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33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3:57
第七百二十二章 九品

    看著瘋狂撲上來的武士們,陳叔陵已經顧不上心中的震驚,有的只是一股狠辣與決絕。陳頊已死,他已是百口莫辯,留下只有死,唯有沖出去,才能看到那一線飄渺的生機。

    陳叔陵征戰沙場數年,武功頗是不俗,更何況在此生死存亡之際,更是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

    只聽他怒吼一聲,整個人如同暴走的兇獸,驟然迎著那些殺氣凜然武士沖去,擡手間便奪下一柄鋼刀,手腕急顫,刀芒閃爍,便有一人猝不及防下中招,慘叫著倒下。而陳叔陵卻是沒有絲毫停頓,一刀在手,瘋狂的咆哮著,兇狠地向外沖去。

    “叮叮當當!”

    激烈的脆響聲中,陳叔陵如有神助,竟然將圍攏上來的十數名武士紛紛擊退,而他更是極快地向著殿門靠近。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淩厲的勁風,陳叔淩悚然一驚,不等他做出閃避的動作,他便感覺後背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眼角的余光更是看到那刺入自己身體的是一支銀釵,其上還沾染著陳頊的血,而它的主人正是那青衣人。

    “為什麽?”陳叔陵踉蹌著後退,眼中閃過一抹錯愕。青衣人卻是看也不看陳叔陵一眼,尖嘯一聲便是如風般掠出人群,向著殿外逃去。

    “不要走了刺客,快追!”

    陳叔寶大聲疾呼,大殿中的武士們立時怒吼著向那青衣人沖去,眨眼間便沖出了大殿。

    這青衣人乃是陳叔淩的同夥,皇帝陳頊也是為他所殺。身為皇上的近身護衛,沒有保護好陳頊已是不可饒恕的罪責,倘若再走了刺客,他們不但自身難保,恐怕還會連累親朋,是以此刻沒有人敢有半分猶豫。

    “陳叔寶,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為什麽?你身為太子,終會繼承皇位,為什麽要弒父,陷害於我?”陳叔陵紅著雙眼,面目猙獰地看著陳叔寶,眼中滿是憤怒與仇恨。

    “為什麽?”陳叔寶嘴角露出一抹瘋狂的笑容,聲音壓抑而嘶啞,如同野獸的嘶吼,“你問我為什麽?這天下本就是我司馬家的天下,是爾等亂臣賊子謀逆犯上,今日我只是取回屬於我的東西,用你們的鮮血來祭奠我司馬家的先輩!”

    陳叔陵眼中頓時露出驚駭莫名的神色,失聲尖叫道:“司馬家?陳叔寶,你瘋了?你到底是誰?”

    “陳叔陵,我說的如此清楚,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才是真正的司馬覆,司馬家的嫡系傳人!”陳叔寶高昂著頭,臉上滿是高傲之色。

    “不可能,司馬覆已經死了,他的頭顱是我親自割下的!”陳叔陵如見鬼了一般,面色變得極其蒼白,血紅的雙目中盡是瘋狂之色。

    陳叔寶冷笑道:“沒有什麽不可能,沒有什麽不可能,當年陳霸先之所以能擊敗王琳,取梁而代之,全賴聖火教的力量,而如今聖火教的火王,正是我司馬氏一族之人。”

    “當年我們助你陳家奪權,正是為了叫你們彼此消耗,從而更好地滲透你們,以便今日重新光覆我大晉之榮耀。我自幼便在深宮中長大,而真正的陳叔寶已經被你這個弟弟親手殺死了,哈哈哈哈!”

    陳叔陵難以置信,背後傳來的劇痛讓他一陣陣虛弱,但心中的憤怒與仇恨卻支撐著他沒有倒下:“不,不可能!你既然一直潛伏,為何如今又要刺殺皇上,難道你不怕身份暴露,一切努力都化作泡影嗎?”

    “陳國所有的皇子中,只有你最有才華,稱得上是文武雙全,不除去你,我心難安。更何況,這麽多年,我偽裝夠了,我不想再等下去!我要覆仇,我要拿回屬於我的惡東西!”

    陳叔寶,準確的說應該是司馬覆瘋狂地大笑道:“如今舉國上下都知道始興王陳叔陵意圖弒君篡位,被當場格殺,在這混亂之重,我若即位則更加容易,還要多些你幫我掌控了吳明徹的二十萬大軍,不然那皇位我恐怕還坐不穩當!哈哈哈哈!”

    “你這畜生,我殺了你!”看著司馬覆臉上得意而張狂的大小,陳叔陵頓時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兇狠地撲向司馬覆,在他的右手中正緊緊攥著一支銀釵,正是青衣人刺入他後背中的那支,如今釵頭沾滿了鮮血,甚是妖異。

    司馬覆也沒料到陳叔陵竟然在這重傷之下還有余力,著實吃了一驚,然而他也僅是吃驚而已,並沒有絲毫的畏懼,臉上反而露出一抹嘲弄的冷笑。

    “螢火之光!”

    低斥一聲,司馬覆腳下一動,身子便在間不容發之際向側面滑出一步,同時擡手出掌,迅若閃電般印在陳叔陵的肩頭。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接著便有清脆的骨裂聲傳來,陳叔陵慘叫一聲重重摔倒在地,口鼻中鮮血溢出,看著司馬覆的眼神中滿是震撼與慘然。

    他居然會武功,而且如此之高。原來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的偽裝,只是為了蒙蔽眾人,讓對手放松警惕。

    瞥了一眼奄奄一息,一臉不甘的陳叔陵,司馬覆冷笑一聲,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銀釵用力刺向自己的左肩。悶哼一聲,司馬覆臉色微微一白,鮮血很快然後了他的衣衫。

    聽著大殿外逐漸接近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和怒吼聲,他猛然撲到在陳頊身前,臉上頓時浮現出悲痛欲絕的神色,同時嚎啕大哭道:“父皇,您醒醒,父皇,您不要拋下兒臣,父皇――”

    如同杜鵑啼血,司馬覆的聲音充滿了悲傷與絕望,讓人聞之幾欲落淚。盡管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陳叔陵卻終究沒有機會再去說出事實的爭相。

    如果陳叔陵不是如此出色,不是心懷野心,也許他不會死在這裏,死得如此憋屈。

    一夜之間,陳國換了主人,曾今那睿智的陳頊,曾今讓宇文邕極為重視的對手,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兒子手中。陳國的百姓並不知道,他們的皇上,骨子裏流著的不是陳家的血液,而是司馬氏的,那個曾今一統中原的司馬氏。

    ……

    就在陳頊死得這一天,晉陽城來了一個人,一個年輕的,十分俊朗的人。此人一身黑色勁裝半新不舊,渾身透著一股子風塵仆仆的氣息,似是從遠處而來,他的眼睛尤為明亮,臉色卻有些冷漠。

    此時,他正坐在晉陽城中一座酒館靠窗的位置,靜靜地品味著杯中的酒業,雙目微微瞇著,雙耳卻是聽著酒館中食客們大聲地攀談。

    “十日之後就是武林大會,也不知道到時候兄弟我能評得幾品啊!”

    “依高兄的功夫,評不上一品,二三品卻是綽綽有余,到時候高兄揚名立萬,飛黃騰達可莫要忘了兄弟幾個!”

    “就是啊,我等功夫平平,估計最多也就是六七品的樣子,還要仰仗高兄多多提攜!”

    “好說,好說!不過這武林大會乃朝廷發起,品級越高之人越能得到朝廷的重用與厚賞,到時候必是高手雲集,需要一番慘烈廝鬥啊!”

    來到這晉陽城三日,黑衣青年自然知道這“武林大會”。

    這“武林大會”乃是一月前齊國當朝皇帝發下皇榜,凡習武之人,不論出身皆可參加,到時候將會以比武評定武者品級。皇榜中,武者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凡入品階著,只要願意,便可入軍中效命,三品之上不但有機會成為大內侍衛,受到皇上的恩寵,更有可能成為軍中的將領。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天下習武之人誰不想爭個響亮的名頭,更何況這不僅事關名聲,更關乎前途。江湖中刀頭tian血的日子雖然快活,卻哪裏有功名利祿動人。

    是以這皇榜一貼出,整個齊國的習武者都是振奮不已,收拾行囊,匆匆來這晉陽城。一時間使得晉陽城人潮如織,喧囂無比,好不熱鬧,而晉陽的商家更是轉了個盆滿缽滿,樂不可支。

    雖然這城中人員覆雜,不過敢於鬥狠之人卻是不多,城中依舊秩序井然。一來這是天子腳下,法紀森嚴,二來太子高興武功深不可測,威名遠播,其麾下高手更是數不勝數,極有威懾力,在一些不服管束的人被廢了武功,趕出晉陽城後,便再沒有人敢故意生事,即便有什麽罅隙也是約出城去解決。

    “高興,這麽多年天下都盛傳你的名字,我卻不信你究竟有多厲害!此次我倒要會會你齊國所謂的高手,看看他們配不配做我的對手!姐姐,你等著,我一定會接你回家的,高興給你的屈辱,我一定會分毫不差地還給他!”

    黑衣青年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利芒,心中暗自說道。隨著辛辣的酒液滑入腹中,灼熱之感頓時將他體內的戰意點燃,讓他的眼睛更加明亮。

    晉陽城的某個角落,一個灰衣老者望著遠處微微露出一角,卻依舊顯得高貴而威嚴的皇宮,喃喃自語道:“高興,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有什麽能耐,敢為天下武者評定品級!”

    話音落下,也不見老者如何動作,便已身在十米開外,而他身體周圍隱隱有些扭曲,似乎連光線都為之暗淡下來,然而如此詭異的一幕,卻是無人看見。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3:57
第七百二十三章 雪夜

    不知是否因為即將到來的武林大會,晉陽的城的天空突然在大會前三日變得陰沈沈的,狂風四起,如刀割面,讓人們真切底感覺到冬季的到來。終於,在晚上,鵝毛般的雪花紛飛飄落,眨眼間便讓整個晉陽城變得銀裝素裹。

    輕輕伸手,接住一片自打開的窗欞外飄進屋來的一片雪花,感受到其上的晶瑩與冰涼,楊麗華有些煩躁茫然的心緒才有了片刻的寧靜。擡起左手,看著掌心中的一個有些陳舊的香囊,眼神中的迷離更甚。

    “阿英,真的是你嗎?”

    喃喃自語聲中,楊麗華眼中的迷離與茫然瞬間為堅毅所代替。將手中的香囊收入懷中,楊麗華深吸一口氣,然後推門而出,踏著薄薄的積雪,似慢實快地向著院外走去。

    很快,楊麗華便自太子東宮而出,向著晉陽城西面而去。在這偌大的風雪中,路上鮮有行人,一身白衣的她身姿飄渺不定,卻是不易露出行跡。

    只是楊麗華並不知道,在她的身後,有一個人遠遠的綴著,如同幽靈一般,沒有半點聲息。此人同樣是一身白衣,但卻很是單薄,對這風雪中的寒意毫不在意,他的步履從容飄逸,最詭異的是在他的身上竟然沒有絲毫的氣息,若非肉眼所見,幾乎無法感覺到他的存在。

    楊麗華一路急行,而且時不時地渾身探查,很是謹慎,而且還刻意地繞了幾圈,發現身後沒有跟蹤之人才松了口氣,走進了一個很是尋常幽僻的巷子中。

    “姊姊,你終於來了!”一個略微有些沙啞,卻透著壓抑不住的激動的聲音在巷子中響起,接著便看見一個黑衣人自墻角下的陰影處顯出身形來。

    “阿英,真的是你?!”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黑衣人,楊麗華嬌軀輕顫,雙眸微微有些模糊,驚喜地道:“你已經這麽高了,姊姊終於又看到了你!”

    “姊姊!”那黑衣青年猛然走近幾步,激動地握住楊麗華的手,聲音有些哽咽地道:“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姊姊了,姊姊,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楊麗華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笑著說道。“好,姊姊很好,看見阿英長這麽大,姊姊很高興!”頓了頓,楊麗華激蕩的心緒稍平,又問道:“家裏還好嗎?大哥還好嗎?”說到這裏,楊麗華的神色突然一暗,低語道:“爹爹他,還好嗎?”

