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60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4
第五百八十二章 高興在行動

    這白衣女子自然便是拜月教少教主武照是也。那一夜與劉忠的深談並沒有讓她放棄擊殺高興的決心,相反,這卻更激起了她的野心和驕傲,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要與高興一較高下,否則她一輩子都不會甘心。

    因此,那一夜在劉忠離去後,武照便馬不停蹄地來到了濟州,展開了布局。

    雖然太上大長老和劉忠沒有明確阻止自己的行動,但他們也未打算與高興真個翻臉,再者還有武順那一層關系在,是以武照不能不可能傾拜月教全力與高興開展,是以她便在背後推波助瀾,盡最大可能幫助章家,從而坐收漁利。

    每逢亂世,必然是英雄輩出,匪寇橫生。整個北齊境內,除了高長恭,高興管轄的地帶,其他地方的深山密林中莫不是山匪雲集,強盜橫行。

    武照天賦異稟,再加上拜月教傾盡全力的培養,武功雖比不得高興和蕭淩,但在年輕一輩中也是屈指可數的高手。如此,有拜月教精銳相助,武照很快便以雷霆之勢收覆了十幾個匪窩,而他們的作用便是監視自青州通往北方的任何一條交通要道。

    章蓉幾人心憂高興,必然著急趕路,如此一來她們定然是策馬而行,而且為了節約時間,他們也只會選擇官道行走。雖然章蓉等人喬裝打扮,一直註意隱匿行蹤,但在拜月教的壓力下,她們不得不沿著江蘇、山東兩省一路北上,畢竟只有在高興父子的勢力範圍內,她們才能獲得最大的幫助。

    武照智近乎妖,又是幕後最大的黑手,這一切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是以她才會以看似最為愚笨的守株待兔之法等候章蓉等人。連日的努力今日終於取得了成效,根據豹哥的描述,再聯想到章蓉幾人不俗的武功,武照終於確認章蓉幾人進入了濟州境內。

    濟州城幾度易手,如今終於平靜下來,許是因為入住濟州的是高興,城中百姓心中擔憂恐懼盡去,滿懷希望之下臉上的笑容也燦爛真實了不少,為這有些蕭索空寂的濟州城增添了幾分繁華。

    雖然濟州城只有兩千守軍顯得有些單薄,但在如今這個情勢不明的關頭,倒也沒有人敢於打濟州的主意。且不說高興大軍就在近側,而濟州又曾為空城,並沒有多少油水,周邊的豪強犯不著因此而開罪高興最後引來他瘋狂的報覆。

    在濟州城南城門處的一幢屋舍外,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乞丐懶散地瑟縮在墻角,一動不動,也不知是為了忍耐饑餓還是病痛,若非他身子因為呼吸而輕微的起伏,恐怕早就讓守門的侍衛當作一個死人扔出了城去。

    “嘚嘚嘚!”

    急促而雜亂的馬蹄聲從開啟的城門外傳來,看守城門的十名士卒頓時警惕地循聲看去。沒有人註意,那瑟縮在墻角的乞丐在聽見馬蹄聲後身子微微顫了顫,蓬亂的頭發下,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光芒閃動,竟也是直勾勾地盯著城外。

    “來人止步,下馬!”守城士卒高喝一聲,阻住了來人,卻是六個騎士。不過他們的模樣看上去略微有些狼狽,一臉的焦躁,氣息急促,衣衫淩亂,細心觀察下還能看見點點血跡。

    察覺到這六名騎士身上的血腥氣,城門處的十名士卒頓時握緊了兵刃,緊緊將他們圍攏在一處,其中的頭領則沈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到何處去,可有通關文書?”

    “軍爺,我們是潼州市的行商,欲往鄴城去采辦,只是方才遇上了匪寇,才會如此狼狽。”一個騎士滿面笑容地走上前,一邊解釋,一邊自衣袖中取出一卷文書恭敬地遞給那首領。

    頭領臉上的戒備之色未減分毫,冷冷地掃視了六人一眼,然後看向手中的東西。這一看,這頭領雙目便是一凝,這文書是真的,如假包換,而讓他驚疑的卻是下面的落款,竟然是江蘇省長張雕的印信。

    “這些人究竟什麽身份,竟與張雕省長有關?”雖然心中疑惑,但這頭領卻是不敢詢問,將手中的文書遞還給那騎士,神色稍霽,語氣也舒緩了不少:“你們進去吧,不過卻要遵守城中的法紀,若有違抗,定罰不饒!”

    “多謝軍爺!”那騎士笑著道謝,拱了拱手,看了身後五人一眼後便當先向城中行去。其他五人紛紛跟上,當進入城中後,他們臉上明顯流露出一抹放松的神采。

    “幾位大人,行行好吧!”

    便在這時,一個低沈沙啞的聲音響起,六名騎士俱是一驚,面色大變,如臨大敵,這才發現是一個身形傴僂的乞丐攔路。

    “哪裏來的乞丐,還不讓開!”說話的騎士一身黑衣,身形有些瘦小,眼中滿是煞氣,顯然是對這乞丐的突然出現非常不滿。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乞丐忽然擡起頭來,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神采,答非所問地低聲說道。

    六騎士豁然色變,尤其是方才呵斥乞丐的黑衣騎士更是一臉驚駭地厲聲喝道:“說,你究竟是誰?有何企圖!”許是因為激動,他的聲音有些失真,沒有原先的粗重,顯得尖銳幾分。

    乞丐所言是《清平調》中的一句,乃是高興在鄴城醉月樓時讚美張麗華的美貌所作,天下廣為流傳,也正是這首詩打動了張麗華的芳心。如今這乞丐突然吟誦此詩,眼神又飽含深意,頓時讓六騎士警覺起來。

    “公子已經南下,幾位安心呆在濟州,切莫私自離開。”乞丐一臉鄭重真誠地低聲說著,然後躬身向著六人行禮,同時伸出烏黑的雙手向著眾人乞討,掌心處一道金光一閃而逝。

    看見那一閃即逝的金光,六人中除了中間一人,其余五人俱是一怔,眼中異彩連連,再看向乞丐的眼神卻是沒了煞氣,多了幾分急切。

    “公子真的南下了?”瘦小黑衣騎士跨前一步,一邊自袖中取出幾顆碎銀放入他的手中,一邊低聲問道。

    “是。”乞丐點點頭,然後再向幾人躬身行禮道:“多謝幾位大人恩賜,小的感激不盡,只願天上神仙保佑幾位大人多福多祿,健康長壽!”乞丐作揖道謝一通後,又邁著蹣跚的步子回到了墻角,繼續瑟縮著身子打起盹來。

    “榮哥,你說那乞丐說的是真的嗎?”黑衣騎士疑惑地看了一眼墻角那陷入沈寂的乞丐,遲疑著說道。

    “你們也看見了他手中的令牌,若非公子親信不可持有。”方才與守城士卒交涉的騎士頷首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安歇才是,一路風餐露宿,我們習武之人還好,娘親可不能累壞了身子。”

    “不礙事的!”說話的是隊伍最中間的一人,一身青衣,氣息最是微弱虛浮,額頭上更是汗涔涔的,“只要他們父子還活著,我受這些苦算是值得的。”

    其他五人中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堅定與釋然。幾人意見達成一致,遂不再原地停留,一起向著城中行去。

    當六騎士走遠後,墻角的乞丐突然伸了個懶腰,似乎大夢初醒一般,他理了理蓬亂的頭發,然後緩緩起身,看看漸漸西斜的太陽晃悠悠地向著城中行去。

    ……

    五月初,月色很淡,光線昏暗,正是殺人縱火的好天氣。

    一處不起眼的破敗小院中,正有五十名黑衣的漢子靜靜地肅然而立,渾身氣息內斂,若是不用眼睛看,幾乎不能發現他們。子夜,院門從外開啟,一個黑衣青年推門而入。

    院中的黑衣漢子同時躬身行禮道:“隊長!”他們的聲音冰冷無情,其中更是充斥著森然的殺伐之氣。

    “都到齊了吧!”黑衣青年輕輕點點頭,大步來到眾人面前,微弱的月光下露出他的模樣,卻是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臉,只是那雙眼睛格外地有神,若是下午進城的那六名騎士看見,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人正是向他們乞討的乞丐。

    “王妃和夫人已經下榻城中來福客棧,我們要盡一切努力保護他們的安全,直到公子到來。”黑衣隊長威棱四射地掃視了眾人一眼,冷冷地道:“從現在開始,凡是來路不明,敢於靠近王妃和幾位夫人的人,不管是什麽身份,格殺勿論!”

    “是!”五十黑衣漢子神色俱是一凜,沈聲答道,聲音雖然低沈壓抑,但卻是殺氣十足。

    “好,行動!”黑衣青年眼中精芒閃爍,猛地揮手道。

    面前五十名黑衣人得令後紛紛行動起來,作鳥獸散,頃刻間便消失不見,整個院中只余下黑衣青年一人。

    黑衣青年擡頭看了看天邊的一抹月牙,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笑容,眼神異常堅定:公子,你放心,縱然我零一粉身碎骨,也決不會讓王妃受到絲毫的傷害。

    ……

    章蓉能執掌拜月教多年,心智自然不是常人能比,是以這一路上她才能與幾女平安無事,只是她們心憂高興,有弱點可循,這才完全落入了武照的算計之中。

    武照能猜透章蓉的打算,熟悉章蓉幾女性格的高興又怎麽會想不到?高興一向不是個被動的人,在章家和拜月教行動的時候,他又怎會束手待斃。是以在他離開晉陽的同時,手下的情報機構也行動起來,而龍魂小隊便是他最大的底牌。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5
第五百八十三章 罌粟花的分析

    朦朧的月色,舒爽的清風,本是愜意的初夏,然而今夜的濟州城卻是風起雲湧,殺機四伏。

    “你究竟是誰?”空寂的小巷,齊越驚怒地看著面前漸漸逼近的黑衣青年,厲聲質問道,因為內心的恐懼與激動,他的聲音有些發顫而失真。

    深夜突然被黑衣青年從住處一路追殺到了這死胡同,如今齊越已然身受重傷,成了強弩之末,而對面的黑衣青年卻是毫發無傷。齊越莫名其妙之余也不禁暗暗吃驚,哪裏來的這般高手,難道我的身份被發現了?

    表面上齊越只是濟州城一個地下幫派斧頭幫的副幫主,實際上他卻是拜月教潛伏在濟州城的弟子,莫說是外人,就是拜月教中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身份。

    然而此時此刻,面對這詭異的刺殺,齊越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身份暴露這一種可能,拜月教與高興父子對立已不算秘密,也只有他們才最有可能對付自己。

    “說出你的真實身份,否則,死!”黑衣青年向著齊越逼近,速度不快,但每一步卻都十分堅定,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似乎是直接踏在齊越的心臟上,讓他愈發壓抑恐懼。

    “我叫齊越,是斧頭幫的副幫主。”因為極度的緊張,齊越口中一陣發幹,聲音便有些幹澀沙啞,而他的眼神也愈顯慌亂和驚懼。

    “死!”黑衣青年冷冷一笑,下一刻,他的身子如同一道閃電般掠至齊越的身前,手起劍落,齊越頓時淒厲地慘叫一聲,握著斧頭的右臂頓時齊肩而斷,鮮血如泉水般噴濺得到處都是。

    “你的身份?”黑衣青年居高臨下地看著齊越,冷漠的眼神似是在看著一個死人,而他把冰冷的聲音更像是死神的召喚。

    “你究竟是誰?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何殺我?”齊越左手緊緊捂著血流不止的創口,煞白而扭曲的臉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眼中滿是怨毒與不甘之色。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便死吧!”黑衣青年淡淡地說著,手中的長劍猛然刺入了齊越的胸膛,在後者痛苦地哀號聲中,黑衣青年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廢話太多,我可沒有世間浪費!”

    齊越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黑衣青年,只是這個原因我就要陪上性命?無論齊越心中多麽不甘也無法挽回自己的生命,只能帶著無盡的怨恨與憤慨砰然倒地。

    我都不允許你威脅到王妃和夫人的安全,若你不是拜月教的人,我或可留你一命,但你既然不願意說,我又何必勉強,直接殺了還不簡單?

