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九品
看著瘋狂撲上來的武士們,陳叔陵已經顧不上心中的震驚,有的只是一股狠辣與決絕。陳頊已死,他已是百口莫辯,留下只有死,唯有沖出去,才能看到那一線飄渺的生機。
陳叔陵征戰沙場數年,武功頗是不俗,更何況在此生死存亡之際,更是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
只聽他怒吼一聲,整個人如同暴走的兇獸,驟然迎著那些殺氣凜然武士沖去,擡手間便奪下一柄鋼刀,手腕急顫,刀芒閃爍,便有一人猝不及防下中招,慘叫著倒下。而陳叔陵卻是沒有絲毫停頓,一刀在手,瘋狂的咆哮著,兇狠地向外沖去。
“叮叮當當!”
激烈的脆響聲中,陳叔陵如有神助,竟然將圍攏上來的十數名武士紛紛擊退,而他更是極快地向著殿門靠近。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淩厲的勁風,陳叔淩悚然一驚,不等他做出閃避的動作,他便感覺後背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眼角的余光更是看到那刺入自己身體的是一支銀釵,其上還沾染著陳頊的血,而它的主人正是那青衣人。
“為什麽?”陳叔陵踉蹌著後退,眼中閃過一抹錯愕。青衣人卻是看也不看陳叔陵一眼,尖嘯一聲便是如風般掠出人群,向著殿外逃去。
“不要走了刺客,快追!”
陳叔寶大聲疾呼,大殿中的武士們立時怒吼著向那青衣人沖去,眨眼間便沖出了大殿。
這青衣人乃是陳叔淩的同夥,皇帝陳頊也是為他所殺。身為皇上的近身護衛,沒有保護好陳頊已是不可饒恕的罪責,倘若再走了刺客,他們不但自身難保,恐怕還會連累親朋,是以此刻沒有人敢有半分猶豫。
“陳叔寶,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為什麽?你身為太子,終會繼承皇位,為什麽要弒父,陷害於我?”陳叔陵紅著雙眼,面目猙獰地看著陳叔寶,眼中滿是憤怒與仇恨。
“為什麽?”陳叔寶嘴角露出一抹瘋狂的笑容,聲音壓抑而嘶啞,如同野獸的嘶吼,“你問我為什麽?這天下本就是我司馬家的天下,是爾等亂臣賊子謀逆犯上,今日我只是取回屬於我的東西,用你們的鮮血來祭奠我司馬家的先輩!”
陳叔陵眼中頓時露出驚駭莫名的神色,失聲尖叫道:“司馬家?陳叔寶,你瘋了?你到底是誰?”
“陳叔陵,我說的如此清楚,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才是真正的司馬覆,司馬家的嫡系傳人!”陳叔寶高昂著頭,臉上滿是高傲之色。
“不可能,司馬覆已經死了,他的頭顱是我親自割下的!”陳叔陵如見鬼了一般,面色變得極其蒼白,血紅的雙目中盡是瘋狂之色。
陳叔寶冷笑道:“沒有什麽不可能,沒有什麽不可能,當年陳霸先之所以能擊敗王琳,取梁而代之,全賴聖火教的力量,而如今聖火教的火王,正是我司馬氏一族之人。”
“當年我們助你陳家奪權,正是為了叫你們彼此消耗,從而更好地滲透你們,以便今日重新光覆我大晉之榮耀。我自幼便在深宮中長大,而真正的陳叔寶已經被你這個弟弟親手殺死了,哈哈哈哈!”
陳叔陵難以置信,背後傳來的劇痛讓他一陣陣虛弱,但心中的憤怒與仇恨卻支撐著他沒有倒下:“不,不可能!你既然一直潛伏,為何如今又要刺殺皇上,難道你不怕身份暴露,一切努力都化作泡影嗎?”
“陳國所有的皇子中,只有你最有才華,稱得上是文武雙全,不除去你,我心難安。更何況,這麽多年,我偽裝夠了,我不想再等下去!我要覆仇,我要拿回屬於我的惡東西!”
陳叔寶,準確的說應該是司馬覆瘋狂地大笑道:“如今舉國上下都知道始興王陳叔陵意圖弒君篡位,被當場格殺,在這混亂之重,我若即位則更加容易,還要多些你幫我掌控了吳明徹的二十萬大軍,不然那皇位我恐怕還坐不穩當!哈哈哈哈!”
“你這畜生,我殺了你!”看著司馬覆臉上得意而張狂的大小,陳叔陵頓時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兇狠地撲向司馬覆,在他的右手中正緊緊攥著一支銀釵,正是青衣人刺入他後背中的那支,如今釵頭沾滿了鮮血,甚是妖異。
司馬覆也沒料到陳叔陵竟然在這重傷之下還有余力,著實吃了一驚,然而他也僅是吃驚而已,並沒有絲毫的畏懼,臉上反而露出一抹嘲弄的冷笑。
“螢火之光!”