    “姊姊,大哥很好,爹爹也很好,不過他如今在永豐鎮,不在長安。”阿英笑著說道,看著這個自幼便對自己呵護有加的姐姐,他的臉上滿是喜悅與溫馨的笑容。

    “你們都好,我也就放心了。”楊麗華點點頭,又道:“阿英,你怎麽會來齊國?是你一個人,你不知道這樣會很危險嗎?”

    周國與齊國仇怨甚深,若是讓人知曉阿英乃是周國柱國大將軍之子,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更何況楊麗華非常清楚高興對楊家,尤其是楊堅早就懷有殺心,若非自己的緣故,楊堅又豈能活到今日。

    聞聽此言,阿英的神色也嚴肅了不少,眼中有痛惜亦有憤怒,恨聲道:“姊姊,這麽多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是高興那小賊,讓你流落在外,受盡了屈辱!”

    “不!”阿英話未說完,楊麗華便打斷了他,神色嚴肅而堅定地道:“阿英,高興是你姐夫,你要尊重他!這些年姊姊沒有受半點苦,跟隨興哥哥來此也是我心甘情願!”

    “姊姊,你――”阿英一怔,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楊麗華,他本以為楊麗華一定是受高興脅迫,背井離鄉,受盡了屈辱,卻不料竟得到如此答案。

    “阿英,如今你已經見過了姊姊,知道姊姊一切安好也該放心了吧,這晉陽近來人多眼雜,你還是快些離去吧!”楊麗華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放在阿英手中,溫柔地道:“這些錢你拿著,路上莫要虧待了自己,好好保重!”說著,楊麗華的眼角不禁又有兩顆淚珠滾落,墜入雪中,消融不見。

    “姊姊!”掃了一眼錢袋,阿英皺了皺眉頭,雙目中精芒一閃而逝,面色極為凝重地盯著楊麗華,沈聲問道:“姊姊,實不相瞞,我來齊國,一是想帶姊姊回家,二是希望得到一樣東西,希望姊姊可以幫我!”

    “什麽東西?”楊麗華眼中神光閃動,輕聲問道,心中卻是莫名一緊。

    “姊姊應該知道高興手中有一種暗器,可以在千步之外殺人,除非絕頂高手,否則避無可避!”阿英雙目微微一瞇,低聲道:“希望姊姊能夠給我一件這種暗器。”

    楊麗華的眼角微跳,詫異地問道:“你要它做什麽?”

    “姊姊,此番齊國之所以能擊敗我大周與突厥聯手,這暗器功不可沒。若是不能尋找出破解之法,日後我大周與齊國交戰必定處於被動之中,死傷慘重。”

    阿英目光灼灼地看著楊麗華道:“姊姊,此物對我們至關重要,希望你能幫我!”

    楊麗華頓時陷入了沈默,但這沈默卻很是短暫,在阿英期待的目光中,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道:“阿英,此物乃齊國軍中絕密,姊姊無法幫你得到。”

    阿英臉上頓時露出失望之色,但他還是不甘心地道:“姊姊,以你和高興的關系,他一定不會防備,你就幫我取來一件,一件就可以!”

    楊麗華卻是抿嘴不語,昏暗的夜色下,沒有人能看清她眼中那深深的哀傷。

    “姊姊,難道你忘了生你養你的地方,難道你忘了你身上流著周國的血,流著楊家的血?難道你忍心看著周國,看著楊家在高興吶殘忍的劊子手中化為虛無嗎?”阿英的聲音十分壓抑,但卻如同壓抑著的野獸地咆哮一般,其中蘊藏著無盡的憤怒與失望。

    “阿英,興哥哥對我有恩,更是對我楊家有恩,我不會背叛他的,你走吧!”楊麗華的身子似乎受不了風雪中的寒意,微微顫抖著,但她的聲音卻是非常堅定。

    “你變了,你再不是那個我熟悉的姊姊,高興究竟有什麽好,讓你如此維護他?難道你貪戀富貴,要做他的皇後嗎?”阿英的怒讓他有些喪失了理智,若非空中呼嘯的風聲,這裏的動靜恐怕會驚醒旁人。

    楊麗華身子一個踉蹌,退後了一步,但沒有倒下,無聲地嘆息一聲,她默默地轉身向外走去,風雪中,她的背影看上去那般淒涼,風中隱隱傳來她的聲音:“此生他不負我,我亦不負他!”

    “該死!”

    阿英望著楊麗華消失不見,猛然一拳擊打在地面,“嘭”的一聲,雪花四濺,地面更是出現了一個直徑尺余的坑洞。他的眼中滿是怒火,這來自於楊麗華的拒絕,更來自於對高興的嫉妒。

    來的時候懷著期待與惶恐,激動與欣喜,去的時候卻只有悲傷與心痛。楊麗華靜靜地行走在風雪之中,任由那飄零的學畫堆積在頭頂,身上,將一頭青絲染白,他的臉色蒼白如雪,唯有嘴唇上的一抹紅那般艷麗刺眼。

    突然,楊麗華停下了腳步,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白衣人。看見這個人,楊麗華的臉色驟變,但當看見來人那溫柔的目光,嘴角那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心中的不安與惶恐,悲傷與淒涼剎那間煙消雲散。

    “外面風大,我們回家吧!”輕柔的聲音響起,白衣人伸出了右手。

    “興哥哥!”楊麗華的雙眼再次朦朧,不只是淚還是雪。隨著這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喚,楊麗華如ru燕投林般撲入高興的懷中,只有這熟悉的溫暖與氣息才能驅散她心頭的陰霾與冰冷。

    “我背你!”隨手一揮,楊麗華身上的雪花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拂去,不留一片,高興說著,雙臂輕輕用力,便將楊麗華穩穩背在背上,邁開大步向著東宮而去。隨著高興的移動,他身周的風雪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散,竟無一片落在他和楊麗華身上。

    楊麗華安心地趴在高興的背上,臉上滿是幸福的笑,眼眸中的傷感很淡很淡。

    她知道他的來意,他也知道她的選擇。

    在高興離去之後,四周發出幾聲輕響,數名黑衣人如幽靈般消失在風雪中不見。

    ……

    山東,興華市。

    “你真的有把握殺死他嗎?”說話的是一個藍衣青年,模樣頗為英俊,但眼中的殺機即便是在黑夜中也十分清晰。

    “如果齊國覆滅,他的生與死又有什麽區別?沒有了最大的依仗,讓他一無所有,這才是對他最殘酷的報覆!不過,這需要你提供有用的東西,否則我們無法取勝。”

    說話之人乃是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連整個臉都籠罩在黑巾下,唯有一雙眼睛看上去深邃如星空,而從他的聲音也能聽出他已頗有些年歲。

    “你們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們,但以我的身份與能力也只能得到很少的一部分,而且只是實物,配方我無法得到。”藍衣青年凝重地道。

    “你盡量去做,必要之時我們會出手幫你,如果你想報仇,就要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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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挑戰

    風雪過後,天空一片晴朗,紅日照耀在積雪上,使天地更加透亮,亦給這寒冷的冬日帶來了暖意。

    晉陽城東門外,此時已是人山人海。其中不乏挎刀背劍的江湖人士,更多的卻是晉陽城中看熱鬧的尋常百姓。這個時代,尤其是寒冷的冬季,人們的生活實在有些枯燥單調,難得有武林大會這麽一場熱鬧好瞧,誰又甘於錯過。

    東門外五裏,三座高台一字排列,距離城門最近的約莫五米高下,而最遠的高台僅有兩米高,三座高台看上去很是寬敞,尤其是最高的那座面積更是超過了五百平米。

    武者分九品,每一座高台負責三品評級。此時人群多是聚集在最矮的高台四周,目不轉睛地盯著高台上高台上拳來腳往,刀光劍影的一場場精彩絕倫的比試,或是發出歡呼聲,或是唉聲嘆息。

    “李大佑,挑戰二品成功!”

    “好,好!”

    “王四虎,挑戰失敗,不入品!”

    “哎――”

    這評級的方式卻是簡單,就是參與之人實戰,由高台上的三位評委來裁定品級。

    “本以為入品並非難事,卻沒想竟如此困難啊!”

    “是啊,如今入品的多是三品以下,四五六品者更是寥寥,七八九品更是沒有一人,真不知道那九品者得是何等了得,這天下間又能有幾人評得?”

    “好在這品級評定並非只能在武林大會上評定,只要我等回去勤加練功,終有一日能夠入品,博得些許功名。此番便當是好好歷練,學習一番,結識了不少英雄好漢,也算值得!”

    “說的對,我最想見識的就是太子殿下的武功。傳聞太子殿下只有十八歲,但一身武功卻是出神入化,少有人及。想當年晉陽城頭,火海之中,他一人獨劍擊敗周國宇文邕數萬大軍,此等英姿實在令人神往!”

    “是啊,蒼天有眼,我大齊終於有了明君,也終於不再畏懼任何強敵。”

    “我等江湖人士雖然看似瀟灑,實際生活卻是辛苦,更是為人相輕。此番‘武林大會’得以讓我等博取功名,實乃幸事啊!”

    就在台上比試熱火朝天,台下議論紛紛之時,一個身穿紫衣的中年大漢突然出現在最高的高台之下,擡首看了看遠處巍峨厚重的晉陽城,眼中閃過一抹森冷之意。

    “嘭!”

    一聲悶響,大地微微一顫,這紫衣大漢的身子頓時沖天而起,騰起五米高,一個翻身,便重重地落在高台之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爺爺要挑戰九品,誰敢一戰!”

    隨著一聲粗獷的怒吼,周圍觀戰者不由將目光聚集在這最高的高台上。終於有人攀上了這座最高的高台,第一次挑戰九品,人群在短暫的沈默後爆發出了驚天的呼喊聲。

    “閣下,請出示六品令牌!”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遠遠地傳開,壓過了場上的喧鬧之聲。說話的是一個須發花白的灰衣老者,正是這座高台上的三位評委之一,不過他的座次卻是在左。

    “沒有。”紫衣大漢搖頭。

    灰衣老者微微有些混濁的眼中爆發出一團精芒,語氣依舊溫和地道:“抱歉,沒有六品令牌,閣下不能挑戰,請!”

    “什麽?”紫衣大漢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以爺爺的本事,區區六品豈在眼中,直接挑戰九品便是,何須如此麻煩?!”

    灰衣老者臉色微微一沈,這紫衣大漢粗魯無比,句句自稱“爺爺”已讓他頗為不悅,但他一直壓著火氣,卻不想後者竟然如此不曉事,語氣不由冰冷了些:“閣下,你既然來參加武林大會,就要服從我們的規矩。請閣下取了六品令牌再來吧!”

    “什麽破規矩?是不是爾等害怕爺爺,不敢比試,所以才如此搪塞爺爺?”紫衣大漢卻是不依不饒,一臉挑釁之意。

    “閣下可是存心生事嗎?”灰衣老者的臉色完全冰冷下來,語氣中更是帶著一縷殺氣,“閣下最好想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

    “混帳,爺爺正大光明挑戰,何來鬧事之說?”紫衣大漢怒斥一聲,大聲道:“在場的英雄好漢都能見證,是你們一再推脫,若不敢戰直言便是,莫要以勢壓人,若是太子殿下在此,定不會如你這般!”

    “你既要挑戰,老夫接受便是!”

    說話的是三位評委中右側之人,此人鶴發童眼,一身黑衣,方才一直閉著雙眼,此時卻睜了開來,深邃的雙目如同寒潭一般。隨著這淡淡的聲音,那右側的黑衣老者也不見什麽動作,身子便自座椅上飄飛而起,落在紫衣大漢面前五米處。

    “很好,爺爺就喜歡爽快人!”

    紫衣大漢心中一凜,臉上卻是浮現出見獵心喜的笑容。說著,他渾身的氣勢陡變,整個人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一股狂野兇狠的氣息自他身上彌散開來。

    “出招吧,你只有一次機會!”

    黑衣老者淡淡地看著紫衣大漢,就那般隨意的站在台上,臉色更是淡然而冷漠。

    “殺!”

    紫衣大漢眼中閃過一抹怒火,暴吼一聲,身子陡然如利箭般躥了出去,沙缽大的拳頭直奔黑衣老者的面門而去,一股慘烈兇悍的氣勢裹挾在他的拳頭上,讓空氣都隱隱嗚咽哀嚎。

    “太弱!”