    看著地上完全失去生機的齊越,黑衣青年緩緩抽出前者胸膛中的長劍,冷漠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微弱的月光下,隱約可見一張普通而冷峻的臉,不是龍魂隊長零一又是誰來。

    在確定了章蓉幾人的身份後,龍魂小隊便按照高興的命令立即行動起來。章蓉等人本就身懷武藝,真正能對她們有威脅的也只有武林中人,是以龍魂這把刀首先就是鏟除這些隱患。

    按照高興的意思,若能確定不是拜月教中人,不必擊殺,只要擊傷,使其短時間無法行動即可。然而此時情勢危機,零一等人又哪有大把功夫盤問,是以但凡不願服軟的人悉數被殺。

    論武功他們大多數人還無法達到一流高手的境界,但若是暗殺突襲,一流高手卻未見得是他們的對手。有夜刺和丐幫的消息,這一夜的濟州城註定了不平靜,到處都是血腥的殺戮,不少人被神秘的黑衣人刺殺身亡,還有更多的人被打斷了四肢,在未來不短的時間內都將無法行動。

    來福客棧。

    “姐姐,你聽,客棧周圍有打鬥聲,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張麗華一臉凝重地看著章蓉,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雖然身上的男裝未去, 章蓉,張麗華,武順和鄭氏四人卻都恢覆了本來的容貌。屋中四女莫不是人間少有的絕色,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不過這一番美景此時卻無人欣賞,而眾女的臉上也滿是疲憊與憂慮。

    “不必。”章蓉輕笑著搖搖頭道:“今夜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我們都不必理會,只要小心戒備不要被人闖進來就好。”

    聽章蓉如此說,張麗華順從地點頭道:“那今夜我們便都呆在這間房中,好保護娘親的安全!”

    “蓉兒,順兒,華兒,真是辛苦你們了!”鄭氏緊緊握著武順的小手,語音有些哽咽。

    “娘親說的哪裏話,這是我們應盡的責任。”章蓉幾女皆是搖頭道。

    “唉,興兒能有你們幾位紅顏相伴,真是他的前世修來的福氣!”鄭氏渭然長嘆一聲,因為連日風餐露宿削瘦而蒼白的臉上不由多了一分血色。

    章蓉三女聞言,有些羞赧地垂下頭去,不過眼中的思念與柔情卻是濃的化不開。

    鄭氏滿是欣慰地看了三女一眼,又低聲道:“蓉兒,日間那人真的是興兒派來的?”

    章蓉收懾心神,將對高興的思念壓下,緩緩點頭,低聲道:“應該錯不了,夫君應該就在趕來的路上,娘親不必擔心。”

    頓了頓,章蓉的再次開口,只是語氣卻比方才嚴肅了許多:“如今想來,定是有人想對付夫君,所以才故意引我門北上晉陽。為今之計,我們需要加倍小心,萬不能中了敵人的奸計,成為他人要挾夫君和爹爹的累贅!”

    “姐姐放心,我們省得。”張麗華和武順俱是凝重地答應道。

    章蓉頷首,然後看著眉宇間滿是疲倦的鄭氏和聲道:“娘親,時間不早了,您早點安歇吧!”

    “你們也不要太累了!”鄭氏也不矯情,囑咐三女一句便和衣睡下。她不會武功,身子骨比章蓉三女弱了不少,若非心憂高興,強自支撐,恐怕早就倒在了來的路上,而鄭氏也知道,若想不拖累章蓉幾女,唯有休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鄭氏安歇後,章蓉幾女便打了地鋪,和衣而臥。好在如今天氣轉暖,睡在地上倒也不用擔心受冷生病。

    在章蓉四女隔壁,也住著兩女,正是百花宮的宮主繼承人蕭詩韻和六大特使之一的罌粟花。雖已是深夜時分,但蕭詩韻和罌粟花卻聊無睡意。

    “師姐,這濟州城的晚上頗不平靜呢!”蕭詩韻坐在桌邊,一手拄著香腮,一手把玩著鬢角的一綹青絲,皺著眉頭低聲說道:“也不知那些都是什麽人?”

    “誰知道呢?”罌粟花無所謂的笑笑,纖纖玉指捧著茶盞湊到嘴邊,嘴唇輕輕嘬了一口茶,更顯得紅唇濕潤,在搖曳的燭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聲音更是透著幾分慵懶與酥軟:“我們管好自己就是,何必在乎他人死活?趕了這麽多天的路,終於能好好歇息一下了,師妹,這茶雖然普通了些,倒也能勉強入口,你嘗嘗!”

    蕭詩韻微微搖了搖頭,靚麗的雙眸定定地望著燭台上跳躍的火光,眼神飄忽深邃,讓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而她的聲音清脆中帶著幾分悠遠。

    “師姐,你說高公子真的受傷了嗎?他能勝過拜月教嗎?他又會不會同意與我們百花宮合作呢?”

    罌粟花正要喝茶,聽見蕭詩韻的詢問手上的動作頓時一滯,那魅惑眾生的雙眸中不禁有有些迷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的臉色不由浮上一抹紅暈,臉上的神色也是變換不斷,忽而嬌羞,忽而欣喜,忽而惱怒。

    等了良久不見罌粟花回答,蕭詩韻不由奇怪地看向她,正看見她臉上那五彩繽紛的模樣,不由訝異地問道:“師姐,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啊!”罌粟花驟然醒過神來,看著蕭詩韻詢問的眼神,心裏沒來由一陣慌亂,忙錯開了眼神,以飲茶來掩飾內心的情緒,只是臉上的紅暈卻是濃重了一分,使得她更是嬌艷不可方物。

    “我沒事,只是在想與高公子合作的事。”

    “哦。”蕭詩韻微微點頭,沒有再問,只是對於罌粟花的異樣卻甚是奇怪。

    “師妹,高公子受傷的消息應該不假,不過應該沒有傳聞中的嚴重。”罌粟花畢竟非是常人,很快便恢覆了平靜,“據我推斷,他應該正在趕來濟州,而今夜城中的惡鬥廝殺恐怕也與高公子脫不了幹系!”

    “那爭鬥的另一方就是拜月教了,這怎麽可能?”蕭詩韻一臉不信。

    罌粟花篤信地一笑,搖頭道:“師妹,你切莫小瞧了那高公子!”說到這裏,罌粟花似是想到了什麽,眼中閃過一抹恍惚,“高公子能以如此年輕的年紀南征北戰,攻城略地,甚至擊敗了周主宇文邕,他又怎麽會普通?”

    “我與高公子曾有交手,發現其不僅武功高強,深謀遠慮更是世間少有,便連宮主都是百般讚嘆的。別的不說,就說那鄴城,城高墻厚,又有重兵把守,然而它卻在一夜之間被高公子攻破,高緯更是被逼得飲鴆自盡,若是沒有內應,即便他能以一敵萬,也不可能那麽快攻破鄴城。”

    “由此可見,高公子暗中所掌握的實力之龐大。更何況,我們一路走來,青州,潼州何其繁華,便是比之江南大城也不遑多讓,而這些也都是高公子的功勞。一個能在數年前就開始布局的人,又怎麽可能好對付?拜月教也實在糊塗,竟招惹了高公子這麽可怕的敵人,不過這也正是我們的機會!”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5
第五百八十四章 突厥再和親

    “你說什麽?我們在濟州城的人死了大半,這怎麽可能?!”虎豹寨中,武照震驚地看著面前半跪在地上的手下,一臉地猶疑。

    雖然拜月教在濟州城的人不多,但也絕對不少,即便這些人不全是江湖好手,但身手也不差,何況他們身份隱蔽,旁人更是難以發現,然而一夜之間卻有近百人暴斃,這如何不讓武照感到吃驚和疑慮。

    “可知道是誰幹的?”武照很快便恢覆了冷靜,嚴肅的問道,聲音中透著徹骨的冷意,直讓跪在面前的青年男子冷汗直冒。

    “屬下不知。”青年男子畏懼地看了武照一眼,這才硬著頭皮答道:“那些人都是黑巾蒙面,武功很是怪異,且擅長合擊暗殺之道,出手更是狠辣陰毒,令人防不勝防。”別看面前這女子纖弱嬌柔,貌若天仙,然而心思縝密,手段更是老辣得很,教中之人少有不畏懼她的。

    “哦?”武照眉頭一揚,心中對那些黑衣人的好奇超出了吃驚。突然,武照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秀眉頓時一皺,心中暗道:難道是高興幹的。不知為什麽,武照對這個結論非常篤定,這是基於女人的直覺,也是對高興實力的了解而做出的判斷。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揮手讓那早就不自在的手下離去,武照緩緩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雙眸中不禁閃過一抹憂慮:“盛名之下無虛士,高興也不是傳聞中那般仁慈啊!不過,”想到這裏,武照的眼中頓時暴出一團精芒,俏臉上滿是高昂的戰意與濃重的殺氣,“不過高興越厲害才越好,否則我即便勝過了他也是無趣!”

    一夜之間,濟州城暴斃百余人,受傷者更是遠甚,消息傳出,眾皆嘩然。一時之間,城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而濟州也順理成章地進入了戒嚴狀態,所有人只準出城而不準入城,即便是出城也要受到城中守軍的再三檢查。

    九曲黃河萬裏沙,浪淘風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銀河去,同到牽牛織女家。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黃河,但高興卻依舊為黃河的洶湧澎湃而震撼,尤其是如今他功力大失,面對著奔流激蕩的黃河,感受著那微帶著涼意的水汽,更感覺自己的渺小,自然的博大浩瀚。

    “莎莎”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雖然水聲隆隆,但高興卻依舊清晰地分辨出來來者乃是蕭淩。說來奇怪,高興雖然無法動用絲毫真氣,但他的六識卻比以前更加敏銳,更詭異的是他的身體也比之以前強悍了許多,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每日都在增長,盡管這種增長極其微弱,幾乎感覺不出來。

    “大人。”蕭淩低沈的聲音響起,高興緩緩轉過身,笑著道:“事情準備的怎麽樣了?周圍又有什麽發現?”

    “秦將軍已經遵照大人的命令在準備渡河之事,渡口方圓五裏內沒有發現埋伏。”頓了頓,蕭淩又道:“自出了上黨郡,一路上十分平靜,章家若要動手,咱們渡河的時候是個不錯的選擇。”

    高興點頭,目光又落在了奔流激蕩的黃河之上,聲音悠遠而低沈:“我們究竟是獵人還是獵物,很快就要見分曉了。你也去休息吧,今夜之戰定然十分兇險,我希望取得勝利,更希望所有弟兄們都能活著回去,或者等到我們取得成功的那一天。”

    “你確定要親自出手?”蕭淩眉頭皺了皺道。

    高興淡然一笑,輕聲道:“如果我不出現,章家又怎麽會與我們決一死戰?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解決這個麻煩,否則日後禍患無窮啊!膽敢以家人來威脅我,章家這是自取滅亡!”

    說到最後一句,高興眼中猛然迸射出森然的殺機,身上更是爆發出一股慘烈的殺氣,徹骨的寒意讓蕭淩的呼吸都不禁微微一滯。

    “好。”見高興打定了主意,蕭淩也不再勸,面色更是冷峻,沒有丁點溫度。

    “今夜,但願是個好天氣。”高興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容,低沈的呢喃聲轉瞬便被奔騰的黃河水湮沒。

    濟州五十裏之外,黃河之上。

    “查清楚了麽,高興果真已到了渡口?”武照負手立在船頭,清風撩亂了她的發絲,清脆的聲音在也是忽然清晰,忽然模糊,多了一絲神秘。

    “回稟少教主,此事千真萬確。高興一行卻已抵達渡口,看他們的樣子,想來是要乘著夜色渡河。”

    “趁夜渡船?難道他不知道章家始終在等待著殺他的機會?高興應該不會如此魯莽,那”武照眼中陡然一亮,失聲低呼:“難道他知道章家會埋伏,想要將計就計,反敗為勝,一勞永逸?是了,依高興的聰明才智,不會看不到深夜渡河的危險,他這麽做顯然是要誘殺章家的人啊!”

