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36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2
第七百三十二章 百萬大軍

    商人追逐利益,無可厚非。

    自黃河決堤,洛州受災以來,不僅洛陽糧食價格一路高漲,且是居高不下,連帶著整個北齊的良家也開始上揚。朝堂中本就有諸多官員反對高興直接撥下救濟錢銀的做法,此時更是憂心忡忡,反對的聲郎愈加激烈起來。

    誠然高興在北齊戰功彪炳,鮮有人及,但他畢竟年少,對行政處理難免有所疏漏之處,而且相比於高長恭來說,他的有些政策顯然在這時的人來說有些激烈,無形中觸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更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縱然高興和高長恭乃是親父子,但對於臣子自然還是親疏有別,這也使得有些人心懷不滿。

    不過無論朝堂中如何反對,高興卻始終是淡笑不語,深邃的眸子中沒有絲毫波瀾。此時此刻,一切的解釋都只能是蒼白無力,只有讓事實說話,才是他最有力的反擊。

    高興自然知道,洛陽城的物價之所以一片混亂,一來是商家逐利的必然,二來則是那潛在的敵人的推波助瀾,但他卻並不擔心,畢竟受災的百姓有限,每日消耗的糧食也是有限,一旦供大於求,糧價不抑自平,倘如那暗處的敵人還要繼續下去,只會傷了自己,占不得半點好處。

    度過了隆冬,送走了暖春,終於迎來了一年中最絢爛的盛夏,公元578年四月初一這一天,準備了數月的周國、陳國以及突厥三方終於齊齊出動,三方集結兵馬百萬,以風卷殘雲之勢向著北齊浩浩蕩蕩而來。

    在楊堅遊說下,突厥暫止兵戈,一致對外,但阿史那大邏便、阿史那庵邏、阿史那攝圖三方因爭奪突厥大可汗之位,是以三方都是盡起麾下兵馬,其中攝圖揮軍十五萬,兵鋒直指北燕州,而大邏便領軍十萬直撲恒州,朔州則由庵邏負責進攻,兵力也是十萬。

    北燕州距離晉陽最遠,但其曾在高紹儀治下,高興收覆日短,是以其防禦遠不如朔州這北齊西北的門戶來得堅固,恒州距離晉陽也是不近,不過比起由獨孤永業親自鎮守的朔州,無論是守將鮮於世榮,還是城池的穩固都要遜上一籌。

    面臨著威脅自家皇位的夙敵,此次宇文赟也是發了狠,揮兵三十萬,分別由宇文孝伯、楊堅、宇文神舉、楊素四人率領,兵分兩路,一路自勳州玉璧城出發,逼近東雍州,一路則由中州向洛州發動攻擊。

    南陳同樣不甘示弱,雖然這幾年**不斷,實際上卻沒有多少損失,尤其是司馬覆掌權後,曾今的叛軍如今也都被南陳收編,可謂是兵強馬壯,此次伐齊,司馬覆亦是野心勃勃,騎兵三十五萬,由吳明徹領大軍二十萬進擊合州,另一部則由黃法瞿率領,直撲西楚州。

    百萬大軍,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數字,齊國如今四大集團軍總計才有八十萬大軍,而且多線開戰,他們所面臨的壓力何其巨大。軍中將士倒是沒有絲毫畏懼,反而躍躍欲試,但朝中的一些文臣卻是惶惶難安。

    畢竟高興再是強悍,也只有一頭雙臂,如何去與三國對抗,而且最令人擔憂的便是敵人打消耗戰,對北齊來說將會更加艱難。

    然而身為一國之君的高興卻沒有露出半點懼意,甚至連一絲擔憂的神色都看不見,臉上始終掛著一抹篤信的微笑,與他那深邃而平靜的眼眸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很少有人知道,高興實際上期待這一場戰爭已經很久很久,從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他就在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他這沒多年的努力也都是為了此次大戰,是以他才會如此淡定從容。

    敵人來勢洶洶,看似可怕,但卻不是毫無破綻。三方聯軍,分屬不同,利益所在,必然是各懷心思,這就給了高興很多可以運作的可能。雖然多線進攻給北齊帶來無窮的壓力,但高興同樣可以以點破面,反被動為主動。

    ……

    契丹,王帳。

    “大賀大王,阿史那攝圖已經離開了他的汗帳,距離北燕州還有三日路程,本將也該出發了!”秦瓊看著上座的大賀楚才,一臉嚴肅地道:“不知大王的兵馬可曾準備完全?”

    大賀楚才眼中閃過一抹精芒,沈聲道:“秦將軍,我契丹一族為突厥欺壓數十年,如今終於到了報仇的時候!我們手中的彎刀早已急不可耐,準備暴飲突厥人的鮮血,只要皇上一聲令下,八萬契丹勇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秦瓊目光一閃,笑道:“有大賀大王這句話,此次突厥必定難逃敗亡一途啊!”

    “秦將軍,請痛飲這碗酒,楚才恭祝將軍凱旋而歸!”大賀楚才猛然站起身,端起身前桌上的酒碗,目光灼灼地看著秦瓊,大聲說道。

    “幹!”秦瓊舉碗,一飲而下,微微有些冰涼的酒液順著臉頰滑下,他的眼神愈發明亮,燦若星辰,伴隨著喝酒的這股豪氣,他的身上更是湧出強盛的戰意與殺氣,直讓大賀楚才眼神微微一凝。

    “大賀大王,本將告辭!”

    將酒碗用力摔落地面,碎片四散飛濺,秦瓊邁著大步便向外走去,步履之間竟隱有風雷之聲,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戰意也在急速攀升,達到了一個極其駭人的地步。

    “送秦將軍,送勇士!”

    隨著大賀楚才的高呼,獨屬於契丹的號角聲驟然響徹天際,那粗獷豪邁的聲音震撼蒼穹,更是將人心中的戰意點燃。

    一萬騎兵師的將士穿著緊身的突厥胡服,沒人身後都背著一個細長的黑布包裹,不知藏著什麽,大賀楚才雖有猜測,但卻不能確定。此時他們靜靜地端坐馬背,排列著整齊的隊伍,身上那濃濃的煞氣讓人心驚膽戰。在那激昂壯烈的號角聲中,他們的眼神愈發明亮,臉色卻更加冰冷,身上散發出的那濃重的血腥味讓不遠處的一萬正裝待發的契丹騎士側目不已。

    “騎兵師,出發!”

    沒有絲毫猶豫,秦瓊縱身一躍便跨上了馬背,一帶馬韁,駿馬便向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隨著他的移動,身後的一萬騎兵師與一萬契丹騎士也紛紛策馬而行,眨眼間便消失在大賀楚才的視野之中。

    “皇上,去年您未曾完成的誓約,今日就由我秦瓊和騎兵師的弟兄們來替你完成!”

    望著蒼茫的大地逐漸升起的驕陽,秦瓊的眼眸中殺機肆意,身上冰冷的氣息使得身邊一個少年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與四周騎兵師刻意的裝扮不同,他的臉上有著清晰的草原民族的特征。

    “屈突通,此次我們能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覆滅於都斤山就看你的了!”

    秦瓊淡漠的聲音傳來,屈突通心中一凜,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沈聲道:“師長放心,皇上仁慈,屈突通才得以活命,此恩終身難忘,屈突通定當盡心竭力幫助師長完成任務!”

    “如此便好!”秦瓊點頭,淡淡的笑道:“皇上曾言你有勇有謀,是當將軍的料,但你之身份,若無重大功勳,怕是難以服眾,此次就當作你加入我大齊的投名狀吧,倘若成功,本將必保你進入軍事學院,他日大齊武將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若是你心懷鬼胎,後果你自己明白!”

    說著,秦瓊又掃了屈突通一眼,那不帶絲毫色彩的眼眸讓屈突通這個好戰成性的草原人都是頭皮發麻。

    ……

    “這個東西高興稱之為火藥,果然威力無窮,只是我等雖然找出了其中的成分,但配比卻始終無法找到。沒有準確的配方,我們配出的東西要麽就是威力太小,要麽就是根本無法爆炸!”

    在長安城中,鬧市區下的一處密室,天邪宗的幾位高層愁眉緊鎖,望著身前桌案上的東西,苦苦思索著。

    從丁昊手中,他們費盡千辛萬苦,卻依舊沒有得到火藥的配方,這就使得他們無法找到對抗高興的方法,也無法用之對付北齊。

    縱然是淩汛之期,黃河也不易決堤,天邪宗為了促成三國進攻北齊,幾乎耗盡了他們取來的火藥,只是此事造成的後果卻並不盡如人意。

    “宗主,象六長老死了!”

    就在這時,密室外突然走進一人,一臉凝重焦急地看著上首的一名老者說道。

    “什麽?”老者霍然擡頭,露出一張粗獷的面容,本是有些渾濁的眼中頓時迸射出如同兇獸般森冷犀利的目光,攝人心魄,“第一百三十八個,這是我天邪宗無辜死去的第一百三十八個弟子了!”

    緊緊地握著拳頭,老者身上的氣息劇烈地波動著,一如他的心緒,充滿了怒火與仇恨。他縱然是高高在上的天邪宗宗主,但宗們核心弟子在一月之間被人暗殺一百三十八名,他們卻連敵人的影子都不曾看見,這讓他如何能不惱怒。

    “他是怎麽死的?”

    “眉心處有一個血洞,沒有絲毫反應便被敵人暗殺,應該是齊國高興所獨有的暗器!”

    “高興,該死的高興,我要殺了你!”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3
第七百三十三章 立功心切

    天邪宗雖然預料到高興會因為黃河決堤之事而怒火沖天,也刻意命令門下弟子註意收斂,卻還是低估了高興報覆的瘋狂,更是低估了高興擁有的實力。

    這裏是北周,可以說是天邪宗的地盤,然而敵人卻無聲無息地滲透進來,更是殺得自己措手不及。如今他們才真切的意識到,那個少年是如此可怕,除了拜月教和百花宮的勢力,竟然如此強大的還有不為人知的勢力。

    “宗主,我們該怎麽辦?敵暗我明,倘若我們一直這般被動,必定會有更多的弟子死在敵人卑鄙的暗算下啊!”

    天邪宗宗主眉頭擰成了“川”字,陰沈的臉上布滿了殺氣,沈聲道:“動用所有的勢力,哪怕將周國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那暗處的賊子,若不將他們碎屍萬段,我天邪宗日後還如何立足天下?”

    頓了頓,天邪宗宗主眼中閃過一抹狠色,森然道:“聯系天道宗和佛門,如今齊國風頭正勁,高興又是猖狂至極,想必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宗主,天道宗與我們本是勢不兩立,他們巴不得坐山觀虎鬥,恐怕不會插手吧?宇文邕滅教之舉使得佛門在周國的勢力大為衰敗,而齊國佛門卻十分興盛,他們也許已經與高氏達成了協議!”

