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62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1:55
第五百七十二章 武照夜訪高興

    盱眙城,攝政王府。

    “娘親,城中的消息應該只是謠傳,夫君的武功何等之高,這世上少有人能及,他又怎麽可能受傷,至今依舊昏迷不醒呢?”

    看著王妃鄭氏惶急德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屋中來回踱步,美目隱隱泛紅,一臉的悲傷無助,章蓉強自鎮定地笑著,溫和地寬慰著她。

    章蓉看似泰然自若,然而心中卻是非常焦慮惶恐,只是此時卻不敢表露出分毫罷了。

    高長恭在晉陽遇刺如今已不是秘密,而鄭氏也知道高長恭並未受傷,只是因為驚怒而傷了心肺,調養一陣便可痊愈,真正讓鄭氏坐立不安的卻是高興。

    高興的消息丐幫並未傳回,是以章蓉並不知道高興身負重傷的事情,然而也不知怎地,城中突然傳出“高興重傷不治,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便如晴天霹靂一般在眾人心頭炸響。

    且不說鄭氏再不能安坐,便是章蓉,張麗華和武順三女也是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趕往晉陽,親自看到心中惦念的人兒。

    與六神無主,只知道默默垂淚,柔弱的武順不同,章蓉尚能保持一分理智。王府中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城中卻是人盡皆知,這實在不合情理。

    事有反常既有妖,尤其是在如今這種風雨欲來的時刻,章蓉不得不萬分小心,她幾乎能肯定謠言定是拜月教所散播,也許還有聖火教的推波助瀾。

    如果始作俑者真是拜月教,其用意顯而易見,就是要引誘章蓉幾女離開淮州北去晉陽,他們好尋隙下手,以此來威脅高長恭和高興。

    雖然明知拜月教的奸計,但章蓉卻是無可奈何。謠言的最高境界便是以假亂真,九分真,一分假,讓人根本無從分辨,是以高興重傷確有其事,這也讓府中的四個女人揪心不已。

    “蓉兒,沒有親眼看見興兒我實在放心不下。”鄭氏的聲音有些沙啞哽咽,臉上的悲傷愈發濃郁:“再者,麗兒和玥兒受傷不輕,身邊也沒有相熟的人照料可不行啊!”

    “娘親,您就放寬心吧,有孫神醫在,玥兒妹妹和麗兒妹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照顧她們的事自有府中的下人來做,您又何必不遠千裏趕往晉陽呢?”

    章蓉扶住鄭氏的胳膊,認真地看著她道:“如今大齊數爹爹和夫君威望最高,勢力最強,難免會招來他人的嫉恨,他們鬥不過爹爹,很可能便會對娘親你下手。為今之計,我們最好靜觀其變,只有呆在府中,以不變應萬變才能讓惡人的算計落空。”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鄭氏搖搖頭,咬了咬嘴唇,悲聲道:“蓉兒,你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但是你就不擔心興兒的安危嗎?我不僅身為人婦,更是人母,無論是他們爺倆有任何一個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以後該怎麽活啊?”

    章蓉頓時語塞,臉上強裝出來的從容淡定便如破碎的鏡子般,頃刻間瓦解,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憂慮與不安。鄭氏的話無疑說到了她的心頭,一時間也是難以抉擇。

    “姐姐,就依娘親的意思吧!”張麗華泛紅的雙目看了章蓉一眼,又看了看梨花帶雨的武順,語氣沈重地說道:“姐姐,我們都相信夫君平安無事,但無論如何晉陽一行都在所難免,我們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武順沒有開口,不過眼中的擔憂與哀傷,仿徨與期盼卻暴露出她內心的想法。

    章蓉低嘆一聲,眼神頓時變得堅定起來,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這才鄭重地道:“娘親,既然大家意見一致,我也不再阻你,只是此行兇險難料,我們須得做好萬全準備,委屈之處還望娘親莫怪!”

    “娘聽你的。”鄭氏勉強笑了笑,用力地握了握章蓉有些冰涼的小手。

    ……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看著紅霞盡染的天邊,太陽帶著不甘地緩緩墜落至地平線下,高興心中莫名地出現了這一句詩,一種悲涼落寞之感縈繞在心間久久不散。

    絢麗的雲彩下,高興蒼白的臉色多了一抹健康的光澤,他的眼神有些空洞而恍惚,臉上雖然帶著笑,但卻失去了往日的自信飛揚,淡定從容,卻是泛著些許的苦意。

    自從被袁天罡帶回晉陽城,在孫思邈悉心的診治下,高興整整昏迷了五日才醒過來,之後又十日方能行走如常。按說已高興的深厚的功力,再加上長生真氣的特質,他若恢覆斷不會如此困難,耗時如此之久,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當高興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內視己身,運功調息,這時多年歷經生死所養成的習慣。

    只是甫一運功,高興便感覺丹田處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讓他渾身顫栗,汗如雨下,若非他心性堅韌,恐怕當場就要呼喊出聲。

    心中驚疑不定,高興又強忍著痛楚反覆試了幾次,然而丹田卻是死寂一片,沒有任何反應。高興本以為是真氣消耗巨大空虛所致,然而任憑他如何感應,體內就是產生不了絲毫的氣感。

    惶恐和震驚的情緒瞬間籠罩在高興心頭。長生真氣可以說是他安身立命,縱橫天下的根本所在,如今卻莫名地消失無蹤,以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心智也不禁失了分寸。

    苦思不解下,高興不得不求助於袁天罡,玉清道長和孫思邈三人,然而三人為他檢查了十余次,對此卻都是束手無策。更詭異的是,高興的丹田似乎被一種奇異的力量所封閉,不僅是禁止真氣外流,更阻止著外力的進入。

    袁天罡三人討論許久,袁天罡作了一種假設。便如人受重傷,或者劇烈的刺激,陷入昏迷抑或是暈厥都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高興的真氣可能也是如此,也許高興身體經脈恢覆如昔,他的功力也就能恢覆如常。

    只是究竟什麽時候高興能功力盡覆,無論是袁天罡還是孫思邈卻都不敢斷言。

    輕輕握了握拳,感覺不到往日那種磅礴的力量,高興嘴角的苦意更甚,習慣了行走如飛,倒拽九牛的強大,再感受今時的虛弱渺小,強烈的反差讓他幾乎如在夢中。

    然而這卻是事實,如今的高興便是和章名亢正面相鬥,恐怕也是勝算渺茫,更不必說與劉忠這一級別的高手相爭了。

    “唉——”

    看著最後一絲光明為黑暗驅散,高興低聲長嘆一聲,徐徐站起身來,自嘲地笑笑,默默地轉身向著臥房行去。

    “小王爺!”

    聽見這聲呼喚,高興收回推門的雙手,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小跑著想自己奔來的侍衛,眉頭不禁微微蹙起。高興重傷未愈,加上這些日子心緒不佳,是以王府中少有人來打擾他,卻不知道此時這侍衛為何而來。

    自從楊麗華遇刺,高長恭便將府中的下人很是被清洗了一番,尤其是這內宅中更是沒有一個生人,所用的都是跟隨高長恭父子數年的老兵。他們對高興父子忠心耿耿,惟命是從,是以也不覺得伺候大小王爺的活計輕賤。

    “何事?”高興的聲音有些冷漠,語氣中帶著些微的不耐煩。

    侍衛身子一顫,忙恭敬地行禮道:“小王爺,府外有人求見?”

    高興臉色微臣,不悅地說道:“我不見客,難道你不知道嗎?公事自有攝政王處理,找我作甚?”

    侍衛身子又是一顫,誠惶誠恐地道:“小王爺,非是小的不知,只是這客人執意要見您,而且她說您一定會見她的!”

    “哦?”高興眉頭輕皺,奇怪地道:“是誰要見我,竟有這麽大的面子?”莫名的,高興對來人有了些興趣,這些日子實在有些頹喪,他也想要做些改變。

    “回小王爺的話,來者是個女子,自稱姓武,這時她交由小的轉交給您的信物!”侍衛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呈上信物,高興這才發現侍衛手中拿著一方錦帕。

    高興接過錦帕展開一看,不由輕咦一聲,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你且下去招待客人,我隨後就到。”

    “是!”侍衛見高興的臉色微微回暖,心中頓時松了口氣,恭敬地行禮後便匆匆離去。他們也隱隱知道高興受了重傷,心情不好,是以行事也更加小心謹慎。

    “武照,她來幹什麽?難道是要為拜月教說情,或者又有什麽陰謀詭計?”高興眉毛輕揚,看著錦帕上那個熟悉的“照”字,低聲自語道。對於那個歷史上一代女皇,智近乎妖的的女子,高興內心始終深深的忌憚和提防著。

    搖搖頭,拋開心中的思緒,高興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衫,邁開大步向前院走去。往日只是數息功夫的路程,如今卻是頗耗了些功夫,而因為身體未痊愈,一番運動下來高興的呼吸不由粗重了幾分,臉上也多了幾分紅潤。

    當高興來到前院時,一身黑色精裝的武照正靜靜地矗立在院中,微風中發絲飛揚,窈窕纖細的身姿楚楚動人。聽見腳步聲,武照遂轉過身來,一張如畫的精致面孔便呈現在高興眼前。

    “照兒,你來了!用過晚膳沒有,沒有的話我這就讓人準備?”高興在武照對面五米站定,溫和地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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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傳訊

    武照的眉頭挑了挑,淡淡地道:“小王爺不必麻煩,我來這裏只是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不知為何,對於高興已長輩自居的親近言語她總忍不住有些反感,是以態度也總是冷冷淡淡。

    高興碰了個軟釘子卻也不以為意,臉上笑容不減分毫,語氣依舊溫和:“照兒,你姐姐一直很掛念你,獨自在外記得照顧好自己。如果有什麽困難盡管和我說,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你的!”

    “哼!”武照冷哼一聲,語氣僵硬而冰冷地道:“我的事就不勞小王爺操心了,你還是多關心下姐姐才是,她一心向著你,你可莫要辜負了她一片癡心!”

    高興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想他也是大名鼎鼎,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笑佛魔手,有血衣殺神之稱的人,如今卻被武照橫眉冷對,心中也難免有氣,臉上的笑容也不禁淡了一分,不過看在武順的面子上他也不至於在此過多計較。

    “你放心,我既娶了你姐姐,此生定然會悉心照顧好她。”高興為擡著頭,直視著武照,傲然道:“你說你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卻不知是什麽?莫非你們拜月教決定要和我開戰了,你此來就是為了下戰書的?”

    武照雙目一凝,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看著高興一身白衣,昂然高傲的模樣,她心中便莫名有氣,有一種將他身上的孤傲狠狠踐踏在腳下的沖動。尤其是高興將她看作一個傳信使者,更是讓她幾欲抓狂。

    難道在你眼中我只是這麽不入流的角色,來這裏是來挑釁你的嗎?

    “怎麽,你怕了?”武照冷笑一聲,俏麗的下巴微微揚起,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怕?”高興嗤笑一聲,臉上笑容驟然斂去,變得嚴肅而冷峻,一股慘烈而澎湃的殺氣自他身上彌散開來,幾乎讓整個空間都為之凍結,而武照更是猝不及防,低呼一聲向後退了半步方才穩住身形,看向高興的眼神則充滿了驚詫與駭然。

    雖然武照明顯感覺到高興受了傷,不再巔峰狀態,然而高興此時所流露出的殺氣依舊讓她覺得十分危險,難以與之抗衡。

    “這天下只有讓我高興所敬之人,但卻無懼怕之人。而拜月教我還從未放在眼中!”高興負手而立,語氣低沈而平淡,然而其中卻充斥著無與倫比的高傲與霸氣。

    武照毫不示弱地瞪視著高興,看著他那雙深邃卻燦爛的眼睛,她分明感覺到她很弱,但他給人的感覺卻很強,渾身上下充滿了睥睨天下的霸道與果決,讓人興不起反抗之感。

    良久,武照終於敗下陣來,不自然地錯開眼睛,語氣中不無譏諷地道:“我知道小王爺南征北戰鮮有敗績,麾下又有精兵數十萬,自然不將拜月教放在眼中,不過我卻要提醒你,一定不要小視你的對手,否則你總有一天會後悔!”

