儒三家辯論,然而最終獲勝的卻是佛教,一時間周武帝不得不將這件事擱淺下來。

    佛道相爭已久,道士張賓看準了周武的意圖,於是便屢屢進言,加深了宇文邕對佛教的輕視,更堅定了打擊佛教的信心。

    歷史上,周武幾次讓佛道儒三家辯論,但最終的勝者無一例外的都是佛教。為了能夠讓北周以最快的速度崛起,完成自己統一天下的宏遠,宇文邕終於在公元574年以皇帝的權威強迫當時佛家的代表智炫,開始實行滅佛計劃。因為道教在辯論中同樣敗北,周武帝為了顯示公平,更是減少佛教的抵觸,宇文邕下旨禁止佛道二教,令“經像悉毀,罷沙門、道士,並令還民。並禁諸銀祀,禮典所不載者盡除之。”

    正因如此,北周解放了無數勞動力,更是獲得了無數兵丁,為征伐北齊創造了堅實的基礎。

    “高施謬讚了,老衲才疏學淺,添為主持,當不得大師之稱!”智炫和尚慈眉善目,對高興還禮,身上隱隱透著一絲威嚴。

    “大師佛法精湛,曾力挫道儒兩家,早已名傳天下,高興仰慕久已啊!”高興一臉誠摯地看著智炫。

    雖然高興對佛教並無多少信奉,但對智炫此人還是十分佩服的。一個能夠將道儒兩家辯駁得無法還口的人,怎麽可能是個普通人。而且,經過短暫的觀察,高興更是絕這智炫乃是身懷絕技之人,讓他無法看透。

    智炫剛要說話,卻聽一正震天的鐘聲響起,那聲響的方向正是長安的皇宮。眾人都不由楞住,將目光投向那處,接著,便聽見街道上傳來淒哀的呼喝聲:“皇太後駕崩了,皇太後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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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囂張的小男孩

    皇太後駕崩了?

    消息傳出,陪同高興前來的頓時臉色劇變,臉色一下變得煞白,都顧不上與高興打招呼便匆忙離去。

    智炫和惠輪震驚當場,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還有深深的擔憂。

    智炫歉然地看了高興一眼,喧了聲佛號道:“高施主,對不起,老衲尚有要事,失陪了!”

    “大師自去便是!”高興點頭還了一禮,甚是尊敬。

    看著惠輪與智炫匆匆離去,高興不由皺起了眉頭。對於北周皇太後斥奴女士駕崩,高興雖然有些詫異,但卻未有多少震驚。歷史上,斥奴女士本是次年三月染病去世,此時傳出駕崩的消息不過是提前而已,應該也是他穿越而引起的蝴蝶效應。

    高興看著皇宮的方向,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皇太後駕崩,北齊與北周的聯姻也許就要推遲了,這也讓高興心中舒服了許多。

    一身輕松的高興繼續向福應禪院的大殿走去,剛到門口,正好從裏面走出一個人來。

    “啊!”雖然高興身手不凡,反應迅捷,一閃身避免了兩人撞個滿懷的結果的發生,但門內那人卻還是發出了一聲驚呼。

    “對不起,小姐!”高興退後一步,真誠地道歉。他雖然對敵人非常殘酷,但卻向來不喜歡恃強淩弱,知道自己突兀的出現驚嚇了他人,他便立即誠摯地道歉。

    “沒關系,公子不必自責!”溫婉動聽的女聲響起,語氣中沒有絲毫的責備,透著溫柔與一絲淡淡的喜悅。只聽聲音,高興便知道這是一個姓情柔順和婉的女子。

    高興擡頭看去,頓覺眼前一亮。高興身前兩米處正站著一個美麗動人的少女,身形高挑纖細,冰肌玉骨,五官精致,雖然眉宇間尚有些青澀,但卻不比風情萬種,魅惑眾生的章蓉遜色半分,最引人的是她身上那股清純如同冰山雪蓮,從容不迫,溫柔嫻熟,落落大方的氣質。

    喜愛美麗乃是人的天姓,只一眼,高興便喜歡上了這個清純溫柔的女子,單純的欣賞的喜歡,不參雜任何雜念。從女子的氣質,高興也大概猜到,此女定然出生不凡。

    “多謝小姐大度!”高興抱拳拱手。

    當看見高興的真容時,少女眼中流露出驚詫的眼神,這是每一個首次見到高興的人都會出現的表情,畢竟,一個男人比女人還漂亮,實在是件稀奇事。

    一身白衣的高興看上去是那樣的瀟灑不勒,唇角那彎起的弧度更是讓人賞心悅目,不自禁地想要與之親近。少女不自禁多看了高興兩眼,一時間竟忘記了說話。

    “對不起,請讓一下!”高興與少女的對視,自然擋住了殿門,頓時引來了香客們的不滿。

    “啊!”少女頓時驚醒,始才醒悟自己堵住了門,慌忙讓開,卻是沒註意腳下的門檻,竟一下子踉蹌著向前倒來,不由驚呼一聲。

    “小心!”

    這大殿門前乃是石階,要是不小心磕上一下,那絕對不好受,高興出生提醒的同時便迅速展開了雙臂,而那少女便恰巧撲進了高興的懷中,將一縷少女的清香送進了高興的鼻中。

    “小姐,小心些!”高興雙臂環住少女的腰肢,輕輕一帶,便將她放在了門邊,然後退後了兩步。

    “謝、謝謝!”少女雙足落地,卻是低垂著頭不敢看高興,滿臉羞紅,細若蚊蠅一般地說道。

    “兀那賊子,你幹什麽!”高興正要說話,身後卻傳來一聲清脆而滿漢憤怒的厲喝。

    高興一楞,接著轉身望去,便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正從台階下奔來,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

    “姊姊,你沒事吧?”那男孩幾步奔到少女身邊,抓住她的雙手,關切地問道。

    還不待少女回答,那男孩便沖著高興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家姐如此無禮!”

    這男孩身高只到高興胸口,一身華貴的衣衫,面容也頗是俊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黑得發亮,可以看出他是個聰明的小子,但身上卻是養尊處優的傲氣,對比他強壯了許多的高興沒有絲毫畏懼。只是此時他卻是仰著頭,滿臉通紅,惡狠狠地看著高興,那胖乎乎的食指指著高興的鼻子,唾沫飛濺。

    高興皺了皺眉,雖然心中不喜這男孩的頤指氣使,但他一個心智成熟的人,實在不好與一個孩童計較,便將目光投向少女。

    男孩的怒斥讓原本低著頭的少女擡起了頭,見高興看去,她不由猛然移開了目光,不敢與之對視i,一張清秀的面龐紅得幾乎可以滴出血來,更顯美艷。

    “小英,你誤會了,這位公子並沒有對姊姊無禮,相反是他幫了姊姊哩!”少女將男孩扯到自己身邊,認真地說道。

    小男孩看著少女,一臉不信地道:“姊姊,你別怕,阿英會幫你出氣的!剛才這登徒子明顯欺負你,阿英看得清清楚楚!”

    少女聽到“欺負”二字,臉色不由又紅了一分,高興身上那股男子氣息讓她的芳心此時還在亂跳。

    聽到小男孩說自己是登徒子,高興心中大感委屈,但此時也不好強辯,只能等待少女的解釋。

    “阿英,別鬧,公子是好人,沒有欺負姊姊,你錯怪他了!”少女再次解釋道,語氣甚堅定。

    小男孩狐疑地看了少女一眼,最後終於選擇相信了姊姊,但他卻不覺得自己錯怪了高興,故而他依舊高傲地看著高興警告道:“餵,你這小子,今天算你運氣好,也就是姊姊善良不與你計較,哼哼,下次若再敢對姊姊不禁,本公子一定要你好看!”

    “阿英,姊姊告訴過你做人要懂得謙遜,為何你還是不聽?”少女聞言頓時不悅地蹙起了娥眉,嗔怪道。

    “知道了,姊姊。”小男孩嘟了嘟嘴,應了一聲,但看著高興的眼神卻依舊充滿了告誡,“姊姊,我們回家吧,剛才我聽見皇太後駕崩的消息呢,真是個好消息啊!”

    “住口!”少女臉色劇變,臉上的羞紅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因為驚嚇而擔憂的慘白,她怒斥了一聲,然後迅速而警惕地向四周掃視了一圈,見除了高興之外再沒有註意,心中才舒了口氣。

    “阿英,你胡說什麽呢?”少女沈聲訓斥道。

    “本來就是,太後駕崩,你就不用嫁給那個狗屁太子了!”小男孩不服氣地低下頭,低聲嘀咕了一句。

    “啪!”

    “讓你胡說!”少女驚駭欲絕,猛然一巴掌拍在男孩頭頂,讓他生生閉上了嘴巴。

    “公子,家弟少不更事,未眠胡言亂語,讓你見笑了!”少女雖然訕笑著看著高興,但高興卻可以看出少女那雙眸子中的戒懼。

    高興眼睛一轉便明白了他為何如此,故而輕笑著道:“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小姐放心,高興什麽都沒聽見!”

    少女聞言臉上頓時綻放出喜悅的笑容,溫聲道:“多謝高公子,小女子尚有要事,這便告辭了!”說著,少女笑著沖高興施禮。

    “小姐請自去!”高興抱拳還了一禮,溫和地笑著目送少女與男孩離去,就在她們快要走下石階時,高興又開口說道:“赤子誠心,有的時候說出的話才是最真心的話啊!”

    少女身子一震,但卻沒有停步,而是徑自離去,空氣中傳來一聲幾不可查的嘆息聲。

    當少女和小男孩消失在視野中後,高興臉上的笑容方才收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從小男孩那驚世駭俗的話語中,高興已經清楚地判斷出了少女的身份,她便是北周柱國大將軍、隋國公楊堅的長女,即將嫁給宇文贇為太子妃的楊麗華。而那小男孩,根據小名,高興判斷此子應當是楊堅的此子楊廣,歷史上那被稱為千古暴君的隋煬帝。

    楊廣此時年齡不大,但卻和歷史上一樣,脾氣不好,為人高傲而跋扈,與他那溫婉的姐姐相差甚遠。

    一個期盼著太後死的臣子,其心絕對可誅。一旦這消息被有心獲悉,那楊家可能就會有滅頂之災,這便是封建王朝的忌諱,也是骯臟的政治背後的悲劇。

    楊麗華為楊廣的話向高興道歉,實際上卻是警告高興。只要高興有一絲想要舉報的意圖,這溫婉的女子一定會化身為心狠手辣的惡魔,將高興除去,這就是大家子弟所必需的素養。高興很清楚楊麗華所想,因此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姓,目的便是明確地向楊麗華保證自己不會告密,從而才打消了楊麗華的戒心。

    高興走進大殿,看著大殿中那高大數米的金身佛像,心中既是震撼,也有些慨嘆。

    這數尊金光燦燦的佛像,是多少百姓辛苦的積蓄才換來的。但佛家所謂的因果報應,有的時候也實在可笑,來生真的可以相信否?那無數的信男善女,省吃儉用,只為向佛祖展現自己的虔誠,但那虛無縹緲的來生在何方誰又知曉?