    武照越想越覺得可能,對於高興的膽色不禁有些嘆服,只是眸子中的戰意與殺機卻不減分毫,“高興,你既然選擇夜間渡河,那也不枉我費心勞力地為你準備這一份大禮了!”想到這裏,武照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神采飛揚的模樣頓時讓船上的諸人一陣失神。

    也不知蒼天是否聽到了高興的企望,夜晚的天色果然有些晦澀,星辰寥落,月亮更是鉆入了雲層中不見蹤跡,黃河之上也是平靜無風,濃霧迷蒙,飄飄渺渺。

    看著這天氣,高興笑了,章崇、章嵩兄弟笑了,武照也笑了。

    就在高興與拜月教,準確的說是章家之間的生死博弈即將展開時,古老的長安城也迎來了一位身份特殊而尊貴的客人。

    長安皇宮,金鑾大殿上,宇文贇慵懶地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腳下恭敬站著的一眾文武大臣,蒼白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無奈,眉宇間更是藏著一絲陰郁。

    “諸位愛卿,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突厥使團到來的意圖,卻不知諸位對此有何看法?”宇文贇淡淡地問道,雖然他本身荒淫無度,昏聵無能,但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自有一股逼人的威勢,讓人不敢造次。

    “陛下,臣有一言。”

    宇文贇瞥了一眼說話之人,正是自己的寵臣,春官內史正大夫,衛公爵鄭譯,聲音不由溫和了一分:“講!”

    “是。”鄭氏恭敬地行禮,整理了一番思路,這才緩緩說道:“陛下,突厥一向蠻橫陰險,南下之心始終不滅,如今他們名言與我大周聯合,但背後是否有陰謀尚未可知,所以我們不得不防。”

    宇文贇點頭,其他文武也是相視點頭讚同。這鄭氏雖然以近臣得宇文贇寵信而達到如今的地位,朝中很多人瞧不起他媚上欺下,卑躬屈膝的奴才做派,但鄭譯能在官場之中混得風生水起,審時度勢,其人顯然也不是真正的草包。

    鄭譯見宇文贇點頭,遂接著道:“陛下,去歲先皇伐齊無果,我軍已傷了元氣,新皇登基,民心浮動,不宜出兵征戰,突厥正是兵強馬壯,此時我們卻不宜與之交惡啊!”

    “怎麽,愛卿的意思難道是要朕答應他們的條件?”聞言,宇文贇不由皺起了眉頭,若不是這鄭譯是與自己親近的人,恐怕的語氣便不會只是不悅這麽簡單了。

    “陛下息怒,請聽臣說完。”

    宇文贇輕哼一聲,冷冷地註視著鄭譯。鄭譯卻是並不畏懼,侃侃而談道:“陛下,微臣以為,您應該答應突厥人的提議,與他們和親修好,聯合對抗齊國。”

    “鄭公此言恐怕不妥。”鄭譯話音放落,一個魁梧的將軍便高聲說道:“突厥蠻子粗鄙低賤,如何配得上我大周公主千金之軀?此事實在有失國體,斷然不能應允!”

    說話的正是尉遲運,因平定宇文康和宇文亮的叛亂,擁護宇文贇登基稱帝有功,頗受宇文贇的賞識,被敕封為柱國大將軍。

    鄭譯不滿地看了尉遲運一眼,自古朝中文武對立,矛盾重重,鄭譯看不起武夫出身的尉遲運,後者也同樣對靠著讒言媚態上位的鄭譯沒有半點好感。

    雖然如此,鄭譯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朗聲說道:“陛下,各位同僚,眾人皆知,突厥人雖然身強體壯,爭強鬥勇,但卻是愚昧蠢笨,驕傲自大,貪圖小利,我們正可利用他們的弱點。”

    “微臣聽說,齊國如今並不平靜。去歲齊人雖然僥幸得勝,但高氏王族卻是爭權奪利,鬥得好不熱鬧,這正是我們的機會。先皇的遺志,正好由陛下來完成。”

    宇文贇雙目一亮,不由坐直了身子,臉上的不耐也消失不見,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而大殿中的文武百官也都認真地看著鄭譯。

    鄭譯自信一笑,侃侃而談:“陛下,我們可以同意突厥聯姻的提議,不過卻要他們拿出足夠的誠意,足夠的聘禮。我大周泱泱大國,公主下嫁又怎能受得委屈?陛下可要求突厥出兵伐齊,便以齊國朔州作為與我大周結盟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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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楊堅的毒計

    聽得鄭譯之言,大殿中頓時一陣騷動,許多人都是喜形於色,便是如尉遲運這種持反對態度的武將也不由擰眉沈思起來。鄭譯將眾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中,嘴角噙著的笑意不禁愈發濃郁起來。

    “突厥人既然送來了厚禮,本公自然也要幫他們說道幾句,更何況結盟一事對我大周只有好處,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鄭譯此人,才能是有的,只是天性貪婪自私,而今備受宇文贇恩寵,更是有些不可一世,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中。

    “鄭愛卿此計甚妙,不知爾等還有什麽不同意見?”宇文贇也是眉開眼笑,似乎已經看見了大周的鐵蹄踐踏在了齊國的土地上,完成了宇文邕都未完成的大業。

    宇文贇雖然已登上大寶,但朝中文武輕視他的卻不在少數,實在是宇文贇行事實在恣意妄為,不學無術,驕奢淫逸到了一種令人難以想象的境界。無德無才的天子又怎麽可能得到天下的認可和真心擁戴,是以宇文贇對朝政還不能絕對掌控。

    宇文贇渴望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以此來樹立自己的威信,脫離他老子宇文邕的陰影。盡管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昏君,但他又何嘗不想一統河山,讓全世界都匍匐在他的腳下,任他驅策玩弄。

    正因如此,聽了鄭譯的意見,宇文贇頓時來了興趣,如果他真的能蕩平齊國,那是何等的豐功偉績,整個宇文氏一族還有誰能超越他,這天下又還有什麽人敢質疑他。

    “陛下,微臣以為茲事體大,還需從長計議。”便在這時,豐神俊朗的宇文孝伯越眾而出,恭敬地行禮道。

    “哦?”宇文贇雙眸微微一瞇,淡淡地道:“不知天官宗師有何話要說?”

    “陛下,”宇文孝伯仰首看著高高坐在龍椅上的宇文贇,語氣低沈地道:“先皇東伐失利我軍已是元氣大傷,民心動蕩,冒然用兵,實在不妥。況突厥蠻夷之輩,狼性不改,卑劣無恥,這些年來屢屢犯邊,百姓對他們是生惡痛決,如今我們又怎能與之結盟,若果真如此,不僅於陛下威嚴有損,更會引起百姓的恐慌,還請陛下三思啊!”

    “哼!”

    宇文贇冷哼一聲,面沈如水,冷冷地註視著宇文孝伯,寒聲道:“怎麽,天官大人是想怪罪先皇東伐失利嗎?”

    “微臣不敢,微臣絕無此意!”宇文孝伯渾頓時一個激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道:“先皇雄才大略,微臣心中只有欽佩仰慕,安敢有半點不敬之心,只是臣之所言句句屬實,事關國家安定興盛,遂才鬥膽進言,還望陛下明察!”

    宇文贇輕哼一聲,臉色依舊陰沈沈的,卻不理宇文孝伯,而是看向其他人,淡淡地道:“朕決定采納衛國公的建議,不知爾等可還有不同意見?”

    宇文孝伯聞言頓時大急,就要出聲阻止,正看見不遠處的宇文神舉向著自己連使眼色,到嘴邊的話不由又咽了回去。

    “諸位既然都同意與突厥和親聯盟,那日後便不得再反對。”宇文贇說著刻意看了宇文孝伯一眼,冰冷的目光中深處蘊藏著一絲警告的神色,宇文孝伯先是一怔,旋即便是釋然,心底頓時湧上一抹苦澀與失落。

    宇文孝伯知道,宇文贇此番乃是刻意為之,目的便是削弱他在朝中的威信。

    無論是宇文孝伯還是宇文神舉,才能威望都要遠超宇文贇,而他們兩人更是手掌重權,宇文贇又怎麽可能容忍臥榻之側他人安睡。宇文神舉心底雪亮,顯然是明白了宇文贇的意圖,是以才阻止了宇文孝伯。宇文贇既已決定,宇文孝伯若是再三勸阻,非但無濟於事,更會招來更大的禍患。

    宇文贇眼神微妙的變化只是一閃即逝,除了宇文孝伯旁人並未瞧見。收回了目光,宇文贇繼續道:“那現在便就此事商議一番,諸位盡可暢所欲言。”

    “陛下,如今齊國雖然動蕩不平,但齊國高長恭卻不可小覷,若是不及早除去,日後必是我大周之勁敵。如今我國若果真與突厥聯手伐齊,定能乘其不備,一舉蕩平齊國,完成先皇的遺志,只是----”說到這裏,宇文神舉不由一頓,擡頭看向宇文贇。

    宇文神舉同意聯合突厥倒讓宇文贇有些詫異,不過他也未說什麽,輕笑著道:“太尉有話但說無妨!”

    “陛下,據微臣所知,我朝並無適齡出閣的公主啊。”宇文神舉在眾人矚目之中,緩緩開口道。

    聞聽此言,包括宇文贇在內的大多數人都皺起了眉頭,宇文孝伯卻是覺得眼前一亮,暗暗欣喜,對宇文神舉的機智頗為佩服。

    “這可如何是好?”宇文贇眉頭越皺越深,臉上也露出煩躁郁悶的神色。

    “這有何難?”便在這時,鄭譯的聲音響起,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宇文贇更是滿眼的急切與鼓勵。

    “陛下,突厥遠離長安,消息閉塞,他們可不知道我朝有幾位公主。”鄭譯眼中精芒閃爍,心思電轉,“陛下乃真命天子,一國之君,可分封天下,如何還找不出一位出嫁的公主?”

    “愛卿此言大善!”宇文贇頓時擊節而嘆,喜形於色,“宮中秀女甚多,不若便選一家世清白者,擇日冊封為公主嫁於那突厥七王子。”

    “陛下,此舉萬萬不妥!”就在這時,一個面貌清奇的將軍越眾而出,聲音清朗而渾厚。

    “嗯?”看著出言之人,宇文贇不由詫異地皺著眉頭,他怎麽也想不通,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楊堅怎麽會反對自己,遂沈聲問道:“不知哪裏不妥,楊將軍請說!”

    雖然宇文贇的語氣尚算平緩,但所有人都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悅。正是欣喜激動之時,任誰被別人潑了冷水心中也會有氣,更何況宇文贇乃是一國之君,更是一個脾性暴躁的家夥。

    楊堅臉上並無畏懼,目光甚是坦蕩地迎上宇文贇審視的目光,沈聲說道:“陛下,突厥王庭雖然距離我朝甚遠,但帝都中的突厥人卻不再少數,若是突厥人發現所娶‘公主’只是區區宮女,到時候難免心生芥蒂,於我兩方結盟殊為不利啊。”

    “而今齊國雖亂,但數高長恭威望最高,勢力最強,一旦讓他一統齊國,我們再想覆滅仇寇恐怕便要難上加難,故而此次與突厥聯手共伐齊國的機會一定不能錯過。”

    宇文贇頷首,楊堅的分析可謂一針見血,闡述了北周如今所面臨的局面。

    雖然宇文邕勵精圖治,積累了不少財富,然而一場東伐之戰三十萬精銳全軍覆沒,這對北周的打擊是何等之大。更何況宇文贇登基不久,根基不固,民心不定,若是再四處樹敵,無論對北周還是他自己都不是好事。

    “卻不知楊將軍有何對策?”宇文贇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頭,希冀地問道。

    楊堅自信地笑著道:“陛下,對突厥我們大可據實以告,至於公主,則可選一宗室女子冊封為公主嫁於突厥七王子,相信突厥人非但不會責怪我國失信,反而認為我們結盟誠意十足。”

    “哦?此事可行。”宇文贇眉頭舒展,將目光落在宇文孝伯身上道:“宇文孝伯,你掌管皇族之事,不知可有合適的人選?”

    宇文孝伯眸子中頓時一暗,這短短的時間,他的心緒是起起落落,奈何最終依舊無法阻止聯姻之事,心中不由苦澀無奈更甚,還有深深的愧疚。

    宇文邕在位時,雖然對突厥每年都有進貢,但這只是宇文邕的權宜之計是為了穩住突厥,以免他們在北周伐齊時乘機南下,然而和親卻是不同。一國之安危又如何能靠一纖弱女子?更何況公主下嫁蠻夷,這時何等的屈辱?