    頓了頓,武照又冷冷地看著高興道:“你的死活與我並無幹系,但我卻不希望因為你而使姐姐傷心落淚,抱憾終身!攝政王殺了章名亢,與章家已成死敵,如今他們已經聯合聖火教對付你,你自己小心吧!”

    “章家?”高興皺眉,低聲重覆了一句,正想追問,武照已然轉身向外疾步行去,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濟州城外,黃河之畔,如果你不想悔恨終身就早做打算,如果姐姐因你而死,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話音落下,武照的身影也消失在視線之內,高興呆怔在原地,面色驚疑不定。雖然武照說的含混不清,沒頭沒腦,但高興知道她是向自己示警,武順有危險。

    順兒遠在淮州,深居王府之內,又有重兵守護在側,能有什麽危險呢?濟州?順兒怎麽會去濟州?

    高興眉頭緊鎖,腦中不斷地分析判斷著。突然,高興想到了什麽,臉色陡然變得煞白,便連呼吸也停頓了一剎那。

    “章家,對,章家!武照特意點出章名亢和章家,那一定是章家想要以順兒來挾制我了!果真卑鄙無恥的混蛋,當真該死之極!”高興雙拳緊攥,俊朗的面容扭曲起來,甚是猙獰,眸子中更是怒火沖天,殺意凜然。

    “順兒為何會來北上?難道是我受傷的消息傳了回去?順兒要來,那蓉兒呢,娘親呢?”高興越想心中越是恐懼,似乎已經看見身邊最親近的女子在敵人殘忍的笑容中倒下,看見了他們絕望無助的眼神,他的呼吸不由得粗重紊亂起來,眼中布滿血絲,兇光畢露,聲音也變得嘶啞而森冷起來,“這個張順之,到底是怎麽辦事的,封鎖消息也做不好!”

    “來人!”

    “小王爺!”應和聲中,七八名頂盔摜甲,氣質沈凝肅殺的侍衛飛奔而至。

    “傳張順之和蕭淩前來見我!”高興眉頭一揚,沈聲喝道,身上淩厲的氣勢讓眾人心中一顫,不敢怠慢,恭敬地答應一聲便匆匆離去。

    時間不長,面色沈穩的張順之和冷漠無比的蕭淩便聯袂而至,當看見高興渾身殺氣騰騰,怒意勃發的樣子,張順之腳步一滯,心中頓時一凜,而蕭淩卻是輕皺眉頭,臉上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屬下參見大人!”到得高興身前,張順之和蕭淩俱都恭敬地行禮。

    “哼!”高興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然後巡視四方道:“一刻鐘內,我不希望在方圓百米內看見一個閑人!”

    張順之只覺渾身一緊,後脊陣陣發涼,而在院中藏在暗中的明崗暗哨俱都已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見。

    待確認四周沒有人偷聽後,高興又將目光落在跪倒在面前的兩人身上,冷聲道:“起來說話吧!”

    “謝大人!”謝禮後,張順之恭謹地看著高興低聲問道:“大人,不知有何任務需要屬下完成?”

    “張順之,瞧你幹的好事!”高興雙目圓睜,輕斥道。

    張順之渾身一顫,臉上閃過一抹驚愕,繼而變成了愧疚,忙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道:“大人,屬下知錯,請您責罰!”

    “哼!你是該罰,我恨不得一刀殺了你!”看著張順之低眉順目認錯的樣子,高興真想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斥責道:“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搖尾乞憐的庸人嗎?我說你錯了你就錯了,你的主見和堅持呢?難道這些年我交給你的都是下跪認錯嗎?給我站起來!”

    張順之羞愧得面紅耳赤,不敢怠慢,忙站起身來,嘴巴囁喏著卻是不知該如何辯駁。

    其實也難怪張順之會如此,蓋因高興威嚴日盛,平日裏就少有人敢與他對視,更何況如今他明顯怒氣沖天,張順之又怎會不畏懼。張順之出身鄙賤,心中一直為此自卑,是以在高興面前愈發戰戰兢兢,難免言行失措。

    “張順之,你給我聽清楚!”高興目光灼灼地瞪視著張順之,沈聲說道:“男兒當丈夫,當頂天立地,無愧於心,對便是對,錯便是錯,縱使斧鋮加身亦不能改變分毫,聽清楚了嗎?!”

    張順之渾身巨震,臉上的愧疚尷尬盡去,雙目熱切地看著高興,眼中滿是振奮與感激,聲音也變得堅定宏亮許多:“大人,屬下定當謹記今日教誨,終身不忘!”

    高興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道:“我且問你,你可知道王妃和幾位夫人要北上的事情?”

    “什麽?!”張順之面色驟然大變,失聲道:“我一直命丐幫弟子主意王府的動向,王妃和幾位夫人怎麽會離開盱眙呢?”

    見張順之的模樣不似作偽,高興眉頭一皺,沈聲道:“有什麽事你沒告訴我的,現在還不統統道來!”

    “是,是!”張順之也知此中幹系重大,不敢怠慢,言簡意賅地道:“大人,十日前盱眙突傳大人您‘重傷不治,將不久於人世’,王妃和幾位夫人心中十分擔憂便想來晉陽,不過最終卻被蓉夫人勸阻。屬下猜測可能是奸人散播的謠言,故而命人嚴加防範,只是王妃怎麽會突然離開了王府,屬下卻沒有收到絲毫的消息?”

    “想必是蓉兒猜測到拜月教的奸計,為了防止走漏風聲,故意連你也隱瞞了吧!只是如今想要找到她們的行蹤卻也不易!”高興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眼中充滿了擔憂與焦慮,見張順之似乎還有話說,遂又問道:“還有什麽事?”

    “大人,前些天有兩位女子去過王府,只是後來卻不知為何突然消失無蹤了!”張順之困惑地說道。

    “可知那兩人什麽身份?”

    “據說是百花宮的特使,一個叫罌粟花,一個叫蕭詩韻。”

    “他們怎麽會來齊國?”高興的臉上憂苦更甚,頗有些無奈煩躁地道:“真是不讓人安生,拜月教,聖火教,百花宮,還有誰要來?”

    張順之和蕭淩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凝重。高興口中的三個教派他們自然也知道,這些超級勢力齊聚齊國顯然不是為了遊玩,而高長恭和高興父子作為齊國目前話語權最大的人,自然會與這些勢力有所交集,只是他們究竟是敵是友卻是不得而知。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1:56
第五百七十四章 我為誘餌

    “大人,為今之計我們卻是要盡快找到王妃一行人,加派人手保護,萬不能讓拜月教有機可乘,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張順之一臉嚴肅地看著高興道。

    “你說的不錯,當務之急的確是要保證她們的安全。只是她們為了隱秘行蹤,顯然是刻意避開了丐幫的耳目,如今想要尋找到她們的下落卻是不易。”對章蓉的小心,高興既是苦惱又是無奈。

    雖然章蓉的初衷是避開拜月教,但同時也避開了高興的視線,如今想要找到她們的行蹤並不容易,更何談護送她們來晉陽。至於武照如何得知鄭氏一行北上,拜月教又為何在濟州城外、黃河之畔伏擊高興卻也懶得去想了。

    沈吟半晌,高興眼中陡然迸射出兩道精芒,鋒銳如利劍,明亮若星辰,看得張順之和蕭淩心神都不禁為之一凜,雖然高興神功不在,然而身上的氣勢卻愈發凜冽,讓人心生敬畏。

    “順之,今夜便放出風去,就說我要南下,前往淮州養傷。”

    “大人,難道您想?”張順之瞠目結舌,不敢確信地盯著高興,遲疑著道:“難道您想以身涉險,充當誘餌,引誘拜月教前來刺殺您?”

    “正是!”高興微微頷首,輕揚的嘴角再次浮現出往日那溫煦的笑容,透著堅毅與自信。

    “大人,這萬萬使不得!”張順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臉惶急地道:“您萬金之軀,如何能冒此大險?何況您身體未愈,武功不及往日之萬一,如何敵得過拜月教絕頂高手的刺殺?如果您身邊有重病護衛,拜月教卻又未必敢來啊!”

    蕭淩擰眉看著高興沈聲道:“大人,也許王妃從未出府,這也許只是拜月教故意散播出的言論,目的便是要引你出城,好尋覓機會行刺您,您一定要三思啊!”

    “是啊,大人——”

    張順之還要再勸,高興已擡手打斷他道:“你們不必再勸,我意已決,執行命令吧。我身為人子、人夫,若是不能保護好父母妻兒,又如何能戰無不勝,一統山河,造福萬民?”

    “拜月教目標在我,如果我一直龜縮不出,我身邊的人便會一直麻煩不斷。既然如此,我們便遂了拜月教的心願,與他們放手一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孰死孰生?獵人獵殺野豬麋鹿,虎狼卻也可以獵人為食。”

    “自我出道以來,不知有多少人想置我於死地,但我卻依然好好地活著,拜月教不來便罷,若真敢來,我會讓他們好好見識見識‘笑佛魔手’的手段!”

    高興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語氣也甚是平淡,然而從這平淡的話語中,張順著和蕭淩二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無限殺機,那森冷刺骨的殺意便是殺手出身的蕭淩都暗自凜然,咋舌不已。

    “大人,您下令吧!!”既然無法勸阻,張順之只能堅決地執行高興的命令,同時心中暗暗立誓,縱然拼卻一死,也不能讓大人受到絲毫的傷害。

    “好!”

    ……

    晉陽城北方的一座小山頂,劉忠盤膝而坐,不遠處的篝火搖曳不定,更襯得他的眼神恍惚而飄渺。

    居高臨下,望著山下那巍峨雄壯,如同蟄伏的猛獸一般的晉陽城,劉忠的眉頭輕輕皺著,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花白的發絲隨著山風輕輕飛舞著,然而他的心緒卻是有些沈重而迷茫。

    如今的他看上去整個人滄桑了許多,雖然依舊精神矍鑠,但總是少了往日的一分銳氣,多了一分遲暮與寥落,眉宇間更是籠罩著一層濃郁的陰霾,充斥著憂愁與疲憊,還有淡淡的感傷。

    “莎莎——”

    劉忠的身子微動,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山風中響起:“照兒?”

    “師父。”破空聲中,武照踩著靈巧的步伐出現在山頂,在劉忠面前站定,隔著跳躍的火光看著劉忠,俏麗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解。

    “你去見了高公子?”劉忠看了武照一眼,遂又將目光落向星光點點的晉陽城。

    “是。”武照頷首道:“徒兒已經告訴他王妃北上和章家要在濟州城外設伏的消息。”

    “你有幾成把握殺死章崇和章嵩?”劉忠默然半晌,又問道。

    武照微微沈吟,然後直視著劉忠道:“如果師父願意出手,我有十成把握。如今高興重傷未愈,恐怕不是章崇的對手。”

    “高長恭晶瑩淮州數載,根基深固,只憑章家一家之力,若想尋到王妃的下落恐非易事,這其中有你的功勞吧?你欺騙高興章家要在濟州城外設伏,是打算引高興出城南下,好在濟州與章家決一死戰吧?”

    說著,劉忠轉頭看著武照,緩緩地道:“你是希望高興就此死在濟州的吧!”

    武照渾身巨震,雖然面上竭力保持著鎮靜,但心中卻是早就掀起了驚濤駭Lang,這從她袖中緊緊攥著的雙拳便能看出。在劉忠那深邃的雙眼下,她整個人便似通透的一般,沒有絲毫的隱秘可言,便是她的計策也分析得八九不離十。

    “你真的希望高興死,希望你的姐夫就此死去,讓你姐姐痛苦終身嗎?難道你真的要置自己喜歡的人於死地嗎?”劉忠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如巨錘一般,一下下敲打在武照心頭,讓她臉色煞白無比,渾身更是顫抖不止。

    武照強效著,佯作困惑無辜地看著劉忠道:“師父,您在說什麽,徒兒為何聽不明白?我怎麽會希望高興死去呢?我又哪裏喜歡他了?”