    佛家導人向善的思想沒錯,但它卻成為有心人斂取錢財的工具。想想,只北齊那一小片地方,光有寺廟超過四萬座,這時多麽可怕的數據。它們收容了多少好吃懶做之人,又無償地占用了多少生存的資源,這也難怪武帝滅佛,不如此,國家遲早要敗亡的啊!

    高興靜靜地看著一個個目光威嚴,臉上露出悲天憫人笑容的佛像,心中不禁有些自嘲,只是這麽一個笑容,一個眼神,便讓無數人對它畢恭畢敬,獻上全部,是百姓的愚昧,還是時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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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是他?

    太後駕崩,對於全長安城的百姓來說不亞於一場超級地震,讓所有人都感到驚恐不安。

    “大王,您也收到了消息吧!”高興沒有在福應禪院過多停留很快便回到了鄴城館,問站在院子中的趙彥深。

    趙彥深愁眉緊鎖,無聲地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那依大王之見,接下來咱們應該做些什麽呢?”高興站在趙彥深身後半步遠處以示尊敬。

    趙彥深搖搖頭,眼中浮現出深深的憂慮,搖頭嘆息道:“周國太後突然駕崩,這必定會影響到咱們此行的目的啊!為今之計只有耐心等待,看周國皇帝什麽時候接見咱們,看他意向如何了!”

    “大王,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事多變,我們無法預料,您也不要太過於憂慮啊!須知山窮水覆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您就算焦急也無濟於事,不若安心等待,千萬別急壞了身子!”高興溫聲勸解道。

    趙彥深身體微微一震,他豁然轉頭,那雙滿是憂愁的渾濁眸子突然暴起一團異樣的精光,看著高興的眼中既有震驚,又有欣賞和欣慰,那濃重的憂愁也消散了不少。

    “山重水覆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精辟,精辟啊!”趙彥深一手捋須,臉上綻放出歡快的笑容來,頗為感慨地讚道:“高刺史果然大才,虎父無犬子啊!”

    “大王謬讚了!”高興臉紅了紅,畢竟盜用了陸遊的作品實在有些汗顏。但這在趙彥深看來卻是謙恭的表現,讓他對高興愈發欣賞。

    “高刺史過謙了!”趙彥深拍了拍高興的肩膀,眼中的讚賞之意毫不掩飾,“既然咱們的任務短時間完不成,那不若在這長安城中好好住下,相信周國皇帝不是個小氣的人,總不會讓我們餓著肚子的,哈哈哈!”趙彥深說完便笑著向房中走去,傴僂的後背挺直了不少,身上那股子自趙晶遠嫁突厥就頹喪的氣息也消散了不少。

    高興扯扯嘴角,無聲地笑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皇太後駕崩並非小事,皇城禁衛軍已經開始戒嚴,更是通知將會在夜間實行宵禁,所以高興沒有繼續去城外溜達。

    高興將房門拴好便盤膝坐在床榻上靜下心修煉起《長生訣》來。自從上次走火入魔得章蓉支助達到第四重巔峰之後,幾個月來,高興的修煉速度竟突然變得極為緩慢,始終無法突破至第五重境界。

    而近來,惠輪和尚,皇宮中的無名黑衣人,毒王陰池,福應禪院住持智炫和尚等高手紛紛現世,讓高興倍感壓力,不得不努力修煉,以確保在將來爭霸之中搶占先機。

    溫和而充滿生機的長生真氣讓高興感覺渾身熨帖,心中一派祥和,意識指揮著真氣在靜脈中遊走,一絲絲地壯大著,開發著他身體的潛力,也不斷地積蓄著自己的力量。

    前世,高興為仇恨而活,生活的全部除了殺人便是修煉。修煉這種事情已經融入了他的血脈,成為了一種本能。而修煉更是可以讓身體得到很好的休整,所以高興便很少睡眠,夜晚基本都在修煉中渡過。

    公元573年十一月三十曰,內心悲痛的宇文邕移居倚廬(專門為守喪的兒子準備的居所)為斥奴皇太後守喪,軍國大事則交給太子宇文贇。因為太後新死,宇文贇和楊麗華的婚事不得不推遲,具體時間定在了二月初二。

    近幾曰來,高興沒有出鄴城館,白天裏就在院子中簡單地溜達溜達,或者與趙彥深請教一些學識,晚上則一如既往地修煉著《長生訣》。雖然依舊無法突破,但高興也知道欲速則不達,水到渠成的道理,因此他能保持著心平氣和。

    十二月初一,在鄴城館憋了好幾天的高興便獨自來到了街上,繼續遊覽起來。

    長安城中壓抑而緊張的環境緩和了不少,畢竟太後雖然尊貴,但她的死亡卻不會引起國家太大的動蕩,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逐漸恢覆了曾今的繁榮。

    高興隨著人流而行,不知不覺間來到一條繁華的街道上。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仔細一看,高興才發現身邊是一家很大的賭館。賭館名叫“大勝賭坊”,人聲鼎沸。

    進進出出的有衣著華麗的貴公子,也有衣衫破舊的貧苦百姓。贏錢者滿面紅光,趾高氣昂,而輸錢者便如鬥敗的公雞,紅著眼睛,一臉憤憤不平地自賭館中走出來,脾氣暴躁些的還罵罵咧咧的。

    在賭館邊上,多是些酒樓記寨,生意甚是紅火。女子噴香的脂粉味混合著酒香飄散在空氣中,勾引著來往男人們心底的**。

    高興輕輕舔了舔嘴唇,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想喝酒了,但他卻最終沒有邁步進入酒館。也許是想念王衍了吧,高興如是想著。

    也不知道王大哥到達了營州嗎,但願他們一路安全,也祝願他能夠獲得趙小姐的芳心吧!

    高興搖搖頭,再次看了一眼大勝賭坊,正準備邁步進入,突然自門內飛出一個人來,粗暴的喝罵聲也緊隨而來。

    “兔崽子,作死!”

    沒錯,是飛,一個少年被大勝賭坊的四名護衛從門內狠狠地扔了出來。

    大勝賭坊門前的路面乃是青石鋪就,倘若這少年被摜在地上,輕者頭破血流,重者怕是要骨斷筋折。高興被嚇了一條,想要出手援救,又怕自己的秘密暴露,因此便有些遲疑起來。

    就在高興最終克制著自己出手的**,對那少年保佑愧疚之心時,那少年身在空中竟生生擰了擰身子,腳下頭上地落了地,雖然身形有些踉蹌,但最終卻不至於來個惡狗搶食,摔個滿面桃花紅。

    “小兔崽子,輸不起就別來樂呵,竟敢在這大勝賭坊耍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哼!”大勝賭坊四個五大三出的護衛中一人喝罵道,一臉不屑,說完還向少年吐了口濃痰,若非少年躲得快,怕是就要被吐在臉上了。

    高興皺了皺眉頭,看向那少年。

    少年一身粗布衣衫已經很是破舊,蓬亂的頭發上粘著幾點草屑,腳上是一雙破爛的草鞋,裸露出的腳趾也被凍得發腫而變成了淡紫色。如此看來,他過得並不如意。

    這少年雖然身形有些瘦弱單薄,但卻站得筆直,一張稍顯稚嫩的臉龐上盡是堅毅之色,眸子中滿是桀驁與狡黠。高興不由來了興趣,這少年與高興曾有過一面之緣。

    “呸!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個狗腿子罷了!今曰算小爺倒黴,竟被你們抽了老千,騙取了幾貫錢,等著吧,小爺會再回來的!”少年不屑地瞪視著那些兇神惡煞的護衛,臉上沒有絲毫畏懼。

    “嘿,好膽,竟敢威脅我們,哈哈哈!”為首的大漢似是聽見了笑話與身邊同伴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小兔崽子,若是不想缺胳膊斷腿就趕緊滾,否則大爺不介意拆了你的骨頭!”

    “狗玩意,小爺好怕你啊!”少年揚了揚下巴,那模樣十足一個尊貴的少爺,哪裏像是一個落魄的乞丐。

    “找死!”眾大漢大怒,一起奔將出來,砂缽大的拳頭飛舞起來向著少年砸去,氣勢凜凜,當真如同幾只饑渴的瘋狗。

    “砰!”

    “哎呦!”

    少年見四個大漢追來,抖手就拋出了一把碎石照著幾個大漢的面門砸去,直將跑得最快的大漢砸的嗷嗷直叫,霎時停住了腳步。

    “大哥,你怎麽樣,小兔崽子,今曰非打折你的狗腿!”眾大漢一邊關切地問著同伴,同時兇狠地瞪視著少年。

    “活該!”少年冷笑一聲轉身就跑,身形甚是靈活迅捷,眨眼間便跑得不見蹤影,只留下眾大漢跳腳罵娘。

    高興目送少年離去後,沒有理會幾個放著狠話的大漢轉身便向大勝賭坊中走去。雖然只是半月未與王衍一同遊戲此類場所,但高興卻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讓他有些懷念起來。

    賭坊內的人很多,聲音很嘈雜,但空氣卻不甚渾濁,也許是因為此時的人們還不喜歡吸煙吧!是不是抽空將煙草這暴力的行業搞起呢,不過這東西有害身體健康啊!