    一想到國之尊嚴,皇室顏面受損,宇文孝伯便是一陣愧疚心痛,他愧對黎民百姓,愧對列祖列宗,更愧對將江山社稷托付給他的宇文邕。

    只是宇文贇心意已決,縱然宇文孝伯心中千般的無奈,萬般的悲憤,此事也再無轉圜的余地。

    “陛下,微臣倒是有一合適人選,僭越之處還望陛下恕罪。”就在宇文孝伯神思不屬,心灰意冷之時,楊堅的聲音再次響起。

    宇文孝伯一個激靈,袖中的雙拳攸的握緊,眼中閃過一抹怒色,宇文氏一族的事何曾輪到一個外人來插手了?

    宇文贇眉頭輕皺,心中雖然不舒服,但見楊堅一臉篤定,遂開口道:“誰?”

    “正是千金公主。”

    聞言,宇文贇頓時愕然,然而大殿中卻有一人渾身一顫,面色大變,看向楊堅的目光則充滿了憤恨。

    “陛下,您可記得三年前齊國高興來我大周提親,先皇曾打算將趙王之女賜婚給他,封號正是千金。”對於背後兩道森然憤怒的目光楊堅視而不見,語氣依舊平淡。

    “朕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麽回事。”宇文贇思索片刻頓時恍然,臉上頓時浮上一層陰郁,恨聲道:“可恨當時未能抓住高興那狗賊!”

    “陛下,千金公主雖未與高興成婚,但卻有婚約在身,如此這般,有失信之嫌恐怕不妥。”趙王宇文招再也忍不住。一女不許二夫,更何況是嫁個突厥蠻子,到那苦寒之地,宇文招身為父親又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跳進火坑。

    “趙王爺,您此言卻是差矣。”楊堅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如今齊國與我大周仇深似海,那婚約又如何做得數?世人皆知千金公主乃是高興的妻子,若是千金公主突然遠嫁突厥,想來高興定然顏面無光,以他自大狂傲的性子勢必無法容忍,到時候齊國與突厥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我們大可作壁上觀,伺機而動。”

    “若是蒼天佑我,我們不僅能蕩平齊國,更能夠徹底平定北方邊患,到時候陛下挾大勝之勢渡江南下,兵鋒直指建康,一統江山,指日可待!”

    楊堅字字鏗鏘,鄭地有聲,滿面通紅,眼中更是戰意盎然,顯然心情十分激蕩。大殿中一眾文武也是熱血沸騰,殺氣澎湃,便連宇文贇也是離案而起,激動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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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暗器

    濃重的暮色下,章崇將身子緊貼在草叢中,肥胖的臉頰繃得緊緊,陰沈得似乎能滴出水來,而他那狹長的雙眸則死死地盯著百米外的渡口,眼中滿是森然的殺機與冷酷。

    “大哥,高興那狗賊已經渡河了。”章嵩小心翼翼地來到章崇身邊,輕輕地趴伏在草叢中,壓低了聲音說道。雖是如此,章嵩語氣中的激動興奮,還有那無盡的怨恨卻是毫不掩飾。

    “既然來了,那就讓他留下。”章崇雙目依舊死死地盯著前方,今夜天色昏暗,縱然以他的目力,百米之外的景物也只是模糊可見。

    章嵩雙拳緊握,面上殺氣畢露,咬牙切齒地冷笑道:“狗賊張狂自大,明知夜色不好居然敢率眾渡河,當真是不知死活!大哥,今夜我要親自斬殺狗賊好為孫兒報仇,希望你能成全!”

    “放心,跑不了賊人。”章崇冷冷一笑,沈聲道:“吩咐下去,讓所有弟子做好準備,等狗賊距離岸邊三十丈時立即動手!”

    “是!”章嵩答應一聲便悄聲離去。

    當章嵩再次回到章崇身邊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刻鐘,而此時在奔騰的流水聲中也隱隱傳來人聲馬嘶。

    “來了。”章崇和章嵩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興奮與嗜血的光芒,身上的殺氣更是無法遏制的擴散開來,直讓附近埋伏的章家子弟心驚膽寒。

    “不好了,小王爺,船艙漏水了,有人鑿穿!”

    “敵襲,敵襲!”

    淒厲的驚叫聲霎時打破了寧靜,也徹底拉開了伏殺戰的序幕。

    聽見河面上傳來的騷亂聲,章嵩咋也按捺不住,一把撥開遮蔽的草叢,彈身而起,如同一只撲擊獵物的獵豹般,迅若閃電地向著岸邊馳去,與此同時,他口中更是厲聲大喝道:“高興小兒,快出來受死!”

    章崇的動作並不比章嵩的慢,甚至還要更快一些。別看他體形肥胖,看似笨拙,然而此時卻比貍貓還要敏捷,只是兩次呼吸的功夫,他的身形便越過了百米的距離,與先發而動的章嵩一同出現在了河岸邊。到了近前,章崇和章嵩二人也終於看清了河面上的情形。

    高興一行約莫近百條船,綿延數百米,本是極為壯觀的景象,然而如今卻是極其混亂而狼狽。寥落的火光下,不斷有人和戰馬慘叫著跌落河中,瞬間便湮沒在湍急的河水,消失所蹤。

    “哈哈,高興小兒,你縱然有虎賁三千又能如何,如今也只能葬身在這浩浩黃河之中,哈哈哈哈!”看著亂作一團的船隊,聽著河面上傳來的淒厲的慘叫聲,章嵩心中頓時湧上一股快意,不由張狂地大笑起來。

    章崇面沈如水,遙遙望著數十米外的船頭,那一桿沖天而起的帥旗下的白色身影,揚聲厲喝道:“高興狗賊,你既有膽殺我侄孫,不知可有膽出來與老夫堂堂一戰?”

    “老雜毛,章名亢那草包技不如人,被本公子擒下,生生飛去了五肢,生活不能自理不說,縱然傳宗接代也是妄想,如此活著豈不痛苦?”

    高興哈哈一笑,清朗的聲音響徹四野:“本公子宅心仁厚,不忍看他受罪,這才幫他解脫,你這老畜生不知感恩也還罷了,如今卻是恩將仇報,卻是何等道理?烏鴉尚知反哺,羔羊也知跪乳,你活了這把年紀,卻不知是不是都活到了狗身上!”

    “高興狗賊,安敢如此欺人?!”章崇聞言,一張胖臉頓時變氣得通紅,又由紅便紫,由紫轉黑,他身上更是散發出濃重的煞氣,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猩紅一片,那森冷而殘酷的殺意縱然是相隔數十米也能感覺得到。

    世間最大的仇恨莫過於奪妻殺子,然而高興斬殺了章家唯一的繼承人章名亢,這仇這恨已是如山似海,不可化解。不僅如此,章名亢還受了高興那許多非人的折磨,如今高興又是如此張狂仿似,戲謔尋釁,章崇心中的怒火與仇恨再也壓抑不住,徹底爆發開來。

    “高興狗賊,今日老夫若不將你挫骨揚灰,難消我心頭之恨!狗賊,納命來!”章崇憤怒地咆哮一聲,右足用力頓地,身子頓時如同炮彈般彈射而出,挾著無匹的勁氣和凜然的殺意,如墜落的流星般向著帥旗下的白衣人撲去。

    “報仇雪恨就在此時,給我殺,一個不留!”章嵩猛然拔出腰間的佩劍,一邊用力向前一揮,一邊厲聲大喝道。說完,章嵩也將功力運轉到極致,淩空躍起,緊追著章崇向著白衣人撲去。

    章崇位列拜月教三大太上長老,其武功之精神自無需多說,區區數十米的距離不過眨眼既至。看著帥旗下那一身白衣,盎然而立,唇角帶笑的俊秀青年,章崇眼中殺意更盛,口中嘶吼一聲,身子陡然如蒼鷹般撲下,還未靠近,淩厲的勁風卻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老雜毛,看招!”

    就在章崇手中長劍距離白衣人還有一尺時,一種強烈的危機感襲上心頭,接著看見白衣人身後鉆出一個黑衣少年,一雙眼眸深邃而冷漠,身上那澎湃的殺氣讓他都感到恐怖。

    “碰!”

    看著少年手中綻放的火星,章崇心尖一緊,死亡的氣息使他再顧不得擊殺高興,而是竭盡全力地扭動腰身,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一道淩厲而鋒銳,迅若雷霆的‘暗器’。

    縱然如此,章崇臉上也是一陣灼痛,竟是被那‘暗器’劃出了一個兩寸許的傷口,詭異的是那傷口四周居然呈現出燒焦的樣子,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烤肉的香味。

    “砰砰碰!”

    章崇渾身驚出了一身冷汗,然而還不待他松口氣,又是三聲巨響,又是三枚“暗器”向著胸前要穴襲來,那肉眼難辨的速度直讓章崇驚駭莫名。

    “卑鄙!”

    章崇咒罵一聲,心下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章崇一邊強行壓下胸中翻騰的氣血,一邊急速揮舞長劍,劍光霍霍,在他身前幻化成一團絢麗的銀幕。

    “叮叮叮!”

    激烈的金鐵交擊聲中火花閃耀,三枚“暗器”盡數被章崇封堵在外,然而他也被“暗器”上傳來的巨力擊得連連後退,最後更是“噗通”一聲落入了湍急的黃河之中。

    “老雜毛,受死!”

    隨著一聲厲喝,“砰砰”之聲如同爆豆子般連續響起,那犀利的“暗器”再次向著落入水中的章崇射去。

    “噗噗噗!”

    “暗器”鉆入水中,發出沈悶的聲響,章崇雖竭力閃避格擋,然而終究力有未逮,右腿、左臂以及小腹三處被“暗器”射中,巨大的痛楚頓時使他悶哼一聲,殷紅的鮮血霎時如泉水般噴灑出來,將河水染紅。

    顧不得身上的傷痛,更顧不得心中的驚駭,章崇將數十載修行的功力運轉到極致,竭力地向著水底潛去。他很清楚,只有潛到水底,才能更好地避開那可怕的“暗器”,從而反敗為勝。

    “大哥”

    這一切只是電光火石,當章崇快要落至船頭時,便看見章崇墜入水中翻騰不見,而河面上則隱隱現出紅色,心中悲憤,不由淒厲地長喝道。

    “啊,高興狗賊,受死!”章嵩嘶聲咆哮,墜落的勢頭更快,斬落的長劍更顯淩厲,似乎能將天地都撕裂。

    面對章嵩這含怒所發的一擊,白衣人俊俏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以抹凝重,她負在身後的雙手也攸的移至胸前,似慢實快地在身前劃出一個圓弧。

    隨著白衣人的動作,眾人駭然地發現,她面前的空氣似乎在剎那間變得滯澀,趨於凝固的狀態,而隨著她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掌平平向上推出,章嵩那急速墜落的身形似乎受到了無形的阻力,速度驟降,並且越來越慢。

    “啊!”

    章嵩目眥欲裂,使盡了渾身的氣力,一張老臉更是憋得通紅,終於穿破了短短一丈的距離,森然的長劍劈砍在白衣人的手掌上,卻傳出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

    章嵩身形巨震,陡然高高拋飛出去,雙臂發麻,手中的長劍幾乎把握不住,而白衣人的身子也是微微一晃,而腳下的甲板也是發出“喀嚓”一聲脆響,向下陷入了半寸有余,可見方才二人碰撞的力量之大。

    “章嵩,你也下去吧!”

    就在章嵩心中驚駭莫名,悲憤至極時,那方才向著章崇發射暗器的少年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接著他便看見耀眼的火光中,金色的如花生大小的“暗器”撕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向著自己的額頭射來。

    “休想!”

    章嵩怒吼一聲,奮起全身力氣,手中的長劍猛然向前一揮,“叮”的一聲,終於將那“暗器”生生斬作兩段,只是章嵩此時舊歷已去,新力未生,擋得住一枚“暗器”,卻又如何能阻擋第二枚,第三枚。

    “噗!”