    劉忠不答,一臉慈祥地看著武照,語氣溫和地道:“照兒,你天資聰穎百倍於人,又志比天高,以你之才,若是男兒之身,居廟堂之上,能安邦定國,封王拜相;即便處江湖之遠,亦能傲視群雄,獨霸一方。只是你心高氣傲,功利之心也有些重了。

    人生一世不過數十春秋,榮華富貴,王圖霸業,到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過眼雲煙,縱然風光無限如秦皇漢武,最終也不過化作了一抔黃土。人活一世,不求轟轟烈烈,但求問心無愧,死而無憾。”

    看了一眼雖靜靜聆聽,但面上卻有不服之意的武照一眼,劉忠緩緩站起身,遙看著晉陽城,話鋒突然一轉道:“照兒,你知道為師為何極力支持與高興合作,甚至不惜拿出了赤霄寶劍嗎?”

    “難道師父不是看高長恭父子威望最高,終將一統大齊的江山?我教唯有順勢而為,方能獲取最大的利益。”武照詫異地看著劉忠道。

    劉忠輕笑一聲道:“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罷了,但卻不是全部。”

    瞥了一眼困惑的武照,劉忠續道:“照兒,你可知我拜月教因何而創立?”

    武照微微一怔,繼而皺眉一邊思索,一邊緩緩道:“為了傳承祖先治世救國,造福萬民的學術思想。”

    “那你看這數百年來我們又做了什麽?”

    武照怔住,眼中露出一抹深思,劉忠則兀自說道:“數百年來,諸子百家已不覆昔日的盛名,更是有悖原來的初衷。這些年來,正邪兩道,五大宗派只為利益鬥得你死我活,早就將祖先治世救民的誓言忘得一幹二凈,使得這世道越來越亂,百姓也越來越苦。”

    劉忠一臉苦澀,喟然長嘆道:“我們都是罪人啊!”

    武照心中微顫,定定地望著劉忠的背影,有心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在武照看來,世人皆貪婪,追逐利益功名並無過錯,所謂適者生存,強者為王便是如此,至於救世濟民卻是太過虛偽。然而看著劉忠那傴僂而落寞的背影,感受著空氣中濃的化不開的惆悵與悲涼,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袁天罡道長預言天下有五個得天地眷顧,能執掌天下的人,而高興便是其中之一,才智武功他都不缺,但卻沒有帝王的絕情。也許在世人看來這是他致命的弱點,然而這卻是他最大的優勢。”

    “只有心懷大愛,悲憫終生的人方能真正受到萬民的敬仰,才能徹底終結亂世的格局,才能真正造福萬民,完成祖先的宏願。而這,才是我選擇與高興合作的真正原因。”

    劉忠的臉上帶著崇敬,感慨地道:“如果天下真的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拜月教的存在又有什麽意義,我們又何必堅持下去?”

    武照一臉震撼地看著面前這個蒼老的身影,誰能想到劉忠存的居然是這個想法,在他那風燭殘年的身體中卻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而對他的這種堅持,武照心中也由衷升起一股敬意。

    武照不禁捫心自問,自己真的做的對嗎?劉忠猜測的不錯,她的確是存了將高興和章家一網打盡的心思。章家是她執掌拜月教的障礙,而高興卻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座大山,如果不能將之除去,她永遠無法傲立在巔峰之上。

    高長恭一統北齊已是勢不可擋,但如果後繼無人,縱然高長恭如何民心所向,如何所向披靡,也不足為懼。

    高興才智武功都是驚才絕艷,實在是生平大敵,只有早早除去,萬不能讓他成長起來,否則必然後患無窮。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1:56
第五百七十五章 山上山下

    武照之所以對高興心存殺意,除了後者是她眼中最大的敵人外,還因為她心中對高興有一種無以名狀的覆雜情愫,這令她恐懼,甚至無法容忍。

    心高氣傲的武照不會承認她喜歡上了高興,更不允許自己喜歡他,她只願做一個征服者,而不能被征服。她不服自己只是女兒之身,不服自己空有治世之才卻只能屈居幕後。

    “我命由我不由天!”

    四年前,有個道長機緣巧合路過武家,因感念武士彠的熱情款待,是以便為武家眾人卜算命數。當那道長看見尚顯稚嫩,但卻已是傾城絕艷的武照時,當即卻是臉色大變,如同白日見了鬼魅一般。

    良久,那道士才沈聲說道:“龍瞳鳳頸,極貴驗也,若為男兒,當作天子!”說完,那道士便匆匆離去。直到後來武照被劉忠收入拜月教門下時才知道那道士乃是神相袁天罡,不僅是道教執牛耳者,武功出神入化,天下幾無人敵,稱骨算命,更是天下一絕。

    武照本就天賦異稟,性情孤傲,有吞天之志,對於袁天罡“若為男兒”的說辭很是不忿,她偏要去與命運抗爭,不僅要執掌拜月教,她還要讓這天下臣服在她的腳下。袁天罡說高興是天命所歸之人,那她武照就要將高興打倒,打破命運的桎梏。

    “高興,如果你臣服於我,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我或可放你一條生路,但若你執意不肯,我一定會殺了你,這天下始終只能有一個人說了算!”

    武照遙望著晉陽城的方向,翦水雙瞳中迸射出無比堅定的光芒,芳唇緊抿,勾勒出一個堅毅的弧線。

    “照兒,你可知道神算袁天罡道長現在何處?”便在這時,劉忠的聲音再次傳來,不待武照回答,劉忠已繼續說道:“半月以來,袁天罡一直盤桓在這晉陽城中,而昆侖山的玉清道長也在攝政王府之中。”

    “袁天罡道長化外之人,不理俗務,行蹤飄忽不定,怎麽會突然現身晉陽城?玉清道長更是與世隔絕,早就隱退江湖十數年,又怎麽會下山來呢?”武照驚詫地看著劉忠問道。

    “袁天罡乃道門正宗,雖然比為師還要小上三十歲,然而他的功力之深厚卻是為師我也是望塵莫及,便是我拜月教太上大長老,天道宗的天元子也難以勝之。而那玉清道長比之為師也不讓分毫,如果有他們在,你覺得天下誰能殺得了高興?”

    武照震驚地看著劉忠,遲疑著道:“師父,袁道長和玉清道長都是世外高人,不重名利,她們又怎會為高興所驅使?”

    劉忠輕笑一聲,搖頭道:“你可知那傷在章嵩手上名叫陸晗玥的女子是何人?”

    “難道,難道她與玉清道長有關系?”

    “陸晗玥正是玉清道長唯一的嫡傳弟子。”

    “嘶——”

    聞言,武照頓時倒吸了口涼氣,一臉驚駭之色,實在是玉清道長這人實在可怕。

    別看玉清道長模樣清麗溫和,不見蒼老,然而她真實的年紀恐怕已經年過五旬,真真令人震撼恐怖的不是她的駐顏有術,而是她的武功超絕,心性狠辣。

    玉清道長此人天縱奇才,武功進展神速,二十歲時便躋身江湖一流好手,年方三十便能與五大宗派超一流的高手一較長短,如今二十年歲月過去,其武功究竟達到了什麽地步便是劉忠也不知曉。

    最可怕的是此人嫉惡如仇,殺伐果決,護短至極。玉清道長曾在三天三夜之間奔波千裏,蕩平八山十六寨,斬殺上千人,讓整個江湖為之震動,玉清之名從此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山匪賊寇更是對其聞風喪膽。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玉清道長身邊一個侍女的家人受到了這些山匪的欺辱。

    “而今,章嵩差點殺了陸晗玥,依照玉清道長的脾性,定然會尋章家報仇,再加上那個金月彎刀的徒弟,章家能有幾成勝算,更何況王府中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袁天罡?”

    “袁天罡此人一向行蹤飄渺,少與人來往,如今卻能在晉陽盤桓半月之久,可見他與高興關系極其親善。”頓了頓,劉忠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無比凝重地道:“據為師推測,高興極有可能是袁天罡選中的那個人。”

    “那個人?”

    武照低聲重覆了一句,臉色變得尤其難看,便是口中也是濃濃的苦澀。雖然劉忠沒有名言,但她也知道劉忠說的是那天命所歸之人。

    袁天罡雖然看似閑雲野鶴,形單影只,然而在道門的影響力卻是極大,如果他擺明了身份支持高興,那武照的機會便會愈發渺茫,尤其是她偏偏是女兒之身,在這個社會備受掣肘。

    “照兒。”

    便在武照心潮澎湃,激蕩不已之時,劉忠已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言辭懇切地看著她道:“照兒,高興是上天選定的亂世終結者,為師希望你能夠好好輔佐她,不要讓一身才華Lang費,更不要讓這天下再陷入紛爭之中。”

    頓了頓,劉忠的語氣有些蕭索落寞,但卻極其堅定地道:“如果你真的心意已決,師父也不阻你,只是希望你今後好自為之,莫要將來悔恨。”

    武照嬌軀輕顫,臉色再變,顫聲道:“師父,師父可是要將我逐出師門?”

    劉忠慈和地看著武照搖頭道:“不是將你逐出師門,而是我會離開,將拜月教真正交到你的手上。我知道,以你的文智武功,拜月教在你手上一定會發揚光大,我也不算愧對祖宗了!”

    “可是章家,太上大長老——”

    見武照激動欣喜,一臉熱切,劉忠臉上閃過一抹失望和傷感,但很快便被他隱去,只是笑容中卻多了一抹苦澀,聲音更是透著無盡的寥落與哀傷:“其實這一切都是太上大長老的意思。”

    “什麽?”武照震驚莫名,在她印象中那太上大長老一向是沈默寡言,對於教中之事也很少理會,對章崇和劉忠的爭鬥也是不偏不倚,卻不想她竟然也是支持高興的,武照心中如何能不驚詫莫名。

    “照兒,為師去也!”劉忠深深地看了武照一眼,長嘆一聲,袖袍一揚,整個人便跨過了山頂,瞬間消失在漆黑的山澗之中。

    “師父——”武照驚呼一聲,想要挽留,卻又哪裏瞧得見劉忠的影子,便在這時,劉忠渾厚的聲音伴著山風幽幽飄來,“照兒,自你入我拜月教以來可曾真正快樂過,王圖霸業真的是你想要的麽?如果有緣,你我師徒自會重逢,你好自珍重!”

    聽著劉忠的聲音漸漸消失,武照似乎被抽空了渾身的力氣,突然一個踉蹌癱坐在地,靚麗的雙眸怔怔地望著漆黑一片的山澗,耳中不斷回蕩著劉忠最後的話,不禁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自從進入拜月教以來,她除了修煉武功,同門傾軋,何曾有過真正的快樂?她是天之嬌女,不願只是淪為一個傀儡教主,四年來她無時不刻不想著將拜月教龐大的勢力執掌在手中。

    武照作為劉忠的嫡傳弟子,又修煉拜月教不傳之秘《飛星逐月》,在教中地位自然極高,她本就工於心計,再加上劉忠的放縱,這四年來幾乎統攬了拜月教近四分之一的權力。可不要小看這四分之一,這可是除去太上三大長老之外最大的勢力,足以決定千萬人的生死。

    清亮的山風吹滅了燃燒的篝火,吹散了初夏的些微燥熱,但卻吹不開籠罩在武照心中的雲霧,使她無法看清漫漫前路的方向。

    ……

    當劉忠的身形輕飄飄地落在山澗中時,早有一個灰衣人站在山底。

    “大長老!”劉忠恭敬地沖黑衣人拱手行禮道。

    這身形幹瘦傴僂的灰衣人人,赫然便是拜月教太上大長老。

    “談完了?”老嫗的聲音變得清脆了許多,雖不如少女般圓潤,但也不似往日那般蒼老。

    “是。”

    聽出劉忠的情緒有些低落,老嫗不由輕笑道:“怎麽,她沒有如你所願,你很失望?”