    “非也!”天邪宗宗主搖頭否定道:“高興既與拜月教合作,依天道宗的高傲支持高興的可能很小,再者高興曾殺了不少天道宗的弟子,又逼迫孔梓煙背叛了天道宗,他們雙方已是仇深似海,更何況如今齊國愈發強大,唇亡齒寒的道理天道宗不會不懂。

    至於佛門,雖然對那些禿驢本座沒什麽好感,但卻不能否認他們的勢力的確很大。袁天罡代表道門與高興關系密切,佛門也支持高興的可能只是微乎其微,況且本座還聽說高興曾數次秘密清查齊國的佛寺,恐怕他與佛門相交並不怎麽好啊!”

    “若是果真如此,那我們要對付高興就更有把握了!宗主,我認為還可以邀請聖火教參與此事,若是我們己方聯手,陳、周、突厥三方伐齊的勝算就更大了!”

    “不錯!”天邪宗宗主眼睛一亮,沈聲道:“聖火教四大戰勝毀於高興之手,相信他們也不會拒絕我們的提議!”

    ……

    北齊,東雍州。

    “宇文孝伯,數月前你灰頭土臉地亂慌而逃,如今還敢前來,可是不想活了?”慕容三藏傲然立在城頭,遙看著城外十五萬周軍連綿一片,臉上卻沒有半點畏懼之意。

    宇文孝伯臉色頓時陰沈了許多,嘴角抽搐了幾下,這才寒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高興小兒卑鄙無恥,以人質逼迫,簡直是無恥至極!本帥不忍傷及我大周英雄,故而才退兵離去,今日本帥到此,勢必要踏破此城,將你首級懸於我軍帥旗之上!”

    “哈哈哈哈!”慕容三藏聞言仰首大笑道:“胡吹大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宇文孝伯,敗軍之將也敢言勇?此次你既然來了就留下吧,待得本將將你斬殺馬下,勢必揮軍西去,踏破玉璧城,兵鋒直指長安!”

    宇文孝伯怒極,渾身殺氣大盛,厲喝道:“慕容三藏,口說無憑,有本事出城與本帥一戰,且看孰勝孰敗!”

    “怕你不成?開城門!”慕容三藏一揚眉,大聲喝道。

    隨著慕容三藏的命令,城頭上頓時響起沈悶的鼓聲,接著便見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其後正有一萬軍容整肅的士卒,刀槍林立,殺氣騰騰,眼中更是充滿了戰意。

    約摸一刻鐘的功夫,在慕容三藏的率領下,一萬齊軍緩緩來到城外,傲然地看著宇文孝伯道:“宇文孝伯,本將在此,盡管放馬過來!”

    慕容三藏並非魯莽之輩,宇文孝伯並沒有趁機攻城,而是靜靜地等待著。此番大戰,雙方都明白,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短時間內無法分出勝負。

    宇文孝伯沒有說話,一揮手,身後頓時奔出一員小將,沖宇文孝伯一拱手便提著馬朔向著陣前奔去,同時厲聲道:“慕容三藏,快快出來受死!”

    “無名小輩,也敢猖狂!”

    齊軍之中頓時奔出一員將領,此人生得是虎背熊腰,雙目炯炯有神,很是威武,殺氣騰騰地沖著那周將喝道:“無知小兒,本將刀下不斬無名之輩,快快報上名來!”

    那周將也是年輕氣盛,如何受得齊將輕視之言,頓時怒喝道:“狂妄之徒,今日且看我宇文化及先取了你的狗頭,再將慕容三藏大卸八塊!”說著,這宇文化及便俯身策馬向著齊軍一方沖來,馬快人疾,手中的馬朔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來得好!宇文化及,殺爾者斛律鐘都,閻王面前莫要報錯了本將的名號!”

    齊將渾然不懼,大笑一聲策馬相迎,右手中的大刀斜斜向後,在陽光的照射下寒光閃閃。直到到了近前,這齊將猛地直起身來,手中的大刀一擺,變作雙手相持,厲喝一聲便向著沖來的宇文化及當頭斬去。

    “找死!”

    宇文化及目眥欲裂,想他乃是柱國大將軍宇文述之子,尊貴無比,自幼又練得一手好武藝,在軍中頗有威名,如今卻被這小小齊將屢屢挑釁,早已是怒不可遏。怒吼聲中,宇文化及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沈重的馬朔自下而上,迎著斛律鐘都的大刀擊去。

    “當!”

    一聲驚天巨響,斛律鐘都與宇文化及身子都是一震,胯下戰馬嘶鳴著向後退去,這一合雙方竟是勢均力敵。

    “殺!”

    相互對視一眼,斛律鐘都與宇文化及沒有多余的話,厲喝一聲便再次沖向彼此,那血紅的眸子中充滿了昂然的戰意和沖天的殺氣。

    “當當當當!”

    只是幾次呼吸的功夫,斛律鐘都和宇文化及便相鬥了二十余招,雙方打得甚是激烈,卻都沒有占到便宜,而且心中都是微微有些吃驚於對方的武功和力氣。

    “不行,這是我首次出戰,倘若不能取得戰功,怕是會讓人瞧之不起,更會墜了先父威名!皇上待我不薄,今日我定當斬殺此人,以表忠心!”

    與宇文化及換了個位置,斛律鐘都凝視著數十米外的宇文化及,微微喘息著,心中暗道。當年他與高興有約,若高緯死,他便投於高興麾下。如今高緯亡故,高興更是成了齊國之主,斛律鐘都首次代表齊國出戰,自然是渴望旗開得勝,獲取戰功。

    斛律鐘都想盡快斬殺宇文化及,卻不知後者也存了同樣的心思。宇文化及也是初次出征,自然也難免立功心切,不過久攻不下,心中便有些急躁起來。

    “好賊子,受死!”將氣息微微調勻,斛律鐘都便率先策馬向著宇文化及沖去。宇文化及也不示弱,咆哮一聲,直直迎上,手中的馬朔舞得是虎虎生風。

    宇文孝伯的臉色很平靜,宇文化及雖然年輕,但將門虎子,武藝不凡,而且為人機敏,與斛律鐘都的爭鬥中並沒有落在下風。

    另一邊的慕容三藏亦是如此,雖然與斛律鐘都並不熟悉,但知道他頗有些力氣,對他的出身也是略有耳聞,更知道他與皇上高興有些關系,故而才會派他出戰。

    首戰雖不能決定戰爭的勝負,但卻會影響士卒的士氣,是以周齊都較為重視。

    眨眼的功夫,斛律鐘都和宇文化及便再次相遇,沒有任何猶豫,雙方的兵刃便挾著無匹的勁道,淩厲的氣勢向著彼此身上的要害招呼。

    “當!”

    馬朔與馬刀再次碰撞在一起,迸射出一溜火花,然而就在碰觸的剎那,斛律鐘都的雙臂卻猛地一扭,宇文化及只覺雙手一麻,手中的馬朔頓時不受控制地脫手飛了出去。

    宇文化及陡然一驚,來不及多想便扭身向一旁閃去。躲閃的動作剛做出來,他便感覺頭頂一陣勁風襲來,“噗”的一聲,自家的右臂便離體而去,巨大的痛楚頓時席卷了全身,讓他不禁慘叫起來。

    雖然肩膀上的疼痛讓宇文化及恨不能昏厥過去,但在生死面前,他卻爆發出了所有的潛力,當即一把扯下頭上的頭盔向著斛律鐘都擲去,同時策馬便向著己方陣營逃去。

    “留下吧!”

    斛律鐘都一刀磕飛那迎面而來的頭盔,策馬便追。好容易占得先機,他又怎會放任宇文化及逃走。

    當年斛律光僅憑一己之力便讓周國眾將聞風喪膽,除了他本身用兵如神,更兼有一身出類拔萃的武藝。斛律鐘都雖然不及欺負,但斛律家族的一些精妙武藝他卻是傳承了下來。

    方才他與宇文化及激鬥,剛開始拼的都是一股子蠻勁,直到摸清了宇文化及的路數才陡然變招,使得宇文化及毫無防備下丟了兵刃,心神慌亂下被斛律鐘都一陣窮追猛打。

    “嗖嗖嗖!”

    斛律鐘都追出數十米遠,便見周軍中頓時沖出數十人來,接著便見數十羽箭疾射而來,使得他不得不防守閃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宇文化及逃回陣去,懊惱至極。

    “奧!勝了,勝了!”

    宇文化及狼狽而逃,齊軍頓時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宇文孝伯的臉色頓時氣得鐵青,哪裏想到宇文化及居然如此不堪。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3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三處戰場

    首戰失利,這對周軍的士氣可謂一個不小的打擊。

    先是宇文邕伐齊,三十萬大軍全部覆沒,自己更是配上了老命,宇文赟再行伐齊之舉,卻也是被高興打得灰頭土臉,兵敗而歸。連續的失敗讓周軍心中對於齊軍難免有些畏懼,如今宇文化及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這對於周軍的影響可想而知。

    “斛律鐘都在此,誰敢與某一戰!”避開了箭雨,斛律鐘都手中的大刀斜指地面,傲慢地看著周軍大聲說道,渾身殺氣騰騰,戰志高昂,很有些不可一世的樣子。

    “某家來會會你!”便在宇文孝伯面露殺機之時,自楊堅身旁突然沖出一人,卻是個三十余的中年男子,身形中等,相貌普通,不過雙目卻是將光閃爍,很是犀利。一邊向著斛律鐘都沖去,他一邊舉起了寶劍。

    看著沖出去的中年男子,宇文孝伯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人他並不熟悉,只知道是楊堅的副將。馬戰不比不戰,劍本短小輕靈,對上敵人勢大力沈的大刀就要吃虧許多,那斛律鐘都顯然不是善茬,他能獲勝嗎?

    “來將通名,本將不殺無名鼠輩!”斛律鐘都看著來人,雙眼微微一瞇。自從家道突變,他不知吃了多少苦頭,看似年紀輕輕,但卻是久經磨礪,為人處事都甚是老練沈穩。表面看似囂張,斛律鐘都的心中卻是沒有絲毫小看對手的意思。

    “殺你者狄雲!”周將厲喝一聲,聲音落下人已到了斛律鐘都近前,手中長劍挽出一朵劍花,看似劈下的長劍突然折轉,以一個刁鉆的角度,又快又狠地向著斛律鐘都的心窩刺去,一出手便是殺招。

    “來得好!”

    斛律鐘都怒斥一聲,心下卻不敢怠慢,在狄雲長劍到身前一尺時猛然轉身,順勢將手中的刀柄用力地向著狄雲的長劍撞去。

    “當!”