    在章嵩絕望恐懼的眼神中,終於有一枚細小的暗器狠狠地鉆入他的胸膛,擊碎了肋骨,瘋狂的撕裂心臟。巨大的痛楚讓章嵩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無法想像,究竟是什麽暗器,能讓他這天下超一流的高手都無法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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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別得意

    章嵩悲憤不甘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冰冷的河水也終於完全淹沒了他的身體,當眼中所有的神采消散的剎那,章嵩突然看見上遊出現了數十艘熊熊燃燒的船舶,順流而下,飛速向著高興的船隊沖撞而來。

    沖天的火光將河面和夜空都映得通紅,而直到這時章嵩才發現,那不斷落入水中的不過是穿了衣服的稻草人,在昏暗的夜色和霧靄中根本不易發現。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章嵩吃力地看向前方,透過水面,那裏隱約可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章嵩竭力地瞪大雙目,想要將那白衣人看個清楚,但無盡的疲倦與黑暗卻很快將他湮沒。

    “哪裏來的火船,難道是章家的伏兵?”望著黃河之上連綿數百米,數十上百的小舟燃著熊熊烈火,氣勢洶洶向著己方船隊撞來,一身黑衣的高興心中頓時一驚,襲殺章嵩的欣喜頓時淡去不少,臉色一片嚴肅。

    “秦瓊,傳令下去,讓所有人拋棄大船,搭乘舢板順流向下,速速撤退!”

    秦瓊聞言一怔,面露難色,遲疑道:“小王爺,船上可還有為數不少的戰馬,難道就這麽拋棄了?”

    要知道,船上雖然人不多,但戰馬卻不少,足足有五百多匹。這些戰馬無一不是草原上等的戰馬,身強體健,可謂是騎兵師的命根子,如今高興卻要拋棄這些戰馬,秦瓊如何能不心痛、惋惜?

    高興眼中閃過一抹痛惜,但語氣卻是極其堅定地道:“是!”見秦瓊一臉吃驚呆滯,高興也不怪他,揚聲高喝道:“眾將士聽令,立即棄船,以舢板向下遊撤退,快!”

    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高興雖驚不亂,心中更是隱隱慶幸。來時高興就想到拜月教會有埋伏,是以此番與他一同渡河的不過只有區區三百人。就這些人高興都認為有些多了,但在秦瓊等一幹將士的反對下,高興才勉強同意。畢竟高興如今功力大降,敵人又潛在暗處,一切都應當以穩妥為重。

    夜間渡河,尤其是能見度極差的情況下渡河,其中的兇險更大,然高興非要如此,不是他自大張狂,卻是唯有如此,高興的偽裝才不會被敵人發覺,而敵人也才會有所松懈,高興方能火中取栗,反敗為勝。

    高興的計劃無疑是成功的,料定章崇會選水性極佳的人在夜色的掩蔽下潛入水中鑿穿船底,制造混亂,是以他便將計就計,命人呼喊慘叫,又有戰馬嘶鳴,章崇和章嵩不疑有他,終於現出身形,讓高興抓住了機會,用****槍偷襲,這才在電光火石之間將章嵩擊斃。

    其實章嵩的武功雖不及劉忠、章崇二人深厚,但也非易與之輩,然而他之所以被高興如此輕松的擊斃,一來是因為章崇被擊落水中,生死不知,仇恨和憤怒讓他喪失了理智,二來是因為玉清道長全力一擊,章嵩在短時間內無法做出規避的動作這才中招。

    早在渡河之初,高興便和玉清道長商討過對敵之策。別看玉清道長面對章崇和章嵩始終一副淡然,毫不在意的模樣,實際上卻是早有準備,渾身功力更是提升到了極致,否則也不可能只是一招便化去了章嵩含忿一擊。

    “小王爺,您怎麽不撤?難道您還要登岸?!”

    眼見身後數十條舢板載著三百騎兵,順著湍急的河水,如離鉉之箭一般脫離船隊向著下遊撤走,秦瓊心中松了口氣的同時,見高興沒有絲毫退走的意思,反而催促劃船的士卒向著河岸靠近,不由吃驚地問道。

    “章嵩雖死,章崇卻還活著,此人不除,日後必然後患無窮。”高興雙目泛著森然的殺機,語氣冰冷而嚴肅,“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他!”

    “小王爺說的不錯,可是敵人人多勢眾,又多隱藏在暗處,小王爺不如暫避其鋒,日後再徐徐圖之”

    “沒有什麽可是!”

    秦瓊話還未說完,高興便冷冷地打斷了他,“只要我給他們機會,他們自然會從暗中站出來!”

    頓了頓,高興又道:“秦瓊,你持我的印信去鄴城找張順之調兵,在方圓三百裏內展開地毯式的搜索,凡有形跡可疑的人統統拿下,但有反抗,格殺勿論!”說著,高興自懷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印信,甩手拋向數十米外的秦瓊。

    以高興的性格,如何會容許仇敵潛伏在側,更何況如今他不是獨自一人,此時若不冒險,萬一身邊之人被章崇偷襲,遭遇不幸,高興難免日後遺恨終生。

    “是!”見高興如此堅決,秦瓊只得恭敬地答應一聲,接過高興拋來的印信,指揮著身側的三百騎士一起迅速向著下遊撤離。

    就在秦瓊等人脫離了混亂的船隊,高興距離岸邊還有十數米遠時,順流而下的火船終於到得近前,挾著無匹的巨力狠狠地沖撞在船隊上。震耳欲聾的響聲中,船只被撞得支離破碎,烈火燎原,眨眼間便蔓延了整個船隊,而期間則夾雜著戰馬此起彼伏的,悲痛的嘶鳴聲。

    沖天的火焰將夜空照的透亮,幾乎如白晝一般,而高興牙關緊咬,臉色陰沈似水,雙目更是寒徹如冰,似乎能將萬物都凍結。

    終於,船舶“嘭”的一聲撞在岸上,高興渾身一震,頓時收回目光,正要招呼玉清道長棄舟登岸,卻突然看見玉清道長嘴角的一絲血跡,頓時驚道: “師父,您受傷了?!”

    玉清道長素手輕擡,一邊以衣袖拭去嘴角的血跡,一邊淡笑道:“不用擔心,只是內腑受了些震傷,沒什麽大礙。”

    雖然玉清如此說,但她那有些蒼白的臉色卻清楚地告訴高興,剛才她與章嵩的交手,遠沒有看上去那般輕松。若非如此,高興又如何能將章嵩如此輕易地斬殺?

    高興正要說些什麽,玉清卻再次開口道:“還不上岸,莫非你想葬身火海嗎?”說著,玉清道長一把抓住高興的臂膀便騰空而起,橫跨六七米的距離,重重地落在岸上。

    “高興狗賊,受死!”

    “狗賊竟殺了太上九長老,我們要為太上九長老報仇!”

    “誅殺狗賊,為家主報仇!”

    “殺!”

    高興二人甫一踏上陸地,早已恭候多時,數百近千的拜月教精銳弟子紛紛嘶吼怒罵著,蜂擁而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招式淩厲,殺機重重。

    “保護小王爺!”五名跟隨在高興身邊的士卒頓時怒吼著就要往前沖去,卻有人比他們更快。

    “滾!”

    清斥聲中,玉清道長眼底閃過一抹寒光,身形攸然而動,袍袖飛舞,快若遊龍,翩若驚鴻。“叮叮當當”一陣亂響,只是眨眼的功夫,當先的十數人便悶哼著倒飛出去,口吐鮮血,與身後沖來的眾人撞在一處,紛紛化作滾地葫蘆,模樣好不狼狽。

    “嘭!”

    一聲悶響,幻影消散,玉清道長雙足落地,高興明顯感覺到她身子輕輕晃了一晃,俏臉上閃過一抹酡紅,他知道,玉清道長定然受了不輕的傷勢,只是不想讓他擔心才如此掩飾。

    “高興狗賊,納命來!”

    “不要怕,高興再強也是人,是人就有力竭的一刻,就算是耗也要耗死他!殺!”

    雖然玉清道長手出驚人,但章家弟子也只是怔了怔便再次怒吼著撲上來。這些人都是章家的死忠,與章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除了沖上去,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找死!”玉清道長臉上閃過一抹戾色,就要再次動手,高興卻是連忙按住她道:“師父,你先休息,讓我來!”

    “爾等不需出手,替我保護好師父!”

    交代身邊的五名士卒一聲,高興仰天長嘯一聲,猛然抽出背後的赤霄寶劍,身上那慘烈的煞氣頓時與赤霄劍上鋒銳無匹的氣息糅合在一起,化作一股剛猛淩厲而冰寒的風暴瘋狂地向著四周擴散而去,直讓急沖來的數十人心中一個激靈,手上的招式也不由滯了一滯。

    就在這時,一身黑衣的高興擎劍撲擊而出,黑衣如墨,長劍如雪,在亮若白晝的火光中,散發著讓人壓抑到窒息的煞氣。

    “喀嚓!”

    脆響聲中傳出一道淒厲的慘呼,卻是沖在最前的一人連人帶劍被高興劈作兩段,殷紅的鮮血和器臟頓時噴灑的到處都是,血腥,暴戾,怵目驚心。

    一擊得手,高興並不停留,人隨劍走,劍隨身動,手腕翻轉間,赤霄劍便如同活過來一般,在人群中穿梭不定,如星辰般耀眼的銀光中,赤霄劍每一次閃爍便會有一人慘叫著倒下。只是三五次呼吸的功夫,倒在高興劍下的人竟然超過了十人。

    高興的身體早就超乎常人,力量速度俱是絕佳,縱然沒有長生真氣,但如今他手持鋒銳堅硬的帝道之劍赤霄,頓時如虎添翼,力戰群雄,非但沒有絲毫吃力,反而遊刃有余,大殺四方。

    玉清道長一邊迅速運轉功力修覆體內的傷勢,一邊註意著高興,以便後者有危險時能出手相救。實際上,玉清道長的武功雖高,但也只是比章嵩略勝一籌,勝他本就不易,更何況還要一招將其擊退,縱然她早有準備,內腑也受了不小的創傷。

    就在高興在岸上與章家子弟纏鬥廝殺時,距離渡口數百米外的陰暗處,較為平靜的河面上,突然水波蕩漾,下一刻便鉆出一個人來,臉兒胖胖,眉眼狹長,不是章崇又是誰來?只是此時他披頭散發,濕漉漉的衣衫淩亂不堪,身上更帶著血跡,好不狼狽。

    “高興狗賊,別得意,今夜你必死無疑!”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7
第五百八十八章 夜幕下的獵手

    漆黑的夜空下,距離渡口戰場十裏外的一處山谷中,此時卻是火光點點,人影幢幢。

    武照罕見地穿著一襲黑色勁裝,因為束了胸的緣故,她又作男子打扮,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是女兒身來。此時的她站在山坡上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居高臨下,威嚴地的看著山谷。

    山谷中,約莫有三千人,雖然這些人裝束各異,兵刃不同,男女老少皆有,但此時卻排列著齊整的隊形,各個身上都散發著兇悍的氣息,然而如今卻如綿羊般乖巧,靜靜地沒有一絲雜音傳出。

    看著谷中三千人覆雜的神色,尤其是他們眼中的敬畏之色,武照渾身頓時充滿了澎湃的力量,心中的信念從所未有的堅定,這一刻,她無所畏懼,有一種天下盡在掌握的感覺。

    今夜,她就要用這三千人來堂堂正正地擊敗高興,用這三千人來證明自己。雖然這三千人來自不同的山寨,期間或有罅隙矛盾,但卻都懾服於武照的威勢,乖乖地任她調遣驅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收服這些人,雖然有拜月教的名頭之故,但武照的手段也可見一斑。

    “報----”

    便在這時,一個精瘦的黑衣人飛速自谷口奔來,到得近前便恭敬地向著武照拜道在地,“少教主,前方戰報。”

    “講!”武照的聲音冰冷幹脆,多了一絲殺伐之氣。

    “是!”那黑衣人一臉嚴肅地道:“少教主,半個時辰前高興率眾渡河,中了太上三長老和太上九長老的伏擊,船隊立時陷入了混亂之中,兵士死傷慘重,可是太上三長老也被敵人暗器擊傷,太上九長老更是不幸身死!”

    “什麽?!”

    武照臉色一變,不由低聲驚呼。雖然對章嵩的死亡心中喜悅,但她更吃驚於高興的實力。畢竟章崇和劉忠勢力不相伯仲,章嵩也非是常人,便是劉忠要殺他也要費上不少功夫,然而如今他們卻被高興擊敗,一傷一死,這如何能不叫武照瞠目結舌?

    武照臉上的驚色很快便收斂不見,嚴肅地看著腳下的黑衣人,寒聲問道:“我們的人可有行動?高興如今在哪?”