    劉忠低嘆一聲,沒有開口,顯然是默認了老嫗的話。老嫗失笑搖頭道:“怎麽,都已是這般年紀,還看不開嗎?難怪你天資卓絕,這些年武功精進緩慢,卻始終觸摸不到另一個境界。這天下自有定數,有豈是一人之力能夠改變?我要殺了她你又不忍心,如今卻又這般模樣,實在是……”

    老嫗沒有說完,但劉忠卻也明白她想說什麽,一張臉幾乎成了苦瓜,愁眉緊鎖,更顯老態。武照是他得意的門生,天資絕艷,他又如何能忍心將她除去,更何況以她的才能,拜月教一定會發揚光大。

    “唉,你呀!”見劉忠這般模樣,老嫗也不忍心在說她,遂轉了話題,語氣有些凝重地道:“高紹儀蠢蠢欲動,已經派遣使者去了突厥汗帳,這些天更是厲兵秣馬,戰爭不願了啊!”

    “戰爭,總免不了生靈塗炭!”劉忠無奈而傷感地嘆息道:“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啊!”

    “這次我就不去濟州了,便在晉陽城好好遊覽一番,上次來晉陽好像是五年前了,世間過的真快。”老嫗一臉感慨,頓了頓,又道:“幾十年的情意,如果可能,你就放一放吧!”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1:57
第五百七十六章 玉清同行

    晉陽,攝政王府,高長恭的書房。

    “什麽,你娘要來晉陽?”當聽高興說鄭氏欲來晉陽的消息,正處理公務的高長恭霍然起身,一臉震驚地看著高興道。

    “孩兒得到的消息,娘親恐怕已經在前往晉陽的路上了。”高興點點頭,一臉凝重地道:“如今我們與拜月教章家已成不死不休之局,依照他們的喪心病狂,母親恐怕有危險,所以孩兒特來稟報父親,連夜出城去迎接母親,以免遭賊人暗算!”

    “你說的不錯,千萬不能讓你娘出事。”高長恭讚同地點點頭,眼中浮上一層陰霾之色,沈吟片刻後道:“這樣,為父便率騎兵南下,騎兵速度快捷,而秦瓊智勇雙全,有他在,此事該當無虞。”

    “不可!”高興連忙阻止道:“爹,章家對我父子恨之入骨,除了報仇雪恨,未嘗不想獲取更多的利益。如今高氏一脈人才雕敝,朝綱動蕩,不知多少暗流洶湧,恐怕您一離開晉陽,便會有事端發生。更何況爹爹身系國家興旺,百姓安康,如何能孤身犯險?”

    “這——”聞言,高長恭也皺起了眉頭,遲疑起來。高興說的很明白,如今北齊局勢動蕩,暗潮洶湧,高長恭雖然威望武功都是無人能及,但他畢竟還未榮登大寶,稍有不慎便可能滿盤皆輸,甚至家破人亡,是以他也不得不慎重。

    “爹,就讓孩兒去吧,我一定會將娘親平安送到您面前的。”高興一臉堅定地看著高長恭道。

    “興兒,為父知你素有謀略,只是你舊傷未愈,如今武功大跌,如何敵得過拜月教的歹人?”看著面前器宇軒昂少年一臉堅毅的樣子,高長恭心中欣慰,卻難免有些傷感,他以有一個出色的兒子而自豪,但又因為不能保護好他,照顧好他而愧疚。

    “興兒,十數年前為父敢率五百騎面對十萬周軍,難道今日會害怕一個區區江湖門派?我高孝瓘堂堂七尺男兒,戎馬半生,何懼身死,若不能護得你們母子周全,還有何顏面立於天地之間?”

    說著,高長恭身上散發出一股狂傲剽悍的氣息,那威棱四射,燦若星辰的雙目讓人不自禁懾服。

    眼見高長恭就要下定決心,高興心中頓時焦急起來。於公於私高長恭是萬不能離開晉陽城的,雖然高長恭弓馬嫻熟,勇武不凡,但要真的遇上拜月教的一流高手的刺殺,勝算還真是渺茫。而高興雖然內力盡失,但他卻精擅暗殺,偽裝之道,拜月教要想殺他恐怕不易,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出色的殺手蕭淩。

    “爹爹,如今國家正值為難之際,您千萬莫要意氣用事啊!”高興嚴肅地看著高長恭道:“孩兒雖然功力大不如前,但自保足以,更何況此次也不是抗衡整個拜月教,而且還有玉清道長援手,孩兒定然不會有事!”

    雖然高興如此說,但高長恭還是不放心。幾十年起起落落的人生早已讓他看淡了名利,他可以不要王圖霸業,但卻不能看著唯一的兒子去死。

    “父親,事不宜遲,就這麽決定吧!”就在高長恭猶疑難定時,高興再次開口說道。

    看著高興眼中不容置疑地堅定,看著他嘴角那篤定自信的笑容,高長恭的心突然靜了下來,深深地看了高興一眼,高長恭緩緩道:“一切小心。”

    雖然只是四個字,但高興卻能聽出其中厚重的父愛,讓他心中一片溫暖。無論前路多麽漫長艱難,只要守護住需要守護的東西,縱然歷經生死磨難,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高興只是抿著嘴點點頭便邁著大步昂然向外走去,步伐厚重堅定,隱有風雷之聲,這一刻,縈繞在高興身上半月的頹廢突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昂揚澎湃的戰意。

    是的,就是驚濤駭Lang般的戰意。作為縱橫十數載的暗夜君王,高興連死亡都不畏懼,又豈會一直頹喪低迷,面對拜月教的挑釁,他又怎麽會退縮。

    前世他孑身一人,縱有驚天之力,卻也沒有親朋需要守護:今生,即便只有一口氣在,他也不允許有人傷害他們分毫。

    “小王爺!”當高興離開高長恭所在的院子時,恭候多時的秦瓊便迎了上來,嚴肅而恭敬地向他見禮。

    “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嗎?”高興頷首示意,一臉嚴峻地問道。

    “只等小王爺下令。”

    “好,傳令下去,一刻鐘後我們於晉陽城東門出發。”

    高興剛跨過自己的院門,便聽見陸晗玥清冷驚喜的聲音傳來:“夫君,你回來了!”

    “玥兒,夜色已深,你怎麽還未歇息?”看著削瘦了許多,臉色仍有些蒼白的陸晗玥,高興心中一陣痛惜,同時對章家的恨意也如波濤般翻湧,幾乎遏制不住。快步走上前,高興握著陸晗玥有些冰涼的小手,有些責備地道:“你傷勢未愈,應該多休息才是。”

    “夫君,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南下,但我希望你一路順風,我和麗兒妹妹會一直等你平安歸來。”陸晗玥輕柔的一笑,便似百花綻開一般,嬌艷不可方物,清冷的眸子中泛著絲絲情意,一邊說著,她一邊溫柔地為高興整理著衣領。

    高興一怔,遂低聲道:“你都知道了?”

    “你前面去尋師父的時候我恰巧聽見了。”陸晗玥淡淡地道,手上動作不停,一臉地專註。

    陸晗玥知道高興決定的事情無可更改,故而未曾開口相勸,甚至連心中的擔憂也隱藏起來,如此深情厚愛,善解人意,直讓高興心中溫暖,便是空虛的身子也多了幾分力氣。

    “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歸來。”高興緊緊地摟著陸晗玥,用下巴輕輕地摩挲著佳人的發絲,打趣地說道:“玥兒,你可要養好身子,不然娘親來了你如何給她生個大胖孫子?”

    本來因為離別而心中傷感憂慮,陸晗玥眼中已隱隱有些水意,但聽見高興的話卻頓時羞不自勝,霞飛雙頰,將臉緊緊埋在高興胸口,心中的傷感卻是淡去了不少。

    “玥兒,我該走了。”高興捧起陸晗玥的頭,輕輕地在其紅潤的嘴唇上一吻便轉身大步離去。

    陸晗玥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抿著嘴唇,但眼角終究滑落兩行清淚。

    “玥兒果然沒有看錯人。”懷著傷感的高興離開走到王府的前院,玉清道長清脆溫潤的聲音便傳了來。高興擡頭看去,就見玉清道長頭發束起,竟是男兒裝扮,一身白衣更是與高興平日所穿的樣式頗為相似。

    “晚輩見過道長!”高興忙恭敬的行禮,無論是玉清道長救他性命,抑或是她是陸晗玥的師父,高興都不能慢怠。

    “怎麽,你騙走了我的乖徒兒,於我還這般生分嗎,難道我當不得你一聲師父的稱呼?”玉清道長嗔怪地看著高興道。

    “不,不,是我不對,師父切莫怪罪。”高興訕訕一笑,忙躬身賠禮。實難想像,玉清道長一副仙風道骨,話外高人的模樣,但卻也會如凡夫俗子般玩笑。古人尊師重道,這“師父”二字可不能胡亂用,不過玉清道長有命,高興自然要遵從。

    “這才像話!”玉清道長滿意地笑道:“時間不早了,咱們這就出發?”

    高興點點頭,好奇地道:“師父,你怎麽這般打扮?”

    “還不是我那寶貝徒兒?”玉清道長無奈又憐愛的輕笑一聲,瞪視著高興,頗有些怨念地道:“玥兒擔心你功力受損,敵不過章家的匹夫,我這個做師父的只能喬裝打扮,替你引章家的人出來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有了男人忘了師父,唉——”

    高興心中既是感動,又是愧疚,一臉尷尬地道:“師父厚愛,高興慚愧。師父既是玥兒的師父,也是我高興的恩師,今後我們自當孝順服侍左右,不敢懈怠分毫!”

    “行了,時間不早,該趕路了!”玉清道長不耐煩呃揮揮手,不過眼中卻是閃過一抹欣慰之色。

    半個月來,玉清道長對高興的為人和事跡了解極多,對這個外表驕傲,實則心有大愛,重情重義的小子倒頗為喜歡,而陸晗玥又傾心於他,是以玉清道長對高興也頗為親近。

    “師父,這把赤霄劍乃是難得的神兵利器,您帶在身邊吧,這樣與人對敵也能多些勝算。”高興解下背後背著的布囊,打開來,裏面正是帝道之劍赤霄。

    “怎麽,瞧不上我老婆子的功夫?”玉清道長眉頭一挑,道。

    高興語氣一滯,正要辯駁,玉清道長卻擺手道:“劍你自己收著吧。我修道已有幾十年,不近殺戮,這赤霄劍鋒銳逼人,殺氣太重,不適合老婆子,給你防身倒是最好。”

    高興頓時有些無語,這玉清道長嘴上說著不近殺戮,但一提到要尋拜月教的晦氣,身上散發出的煞氣連高興都震驚,否則以她俗事不縈於懷的性子,又怎麽會隨高興一起南下呢?而她更是不計身份,做高興的替身來收拾拜月教章家。不過也正是這份嫉惡如仇,性情做派,才更讓高興尊敬親近。

    “師父,請!”

    “走!”

    當高興率領著三千鐵騎呼嘯著從晉陽東門奔馳而出時,城中各方勢力的眼線細作便立即活躍起來,將消息傳向四方。

    一場廝殺即將開啟,而不為人知的是,一個白發蒼蒼,形若枯槁的老嫗在這天夜裏進入了晉陽城,而一個布衣芒鞋的老者則追著高興的腳步一路向東南而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1:59
第五百七十七章 隔墻的少女

    上黨郡,地處晉陽東南,鄴城西北,乃是南下鄴城的必經之路。因為高緯時常北上晉陽避暑遊樂,所以上黨郡城倒是頗為繁華,雖然近幾年戰爭頻繁,局勢動盪,上黨郡有些蕭索,但城中卻依舊是行人如織,呼喝如潮。

    雖然前些時日傳出幾個親王混戰不休,新舊兩位皇帝更是不幸罹難,讓百姓著實緊張了一陣,不過如今攝政王一家獨大,許多百姓已經麻木的心中不禁有了些許的希望和期盼。

    前些年南陳屢屢犯邊,江淮之地的百姓是苦不堪言,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者不知凡幾,然而自攝政王親自坐鎮淮州,大敗南陳後,江淮之地卻頗是安定繁華,百姓安居樂業,不知羨煞多少平民百姓。

    而今,攝政王有可能榮登大寶,執掌神器,處於底層的百姓自然是歡欣鼓舞的,是以雖然暗流激湧,但上黨郡百姓臉上的笑容卻是比之往日歡快生動了不少。

    城中集市,幾個交好的小販一邊守著吃飯的傢夥什,一邊低聲交談著。

    “聽說了嗎,小王爺兩日前便南下了?”