    看著紫衣大漢,黑衣老者似是失望地搖搖頭,然後緩緩擡起了右手,毫無花哨地向前迎去。這是一只枯瘦的手,看上去異常羸弱,似乎風一吹便會化成枯朽的碎屑般。

    台下的不少人都不禁發出了驚呼,所有人都能看出,這鐵塔也似的紫衣大漢的強悍,那黑衣老者如何抵擋。

    “砰!”

    一聲脆響,黑衣老者的手攔在了紫衣大漢的拳頭前,紫衣大漢前沖的身子戛然而止,而那黑衣老者卻是如山岳般挺立,沒有絲毫晃動。

    就在紫衣大漢怒目圓瞠,將渾身的氣力向著右拳湧去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冰冷淡漠的聲音:“不過七品實力,實在太弱!”接著他便感覺一股磅礴無匹的巨力突然自黑衣老者的手上爆發,如同一柄巨錘敲擊在紫衣大漢的胸口。

    “啊!”

    慘叫一聲,紫衣大漢的身子比以來時更快的速度拋飛出去,身在空中,口中便噴出一口鮮血,落在積雪上是那樣刺目。

    “嘭!”

    重重地摔落在地,紫衣大漢臉色煞白,眼中更是露出驚駭之色。實在沒想到自己一招就敗下陣來,在那黑衣老者面前,他幾乎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破壞規矩,妄自尊大,小懲大戒!”

    這聲音不大,但在場眾人卻全都清楚的聽見,心中莫名一凜,再望向那高台,那黑衣老者已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繼續閉目養神起來。

    “劉長老好俊的功夫!”便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剛剛閉上雙眼的黑衣老者霍然睜開了雙眼,目光如電般落向台下,當看到說話之人時,他的瞳孔不由劇烈地一縮,但很快便恢覆了平靜,淡淡地道:“過獎了,沒想到老朋友也出現在了這裏,卻是不知有何貴幹?”

    “老夫久不出來行走,卻不知道近來江湖中出了不少青年才俊,恰好聽聞這裏舉行‘武林大會’,一時心癢便來湊個熱鬧,不知道劉長老可是歡迎?”

    說話之人穿著一身漿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衣,身量不高,聲音中透著一股子滄桑之感,但他臉上的肌膚卻如嬰兒般細膩,頭發更是烏黑透亮。他負手立在人群之中,身上沒有露出半點氣息,若非開口說話,很難有人會註意到他。

    “只要是誠心的朋友,我們豈有不歡迎的道理?”黑衣老者起身,笑著說道。

    “那就好!”台下之人頓時滿意地笑道:“老夫久聞太子殿下盛名,一直不曾得見,引為憾事,不知道今日在這武林大會能否有幸見到太子殿下的英姿?”

    黑衣老者的眼睛頓時瞇起來,讓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居高臨下地看著藍衣老者道:“孫長老,太子殿下萬金之軀,又是九品高手,不能輕易出手,你若想挑戰太子殿下,便先入了九品再說吧!”

    “好生麻煩!”藍衣老者失望地搖頭道:“老夫對這些虛名本不在意,只是想見識一下太子殿下的武功罷了,既然太子殿下不願出手,老夫自不勉強,不過天下英雄不免會因此小瞧了太子殿下啊!”

    黑衣老者眼中頓時閃過一片怒容,在看到藍衣老者時他便明白後者來意不善,果不其然,他是要逼高興出手。

    黑衣老者正要說話,一道清朗的聲音卻是自遠處傳來,“閣下既要挑戰於我,高興又豈有拒絕之理?不過規矩已定,還請閣下先取了六品令牌再來!”

    聽見這溫和中透著無上威嚴的聲音,觀看的所有人都不由循聲望去,臉上有了激動的潮紅。

    白衣,白雪,銀色的面具。微風吹起了高興的發絲,撩動了他的衣衫,使他看上去更加飄逸,更有一股雍容大度的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他的步法不快,但只是眨眼間便越過了數百米的距離,出現在高台下。

    看見高興,藍衣老者雙目中陡然爆出一團精芒,其下還隱藏著一抹淡淡的殺機與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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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煉氣化神

    “好!”

    藍衣老者心中所想在臉上沒有絲毫表露,而是淡淡地一笑,向高興拱拱手便向著前面的兩座高台走去。按照規則,只有取得了前一高台上的最高品級令牌才能到下一座高台上挑戰。

    高興的到來讓萬眾矚目,所有人都想見識他的武功,故而當藍衣老者幾個起落,站在第一座高台上時,台上比試的兩人都自動讓開位置。

    藍衣老者氣定神閑地站在高台之上,聲音遠遠傳了開去:“老夫孫巍,挑戰三品,誰願與我一戰?”

    “我來!”

    短暫的沈默後,一個身形削瘦的中年男子大聲說著,輕輕一躍便落在高台之上,動作頗是敏捷沈穩。

    “在下羅峰,願與閣下一戰,請!”羅峰神色嚴肅地看著藍衣老者,眸子中閃耀著昂揚的戰意,手中一柄開山刀散發著森森寒氣。

    “請!”

    藍衣老者還禮,聲音落下,右腳攸的邁出,只是一步便到了李大佑面前,寬大的衣袖隨意地向著羅峰的胸前拂來。

    羅峰根本不及反應,便覺一股柔和的勁道自胸前傳來,讓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拋飛出去,落在高台之外,“蹬蹬蹬”退出了三大步方才站穩。

    輕哼了一聲,除了胸口微微有些發悶,羅峰竟沒有絲毫不適,他駭然地看向藍衣老者,後者臉色平靜如水,身上不露分毫氣勢,若非他的位置出現了變化,實難確信方才他曾出手。想羅峰本是三品武者,居然在孫巍的面前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後者的實力實在可怕。

    “老夫可算過關?”孫巍靜靜地看向高台上的三位評委,淡淡地道。

    三位評委相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震驚。他們每個人都有不低於六品的實力,尤其是趙子銘身為拜月教護法更是擁有七品的實力,但方才孫巍出手的剎那,他亦有一種膽戰心驚之感。

    心中雖然震驚,但趙子銘卻只是沈默了片刻便高聲喝道:“孫巍,挑戰三品成功!”一邊說著,趙子銘手腕一顫,便有一枚手掌大小的,呈棱形的令牌甩出,直奔孫巍疾射而去。

    這令牌轉瞬即至,如同利箭一般,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嘯。孫巍面色卻是分毫不變,隨意地伸出手去,那令牌突兀地一頓,就那麽輕輕地落在了孫巍的手中。

    低頭看向手中的令牌,孫巍的眼中精芒一閃而逝。這令牌是生鐵制成,價值不高,但讓孫巍動容的卻是這令牌材質甚為精純,其上的紋路,看上去更是十分細膩,觸手光滑。而在這令牌上,還有一些簡單的字符,孫巍並不識得。

    “齊國果真不同以往,單單是這小小令牌所用之鐵便不比周國軍中武器差啊!”

    平覆了心中的震動,孫巍沖趙子銘等三位評委抱拳行禮,便不再停留,躍下第一座高台,向著第二座高台走去。

    “老夫孫巍,挑戰六品,誰願與我一戰?”

    站在高台之上,孫巍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淡然,一邊說著,他一邊將手中的令牌向著三位評委拋去。

    與前一座高台上的評委相比,這第二座高台上的評委年歲要長上一些,而且氣息也更加綿長沈穩。當看見孫巍時,這三位評委眼中俱是閃過一抹微步可查的精芒。

    “小女子馮艷,願與前輩一戰!”

    隨著一個嬌媚的聲音,一道粉色的身影輕飄飄地落在高台上,站在了孫巍的對面。這女子年約三十,容貌算不得多美,但身姿窈窕,膚色白皙,卻是頗有味道。說著,她將手中的令牌舉起,那是一枚銅質的令牌,無論是其形狀還是其上銘刻的花紋都比方才孫巍所得精致了許多。

    “百花宮?”孫巍心中暗道一聲,臉上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微微拱手道:“原來是位女英雄,請先出招吧!”

    馮艷嫣然一笑,嬌笑一聲,身子陡然如風般向著孫巍撲來,方才看上去嬌柔嫵媚的女子,此時眼中卻是寒光閃閃,一雙素手更是蘊藏著淩厲的氣勢,在空中灑出漫天掌影,勁風飛舞,使得孫巍的衣襟獵獵作響。

    然而孫巍卻是神色如常,淡淡地看著馮艷,直到其靠近身前一尺,才擡起了右掌。看年紀他已不輕,但他的手掌卻是白皙修長,如同少年人一般。

    “噗!”

    一聲輕響,漫天的掌影消散不見,馮艷悶哼一聲,身子踉蹌著向後退去,站穩時已到了高台邊緣。她面色通紅,急促地喘息著,一臉震驚地看著孫巍,良久才開口道:“前輩武功高強,小女子甘拜下風。”

    旁人看得不明所以,但馮艷和台上的三位評委卻是清清楚楚。方才馮艷使出了全力,但孫巍只是一招便化解了她所有的攻勢,而且對於力道的把握恰到好處,即將他送到了高台的邊緣,又沒有傷到他分毫。

    “孫巍,挑戰六品成功!”

    隨著這道蒼老的聲音,一枚黃色的令牌落在了孫巍的手中。

    孫巍眼眸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這第二座高台上的三位評委武功都是不弱,最差的一人也比第一座高台上的趙子銘強上不少。

    離開了第二座高台,孫巍在所有人或是震驚,或是期待,或是激動的目光中,緩緩地來到第三座高台前,仰首看著一身的白衣,亮出了手中的黃色令牌。

    “太子殿下,不知孫某如今可有資格與您一戰?”孫巍的語氣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其聲音雖沒有那震懾人心的氣勢,卻依舊讓在場的所有人清晰可聞。

    “如你所願,請!”

    高興淡淡一笑,向後退出一步,微微做了個請的手勢。

    孫巍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精芒,隨手拋出手中的令牌,身子則拔地而起,緊隨其後,眨眼間便落在了高台之上,比之先前的紫衣大漢,他的從左要從容許多,也更是輕盈。

    擡手接住飛射而來的令牌,劉忠的臉色有些凝重,看著高興哪挺拔如山的背影,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是閉口無言,不過他丹田內的真氣卻是運轉全身,眼中精芒內斂,右手輕輕地按在了腰際,那裏有一柄纖細的短劍。

    “太子殿下,今日能見到您的武功,無論勝敗,於孫某而言都是幸事,還望您不要有所保留,否則孫某若是不慎傷了太子殿下,可是莫大的罪過!”

    孫巍看似謙恭,實際上卻是咄咄逼人,隨著他的話語,一股如山似海的氣勢陡然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排山倒海地向著高興迫去,高台上突然因為孫巍的爆發掀起了一陣狂風,吹得四周的旌旗獵獵作響。

    然而面對著孫巍身上強悍的氣勢,高興卻是不動如山,眼神依舊是深邃平靜,如同萬古的寒潭,除了靜再無其他,更為奇特的是,高興身上無論是衣衫還是發絲,在這股氣勢下都沒有絲毫的拂動,似乎他整個人都化作了亙古不變的雕塑。

    台下的大多數人只是看著熱鬧,不明所以,然而個中高手卻是能看出些許端倪,尤其是孫巍,看著那一動不動的高興,雙目瞳孔微微一縮,心下暗自凜然。

    “這高興果真有些本事,傳言不虛。老夫六成的氣勢,七品高手便難以抵擋,他竟然視若無睹!”

    心中想著,孫巍的氣勢開始飛速攀升起來,剛猛無鑄的氣勢即便是台下眾人也有所感,一些武功低微者更是感覺胸口一陣發悶,呼吸不暢。

    然而高興還是沒有任何動作,若是細心的人便會發現,在孫巍氣勢暴增之時,高興鬢角的一縷發絲曾輕輕飄動了一下,繼而又恢覆了平靜,並且他的眼睛變得更加深邃,眼眸中的黑色也擴大了一些。

    八成,九成,十成。

    很快,孫巍的氣勢便攀升至頂峰,那是一種俯瞰大地,包羅天下的氣勢,不需要出手,只是這種氣勢便足以讓六品高手膽戰心驚。高手,高級高手,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念頭。

    高興的發絲與衣袍終於飄蕩起來,而他眼中的黑色也幾乎蔓延了整個眼睛,如同兩個深邃的黑洞,分外詭異。與此同時,在他身上漸漸散發出一股荒蕪死寂的氣息,只是籠罩在高興身周三尺之內,看似單薄,卻十分堅韌,將孫巍的氣勢完全阻隔在外。

    孫巍的眼睛半瞇著,心中愈發震驚起來。他沒想到,在自己全部的氣勢下,高興竟然沒有絲毫怯意,而他身上那股詭異的氣勢更是讓自己莫名地有些不安。

    “煉氣化神,他這般年紀居然就有如此修為?”