    黑衣人略一思索,然後答道:“回少教主,趙護法已經遵照您的命令,釋放了火船,如今敵人的船隊盡數燃燒,成了一片火海,不過高興卻是上了岸,正與教中的弟兄們廝殺在一處,勝負尚未可知。”

    “哦?上岸了,很好!”武照秀眉一揚,眼中暴起一團精芒,冷冷地掃視了山谷中的三千人一眼,大聲道:“爾等聽著,若想真個入我拜月教,從此吃香喝辣,一會就別留手,給我狠狠地殺,若是誰陽奉陰違,怯戰不前,那就休怪我武照下手無情!”

    武照那滿含煞氣的俏臉,冰冷得如同萬古寒冰,一如她的聲音,似是地獄的陰風一般吹過山谷,刮過眾人的心頭,讓他們不自禁地打個寒顫。

    “都明白了嗎?!”武照仰首長嘯,強身上勁的氣勢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席卷而出,竟生生將數米外的火把撲滅。

    “明白!”谷底的三千人心中縱使千般不肯,萬般不願,此時也唯有仰首大聲吶喊。

    “出發,斬殺高興,就在今夜!”武照猛然抽出腰間的寶劍,用力向著谷口一揮,厲喝一聲,與此同時,纖細窈窕的身形頓時化作驚鴻,如乳燕投林般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十數米外的一匹駿馬背上。

    隆隆的腳步聲響,三千土匪昂首挺胸向著谷外走去,雖然他們的步伐遠比不得正規軍來得齊整雄壯,但三千人密密麻麻一片,人人面露兇戾之色,大地震顫,也頗有一番威勢。

    渡口上喊聲如雷,殺聲震天,渡口數百米外的密林中,此時卻顯得非常安靜。然而就在這密林深處,卻藏著近百人,這些人無一不是神韻內斂,氣脈悠長之輩。

    在密林的邊緣,正有三人站在暗處,遙望著廝殺的戰場。

    “大哥,外面廝殺已起,我們怎麽還不動手?若是拜月教落敗,那我們如何在找高興那賊廝報仇雪恨?”說話的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大漢,面色赤紅,雙目碩大,棕黃色的瞳仁更顯得他兇相畢露,眉宇間滿是怒意。

    “四哥,大哥不出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著急個什麽?那高興不過區區黃口小兒,難道還能在你我兄弟三人的眼皮底下逃走不成?”說話之人與紅臉大漢相比,他要矮上許多,不過卻更加敦實,一張胖臉笑嘻嘻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說起話來慢慢吞吞,不溫不火,模樣甚是和氣。

    “老四,安靜點,該讓你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出手。”被稱為大哥的人身形削瘦,面容剛毅冷硬,便似刀削斧鑿一般,一雙眸子開闔之間精光湛然,渾身上下隱有一種鋒銳的氣息,讓人不易靠近。

    這三人雖然皮膚皆是光滑緊致,但眼眸中的滄桑和花白的頭發卻說明他們的年齡絕不似表面這般年輕。

    “此番我聖火教金木水火土五王中來了三位,若是連一個毛頭小子都對付不了,那還有何顏面立足江湖?”

    被稱為大哥的男子說著,冷冷地瞥了一眼紅臉大漢,那鋒銳的目光直叫後者眼睛一陣刺痛,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安靜下來。

    “高興殺我教三大戰神,此仇自然不共戴天,今夜必須討回,但在這之前我們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說到這裏,大哥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異彩。

    紅臉大漢一臉困惑,那胖子卻是在一怔之後眼睛陡然發光,壓低了聲音問道:“大哥說的莫不是《長生訣》?”

    大哥雙目微微一瞇,輕輕頷首,“我們雖與拜月教合作,但也要盡可能地減少教中弟子的傷亡。如今亂世已現,各方雲動,我們須得加倍小心才能堅持到最後。”

    “大哥說的是,我們一切以你馬首是瞻,一定不辜負教主的期望。”胖子鄭重的說道。

    紅臉漢子也是重重點頭,只是卻有些遲疑地說道:“大哥,雖然拜月教人多勢眾,但卻被高興殺得鬼哭狼嚎,恐怕堅持不了多少時間,難道章崇和章嵩真的都已經死了?”

    “怎麽可能?”大哥還未開口,胖子便出言打斷道:“那白衣人雖然武功不錯,但也就和章嵩不相伯仲,就算是教主出手,要殺死章崇、章嵩兩兄弟聯手也頗為不易,憑高興又怎麽可能?”說到這裏,胖子不由看向大哥,疑惑地道:“大哥,那白衣人是何身份,你可曾看出來了?”

    大哥雙目微瞇,悠然道:“如果我沒看錯,那白衣人便是昆侖山的玉清道長,而那與拜月教之人廝殺的黑衣少年才是高興,他手中的寶劍當是帝道之劍,赤霄。”

    “嘶----”

    胖子和紅臉大漢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震撼。同處西南,玉清道長的名頭他們又怎麽會不知道。要知道,玉清道長曾與聖火教教主激鬥一場,五百招內未分勝負。只是不知玉清道長為何會出現在高興身邊,而那令江湖中人趨之若鶩的寶劍赤霄竟然落在了高興手中。

    大哥淡然一笑,語氣中充滿了篤信:“你們不用擔心,玉清雖然厲害,對付一個章嵩還行,但卻殺不了章崇。章崇之所以不出現,想來是在等待一擊必殺的機會,我們只要耐心等待便是。”

    “金王,火王,土王,聖火教好大的手筆!”

    交談中的聖火教三人並未發覺,在距離他們數十米外的草叢中,正有一個綠衣青年靜靜地趴伏在地上,一雙眸子深邃而沈寂,幾乎看不到一絲生氣。

    “章崇,你這老雜毛,不是要與本公堂堂一戰麽,如今卻又為何做了縮頭烏龜,只派些小魚小蝦白白送死?”

    高興抖手一劍,將一個漢子胸腹間豁開了一道口子,溫熱的鮮血濺了他一頭一臉,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猙獰恐怖,然而高興卻張狂地大笑著,言語間極盡嘲諷。

    百米外,趴在樹叢中的章崇雙手深深地插進泥土之中,臉龐完全扭曲起來,一口鋼牙幾乎咬碎,雙目更是似欲噴火,但他卻竭力地收斂著自己的氣息,如同一頭受傷的孤狼,等待著獵物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章崇已經重傷遁走,他已經拋棄了你們,難道你們還要白白送死嗎?”高興持劍而立,黑衣已被鮮血浸透,早已分不出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然而手中長劍卻已然雪亮如初,在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妖冶邪異的光芒。

    眾人頓時遲疑起來,久戰不下,反而被高興殺得死傷慘重,不少人心中都萌生了懼意,而章崇也消失無蹤,他們心中便有了些心灰意懶,心中的意念也不如原來堅決。

    “高興小賊,納命來!”

    就在這時,在拜月教弟子身後,突然傳來驚天厲喝。喝聲中,只見一起絕塵而來,威風赫赫,而在他身後,則是密密麻麻一片人影,奔走如飛,煞氣沖天。

    “援軍來了,大家不用怕,今天高興必死無疑,給我殺!”

    “殺了高興,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殺!”

    原本動搖的拜月教弟子頓時精神大振,士氣如虹,再一次怒吼著撲向高興。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8
第五百八十九章 死之氣息

    高興淡淡地看了一眼遠處,那在黑衣騎士率領下,如同滾滾洪流一般湧來的敵人,深邃的雙目波瀾不起,依舊是那般平寂,而他的嘴角則泛著悲憫的笑容。

    “章崇的準備看來很充分,如此也好,倒不枉費我一番策劃,所有的不安定的因素都在此次一並解決掉吧!”

    心中暗道一聲,高興收回目光,如雪的長劍高高揚起,口中輕斥一聲,他那頎長的身形便再次縱躍而出,挾著慘烈無匹的煞氣沖入人群,刀光劍影,再次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別看拜月教弟子人多勢眾,然而在這亂戰之中,高興卻並不吃虧。一來高興身體迥異常人,搏殺經驗極其豐富;二來這圍攻他的拜月教弟子雖然身手都是不俗,但最高者也只有長老那種程度,人數也是極少;而廝殺之時高興刻意避開了這些人,亂戰之中那些一流的高手又受到其他的人的掣肘,投鼠忌器,十成功夫不過能發揮出六七成,這才使得高興大殺四方,好不威風。

    感覺到後腰處突然有一道異常淩厲的勁風襲來,高興渾身汗毛乍豎,條件反射般地一扭身,只聽“嘶啦”一聲輕響,高興腰際的衣衫被豁開了一條兩寸長的口子,露出內裏白皙的肌膚,長劍上森寒的氣息直讓高興心中一緊。

    顧不上慶幸躲過偷襲之人的殺招,高興右足猛然向前躍出一步,右手中長劍順勢向後一甩。

    “當!”

    脆響聲中,兵刃交擊激出一溜火花,高興的身形一震,不由自主地向退後了半步,臉上頓時閃過一抹驚詫。身形還未站穩,高興手中長劍便連連揮動,格開攻向自己的七八柄利刃,身子如同泥鰍一般滑出戰圈,這才看清偷襲者的模樣。

    這是一個五旬的老嫗,臉上雖已有歲月的痕跡,但卻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只是此時她雙目通紅如血,面目扭曲,渾身殺意凜然,怒氣難抑。

    “高興小兒,你可認得老身?”說著,老嫗跨前一步,身上濃重的殺氣鋪天蓋地地向著高興籠罩而去。見這老嫗發話,圍攻的拜月教弟子不由都停下了動作,只是警惕地將高興一行七人緊緊包圍。

    高興眉頭一揚,面上毫無懼色。老嫗的氣勢雖然不弱,但距離劉忠那等層次還差得遠。高興下巴輕揚,傲然道:“老妖婆,背後偷襲不成,又想拖延時間嗎?莫非你以為平那些個蝦兵蟹將就能奈何本公嗎?”說著,高興劍尖輕揚,指著遠處距離渡口越來越近的人群,一臉高傲之色,語氣中的不屑更是毫不掩飾。

    “好個猖狂的小子!”老嫗頓時氣得面色漲紅,雙目幾欲噴火,厲聲斥罵道:“高興,你花言巧語,拐走了老身的徒弟,屢次三番尋釁我拜月教,這也就罷了,卻為何要百般折磨我可憐的孩兒,生生斷我章家之後?!”

    老嫗渾身顫栗,額角的青筋更是如同盤曲虬結的小蛇一般猙獰,那死死盯著高興的,圓瞠的雙目更是紅的滴血,其中的怨毒與憤恨似欲將高興活淩碎剮,而她周身縈繞的殺氣與怒氣更是直沖霄漢。

    聞言,高興微微一怔,待想到老嫗的身份時不由大怒,暴跳如雷地怒罵道:“你個混賬老乞婆,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竟然自己跳了出來。今天你來的正好,前仇舊恨我們就一並算個清楚!”

    高興突然發怒倒是讓老嫗一時愕然,忘了言語。倘若高興依舊張狂自大,對他視若無睹她到能理解,但高興一臉怒意,不似作偽卻是讓老嫗驚愕不已,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只見高興一張俊臉氣得通紅,聲音更是高亢,“老乞婆,章蓉為你拜月教任勞任怨,縱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何你如此心狠,竟親手將她送上火刑架?你一個婦道人家,何以這般狠心?怪不得蒼天要你章家絕後,實在都是你這婦人心性歹毒,天地不容,天地難容!”