    “哪個小王爺?”

    “夯貨,還能有哪個小王爺?自然是攝政王殿下的獨子,北平郡公高興啊!”

    “真的?小王爺還活著?不是說他重傷不治,已經死了嗎?”

    “呸!小王爺乃天神下凡,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肯定是有人嫉恨小王爺,是以構造謠言詆毀。”

    “一定是這樣!小王爺單人獨騎便將周軍十萬大軍沖散,這是何等的威風霸氣,便是神武皇帝也不過如此吧,世間哪裡有人能傷他呢!”

    “也不知小王爺此番南下要幹什麼?難道陳國的賊子又蠢蠢欲動了?”

    “應該不會吧,聽說陳國正和司馬復交戰,怎麼可能犯我邊境,更何況有攝政王殿下在,區區陳賊不足為懼!”

    “是啊,如今昏君已死,攝政王威望功勞再無人能及,真希望他早日登基稱帝,咱們也能過上好日子,蒼天有眼啊!”

    “別胡說,小心別被昏君的爪牙聽見,否則恐有殺頭之罪!”

    “哼!郡守一幹大人如今自身都難保,又哪裡有功夫來管我們?若是他們枉殺無辜,將來攝政王殿下追究起來,嘿嘿!”

    “對了,按照時間推算,小王爺今日正午便能到達咱們上黨郡,我還未見過小王爺的風姿哩,不如現在就去城門前佔個好位置,也好一睹小王爺的風采。”

    “大善,同去!”

    “咦?快看!”便在幾人收拾了攤位,準備結伴去城門處時,其中一人突然驚呼一聲,伸手指著不 遠處,一臉呆滯之色。

    “什麼?”幾人循聲望去,也不由瞠目結舌,半晌所不出話來。而市集中很多人都不禁側目觀望,驚嘆之聲此起彼伏。

    這一切卻都是因為一個女子。

    女子約莫二八年華,肌膚勝雪,雙目如星似月,燦然生輝,眉梢眼角雖有妖意,卻無媚態,風姿綽約,世間少有。她穿著一身鵝黃的裙衫,質地考究,樣式繁複,配上她那娉婷若扶風弱柳的腳步,更襯得她修長纖細的身形窈窕動人,尤其是身上那雍容富貴,卻又清麗脫俗的氣質更是讓人自慚形穢。

    在所有人的註目下,少女蓮步細碎,緩緩而行,直到消失在悅來酒樓之中,所有人才醒過神來,卻都是悵然若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是誰家的女郎,竟生得如此俊美,天仙也似!”

    眾人議論紛紛,有心想要追尋佳人的腳步,再一睹絕世風姿,只是望著悅來客棧那豪奢雄壯的門楣,也只能望而卻步,喟然嘆息。

    來過上黨郡的人,莫不知道上黨郡的悅來客棧,這不僅是因為這悅來酒樓鶴立雞群,佔地寬廣,裝潢奢華,酒菜精緻美味,更是因為這悅來客棧背景極深,便是郡守也要對其禮讓三分,其中接待的客人無不是達官顯貴,升鬥小民又哪裡進得去。

    在眾人惋惜,遺憾的驚嘆聲中,少女已進入了悅來酒樓之中,雖然她的面相生疏,夥計並不識得,但在如此風華絕代的佳人面前,莫說夥計和酒樓中的食客也早已心旌搖盪,不知所已。

    越來酒樓的掌櫃是個四十出頭的男子,身量不高,微微發胖,雙目炯炯有神,頗為精明。比起夥計來掌櫃的表現要強上許多,不過眼中卻也有驚豔之色,說話間也不如往日般穩重。

    “尊貴的小姐,不知你有什麼需要?”掌櫃的打手作揖,笑得一團和氣。

    少女聞言,輕輕抿嘴一笑,整個酒樓頓時為之一亮,而那掌櫃的心神更是一陣恍惚,直到少女如珠玉般圓潤清脆的聲音響起才醒過神來。

    “掌櫃的,給我一個雅間,上幾個你們這裡拿手的素菜,再來一壺好酒。”

    說著,少女自袖中取出一錠銀錢放在櫃檯上,那袍袖間偶爾露出的白皙肌膚又讓掌櫃的一陣目眩神迷。

    “小四,楞著作甚?還不引小姐去樓上的雅間?你給我機靈點,若是怠慢了貴客,仔細你的狗腿!”掌櫃的見小二依舊癡呆地望著少女,頓時厲聲怒斥一聲,繼而又陪著笑對少女道:“小姐,您樓上請!”

    少女溫婉一笑,頷首示意,在小二的引領下緩緩拾級而上,大堂中數十目光也都隨著她的身影緩緩移動,到得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樓上,在面對滿桌的美味佳餚卻突然遊戲索然無味。

    “這女子麵生得緊,卻不知從何處來?”望著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樓上,掌櫃臉上的笑容隱去,輕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看上去只是普通人,可為什麼在她面前我總有些隱隱有些不安呢?”

    百思不得其解,而又有客人進門,掌櫃的也就將心中的困惑驅散,熱情地招呼起客人來。

    “咦?你們這裡最好的雅間不是天字號嗎,你怎地將我帶到了地字號,莫不是以為本小姐好欺嗎?”上得樓,見小二沒有將自己引致位置最佳,裝飾最奢華的天字號雅間,少女頓時娥眉輕蹙,語氣中隱有不悅。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夥計連忙作揖賠罪:“不瞞小姐,那天字號現下卻是有客人,實不是小的慢怠於您!”

    “有人了?”少女蹙了蹙眉,雖然面露不悅,不過也未再糾纏,揮揮手道:“快些上酒菜吧!”說著,她便邁步進入了地字號房間。

    “果然有高手,還不止一個。”目送夥計離去,少女看著面前的牆壁,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這笑容沒有女子的嬌柔嫵媚,卻透著絲絲邪異。

    “章家應該已經收到了消息吧,卻不知天字號雅間中的是誰,從氣息上看應該章崇那老混賬。不過這樣也好,我現在功力未復,真個對上章崇怕是勝算不大。”

    少女眼中神光閃動,腳步輕盈,落地無聲,便似貍貓一般,瞬息之間便來到了牆根,輕輕將耳朵貼在牆上,凝神靜聽起來。

    “只是個普通女子,大家不必緊張!章九兄,咱們再合計合計,看看有什麼疏漏之處,高興快到上黨,咱們可不能放他過去。”說話的是個女子,聽聲音甚是年輕,言語間殺伐之氣頗重。

    “追風戰神說的是,高興狗賊高傲自大,一向自詡戰神,如今卻要看他如何猖狂,竟敢殘殺少主,當真是不知死活!”章九怨恨地咒罵道。

    “高興受傷不假,不過我們也要萬分小心。高興南征北戰,長勝不敗絕非偶然,而他身邊三千鐵騎也並非易與之輩,切莫要大意失算。”開口的是另一人,聲音甚是陰柔,讓人很不舒服。

    “流星戰神擔心不無道理,但在下想他救母心切,心神難免鬆懈,而我們安排的人手有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精擅隱匿暗殺,以有備攻無備,勝算應該很大。”章九言語間贊同流星戰神的話,但卻不難聽出其中的不服。

    “呵呵。”流星不以為意,陰冷地笑笑道:“高興不好對付,咱們能殺了他自然最好,若不能殺之,也要盡量拖延他的步伐,三長老已經趕往了濟州,只要擒住了王妃,高興想不就範也不行!”

    “早就聽說拜月教前任教主章蓉風情萬種,嬌媚無比,為了高興背叛了拜月教,今次倒是要好好見識一番,若能一親芳澤卻是最好不過。”粗獷的聲音伴隨著淫邪的笑聲傳出。

    “赤炎,收斂點,章蓉好歹也是拜月教的人,如何處置還輪不到你來做主!”流星呵斥一聲,然後歉然道:“章九兄,我這兄弟為人粗鄙,但絕無冒犯貴教之意,還望你不要生氣。”

    “食色性也,赤炎戰神性情中人,在下也是極佩服的。”章九的說的客氣,只是語氣卻有些僵硬,顯然對赤炎赤*裸裸的說辭很有些不忿,不管怎麼說章蓉也曾是拜月教之人,更擔任過教主,怎容得他人恣意欺辱踐踏?

    “來咱們共飲幾杯,吃飽喝足也好有力氣出戰。”追風笑著說道:“章九兄,來,我敬你!”

    “幹!”

    站直了身子,少女滿面寒霜,眼中殺機翻滾,緊抿的嘴唇透著冰冷的寒意:“赤炎,流星,追風,聖火教四大戰神來了三個,那就都不要回去了吧!”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0
第五百七十八章 色字頭上一把刀

    “叩叩叩!”

    敲門聲響,繼而傳來夥計的聲音:“小姐,您要的酒菜。”

    “進來吧!”少女腰肢扭動,身子便輕飄飄地落回了座位,臉上的寒意驟然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和煦如春風的笑容,直讓進門的小四又是一陣失神。

    “咳咳!”

    少女輕咳一聲,夥計頓時醒過神來,一臉慚色,滿面通紅,再不敢看向少女嬌豔如花的面容,“小姐,您的酒菜。不知您還有什麼要求?”

    一邊說著,夥計一邊將酒菜擺在桌上,卻因為心中激動緊張之下杯盤碰撞,叮噹亂響,急得那夥計手忙腳亂,滿頭大汗。

    “毛手毛腳的,看著就令人心煩!”少女蹙眉斥道:“你出去吧,沒有吩咐,不要來打擾我!”

    “是是。小姐您慢用,慢用!”小四一臉窘迫,忙不疊地道歉後便匆匆離去,模樣極是狼狽。

    聽得夥計的腳步聲消失在樓上,少女猛然抓起桌上精緻的酒壺,照著天字號房間的牆壁便狠狠砸去。“碰”的一聲脆響,那做工精緻細膩的酒壺頓時應聲碎裂開來,酒水碎片撒了一地,使得這本來十分雅緻的雅間變得頗是狼藉。

    “混賬,這酒是人喝的麼?!”少女眉眼含笑,然而聲音中卻充滿了憤怒:“什麼破酒樓,讓本小姐在這腌臢的地方已是不對,竟然還用如此低劣的玩意糊弄於我,實在是可惡之極,可惡!”

    “小二,小二!”

    “小姐,您息怒,不知敝樓哪裡您不滿意,小的立即給你更換!”那夥計不過剛下樓,聽得少女的咆哮,便立即奔將上來,喘著粗氣,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道。

    “你自己看看,這酒色澤渾濁,寡淡如水,莫不是你們店大欺客?”少女拍案而起,柳眉倒豎,纖纖玉指指著桌上盛著半杯酒液的酒杯斥罵道。

    “小姐冤枉,實不相瞞,這酒乃是我們悅來酒樓最好的酒,醇香甘冽,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小姐身份尊貴,小的又怎敢欺騙您呢?”夥計一臉苦相,但討好的笑容卻不敢減少分毫,弓著身子,連連作揖。

    “你這不開眼的東西,信口雌黃!”少女面上怒色不減,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小二的鼻子喝罵道:“明明以次充好還在這裡狡辯,莫不是欺我女兒之身,奈何不得你嗎?沒有給我最好的雅間我已忍耐,卻又用這些低劣貨色搪塞我,信不信我拆了你這酒樓!”