    煉精化氣的巔峰高手世間本就不多,而且無一不是天賦絕佳之輩,達到如此境界更是需要多年的勤加苦練,而達到煉氣化神更是鳳毛麟角,他需要的不僅是天賦,時間,還有機緣。

    高興不足弱冠之齡,然而他卻達到了這等境界,孫巍又怎能不吃驚。

    沈默了半晌,孫巍緩緩擡起了他的右手,他的動作很慢,似乎手中承載著千萬鈞的大山。而隨著他手掌的移動,在他身周那股滔天的氣勢頓時如同活過來一般,向著他的掌心匯聚而出,空氣中出現了些微的扭曲。

    “嘿!”

    終於,孫巍的掌擡至胸前,他瞠目怒喝一聲,兩道猶若實質的精芒自他眼中電射而出,與此同時,他的右掌毫無花哨地向著高興推出。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3:59
第七百二十六章 出生

    面具下高興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然而無論是心中還是臉上都沒有絲毫恐懼的情緒。

    在孫巍出手的同時,他的右手並指成劍,輕柔地舉起來。隨著高興右手的移動,眾人突然感覺天地為之一暗,一種滔天的煞氣融入了高興身上那毀滅的氣息中,使得他四周的空間陡然陷入了死寂,如同凝固了一般。

    台下觀戰的武者莫不因為高台上孫巍與高興氣息而駭然色變,即便是不通武功的普通人此時也能看出台上二人的不同尋常,心頭莫名的壓抑恐慌,不禁屏息凝神,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高台。

    “殺!”

    似乎是一剎那,似乎又是許久,孫巍的右掌完全推出,這一刻,他的手掌似乎成為了天地的中心,所有的風凝聚在他的手臂上,如同一頭巨大無匹的巨龍,瘋狂地嘶吼著,挾著磅礴浩蕩的氣勢向著高興沖去。

    高興的雙目已經徹底變成了黑色,深邃的死寂中散發出的荒蕪毀滅的氣息讓人心神震動,他那纖細的指劍也在同一時刻輕飄飄地斬下。

    那一瞬,融合了高興滔天的煞氣,毀滅的意志的一劍中,陡然爆發出一股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鋒銳氣息。

    “嗤!”

    沒有想象中的劇烈轟鳴聲,只有一聲如同氣泡碎裂的輕響,天地間突然靜止下來,高興和孫巍都是靜靜地站在原地,若非他們的手保持著出招的動作,眾人甚至以為方才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哢嚓!哢嚓!”

    就在眾人驚詫疑惑之際,清脆的碎裂聲突然自高台上傳來,緊接著便聽“轟”的一聲響,高興腳下的木板突然崩塌,出現了一個近兩米的破洞,其四周的木板更是大片地龜裂開來,覆蓋了近一百平米的範圍。

    在眾人的失聲驚呼中,高興向後退出了一步,站在了崩壞的高台邊緣,鬢角的一縷發絲突然飄落,向著地面追去。

    “難道太子殿下敗了?”

    所有人都震驚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一事實。在北齊百姓的眼中,太子高興是上蒼降下的戰神,他從來不會失敗,然而眼前的一幕無不說明高興敗了。

    “手,他的手!”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發出了驚恐而壓抑的呼聲,所有人都向著台上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孫巍的右掌上突然出現了一條線細的紅線,自其中指斜向下貫穿了整個手掌,而且這條紅線逐漸擴大。

    終於,這紅線擴大到了極限,隨著大量的鮮血噴灑出來,孫巍右手的三根手指連同半片手掌墜落地面,而他的身子一個踉蹌,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甚至有些透明。

    “嘶!”

    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包括台上的劉忠三人。誰能想到,兩人只是那平平無奇的交手,竟然會造成如此可怕的結果。觀戰者心中在震撼的同時,更多的卻是迷茫。

    煉氣化神的境界,雙方比拼的已不是單純的內力深厚,招式精妙,更多的是對天地之勢的利用,對武道的感悟。高興和孫巍雖然都只出了一招,但這確實他們凝聚了全部修為的一招,旁人看不明白,只有到了這個層次的才能看出。

    “承讓了!”高興靜靜地看著孫巍,抱拳行禮,聲音沒有絲毫波動,讓人無從分辨他此時心中所想。

    孫巍神色覆雜地看著高興,那其中有震驚,有憤怒,有仇恨,還有懊悔,但卻是一剎那便斂去不見。他的聲音很是平靜,但卻透著虛弱:“太子殿下少年英豪,果然名不虛傳,孫某輸得心服口服!”

    “孫先生,你武功高強,本宮不敢留手,傷了你實在抱歉。”高興歉然地看著孫巍道:“孫神醫就在城中,本宮這邊命人帶你前去醫治,以孫神醫的藝術,相信你的傷勢很快便能恢覆!”

    “刀劍無眼,太子殿下不必自責,能見識到太子殿下的武功,老夫此生無憾!”孫巍大笑一聲,猛然轉身躍下高台,大步流星地穿過人群向著遠處而去,只是風雪中,那背影充滿了淒涼與蹉跎。

    他一身武功大半在右手中,此番右手被廢,武功大不如前,即便是孫思邈能為他續筋接脈,他的右手也不可能恢覆如初,與其如此,又何必去白費功夫,不如走得瀟灑些,敗得更有尊嚴。

    在孫巍離去後,高興向著四周打聲招呼,便也下的高台,在近百侍衛的護送下匆匆離去,返回了晉陽城太子東宮,沒有人註意到,在他走下高台的那一剎那,身子晃了一晃,險些摔倒在地。

    直到回到東宮,高興再也堅持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將胸前的衣襟染紅一片,在腳下的積雪的映襯下觸目驚心。

    “天道宗排行第三的孫巍,果然不凡!”深吸口氣,將翻滾的氣血壓下,高興長嘆道。

    跨入《長生訣》第七重,高興已然邁入了煉氣化神的境界,而他體內的真氣與曾今相比看似薄弱,然而其充滿了死寂與毀滅的氣息,更具有破壞力與爆發力。

    方才那一劍是高興前世今生最強的一劍,以全身功力為引,匯聚了這些年聚集的煞氣與一往無前的鬥志爆發出來,可即便如此,孫巍卻沒有死,只是被高興斬去了半個手掌,而高興也在那劇烈地碰撞中受了不輕的傷。

    “可他還是敗了!”蕭淩的聲音依舊冰冷,“為什麽不將他留下,天道宗已然與我們為敵,我們不必留情!”

    “區區一個孫巍的生死決定不了大勢!”高興搖頭,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微微有些蒼白的臉,幽幽道:“這是我對天道宗的警告,希望他們好自為之。如今我大齊處於風口Lang尖,我們需要時間,需要發展!”

    陳國易主的消息高興已經知曉,他更知道了周國使節已經前往了陳國,共商法齊大計,甚至就連突厥也有周國的使節出使。高興可以感覺到大戰將臨的肅殺,他知道其余三方一定能達成共識,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如果任由齊國崛起,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滅亡。

    蕭淩正欲說話,粉荷卻是一臉慌張地沖進來,焦急地道:“太子殿下,順夫人肚子疼得厲害,恐怕快要生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麽?蕭淩,請孫神醫!”高興眉頭一顫,霍然起身,粉荷只覺面前一道涼風吹過,面前便已,沒有了高興和蕭淩的影子。

    “順姐姐,你忍著點,粉荷已經去叫興哥哥了,我們都在,你別怕!”楊麗華緊緊地握著武順的手,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體內的長生真氣輸入其體內,緩解著她的疼痛,一邊輕聲安慰道。

    “順妹妹別怕,姐妹們都在這裏陪著你!”章蓉、陸含玥、張麗華幾女也都圍在武順的身旁,細語相勸,來幫助武順放松心神。

    此時的武順面容扭曲,額頭上大汗淋漓,身軀不住地顫抖著,口中發出一聲聲淒厲的痛呼。縱然她也是習武之人,筋肉比普通人強健許多,然而這由內而外的分娩之痛卻是極為可怕。

    “順兒,夫君在這裏,別怕!”如同一陣風,高興便出現在了床榻前。

    “夫君,你,你受傷了?”看著高興那溫柔中帶著痛惜的眼神,武順心中頓時一暖,但很快便發現了高興胸前的血跡,頓時失聲驚呼道,因為方才的哭嚎,她的聲音顫抖中帶著嘶啞。

    “別人的血,我沒事!”高興笑笑,隨手一撕,身上這材質尚佳的衣袍便離體而去,被他拋出了門外,扔在了氣喘籲籲,疾馳而來的粉荷臉上,差點沒將小丫頭嚇得一頭栽到在地。

    “順兒,別怕,夫君在這裏陪著你,你要是忍不住就咬我,讓我幫你一同分擔痛苦!”高興自楊麗華手中接過了武順的手,溫柔地將她額頭上被汗水打濕的頭發理了理,眼中濃濃的情意讓武順繃緊僵硬的身子放松了許多,似乎體內的痛楚也輕了許多。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孫思邈,玉清道長還有早就請來的穩婆以及匆忙趕來的當今皇後鄭氏。

    “不必見禮,時間緊迫,孫神醫,王婆婆,接生要緊!”眼見孫思邈等人要見禮,高興連忙擺手道,同時讓開了位置,但握著武順的手卻是沒有松開。

    孫思邈點頭,快步上前,先是替武順把了脈,確定了武順與腹中孩子一切安康,這才道:“太子殿下,夫人身體安康,我們先出去吧!”

    “好!”高興也知道古人生產,男子不便在側的習俗,是以也不勉強,低下頭在武順的額頭上輕吻一記,柔聲道:“別怕,我就在外面!”

    隨著房門關上,武順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越來越響亮,高興的雙拳也是越攥越緊,眼中滿是擔憂之色,焦慮不安地在門前來回走動,在這臘月的天氣,以他的武功,此時額頭上竟沁出了一片細密的汗珠。

    “太子殿下,放松些,順夫人一定會母子平安的!”孫思邈來到高興面前,溫聲寬慰道,突然,他的眉頭一皺,訝異道:“太子殿下,您受傷了?”方才心思一直在武順身上,此時他才發現高興的面色不正常。

    “剛才與人拼鬥一場,受了些小傷,無妨!”高興勉強笑著搖搖頭,心中的緊張與焦慮沒有絲毫減少,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更加強烈起來。

    哪怕面臨生死絕境,高興也沒有如現在這般緊張恐慌。這是對新生命的期待,亦是對未知生活的恐懼。

    “哇——”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高興感覺緊張壓抑得幾乎窒息時,一聲響亮的啼哭自身後傳來,那一瞬間高興感覺如同一聲驚雷在心頭炸響,將他心中所有的緊張與恐懼系數粉碎。

    那一刻,高興感覺身體中有什麽突然碎裂,一種與腳下的大地,與這片空間相融的奇異感覺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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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 換種方式

    袁天罡與孫思邈的診斷完全正確,武順誕下的確實是一個男嬰。當高興將這個嚎啕大哭的家夥抱在懷中的那一刻,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自心頭湧起,而他也再沒有曾今那種如無根浮萍般的孤獨感。

    他是高興,是大齊帝國的太子,前世的一切突然在這一刻模糊。

    看著床榻上盡管疲憊虛弱,但臉上卻充滿了欣慰而溫暖笑容的武順,感受著懷中嬰兒心臟有力地搏動,高興的眼角突然有兩顆晶瑩的淚珠墜落。

    “順兒,你辛苦了!”