    狄雲的沖勢頓時止住,而斛律鐘都的身子也是劇烈地晃了晃,雙手陣陣發麻,心下吃驚不已,這狄雲看似瘦弱,竟有如此大的力氣,自己還是小瞧了他。

    一招無功,狄雲卻是毫不氣餒,此時便體現出了用劍的好處,他變招的速度就要快上斛律鐘都一步。只是微微一滯,狄雲的長劍便向著斛律鐘都的脖頸削去。

    雖然手掌發麻,暫時無法揮刀相迎,但斛律鐘都也非易與之輩,雙目精光一閃,猛然低頭讓過了狄雲削來得長劍,同時一夾馬腹,胯下戰馬頓時向前一沖,狠狠撞在了狄雲的戰馬身上。

    “砰!”

    狄雲倒是沒料到斛律鐘都竟有這一手,連人帶馬向後退了一步,斛律鐘都終於得到了喘息之機,趁勢揮刀便向著狄雲劈去。

    “嚇!”

    狄雲下了一跳,竭力側身閃避,卻還是被斛律鐘都將頭盔掃落,整個發髻也披散開來,好不狼狽。狄雲策馬逃開幾步,心有余悸地看著斛律鐘都,後背上驚出了一身冷汗,方才他要動作慢些,恐怕項上人頭就要不保。

    本以為這斛律鐘都只是生得孔武有力,沒有自家招式精妙,哪曾想一個照面竟險些命喪黃泉。狄雲這才明白,沙場不是江湖,戰場馬戰也與江湖中的切磋決鬥相差巨大。

    “再來!”

    再次交戰時,狄雲心中便十分警惕,如此一來也難免束手束腳,反觀斛律鐘都卻是越戰越勇,招式大開大闔,銳氣逼人,雖與狄雲難分勝負,但外人看來卻是他將狄雲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看了一陣,眼見狄雲就要不敵,宇文孝伯甚為失望,立即鳴金收兵,狄雲猛攻幾招,迫退斛律鐘都,抽身急退,回到陣中時一臉愧色。

    “哈哈哈哈!”知道追不上狄雲,斛律鐘都也不白費力氣,立於原地大笑出聲,極是輕蔑地看著周軍道:“周國果然已無將可用,必敗矣!”

    狄雲大怒,揚聲喝道:“兀那小子,莫要猖狂!本將不過是因為遠道而來,饑餓勞累,才讓你占了些微上風罷了,待得本將吃飽喝足,明日定將你斬於馬下!”

    “本將就等你一夜,莫要明日不敢出戰!”斛律鐘都張狂地一笑,打馬向著齊軍陣營而去。

    “宇文孝伯,如今你兩陣俱敗,還有何話說?”慕容三藏滿意地看了一眼斛律鐘都,然後大聲說道。

    宇文孝伯冷哼一聲,不溫不火地道:“不過是一時勝敗,你未免得意得太早了!待本帥麾將士養精蓄銳,定要讓你後悔今日的猖狂!”說完,宇文孝伯便領軍向後撤去。

    望著周軍撤退,慕容三藏眼中殺機湧動,直到周軍走遠才終於恢覆了平靜。宇文孝伯乃周國宿將,撤退之時井然有序,顯然是為了防備齊軍趁其立足未穩發起突襲。

    宇文孝伯的心情很是沈重,雖然此番三國聯手,百萬大軍共同伐齊,但他心中卻充滿了焦慮。雖然周國目前還有大軍近百萬,但卻有不少是新丁,而且能獨擋一面的大將實在少之又少。

    宇文邕伐齊失敗,看似僅有三十萬大軍折損,然而那些出色的將領的損失才是真正令人心痛,對周國是莫大的打擊。反觀齊國卻是人才濟濟,而且武器也遠比己方先進,高興又極善陰謀詭計,要對付齊國絕非易事。

    在宇文孝伯來到東雍州城下時,宇文神舉亦是與楊素率軍進入洛州境內,與傅伏進行了首次交鋒。

    代表齊軍出戰乃是陌刀軍的統帥程咬金,這尊殺神如今更是了得,不到半刻鐘的功夫便連斃周國兩員先鋒,讓來勢洶洶的周軍銳氣一泄。

    “宇文小兒,聽說你腦袋不小,甚是適合做我家皇帝的夜壺,不若就獻出來,我家皇上念在你識時務的份上也會放你手下的蝦兵蟹將回去!”

    將陌刀抗在肩膀上,程咬金鼻孔沖天,粗獷的聲音如悶雷便響遍全場。這家夥本就是膽大妄為,好戰成性,又得了傅伏的指示,真個是將囂張進行到底。

    “找死!”

    縱然宇文神舉心機深沈,被程咬金如此侮辱也是怒火沖天,麾下的將領更是全都變了臉色,殺氣騰騰地瞪視著程咬金,紛紛向著宇文神舉請命,就要出陣將程咬金斃於陣前。

    “好狂徒,如此大放厥詞,簡直不知死活!本將楊素,今日就來取你狗頭回去做夜壺!”

    不等宇文神舉說話,楊素便策馬沖出,手中鐵槊化作一點寒芒,如同流星趕月般向著程咬金面門刺來。

    感受到楊素身上那驚天的煞氣,程咬金心中微微一凜,臉上卻是露出喜色,大笑道:“來得好!”說著,程咬金渾身殺氣大盛,催馬上前,手中陌刀自上而下,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向著楊素斬去。

    看著程咬金不閃不避,竟擺出了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楊素心中暗罵,這齊國的將領果然如高興一揚,都是些亡命之徒。雖然如此,他卻不敢怠慢,連忙將刺向程咬金的鐵槊一頓,雙臂用力,狠狠地向著程咬金的陌刀撞去。

    “當!”

    一聲巨響,程咬金手中的陌刀被蕩開,身子也是退去幾步,臉上騰起一抹紅暈,使得他本就黝黑的面容更顯黧黑,而楊素也是不好過,連人帶馬退出幾步,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中一片冰寒。

    程咬金自認膂力驚人,卻不料這楊素也是不差,不過這卻更是激起了程咬金心中的戰意。如野獸般咆哮一聲,程咬金頓時揮刀沖向了楊素,身上散發出一股慘烈的煞氣。

    楊素心知自己勝負關乎周軍士氣,亦是不敢示弱,手腕一抖,“嗤嗤”的聲響中,鐵槊灑出漫天虛影,將程咬金的全身籠罩。

    “丁丁當當!”

    一陣激烈的碰撞聲中,程咬金與楊素顫抖一團,刀光槊影,勁風肆意,外人根本看不清他們爭鬥的情形。

    數十招後,程咬金和楊素都是悶哼一聲,終於分了開來,眾人才發現,楊素的鐵槊上多了一抹血跡,而他的左臂上也是多了一道半尺長的傷口。

    “楊素?周國終於有一個可堪與本將之人了!”抹了一把右胸的傷口,程咬金tian了tian嘴唇,雙目中兇光閃爍。方才他一刀險些將楊素的左臂斬去,後者的鐵槊也刺入了胸口一寸許。

    “你這莽夫,今日本將定殺了你!”楊素對程咬金也很是重視,沒想到這莽漢的武功不俗,戰鬥經驗亦是豐富,尤其是他的心思遠不像表面上這般粗魯。

    “再來!”程咬金獰笑,大吼一聲,就欲再與楊素激戰,身後卻突然傳來退兵的號令,心中雖然疑惑,但他也只能轉身就退。

    楊素眉頭皺了幾皺,終究沒有敢追上前去。此戰雙方不分勝負,倒也勉強為周軍掙回了些面子。

    ……

    “賀若弼,你本身為周將,為何卻背叛周國,甘願為齊人驅使?你可對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對得起周國先帝對你的恩德?”

    黃法瞿怒視著齊軍陣前的將軍,言辭激烈地喝嗎道。他實在沒料到,這個連斬自己三員將領的居然是周國的降將賀若弼。

    賀若弼頓時沈默,無論出於什麽原因,他終究背負著背叛的罵名,不過從內心講,對於周國他並沒有多少歸屬感,甚至還有些恨意,至於宇文赟則更是令他厭惡至極。

    想當年賀若弼之父賀若敦就是因為口出怨言為宇文護所不容,逼令自殺。臨死前,賀若敦曾用錐子刺賀若弼舌頭,便是為了告誡他慎言,是以賀若弼才如此沈默。

    賀若弼甘為宇文邕賣命,實際上是感念宇文邕誅殺宇文護,為其報了殺父之仇,如今宇文邕已故,形勢所迫,他又怎會為宇文赟那昏君舍生忘死?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3
第七百三十五章 誘敵

    阿史那攝圖很憤怒,這種憤怒讓他幾乎將帥帳裏的東西砸了個遍,整個上午更是有數十突厥將領被他怒罵呵斥,整個突厥大營都感受到了阿史那攝圖的怒火,從而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出格的舉動。

    原本阿史那攝圖還是雄心萬丈,信心滿滿,想將北燕州一舉拿下,領軍南下,將高興小兒斬於馬下,奈何早晨的一個消息讓他大好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阿史那攝圖掌控東突厥,在其更東方本是庫莫奚的地盤,只是數月前契丹突然發難,竟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庫莫奚吞並。時值突厥南征北齊,而契丹大賀楚才又奉上了大量的財物,以示臣服之意,阿史那攝圖也就沒有追究契丹的麻煩。

    豈料大賀楚才臣服之舉是假,只為麻痹阿史那攝圖,目的便是爭取更多的時機,在阿史那攝圖領軍南下,即將向北燕州發動攻勢時,大賀楚才卻突然領兵西進,以雷霆萬鈞之勢吞並了阿史那攝圖治下大小部落十一個。

    消息傳來,阿史那攝圖震驚不已,更是因為被大賀楚才所欺騙而感到無邊的屈辱憤怒。

    “小小契丹,如何敢與本汗作對?難道他不知道本汗只要揮兵北上,他契丹一族就會有滅頂之災?”

    阿史那攝圖雙眼微微瞇著,森冷的目光透著些許的疑惑。契丹莫要說與突厥相比,便是一個阿史那攝圖他也是遠遠不如,然而契丹又是何來的勇氣敢於反叛呢?

    阿史那攝圖不相信契丹會如此莽撞,做出如此近乎送死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背後得到了某些人的支持。

    “契丹突襲,本汗必須要撤兵北上,進攻北燕州的事情只能拖後,最不願本汗奪下北燕州的當屬齊國。傳聞高興與大賀楚才素有交情,契丹出兵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契丹難道不明白如今齊國多線作戰,自身難保,倘若本汗定要吞並契丹,齊國又如何能救得了他們?如此只能解一時之危,意義不大啊!”

    搖搖頭,阿史那攝圖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但心中卻更是困惑。大賀楚才能吞並庫莫奚,其人顯然是有些能耐,一定不是蠢笨之人,他又怎麽會行如此不智之事。

    突然,阿史那攝圖想到了一種可能,臉色驟然變得極其陰沈,渾身更是散發出極為濃烈的煞氣。

    “難道是大邏便和庵邏?除了齊人,他們同樣不願意本汗得到北燕州,從而長驅直入,深入齊國內部,奪得晉陽。若是趁本汗返回剿滅契丹之時,他們出手牽制,本汗定然無法再南下伐齊,等到晉陽城坡,大可汗之位便會落入他們之手!”