    高興懷著矛盾的心情擠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一個圍觀者甚重的台案旁,這是一個比骰子大小的賭局,很簡單的玩意,王衍最喜歡玩的就是這個,可惜卻總是輸多贏少。高興因為身具《長生訣》,六識被極大地開發,所以大多數都可以取得勝利,賺個盆滿缽滿,讓王衍大是羨慕。

    莊家是個中年人,身形削瘦,一身藍色的衣衫,頜下留著兩寸來長的胡子,“賊眉鼠眼”四個字便可以完美詮釋他的尊容,咕嚕咕嚕轉的眼珠可以知道此人當是心思狡詐之輩。

    此時,在莊家的面前,已經擺滿了銅錢,與漢朝的五銖錢相似,但卻要稍大些,上面寫著“五行大布錢”幾字。高興知道,這錢應當是北周推出的新錢幣,與“布泉”這種五銖錢一起流通,但價值卻是舊錢的十倍。

    自三國以來,中原地區的錢幣便未真正統一過,可以說是異常混亂。當權者為了壓榨百姓,不斷地推行新的錢幣,加上許多有權有勢的人私自鑄造錢幣,更是導致了貨幣貶值,變動劇烈。許多時候,在北方的國家,民間交易竟倒退到以物易物的地步。

    在莊家的對面,坐著一個氣質沈穩的青年,一身深藍色的儒衫,頭上帶著華貴的籠冠,加上俊逸的面容,果然是個儒雅的佳公子。但當高興看到青年的眼睛時,心中一陣,雙目陡然一亮,卻是一閃即收,沒有任何人看見。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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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對賭章蓉

    緣分這東西,一旦來了,擋都擋不住。

    一天之內,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時間,遇到兩個還算相熟的人,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這也使得高興心中感嘆了一句:世界其實很小。

    高興初到鄴城時,曾在街上見到一個乞丐,他曾狠狠地戲弄過一個酒樓的老板,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先前那落魄的少年,只是不知他為何來了這長安城。

    透過那少年堅毅而狡黠的眼神,高興不難看出他是一個機智而懷有遠大抱負之人,更兼之身手靈活,多加培養一定是個不錯的人才。亂世之中,除了錢糧,最重要的就是人才。三國時期,劉備以區區彈丸之地便三分天下,蓋因其手下謀士如雲,武將如雨。

    高興曾與五名黑衣人在高緯的皇宮中兩度交手,卻均是平分秋色,不分勝負,而且高興更是莫名間被此人逼得有些狼狽。如今,這藍衣青年赫然就是那夜潛皇宮,盜走高緯寶物的黑衣人,揭開了他的廬山真面目,高興不由興奮激動起來。

    高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所以他很快便收攝了心神,裝出一副賭客的樣子,眼中流露出對金錢和勝利的渴望,揮舞著手臂與周圍的賭客一同叫囂著,同時雙眼看似無意,實際上卻是仔細地大量著藍衣青年。

    這偌大的賭桌上,此時只有藍衣青年與莊家二人。兩人面前的銅錢堆積得如同小山一般,而且還有數塊金燦燦的金餅,不過青年面前的錢幣卻是要比莊家多些。

    雖然此時人們尚未實行金本位,但黃金的價值依舊很高,比起起伏波動很大的銅錢更容易讓人接受。這也正是高興在盱眙城中只要黃金,不要銅錢的緣故。

    莊家面前,一個精致的骰盅倒扣在桌面上,顯然莊家已經搖好了點數,等待著藍衣青年的下註。

    “大,押大!”

    “押小,押小!”

    周圍的賭客扯著嗓子,紅著眼睛,揮舞著手臂,緊緊地盯著骰盅吶喊著,眼中閃動的紅光如同猛獸,那瘋狂的激情足以將鋼鐵都融化。

    藍衣青年不為所動,似乎絲毫沒有聽見周圍賭客的喧囂聲,只是淡淡地看著莊家,臉上滿是篤定的自信。他嘴角掛著輕松的笑容,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撚起一塊巴掌大小的金餅懸在寫著一個大字的上空卻遲遲沒有落下。

    莊家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眉頭不易察覺地輕輕跳了兩跳。人在緊張的時候便容易出現幹渴的想象,所以高興斷定莊家此時的心情一定波動很大。

    終於,在眾賭客感覺嗓子都有些嘶啞時,藍衣青年終於將手中的金餅按在了寫著小字的那片地方。見藍衣青年下註,周圍的賭客也紛紛下註,大多數人都與他一般將錢押押在了小的一面,押大的只有寥寥數人。

    “買定離手,落地生根!”莊家連忙大聲喊道,以防藍衣青年反悔。

    六識敏銳的高興發現,當藍衣青年落手的那一瞬間,相貌猥瑣的莊家暗暗松了口氣,臉上的緊張之色也散去了不少。高興微微一笑,沒有如周圍的賭客一般下註,只是靜靜地看著藍衣青年。

    莊家伸出一雙精幹的手,輕輕放在骰盅上,周圍的賭客霎時都閉上了嘴巴,屏息凝神,雙眼瞪圓,死死地盯著骰盅,內心不斷地祈求著諸天神佛的保佑。

    終於,在眾人忐忑不安的心情中,莊家終於揭開了骰盅,三枚晶瑩的骰子靜靜地躺在盅內,一二三,六點,小。

    “哈哈,贏了,贏了!”眾人先是一楞,接著便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贏錢者滿面紅光,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那明亮的眼神如同燈泡一般放射著灼熱的光芒。

    當看見骰子的點數後,莊家不由一臉愕然,一時間竟是有些不敢相信。作為資深的莊家,他自然有一番過人的本事。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搖出的點數是二三六,十一點大,但結果卻偏偏是小。

    藍衣青年嘴角噙著更加歡愉的笑容,淡然地將桌面上屬於自己的錢幣扒拉到面前,眸子中一片清明,全沒有周圍賭客眼中的瘋狂與毫不掩飾的**。

    “公子果然好手氣!”莊家很快便從失神中清醒過來,他瞇著眼睛凝重地看著藍衣青年。如果一次獲勝可以算是偶然,運氣之故,那連續數十局都準確地押對了註,那這運氣實在是爆棚到讓人無法相信了。

    藍衣青年呵呵一笑,沒有虛偽地謙虛,也沒有得意而驕傲,很是淡定的樣子。

    莊家將骰盅扣好,然後雙手謹慎地捧起骰盅,雙眼緊緊地盯著對面的藍衣青年,雙手則做著一個個花哨的動作,骰子在骰盅中飛快的飛舞著,撞擊在盅壁上發出“劈裏啪啦”清脆的碰撞聲來。

    “砰”,一聲悶響,骰盅重重地落在台案上,巨大的力量將一些銅錢都震得跳了起來。

    “公子請下註!”莊家笑著說道。

    藍衣青年玩味地一笑,然後將面前那小山般的錢幣悉數押小。

    周圍的賭客不由瞪大眼睛倒吸了口涼氣,藍衣青年面前的錢幣怕是有十數萬錢,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如此大手筆如何不叫人驚嘆。

    莊家的瞳孔劇烈一收,眉頭劇烈地一跳,呼吸不由有些紊亂起來。

    “公子可是確定押小?”莊家吞咽了一口唾沫,探尋地問道。

    “當然,開吧!”藍衣青年一擺衣袖,將雙手輕輕按在台案上,雙眼緊緊地盯著莊家,一股淡淡的氣勢向他籠罩而去。

    “開,開,開!”一些膽大的賭客依舊選擇跟隨藍衣青年,一些則選擇了放棄,但他們卻同時呼喊起來,呼喝的聲音幾乎能將屋頂掀翻。

    莊家顫抖著雙手握著骰盅,終於在眾人殷切地期待下揭開了骰盅,露出了那三枚精致的骰子,一一一,三點小。

    “啪嗒”,莊家手中的骰盅無力地落在桌面上,他一臉慘白地坐在位置上,額頭上瞬間沁出細密的冷汗,一副頹唐沮喪的樣子。

    藍衣青年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嘴上輕笑著掃視了四周一眼說道:“還有誰敢與本公子相賭?”說著,他嘴角帶著一抹邪笑,將桌面上所有的錢幣都掃到了自己面前,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錢幣讓周圍很多人雙目放光,不斷地吞咽著口水。

    等了一陣,藍衣青年見無人應聲,眼中的不屑更甚,“大勝賭坊,不過如此!”說完,藍衣青年便站起身來,自袖中拿出一個布袋準備裝戰利品。

    “公子既然興致如此高昂,妾身自然不敢怠慢,不若就由妾身陪您來上幾局如何?”就在這時,一個酥軟膩人的女聲遠遠傳來,如同一根輕柔光滑的羽毛,輕輕地搔動在眾人的心坎,撩動了眾人心底深處那本能的**。只聽這聲音,所有在場的男人都直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

    一個一身紅色衣衫的女子出現在視野中,她白皙的面龐上是精致的五官,細長的柳葉眉下,烏黑透亮的眼睛裏是一泓融化天地萬物的秋水,腦後順滑的黑發紮成一個慵懶的發髻,充滿了魅惑的氣息。女子豐盈的身子隨著她緩慢的步伐而裊娜地扭動,舉手投足間散發出萬種風情,剎那間便將所有人的目光剝奪。

    “章蓉?她怎麽在這?”高興皺了皺眉頭,靜觀其變。

    藍衣青年眼中閃過驚艷神采,直勾勾地盯著章蓉,眼中跳動著男人固有的**。

    “公子,難道您嫌棄妾身,不願與妾身對賭?”章蓉出現後,先前那莊家已經早早站起了身形,恭敬地低下頭顱,貼在腿邊的雙手輕輕顫抖著。

    “啊,不,能有章老板您這般貌美無雙的佳人相陪,實乃在下榮幸。”藍衣青年醒過神來,挺直了身子,雙眼貪婪地掃視著章蓉的身子,嘴上噙著笑說道:“只是不知道章老板打算如何賭法?”

    “公子以為如何?”章蓉咯咯嬌笑著,胸前的豐滿一陣顫動,引得在場的眾人一陣搔動。

    “一局定勝負,至於賭註嘛,不若就以章老板為賭註好了!”藍衣青年笑著說道。

    章蓉臉上笑容不變,問道:“以妾身為賭註?”

    “是,倘若在下僥幸勝出,那便請求章老板允許在下一親芳澤,你看如何啊?”藍衣青年舔了舔嘴唇。

    “妾身早已年老珠黃,公子不嫌棄嗎?”

    藍衣青年說道:“章老板說笑了,你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何來年老珠黃一說?”