    “你,你,你----”老嫗氣得渾身發抖,終於一口逆血沖口而出,她則嘶聲咆哮道:“高興小兒,安敢如此欺我?今日老身必與你不死不休,都給我上,殺了這狗賊!”說著,老嫗便當先執劍向著高興沖去,一臉瘋狂,便似是癲狂的兇獸一般。

    高興雙目微微一瞇,臉上閃過一抹鄭重,因為仇恨和暴怒陷入瘋狂的老嫗所爆發出的氣勢極其驚人,雖然仍舊及不上玉清道長,但此時的高興卻不得不小心應對。

    高興一番惡毒謾罵,除了發泄心中的怒火,也是為了徹底激怒老嫗。

    對於拜月教的一些教規,高興是嗤之以鼻的,尤其是章蓉受到的磨難,更是讓高興對她那個“師父”極度不滿。縱然高興殺人無數,心冷如鐵,也是難想像,章蓉的師父竟會為那冷冰冰的教規將她活活燒死,這是何其愚昧而冷酷的做法。

    如今,既已和章家勢不兩立,新仇舊恨,高興自要與他們算個明白。普通人也還罷了,對於章家的核心弟子,高興卻是存了一網打盡的心思。

    怒火雖然能夠最大程度地激發人體的潛能,但這同樣會讓人因為失去理智而露出破綻。而一旦老嫗露出破綻,以高興那堪稱天下第一的殺人手段,這老嫗焉有幸存的道理。

    是以,面對著老嫗如同疾風驟雨的攻擊,高興只是不斷地利用自己靈活的身法,奇快的速度,借助周圍的拜月教弟子不斷地閃避遊走,從不與老嫗硬碰一下。

    老嫗已將功力提升到極致,然而卻始終碰不到高興的一片衣角,怒火更盛,口中怒吼連連,卻是無濟於事。

    眼看著遠方奔襲而來的敵人距離渡口只剩下百余米,高興雙目陡然一凝,那飄忽不定的身形頓時一滯,老嫗看得大喜,只當高興力盡,不由獰笑著,傾盡全力一劍刺來。

    就在老嫗森冷的長劍距離高興的胸膛還有一尺之時,高興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老嫗一怔,下一刻,高興那可惡的嘴臉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驚恐絕望到極致的面孔,卻是章家死忠的弟子。

    老嫗驚駭得瞪大了眼睛,想要收回長劍,但招式已經用老,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將長劍送入自己人的胸膛,看著那人眼中的無盡的絕望與驚駭。

    就在老嫗因為錯殺自己人而悔恨呆滯之時,一道淩厲的勁風突然自身側襲來,立時讓她驚醒過來,然而當老嫗想要閃躲時卻是為時已晚,鋒銳的赤霄寶劍已自肋下透胸而出。

    高興選擇出手的時機可謂是妙到毫巔,正是老嫗失神,放松警惕,而舊力方去,新力為生的時候,使她根本無從閃躲,也無力閃躲。

    “啊!”

    老嫗淒厲地慘叫一聲,聚起渾身最後的力量,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在了高興的小腹上。

    “嘭!”

    沈悶的巨響中,高興悶哼一聲,身子倒飛而出,身在空中,口中便不由自主地噴出一口鮮血,而老嫗本就受了致命的傷,又受到反震,單薄的身子頓時倒飛出去四五米遠,落地時已是口鼻溢血,出氣多過進氣,顯然是不活了。

    “六長老!”在拜月教弟子驚呼著撲向跌飛出去的老嫗時,玉清道長也是大驚失色,飛身而起,淩空將高興接住。

    “興兒,你怎麽樣?”玉清道長一臉焦急地看著高興,清麗的臉上閃過一抹自責。

    “咳咳!”高興咳嗽兩省,口角溢出絲絲血跡,玉清道長心中一緊,正要說話,高興卻是笑著道:“師父,您放心,我沒事。”說著,高興便自玉清道長的懷中掙紮出來,雖然玉清道長的懷抱極是溫暖柔軟,但畢竟男女有別,高興可不敢失禮。

    “真的?”玉清明顯有些不信,仔細地審視著高興。

    “師父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高興用力點點頭,只是臉上的笑容卻透著一抹異色。玉清道長見高興面色正常,說話中氣十足,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心下卻是奇怪,那老嫗臨死爆發的一擊,縱然是自己猝不及防也難免要受傷,高興卻為何安然無恙。

    “高興狗賊,可準備好項上首級?拜月教所屬聽令,不惜一切代價,斬殺次賊!”便在這時,在黑衣騎士的率領下,三千綠林好漢終於來到近前,沖天的殺氣與吶喊聲直讓天地變色。

    “興兒,快走!”看著那些嗷嗷叫著,如餓狼般的三千人,饒是以玉清道長的之能也不由變了臉色。這三千人雖然上不得台面,但她可沒忘記,章崇還窺伺在側,而聖火教的高手也未曾出現,一旦陷入苦戰,再被高手偷襲,後果不堪設想。

    “師父莫慌,稍待片刻,看我如何破敵!”高興卻是笑著搖頭,一臉篤信地直面那直撲而來的三千大軍,漆黑的雙目深邃而幽暗,沒有絲毫的生氣。

    而更讓玉清道長驚疑不定的是,高興身上突然蒙上了一層奇特的氣息。那是蒼涼而荒蕪,死寂而毀滅的氣息,雖然只是淡淡的,卻讓她都一陣心驚肉跳

    “死?!”

    不知為何,玉清道長心中突然出現了這個字眼。高興身上的確散發著死亡的氣息,讓一切生者厭惡而畏懼的氣息,但如今卻偏偏出現在一個活人的身上。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09
第五百九十章 聖火教三王

    看著越來越近的黑衣騎士,高興劍交左手,那把擊殺了章嵩的手槍再次出現在了他的右手中,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黑衣騎士。

    “鼠輩,受死!”

    高興的聲音十分低沈,如同來自九幽深淵,平平淡淡,沒有絲毫感情,但卻透著徹骨的寒意,仿似能夠穿透人心,讓所有人都有一種驚悸的感覺。

    當他身上那荒蕪死寂的氣息向彌散開來時,整個天地似乎都為之黯然失色,所有人都感覺莫名的壓抑,不自禁地停下手上的動作,側目看向高興,一臉驚疑。

    武照首當其沖,雖然隔著甚遠,但當她對上高興那詭異而幽暗的雙瞳時,整個人便似乎陷入了一個純粹而黑暗的虛空,無邊的恐懼和冰冷霎時將她籠罩,她想要掙紮,想要呼喊,卻絕望的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就在武照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惶恐不安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下一刻她便覺得身子一震,竟不受控制地跌飛出去,一切觀感也再度恢覆。這時武照才發現自己已然身在空中,而她所騎乘的戰馬無力地撲到在地,額頭上正有一個拇指粗細的圓洞。

    武照臉色大變,身在空中武照纖細的腰肢一扭,一個翻滾,身子便輕飄飄落在地上,只是後背上卻驚出了一聲冷汗。她知道,若是那暗器不是射馬而是射人,那此時躺在地上的一定是自己。

    想到這裏,武照不由擡頭看向三十米外的高興,後者也正看向她,正看見後者那幽暗深邃的雙眸中神色極為覆雜,有驚愕,有失望,有心痛。武照一怔,心中驚疑:難道他發現了我的身份?

    高興確實發現了武照的身份,雖然武照蒙了面,但高興還是從身形和她偶然流露出的氣息認出了她,若非如此,高興方才那一槍就會要了她的命。

    捕捉到武照眼中的驚疑,高興心中更是篤定,心中沒來由湧上一股煩躁郁憤,甚至是暴戾嗜血的念頭。

    雖然高興早就知道歷史上那個女皇心機深沈,手段毒辣,但卻不希望這個花一般的少女蛻變成那個心狠手黑,寡絕無情的帝王。高興原本幼稚地以為,歷史上的武照之所以會那般冷酷絕情,蓋因久居深宮,受到爾虞我詐宮闈鬥爭的耳濡目染,如今才發現,有些人,有些事本就是先天註定。

    且不說一個後世之人對歷史上這大名鼎鼎的女皇那種覆雜難明的情愫,單就因為武順的關系,高興是極不希望看到有一天和武照處於對立面的。他可以冷酷地必死高緯,可以陰狠地對待高孝珩,那是因為他從未將他們當作親人,然而武照卻是不同。

    深深地看了武照一眼,高興將目光落在她身周的眾人身上。這些人本來立功心切,但卻因為武照戰馬的暴斃而驚懼,一時不敢上前。

    “高興大好頭顱在此,爾等誰要來取,盡管上來便是!”高興舔了舔嘴,嘴角的笑容愈發邪魅,便似是嗜血的猛獸,那雙幽暗的眸子中顏色愈發深沈,而他身上的氣息也愈發恐怖起來。

    眾人皆是看向武照,然而此時的武照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她早就設想過與高興正面對壘的場景,然而當真正被高興認出身份,甚至差點死去時,武照不禁有些茫然。

    我該怎麽做?這場戰爭還要繼續下去嗎?繼續下去,我的一切努力還有意義嗎?我還是輸給了他,我不如他!

    武照心灰意賴,一時呆怔,便有些失魂落魄,那明亮的雙瞳滿是失落與蕭索,還有濃濃的苦澀。

    眼見教主不言不語,三千匪寇不由進退維谷,一臉驚疑,然而高興卻不等他們,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今日本公不想大開殺戒,若是你們就此退去,從此棄惡從善,本分做人,本公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就休怪本公劍下無情!”

    眾土匪頓時面面相覷,議論紛紛。他們多是迫於拜月教和武照的淫威,再則是受夠了山中清苦,這才鋌而走險,如今武照不言不語,他們更是沒了主意,一時議論紛紛。

    “高興小兒,你休要猖狂!今日你勢單力薄,合該當死,殺了你正好替我大哥報仇!”便在這時,突然有意彪形大漢越眾而出,恨聲怒罵道。

    “你大哥?”高興不由一怔,卻是不知這仇恨是何時結下的。

    “呸!敢做不敢認嗎?”那大漢不屑地啐了一口,振臂高呼道:“眾位兄弟,高興次賊面善心惡,虛偽至極,我等既為山寇土匪,早晚被高興小賊圍剿,便是降了也要為奴為婢,受盡欺淩折磨,生不如死,反正降與不降,橫豎是個死,不若就反他娘的,先下手為強!”

    “左右都是死,有拜月教撐腰,怕他個鳥!不若反了!”

    “高興也不是三頭六臂,刀子紮在身上照樣皮破血流,幹他娘的!”

    “還等什麽,沖上去,殺了他!”

    眾匪寇頓時群情激奮,你一言我一語,喝斥怒罵,眼中的懼意漸漸被殺意所取代,最後化為毀滅的瘋狂。

    “殺!”

    隨著彪形大漢一聲怒吼,數百近千的匪寇嗷嗷叫著,如同見到獵物的餓狼一般瘋狂地向著高興沖來。

    “不知死活!”

    高興眼中閃過一抹森然的殺機,口中低語,右手食指則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連續八聲脆響,包括那彪形大漢在內,沖在最前面的八人頓時應聲撲倒在地,竟連慘叫都未曾發出便已斃命,每個人的眉心處都有個渾圓的孔洞,殷紅的鮮血混著腦漿汩汩流出。

    所有沖來的土匪霎時收住了腳步,臉上的向高興的眼神也充滿了驚懼與駭然。

    落草為寇之人,雖然心性兇悍,但缺失信仰,他們遠沒有戰士的悍不畏死,一幫烏合之眾,心中的悍勇之氣也最易被消磨。而高興正是抓住了這點,是以才在頃刻之間連斃八人,給予這些人心靈最大的震撼。

    “誰還想要送死?”平平淡淡的語氣,但卻如同一股陰風吹過眾人的心頭,讓他們頭皮發麻,手足冰冷。高興雖只一人,然而站在橫屍遍野,血流滿地的戰場上,便似那煉獄中走出的殺神,身上那濃重的煞氣與淡淡的的死氣幾乎讓天地都為之驚懼顫抖

    目光輕移,高興靜靜地看著武照道:“難道你還要繼續嗎?”

    武照嬌軀一震,看著高興那深邃的眼眸,心下更是茫然頹喪,最後搖頭低嘆一聲,扭身便走,速度越來越快,直至消失不見。

    目送武照離去,高興心中沒來由一陣輕松,似乎還有一絲那麽喜悅。

    “拜月教弟子聽令,不惜一切代價,斬殺高興!違令者,殺無赦!”便在這時,圍攏在章蓉師父身邊的拜月教弟子之中突然爆發出一道驚天怒吼,接著便見那剩下的拜月教弟子紛紛嘶吼著,瘋狂地向著高興沖來。

    “金王,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與此同時,滾滾聲浪中,一身狼藉的章崇突兀出現在了三千匪寇的身後,周身那驚天的殺意縱然比之高興也不遑多讓:“爾等聽著,今日你們若不竭盡所能斬殺高興,我拜月教定會追殺你們到天涯海角,讓你們生不如死!”