    越想阿史那攝圖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畢竟在當前的情形下,以阿史那大邏便和阿史那庵邏的勢力,在加上契丹一族,足以讓他手忙腳亂,無力南下。

    當然,阿史那攝圖也沒有完全拋棄對齊國的猜疑,不過在他心裏還是偏向於契丹與大邏便以及庵邏達成了某種協議。

    無論事實如何,阿史那攝圖也只能放棄近在眼前的北燕州,返回突厥,消滅敢於挑釁他的契丹人。畢竟沒有了大本營,縱然他拿下北燕州也是枉然,更何況軍中士卒又怎麽可能在家人面臨危險之時還與齊國交戰。

    “司令,突厥人突然撤兵了!”

    北燕州軍營帥帳,一名將領站在鮮於世榮面前,有些遲疑地道。

    “哦?”

    鮮於世榮豁然擡起頭來,詫異地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司令,這突厥人來勢洶洶,如今未有一戰怎麽就退兵了?”

    鮮於世榮眸中閃過一抹精芒,沈聲說道:“傳令下去,整軍,準備出城追擊,將突厥人趕出去!”

    那副將頓時愕然,皺著眉頭道:“司令,此舉是不是有些冒失?萬一這是突厥人誘我們出城的詭計,一旦我們出城,中了突厥人的埋伏,那豈不是危險至極?”

    “我自有定計,你不必多言!”鮮於世榮雙眸微微一瞇,不容置疑地道。

    那將領神情一凜,再不敢多言,恭敬地答應一聲便大步向外走去。他不知道突厥人為何撤軍,鮮於世榮卻是明白。影刺早就有密令傳來,告訴他契丹突襲東突厥一事,以及高興的命令,如此良機他又怎麽會放過,不求將阿史那攝圖留在齊國,但也要讓他首尾難顧,手忙腳亂。

    “可汗,齊軍追來了!”

    “什麽?”阿史那攝圖眉頭一挑,沈聲道:“有多少人?”

    “大概有兩萬人!”

    “區區兩萬人也敢追來,真是不知死活!”阿史那攝圖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心中本就怒火噴張,此時再也壓抑不住,“齊軍既然敢於挑釁本汗,那本汗就用他們的鮮血來祭旗!傳令洛丹,率領五萬鐵騎,將追來的齊軍全部消滅,本汗要看見兩萬齊軍的腦袋懸掛在我突厥勇士的馬背上!”

    “是!”

    很快,便有五萬突厥騎兵在一個彪悍無比的突厥將領的率領下脫離了大部,如風般向著後方追來的齊軍迎去。

    雖然數月前突厥慘敗而歸,但阿史那攝圖卻不相信齊軍將士在野戰中能勝過驍勇的突厥勇士,之所以派出五萬人,只是希望盡快結束戰鬥。

    而洛丹以及身後的五萬突厥騎兵也是從心底輕視齊軍,在他們看來,斬殺齊軍與殺牛宰羊一樣簡單,是以他們並沒有組織什麽陣型,只是一味地向前沖去。

    很快,突厥五萬大軍便看見列好陣型的齊軍,最前面是一排盾陣,如同一面鋼鐵之墻,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顯然齊軍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到來,然而這些好戰嗜血的突厥人卻沒有絲毫地遲疑,興奮地大聲嘶吼著,揮舞著彎刀,不用洛丹命令便如饑渴的狼群一般向著齊軍沖去。

    面對突厥的重逢,齊軍沒有絲毫畏懼,尤其是處於戰陣中心的鮮於世榮眼中更是閃爍著森冷的殺機。

    “鏡!”

    隨著鮮於世榮的命令,齊軍陣中頓時舉起數百面鏡子。一道巨大的光束陡然向著前方射去,天地間頓時亮,急沖而來的突厥騎兵不自禁閉上了眼睛,前沖的勢頭也為之一緩,身上的銳氣便減少了許多。

    “放箭!”

    便在這時,鮮於世榮冰冷的聲音響起。

    “嗖嗖嗖!”

    如雲的箭矢烏泱泱一片,讓天地都為之一暗,那刺耳的尖嘯聲更是懾人心神。突厥人顧不得其他,將身子僅僅貼在馬背上,竭盡全力地發起沖鋒。

    盡管突厥人對躲閃弓箭很有經驗,但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方才又被那強光弄得措手不及,在加上這些齊軍都是精銳之士,手中的長弓又甚為犀利,是以在沖鋒中,大量的突厥人中箭跌落馬背,被身後的同胞踩得血肉模糊,融入大地。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長空,然而這卻更是激起了突厥人的心中的兇悍。狂躁的他們如同野獸一般,馬蹄隆隆,似欲將大地崩毀,蒼穹撕碎。

    “轟!”

    兩輪箭雨,突厥人在拋下近五千具屍體後終於挾著無可匹敵的氣勢,無邊的怒火沖擊在齊軍的盾陣之上。劇烈地轟鳴聲中,數十名齊軍頓時被這股巨力撞得跌飛出去,就連這盾陣也是搖搖欲墜。

    “嘿!”

    齊軍也知道沒了盾陣讓突厥人殺進來定然會帶給他們毀滅性的災難,是以皆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撐住盾牌,終於將險些崩潰的盾陣穩住。

    與此同時,早就虎視眈眈的長槍兵猛然間將長槍自盾陣鏈接的縫隙處探出,鋒利的槍尖兇狠地刺入突厥人以及胯下的戰馬的身體中。

    “噗噗”的悶響聲中,百余突厥騎兵還未來得及揮下手中的彎刀便墜落馬背,成為了身後同胞的阻礙。

    突厥人並未因此而退縮,反而更加兇猛地沖擊著盾陣,漸漸地,開始有齊軍倒下,那盾陣也再次開始動蕩起來,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鮮於世榮一臉沈著,從容不迫地下達著命令,使得齊軍的陣型完整而穩固,將突厥騎兵一波波的沖勢化解。

    “給我破!”

    死傷了許多士卒竟還未將齊軍的盾陣撕碎,洛丹是又驚又怒,猛然間揚起手臂,虬結的肌肉顫動著,手中的鋼刀如泰山壓頂向著面前的盾陣斬去。

    “當!”

    一聲巨響,那面盾牌頓時應聲碎裂,其後的兩名齊軍亦是被巨力震得噴血後退。洛丹趁勢策馬沖入,手中彎刀急速揮動,不但將刺向自己的四五支長槍蕩開,更是將一名齊軍劈翻在地。

    以點破面。這裏的突破頓時讓突厥人士氣大振,如狼似虎的突厥騎兵蜂擁而上,只是剎那的功夫便有近百齊軍倒在了他們的彎刀之下,而那缺口亦是不斷增大。

    “可汗有令,將這些卑鄙的漢狗全部殺了,殺!”洛丹振臂高呼,揮刀便向著齊軍陣營深處殺去,他已經看見了帥旗之下的鮮於世榮,便不會放過這個膽大包天的齊將。

    “殺啊!”

    然而就在突厥人準備一鼓作氣將這兩萬齊軍消滅之時,自身後兩側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還有那隆隆的馬蹄聲。

    洛丹一驚,這才發現,這裏是一片地勢低窪的地帶,而自己兩翼之外已經出現了大批的齊軍的騎兵,顯然齊軍是故意誘他前來的。

    “伏兵到了,反攻!”

    “殺!”

    齊軍精神大振,開始全力反撲。此時突厥沖鋒的銳氣卸去大半,有因為突然出現的齊軍而驚疑,頓時為齊軍殺得手忙腳亂,方才的優勢蕩然無存。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4
第七百三十六章 史萬歲

    “齊人果然卑鄙無恥!”

    洛丹目眥欲裂,怒火沖天,看了一眼已然接近己方兩翼的齊軍,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狠色,手中彎刀高舉,厲聲吼道:“突厥的勇士們,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們的腳步,舉起你們的彎刀,與我一起往前沖,將齊人殺個片甲不留!”

    “殺!”

    突厥騎兵皆是紅著眼睛,爆發出所有的力氣,歇斯底裏地吶喊著、咆哮著,向著面前的齊軍發動了舍生忘死的撲殺。

    洛丹本就是阿史那攝圖座下有名的大將,力大無窮,渾身煞氣,值此危急時刻更是如同瘋虎一般,彎刀所過之處,齊人非死即傷,一時間縱橫捭闔,好不威風。

    鮮於世榮看著突厥兇猛的反撲,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沈聲喝道:“史萬歲,那突厥將領敢於我軍中逞兇,好不猖狂,你可有信心將其誅殺?”

    “區區小醜,何足道哉?”鮮於世榮身旁一員青年將領不屑地看了一眼洛丹,傲然道:“司令且在這裏等著,某去去便來!”

    說著,這青年將軍便猛然策馬而出,靈巧地穿梭在亂軍之中,很快便來到鋒線之上,兵刃飛速揮舞,眨眼間便有七八名突厥騎兵墜落馬下。

    宇文赟昏聵無道,將北周弄得是烏煙瘴氣,這便讓賀若弼等人十分失望。而數月前高興威逼利誘,迫得韋孝寬等人公然投靠北齊,這就使得他們這些為高興俘虜的周將再無退路。

    雖然心有不甘,但看著被高興平安送到面前的家人,如賀若弼、高穎、史萬歲等年輕的將領心中的怨氣便也消散了許多,最終歸順了高興,好在高興考慮過他們的感受,並未將他們派去與周軍交戰。

    感受到史萬歲的不凡,洛丹頓時調轉馬頭,怒喝著向他沖來,染血的彎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令人心膽發寒。

    “齊將,報上名來!”洛丹的聲音有些嘶啞,身上滿是血汙,整個人充滿了戾氣。

    “殺你者史萬歲!”史萬歲雙目微微一縮,毫無畏懼地向著洛丹沖去,身上的戰意瞬間達到了頂峰。

    想他本是將門世家出身,少年之時便投身沙場,驍勇善戰,少有敗績,然而卻為高興所擒,幾無還手之力。高傲如他在這年余時間可為度日如年,如今正好有機會將所有的怨憤郁氣宣泄出來。

    他要殺戮,他要戰功,他要向高興證明,他史萬歲的才能遠遠不止一個連長。

    “當!”

    兵刃相撞,耀眼的火花中,史萬歲與洛丹的身子皆是向後退了一步,兩人眼中俱都迸射出一團精芒。初次的碰撞,兩人的力氣竟然是勢均力敵。

    “殺!”

    只是微微一滯,史萬歲與洛丹不約而同地沖向彼此,他們身上的氣勢在這一刻全部融入了手中的兵刃之中,滔天的殺氣直讓周圍混戰的齊軍與突厥騎人手中的攻勢為之一緩。

    “嘿!”