低斥一聲,司馬覆腳下一動,身子便在間不容發之際向側面滑出一步,同時擡手出掌,迅若閃電般印在陳叔陵的肩頭。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接著便有清脆的骨裂聲傳來,陳叔陵慘叫一聲重重摔倒在地,口鼻中鮮血溢出,看著司馬覆的眼神中滿是震撼與慘然。
他居然會武功,而且如此之高。原來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的偽裝,只是為了蒙蔽眾人,讓對手放松警惕。
瞥了一眼奄奄一息,一臉不甘的陳叔陵,司馬覆冷笑一聲,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銀釵用力刺向自己的左肩。悶哼一聲,司馬覆臉色微微一白,鮮血很快然後了他的衣衫。
聽著大殿外逐漸接近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和怒吼聲,他猛然撲到在陳頊身前,臉上頓時浮現出悲痛欲絕的神色,同時嚎啕大哭道:“父皇,您醒醒,父皇,您不要拋下兒臣,父皇――”
如同杜鵑啼血,司馬覆的聲音充滿了悲傷與絕望,讓人聞之幾欲落淚。盡管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陳叔陵卻終究沒有機會再去說出事實的爭相。
如果陳叔陵不是如此出色,不是心懷野心,也許他不會死在這裏,死得如此憋屈。
一夜之間,陳國換了主人,曾今那睿智的陳頊,曾今讓宇文邕極為重視的對手,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兒子手中。陳國的百姓並不知道,他們的皇上,骨子裏流著的不是陳家的血液,而是司馬氏的,那個曾今一統中原的司馬氏。
……
就在陳頊死得這一天,晉陽城來了一個人,一個年輕的,十分俊朗的人。此人一身黑色勁裝半新不舊,渾身透著一股子風塵仆仆的氣息,似是從遠處而來,他的眼睛尤為明亮,臉色卻有些冷漠。
此時,他正坐在晉陽城中一座酒館靠窗的位置,靜靜地品味著杯中的酒業,雙目微微瞇著,雙耳卻是聽著酒館中食客們大聲地攀談。
“十日之後就是武林大會,也不知道到時候兄弟我能評得幾品啊!”
“依高兄的功夫,評不上一品,二三品卻是綽綽有余,到時候高兄揚名立萬,飛黃騰達可莫要忘了兄弟幾個!”
“就是啊,我等功夫平平,估計最多也就是六七品的樣子,還要仰仗高兄多多提攜!”
“好說,好說!不過這武林大會乃朝廷發起,品級越高之人越能得到朝廷的重用與厚賞,到時候必是高手雲集,需要一番慘烈廝鬥啊!”
來到這晉陽城三日,黑衣青年自然知道這“武林大會”。
這“武林大會”乃是一月前齊國當朝皇帝發下皇榜,凡習武之人,不論出身皆可參加,到時候將會以比武評定武者品級。皇榜中,武者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凡入品階著,只要願意,便可入軍中效命,三品之上不但有機會成為大內侍衛,受到皇上的恩寵,更有可能成為軍中的將領。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天下習武之人誰不想爭個響亮的名頭,更何況這不僅事關名聲,更關乎前途。江湖中刀頭tian血的日子雖然快活,卻哪裏有功名利祿動人。
是以這皇榜一貼出,整個齊國的習武者都是振奮不已,收拾行囊,匆匆來這晉陽城。一時間使得晉陽城人潮如織,喧囂無比,好不熱鬧,而晉陽的商家更是轉了個盆滿缽滿,樂不可支。
雖然這城中人員覆雜,不過敢於鬥狠之人卻是不多,城中依舊秩序井然。一來這是天子腳下,法紀森嚴,二來太子高興武功深不可測,威名遠播,其麾下高手更是數不勝數,極有威懾力,在一些不服管束的人被廢了武功,趕出晉陽城後,便再沒有人敢故意生事,即便有什麽罅隙也是約出城去解決。
“高興,這麽多年天下都盛傳你的名字,我卻不信你究竟有多厲害!此次我倒要會會你齊國所謂的高手,看看他們配不配做我的對手!姐姐,你等著,我一定會接你回家的,高興給你的屈辱,我一定會分毫不差地還給他!”
黑衣青年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利芒,心中暗自說道。隨著辛辣的酒液滑入腹中,灼熱之感頓時將他體內的戰意點燃,讓他的眼睛更加明亮。
晉陽城的某個角落,一個灰衣老者望著遠處微微露出一角,卻依舊顯得高貴而威嚴的皇宮,喃喃自語道:“高興,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有什麽能耐,敢為天下武者評定品級!”
話音落下,也不見老者如何動作,便已身在十米開外,而他身體周圍隱隱有些扭曲,似乎連光線都為之暗淡下來,然而如此詭異的一幕,卻是無人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