    將嬰兒交給身邊的章蓉,高興坐在床榻前,緊緊地握住武順微微有些冰涼的手,眼中滿是濃的化不開的情意。

    武順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地搖搖頭。無論分娩的痛苦有多麽巨大,看著小家夥安然降生,看著高興眼中的深情,一切的痛苦她都能忍受。

    高興並不知道,當他的心境出現蛻變之時,他身上那雖然收斂,卻真實存在煞氣因為新生命的誕生而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消散,在那充滿死寂和毀滅的真氣中出現了一縷雖然微薄,但卻堅韌的生機,使得他在與孫巍相鬥時受到的傷害快速地恢覆著。

    太子麟兒降生,對於北齊來說委實是一件喜事。畢竟如今的高氏一族,尤其是高長恭一脈,實在有些人丁單薄,一旦高興父子出現意外,這偌大的北齊定會分崩離析,而盡管這個小家夥才剛剛降生,但總歸是給了大家希望,也讓北齊的江山更加穩固起來。

    武林大會舉行了整整十天終於落幕,雖然暗中心懷鬼胎的人不少,但在見識了高興一劍斬去孫維半個手掌的強悍後,所有人都選擇了沈默。

    參加武林大會的武者達到了近萬,雖然其中超過六品者寥寥,但高興並不在意。舉行這武林大會,只是為接下來的事情起到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

    在武林大會結束的第二天,北齊帝國皇帝高長恭宣布成立帝國軍事學院,首任院長不是皇帝高長恭,而是太子高興。軍事學院院長一職當由德高望重,軍功卓著的軍中宿將擔任,高興雖然年輕,卻也算得上是眾望所歸,畢竟從出道至今,大小數十戰,他的戰績輝煌至極。

    在軍事學院成立的同時,北齊開始對治下軍隊全面地整編。

    獨孤永業調往朔州,任第一集團軍總司令,負責防禦北方的突厥;傅伏調往洛州,任第二集團軍總司令,負責抵禦北周,王琳為第三集團軍總司令,負責抵禦南陳,與此同時,在晉陽成立中央集團軍,蕭摩訶任總司令。太子高興高興擔任全軍總司令。

    第一、二三集團軍各自擁有軍隊二十萬,而中央集團軍更是擁軍三十萬,如此整個北齊總計兵力達到了九十萬。雖然這九十萬中有近三分之一是新補充進來的,但經過整合後,他們所能發揮出來的戰鬥力絕對會超乎他人的想象。

    這一次的整編不僅是對各區守將稱謂的改變,更是對於軍隊的結構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基礎則是參照高興起家時軍隊的組建。此次整編中,更是明確地將行政與軍事分開。

    齊國如此巨大的動作讓鄰國甚為震驚,但出乎他們的預料,在此過程中,雖有些微混亂,但卻沒有動蕩,哪怕是敵對勢力暗中操作,在影刺、拜月教、百花宮以及吳三桂掌握的特種兵己方全力出擊下,一切的危機都被悄悄的化解。

    趁著隆冬短暫的安寧,北齊整編軍隊之時,南陳的陳叔寶,準確的說是司馬覆也是殫精竭慮地整合著麾下的勢力。

    陳叔陵的叛變,陳頊的暴斃使得司馬覆繼承皇位少了許多阻力,但也因為此事,陳國難免人心惶惶,司馬覆要花費諸多心力,好在聖火教蟄伏陳國已久,謀劃甚大,司馬覆的皇位還算比較安穩,不過他想要恢覆司馬姓怕是還需要許多時間。

    當周使李淵再次與司馬覆商談結盟伐齊一事時,他沒有絲毫猶豫便應承下來。

    一來是司馬覆與高興本就有仇,高興當年給予的《長生訣》乃是假貨,讓他差點因此走火入魔,更因為這《長生訣》使得聖火教麻煩不斷,甚至被逼迫提前發動了叛變;二來齊國崛起,讓司馬覆寢食難安,他想要恢覆祖先的榮光,一統天下,齊國就必須鏟除。

    司馬覆之所以在這關鍵的時候謀取皇位也有他的考量,因為只有他發動對北齊的戰爭才能轉移所有人的視線,從而將自己的勢力完全滲透整個南陳,為恢覆晉室而努力。

    宇文赟雖是不學無術,昏聵無能,但身為一國之君卻最是好面子,突厥的慘敗讓他心中恐懼,宇文孝伯的無功而返讓他憤怒不已,然而高興的強悍卻更讓他嫉妒憎恨。

    奪妻之恨,終生難忘,而他更害怕周國被吞並,他所擁有的一切化為泡影,是以縱然對戰爭恐懼,他還是聽從了楊堅,鄭譯等人的勸說,派出使節,與陳國和突厥結盟,共伐齊國。

    不過以宇文赟的性格,對於宇文孝伯的失敗,他雖沒有明確降罪,但卻將之疏遠,更是暗中打壓著宇文孝伯的勢力,進一步地掌控北周。

    除此之外,宇文赟每天的生活依舊是醉生夢死,驕奢yin逸。沒有宇文孝伯與宇文神舉的阻撓,朱滿月終於如願以償成為了皇後,尤其是懷有龍子之後,她的地位更是穩固。

    在齊國的動北方,在高興的幫助下,大賀楚才吞並了庫莫奚,一統契丹,也趁著突厥內亂,無暇他顧之時迅速融合,並且接到了高興的密令。

    因為秦瓊的暗中挑唆,再加上突厥己方勢力各懷鬼胎,是以在這短短的兩個月,東突厥可汗阿史那攝圖,他缽可汗之子阿史那庵邏,新任可汗阿史那大邏便三方爆發了數次激烈的混戰,戰死的突厥勇士超過五萬,受傷的更是不計其數。

    若非楊堅出使突厥,竭力遊說,也許這場內鬥將會持續下去,甚至會終究導致突厥的徹底分裂。

    “三位都是草原的偉大的英雄,智慧超群,難道看不出這其中存在頗多蹊蹺,你們之間的沖突乃是有人故意挑撥嗎?如果你們如此爭鬥不休,終會導致突厥四分五裂,讓強盛至極的突厥汗國走向衰敗,你們將會成為突厥一族的罪人,你們如何面對突厥子民,如何面對你們的祖先,如何面對草原的神靈?!”

    庵邏,大邏便,攝圖三人俱都沈默,能成為一方霸主,縱然不是智近乎妖也絕不是蠢笨愚昧之輩,更何況隨著麾下將士死傷越多,他們心中也更加疑惑,尤其是在三方混戰之時,那馬賊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從未出現一般。

    “三位,這一切都是高興所為!只有他才擔心突厥的強大,也只有他才會不擇手段分化突厥,讓突厥無力南下。”

    “楊堅,我知道你們周國與齊國勢不兩立,想借助我突厥之力將之消滅,但我不相信你!”說話的是阿史那庵邏,他看著楊堅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就是這個人,導致了弟弟阿史那窟合真被高興擄走,讓突厥丟盡了顏面,從而發動了對齊國的戰爭。然而這場戰爭卻使三十萬突厥勇士留在了齊國,甚至就連他缽可汗也死在黃花堆。若非如此,他缽可汗又怎會將象征汗位的信物交給阿史那大邏便,這個卑賤的殘廢,讓他這高貴的可汗之子無法繼承汗位。

    楊堅卻是視若無睹,甚至嘴角還泛起一抹譏諷的笑容:“阿史那庵邏,我一直以為你是草原的英雄,如搏擊長空的蒼蠅一般強大,但如今看來你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你說什麽?你想找死嗎?”阿史那庵邏暴怒,殺氣騰騰地瞪視著楊堅怒吼道。

    楊堅怡然不懼,冷笑道:“你身為他缽可汗之子,不想著為可汗報仇血恨,卻一心想要謀奪汗位,與同胞自相殘殺,這種行徑如何配稱為英雄,又有什麽資格繼承汗位?他缽可汗雄才大略,竟有你這種不孝之子,恐怕在九泉之下心也難安啊!”

    “鏗!”

    阿史那庵邏猛然拔出腰間的彎刀,咆哮著就要向楊堅沖來,後者卻是大聲笑道:“殺了我,只能證明的你的懦弱,讓所有的突厥子民輕視於你!”

    “阿史那庵邏,他是周國使節,不可斬殺!”與此同時,阿史那攝圖攔在了楊堅面前。

    看著阿史那大邏便也隱有護持楊堅之意,阿史那庵邏恨恨地收回了彎刀,森然地看著楊堅道:“楊堅,說出你的誠意,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楊堅淡然一笑,他不懼怕庵邏,因為在四方會談之前他早已暗中拜訪過阿史那攝圖。

    “三位,我知道突厥因為發齊之戰損失慘重,為表誠意,我國願意為三位提供部分過冬物資,不過也希望你們能以優惠的價格賣給我們一些優良的戰馬。”

    攝圖、庵邏、大邏便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心動。突厥不適生產,每逢過冬便會十分困難,尤其是此次發齊失敗,更是讓突厥雪上加霜。三方混戰,雖是爭奪汗位,可未嘗沒有爭奪物資的緣故。若是能有周國提供的物資,他們過冬要容易許多。

    “三位,草原一向崇拜強者,既然三位各不不服,無法分出高下,以我看不如換個方式,一決雌雄。”

    庵邏眸中精芒一閃,沈聲道:“什麽方式?”

    “誰能率先攻入齊都,生擒高興,為他缽可汗和戰死的突厥勇士報仇,誰就是勝者,才配繼承突厥大可汗之位,稱為當之無愧的草原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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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很為難

    “皇上,百花宮宮主求見!”

    高長恭擡起頭來,放下批改奏章的筆,皺了皺眉頭,一臉詫異地看著上官雲鳳道:“百花宮,她們不是一直與興兒聯系嗎?怎麽會突然來找朕?你可知道所謂何事?”

    上官雲鳳搖頭道:“老身也頗為疑惑,皇上若不願召見,老身打發她們回去便是!”

    “不!讓她們進來吧!”高長恭搖頭,理了理衣衫,一臉威嚴。

    上官雲鳳點頭離去,很快她便引著兩人來到了這禦書房中。

    “淩素華參見皇上,恭祝皇上福壽安康!”進入房中,淩素華便向著高長恭行禮道。

    “淩宮主不必多禮,賜座!”見淩素華身邊罕見地跟隨著一個相貌英俊,氣宇軒昂的少年,而且並沒有隨著淩素華一同行禮,高長恭眼神微動,卻也沒有在意,笑著說道。

    對於淩素華,高長恭心中是十分感激的,畢竟不說雙方是合作關系,後者更是將昏迷中的高興喚醒,這於高氏,於大齊來說都是莫大的恩惠。

    “謝皇上!”

    身為暗夜中的一方霸主,淩素華自有其高傲之處,是以並未因此而表現出受寵若驚的神色,很是淡然地道謝。

    “淩宮主,不知你此番找朕可有什麽要事?”高長恭再次打量了淩素華身旁的少年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精芒。這少年雖然年紀不大,然而面對自己這九五之尊卻是從容不迫,而且從他的身上,高長恭看到了一種與生俱來的雍容,若非是出身王孫貴胄之家很難有這種氣質。

    淩素華笑著說道:“皇上,有要事找您的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這位公子,梁國王子蕭禹。”

    “哦?”高長恭眉頭一揚,再次看向蕭禹,後者走上一步,謙遜卻不顯卑微,恭敬而從容地道:“蕭禹參見齊國皇帝陛下,願皇上福如東海,壽比天齊!”說著,蕭禹深深行禮。

    “免禮!”高長恭擺手道。

    “謝皇上!”蕭禹再次拜了一拜,直起身來,目光謙和得看著高長恭道:“皇上的威名蕭禹早就如雷貫耳,神往已久,今日終於得見天顏,實在是三生有幸!”

    高長恭輕笑道:“梁皇近來可還安好?”

    “多謝皇上關懷,父皇身體一切安好,此番蕭禹來時,父皇更是千叮萬囑,要將他對皇上您的敬意帶來,也帶來我梁國的問候!”

    “謝謝!”