    就在洛丹與史萬歲兵刃相撞的剎那,史萬歲輕喝一聲,抖手一甩,一枚修建便呼嘯著向洛丹射去。洛丹哪裏料到史萬歲會有此一手,那袖箭眨眼間便到了面前,顧不得其他,洛丹身子連忙後仰,同時揮刀上撩。

    “噗!”

    袖箭擦著鼻尖飛過,深深刺入身後一名突厥騎兵的咽喉,洛丹後背驚起一片冷汗。

    “當!”

    與此同時,洛丹的彎刀也堪堪架住了史萬歲的兵刃,但從彎刀上傳來的巨力卻讓他手臂酸麻,悶哼一聲,彎刀亦是脫飛了出去。

    史萬歲得勢不饒人,厲喝一聲,趁著洛丹還未起身,便再次揮刀下斬。洛丹驚駭欲絕,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猛然翻身向地面撲去,終於避開了這必殺的一擊,但他胯下的戰馬卻被史萬歲一刀斬做兩段,溫熱地鮮血噴灑了洛丹一頭一臉。

    洛丹雖然躲過一劫,卻是暫時的,史萬歲一提馬韁,通靈的戰馬頓時人立而起,然後狠狠地踐踏在洛丹的胸膛上。清脆的骨裂聲響起,整個胸膛完全塌陷,洛丹慘叫一聲,雙手死死地抱著馬蹄,眼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兵不厭詐。戰場之上,一時的疏忽決定的便是勝負生死。

    將洛丹擊斃,史萬歲停也不停,揮刀便向突厥人沖去,一時之間突厥人慘叫連連,紛紛避退,竟無一合之將。

    洛丹陣亡,突厥人士氣頓時一餒,而此時齊軍的伏兵也已如兩柄尖刀狠狠地刺入突厥兩翼,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攔腰截斷。

    有契丹的幫助,齊國組建了不少騎兵,雖然這些騎兵沒有秦瓊的騎兵師精悍,但也都是少有的精銳,並不比突厥騎兵差。

    此時突厥群龍無首,又被齊軍偷襲,局勢更加混亂。鮮於世榮當機立斷,指揮著兩萬步卒蜂擁而上,很快便將突厥人分割包圍,大肆殺戮。

    騎兵沒有了一往無前的氣勢與銳氣,一旦被步卒盾陣分割,戰力必然大打折扣,其結局可想而知。

    一個時辰後,震天的喊殺聲終於收歇下來,天空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大地上更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洛丹率領五萬突厥騎兵洶洶而來,如今僅有三千余人倉皇而逃,除去陣亡的一萬五千人,其余的悉數為齊軍俘獲,而對方損失的人數卻僅有突厥的五分之一不到。

    ……

    阿史那攝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派出了五萬大軍,竟然會全軍覆沒。想要責備洛丹魯莽行事,但他已經陣亡,更是讓自己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阿史那攝圖很想率軍返回,將鮮於世榮和一幹齊軍挫骨揚灰,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麽做。倘若他被齊軍拖住了腳步,契丹恐怕真個將自家老巢抄了,到時候他阿史那攝圖可就無家可歸了。

    心中再是憤怒,再是不願,阿史那攝圖也只能下令全軍全速前進,將追來的齊軍甩開。

    ……

    卻說秦瓊率領一萬騎兵師,一萬契丹騎兵喬裝成突厥人,分散潛入阿史那攝圖的疆域,然後突然打起契丹的旗號,瘋狂地騷擾突厥部落,風卷殘雲般摧毀了十幾個部落。

    與此同時,大賀楚才亦率領五萬大軍向著突厥發起猛烈地進攻。因為阿史那攝圖領軍南下,後方空虛,再被秦瓊如此襲擾,東突厥人更是慌亂不已,一時竟擋不住契丹的攻勢,被契丹一天之內橫掃了八分之一的領地。

    “想必如今阿史那攝圖已經暴跳如雷,領軍北返,咱們也該離開了!”

    將追兵遠遠甩開,秦瓊看了一眼斜斜沈下的夕陽,喃喃道。雖然他並非草原人,但卻極其擅長遊擊戰,加上身邊有一個屈突通,還有契丹族的向導,這兩萬騎兵在廣袤的草原上真可謂是來無影,去無蹤,將東突厥弄得是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化整為零,只是一夜時間,秦瓊等人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東突厥的疆域,潛入了突厥大可汗的勢力範圍之內。

    在約定的地方,兩萬騎兵再次匯聚。秦瓊一聲令下,麾下士卒頓時打出旗號,卻是屬於阿史那攝圖的旗號,沒有任何猶豫,向著距離最近的突厥部落發動了進攻。

    一時之間,草原悲歌,怨氣沖天。

    ……

    “傅伏,可做好了城破身死的準備?”

    宇文神舉站在高高的戰車之上,雙目冰冷地凝視著洛陽城頭帥旗下的傅伏,大聲喝道。

    傅伏怡然不懼,滿臉嘲弄地看著宇文神舉道:“宇文神舉,昨日我軍連斃你兩員大將,今**竟敢如此大放厥詞,當真是不知死活!你若想死,就盡管放馬過來,且看某如何將你十五萬大軍悉數葬於城下!”

    “休要猖狂!”宇文神舉怒極,猛然抽出腰間的佩,厲喝道:“大周的勇士們,為吾皇盡忠,為先皇報仇的時候到了,進攻!”

    激昂的戰鼓聲中,兩萬周軍頓時邁著沈重的腳步,帶著沖城車、雲梯、箭塔,浩浩蕩蕩地向著洛陽城逼近,在他們身後,數百架投石車在數千力士的推搡下緩緩向前,一股沖天的殺氣彌漫在洛陽城的天空,肅殺而壓抑,讓天地都為之一暗。

    劇烈的轟鳴聲中,洛陽城上的投石車率先發動,無數巨石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挾著駭人的巨力,兇猛地向著這一萬周軍砸下。

    “沖啊!”

    吶喊聲中,周軍頓時急速奔馳起來,冒著那令人肝膽欲裂的石雨,如潮水般湧向洛陽城。而在他們身後,數百架投石車也在力士們全力的推搡下抵達了射程,發出一聲聲怒吼,向著洛陽城發動了反擊。

    “砰砰砰!”

    無數巨石砸在洛陽城上崩碎開來,使得城墻上出現了剝落與細小裂痕,更是讓洛陽城輕微地顫動著。

    每一枚城頭飛落的巨石砸在周軍之中,便會引起一片淒慘的哀嚎,殘肢斷臂漫天飛舞,但這卻無法阻止周軍沖向洛陽城的腳步。

    比之曾今,周國的投石車在射程上改進了不少,但作為攻城的一方他們依舊處於劣勢。沖出了投石車的打擊範圍,迎頭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箭雨。

    兩萬周軍,等沖到城下時,損失的人數竟超過了三分之一。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4
第七百三十七章 那一炮

    雖然周軍死傷慘重,但宇文神舉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齊軍的強大他早就清楚,再者攻城之戰本就殘酷,每一場勝利都是血肉堆積出來的。

    立於戰車之上,宇文神舉沈穩而熟練地下達著命令,進攻的周軍不斷地變換著陣型和節奏,以此來減小損失,更快地接近著洛陽城。

    因為前些日子黃河決堤,洛陽城外盡成澤國,是以環繞洛陽城的護城河也為汙泥淤積,填平了大半,時間太短,齊軍又忙於救災,是以便沒有清理,這就使得周軍的進攻容易了許多,沒有花費多少代價沖城車、雲梯之類的攻城器械便靠上了洛陽城墻。

    縱然如此,處於防守的齊軍有城池依托,依舊占了巨大的優勢。滾木擂石,刀光箭雨不斷地傾瀉在周軍之中,帶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將大地浸染成了褐色。

    時間從清晨直至日落,周軍的進攻沒有一刻停息,震天的喊殺聲已讓人耳鳴,交戰的雙方士卒也是饑餓疲憊,但他們卻不敢放松半點,因為霎那的懈怠失去的便是生命。

    古老的洛陽城又添了許多傷痕,斑駁而破舊,任由周軍的沖城車一次次地撞擊,輕輕地顫動著,卻依然矗立不倒。城墻下屍積如山,哀鴻遍野,但卻沒有人退縮。

    夕陽下,宇文神舉的臉色有些陰沈。整整一日功夫,他投入了五萬兵馬,死傷了近兩萬余人,但周軍僅在一刻鐘前攀上了城墻一次,而且連半刻鐘都為能堅持住,那數百周軍將士便被齊軍斬殺,屍體跌落城下,摔得血肉模糊。

    饒是宇文神舉早有準備,齊軍的強大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相比於洛陽城,東雍州也許更適合突破,但周軍兩次敗在那裏,東雍州恐怕依舊難纏。若想突破,攻入齊國腹地,除了強攻,宇文神舉並沒有太好的方法。

    “再派出兩萬人,強攻!”

    “將投石車推進一百步!”

    隨著宇文神舉的命令,兩萬周軍頓時嘶吼著沖向洛陽城,而周軍陣前被齊軍摧毀得僅余的百余家投石車也趁著暮色昏暗,快速地向著洛陽城逼近。

    尖銳的呼嘯聲中,巨大的巖石越過百余米的地段,狠狠地砸在城頭,頓時造成了不少損傷,引起齊軍一片騷亂,防守便有些松弛。城下的周軍齊聲吶喊著,趁勢瘋狂地向著洛陽城發動著進攻,很快便有數百人攀上了城頭,與齊軍廝殺在一起。

    傅伏面色嚴肅,眼中冷芒閃爍。本以為宇文神舉會收兵休息,來日再戰,卻沒想到他竟然再次增派了人手,而且不顧及己方將士會被投石車擊中而發動了攻擊。

    “火炮準備!”

    看了一眼最後一縷陽光消散不見,傅伏的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的神采,似是興奮,又似是期待。

    隨著他的命令,洛陽城西面城墻上的十幾個箭塔中各有一個黑色的、一人環抱粗細的筒狀物探出,直徑約莫二十公分的洞口斜指著天空,黑洞洞的,散發著令人心驚的寒意。

    離得很遠,宇文神舉並未註意到洛陽城頭的變化,就算是發現了,他也不會明白這是什麽。莫說是宇文神舉,就算是在整個齊國,知道這東西的也僅有少數人。

    這是火炮,高興最具威力的殺器,從高興立足山東之時就開始研制的東西,直到今日才第一次投身在戰場之上。

    有了兩萬生力軍的加入,洛陽城下聚集了近五萬周軍,密密麻麻地幾乎覆蓋了整個洛陽城西面的城墻,使得城上守軍壓力倍增,攻上城頭的周軍也是越來越多,直將齊軍逼得節節敗退。

    宇文神舉眼中精芒爆閃,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廝殺一天,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終於到了收獲的時候了。

    站起身來,宇文神舉猛然高舉佩劍,大吼道:“洛陽城破就在眼前,將士們,報答皇恩,建功立業的時刻到了,全軍進攻!進攻!!”