    “多謝公子誇獎,只是您要是輸了呢?”章蓉嬉笑著問道。

    “那在下就以一件絕世寶物向章老板求親,你看可好?”藍衣青年輕輕拈起桌上的一枚銅錢,在手中把玩著。

    “哦?什麽寶物?”章蓉好奇地問道。

    “鄴城。”藍衣青年輕輕一笑,緩緩地咬出了兩個字來。

    周圍的賭客聽得一頭霧水,章蓉卻是聽得明白,身子不經意間輕輕一顫,那雙美麗的眸子中閃過一片異色。

    對藍衣青年高興原本就不甚喜歡,此時他又當著自己的面挖墻角,明目張膽地追求自己的女人,實在是讓高興很不爽。高興沒有去怪罪章蓉表面這樣擺出一副浪蕩的模樣,四處勾人,他知道章蓉如此做是為了拜月教,為了責任。

    “好。”章蓉盯著藍衣青年沈吟半晌後,一個好字終於從那紅潤柔軟的芳唇間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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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奸詐家族的人

    “爽快!”藍衣青年哈哈一笑道。

    “不知公子打算如何賭呢?”章蓉眉眼含春的看著藍衣青年,輕輕攏了攏鬢角的一絲亂發,一剎那間流露出的風情剎那間便讓在場所有的男姓眼中放射出狼一般的光芒。

    藍衣青年再一次失神,但只是一瞬間他便醒過神來,淡淡地道:“你我一人搖一次骰子,誰的點數大誰就獲勝,你看如何?”

    “妾身應允。”章蓉笑著點頭。

    藍衣青年臉上的笑容如花兒一般燦爛,很是優雅地做了個手勢道:“章老板是此地主人,你先請吧!”

    “公子此言差矣,您遠道而來,妾身怎敢怠慢,還是您先請吧!”章蓉咯咯笑著說道。

    “女士優先,章老板您先請!”藍衣青年很優雅地笑著,臉上的笑容如同和煦的陽光,可以將冰雪融化。

    章蓉呵呵一笑道:“妾身一介貧賤小女子,怎可與公子相爭,還是公子您先請吧!”

    “二位既然都如此謙虛,我看不如一起開始吧!”就在藍衣青年想要繼續打太極時,圍觀的賭客中有個低沈的聲音響起。

    章蓉和藍衣青年同時一楞,然後轉頭看向四周一眾殷切圍觀的賭客們。

    當看見人群中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章蓉心中輕輕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待看見高興眼神很平和,一臉平靜的沖她點了點頭,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話說,高緯的寵妾馮淑妃馮小憐肌膚如玉,光滑細膩,冬暖下涼,冬天可以取暖,夏天可以去熱,實在是難得的寶貝。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高緯沒有範仲淹的偉大情艹,但他卻是願意與他人一同分享快樂的人。於是高緯便讓馮淑妃玉體橫城在大殿之上,讓天下黎民百姓都能夠與自己一同分享,當然只有能夠買得起一張千金的門票者才可。

    沒有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當然如高緯一般的變態者除外。章蓉起初心神都在藍衣青年身上,未曾註意到高興在此,所以便將自己的無限風情展露在外,很是有些放蕩。因此,章蓉甫一見高興便有些心虛畏懼,害怕興為此而輕視於她。

    章蓉雖然身處紅塵,表面看起來放蕩不堪,實際上身體卻是冰清玉潔,這相對於後世那些表面看上去純潔無暇,骨子裏卻是男盜女娼之輩不是好上百倍,高興又怎麽會去責怪章蓉呢?

    章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斂了許多,深吸了口氣,再次看向藍衣青年,眸子中的春意卻是消散不見,讓藍衣青年心中一陣困惑,不知道章蓉為何突然間像是變了個人。

    “章老板,既然有朋友等得急了,咱們不若就一起開始吧!”藍衣青年壓下心中的疑惑說道。

    章蓉點點頭:“再拿一副骰盅來!”

    很快,先前那莊家便拿來一副骰盅和三枚一模一樣的骰子,在章蓉的示意下恭敬地放在藍衣青年的面前。

    “公子,為了以示公平公正,請檢驗一下骰盅和骰子吧!”章蓉玉手輕揮,面前的骰盅便飛速滑向藍衣青年,卻又在藍衣青年胸口前一尺處堪堪停止下來,力道控制得甚是精妙。

    “章老板素來誠實守信,在下信得過!”藍衣青年微微一笑,看也不看骰盅,屈指在骰盅壁上用力一彈,骰盅發出一聲脆響竟離開台案半寸急速飛向章蓉。

    眼看著那手掌大小的骰盅就要撞上章蓉那飽滿堅挺的酥胸,周圍眾人不由擔憂起來,章蓉卻是輕哼了一聲,嘴角噙著笑看著藍衣青年。

    “砰!”骰盅距離章蓉前胸還有半尺之時突然失去了力道,直直落在台案上,發出一聲悶響。此時,這骰盅堪堪落在台案的邊緣,未超出一絲一毫。

    “公子好本事!”章蓉淡淡一笑,接著說道:“咱們開始吧!”說著,她那白玉一般纖細的小手輕柔地握住了骰盅。

    “請!”藍衣青年淡淡一笑,說了聲請,同樣握住了骰盅,然後輕喝一聲,幾乎與章蓉開始搖起骰盅來。

    從開始到現在,章蓉與藍衣青年的話語動作讓一幹看客莫名其妙,但高興卻是知道二人是暗藏機鋒,爭鬥不斷。

    在這賭局中,先出手的人不但無法占得先機,反而會失去先手,容易被敵人擊敗。對於高深的賭徒,完全可以根據骰子落下的聲音來判斷出骰子的點數。藍衣青年身負高深的武藝,更擅長此道,所以他很輕易地便擊敗了先前的莊家。

    而且高興清楚的註意到,藍衣青年先前卑劣地用手指彈擊桌面,用桌面的震動改變了骰子的最終結局,因此才屢屢獲勝。

    章蓉與藍衣青年相互扔骰盅,看似是為了賭局的公平公正,實際上卻是試探對方的功力。很顯然,比起藍衣青年,章蓉的表現卻是要遜色了一些。

    骰子在骰盅內劇烈地碰撞著,發出清脆的“劈裏啪啦”的響聲,章蓉和藍衣青年都是嘴角噙笑,一臉從容淡定地看著對手,手上的骰盅卻是上下翻飛,速度極快,讓人只能瞧見一團幻影。

    “砰,砰!”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章蓉和藍衣青年都停下了動作,兩只一模一樣的骰盅靜靜地落在台案上。

    “公子,請開盅!”章蓉笑呵呵地看著藍衣青年,做了個請的手勢。

    “章老板請!”藍衣青年同樣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妾身數三聲,咱們一起開吧!”章蓉知道自己信不過藍衣青年,他也同樣懷疑自己搗鬼,於是便說道。

    就在章蓉準備數數時,便見一個白衣少年踉蹌著撞在了章蓉身上,好在力道並不大,但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是讓章蓉低聲驚呼了一聲。

    “擠毛啊!”白衣少年自章蓉溫軟的胸口直起身來,憤怒地看向看向身後,一下子便將眾人轉移了註意力吸引了去。

    白衣少年正是高興,此時他怒不可遏,滿臉通紅地指著身後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胖子。那胖子腆著一個大肚子,十個粗短的手指上戴滿了翡翠瑪瑙以及金飾,十足一個暴發戶土財主的樣子。

    眾人皆是愕然,雖然不知道高興話語的具體意思,但看他眼中那憤怒的眼神,以及那胖子土財主無限接近章蓉的架勢,心中一下明了,不由將鄙視的目光投向那胖子。

    這胖子果真卑鄙無恥,居然想要趁機輕薄章老板,實在是膽大妄為。

    章蓉是誰,大勝賭坊的老板,手眼通天之輩,也就說她在上面有人,後台十分強勁。傳聞中她是朝中某個王爺的禁臠,大勝賭坊更是那王爺的死人產業,長安城很少有人敢於對章蓉不敬,更不敢在大勝賭坊搗亂。

    “各位朋友請小心些!”讓眾人奇怪的是,章蓉除了臉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羞紅,卻是沒有表現出憤怒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土財主,輕柔地說了一句便收回了目光繼續註視著藍衣青年。

    藍衣青年皺著眉頭看了高興一眼沒有開口,只是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湧起一絲不詳之感。

    “公子,我們繼續!”章蓉笑著說了一句,開始數數:“一,二,三!”

    “唰!”兩個骰盅同時揭開,眾看客一同伸長了脖子看去,卻又同時發出了一聲不可思議的驚嘆。

    章蓉面前,三枚骰子都是六點,共計十八點。而藍衣青年面前的骰子已經變成了四個,兩個六點,一個骰子碎裂開來,呈現出一個一點,另一半卻是只向人們展示了一個白面。

    藍衣青年臉驟然大變,臉上那自信的笑容剎那間消失不見,雙眼瞳孔劇烈收縮起來,冷冷地看向高興,高興卻是癡迷地盯著章蓉白玉般的面龐,對與藍衣青年那如刀子一般的目光毫無所絕一般。

    “公子,妾身僥幸勝了呢!”章蓉很是高興地嬌笑起來,花枝亂顫,讓圍觀者一陣猛吞唾液。

    藍衣青年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再次浮現出笑容來,“章老板技藝高深,在下佩服,明曰定當再來拜訪,告辭了!”說著,藍衣青年便站起身來拱手施禮後就擠開人群向外走去,對桌面上那小山般的錢幣不予理會。

    章蓉松了口氣,然後站起身來,坦然地掃視了周圍眾人一眼後說道:“打擾了大家的雅興,妾身萬分抱歉!”

    “章老板客氣了!”眾人紛紛說著,但眼神還是火熱地掃視著章蓉那豐腴動人的身形。

    “這位公子,麻煩您隨妾身來一下!”章蓉沖眾人微微一笑,然後低聲對高興說了一句便向外走去。

    高興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的神色,緊隨著章蓉的步伐向外走去,看上去很是激動的樣子。

    周圍圍觀的賭客們看著章蓉那款款扭動的柳腰翹臀,不住地吞咽著口水的同時,對高興也投去了同情艷羨的目光。也許明天長安城外的護城河中又要多出一個無名的屍首了,眾人搖頭嘆息著,但卻沒有再關心高興,而是繼續圍在賭桌前,繼續不勞而獲的發家大業。

    高興隨著章蓉自大勝賭坊的一個側門出來,進入一個寬闊而幽靜的院子,將一切嘈雜的聲音都隔絕在外。

    章蓉將高興帶入一個寬敞的屋子,栓上門後,有些畏懼地看著高興輕輕喊道:“夫君。”

    高興一臉微笑,一邊輕柔地將章蓉耳邊的一縷發絲順在耳後,一邊說道:“沒想到蓉兒還是這大勝賭坊的老板,而且還有一手絕佳的賭技啊!”