    “皇上,不知您是否知道,周國如今正厲兵秣馬,準備再次出兵侵略貴國?”蕭禹的臉色突然嚴肅下來,沈聲問道。

    高長恭眼中神光微動,嘴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疑惑地道:“竟有此事?難道宇文赟還想挑起兩國爭端,讓百姓陷入水深火熱嗎?如此行徑,實在人神共憤!不過若是周國真的再次引兵來犯,朕會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後悔!”最後一句話,高長恭的聲音很是低沈,而且身上更是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煞氣。

    蕭禹心中微微一凜,這高長恭戎馬出身,果然不是高緯之流所能比擬,怪不得齊國能擊敗周國與突厥的聯軍。

    搖搖頭,蕭禹面色凝重地道:“非但如此,周國更是派出了使節前往陳國與突厥,欲聯合他們再次發齊,皇上還是要早做準備啊!”

    高長恭已經明白了蕭禹的來意,遂嚴肅地道:“如此說來,朕確實不能掉以輕心。還要多謝皇子提醒,只是如此一來,難免會拖累梁國,這可如何是好?”

    蕭禹目光一閃,沈聲道:“皇上,實不相瞞,蕭禹此番秘密前來貴國,一來是想瞻仰皇上英姿,拜訪故友太子殿下,二來就是奉吾皇之命與貴國結盟一事!”

    高長恭眼中精芒一閃,目光灼灼地看著蕭禹道:“結盟?”

    “正是結盟!”蕭禹沈聲道:“我蕭氏雖然坐擁梁國,然卻是虛有其表,始終受到周國的管轄,這些年更是受盡了屈辱。

    宇文邕駕崩,周國勢力一落千丈,宇文赟昏聵無能,暴戾恣睢,對我梁國更是百般欺淩,若是如此下去,遲早有一天我蕭氏一脈會再無立足之地,與其如此,不如早做準備,也好為族人,為治下的百姓謀一場安平富貴!

    太子殿下文武雙全,天下少有,兩敗周國,擊退突厥,天下震驚,皇上更是雄才大略,仁義無雙,實乃百姓之幸,天下之幸。雖然我梁國比不得貴國疆域遼闊,兵強馬壯,但也有三萬忠貞之士,和與周國決一死戰的決心,若能與貴國結盟,必能在貴國與周國的戰爭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話已至此,蕭禹索性不再隱瞞,將心中的意圖和盤托出。自古不乏錦上添花者,但雪中送炭者卻是不多。如果陳、周、突厥三方當真聯手,齊國所面臨的壓力必定極其巨大,倘若梁國突然反水,偷襲周國後方,周國勢必大亂,到時候三國聯軍之勢不存,齊國足以反敗為勝。蕭禹相信,自己的提議高長恭一定會動心。

    高長恭沈默不語,蕭禹所言他自然清楚,也卻是動心。周國想吞並齊國,齊國又何嘗不想將周國覆滅。拓土開疆,一統天下,這對於每一個皇帝都是莫大的誘惑。

    只是結盟之事遠不是說說這麽簡單,這關乎到雙方的利益,高長恭必須要仔細斟酌。

    良久,高長恭擡頭看著蕭禹道:“蕭皇子,朕與梁皇神往已久,你又與興兒是故交,貴我兩國結盟實乃喜事,朕自然是萬分歡喜。只是朕想知道,貴國出兵助我對抗周國,卻又希望我大齊如何?一旦你們與周國反目,必然是不死不休之局啊!”

    “皇上所言極是,不過此事關系重大,還需從長計議。”蕭禹微微一笑,頓了頓又道:“皇上,有一件事蕭禹還要征求皇上的同意。”

    “何事,皇子請說?”

    蕭禹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羞赧的笑容,沈吟了片刻才道:“皇上,可聽說過我梁國公主蕭詩韻?”

    高長恭眉頭輕輕一揚,訝異道:“就是將要嫁給周主的蕭詩韻公主?”

    “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看了一旁靜靜不語的淩素華,高長恭心中突然有了些猜測。

    “家姐確實名喚蕭詩韻,不過嫁給周帝宇文赟的卻是另有其人!宇文赟此人寡情薄意,家姐若是嫁給他只能吃盡苦頭。況且此事本非我梁國所願,是以父皇一直想辦法拖延至今。”

    高長恭點點頭,沒有說話,靜待下文。頓了頓,蕭禹又道:“家姐對一直對太子殿下心懷仰慕,只是女兒家難免羞澀矜持,始終不敢向太子殿下表明心意,作為弟弟,我想向皇上提親,希望皇上同意家姐嫁於太子殿下!

    家姐不但是我梁國公主,更是百花宮少宮主,若是能與太子殿下喜結連理,不但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緣,對於貴我兩國的結盟也是大有裨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終於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高長恭卻是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沈思之中。

    蕭詩韻他見過,對那個雍容華貴,甚至讓他都為之動容的女子印象很是深刻,尤其是她曾耗費諸多精力將高興喚醒,高長恭對她也頗有好感。如今大戰在即,能與梁國結盟自然是再好不過,雙方結下姻親,這關系自是緊密許多。

    如今高興後繼有人,高長恭又打算將皇位傳給高興,但對於有些事情他卻很是苦惱,那便是皇後的人選。高興身邊出色的女子不少,但太子妃至今卻是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此事高長恭曾問過高興,但後者卻避而不答,再加上國事繁忙,此事便一直擱置下來。但高興倘若繼承了皇位,有些事情就需要盡快決定,畢竟身為一國之君,家事就是國事,很多事情都要按照祖宗法制禮儀來。

    高興身邊幾女,章蓉、張麗華、陸含玥出身市井,武順又是商人之女,家世算不上高貴,擔任皇後恐難服眾;楊麗華倒是豪門出身,只是她的身份卻是有些尷尬,也不合適;蕭詩韻倒是不錯的人選,一國公主,出身富貴,頗有才氣,脾性溫和,實乃皇後的尚佳人選,只是此事高長恭卻不敢貿然決定。

    高興外表溫和,然行事最是果敢獨立,很多事情上高長恭也無法做主,而且他也隱隱看出,高興對於幾女一向平等,恐怕這也是他始終逃避妻妾地位等級之事的原因。

    “蕭皇子,此事朕已知曉,會仔細考慮,你遠道而來,也是累了,請先下去休息吧!”說著,高長恭看向上官雲鳳道:“上官長老,蕭皇子身份特殊,保密要緊,此事還需你來安排,萬莫怠慢了皇子!”

    “謝皇上,蕭禹告退!”蕭禹沖高長恭行禮,然後跟隨著上官雲鳳一同向外走去。淩素華也準備離去,高長恭卻是阻止了她,皺著眉頭道:“淩宮主,令徒果真鐘情於興兒麽?”

    “千真萬確!”淩素華笑道:“皇上有所不知,當年太子殿下南下江陵,曾救過韻兒一命,也是那時韻兒便對太子殿下傾心,始終不逾!我也是看她可憐,才想出偷梁換柱之法去欺瞞宇文赟。”

    “梁國很有誠意,朕也不能讓人覺得氣量狹小,只是當真同意了這門婚事,怕是會傷了那些好女子的心,亦會讓興兒為難啊!”

    “皇上,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卻也容易!”淩素華卻是灑然笑道。

    “哦?”高長恭頓時坐直了身子,追問道:“淩宮主何出此言?”

    “皇上,我看太子殿下的幾位夫人都是通情達理,識得大體之人,若是皇上親自前去將事情告知,我想她們一定不會有異議,到時候太子殿下也不會為難!”

    高長恭一怔,良久,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出了口氣,然後輕輕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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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九章 日出帝國

    “小元兒,來,讓爹爹抱!嘿,小家夥,好大的力氣!”

    高興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任由他那粉嘟嘟,胖乎乎的小手張牙舞爪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臉上帶著寵溺溫馨的笑容。

    自從小家夥出生以來,高興每天除了必須的公務,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他的身邊。看著他那純真無邪,毫無雜質的眼神,高興感覺渾身的疲憊,還有曾今深埋心底的孤獨都會消散不見。

    章蓉幾女亦是整天圍著小家夥轉,就連性子清冷的陸含玥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只是在微笑的背後,幾女眼中的羨慕與淡淡的幽怨高興還是看在了眼中。

    “小夥子不錯,以後是塊練武的料,等你長大些,爹爹就教你練武!”看著小家夥對自己一通拳打腳踢,高興臉上堆滿了暢快的笑容。

    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才會明白父母對孩子那種發自內心的摯愛,高興心中對於鄭氏和高長恭便會由衷的感激和尊重。

    逗弄了一會小家夥,直到後者熟睡,高興才戀戀不舍地將他交給武順,緩緩走出門去。本打算去書房處理公務,高興正看見在花園的亭中發呆的章蓉。

    已是深冬,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北國則更顯荒涼。肆意的寒風吹散了章蓉的發髻,讓她的背影看上去透著淡淡的落寞與哀傷。

    高興微微皺著眉頭,邁步向著亭子走去。章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秀眉輕蹙,眼神有些空洞地盯著光禿禿的花樹,如泥塑一般,並未察覺到高興的到來。

    高興伸展雙臂將章蓉緊緊抱住,章蓉先是一驚,待聞見那熟悉的氣味,頓時安靜下來,柔順地靠在高興的懷裏,柔聲道:“夫君。”

    “你有心事?”將臉貼在章蓉冰涼的臉上,高興低聲道。

    章蓉的身子輕輕一顫,眼底的幽怨一閃而過,搖頭笑著道:“沒有,只是屋中有些悶,出來吹吹風!”

    “你騙我。”高興緊緊了手臂,柔聲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個孩子,然此事將求緣法,急不來的,只要我們努力,就一定會有的,不要因此憂愁!”

    章蓉抿了抿嘴,將手覆在高興的手背上。高興自始至終都是那個高興,無論是當年的侯爺世子,後來的小王爺,如今的太子,亦或者是將來的皇上,他一直沒變。

    “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麼事情,告訴我!”高興的聲音十分低沈,說著,他將章蓉扳轉過身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神似乎能看透她的心底,“你們幾個這幾天情緒都不正常,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

    “沒什麼,只是大家都有些羨慕順兒妹妹罷了!”看著高興那明亮的眼神,章蓉不由錯開了目光,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高興挑起章蓉的下巴,不給她躲閃的機會,咄咄逼人地道:“你們受了委屈,告訴我,我是你們的夫君!你再不說,我就自己去查,查個水落石出,查個天翻地覆!”高興的聲音雖然低沈,甚至有些壓抑,但卻有一股沖天的煞氣和不容置疑的霸氣。

    “不要!”章蓉頓時慌亂起來,“夫君,我們真的只是因為都想要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高興臉色陰沈地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身上更是散發出讓人心驚膽寒的寒意。熟知高興脾性的章蓉頓時慌了,連忙沖上去將高興拽住,急促地道:“夫君,不要沖動,我告訴你就是了!”

    高興停下腳步,冷冰冰地註視著章蓉,倘若她還是避重就輕,不說實話,高興會毫不猶豫地甩袖而去。

    深吸口氣,讓冰冷的空氣壓下激蕩的空氣,沈默了片刻,章蓉才緩緩道:“夫君,三天前,上官太上長老曾找過我。”高興目中一閃,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章蓉。

    “陳國、周國和突厥三方聯盟已是必然,我大齊將面臨的敵人空前強大。如果我們可以和梁國結盟,倒時候一定可以逆轉戰局,一舉將周國的陰謀粉碎,恰好梁國也有此意,派了使節前來,皇上如今正在斟酌之中。”

    “上官太上長老希望夫君可以娶梁國公主蕭詩韻為妻,讓我不要因此心懷怨念。”

    高興頓時閉上了眼睛,長嘆道:“找你們談話的不是上官長老,而是父皇吧!”

    章蓉臉上一晃,連忙矢口否認道:“不是的,皇上還沒有同意與梁國結盟,怎麼會因為此事找我們呢?”

    “還要否認嗎?”高興將章蓉抱在懷中,“與梁國結盟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父皇一定會同意的,只是他不想我為難,才會親自找你們說的吧!你又為什麼委屈自己,是害怕我們父子因此而產生隔閡嗎?”

    章蓉緊緊地靠在高興懷中,認真地看著高興道:“夫君,此生能與你相知相愛我已心滿意足,至於名分我並不在乎,更何況蕭公主身份尊貴,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莫要妄自菲薄,在我心中,你們沒一個人都一樣,是我高興的妻子,沒有什麼大小之分的。”高興拍拍章蓉的背脊,眼中閃過一抹堅定,“此事我知道了,你們莫要再為此感傷,我會處理好的,定會叫你們滿意!”