    “殺!”

    宇文神舉身邊的八萬周軍聞言頓時爆發出如雷的怒吼聲,紛紛揮舞著兵刃,如同潮水一般向著洛陽城湧去,那沖天的煞氣如排山倒海一般,似能將洛陽城完全淹沒。

    “目標宇文神舉,開炮!”

    就在宇文神舉隨著周軍向著洛陽城逼近之時,城上的傅伏突然振臂高呼,聲若雷霆,震動四野。

    “砰砰砰!”

    在城上的周軍詫異間,那些自箭塔中探出的火炮管口頓時爆發出耀眼的火光,就在宇文神舉驚疑不定之時,他便看見十數個火球,拖著絢麗的尾焰,如同從天而降的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墜落在周軍之中,其中還有一顆就在自己不遠處。

    “轟轟轟!”

    震動九霄的轟鳴聲傳出,剎那間就將周軍的喊殺聲完全淹沒,沖天的火光中,宇文神舉只覺一股逼人的熱Lang挾著洶湧澎湃的氣Lang沖擊而來,直接將他身下的戰車撕扯得四分五裂,而他本人更是被高高拋飛起來,劇烈地疼痛瞬間就將他的神智淹沒。

    大地劇烈地顫動中,無數周軍被直接撕碎,殘肢斷臂混雜著漫天的煙塵四散飛濺,更多的周軍則是直接被沖擊得氣血翻湧,骨斷筋折。驚恐的尖叫聲,淒厲的慘叫聲霎時響徹天際。

    未知的恐懼與震撼頓時彌漫在周軍的心頭,便是在洛陽城上的周軍也是震驚得放緩了手上的攻勢。莫說周軍如此,就連齊軍也是驚詫得瞪大了眼睛,後背上滿是冷汗。

    傅伏勉強還能保持鎮定,但從他急促的呼吸和明亮無比的眼神也可看出他的心緒同樣激蕩不已。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高興面對著百萬大軍尚能談笑自若,為什麽韋孝寬那等不世出的名將也要低下高貴的頭顱,一切都是因為這火炮。

    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火炮都絕非投石車所能相比。傅伏不敢想象,面對著如此犀利的武器,自己可曾有勇氣一戰。

    “轟轟轟!”

    短暫的停頓後,劇烈的轟鳴聲再次響起,又是無數周軍葬送在火光之中,讓本就發懵的周軍更是惶恐難安,手足無措,場上盡是各種吼叫與哭號,混亂之極。

    “宇文神舉已死,大齊的將士們,反攻!”傅伏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震動,然後大聲吼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城頭的齊軍精神大振,頓時怒吼著殺向周軍士卒,一時氣勢如虹,只是很短的時間就將心旌動搖的周軍悉數趕下了洛陽城頭。

    連續十輪炮擊,周軍的士氣已然消耗殆盡,而他們的陣型也被齊軍徹底摧毀,尤其是宇文神舉的陣亡更是讓他們鬥志全無。

    厚重的城門開啟,程咬金一馬當先,率領著城下早就整裝待發的齊軍向著城外沖去。

    “宇文神舉已死,周軍必敗,大齊的將士們,與我一起將周軍殺個屁滾尿流,殺啊!”

    “殺!!!”

    齊軍可是士氣高漲,此時一個個面色通紅,眼睛明亮,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亢奮,在程咬金的率領下,如同下山猛虎,瘋狂地沖向了早已心驚膽戰的周軍。

    楊素原本在營中修養,突然被這驚天動地的巨響驚醒,心中突然莫名地不安起來。

    “那是什麽?”

    死死地盯著洛陽城的方向,看著那不時爆發的火光,一臉嚴肅,喃喃自語道。突然,楊素臉色大變,眼中閃過一抹驚恐之色,“宇文將軍難道真的遇難了?不會的,一定不會的!”雖然口中不斷地強調著,但楊素心中的陰霾與不安卻越發濃烈起來。

    時間不長,楊素便聽見自洛陽城下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原本威武的周軍則是惶惶如喪家之犬,狼狽地向著這裏逃來。

    “敗了,竟然敗了!”

    楊素身子一個踉蹌,一臉的難以置信。十五萬大軍,居然就這麽敗了,敗得如此突然,如此莫名其妙,如此迅速,讓他措手不及。

    “楊將軍,齊軍追來了,我們該怎麽辦?”

    營中留守的數千周軍也發現了前線的情形,驚慌地看著楊素道。

    “打出旗號,全軍撤退!”

    楊素臉色一肅,強自鎮定下來,果斷地下令道。如今周軍毫無鬥志可言,戰陣全無,齊軍卻是士氣高昂,反身相拼並非良策,只能暫避其鋒。

    隨著楊素的號令,驚慌失措的周軍頓時如同在黑夜中看見了指路的明燈,不再是漫無目的地逃竄,而是向著楊素撤離的方向匯聚。

    直到天明時分程咬金才停下了追擊,此時他距離洛陽城已經近百裏之遙。十五萬周軍,逃回去的僅有三萬余,近十萬人被齊軍俘虜,威名赫赫的宇文神舉更是命喪洛陽城下。

    這一場仗齊軍看似勝得容易,實則不然,其中既有傅伏的算計,更有運氣使然。

    若不是傅伏有意視若,讓宇文神舉放松了警惕,不幸喪生,而周軍亦是被火炮打亂了章法,鬥志消弭,被齊軍趁勢反擊,一舉而勝。

    火炮威力巨大,但其制造的工藝對於當前的社會來說極其困難,否則傅伏又怎會一直隱忍到此時。而且即便以高興的財力,火炮的數量也十分有限,工藝的限制也使得火炮無法長時間的作戰,否則就會有炸膛的危險。

    如果宇文神舉知道火炮的缺陷,早做準備,縱然會有不小的損失,但也不會如這般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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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 此地禁入

    “少將軍,穿過前面的山谷,再走三十裏,我們便能出現在東雍州背後,待前面齊軍與我軍交戰正酣時突然殺出,定能殺齊軍哥措手不及,到時候東雍州城坡,少將軍當計首功!”

    聽著副將恭維的話,楊勇嘴角露出一抹篤信的微笑。擦了把臉上的汗水,舉目四顧,看著兩側山坡上郁郁蔥蔥的樹木,楊勇心中一陣暢快,連日行走在山林中的疲憊與枯燥似乎也消散了些。

    “傳令下去,原地休息,一個時辰後繼續趕路!”

    一個時辰的時間很快過去,經過一番休整,三萬周軍吃飽喝足,精神了不少,再次踏上了征程。為了隱匿行蹤,周軍所選擇的路徑無不是偏僻之地,人煙稀少,是以行走起來也甚是困難,速度並不快,到了黃昏之時,楊勇一行才來到山谷前。

    “少將軍,前面有一座石碑,有些詭異!”

    “石碑?怎麽回事?”楊勇詫異地看著副將,催馬上前,來到谷口,正看見一座五米高下的石碑正矗立在谷口正中央,其上刻著一行鮮紅的大字:“此地禁入,擅闖者死!”

    八個字鐵畫銀鉤,殺氣騰騰,尤其是那如鮮血般的顏色,在殘陽的映照下更是妖艷無比,觸目驚心,讓人心中莫名發寒。

    楊勇不禁皺起了眉頭,看著幽深的山谷,期內靜悄悄的,光線甚是暗淡,讓人瞧不真切其中的景象,清風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音,使得整個谷口猶如一只龐大無比的兇獸,似欲擇人而噬。

    再配上谷口石碑上的字跡,使得眾人心頭皆是莫名一凜。

    “看這字跡甚新,想必是新立的,難道是那慕容三藏知曉本將要從此處潛入,故而立碑警告,抑或者是此山谷中有什麽不可告人之處?”

    楊勇瞇著雙眼,僅僅地打量著山谷,好半晌才開口道:“派精銳斥候去山谷兩側的山峰上一探究竟,看看這山谷中到底是有齊軍的伏兵還是慕容三藏故弄玄虛!”

    “是!”

    隨著楊勇的命令,一百名精悍的斥候分成二十組,眨眼間便隱入山林不見。

    在周軍的等待中,夜幕緩緩將臨。山林間偶爾有野獸的嚎叫,淒厲而森冷,一股壓抑而煩躁的情緒緩緩在周軍之中彌漫開來。

    當繁星布滿天空,楊勇都有些不耐時,派出去的斥候終於陸續歸來,眾人緊張的情緒頓時為之舒緩。

    “山谷中情形如何?”楊勇沈聲問道,急促的語氣可見他的心中遠不如表面平靜。此番迂回突襲,行蹤最是要保密,否則他這三萬周軍深入敵後只能是自尋死路。

    “回稟少將軍,我等將山谷兩側仔細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任何伏兵,谷中道路上堆滿了枯朽的落葉,應該是久沒有人通行的緣故!”

    楊勇正要說話,臉色卻是突然一變,沈聲道:“你們去了一百人,如今怎麽少了五個?”

    “咦?何老四搞什麽鬼,剛才還在我身邊,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蔣大腳怎麽也不見了,怪事,真是怪事!”

    “李狗子,你在哪兒?”

    聽楊勇如此一說,眾人才發現,身邊的戰友竟少了五個,而他們卻毫無所覺。

    所有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心神莫名一緊,再看向那黑洞洞的山谷,還有在火光下石碑上散發著幽幽的光茫的字跡,後脊陣陣發涼。

    “難道這山谷中當真有什麽詭秘,抑或者有齊軍埋伏?”包括楊勇的副將在內,眾周軍心中皆是如此作想。在這深沈的夜色中,未知的恐懼緩緩籠罩在眾人心頭,如陰霾一般,沈甸甸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楊勇眉頭擰成了“川”字,雙目死死地盯著山谷,咬牙道:“再探,本將軍倒要看看這山谷中究竟有什麽東西!”

    隨著楊勇的命令,回來的九十五名斥候舉著火把,再次踏入了山林。

    一個時辰之後,這些斥候再次出現在了楊勇面前,然而讓他驚駭的是,去九十五人,來得時候竟然又少了五人。那十人似乎憑空失蹤了一般,是生是死也沒人知道,他們已經提高了十二萬分的警惕,但卻連一聲慘叫或者示警的聲音都沒傳出。

    莫說是普通的士卒,即便是楊勇也覺得後背上汗涔涔的,身子微微有些發冷。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這山谷中真的有古怪?”