    聽見章崇的聲音,所有的拜月教弟子皆是收住了腳步,一臉驚喜而熱切地看著章崇。而高興和玉清道長雙目都是一凝,這章崇果然了得,竟然沒有在高興的槍下斃命,而且看他的樣子,即便是受傷,對他的戰鬥力也未影響多少。

    “哈哈哈哈!”章崇話音放落,遠方陡然傳來一陣大笑,笑聲如銅鐘大呂,震天動地,更是隱隱帶著金石之音,那鋒銳的氣息縱然距離甚遠也能清晰地感覺到。

    高興循聲望去,便見一行百人自密林中飛掠而出,最前面的三人速度更是奇快無比,星丸跳躍般,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離得近了,他們身上那沈凝強悍的氣息也愈發清晰,竟然都是不弱於章嵩這個層次的強者,甚至還要超出章嵩。

    “章老哥莫怪,仇人只有手刃方能解恨,小弟這才在暗中為章老哥掠陣,還望章老哥莫要誤會。”輕飄飄地落在章崇身側十米外,金王那剛毅的臉上竟堆滿了笑容。

    “哼!”章崇冷哼一聲,眸子中閃過一抹冷芒,聖火教打得什麽盤算他如何不知,只是高興實在難纏,為了盡快解決掉這個麻煩,他也不得不暫時忍氣吞聲,假作不知。

    “金老弟不必自責,高興這小子詭詐,還得你我雙方聯手才能除之。”

    “章三長老,我看這高興不過黃口小兒,無甚奇處,你且為我掠陣,我去會會他!”金王還未開口,紅臉的火王便急不可耐地道。

    章崇臉色頓時陰沈下來,語氣有些生硬地道:“既然火老弟有言,也由得你,不過你可要小心才是,莫要著了高興的道。”

    火王不屑地哼了一聲,昂首跨步來到高興面前而是米處,甕聲甕氣地喝道:“小子,吾乃聖火教火王是也,你若不想吃苦,便乖乖引頸自戮,免得讓爺爺動手!”

    “誰的褲襠沒有紮緊,竟露出你這麽個齷齪的玩意,滿口汙言穢語,臭不可聞!”高興乜斜著火王,言語間極盡嘲諷。

    “小子作死!”火王本就性急如火,怎受的如此侮辱,頓時氣得暴跳如雷,厲喝一聲,威猛的身軀頓時野蠻地向著高興沖去,那剽悍狂野的氣勢似欲將天地撕裂。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2:10
第五百九十一章 心中的答案

    看著火王氣勢洶洶,直沖而來,高興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凝重,漆黑的瞳仁急劇地收縮成麥芒大小,然而眼中卻毫無半點怯意,有的只是亢奮的戰意,還有一絲隱晦的異彩。

    飛速地將手槍手起,高興低喝一聲,右手手腕用力一陣,赤霄寶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底那澎湃的戰意,劍身輕顫,發出一道清脆悠遠的龍吟之聲,與此同時,劍身上那鋒銳的氣息與高興周身浩瀚如**的殺氣,以及詭異的死氣凝聚糾纏在一起,形成一股滔天的氣勢,排山倒海地向著火席卷而去。

    “轟!”

    無形的氣浪在空中劇烈地碰撞,所有人似乎都感覺一聲沈悶的巨響在心頭響起。

    火王風馳電掣的身形微微一滯,面上閃過一抹驚色,那一往無前的韓勇之氣頓時少了一絲鋒銳,便在此時,高興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到了火王面前。

    此時的高興便似是一道黑色的閃電,手中那光芒璀璨的赤霄劍直指火王的咽喉,雖還未觸及肌膚,但赤霄劍上那無可匹敵的鋒銳氣息與森然的殺氣卻讓火王的咽喉處一陣撕裂的刺痛,而高興身上那濃重的死氣更是讓他手足冰冷。

    這一刻,所有人都不禁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天地都要被高興刺出的,那快逾奔雷的赤霄劍徹底撕裂,而萬物也將因為它而就此寂滅。

    章崇豁然色變,雖然早就聽聞高興武功不凡,他卻是多有不屑,畢竟高興實在是太年輕了,然而此時他才真切地認識到這個少年的可怕,心中對於鏟除高興的決心也愈發堅定。

    金王和土王臉上的笑容也盡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凝重。高興刺向火王的這一劍,不論是速度,力量,還是角度都拿捏的恰到好處,而難能可貴的是這一劍所蘊含的劍意之強盛,便是金王也頗為震驚。

    兵刃本就主殺,而劍更是百兵之膽,銳氣逼人。而高興刺出的這一劍正是將“鋒銳”和“殺戮”四字發揮到了極致,此時此刻,高興已與赤霄劍合為一體,而這一劍是一往無前,誓死不回的一劍,同樣也是無堅不摧的一劍。

    玉清道長本來是要攔著高興的,然而她還未開口,高興便已沖了出去,而當看見高興所刺出的這一劍,玉清道長頓時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到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她是知道高興無法使用內力,功力大不如前的,但卻實在不知高興何以爆發出讓她都不得不小心應付的力量。

    火王急躁易怒,好戰成性,面對著高興這淩厲無匹的一劍,他心下只是微微一驚,繼而大喜,眼中頓時爆發出更為強盛的戰意,身上剽悍而狂野的氣息也是愈發濃烈。

    便在高興的長劍距離火王的咽喉不足一尺時,後者粗壯的雙臂猛然在胸前交疊,然後吐氣開聲,暴喝一聲腳下速度陡增,用盡全身的氣力向著高興刺來的長劍迎去。

    “當!”

    震耳欲聾的驚天巨響中,高興和火王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他們那如風似電的身形也齊齊靜止下來。下一刻,高興和火王皆是悶哼一聲,以極快的速度向著相反的方向飛跌出去,而高興更是不自禁的噴出一口鮮血。

    “興兒”

    說來話長,然而一切都是電光石火之間。當高興向後跌出時,玉清道長便是驚呼一聲,飛撲出去。便在玉清道長動作的同時,另一邊的章崇、金王和土王也是絲毫不慢,不過土王撲向了火王,而金王和章崇則是直奔空中的高興而來。

    “高興小賊,受死!”章崇滿面怒容,充斥著怨恨的雙眼更是猩紅可怖。

    “老匹夫,爾敢!”玉清道長又急又怒,一邊出言喝罵,一邊卻是將速度提升到極致,飛速地向著高興撲去。

    “玉清道長,老夫早想向你討教一二,擇日不若撞日,你便先留下吧!”說話間,金王便已來到了近前。作為聖火教金木水火土五王之首,金王的功力之深厚勝過土王不止一籌,而他的速度更是少有人及。

    “讓開!”

    玉清道長柳眉一豎,眸子中閃過一抹懾人的寒光,口中呵斥,速度不減反增,如玉的素手更是籠罩著一層冰霜之色,挾著淩厲的勁風向著攔路的金王拍去,出手之間沒有絲毫容情。

    金王眼中閃過一道精芒,臉上卻是無喜無怒,對玉清道長的拍來的手掌不閃不避,右掌一番,閃電般地向著玉清道長迎去,。

    “碰!”

    一聲悶響,金王的身子狠狠一震,然後向後退了一步,而玉清道長雖然未退,但去勢卻也是一止。便在這時,章崇已經追上了空中的高興,一臉暢快的獰笑,手中的長劍正向著高興的胸口刺去。

    “擋我者死!”

    玉清道長心急如焚,對攔路的金王更是怒火沖天,口中厲喝一聲,身上陡然散發出愈發冷冽森然,讓人駭然色變的氣息。金王渾身一顫,仿似置身在冰天雪地一般,玉清道長徹骨的寒氣讓他心下一寒,眼神也變得嚴肅而鄭重起來。

    便在這時,玉清道長已然再次出手。與之前相比,她的速度竟然又快了一分,那纖細的手掌似乎完全由寒冰鑄成,白皙而晶瑩,在其周圍更是籠罩著一層白色的霧氣,看上去頗是美麗。

    然而金王確實不敢有絲毫怠慢,右掌再次向著玉清道長的手掌迎去,只是這一次他的速度卻是快了數倍,空氣中隱有風雷之聲傳出,而在他那枯瘦的手掌上,隱約籠罩著一層極淡的金芒。

    “碰!”

    又是一聲巨響,大地也不禁為之一顫,激蕩肆虐的勁風更是在地面上刮下一層塵土。

    漫天塵埃中,金王悶哼一聲,身子倒飛回去,直飛出十米方才落地,便是雙足落地,金王又退出八步之遙才終於穩住身形。身子劇烈地晃了晃,金王“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臉色頓時變得如金紙一般,眼眸一陣黯然。

    另一邊,玉清道長的身子同樣拋飛出去,不過方向卻是沖著高興的方向。縱然玉清道長率先出手,計算好了角度,以後退化解力量,但與金王硬悍一掌,她也為占得便宜,更何況她身上本就有傷,此時人尚在空中,口中鮮血狂噴,看上去甚是淒慘狼狽。

    縱然腹臟劇痛,氣血翻湧,玉清道長此時卻顧不上許多,她只能強行壓下傷勢,身子還未落地,纖纖玉掌便向著章崇的後背拍去。而此時章崇手中的長劍已距高興的胸膛不足一尺,後者似是重傷昏迷,竟然雙目禁閉,對章崇的殺招渾然不覺。

    “高興,醒來!”

    玉清道長目眥欲裂,淒厲地怒吼一聲,體內的真氣更是運轉到極致,雙掌勢若雷霆地向著章崇拍去,只希望這一招圍魏救趙能夠奏效,哪曾想章崇報仇心切,此時竟對玉清道長的殺招視若無睹,手中的長劍又加了一分力道,速度更是快了一分。

    “不”

    玉清道長心中瘋狂地吶喊著,嘶吼著,然而這卻也無法阻止章崇刺出的長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高興走向死亡。

    “不要啊”與此同時,一個悲切的嘶吼也在不遠處響起,與此同時還有一道纖細苗條的身影風馳電掣地向著章崇撲來。

    ……

    離開了戰場,武照心灰意懶,一時茫然,不知何去何從,便臨河而立,任由夜風繚亂了一頭秀發,單薄纖弱的嬌軀更顯的煢煢獨立。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遠方渡口傳來的喊殺聲,武照美眸中閃過一抹憂慮:他只有幾個人,能敵得過章家和聖火教的聯手嗎?

    “你既然心裏擔心他,念著他,卻又為何不幫他度過這次危機呢?”就在這時,一個幽幽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誰?”武照心下陡然一驚,豁然轉身,雙眸寒徹如冰,殺機四射,然而帶看見身後之人時,她臉上的戾氣與怒色頓時僵硬在臉上,少頃才愕然道:“師父,您、您怎麽來了?”

    出現在武照身後的正是劉忠,此時的他一身黑衣,又收斂了氣息,便似融入夜色一般,武照又神思不屬,自然是難以發現。

    劉忠慈愛地看了武照一眼,不答反問道:“如今你心中可找到了答案?”

    武照一怔,旋即恍然,神色恍惚地搖搖頭,俏臉上陰晴不定,顯然內心正做著激烈地掙紮。

    “照兒,人活著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自欺欺人,你難道還要逃避嗎?”劉忠目光灼灼地看著武照,一字一頓地道:“是你放不下心中的驕傲,還是你嫉妒他搶走了你的姐姐,抑或者是害怕與他在一起而傷了姐姐的心?”

    武照嬌軀巨震,臉色蒼白無比。劉忠的每一句話都如重錘一般擊在她的心頭,將她的偽裝悉數撕碎。她的驕傲不允許她敗給高興,不允許她成為一個男人的附庸,浪費一身好才華;她不允許那個男人三心二意;她也更害怕自己的加入會讓姐姐難過。

    劉忠的語氣緩和了不少,語重心長地說道:“照兒,相信為師,高興絕對是天下第一的偉丈夫,嫁給他你才不會埋沒,也只有他你的才華才能盡情施展!”

    沒有羞憤,武照臉上有的只是怔忡和踟躇。

    “既然你自己不能決定,那為師就幫你一把!”劉忠喟嘆一聲,然後與其嚴肅地道:“此番聖火教五王中來了三個,再加上一個章崇,高興小子怕是不是對手。你若真的希望他死,那便前去送他一程,也好了去一個心結,免得種下心魔,日後修為寸步難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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