    “小姐,您冤枉啊!我們酒樓誠信經營,何曾欺騙過顧客?您消消氣,小的為您重新上菜!”夥計又急又怒,渾身大汗淋漓,對這美貌如花,卻是刁蠻嬌縱,無理取鬧的少女厭惡到了極點。

    “誠信經營?好啊!”少女眉頭輕挑,昂首道:“你把天字號讓給本小姐,然後再拿最好的酒菜過來,今日之事本小姐就既往不咎,否則我定要和你們討個說法!”

    “這,這——”夥計頓時為難起來,抓耳撓腮,不知如何回答。他可知道,這天字號中的客人來歷神秘,身份非常尊貴,掌櫃的面對他們時比之郡守還要恭敬。他只是個鄙賤的夥計,又哪裡敢去得罪掌櫃都要敬仰的人,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哈哈哈!”

    就在夥計為難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粗獷的笑聲,接著便見一個粗壯的大漢推門而入。此人約莫三十歲左右,模樣甚是粗豪,配上一身紅色勁裝,腰際懸掛的斷刀,更顯得剽悍狂野,氣勢逼人。

    當紅衣大漢進入房間,看清了少女的模樣,雙目頓時光芒大放,呆了一呆。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恁的不識禮數!”見紅衣大漢不請自來,少女滿腔的怒火頓時傾瀉在他身上。

    “好個潑辣的女子,我喜歡!”對少女的喝罵,紅衣大漢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愈發開懷,揮手將房門禁閉,他那如鐵塔似的身形頃刻間越過夥計,來到少女面前,輕佻地笑著道:“小娘子,有沒有興趣和哥哥喝一杯,哥哥那裡的酒可香著呢!”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你這腌臢的東西,給我滾開!”少女怒目而視,厲斥道。

    被少女一再辱罵,紅衣大漢的臉色頓時陰沈下來,雙目圓瞪,兇狠地盯著少女道:“好個不識擡舉的丫頭,大爺請你喝酒那是看得起你,沒想到你如此驕狂!乖乖地跟我走,我讓你少吃點苦頭!”說著,紅衣大漢便伸手向著少女的皓腕抓去。

    “你想幹什麼?”少女面色一變,猛地向後退出一步,雖然沒有被紅衣大漢抓住手臂,但寬大的袖子卻被撕下一片,露出一截粉嫩的手臂。

    “哈哈!”看著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膚,紅衣大漢眼中頓時迸射出灼熱的光芒,大笑著道:“好個尤物,今天真是好運氣,乖乖跟我走!”話音未落,紅衣大漢便再次撲向少女,一臉淫邪的笑容。

    “走開,你這混蛋!來人啊,救命,來人!”眼見紅衣大漢如餓狼般撲來,少女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一邊狼狽地躲閃,一邊語帶哭腔的驚呼起來,方才那傲慢嬌蠻的模樣再也不見分毫。

    “啊!”

    少女一聲驚呼,終於被紅衣大漢抱了個滿懷,羞怒交加,一對粉拳劈劈啪啪砸在紅衣大漢的胸膛上,卻引得後者笑得更加張狂放肆。

    “小娘子,你就從了我吧!”看著懷中少女如受驚的兔子般,無力地捶打掙紮,直讓紅衣大漢熱血沸騰,一雙眼睛充滿了熾熱的慾望,滿面通紅,看上去猙獰而駭人。

    一邊說著,紅衣大漢一邊伸出一隻大手捏住少女光潔的下巴,讓她無法動彈,而紅衣大漢則伸出猩紅的舌頭向著少女晶瑩的耳垂上舔去。

    “不要,不要!”少女嬌弱無助地哀求著,但這卻只引得紅衣大漢更加淫靡張狂地大笑著。

    突然的變化讓夥計看得目瞪口呆,想要阻止,但卻又知道紅衣大漢身份尊貴,是以不敢上前,只能癡癡傻傻地看著少女被紅衣大漢蹂躪。

    “噗!”

    就在紅衣大漢的舌頭即將碰觸到少女的耳垂時,一聲低沈的悶響,紅衣大漢臉色驟然大變,怒目圓睜,便要大聲呼喊,少女的左手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摀住了他的嘴巴,將紅衣大漢所有的聲音都封堵在了喉嚨之中。

    紅衣大漢眼中充滿了震驚與痛苦,他想要奮力掙紮,但少女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用右手和雙腿卻將他完全禁錮,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赤炎,我名高興,安心去吧!”看著紅衣大漢眼中的困惑和不甘,少女湊近他的耳邊,以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道。

    紅衣大漢渾身一顫,臉上滿是愕然之色,所有掙紮的動作都停滯下來,眼中的神采漸漸灰暗下去,最終定格在無盡的悔恨之上。大名鼎鼎的赤炎戰神,終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睛。

    確定赤炎戰神死亡,少女遂將他的屍體靠在牆邊,然後縱身躍出,如利箭般撲向數米之外的夥計。直到少女出現在眼前,夥計才醒過神來,他想要驚呼卻也為時已晚,少女白皙的左掌已經拍擊在他的後腦,直接將其擊暈過去。

    “大人,求求你,放過我,你放過我吧!”少女一邊淒厲地哀求著,一邊抓住夥計的衣衫用力一扯,清脆的破帛之聲頓時傳出,而少女口型微動,聲音突然變得粗獷起來,透著幾分狂熱與淫邪,竟與那已死的赤炎的聲音頗有幾分相似,“小娘子,好嫩的肌膚啊,乖乖的伺候大爺,大爺一定讓你好生享受到人間的極樂,哈哈!”

    “嘶啦!”

    破帛之聲中,少女不住地哀求哭號,同時還夾雜著赤炎那興奮放肆的大笑聲。

    “啊——”

    “好,好!叫,再叫大聲些!”

    “啪!啪!”

    天字號房中。

    聽著隔壁隱隱傳來的少女痛苦的悲鳴,赤炎舒爽的大笑,還有那充滿淫靡的拍打聲,屋中的三人都不由皺起了眉頭,尤其是章九面色更是陰沈之極。

    赤炎戰神當著眾人的面便強搶民女,就地媾和,這種行為實在太過張狂仿似,不說讓幾人完全沒了吃酒的興致,更是使得章九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不論怎麼說,這悅來酒樓也是拜月教的產業。

    “流星,追風二位戰神,赤炎戰勝率性而為本不算錯,只是如此這般,恐怕有損我貴我兩教的名聲啊!”強忍著怒氣,章九的語氣有些生硬。

    “章九兄請息怒,這赤炎實在混帳至極!”流星笑著拱拱手,眸子中冷光連閃,低沈地道:“赤炎,你鬧夠沒有?難道不知道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嗎?”

    “高興跑不了,急什麼?!”赤炎不耐煩地道:“小娘子,叫得大聲點!”

    流星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眼中閃過一抹森然的殺機。他深吸口氣,強壓著怒火,沈聲喝道:“混帳東西,還不滾過來,難道真要讓我親自去請你嗎?”

    赤炎卻是不理會他,繼續與佳人恣意纏綿,呻吟聲與喘息聲愈發響亮糜爛。

    流星和追風二人又驚又怒,早知道赤炎好色成性就不叫他去查看隔壁的情況,誰知道他竟這般放肆做出這種事。雖然同為魔教中人,強搶民女,白日宣淫也都算不得什麼,但大事當前,這裡又是拜月教的地盤,赤炎的做法委實丟人至極。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2
第五百七十九章 伏殺

    看著章九那冷漠的眼神,嘴角若有若無的譏誚笑容,流星頓覺顏面無光,心中怒火大熾,不過他一向城府深沈,心性隱忍,只是哂笑著道:“章九兄,讓你見笑了,我這就去叫那混賬東西來給你賠罪。”

    “流星戰神言重了。”章九淡淡地道,卻沒有阻止流星的意思,

    流星輕哼一聲,拱拱手便離座而起,雙方本就不對付,如今雖然因為合作關系有所改善,但明爭暗鬥卻依舊不止,自己等人內訌,拜月教顯然是樂見其成的,

    一邊向外走,流星卻是暗自皺眉思索起來:“赤炎雖然莽撞好色,對自己排在他之前頗有不服,卻也並非不識大體之人,然而今天他卻明著頂撞忤逆自己,行事更是如此荒唐,實在令人想不通。”

    思索間,流星來到了天字號門前,屋內男女歡好的淫靡之聲更加清晰響亮,讓準備敲門的流星的動作滯了一滯,心頭怒火更盛,眉頭也皺得緊了一分,

    “赤炎,你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一邊低聲斥罵著,流星一邊推門而入,一眼便看見屋子中央兩個赤條條糾纏在一起的身軀,背對著自己的正是粗壯如熊的赤炎,四肢上濃密烏黑的毛發甚是紮眼,

    面前的景象頓時讓流星一怔,不由奇怪屋中的聲音為何突然消失不見,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淩厲的勁風襲來,流星驚駭欲絕,知道遇上了突襲,不敢怠慢,竭力扭動身子向一旁閃避,

    做為聖火教四大戰神之首,流星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然而暗中偷襲的人卻完全將他的動作洞悉,即便流星的身子在剎那間扭動了三次,變換了八個方位,但偷襲者依舊如附骨之蛆般,森冷的殺機始終籠罩著他後背的死穴,

    “噗。”

    一聲悶響,失去先機的流星還是未能逃脫過死神的召喚,被利刃刺入後心,強烈的麻痹和虛弱感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讓他的痛呼化作了低沈的呻吟,而隨著身子無力地跌落地面,流星也終於看見了偷襲者的樣子,

    卻是一個穿著短衫的少女,樣貌極美,雙目深邃而冷漠,嘴角那悲憫的笑容卻讓人有一種徹骨的寒意,

    觸摸到死神的流星心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雙目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看著少女,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來,最終化作一聲不甘的嘆息,

    “反應不錯,我就是你們要殺的高興。”少女冷冷地看了死不瞑目的流星一眼,心中暗道,

    “赤炎,流星。”便在這時,隔壁突然傳來追風戰神的呼喚,喬妝成少女的高興臉色一變,暗道一聲“此地不宜久留,退”,隨手扯落發髻,一個閃身便沖出了房門,向著樓下奔去,

    “碰。”

    就在高興出得房門,身後便傳來一聲巨響,卻是沒有聽見赤炎和流星的回應,察覺事情不對的追風和章九破墻進入地字號房,甫一進入房間,追風和章九便看見了倒在地上的流星,而追風也看見了正向樓下飛竄的高興,

    “好狂徒,殺了我們的人難道還想走嗎,給我留下吧!”