    若是派出的斥候全部陣亡,楊勇便能斷定山谷中有齊軍埋伏,然而只是失蹤了十個人,每一次都是無聲無息,則讓他驚疑不定。

    如果山谷中埋伏著大量的齊軍,自己麾下的精銳斥候定然能發現端倪,如今卻只損失了十人,失蹤得如此詭異,那是否是潛在暗處的敵人發出的警告,目的在於威懾自己,若非如此,那就只能是山谷中存在什麽古怪之處,不過這一點楊勇卻是不怎麽相信的。

    看了看天色,楊勇不禁遲疑起來。

    “夜色昏暗,繼續探查並不方便,但若等到天明,卻會耽誤了時辰。”所謂兵貴神速,若是耽誤得時間太久,恐怕不能完成既定的任務,但率軍入谷,楊勇心中又有些不安。

    副將小心翼翼地說道:“少將軍,您看我們是不是暫時安營紮寨,休息一夜,待天亮之後再做打算!”

    “不!”沈默了半晌,楊勇眼中陡然迸射出一道精光,沈聲道:“這不過是齊人的詭計罷了,妄想以此來動搖我方軍心,嚇退本將軍卻是休想!

    本將軍料定谷中齊人不多,否則他們只需將我軍派出的斥候全部擊殺,起到的威懾不是更大,若果真如此,本將軍立即領軍撤退!”

    聽楊勇如此說,周軍的將領不由頷首讚同。那石碑上的字跡,還有失蹤的斥候無不說明敵人只是想要恐嚇周軍,不讓他們穿越山谷,而這也恰好說明了他們人數不多,無力阻止周軍穿行,否則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傳令,大軍開拔,所有人保持備戰狀態,向谷中推進!”

    在楊勇的命令下,三萬周軍繞過那令人悚然的石碑,緩緩向著谷中行去。

    這山谷約莫五十裏長,走了三分之一,周軍便用去了近兩個時辰。黎明即將到來,精神緊繃了一夜,周軍此時已很是疲倦,而一夜之中沒有什麽異常,也讓他們的心神微微有些松懈下來。

    當走過近二分之一時,天色已是朦朧,東邊的天際更是出現了一抹魚肚白。除了步履踩踏在枯葉上的聲音,整個山谷顯得尤其安靜。

    揉了揉幹澀的雙眼,楊勇暗暗舒了口氣,心道:“齊軍人少,必定是看我方人多勢眾,是以才不敢顯露蹤跡!不過此番行蹤暴露,本將軍要加快些速度才行,否則等齊軍有所準備,那可是大不妙!”

    想到這裏,楊勇不由厲喝道:“全軍聽令,加快行進速度,待出了山谷再進行休整!”

    周軍聽令,頓時加快了腳步。

    然而楊勇一行才走了半刻鐘,刺目的火光突兀地出現,天地間突然響起劇烈的轟鳴聲,接著周軍便覺山搖地動,氣Lang翻滾,無數周軍猝不及防被莫名的巨力拋飛出去,死傷慘重。

    淒厲的哀嚎,驚恐的尖叫霎時撕裂了山谷的寂靜,無數鳥獸也因為這巨大的動靜驚醒,驚恐地四散奔逃。

    中計了!

    看著身後混亂狼藉的場景,楊勇面如土色,腦海中一陣空白,身子隨著受驚的戰馬顛簸搖晃,隨時都有可能跌下馬背。

    沙塵與碎裂的枯葉模糊了楊勇的視線,但他還是隱隱看見自山谷兩側沖出了數不清的黑衣人,他們的速度很快,動作靈敏得如同幽靈一般,眨眼間就掠入了混亂不堪的周軍之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楊勇驚醒過來,正準備下令,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不等楊勇有所反應,黑衣人已然手起掌落,將他擊暈過去,意識沈入黑暗的剎那,楊勇看清楚了這個黑衣人的臉,這是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嘴角帶著和煦的笑容,眼中的神色卻是寒冷如冰。

    “主將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隨著這如雷霆般的吼聲傳遍山谷,本就驚慌失措的周軍更是不堪,士氣一落千丈,只抵擋了不足半個時辰便放棄了抗爭,而這時柔和的陽光恰好完全升起。

    ……

    “元帥,楊少將軍已經自東雍州後方發動了攻擊!”

    “哈哈,好!”宇文孝伯面露驚喜之色,遙遙看去,果見城頭上的齊軍微微有些慌亂,顯然是因為沒料到自己背後會突然出現一支敵軍。

    “傳令下去,全軍出擊,今日必然破城而入,血洗東雍州,為死去的將士報仇!”

    “報仇!”

    “殺!”

    十萬周軍頓時爆發出驚天的怒吼,如同兇猛的餓狼般沖向東雍州,無數攻城利器在力士的推動下逼向了東雍州。

    就在這時,連續十數聲巨響中,東雍州城頭頓時有十數道耀眼的火球向著城外的周軍疾射而來。

    在宇文孝伯訝異的目光中,那十數顆火球竟然跨越了近八百米的距離,狠狠地墜落在人群中。

    “轟轟轟!”

    更為猛烈的巨響下,大地顫動,無數周軍與塵土一同向著高空拋飛,在天空中潑灑出一片片血花。

    距離宇文孝伯最近的火球約莫三十米遠,然而那灼熱的氣Lang依舊將他掀了個筋鬥,胸口震震發悶。捂著胸口,趴在地上,宇文孝伯驚駭欲絕地看著東雍州,半晌說不出話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5
第七百三十九章 背後的弩箭

    與洛陽城的情況幾乎一般無二,在火炮猛烈地狂轟亂炸下,周軍的陣型打亂,所有人只知道驚叫著逃竄,以期能夠避開那未知的、可怕的東西.

    宇文孝伯有心想要指揮,然而雙耳“嗡嗡”作響,心口更是陣陣發悶,即便他拼盡了全力,聲音傳出也極其有限,卻只能是有心無力,眼睜睜看著周軍如受驚的羊群,慌亂無錯。

    “生擒宇文孝伯,將周軍趕出大齊的疆土!”

    “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殺!!!”

    震天的喊殺聲中,宇文孝伯看見,東雍州城門轟然開啟,無數齊軍悍然殺出,而自東雍州兩側竟也突然湧出大量的齊軍,氣勢洶洶地向著周軍沖來,尤其是左側出現的三萬人身上穿著周軍的服裝,手臂上卻綁著紅色的絲帶,而他們打著的旗號也是齊國的。

    剎那間,宇文孝伯醒悟過來,自己的一切都在敵人的算計之中。

    楊勇敗了,敵人將計就計,引得自己全力攻城,繼而以這種從未見過的東西威懾周軍,瓦解他們的士氣和鬥志,然後城中的齊軍一鼓作氣徹底將周軍沖散。

    “敗了,真的敗了!”

    宇文孝伯呆呆地看著在齊軍的沖擊下,周軍在哭號怒吼中一個個倒下,原本浩浩蕩蕩的十萬大軍,很快便出現了潰敗之勢。宇文孝伯的臉色蒼白無血,神色淒然,眼中充滿了落寞與不甘。

    兩次伐齊,卻是兩次都敗在東雍州下,而這一次比之上一次要淒慘狼狽得多。

    前一次伐齊時,宇文孝伯想要等突厥大量地牽制齊國的兵力後再進攻,是以周軍的攻勢並不猛烈,他也沒有冒險命人穿越山林,繞道東雍州之後。卻不料突厥頃刻間兵敗如山,而韋孝寬等周國名將也歸降了齊國,使得周軍軍心動蕩,士氣低落,宇文孝伯不得不退。

    此番伐齊,宇文孝伯以為齊國多線作戰,必定首尾難顧,是以才派楊勇領軍繞至東雍州之後,以期能出其不意,一舉奪下東雍州。然而楊勇全軍覆沒不說,竟然連一點消息也未傳來,讓宇文孝伯大意之下淪落如今的境地。

    此時再怪罪楊勇已然毫無意義,面對著三路近十萬齊軍的反撲,毫無鬥志可言的周軍除了逃遁便是投降。

    “元帥,齊人殺來了,我們快撤吧!”

    楊堅蓬頭垢面,一臉倉惶地沖到宇文孝伯身邊,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大聲喊道。方才他被炮彈沖擊得暈了過去,此時才醒轉過來,不過運氣卻是極好,除了胸口隱隱作痛到沒有什麽大礙。

    搖搖頭,似欲將心中的郁憤和身體的不適甩掉。宇文孝伯紅著雙眼,悲痛而仇恨地看了一眼東雍州,終於咬牙點頭道:“傳令,全軍撤退!”

    “是!”

    很快,撤退的命令便傳達下去,周軍最後一點抵抗之意也土崩瓦解,眾人再不戀戰,拔腿就逃,丟盔棄甲,一潰千裏。

    “宇文孝伯,哪裏走!”斛律鐘都一馬當先,厲聲吼道,一番廝殺,他的身上滿是血汙,如今瞠目怒喝,身上煞氣濃烈,甚為駭人。

    宇文孝伯心中充滿了怒火與悲苦,想他在周國尊崇無比,赫赫有名,如今卻被一個無名小輩狂追猛打,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狼狽至極。有心想要反身迎戰,但看著身邊將士臉上那倉惶的神情,宇文孝伯只能隱忍不發。

    “宇文孝伯,納命來!”

    便在這時,又一聲厲喝傳來。宇文孝伯匆忙間回首一看,卻見追來的人一身周軍的衣服,胳膊上綁著紅絲帶,模樣頗為英俊,臉上掛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的樣子宇文孝伯有些陌生,但也知道楊勇一定是敗在了他的手中。

    此人便是吳三桂,張順之五兄弟中唯一加入軍隊,天分最好,武藝最高,也最是嗜殺的一人。

    兵者,詭道也。

    這近半年時光,高興始終在為大戰而準備,這麽一條通往東雍州的通道他又怎麽會疏忽。雖然周國來勢兇猛,給齊國帶來了極大的壓力,並沒有太多兵力把守山谷,但吳三桂麾下的特種部隊各個都是以一擋百的精銳,更是身懷絕技,在這山谷中埋伏最是合適不過。

    先用石碑先聲奪人,再悄無聲息將周軍的斥候滅殺,以此在周軍的心中埋下了恐懼的種子。吳三桂更是有意引楊勇入谷,直到周軍疲憊松懈,才猛然露出猙獰的獠牙,將他們一網打盡。

    如果正面對壘,楊勇麾下的三萬大軍未必不能戰勝吳三桂的三千特種兵,但齊軍卻擁有一種可怕的東西――火藥。想當初,高興就是用火藥將阿史那攝圖二十萬大軍一夜擊潰,從而讓突厥慘敗而歸。

    “元帥,卑職為您斷後,您快走!”

    眼看著吳三桂和斛律鐘都就要追上前來,宇文孝伯身邊一名裨將面露決絕之色,一臉嚴肅地道。說著,他便率領身邊近千士卒停下了腳步,直面追擊而來的齊軍。

    “元帥,保重!”

    宇文孝伯正要說些什麽,那一千士卒卻是悲憤地大吼一聲,迎著齊軍沖去。

    “為了大周的榮耀!”

    “吾皇萬歲!”

    “殺!”