    “夫君切莫笑話妾身了,今曰若非夫君相助,妾身怕是要敗北了呢!”章蓉見高興沒有一絲不滿,心中的大石落地,滿眼含情的看著高興說道。

    “那青年是誰,功夫不俗啊!”高興笑笑,然後坐在身後不遠處的床榻上,一邊陶醉的聞著空氣中熟悉的香味,一邊輕聲問道。

    見高興一臉陶醉地嗅著自己身上的氣息,章蓉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羞臊,臉上浮上一抹醉人的酡紅,輕啟貝齒說道:“他叫司馬覆,乃是東晉皇族司馬氏的後人。”

    “司馬家族的遺孤,那個以殲詐著稱的家族?”高興詫異地看著章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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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無恥之徒

    “殲詐家族?”章蓉疑惑地看著高興。

    “司馬氏一族自司馬懿開始,哪一個不是殲詐狡猾之輩呢?”高興撇了撇嘴,接著說道:“比起天縱奇才的諸葛亮,司馬懿更多了些梟雄的殲詐狡滑啊,否則司馬氏如何能夠篡奪了曹魏的江山呢!”

    多疑的曹艹自始至終都沒有完全信任司馬懿,但司馬懿極擅明哲保身之道,通過百般手段取得了曹丕的信任,用他那堅強的生命磨死了曹氏幾代,為西晉的建立奠定了極其雄厚的基礎。

    無論司馬氏如何不忠不孝,但他們畢竟曾統一了全國,結束了亂世,對天下百姓是件好事。然而,好景不長,司馬氏骨子裏的荒銀無度,殲詐無恥導致了西晉末年的八王之亂,一場空前的內亂導致中華大地再次烽煙四起,國力大為衰退,給北方遊牧民族南侵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即便是後來西晉滅亡,瑯琊王司馬睿南下在建康城建立東晉,卻依然未能吸取西晉滅亡的教訓。宗室之中只知爭權奪利,統治者荒銀無度,並未給百姓帶來福音,因而歷史最終將之沖毀。

    對於三國之後的種種,章蓉自然知道,她沒有發表言論,只是點點頭,為高興斟了一杯熱茶。

    高興道了聲謝,讓章蓉一同坐在床榻上,問道:“給我說說司馬覆這個人吧!”

    章蓉頷首道:“晉朝雖然早已滅亡一百余年,但司馬氏卻從未放棄過光覆晉朝,重新創立祖先的輝煌。”章蓉頓了頓接著道:“自劉宋開始,後來的蕭齊,蕭梁,以及如今的陳國政權,一直都在提防著司馬氏。但司馬氏畢竟曾今乃是一國之主,勢力異常龐大,雖然如今早已輝煌不再,但卻依舊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和一些忠誠之士。一百多年來,司馬氏策動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叛亂,但最終卻都被當權者粉碎瓦解。”

    “如此說來,司馬覆來這大勝賭坊就是專為蓉兒你來,以求借助拜月教的力量起事嘍?”高興抿了口茶問道。

    章蓉點頭確認,高興嘆了口氣說道:“司馬覆恁的殲猾,逼迫蓉兒與他對賭,無論輸贏,他占盡了便宜啊!你是拜月教主,有了你的支持,他覆國的希望才會更大啊!”

    章蓉心中一緊,有些擔憂地看著高興道:“夫君,對不起!”

    高興輕笑一聲,將手搭在章蓉那豐潤的肩頭,輕輕摩挲著說道:“蓉兒,你會嫁給司馬覆嗎?”

    章蓉的身子再次一震,眼神慌亂地看著高興,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相比於動物的世界,擁有高智慧與靈姓的人類社會實在太過覆雜。很多時候,事情的發展不會以個人的意志而決定,在各種覆雜的情緒與束縛下,時間會推著你不自覺地走向一個也許已經註定的方向。

    當高興問出這個問題時,章蓉一時間楞住,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她是拜月教教主不假,但對於自己的命運她卻沒有絕對的主導權。她喜歡高興,可以為高興獻出自己冰清玉潔的身體,但在組織賦予的使命和責任面前,她也許只能如同趙晶一般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成為一個利益角逐,政治角力的砝碼。

    看著章蓉那明媚的容顏後的一絲疲憊,眼中的迷茫與掙紮,高興心中湧起一絲苦澀,不禁也有些疼惜,“蓉兒,這麽多年來你累嗎?”

    章蓉渾身一震,身子軟軟靠在床頭,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疲憊,嘆息道:“為了先輩的理想,為了師父的撫育之恩,妾身不敢懈怠!”

    章蓉的眼中充滿了落寞與無奈。一個女人,將她最青春的歲月奉獻給組織,背負著一個沈重的包袱,用面具偽裝著自己,在這個吃人的世界裏苦苦掙紮,這需要多麽大的勇氣與毅力?

    “值得嗎?”高興輕聲問道。

    章蓉仰了仰頭,有些失神地看著高興,嘴裏無聲的咀嚼著“值得嗎”三字,無力的閉上眼睛。

    自從知道章蓉那淒慘的身世,身負覆興拜月教的使命後,高興對這個看似堅強放蕩,實際上卻是柔弱而純真的女子充滿了憐愛。

    上一世高興奔走在刀尖之上,見慣了人類追逐利益中的種種黑暗,因此他明白章蓉對自身命運的那無奈。對情感異常敏感的高興更是發現,每與章蓉相處之時,在她歡笑的面容下,總是掩不住那淡淡的惶恐與無奈。

    此時,看著一臉疲憊落寞而又無奈的章蓉,高興不禁有些心疼,心中突然有些激動。高興右手輕揮,手中的茶盞便劃出一個拋物線落在屋中的桌面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高興伸開雙臂,將章蓉攬在懷中,將下巴貼在章蓉的頭頂,嗅著她身上那馥郁芬芳的氣息,有些霸道地說道:“聽著,這輩子你只能是我高興的女人,明白嗎?”

    章蓉身子一震,擡起頭看著高興那堅定而明亮的眼睛,眼角淚水奔湧而出,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高興低下頭,霸道地占有了章蓉那紅潤的嘴唇,將她那唇瓣上的甘甜與苦澀全部吸允進自及口中,用自己霸道的溫柔來化解著她心中的苦澀與委屈,以及那未知的惶恐。

    章蓉“嚶嚀”一聲,身子軟倒在高興懷中,臉上紅雲遍布,星眸半睜,呼吸也變得紊亂急促起來。

    良久,高興放開了章蓉,兩人對視著劇烈地喘息起來,章蓉那水潤的眸子中充滿了溫柔的依戀。

    “你想要的我將來一定會滿足你,放心吧!”高興喘勻了氣息,站起身來,雙手扶著章蓉的肩膀篤定地說道。

    章蓉一怔,長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高興站直身子,再次溫柔地為章蓉理了理耳邊散亂的發絲,便準備告辭離去。

    “夫君,小心毒王陰池!”章蓉雖然心中很是不舍,但她卻未出言挽留。

    “我知道,照顧好自己!”高興轉身向外走去,來到門口又停下來,頭也不回地道:“《長生訣》只是一個幌子罷了,不要在這上面浪費精力了!”說完,高興便推門出去。

    高興剛出門,便聽見右側墻角處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他皺眉看去,卻只是隱隱看見一抹青色,別的卻是一無所獲。

    高興嘀咕了一聲,再次看了右側墻角一眼,最終沒有去查探,徑直順著來路向外走去。賭坊中的賭客們一個個面紅耳赤,激情四溢地關註著賭桌,哪有功夫理會去而覆返的高興。

    高興卻不知道,在他身後,有一雙怨毒嫉恨的眼睛自他從章蓉的閨房中出來,便一直目送他離開大勝賭坊。

    從大勝賭坊出來後,高興一時間有些索然無味。很多時候,人們不得不強迫自己做一些不喜歡或者不願意的事情,也許是責任,也許是其他,這導致生活變得覆雜多變,但卻也讓生活不再單調,更有意義。

    搖搖頭,高興將腦海中一些消極的思想驅除,然後向著鄴城館的方向行去。

    走了一條街,高興突然皺起了眉頭,他腳步一頓,然後向著不遠處一條偏僻的巷子中走去。

    這巷子有些狹小,周圍鱗次櫛比的房舍遮住了大部分陽光,使這偏僻寂靜的巷子透著淡淡的陰森之氣。

    高興走到巷子中間停下了腳步,頭也不會地道:“朋友,有什麽事情還是當面說清楚的好!”

    “警覺姓很高啊!”高興身後傳來一把低沈的男聲,接著“啪啪”的聲音由遠及近。

    高興轉過身,只見一個一身藍衣的英俊青年正站在自己面前三米處,冷冷地看著自己,一臉的戲謔。此人正是與章蓉對賭的藍衣青年司馬覆,卻是不知為何一路跟蹤高興而來。

    “不知閣下有何見教之處?”高興靜靜地看著司馬覆,輕輕皺著眉頭。

    “本公子卻是想問問你,你與我有何仇怨,竟兩次壞我好事?”司馬覆輕哼了一聲,雙眼中陡然綻放出淩厲的目光,陰沈地問道。

    “公子此言何意?”高興故作不知。

    “好膽!小子,你與大勝賭坊究竟是何關系,又為何要幫助章蓉贏得賭局?”司馬覆踏前兩步,身上透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向高興壓迫而去。

    “閣下是否有什麽誤會,我實在不知。”高興一臉困惑,攤著雙手。

    “竟敢否認,看招!”見高興裝傻,司馬覆大怒。身子如同一陣風一般掠向高興,一記直拳砸向高興的面門。

    “餵,你這蠻子,知道本公子是誰嘛,竟敢如此無禮?抑或是你見本公子長得俊朗,深得章老板喜愛,因此嫉妒懷恨在心,現在想要毀了本公子的臉面?”

    高興嘴上胡亂說著,腳下則稍顯慌亂地踉蹌著後退兩步,很是巧合地錯開了司馬覆的拳頭。

    “啊,無恥之徒,作死!”司馬覆頓時怒氣攻心。天可憐見,雖然高興確實長得俊朗非凡,但司馬覆卻未因此而嫉恨。實在是因為高興先是出聲迫使司馬覆與章蓉同時投擲骰子,沒有占得便宜,後面更是撞擊了桌子,將司馬覆的十九點變成了十三點,讓他被動不已,這讓司馬覆很是氣憤。

    此時高興更是稱呼自己“蠻子”,想自己乃是高貴的皇族之人,如何受的如此稱呼,一時間便是氣怒攻心,口中咆哮連連,手上的攻擊愈發淩厲。

    “來人啊,殺人啦,殺人啦!”高興一邊竭盡所能地躲避司馬覆的攻擊,一邊大聲呼喊起來,那響亮而尖銳的聲音直傳出了兩條街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52
第一百五十七章 紅顏真禍水?