    “兀那賊子,休走。”

    追風和章九又驚又怒,一邊厲喝,一邊展開身形,如風似電般向著高興急追而去,追風和章九的武功不相伯仲,她斷了一臂,正面搏殺也許不及後者,不過她以“風”為名,速度卻是要超出章九一線,只是眨眼間便追著高興來到了樓下,

    “殺人了,殺人了。”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衣衫淩亂的高興口中大聲驚叫呼喊著,一路看似橫沖直撞,實際上卻是敏捷靈巧之極的避開面前障礙,飛快地向著悅來酒樓門外的大街上奔去,

    “拜月教所屬,快攔住他。”眼見著高興即將出門,章九也顧不得隱秘,連忙大聲呼喝起來,

    掌櫃的正驚疑莫名,突然聽見章九的呼喊,心中一緊,不敢怠慢,操起櫃台上的硯台便朝著高興的後背砸去,同時他那略微發福的身子也一躍而起,跨過半人高的櫃台,向著高興急追過去,

    “碰。”

    高興猝不及防,被硯台砸中肩背,劇烈的疼痛讓他一陣齜牙咧嘴,沒有內力,他的反應和速度都要差了太多,不過他的動作非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快,如風般躥出了悅來酒樓,如同一條滑溜的泥鰍般自往來的人群中穿行而過,奔向遠方,

    章九和追風見高興走遠,又急又怒,目眥欲裂,一邊厲聲怒吼著,一邊蠻橫地在人群中奔行,惹得路人紛紛尖叫怒罵,場面很是混亂狼藉,

    “狗賊,我看你還往哪裏逃。”追風一路窮追猛趕,終於在追出了兩條街後縮進了與高興的距離,而高興似乎慌不擇路,竟鉆入了一條死胡同,這讓爆怒中的追風一陣欣喜,“混蛋,你繼續跑啊,怎麽不跑了,。”

    “你這瘋婆子,不但面目醜惡,令人作嘔,還只有一臂,任憑你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娶你,你死了這條心吧。”高興怒視著追風,堅定地道,

    “放屁。”追風氣得渾身顫抖,面目扭曲而猙獰,雙目幾欲噴火,咬牙切齒地斥道:“狗賊,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今日若不將你活淩碎剮,誓不為人。”

    世間哪有女子不愛美,追風雖然算不得人間絕色,但也並非醜憎之人,如高興說的這般不堪,尤其是高興說她只有一臂,可謂戳中哦追風的痛處,

    想她本為聖火教四大戰神,位列第二,卻一時不察,失去一臂,功力大減,日後再難存進不說,地位更是不如從前,甚至招來不少武林同道的嘲笑,戲稱她為“獨臂戰神”,

    這時,章九也追了上來,冰冷的目光如刀子般,聲音更是充斥著無盡的殺意:“小子,你到底是誰,為何無故殺人。”

    “你猜啊。”高興毫無畏懼之色,坦然地看著章九和追風以及隨著那掌櫃追進胡同的三十余名拜月教弟子,挑釁地說道,

    “不知死活的東西,既然不敢報名,那便死吧。”追風早就沒了耐心,見高興挑釁,頓時厲斥一聲,抖手間抽出一柄短刀,淩厲地向著高興的脖子斬去,

    高興不閃不避,一臉戲謔笑容,直到追風到自己面前兩米時才開口道:“醜八怪,你後面有人。”

    “小心。”

    追風一怔,便聽見身後傳來章九的驚呼,同時身側還有勁風襲來,她心中驚駭,想要躲閃卻是為時已晚,只覺左側腰肋處一涼一痛,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地上撲去,而這時她眼角的余光才看見自己方才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此時正向著章九急沖而去,整個人如同一團黑色的幻影,

    撲倒在地的追風痛苦地掙紮著,但卻無法遏止飛速流逝的生命力,她想要抓住那可惡的賊人,但近在咫尺的距離此時卻如天塹一般不可跨越,

    “追風,你們以為我高興真的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你們宰割嗎,難道失去一臂你還未得到教訓嗎。”高興居高臨下地看著滿臉痛苦的追風,眼神冰冷一片,沒有絲毫的憐憫之色,

    追風渾身巨震,眼睛睜得老大,眼中閃爍著驚愕、憤怒、怨恨的光芒,喉間“咯咯”作響,面色漲紅,最後“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一僵,就此氣絕而亡,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高興,

    另一邊,一身黑衣的蕭淩如風似電,在人群中飄忽閃爍,手中的金月彎刀便如死神的鐮刀,每一次出擊都會有死傷發生,章九目眥欲裂,怒吼連連,使出了渾身解數,但卻依舊無法阻止蕭淩的殺戮,

    “我來纏住他,你們去殺了他的同夥,快。”再一次被蕭淩帶出一道傷口,章九咆哮一聲,合身撲向蕭淩,竟然是以死相搏的招式,

    得了章九的提醒,頓時有五個拜月教弟子怒吼著向高興撲來,刀劍閃爍,虎虎生風,殺氣逼人,

    “真當我是軟柿子了。”高興臉色一寒,低語一聲,右手猛然用力一揮,

    “咻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中,胡同兩側的屋頂上頓時有十數枚烏黑的羽箭呼嘯而下,在拜月教弟子恐懼絕望的眼神中狠狠地刺入了他們的身體之中,眨眼間便全部斃命,

    與此同時,蕭淩身邊還站著的人也只有章九和悅來酒樓的掌櫃二人,但兩人身上卻也是傷痕累累,左支右拙,敗數已定,

    “啊,。”

    終於,一聲淒厲慘叫中,悅來酒樓掌櫃的軟軟倒地,而蕭淩手中的金月彎刀也狠狠刺入了章九的胸膛,殷紅的鮮血飆射而出,噴濺了蕭淩一頭一臉,

    “大人,您沒事吧。”確定所有人都死亡後,蕭淩手起了金月彎刀,快步來到高興面前,關切地問道,

    高興搖搖頭,正要開口,身子卻是突然一晃,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幸好蕭淩眼疾手快將他攙住,倚在蕭淩身上,高興臉色十分蒼白,口中粗重地喘息著,額頭上更是沁出了一片細密的汗珠,

    “唉,身體沒有好利索,還是力不從心啊,不然就這些人哪需要我如此大費周章。”喘息了一陣,高興氣息稍勻,站直了身子,一臉自嘲地道,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3
第五百八十章 獵人和獵物

    “呼……呼……”

    章十雙手拄劍,半跪在地,粗重地喘息著,臉色蒼白得可怕,猩紅的雙目死死瞪視著將自己緊緊包圍的近百敵人,眼中充滿了憤怒與怨恨,還有深深的驚懼,他身上的衣衫更是淩亂破碎得不成樣子,汗水和鮮血混雜著泥土枯葉,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腌臜而狼狽,而手中的長劍上更是布滿了豁口,可見方才爭鬥的慘烈,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偷襲我們。”章十的聲音沙啞而幹澀,一臉悲憤之色,他實在不明白,面前這些黑衣人為何會似是從天而降一般突然突襲自己等人,而面前的敵人武功會如此之高,下手更是那麽利落果決,

    “怎麽,到現在你還猜不到嗎。”說話的是個英俊的少年,嘴角的笑容如同陽光般和煦,但在章十的眼中卻與惡魔的微笑無異,就是這個少年,率人偷襲了自己等人,使己方整整五十人葬身在這片山林,而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更是超過了兩位數,

    “你,。”看著少年高昂的頭顱,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輕視,章十心中怒急,不自禁又咳出一口血來,咬牙切齒地看著那少年道:“怎麽,不敢報上名姓,是不是害怕我拜月教的報覆呢,狗賊,就算你不說,難道你以為我拜月教查不出你的身份嗎,你等著,我拜月教定會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哈哈。”少年聞言,頓時仰首大笑起來,響亮的聲音直將周邊的樹葉震得簌簌作響,突然,少年笑聲一臉,雙目如電直射章八,那明亮鋒銳的眼神似乎能直透心底,使得章十心神巨震,面露駭然之色,

    這一刻,章十從少年的眼中讀出了無與倫比的驕傲和睥睨天下的霸氣,他身上那澎湃而濃重的煞氣更是讓章八膽戰心驚,呼吸凝滯,半跪著的身子也是搖搖欲墜,

    突然,章十想起了一個人,不由豁然擡頭,瞪大了雙眼,驚駭地道:“你、你是高興。”

    “與章九比起來,你卻是反應遲鈍了些啊。”少年似乎很失望,一邊說著,一邊搖頭,

    “九哥,九哥怎麽了,你把九哥怎麽了,難道……”章十面色大變,激動地喝問道,對於九哥的擔心明顯超過了對高興身份的吃驚,

    高興不語,只是低嘆一聲,悲憫地看著臉色煞白的章十,也不只是憐憫他的愚蠢遲鈍,還是憐憫章九的死亡,

    高興眼中的憐憫之色讓章十憤慨、憎恨不已,他奮力地掙紮著想要起身,便如瀕臨死亡的困獸一般,竭力地維護著自己的尊嚴,只是此時他早就成了強弩之末,勉強憑著一口氣才沒有癱倒在地,又何談其他,

    “你與我本無仇怨,要怪就怪你效忠於章家,而章家與我為敵,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高興的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傷感,頓了頓,繼續道:“有什麽遺言嗎,如果沒有,就上路吧。”

    章十渾身一震,慘然一笑,沾著血漬的牙齒看上去甚是淒然,他的聲音則滿是悲憤和不甘:“高興,主人待我恩重如山,今日縱使身死,我的靈魂也會糾纏你一生一世,直到你死在我章家人的手中,你等著吧,主人一定會為我報仇的,哈哈。”

    說著,章十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松開了手中的長劍,仰首哈哈大笑起來,披頭散發,狀若癲狂,聲音淒厲而嘶啞,刺耳之極,而當聲音最高亢時卻戛然而止,

    看著沒了氣息,雙目圓睜的章十,又看了看山坡上四散的屍體,高興一臉悵然,無聲地嘆息一聲道:“埋了吧。”

    人既已死,一切都煙消雲散,

    雖然手上沾染的血腥已經不計其數,但作為勝利的一方,看著一個個失去活力與生機的人,高興的心情總會很低落,

    他非是嗜殺成性的人,但殺戮卻始終伴隨在他的左右,然而當面對仇敵時,高興下手卻一向很辣果決,從不容情,很是矛盾,

    直到緩緩踱步到山谷下,高興的心情才完全恢覆了平靜,也不知是否是錯覺,高興發現,自從失去了長生真氣,他對於生命比之往日更多了一分珍惜鄭重,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即便是敵人,

    “興兒,解決完了。”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高興擡頭望去,正對上玉清道長明眸善睞,清澈見底的雙眼,還有臉上那關切的溫暖笑容,

    “是,師父。”高興笑著輕輕點頭,說話間,一百將死屍掩埋的精銳士卒也在蕭淩的帶領下列隊魚貫而出,那周身散發的濃濃煞氣讓玉清道長眼中神光閃動,

    “走吧,早一顆與王妃匯合,更能保證王妃的安全,大家也都放心。”玉清道長淡淡一笑,突然又想起了什麽,皺眉看著高興,語氣有些責備地道:“興兒,這一路不知還有多少場廝殺,兇險難料,我希望你盡量不要出手,如今你功力受損,若是遇上高手,有個好歹,我如何向玥兒交代。”

    “師父,讓您擔心了,我會好好照顧好自己的。”高興抿了抿嘴,聲音帶著輕微的顫音,說完,高興便接過手下遞來的馬韁,翻身上馬,當先策馬向著遠方飛奔而去,

    玉清道長雖然語氣不善,但高興卻能聽出其中的關愛,這個萬事不縈於懷,令天下群雄聞風當膽的女人對陸晗玥卻當真是寵愛到了極點,愛屋及烏之下,對高興也十分照顧,

    自晉陽到上黨,一路上,玉清雖然沒有說什麽,但高興卻能感覺到她無時無刻不在近處保護著自己,如此厚愛既然高興感動,對陸晗玥等幾女也更加愧疚,

    自從相知相守,他與幾女便是聚少離多,如今更累得她們深陷險境,尤其是與陸晗玥和楊麗華險些天人兩隔,每每年念及此,高興心中都是一陣後怕,

    此次南下,高興心中殺意難平,是以縱然明知身手不如往日,他還是毅然出手,

    自從章蓉叛出拜月教,隨高興前往盱眙後,雖然她沒有刻意與拜月教為敵,但她對所知道的拜月教的一些消息並未隱瞞高興,而高興因為看在與章蓉的情分上,也從沒有利用這些消息來對付拜月教,

    如今雙方撕破臉面,與章家不死不休,高興自然會動用一切手段,好好與章家博弈,雖然丐幫比起數百年的拜月教無論是根基還是勢力都差了不少,但卻勝在人數眾多,消息靈通,再配合上蕭淩掌控的夜刺和高興掌握的拜月教秘辛,他們要找出拜月教在上黨郡的據點還是不成問題,

    聖火教三大戰神,雖然武功說不上多麽出類拔萃,但也算是江湖一流好手,再加上拜月教的精英弟子,縱然以蕭淩之能,要想悄無聲息地擊殺也非易事,所以高興才會喬裝成女子進入城中,一為打探消息,第二便是尋找機會刺殺拜月教的高手,