    ……

    “你真打算這麼做嗎?”高長恭一臉嚴肅地看著高興道。

    “是。”高興分毫不讓地看著高長恭,沈聲道:“既然要改革,走一條前所未有的路,那麼就從這件事開始吧!”高興還有一句話沒說,宇文赟可以做的事情,他高興一樣可以。

    高長恭嘆道:“好吧,你是未來的皇帝,我不再阻你,只是此事恐怕在朝中有不小的阻力!”

    “這是我的家事,哪容得他人置喙?”高興眼中精芒一閃,很是霸道地道。

    高長恭頷首,轉移了話題:“依如今周國的動態,恐怕初夏之時他們就會再次揮兵而來,到那時軍隊的整編應該已經完成了吧?”

    “再有三個月就可以完成了!”高興眼中閃過一抹殺機:“周國不來便罷,來了就不要回去了!原本我還不想過早與他們開戰,想多準備幾年,既然他們要戰,我就好好和他們戰一場,雖然有些倉促,但這幾年的準備也足夠一場大戰之需,這一戰我一定要讓宇文赟和陳叔寶嚇破膽,讓突厥從此分崩離析,再不敢縱馬南下!”

    高興的語氣冰冷而肅殺,字字鏗鏘,臉上更是充滿了睥睨天下的氣勢。

    ……

    “皇上,有琉球島國使節求見!”

    “哦?可是那海外的琉球島,距我大齊有千百裏遠吧!”

    “正是。”

    “宣!”

    很快,便自殿外走進一行七八個人來,這些人衣著打扮明顯與中原不同,而且身形亦是比中原人瘦小了許多,比起草原民族的剽悍更是大有不如。

    當進得這金碧輝煌的大殿,這些人臉上隱隱露出驚容,眼中更是閃過貪婪與羨慕。比起他們的島國,中原要富庶奢華得多。

    在這些人打量著朝堂之時,朝堂上的文武亦是在暗自打量著他們,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不屑的神色,這不只是因為這些使節的裝扮和神態,更是因為孤懸海外的琉球島讓他們輕視。

    “日出帝國國使小泉次郎見過日落帝國皇帝陛下,這是我國國書!”終於,這些使節來到大殿中央,沖龍椅上的高長恭搖搖一拱手,大聲說道,說著,雙手奉上一卷寫滿字跡的獸皮。

    “大膽使節,見到我國皇帝陛下為何不下跪行禮?跪下!”唐邕眉頭一挑,瞠目怒喝,甚是威嚴。

    那使節小泉次郎臉上閃過一抹驚色,然而卻很快挺直了身子,傲然道:“吾乃日出帝國使臣,如何能向日落帝國皇帝下跪?”

    “放肆!”

    小泉次郎此言一出,頓時惹怒了朝堂上的眾人,文官瞪目,武將怒喝,頓時一股滔天的殺氣將這島國使節籠罩,頓時有幾人嚇得險些跌倒在地,小泉次郎也是面如土色,但卻兀自強撐。

    “小泉次郎,不知你可曾聽說過井底之蛙?”高興在這時邁步而出,淡淡地看著小泉次郎,臉上沒有絲毫的怒意。

    在小泉次郎愕然的眼神中,高興繼續道:“井底之蛙始終看到的只有井口上那一小片天,就如你那區區島國,不過是彈丸之地,滄海一粟,也敢妄自尊大?這天不何其大,地又何其廣,你不知在你之東更有國家無數,更不知這地本就是圓形,你敢說自己是日出之國,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泉次郎震驚地看著高興道:“你胡說,我國在大地之東,伴太陽而生,是當之無愧的日出帝國!”

    “與豬狗爭辯只是白費唇舌!”高興的臉上甚至連一抹嘲弄的笑容都沒有,始終平靜如一:“父皇,將這荒僻蠻夷驅趕出去吧,平白Lang費大家的時間!”

    高興話音方落,便有一人皺著眉頭道:“太子殿下,雖然這島國使節張狂自大,但畢竟代表一國,若我們如此做,會讓人覺得我大齊氣量狹小,更與聖人之言不符啊!”

    “你包容他於我大齊有什麼好處?”高興雙目如電,沈聲說道:“自古弱國無外交,只要你足夠強大,他就會選擇屈服,就會發自內心的尊重你!如果張大人不認同,那就將這島國使節請回家去,好酒好菜招待著也不是不可!”

    “是下官糊塗,太子殿下教訓得是!”那出言之人心中頓時一凜,再不敢多言。

    “來啊,將這些蠻夷趕出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1
第七百三十章 洪災

    公元578年元月一日,北齊帝國皇帝降詔宣布退位,同時傳位於太子高興。此消息一經傳出,眾皆嘩然,朝堂之上反對的聲浪如潮水一般,但身為宰相的唐邕卻是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自古以來,先皇尚在,新皇繼位的事情少之又少,而且多是新皇逼迫,不得已為之。然而高長恭正當壯年,威望甚隆,高興更是孝順知禮,是以此事才會讓眾人如此震驚。

    盡管朝中反對之人甚多,但高長恭的決定無可更改,眾人也只能選擇接受,好在高興這些年南征北戰,功勳卓著,縱然年輕也足以服眾。不過朝中有些保守派則是憂心忡忡,戰戰兢兢,他們隱隱明白,高長恭之所以退位,目的便是讓高興可以對北齊進行全面的改革。

    出乎眾人的意料,高興登基後並沒有立即大刀闊斧地改革,而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軍隊的整編訓練,積極備戰,以對抗即將到來的三國聯軍。齊國百姓也知道周國可能會再次引兵來犯,頓時群情激憤,一時間在北齊各處掀起了一場從軍的熱潮。

    高興登基後的第二件事便是修路,修從合州到揚州,從晉陽到東雍州這兩條路,這兩條路將使用水泥鋪就。對此,朝中倒也無人反對,畢竟誰都明白高興修路的意義何在,更何況這修路的多是高興俘虜的突厥人。

    時間慢慢流逝,冬去春來,然而無論是齊國百姓亦或是周國、陳國的百姓都能感覺到大戰將臨的肅殺與壓抑,不過相比於北齊百姓的戰志高昂,周國與陳國的百姓就顯得有些懈怠,甚至擔憂。

    連續的兩次失敗,慘重的損失已經讓周國的百姓失去了信心,尤其是宇文赟登基以後的碌碌無為,昏聵無能,讓朝堂文武失望,更讓百姓迷茫。

    “皇上,葉璟大人求見!”蕭淩冰冷的聲音傳來。

    揉了揉有些昏沈沈的眉頭,高興擡起頭道:“讓他進來!”只有真正處於這個位置,高興才明白高長恭曾今的辛苦,尤其是此時北齊百廢待興,又將面臨大戰,事務更是繁多,縱然以高興的精力也覺得疲憊不已。

    “葉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葉瑾進入禦書房,當即便拜倒在地,大聲說道。

    “免禮,平身!”

    “謝皇上!”葉瑾直起身來,但身子卻是半弓著,不敢擡頭看向高興,樣子很是拘謹。

    看著他的樣子,高興不由暗嘆一聲,想當初在盱眙時,還與其把酒詳談,好不愜意,然而如今地位愈高,彼此之間的隔閡便越來越大。

    高處不勝寒啊!

    又是低嘆一聲,高興收斂了臉上那一抹悵然,看著葉璟道:“葉愛卿,修路之事你準備的如何了?”

    “回皇上,一切都按您的吩咐進行,除了十萬突厥奴隸,尚有民夫三十萬,估計只需三個月兩條路便能竣工!”

    “很好!”高興頷首道:“突厥戰俘雖然是奴隸,但你切莫虐待他們,這些人我以後還有用。還有,對於民夫的工錢一定不能有絲毫差池,倘若有誰將主意打到這上面,你一定要嚴懲不貸,絕不姑息,否則休怪我不將情面!”

    葉璟頓時心中一凜,恭聲道:“微臣明白,定不負皇上所托!”

    “好,你我相識多年,你辦事我放心,去吧!”高興點頭笑著道。

    “轟隆隆——”

    葉璟告辭,正欲轉身離去,大地突然劇烈地震顫,讓葉璟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接著便有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遠遠傳來,禦書房更是簌簌顫抖,不少塵埃自穹頂墜落。只是數息功夫,大地的震動便停止下來。

    “怎麽回事?”

    高興和葉璟皆是面露驚容,尤其是高興更是緊皺著眉頭,心中突然湧上一抹不安。這巨響似是地震,但卻更像……高興突然不敢想下去,忙高聲喝道:“蕭淩,速派人去查,究竟出了何事?”

    “是!”

    衣袂飄飛的聲音響起,蕭淩眨眼間便奔出老遠。

    當蕭淩再次來到高興面前時,時間已經從正午到了第二天黃昏。他的眉宇間充滿了疲倦,然而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陰沈凝重。

    高興心中一突,不由站起身來道:“怎麽了?”

    “皇上,黃河決堤,洪災已起,如今洛陽城外百裏已盡成澤國,百姓死亡慘重,更有良田被毀不知其數!”

    “什麽?”高興豁然起身,一臉嚴肅地道:“獨孤永業經營洛州多年,黃河也一直是風平Lang靜,傅伏更是心思縝密,做事穩重,縱然春天冰雪消融,又怎麽會突然決堤,爆發洪災?可查出什麽緣由?可是負責人等玩忽職守?”

    蕭淩先是看了高興一眼,這才沈聲道:“皇上,雖然洪水沖毀了許多東西,但我仔細查探下發現在決堤之處有火藥的影子?”

    “火藥?”高興身子一震,雙目驟然一縮,心中那個猜測被證實,他的臉色霎時變得極其難看,身上更是散發出極其濃重的煞氣,“看來是有人蓄意而為,恐怕這洪災之後周國便會發動進攻,如此毒計,好,很好!”

    雖然高興的語氣淡淡,但熟悉高興的蕭淩卻知道,高興心中的殺機極其濃重。

    “此事交給你,十天之內,我要知道是誰將火藥給了外人!”頓了頓,高興又道:“備馬,命騎兵師集合,一刻鐘後出發,連夜趕往洛州!”

    “是!”

    蕭淩答應一聲,身子頓時如幽靈般閃了出去。

    待蕭淩離去,高興有些失神地坐下,眼中既有感傷,又有怨氣。

    “為什麽,難道這些年你們還不滿足嗎?難道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火藥作為高興的秘密武器,無論是生產還是運輸一向極其嚴密,能接觸到這東西的只有興化市最早跟隨高興的勢力,然而如今他們卻是背叛了高興,更是給無辜的百姓帶來了無窮的災禍。

    他憤,他恨。

    ……

    “娘,娘啊——”

    “孩子,我的孩子——”

    滔滔的洪水肆虐在大地上,裹挾著折斷的樹木,垮塌的房屋滾滾地向著更低處流去,在高處,幸存的人們撕心裂肺的哭號,聲嘶力竭地呼喊,悲傷的情緒籠罩了整個洛州的天空。

    無論貧窮富貴,無論高低貴賤,在這大自然面前,所有的生命都是如此脆弱。

    “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傅伏參見皇上!”

    渾身裹滿泥漿,幾乎分辨不出人形的傅伏正準備歇息一下,突然看見遠處高興的旗號,頓時精神一陣,連忙跑上前去見禮道。

    “免禮!”

    高興揮手,面色嚴肅地道:“堤口如今可曾堵住?”

    “回皇上,春季蓄水不多,如今堤口已經堵住,只是受災的百姓還有許多沒有救出!”

    “秦瓊,傾盡全力,救助百姓!”高興臉色少霽,揮手喝到。

    秦瓊答應一聲,頓時率領麾下的一萬鐵騎迅速融入了救援隊伍之中。洛州受災面積很大,傅伏害怕周國趁機攻城,遂至出動了三萬士卒救援,連續三日光景,這些士卒已極其疲憊,如今得秦瓊相助頓時松了口氣。

    “玄齡,我的兒,玄齡——”

    “娘,救我,唔!救,唔——”

    就在這時,高興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他猛然轉身望去,便見三百米外,一個五六歲的幼童在水中不斷掙紮著,被洪水沖向遠方,呼救聲斷斷續續。

    “嘿!”