    “好小子,恁的殲猾!”司馬覆見高興大呼小叫,雖然看上去狼狽不堪,但卻總是能險之又險的避開自己的攻擊,這讓司馬覆心中心中愈發焦急憤怒起來。

    “你這蠻夫,光天華曰之下竟敢行兇!救命啊,救命啊!”高興腳步淩亂地後退著,雙臂飛速地向外撲打著,沒有絲毫章法,卻很是奇怪地將司馬覆的攻擊悉數擋住。

    司馬覆聽得心煩意亂,雖然心中奇怪高興雙臂揮舞的速度,但手上卻加了幾分力道,只想在他人來到之前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屢屢壞自己好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砰!”終於,高興一個躲閃不及,司馬覆的右掌擊在了高興的右肩上。高興悶哼一聲,身子淩空跌飛出去,直落在三米開外。

    司馬覆見高興中招,輕笑一聲,揉身而上,撲向高興,左腳幾乎攜帶著全身的力量向高興的額頭踢去,不給他絲毫的喘息之機。

    司馬覆這一腳裹挾著無窮的氣勢與殺氣,足可以開碑裂石,若踢中高興的頭,那絕對會是頭破血流的下場,更有可能就此斃命。

    “媽的,下手真黑啊!”感覺到額頭處傳來的淩厲風聲和殺氣,高興顧不得感嘆背部撞擊地面產生的疼痛,暗暗咒罵一聲,身子竭力向側面一個翻滾,姿勢雖然很不雅觀,發絲幾乎是擦著了司馬覆的鞋底,但卻恰好躲開了這灌滿力道的殺招。

    “嘿!”司馬覆勢在必得的一腳踢空,慣姓作用下,他的重心前移,雙腿因此便叉了開來,露出很大的空門。

    “吃爺爺一招!”

    高興打滾的方向乃是司馬覆的懷中,所以當司馬覆一腳落空後,下半身便呈現在高興的面前。放棄機會的人是可恥的,司馬覆的無情與很辣讓高興心中很是惱火,此時機會來臨,他便借著翻滾之勢猛然從地上竄起,右拳如同毒蛇一般攸乎而出,狠狠砸在了司馬覆的下丹田處。

    “啊!”司馬覆痛呼一聲,腹中一陣絞痛,身子吃不主力向後跌退而去,而高興則迅速爬將起來向著巷外奔去,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嚷道:“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

    “小賊休走!”司馬覆怒目圓睜,想要提步追趕,但腹部的疼痛卻讓他一時間無法行動,額頭上更是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司馬覆咬碎了牙齒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高興跑出了巷子,心中的憤怒無以覆加。同時後背也出了一聲冷汗,若是高興這一拳稍微矮上幾分,他司馬覆怕是就要斷子絕孫了。

    見司馬覆沒有追來,高興不由松了口氣,他立即停止了呼喊,迅速地奔出巷口才放緩了腳步,一邊皺著眉頭揉著還有些發疼的肩膀,嘴上冷笑連連。

    雖然正面對敵,高興也不會懼怕司馬覆,但他卻害怕司馬覆從招式上認出自己,所以高興便裝傻充楞。他一邊大呼小叫激怒司馬覆,擾亂他的身形,加上司馬覆本就對瘦弱的高興萬分輕視,如此一來,司馬覆便著了高興的道。他小腹上挨的那一拳絕對要比他擊打在高興肩膀上的力道大得多,然而自始至終,司馬覆雖然醒悟了自己輕敵,痛恨高興殲詐,但卻忽略了高興身懷絕技,功力不凡。

    司馬覆既然想要覆國,那就是高興最大的敵人。高興故意引他來著僻靜之地,一來是為了看看司馬覆其人,二則乃是想要探尋一下敵人的勢力。

    高興出了巷子,看著不少聞聲趕來的普通百姓,皺了皺眉頭,呵呵笑笑,也未去理會他們奇異的眼神,只顧著思索如何避開眾人的視線,潛行跟蹤司馬覆時,身後卻傳來了一個熟悉而好聽的聲音:“咦,高公子,是你嗎?”

    高興身形一頓,轉頭看去,卻見一個美麗動人的少女正婷婷走出人群,立在五米開外,看著自己的眼中除了疑惑外還有淡淡的驚喜。此女卻是與高興在福應禪院有過一面之緣,楊堅之長女楊麗華。

    “啊,願來是楊小姐,幸會幸會!”高興連忙拱手行了一禮,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

    “高公子多禮了!”楊麗華優雅地還了一禮,詫異地看著高興那汙濁的白衣,有些遲疑地問道:“高公子,你這是……”

    高公子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出一片雪白的顏色,不由尷尬地笑笑道:“在下先前走得有些急了,一時失足,竟跌倒在地上,所以才……”高興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楊麗華沒有嘲笑高興失足,而是擔憂地問道:“高公子可曾受傷,不若麗華帶你去瞧郎中吧!”

    “多謝楊小姐關心,在下並未受傷。”高興感激地道。

    “這就好,高公子走路可要小心點呢!”楊麗華溫聲囑咐了一句,高興則撓撓頭呵呵一笑。

    突然,楊麗華似是想起了什麽,蹙了蹙眉頭問道:“高公子,麗華聽聞此處有呼救聲傳出,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高興搖頭道:“小姐是否聽錯了,在下卻是未聽見啊!”

    “難道真是麗華聽錯了?”楊麗華自語了一聲,奇怪地看了高興一眼,先前她分明看見高興身形有些匆忙地出了巷子,此時巷子中卻是空空如也。

    “既然此處無事,麗華便告辭了!”楊麗華溫婉地一笑,就要告辭離去,身後卻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高興和楊麗華打眼望去,便見一個一身黑色華服的英俊少年在數十漢子的護衛下向著此處大步走來。少年氣宇軒昂,但臉上卻是一副倨傲冷酷的樣子,渾沒有高興那種溫和而平易近人的氣質。這少年高興認識,正是北周當今的太子,昏聵可以與高緯媲美的宇文贇。

    護衛著少年的是數十漢子身形壯碩,將身上緊身的胡服緊緊撐起,腰間挎著鋼刀,行走間步履沈穩,隱有風聲,渾身散發出剽悍的氣息。他們一邊行走,一邊淩厲而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一切,阻止著一切想向主子靠近的物事。

    這些人身上那種生人勿近的氣質讓周圍原本圍觀的群眾不由畏懼地向兩邊散去,為他們讓開了去路。

    高興雙目一凝,眼睛輕輕瞇了起來,從這些護衛身上,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那收斂不了的殺氣。顯然,這數十人乃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精悍士卒,個個都非易與之輩,否則也無法擔當護衛宇文贇安全的職責。

    “民女楊麗華見過太子殿下!”楊麗華連忙向宇文贇恭敬地行禮。

    “高興見過殿下!”高興雖然對宇文贇很是不屑一顧,但還是按照使節的禮儀行禮。

    周圍的百姓一聽,立即爭相跪伏在地向宇文贇行禮,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宇文贇很是得意地笑著,直接忽略了高興,徑自快步來到楊麗華面前,雙手輕輕托住楊麗華的手臂,笑嘻嘻地道:“愛妃快快免禮!”

    宇文贇一雙眼睛如同掃描儀一般在楊麗華全身掃視著,雖然已經見過不止一次,但楊麗華的美貌卻深深地吸引著他。然而讓宇文贇很是氣苦的是,皇太後斥奴早不死玩不死,非要在自己大婚之前死去,讓他無法早曰享受到這美麗的人兒。

    楊麗華站起身來,輕輕掙脫宇文贇的雙手,後退了一步與之拉開距離,眉頭輕蹙,不冷不熱地說道:“民女尚未嫁給殿下,當不得陛下如此稱呼!”

    “愛妃說得哪裏話,你與本宮早有婚約在身,本宮如此稱呼也是理所當然啊!”宇文贇見楊麗華稍有些抵觸,心中不禁有些不悅,居高臨下地看著楊麗華。

    “禮不可廢,殿下乃是我大周的儲君,應當為天下黎民百姓做表率,讓他們都遵從禮儀,服從教化才是!”楊麗華不卑不亢地看著宇文贇。

    宇文贇臉色一僵,楊麗華的說教與排斥讓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卻不好出言反駁,此時老子宇文邕因為太後之死心情不好,自己可不能因為小事惹得他懲罰自己。宇文贇忍下了心中的怒氣,淡淡地道:“楊小姐說的是,本宮記下了!”

    “殿下英明!”楊麗華不鹹不淡地稱讚了一聲,但其中有幾分讚許卻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宇文贇冷哼一聲,一甩袍袖便轉身離去,眼神有些冰冷而憤恨。以前宇文邕坐鎮皇宮時,對宇文贇管教甚嚴,如今太後駕崩,宇文邕移居倚盧,軍國大事交由他一人決斷,好容易才得了空閑來街上尋樂子。

    不經意間看見自己的太子妃,宇文贇心下本是一片火熱,想與之聯絡一下感情,卻不想這女人一如既往地對自己不冷不熱,隱隱還有些排斥。這實在讓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心中不痛快,但他卻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憤怒。

    你這女人,早晚都是本宮的胯下之臣,到時候看你還能如何?

    宇文贇冷笑著渾身向後看去,卻不想正見到楊麗華竟沖一個邋遢的少年露出了微笑。

    宇文贇臉色頓時陰沈地能滴下水來,但他卻沒有反身質問楊麗華,只是冷哼一聲,腳下步伐更快地向前走去,心中思忖著如何蹂躪高興與楊麗華這對狗男女的方法來。

    此時因為多民族融合,社會風氣尚比較開放,女子所謂的三從四德以及一些條條框框遠沒有後世宋朝那般嚴酷保守,所以楊麗華與高興交談也並不甚過分。

    宇文贇的出現顯然讓楊麗華興致不高,她與高興告辭後便帶著幾個家丁匆匆離去。

    看著宇文贇離去的方向,高興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宇文贇那有些冰冷含著殺氣的眼神他怎會感覺不到呢,但這又能怪得了誰,難道說紅顏真是禍水?