    原本玉清道長是不同意的,但是當一身女裝的高興出現在她面前,以她的能力都無法辨別真偽時這才同意高興入城,

    高興雖然失去了長生真氣,但他卻擁有連蕭淩都要嘆服的暗殺手段,尤其是喬裝、斂息的功夫強如玉清道長也是無法企及,若非如此,高興又如何能引赤炎戰神上鉤,其後有以惟妙惟肖的聲音將心機深沈的流星戰神一擊必殺呢,

    而在殺了章九和聖火教三大戰神後,高興便率人偷襲了在南下必經之路上埋伏的拜月教精銳,將他們盡數擊殺,

    高興此番南下之所以率領三千鐵騎,一方面是能更好地護送鄭氏等人回到晉陽,一方面卻是壯大聲勢,引章家眾人前來,

    三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不過目標卻是十分明確,高興猜測,以章家對自己的仇恨,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來擊殺自己,畢竟鄭氏幾女輕裝簡從,蹤跡難覓,而章家最終要對付的還是高興父子,只要有機會,他們絕不會放棄,

    既然明白了拜月教的企圖,高興要判斷出拜月教伏擊的地點,然後轉變獵人和獵物的關系也就容易了許多,不過若非高興麾下騎兵各個都是以一當百的精銳之士,而對於北齊各地的地圖高興早就命人細細勘探過,再加上章九和聖火教三戰神等首腦的死亡,要想完全反殺拜月教埋伏的弟子也不會這般輕松,

    ……

    當高興一行穿過山谷,滾滾向著東南而去時,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出現在方才的戰場,正是一路尾隨而來的拜月教二長老劉忠,

    看著淩亂而斑駁的慘烈戰場,望著面前那一座座新墳,劉忠蒼老的臉上浮上一抹濃濃的苦澀與悲傷,無論這些死去的人以誰為主,但他們畢竟是拜月教的弟子,如今卻就這麽白白葬身在山野之間,而他身為拜月教太上二長老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法救援,

    “高興,果然了得,照兒,希望經此一役,你能夠認清形勢,否則師父也只能狠下心了啊。”

    矗立良久,劉忠才長嘆一聲,將臉上的悲色斂去,如果之前劉忠選擇高興是基於形勢的判斷,以及悲憫眾生的遠大志向,而此時劉忠對高興的認識卻更深了一層,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3
第五百八十一章 六騎與白衣女子

    劉忠發現,每一次見到高興,都總能從他身上看到不同,而隨著接觸愈深,劉忠對高興也愈發好奇,

    幾年前的高興孱弱木訥,與今日殺伐果斷、智勇雙全的高興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劉忠曾調用拜月教的力量,仔細調查過高興,但所得到的消息卻無法令他滿意,

    劉忠實在無法想通,一個不到弱冠之齡的少年何以擁有不弱於自己的武功,倘若他背後有和拜月教齊名的五大勢力支持,有絕世高手指點也還罷了,但偏偏劉忠費盡心機也無法找出高興背後的那個人或者勢力,

    劉忠原本猜測是袁天罡為首的道門在支持著高興,但兩次交手,劉忠卻沒有從高興的功夫上看出與袁天罡之間的聯系,他發現,高興的功夫完全是以殺人為目的,便如野獸之間的搏殺一般,以力量和速度為主,沒有固定招式,但卻陰狠毒辣,令人防不勝防,

    如果只是如此,劉忠倒也不懼,畢竟只要熟悉了高興出手的招式,以他在武道上的造詣,擊敗高興並非不可能,然而今日見識了高興暗殺的種種手段,劉忠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高興的偽裝以不是單純的表象,他是由內而外的偽裝,無論是言語、動作還是表情都與真的一般無二,讓人無從辨別,而那收斂氣息的功夫更是讓劉忠嘆為觀止,幾番計算,劉忠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果,倘若高興想暗殺他,他逃生的幾率不足一成,

    如今,在劉忠的眼中,高興整個人愈發地神秘起來,他實難想像,這個年輕的少年在擁有如此高超的武功的同時,又如何能有這般令人驚艷的暗殺手段,而經由其手發明的物事無不讓人感到驚奇,

    正因如此,劉忠對於自己和太上大長老的選擇愈發堅定起來,

    ……

    “這破天氣,真他娘的熱啊。”黃二用破舊淩亂的袖子摸了一把臉上滲出的汗水,擡頭透過枝葉的縫隙看了一眼那高懸的烈日,口中低聲咒罵著,才到五月,這天氣就恁的炎熱,縱然避入了林中,他還是感覺燥熱難耐,

    黃二有心想要去林間的小河中痛飲一氣,然後在好好的打幾個滾,去去身上的熱氣,但看了看遠處那鼾聲如雷的漢子兇惡的面容,粗壯剽悍的身體,又看了看自己瘦弱渺小的身軀,黃二只得將心中的念頭打消,

    豹哥人長得粗壯,性子也如野獸般狂野,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擅離崗位,偷奸耍滑,他那砂缽大的拳頭必然雨點般落下來,到時候恐怕連太陽的火熱也無法再感受了,

    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懶散地靠在身後粗糙的樹幹上,黃二又將目光落在了林外的官道上,心中不斷地咒罵著:“娘的,這大熱的天怎麽可能有人會來,他媽的,豹哥你個蠢豬,真希望高興快來,一刀將你殺個幹凈,老子也好趕緊棄暗投明,免得被你如牛馬般使喚,狗日的天氣。”

    就在黃二不斷的咒罵埋怨中,視線中突然出現了幾個黑影,黃二頓時一個激靈,因為饑渴暴曬,腦海中眩暈混沌的感覺驟然消失不見,猛然從地上跳將起來,黃二伏在地上,將身子隱匿在大樹後面,狹小的雙目緊緊地註視著官道的盡頭,

    “沒看錯,果然有人來了。”待確定確實有一行人沿著官道策馬而來,黃二頓時興奮起來,如同猿猴般躥到酣睡的豹哥身邊,一邊推搡他,一邊急促地道:“豹哥,快起來,有人來了,快起來。”

    “啊嗯,。”

    豹哥不情願地睜開惺忪的睡眼,待看見黃二的臉時,眼中的睡意頓時轉變成滔天的怒色,砂缽大的拳頭更是攸的攥緊,下一刻便狠狠地揮向黃二的臉龐,

    “豹哥別打,真的有人來了,可能正是您要找的人。”黃二早就熟悉了豹哥的脾性,是以甫一看見他睜開眼睛便做好了閃避準備,這才避免了皮破血流的慘劇發生,

    本來見黃二閃躲,豹哥心中怒意更甚,不過待聽見黃二的話,他揮出的拳頭又生生止住,龐大的身子猛然坐起來,銅鈴大小的雙眼狠狠地盯著黃二道:“你說什麽。”

    “豹哥,有人來了,不信您看。”黃二一臉諂媚的笑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著官道的方向,

    豹哥扭頭看去,果見官道上一行六人策馬奔行,這會已經距離自己不到百米,豹哥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雙目甚是明亮,

    “騎馬的,正是寨主交代的人,今天我們可算立功了,哈哈。”豹哥低聲自語一聲,然後扭頭沖黃二斥道:“發信號,通知寨主。”

    “是。”黃二答應一聲,飛快地自懷中取出火石將不遠處空地上那碩大的,如同小山般的柴堆點燃,柴堆下方是幹燥枯枝落葉,一點即燃,而上部的柴火卻還潮濕,是以在火起的那一刻,一股濃煙如同巨龍般驟然沖天而起,便是一裏之外也能清楚地看見,

    就在這時,那一行六騎也到了近前,豹哥和黃二兩人也終於看清了他們的模樣,

    這六人身上的衣衫倒也不算考究,年齡尚輕,看模樣倒也普通,面色黝黑,不過卻與太陽暴曬的黑有所區別,不仔細看卻是看不出來,他們看上去風塵仆仆,行色匆匆,也不知所為何事,

    看見林中突然升騰的濃煙,六騎士不由放緩了馬速,最前方的一人警覺地看了一眼樹林,沈聲說道:“這濃煙出現的好沒有征兆,林中恐怕有人,大家小心。”

    頓了頓,那人又道:“榮哥,要不我去林中探探情況。”他的聲音雖有些沙啞,但卻並顯得不粗獷刺耳,

    “小華,趕路要緊,還是不要多事。”其他五人對視一眼,在隊伍最後方的一人面色凝重地說道,

    小華皺皺眉頭,又看了一眼那滾滾的濃煙,點頭說道:“也是,不過我們一定要萬分小心才行,過了青州,山間樹林中的匪類也多了不少,這濃煙極可能便是他們通信的訊號。”

    “小華所言有理,大家都提高警惕。”最後一人掃視了眾人一眼,沈重地道:“大家準備好,待會聽我號令,一起往前沖,不要有絲毫的停留。”

    “好。”幾人齊聲答應一聲,然後便一起策馬,再次順著官道向前飛奔而去,

    “豹哥,他們發現了咱麽,要跑。”黃二見六騎要走,不由有些焦急起來,

    “蠢貨,咋呼什麽,難道老子沒有眼睛嗎,跑了又能如何,難道你能追得上。”豹哥牛眼一瞪,惡狠狠地斥道:“寨主有過交代,不讓我們擅自行動,我們已經完成了任務,剩下的就看寨主的了,你這個蠢材,快滾起來,我們回山寨。”

    說到寨主,豹哥的眼中便不由閃過一抹深深的驚懼和怨恨,不過只是一閃即逝,黃二並未看見,

    “是是。”黃二敢怒不敢言,一臉媚笑,

    當豹哥回到數裏之外的山寨時,世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甫一進入山寨,便有人帶著討好的笑容沖豹哥和黃毛道:“豹哥,寨主讓你回來後立即去見她。”

    “寨主找我。”豹哥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不過卻沒有多問,連忙快步向著山寨最中央的地方走去,走進山寨中,豹哥才發現,寨中竟有七八個兄弟受了傷,甚至還有幾個已經死了,

    “難道是那六個人幹的,他們這麽厲害。”

    寨中的兄弟雖然不是武林高手,但落草為寇,身上自有一股狠厲,人多勢眾,縱然是一般落單的江湖好漢也不是對手,那區區六人又怎麽會如此厲害,

    豹哥心中嘀咕著,人已來到了寨主居住的屋外,單膝跪地,豹哥恭敬地大聲道:“啟稟寨主,豹子求見。”

    “進來。”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傳出,豹哥渾身一顫,面色一緊,他所感受到的只有發自內心的寒意,

    豹哥站起身,推門而入,只是飛快地掃了一眼屋子中央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的白衣女子便立即低下了頭,眼中絲毫不敢流露出超乎恭敬的神色,便連呼吸也盡量變得平緩而細微,

    這虎豹寨的主人本是豹哥的大哥,但半月前突然有一個神秘的女子從天而降,不但以一人之力擊敗了寨中百人,而寨主胡哥更是被她一掌拍碎了腦袋,而豹哥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成了普通的嘍啰,

    “是你發現的那六人。”白衣女子轉過身來,白巾罩面,只露出一雙靚麗的眼睛,然而此時這雙眼睛中卻是冰寒無比,不待絲毫的情感,“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都給我仔細說來。”

    “是。”豹哥渾身一抖,不敢慢怠,連忙把所見所聞都細細道來,

    “小華,榮哥。”白衣女子低聲重覆一句,眼中突然流露出玩味的神色,“張麗華,章蓉,想必就是你們了吧,你們可算是來了。”

    豹哥聽得莫名其妙,不過他卻是不敢擡頭,只能靜靜地站著,大氣都不敢出,

    “沒你的事了,出去吧。”就在豹哥戰戰兢兢之時,白衣女子突然揮手說道,豹哥聞言,頓時如蒙大赦,恭敬地行禮後便連忙出了屋子,

    “高興,我倒要看看,這次你怎麽活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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