    高興輕喝一聲,一把拽掉身後的披風,身子便如風般向著那落水的孩童踏波而去。傳說中達摩老祖一葦渡江,如今高興亦是借著洪水中的浮木淩波而行,神奇的一幕頓時驚呆了所有人。

    三百米的距離,高興只是數息的功夫便到了孩童身前五米處,而這時那孩童整個人已然沒有了力氣,完全向著水底沈去,只有一抹藍色的衣衫還露在水面。

    高興雙目一閃,整個人頓時飛撲而出,整個人貼著水面滑翔而過,在那一抹藍色即將完全沈入水中時左手向下一抄,同時右掌用力地向著水面一擊。

    “砰!”

    水花四濺,高興的衣衫盡數被沾濕,他將要傾倒在水中的身形頓時斜向上沖起,與此同時,那落水的孩童也被撈出了水面。

    以同樣的方法回到高處,傅伏等人立即圍了上來,高興將懷中的孩子交給他們,身子卻是劇烈地晃了晃,臉色陣陣發白。方才那一番動作說來迅速,實際上卻是耗盡了他所有的功力,如今腑臟一陣陣疼痛,有些虛脫的感覺。

    “玄齡,我的兒,玄齡!”

    一個中年美婦踉蹌著沖到近千,一把搶過傅伏手中的孩童,看著孩童緊閉的雙眼,紫青的面容,頓時悲痛地哭號起來。

    “孩子還有救!”高興喘了口氣,身體稍微好轉,頓時笑著沖那婦人道。說著,他擡手出掌,不輕不重地擊打在孩童的後心,後者身子一顫,嘴巴一張,頓時吐出一大口汙水,劇烈地咳嗽著睜開了雙眼。

    “玄齡,你終於醒了,嚇死娘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夫人喜極而泣,雙手緊緊地摟著孩子,語無倫次地道。

    “皇上,您沒事吧?”傅伏見孩子安然無恙,這才發現高興的臉色有些蒼白,頓時關切地道。

    “不礙事。”高興笑著擺擺手道。

    那夫人此時才知道救了自家孩子的乃是皇上,頓時惶恐地跪倒在地,顫聲道:“不知皇上駕臨,愚婦失禮,請皇上責罰!”

    “不知者不怪!起來吧!”高興雙手虛扶,待婦人起身,這才道:“孩子重要!”說著,高興看向雖然有些心有余悸,但卻清醒了的孩子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還難受嗎?”

    “回皇上,我叫房玄齡,多謝皇上救命之恩!”說著,孩子還自母親懷中掙紮著站起身來,似模似樣地向高興大禮參拜。

    高興雙目一凝,忽而笑道:“起來吧,以後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父母擔心!”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2
第七百三十一章 活著回來

    “洛州洪災,需要迅速救助,諸位愛卿,不知道你等有什麽良策,能盡快解決平息此事?”

    黃河決堤之處已經完全封堵加固,若無外因,短時間內再不會出現禍事,只是後續的救援工作卻還需要耗費諸多時日心力。此次洪災,洛州方圓八百裏為洪水淹沒,死傷百姓五千余,受災的更是多達三十萬。洛州自古繁華,人員密集,是以才會有如此大的損失。

    一回到晉陽,高興顧不上休息,便召集了群臣,商議救災之事。既已知道此次災難是人為,高興必須要做好完全的準備。

    “皇上,按照往年慣例,朝廷當撥下救濟糧,同時興建粥廠,提供食物,同時調集民夫,為受災百姓修建房屋。”

    “撥發救濟糧?”高興皺了皺眉頭,看向唐邕道:“唐愛卿,你的意思呢?”

    “皇上,微臣也以為此舉甚為中肯。如今洛州百姓突遭洪災,不少人流離失所,必定糧食緊缺,將糧食發到百姓手中正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高興搖頭,沈聲道:“將糧食從他處調往洛州,發給百姓,其中過程怕是需要耗費諸多人力物力,而且不易管理,此舉不當,不若直接撥下錢銀,讓百姓自行決斷花銷,豈不是更好?”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當即便有人出聲阻止道:“陛下,如今洛州受難,城中糧食緊缺,商家必定大肆囤積糧食,坐地起價,陛下若是將錢銀交予百姓手中,怕是很快便被那些商販壓榨而去,此事只會越演越烈,讓百姓蒙受更多的苦楚!”

    “是啊,陛下!商家奸詐,定會趁此機會哄擡物價,朝廷會為此而損失慘重!”

    “陛下,如果要下撥錢銀,朝廷必須要平抑物價,如此一來恐怕商家便不會再運送糧食,百姓無糧可食,空有錢銀也是枉然,這豈不更加麻煩?”

    朝堂不少人都出言反對,相互之間更是議論紛紛。就連唐邕也是面有憂色,雖然沒有明確反對,但其意卻再明白不過。

    “商家逐利而行,也是情有可原!”高興一臉平靜,不疾不徐地道:“誠然他們會坐地起價,賺個碰滿缽滿,然而若是百姓家中不缺糧食,他們囤積的糧食還有什麽用處?

    相比糧食,錢銀運送起來更加方便,而且受災百姓並不一定只是缺少糧食,讓他們自行決定,不但可以為朝廷減輕負擔,也能更好地幫助他們,何樂而不為?”

    “陛下――”

    堂下眾人皆是皺著眉頭,有人面露恍然,但更多的卻是疑惑與擔憂,更有性急之人欲再次出言反對,但卻被高興阻止:“好了,此事我意已決!唐愛卿。”

    “臣在!”

    唐邕神情嚴肅,恭聲答道。

    高興淡淡地道:“此事交由你親自負責,救助百姓為重,皇宮中的開銷能縮減的就盡量縮減吧!”

    “是!”

    高興之所以如此強硬,一來是盡可能地幫助受難的百姓,二來則是要將市場經濟的觀念慢慢地滲透進這個社會。軍隊的改制他可以獨斷專行,但對於經濟的改革卻需要一種溫和的手段,否則只會適得其反,得不償失。

    ……

    高興返回禦書房時,蕭淩已經等候多時。自從黃河決堤以來,他的面色便始終陰沈無比,如同萬股寒冰,身上那濃重的煞氣幾乎無法收斂,讓宮中的侍衛以及宮女都膽戰心驚,不敢靠近。

    知曉蕭淩的來意,高興臉色微微一沈,點點頭,便當先進了禦書房。待得蕭淩進來,關上房門,高興才沈聲道:“有結果了?”

    “是。”

    “哪一家?”

    “丁家。”

    “天邪宗,還是天道宗,抑或者是聖火教?”

    “是天邪宗。”

    “丁家,唉――”

    低嘆一聲,高興轉過身來看著蕭淩道:“人在哪?帶我去看看吧!”

    蕭淩點頭,一身黑衣的他加上此時的氣質,整個人更像是幽靈一般,飄忽著向外走去。

    高興身子一震,身上的龍袍便離體而去,掛在了房中那奢華的龍椅上,同時自書案旁的暗格中取出一件藍衣穿在身上,如一陣風般緊隨在蕭淩身後飄飛出去。

    隨著高興登基,一身冰冷,不近人情的蕭淩也為眾人所知,雖然他的官職不高,但整個大齊帝國卻少有人敢於招惹他,皇宮中見到他的無不是紛紛避讓。

    很快,高興和蕭淩便出了皇宮,來到了曾今的安德王府,後來的攝政王府,如今的太子東宮。

    沒有驚動侍衛,高興和蕭淩來到府邸一處雖然偏僻幽靜,但卻守備森嚴的院子。這裏是影刺在晉陽的基地所在,更是高興的秘密監牢,知曉此處存在的除了影刺的核心成員,也只有高長恭與高興父子二人。

    在院中一個角落,蕭淩向著藏於暗處的兩名守衛亮出令牌,腳下水泥鋪就的地板頓時開始了輕微的震動,“喀喀喀”的聲響中,地面裂開,高興和蕭淩面前出現了一個碩大的五米見方的大洞,一條石階斜向下延伸至遠處,隱隱還能看見跳躍的火光。

    一踏入洞穴,高興便能感覺到一股森寒的陰風撲面而來,鼻息間便傳來濃重的血腥味,耳邊還隱隱有淒厲的哀嚎聲傳來,然而高興卻是神色不變,對他來說殺戮和死亡如同家常變化,絲毫不能引起他心緒的波動。

    順著有些陰暗潮濕的台階七拐八轉,高興和蕭淩終於在一個石室前停了下來。

    “隆隆”的聲音中,石室開啟,高興一眼便看見一個藍衣人被束縛在石壁上,雖然披頭散發,臉色有些蒼白,但模樣卻很是英俊,而且此人年紀也是不大。

    看清此人的樣子,高興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滯便邁步進去,靜靜地看著那精神有些萎靡的囚徒,沒有開口說話,直到那聽見動靜的青年緩緩地擡起頭來,高興才道:“丁昊,不知可還認得我嗎?”

    那藍衣青年眼神本有些渙散,聽見高興的話雙眼頓時一凝,臉上閃過一抹震驚,神情霎時變得有些激動起來,身子劇烈地顫動著,直震得手上和腳上的鐵鏈“嘩嘩”作響。

    “高鑫?高興!”

    沙啞的聲音,血紅的眼睛,還有那粗重的鼻息和身上抑制不住的殺意。

    “我待你丁家不薄,如今你丁家在山東也是數一數二,論資產名望比曾今強上數倍,你又為何要背叛於我?”高興冷冷地看著丁昊,淡漠的聲音中卻有壓抑的怒氣。

    “為什麽?你還要問我為什麽?當年若不是你殘忍暴虐,我的未婚妻一家又怎麽會死?我丁家又怎會受盡屈辱?”丁昊怒極,面目猙獰扭曲,大聲咆哮道:“高興,我丁家看似風光無限,卻始終生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我不服!我要報仇,我要讓你這個卑賤的小人碎屍萬段,我要讓你這個亂臣賊子一無所有!”

    高興沈默,當年在山東時,為了盡快打開局面,他的手段的確非常激烈,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計其數,丁昊所說是否卻有其事他已然不再關心。然而高興卻是從未後悔過,那些富豪大族手上沾滿了血腥,高興殺他們不會有絲毫愧疚,縱然不是,阻擋他前進之人殺了也不可惜。

    冰冷地看著丁昊,高興淡淡地問道:“此事還有誰參與其中?天邪宗的人又在何處?”

    丁昊嘲弄地看著高興道:“高興,我只要招供便難逃一死,你休想讓我告訴你一個字!”

    “蕭淩,丁家之事就交給你了,參與此事者不要姑息,但也莫要牽累無辜。”高興立即轉身,再也不看丁昊一眼,一邊向前走去,一邊淡淡地道:“天邪宗既然如此猖獗,說不得我要和他們好生清算一下了!”在高興最後一句話出口時,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森森寒意。

    最後一個字落下,高興便已走出了石室,身後傳來一聲低沈的痛呼,那是屬於丁昊的。猶記得當年的青年為了家族低頭屈服,高興還頗為讚賞他的果斷和睿智,如今卻是落得如此下場,世事實在難料。

    高興不會放過丁昊,他的錯誤不可原諒,不是因為他的背叛,而是那葬身在洪水中的數千生命,還有大齊蒙受的重大損失。

    對於天邪宗,高興心中的殺意更是前所未有的濃烈。他們的做法已經觸及到了高興的底線,讓他幾乎出離了憤怒。若是在戰場上,無論面對怎樣的陰謀與算計,高興都不會如此憤恨,但他們不該將災禍帶給普通的百姓,這種行為不可原諒,若是天邪宗依然存在,高興便愧對無辜死去的亡魂。

    數月前高長恭才聯合拜月教和百花宮將北齊境內的天邪宗,天道宗勢力給予了滅絕式地打殺,然而天邪宗卻依舊能制造了這一起黃河決堤之事,由此可見這傳承了數百年的宗派底蘊之深厚,勢力之龐大。

    ……

    “零一,你的槍法練得如何了?”

    “可殺人!”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足以看出這個渾身煞氣的龍魂隊長強大的自信。他的氣息與蕭淩相似,但眼中卻比前者多了些其他的東西,這是死士視死如歸,不死不休的眼神。

    “很好,留下一半人,其他的由你領隊,潛入周國,刺殺天邪宗六品以上的高手。”

    “是,公子。”

    “不要硬拼,盡力就行!”頓了頓,高興又道:“還有,你們都要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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