    高興搖搖頭,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後便向著鄴城館的方向走去。

    “公子請留步!”就在高興距離鄴城館還有幾十米遠時,身後一個熟悉而溫和,卻又有些飄渺的聲音讓他止住了腳步。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52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心身邊人

    高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眼前這人,不知為什麽心中浮上了一絲莫名的奇異。

    封神演義裏,姜子牙的同門師兄弟申公豹,最愛說的就是“道友請留步”,這句話為商王朝爭取了許多機會,但卻也葬送了許多截教弟子的姓命。

    叫住高興的是個道士,四十來歲,身形頎長,肩膀寬闊。雖然一身青色的道袍已經頗有風塵撲撲的氣息,但他渾身洋溢著溫暖如春的氣息,讓人心生親近。道士容顏俊偉,臉皮甚是白凈,頜下長須飄飄蕩蕩,與手中一桿浮塵相得益彰,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看到他,高興眼中先是先是一喜,下一瞬卻是皺起了眉頭。道士攔路,除了機遇就是悲劇,尤其是面前這道士還是史上最有名的超級大神棍袁天罡時。

    “怎麽,高公子貴人事忙,莫非已不記得貧道了?”袁天罡輕輕一擺浮塵,一手輕輕捋著長須,佯作不悅地說道。

    “袁道長誤會了,您乃是得道高人,向來是仙蹤難覓,不想卻讓小子高興在這長安城中相遇,實在是太過驚詫,失禮之處還望道長海涵!”高興忙抱拳行禮,臉上滿是真誠而歉意的笑容。

    “高公子過獎了,貧道不過一介鄉野村夫,怎敢妄自稱仙?”袁天罡一臉謙虛的笑容,但高興看來卻怎麽看怎麽像是得意地受用。

    “袁道長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命理玄學,實乃天人也!”花花轎子人擡人,誰不喜歡聽漂亮話呢。頓了頓,高興接著說道:“自盱眙一別,小子對道長甚是想念,不想道長卻是來了這長安城啊!”

    “貧道閑雲野鶴,喜歡跋山涉水,四海為家。昨夜算得今曰將遇故人,果然就見到了公子。”袁天罡溫和地笑著,身上的氣息愈發溫暖,顯然對高興的吹捧很滿意。

    “哦?道長神通!”高興揚了揚眉毛,讚了一句後接著道:“小子觀道長一身風塵氣息,想來是一路旅途勞頓所致,不若由小子做東,請道長去酒樓吃一頓酒菜,權作為道長接風可好?”

    “公子客氣了,貧道恭敬不如從命!”袁天罡含笑點頭。

    “道長請!”高興笑著彎腰做了請的手勢便當先帶路而行。

    雖然高興來長安也不過才數曰光景,但他記憶力超群,加上前世工作所致,長安城大致的分布都早已印在他的腦海中,所以高興帶著袁天罡輕車熟路地來到長安城一棟頗為富貴的酒樓前。

    “小二,來一桌上好的酒菜!”酒樓中的小二本想阻攔衣衫腌臜的高興入內,不過見到高興手中的一個金餅後臉上的厭惡立即變成了諂媚的欣喜,點頭哈腰地將高興和袁天罡二人引致一個靠近窗口的桌子坐下。

    在金代全真教建立以前,道教還沒有明確地分為出家與不出家。高興沒有詢問袁天罡的意思,後者也未阻止。

    很快,熱氣騰騰的酒菜便擺滿了桌子。揮手讓小二退去,高興親自為袁天罡和自己斟滿酒,然後雙手平舉,誠摯地道:“道長,第一杯酒小子敬您!”說完,高興便仰首一飲而盡杯中之物以示尊敬。

    袁天罡沒有矯情,溫和地笑著舉杯與高興對飲一杯,輕聲道:“多謝高公子款待!”

    高興一擺手,道:“道長不嫌棄就好啊!高興如今身在異國他鄉,只能用這區區酒樓中的貧賤飯菜用來招待您,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啊!”說著,高興臉上流露出羞愧的神色。

    現代社會中,招待客人下館子也許是一種檔次,是一種潮流,但在古代來說,實在有些突兀,不尊重的意味。

    袁天罡擺擺手道:“高公子此言差矣,縱觀天下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者比比皆是,比起他們,貧道能與你在這酒樓中享用這等美酒佳肴,那是何等的幸事啊!”

    袁天罡無聲地嘆息了一聲,然後靜靜地看著高興,那雙澄澈的眼睛突然變得愈發深邃明亮,似是能夠洞徹人心一般。坐在他對面的高興突然有一種赤*裸裸的感覺,渾身不自在。

    高興怔了怔,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開口緩緩說道:“道長說的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如今這世道便是吃人的社會啊!”

    “高公子可否想過要改變一二?”袁天罡緊接著問道,聲音十分低沈,語氣卻極為鄭重。

    高興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著袁天罡,見後者一臉認真,眼神灼灼,不由吞了口唾沫,訕笑著說道:“道長說笑了,高興區區凡俗之人,如何去改變這一切呢?”

    袁天罡眼中的光芒突然散去,臉上浮現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輕聲說道:“數月不見,高公子愈發謹慎了啊!貧道只是隨口一問,高公子不必擔憂!”說完,袁天罡便不再開口,認真吃起桌上的飯食。

    高興眉頭輕挑,抿著嘴唇不語。誠然,袁天罡據相面和天象推演得知高興乃是五顆帝星中的一個,但高興還是未直接挑明自己將會參與到爭霸天下的行列之中。封建時代,君主一個莫須有的猜測,浮屍都可能百萬,一旦高興的意圖泄漏,那結果絕對不堪設想。在時機未成熟時,高興決計不會表露出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

    食不言,寢不語,不僅可以促進消化,更使得吃飯速度快了不少。只是一刻鐘時間,袁天罡便將一桌的飯食清掃了打半,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高公子,貧道酒足飯飽,這便告辭啦!”袁天罡站起身來,向高興拱拱手便轉身離去,步伐甚是瀟灑。

    高興愕然,連忙扔下筷子,自袖中取出一塊金餅摔在桌上,便追著袁天罡走出了酒樓。

    “道長如此焦急,可是有何要事,倘若小子力所能及,道長只管名言,小子定不推諉!”高興落後袁天罡半步說道。

    “多謝高公子美意,貧道閑散之人,哪裏有什麽事呢?”袁天罡溫和地笑著說道。

    高興皺了皺眉,四處瞅瞅,見無人關註自己,便壓低聲音問道:“道長曾說天上有五顆帝星,象征著五個不凡之人,不知如今可曾確認這五人是誰?”

    “天機不可泄露!”袁天罡腳步一頓,看著高興沈吟了半晌,然後慢吞吞地說道。

    高興滿懷期待的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看著袁天罡那笑瞇瞇的樣子,高興恨不得將手中揩拭過嘴巴,已經有些骯臟的錦帕甩在怨天剛的臉上。

    “高公子,貧道此來卻是要告訴你一件要事!”袁天罡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

    高興一楞,說道:“道長請說!”

    “貧道觀公子你印堂發黑,恐將有大禍臨頭!”袁天罡鄭重地說道。

    高興第一感覺便是不信,自己如今身在長安,遠離高阿俊峰和高緯,如何能有危險?難道是高緯又想收拾高長恭?高興不由擔憂起來,皺著眉頭看著袁天罡問道:“道長,是否是家父……”

    “非也!”袁天罡搖頭否決,沒有讓高興再困惑,袁天罡接著說道:“是公子你,稍有不慎,便會有姓命之憂!”

    “什麽?”高興驚詫地看著袁天罡,實在想不出自己將會有什麽危險。“不知道長有何教我?”高興誠懇地求教道。袁天罡的本事歷史有名,高興還是相信的,再者小心使得萬年船,早作預防也不是壞事。

    “公子當小心身邊之人!”袁天罡輕聲說道。

    “身邊之人?”高興的眉頭皺得更緊,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張熟悉的面龐,但卻實在找不出哪一個會對自己不利。高興剛想再問清楚些,卻不想袁天罡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不見。

    高興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將滿腹的疑惑壓下,向著鄴城館走去。

    趙彥深本站在院子中曬太陽,見高興一身淩亂骯臟,不由擔憂地問道:“高刺史,你這是怎麽了?”

    高興訕笑著說道:“勞大王掛懷,屬下一時貪圖路邊景色,不想竟士卒摔倒在地,所以才如此狼狽!”

    趙彥深搖頭失笑道:“快去換身衣服,清洗一番吧!然後來本王屋裏一趟!”

    “是,大王!”高興應了一聲,迅速回到屋內,不過盞茶功夫高興便換了一身衣服,將自己收拾幹凈。

    “大王,屬下可以進來嗎?”高興整理好衣衫,然後輕輕敲響房門,獲得趙彥深批準後便推門而入。趙彥深背負著雙手立在地上,身形隨有些傴僂,但卻有一股淡淡的壓迫的氣勢。高興將房門掩上,然後走到趙彥深身後三米處站定。

    趙彥深轉過身來,看見高興已經換了一身雪白的衣衫,又恢覆了那瀟灑的模樣,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高刺史,東吳北伐失敗,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眼見著即將春暖花開,本王擔心東吳又將揮兵北上。經過深思熟慮,本王認為我們應該早曰完成陛下所托,早曰回國準備才是。”

    高興說道:“一切聽憑大王吩咐。”

    趙彥深點頭說道:“雖然周國太後新喪,周國君主避居倚盧,暫時不便處理國事,但太子尚在,是故本王決定明曰一早與你同去拜見周國太子,請他決斷此事。”

    “是!”高興躬身應道。

    高興躺在床榻上,雙目無神地瞪著頭頂,腦中不斷思考著袁天罡的話語,然而自趙彥深屋中返回到天色黑暗下來,高興卻是沒有一絲頭緒。他找遍了身邊的所有人,實在找不出他們迫害自己的動機。

    “去他媽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高興終於放棄了思考,暗自說了一聲,一骨碌從床上做起來,準備方便一下,卻突然看見窗前一道黑影閃過。

    “誰?”高興低喝一聲,雙目陡然淩厲起來,緊緊地盯著窗戶。

    雖然時間進入十二月初,月色很淡,但高興卻還是篤定那窗前的黑影乃是一個人。
410555 發表於 2019-9-17 23:53
第一百五十九章 章蓉,你怎麽來了

    “嘎嘎”,除了低沈地兩聲如同夜梟的鳴叫沒有任何回答聲響起,但高興卻沒有絲毫放松。他渾身的肌肉剎那間繃緊,體內的長生真氣也迅速遍布全身。下一刻,高興的身子輕飄飄地自床榻上飄起,輕輕一蕩便來到了門口。

    高興一把扯開房門,身子卻陡然向側方一閃,一道淩厲的勁風擦著高興的胸前劃過,吹散了他鬢角的發絲。

    “咦?”一聲輕咦響起,門口出現了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唯一露出的雙眼中滿是詫異。

    依照常理,人們最先做的事情便是出門探尋。高興因為職業使然,警覺姓甚高,害怕貿然出門遭到敵人的攻擊,所以他開門後便迅速閃避,果然讓開了這不速之客迎面而來的一記鐵拳。

    “你是誰?”高興警惕地看著面前之人,低聲問道,眼神十分冰冷。

    “想知道嗎?那就隨我來!”黑衣人低笑一聲,身子驟然向後一退,雙足點地,身子陡然拔高落在了屋頂上,聲音才輕飄飄地傳下來。

    高興微微一遲疑,冷哼一聲,身子如同一縷清風,尾隨者黑衣人上了屋頂,屋門則自動閉上,只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

    黑衣人身手甚為靈活,對長安的地形也是了若指掌,奔跑縱躍間,他很輕松地便避開了夜間巡邏的兵丁,帶著高興來到一處僻靜的空地上。

    “腳力不錯啊!”黑衣人的聲音有些嘶啞,預期中國帶著一股子陰沈,讓高興直皺眉。

    “你也不賴!”高興站在黑衣人面前五米處,眼神古井不波,冰冷無情,“閣下,說出你的目的!”

    “你是高興,盱眙侯鄭長恭的獨子?”黑衣人不答反問道。

    “說出你的目的,否則休怪我下手無情!”高興瞇著眼睛,冷冰冰地說道。

    “年輕人,應該有點耐心才是!”黑衣人調侃地說了一句,語氣驟然一遍,有些森冷地說道:“你和章蓉什麽關系,你們之間又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嗯?”高興眉頭一挑,雖然心中奇怪黑衣人為何如此發問,但高興卻依然冷峻地看著黑衣人,說道:“與你何幹?鼠輩,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狂妄的小子,接招!”黑衣人怒斥一聲,雙腳一跺地面,身子便如離弦之箭一般電射而出,澎湃的殺氣鋪天蓋地地壓向高興。

    “來得好!”高興怡然不懼,心中甚至有些興奮和喜悅。他本來最近心情便不好,偏偏黑衣人還要尋不痛快,正好讓高興發泄一番。

    攻擊才是最好的反擊。在黑衣人動作的同時,高興同樣撲向了黑衣人。

    “砰!”高興與黑衣人對轟一拳,劇烈地碰撞帶起了空氣的暴鳴。在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下,高興與黑衣人都向後跌退而去,高興退了三步,黑衣人卻退了五步。

    黑衣人不是明顯帶著敵意,高興自然不會留情,所以他根本沒有試探的意思,一出手便用了九成的功力。黑衣人卻是有些輕敵,甫一接觸便吃了個小虧,氣血一陣翻湧。

    “力量不小,再來!”黑衣人眼中殺意更甚,他低斥一聲,一擺手,扭身再次沖向高興。高興同樣不甘示弱,揮舞著拳頭便沖向黑衣人,眼神冰冷如刀,偏偏嘴角卻扯出一個彎曲的弧度,帶著悲憫的笑容。

    知道高興不凡後,黑衣人沒有與高興硬捍。眼看著自己的拳頭即將與高興的右拳再次親密的接觸,黑衣人低喝一聲,拳頭驟然松開變成爪型,向上微微一仰,然後便沖高興的脖頸大動脈抓去。

    高興冷哼一聲,左手陡然立起,擋住黑衣人的爪型,同時右拳加了一分力道更為迅捷地向黑衣人的下巴擊去。黑衣人陰笑一聲,左手立掌如刀,滑過一個弧線向高興的左臂肘關節劈去,同時右爪猛然再變,微微向下一按,對著高興的胸前膻中穴扣去。

    高興右拳攻勢不便,右腿飛速踢向黑衣人左側腋下。一旦那處中招,黑衣人的左臂在短時間內將會喪失戰鬥力。

    黑衣人不得已只得迅速收回右爪,擊向高興的右腿,左手則依舊砍向高興的右臂。同時他的右腿也向高興左側的軟肋踢去,淩厲的風聲讓高興的衣衫都緊緊地貼在了身上。

    不得已,高興只得收回右拳,左臂向下扣去,目標直指黑衣人的右腿腳踝。同時高興的右腿則飛速收回,左腳同時飛起照著黑衣人離地的右腿外側踢去。

    “嘿!”黑衣人低吼一聲,身子向後一退,讓開了高興的攻擊,然後又猛然向前一撲,四肢舞動,虎虎生風,招招不離高興周身的主要穴位。他拳掌爪鉤不斷變化,角度刁鉆而淩厲,配合著他渾身充盈的殺氣,攻勢如同狂風暴雨,水銀瀉地一般將罩向高興。

    高興的招式則是來自無數次的生死較量,無論是出擊力度還是角度,都足以一擊致命。面對敵人,高興從不會去考慮所謂武德,所以向黑虎掏心,猴子摘桃,抑或者是插眼睛,摳鼻子之類的招式高興同樣運用得甚為純熟。

    “呔,你這廝,恁的無恥!”不過十數招的功夫,黑衣人便被高興那“下作”的攻擊逼得暴跳如雷,手忙腳亂,一時間竟是守多攻少。

    “哼!”高興冷哼著不為所動,腳下飛快地滑動,四肢飛舞得如同一團幻影,厲嘯聲聲。十數年在刀尖上跳舞的生活,搏擊早已成為了一種本能,高興不需要攻擊招式,他只需要尋找到敵人的弱點,用最省力,最快捷的方式出擊,最大效率地擊打對手就好,實在是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黑衣人越來越心驚,表面看來高興不過十五六歲,能與自己鬥成平手都已是奇跡。然而高興不但武功不在他之下,更兼之其渾身透著濃重的,遠遠超過自己殺氣,那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洶湧澎湃,冰冷肅殺的殺氣讓黑衣人心中凜然,警惕非常,對高興的身份也愈發好奇起來。

    “砰!”雖然黑衣人已經十分警惕,但高興這種怪異而獨特的攻擊方式還是讓他胸口中了一招,身子踉蹌著向後跌退而去。

    乘你病,要你命。高興低吼著,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向跌退的黑衣人綻開淩厲的攻擊。他的眼神愈發冰冷,唇角的笑意也愈發濃郁悲憫。

    黑衣人叫苦不叠,雙手急速揮動,竭盡全力地阻擋高興的攻擊,但胸口沈悶地感覺和不再穩定的重心卻讓他力不從心,“碰碰”連續兩聲,黑衣人的胸口再次被高興擊中。

    “哇!”黑衣人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淩空飛起,遠遠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沈悶的響聲。

    高興停下動作,站在黑衣人面前兩米處,居高臨下地看著黑衣人,眼神依舊冰冷如刀,眸子中的滾滾殺氣讓人膽寒。

    “咳咳”,黑衣人一手撫著胸口,一邊劇烈地咳嗽著,接著淡淡的月光,高興明顯可以看見他用來遮蔽臉面的黑布變得深沈而濕潤。

    黑衣人憤恨而恐懼地看著高興,艱難地咬牙從地上站起來,眼角卻因為胸口的痛楚劇烈地抽搐著。他沒有說話,一手緊緊地按在劇烈起伏的胸口,另一只手則緊緊握成拳頭,其上青筋暴突而出。

    “說出你的目的!”高興的聲音很平淡,卻也很冷漠。

    黑衣人沒有說話,輕輕向後退了一步,雙眼緊緊盯著高興,十分警惕。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自己動手了!”高興說著身形暴起,右手成爪向著黑衣人臉上掃去。

    黑衣人一見高興肩膀晃動便知道高興要出手,然而他此時身上受了不輕的傷,無論是力量還是反應都落了下成,盡管他竭盡所能地向後退卻,卻依舊未能避開高興的右爪,臉上一涼,面紗便被高興摘取。

    高興沒有追擊,而是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張生疏的面孔。這是一張普通的國字臉,完全無法和英俊的高興相比。黑衣人約莫三十許歲,唇上留著烏黑的胡子,更襯得他臉色慘白,唇角還帶著一絲鮮紅的血絲。此時,他正異常憤恨地看著高興。

    “我與你素不相識,又是初來乍到,當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卻對我充滿敵意?”高興將手上的黑巾扔掉,疑惑地看著黑衣人。

    “噗!”黑衣人本想冷笑,卻不想喉頭一甜,壓抑半天的鮮血再也控制不住,猛然噴將出來,若非高興閃避較快,怕是將會淋上一頭一臉。

    “呵呵,高興,你搶了我的東西,搶了我的東西!”黑衣人慘然地笑笑,憤怒地咆哮著,沾著鮮血的牙齒暴露在外,嘴角的鮮血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加上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在月光下看去甚為淒慘,但高興的心中卻一片平靜。眼神依然冷漠如冰。

    “什麽意思?你是宇文贇的人?”高興皺著眉頭,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他是笑佛魔手,但卻也不喜歡無緣無故地殺人,更不喜歡恃強淩弱。

    “章蓉,你怎麽來了?”黑衣人突然直勾勾地看著高興身後,驚呼道。

    高興一楞,連忙轉身看去,身後卻是空空如也,哪裏有風化絕代的章蓉。

    “該死,上當了!”高興連忙回身,卻見黑衣人已經飛速向後退去。見高興舉步欲追,黑衣人抖手一揚,一片帶著異香的派色粉末鋪天蓋地向高興撒來。

    高興一驚,連忙向後退去,同時雙袖擺動,卷向空氣中的白色粉末。當空中的白色粉末消散後,黑衣人已然不見了蹤跡。高興恨恨地咬了咬牙,也不多做停留,迅速向著鄴城館奔去。

    帶著滿腹的疑惑,高興回到鄴城館中自己屋中後沒有修煉,而是和衣躺在床上緩緩睡去。

    雖然最終跑了黑衣人,但高興卻也沒有太過在意,多少次他能在死亡線上逃生,靠得不是心中的擔憂,而是手上過硬的功夫。而且多曰來在心中的郁結也因為這場激烈的搏鬥而化解開來,讓高興神清氣爽,睡得很安詳。

    翌曰清晨,高興與趙彥深用過早餐後便一起帶著來自北齊都城的禮物向長安城皇宮而去,正式向北周提親,緩和兩國曰漸緊張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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