    既知必死,這一千周軍頓時爆發出了所有的潛力,紅著眼睛,癲狂若兇獸般向著齊軍撲殺而來。

    “元帥,走!”

    宇文孝伯眼中有了晶瑩,但他知道不能辜負將士們的犧牲,只能咬緊牙關,將胯下的戰馬崔到極致。

    “殺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周軍,吳三桂tian了tian嘴唇,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擡手間便有三支弩箭呼嘯射出,將三名周軍士卒的咽喉穿破,望著撲到在地,絕望掙紮的周軍,他嘴角的笑容卻愈發濃烈起來。

    在吳三桂身後,眾特種兵神色漠然地迎向了沖來的周軍。在他們眼中,這些周軍只是發怒的羔羊,而羔羊終究是羔羊,縱然拼盡全力也無法與虎狼抗衡。

    一千人的死志只是讓齊軍追擊的步伐停了一停,他們便淹沒不見,就如一顆投入湖海的石子,未能激起一絲Lang花。

    “宇文孝伯,你逃不掉了!與其如此狼狽,不若與某一戰,若是能三十合不敗,某可放你一條生路!”斛律鐘都遙看著在萬余周軍拱衛下的宇文孝伯,大聲說道,言辭中滿是戲謔之意。

    “宇文孝伯,你若是大喊三聲齊國萬歲,我今天就放你們全部離開!”吳三桂眼神冷冽如冰,語氣卻是淡淡:“看看你身邊的將士,一個個倒下,你於心何忍?難道你要用所有人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茍且偷生嗎?”

    “宇文孝伯,你兩次兵敗,就算逃回周國,也難逃一死,不如投降了我大齊,不僅安全無虞,還可享受榮華富貴!”

    宇文孝伯臉色氣得鐵青,渾身顫抖,終於再也忍耐不住,猛然咆哮一聲,轉身便向吳三桂沖去。

    “好賊廝,有本事便與本帥堂堂一戰,不死不休!納命來!”

    士可殺,不可辱。倘若宇文孝伯不戰而逃,今後他心中便會留下陰影,自此一蹶不振。縱然戰死,也好過身敗名裂,更不會讓周軍的士氣受到太大的影響。

    宇文孝伯回身迎戰,他身邊的周軍又怎能獨逃,縱然心中畏懼,也只能回身揮刀迎戰。

    看著宇文孝伯疾沖而來,吳三桂不驚反喜,怪嘯一聲,策馬迎上,手中的長劍如同一點寒星,直奔宇文孝伯面門而去,隔著甚遠,那鋒銳的殺氣便讓宇文孝伯心頭凜然。

    兵對兵,將對將,一場混戰再次展開。

    宇文孝伯存了死志,是以進攻尤為兇猛,招招都是索人性命的狠招,更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竟逼得吳三桂有些束手束腳。不過吳三桂卻是不急,齊軍人多,而且氣勢如虹,周軍相差太多,終究會落敗,到時候宇文孝伯也只能是他劍下亡魂。

    一刻鐘的功夫,一萬周軍果然不敵齊軍,再次呈現衰敗之勢,被斛律鐘都殺得節節敗退。吳三桂看在眼中,不由大笑道:“宇文孝伯,人生苦短,你當珍惜自家的生命才是啊!你輸了,投降吧!”

    “休想!”宇文孝伯目眥欲裂,胸膛急劇地起伏著,手上的攻勢反而更為慘烈。吳三桂鎮定自若,應對自如。宇文孝伯已然心浮氣躁,亂了章法,勝他不難。

    又是十余合,吳三桂瞅準時機,猛然蕩開了宇文孝伯的兵刃,手中長劍灑出漫天寒光將宇文孝伯全身籠罩。宇文孝伯心中一驚,猝不及防下就有些手忙腳亂,而吳三桂的攻勢卻是如疾風驟雨般,沒有給他絲毫的喘息之機。

    “啊!”

    終於,宇文孝伯背吳三桂一劍刺中手臂,手中的兵刃脫手而飛,身子也摔落馬背。

    吳三桂正準備一劍將宇文孝伯擊殺,卻有一名周軍士卒悍不畏死地擋在了宇文孝伯身前,任由長劍穿胸而過,卻是死死地抓住劍刃,不送分毫,口中發出最後的吶喊。

    “元帥快走!走!”

    看著攔在身前的周軍士卒,吳三桂的心中湧起一股敬意,手上的動作便為之一緩,而宇文孝伯便在此時被其他幾名士卒拼死救下向遠處逃去。

    “元帥,快走吧!留的青山字啊,不怕沒柴燒!”楊堅迎上來,一把將宇文孝伯拽上馬背,一邊瘋狂向著西面疾馳,一邊沈聲說道。

    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周軍被追上來的齊軍斬殺,不甘地撲到在回家的路上。

    宇文孝伯正欲說話,卻突然感覺腰際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低頭看去,卻是一支烏黑的弩箭,而它此時正握在楊堅的手中。

    “你――”宇文孝伯只說出了一個字,便覺全身麻痹,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再也無法開口。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6
第七百四十章 囂張的烏塔

    宇文孝伯難以置信,自己沒有被吳三桂斬殺,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中,而這個背後殺人的人竟然是一直對自己恭敬有加的楊堅。生命最後的彌留之際,宇文孝伯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想到了曾今的傳言,想到了王軌屢次向周武帝宇文邕的進言。

    楊堅心懷異心,日後必反。

    如今的北周人才雕零,朝綱混亂,楊堅殺他,不外乎削弱宇文氏一族的勢力,從而謀取兵權。想宇文赟寵信鄭譯,對楊堅更是十分信賴,等待時機成熟,恐怕就是楊堅取宇文赟而代之之時。

    “元帥,您怎麽了?弩箭,該死的齊人,當真卑鄙無恥!元帥,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看著楊堅那悲痛欲絕,充滿憂慮和憤慨的眼神,宇文孝伯突然很想笑,究竟是笑自己的識人不明,還是笑北周的命運多舛,抑或是二者皆有吧。

    “元帥,元帥!高興狗賊,我楊堅與你勢不兩立,今生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此時周軍都是亡命奔逃,哪裏註意到楊堅的動作,而且楊堅又是騎乘戰馬,速度比旁人快了許多,直到聽見楊堅那悲憤的咆哮,他們才知道宇文孝伯出事。

    宇文孝伯眼中的最後一絲神采慢慢散去,沒有仇恨,沒有怨懟,有的竟然是解脫。

    也許他早就明白宇文赟對他的猜忌,也許他很清楚兩次兵敗返回北周後等待他的結局,而如今死在沙場上,盡管是死在楊堅這卑鄙小人的手中,但他在北周百姓的心中依然是值得敬仰的英雄,也會為他的家族免去禍患。

    “楊堅,你還想跑嗎?”追擊了整整一天,直到跨國了周國邊境,吳三桂卻依舊是對楊堅窮追不舍,冰冷的聲音如同喪鐘一般在楊堅的心頭想起,讓他既是恐懼,更是憤怒。

    身邊的將士早已被齊軍沖散,如今所剩的也不過三四百人,而且人人饑餓疲倦,精神萎靡,看著身後的吳三桂與一千齊軍臉上充滿了驚懼。

    “這裏是我大周的疆域,你竟敢追過來,當真是不知死活!”楊堅惡狠狠地看著吳三桂,披頭散發,面目扭曲的樣子格外猙獰。

    “你在等待援軍?”吳三桂渾不在意地笑笑道:“就算你有援軍趕來,但這時間足夠我將你殺上十次!”

    說著,吳三桂掃視了一眼殘存的數百周軍,嘴角的笑容更加濃郁了些:“你們想要選擇生路還是死路?”

    眾人心頭一緊,不少人看著吳三桂的眼神出現了遊移,呼吸在停頓了一瞬後變得十分急促。

    楊堅擰著眉頭,沈聲道:“將士們,如今我們已經回到大周境內,只要堅持片刻援軍就會到來,到時候我們就能平安回家!倘若我們投降齊國,皇上追究下來,恐怕全家都會遭受滅頂之災,你們可要想清楚啊!”

    吳三桂淡淡地道:“你們如果不願投降,倒也還有另一條生路!”

    聽吳三桂如此說,眾人不由皆是看向了他,不少人眼中出現了熱切的光芒。誠然投降可以幸存,但楊堅所言非虛,若是宇文赟大發雷霆,到時候必會禍及妻兒。

    “楊堅,你若想活命,就將你身邊的人都殺了!”說著,吳三桂看向其他周軍,嘴角的笑容透著森森寒氣:“你們若想活命,就殺了楊堅。我只給你們十息功夫,若是你們不願動手,那就休怪我下手無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一臉震驚之色。吳三桂此計實在歹毒,這是要逼迫眾人自相殘殺。若是楊堅率先出手,勢必會讓將士寒心,從而與他反目成仇,若是他不動手,則很可能會被人亂刀殺死,無論哪一種選擇,他都會陷於被動之中。

    眾人皆是沈默,場上頓時安靜下來,除了那壓抑的呼吸聲再無一絲雜音。

    “十!”

    “九!”

    ……

    隨著吳三桂數數的聲音,無論是楊堅還是其他周軍士卒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急促了許多,而吳三桂臉上卻是笑意吟吟,冰冷的雙眼如同獵人看著獵物,充滿了戲謔。

    “七!”

    “六!”

    “五!”

    當數到“五”時,吳三桂身後的特種兵頓時舉起了手中的兵刃,蓄勢待發,只要周軍沒有按照吳三桂的意願來行事,他們必定會一擁而上,將他們悉數斬殺。

    在這些雙手沾滿血腥的家夥手上,莫說周軍只有疲兵數百人,即便是在多十倍,他們照樣毫不放在眼中。

    “三!”

    “二!”

    “動手!”

    就在吳三桂將要數出最後一個數字時,楊堅再也忍耐不住,猛然大吼一聲,手中長槍頓時向著距離較近的一名周軍士卒刺去,在後者還未反應過來時長槍便洞穿了他的咽喉。隨著他的吼聲,這數百人中亦是有數十人揮刀斬向身旁之人。

    “楊堅不仁,休怪我們不義!不想死的就一起上,殺了楊堅!”

    楊堅主動出擊徹底將周軍士卒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摧毀,為了生存,他們亦是爆發出了所有的力氣,兇狠地向著楊堅以及他的親信撲殺過去。

    一場慘烈的混戰就此展開,血花飛濺,慘叫連連,然而吳三桂一行在一旁卻是毫無畏懼,甚至有些興致盎然。

    “人來了?好快!撤軍!”突然,吳三桂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勳州的方向,沈聲說道。

    一名頭目有些詫異地看著吳三桂,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多此一舉:“大隊長,周軍的援軍離得還冤,我們何不將他們都殺了,如此豈不幹凈利索!”

    吳三桂眼神連閃,終於還是搖搖頭,淡淡地道:“執行命令吧!”說完,他便調轉馬頭,向著齊國的方向奔去。其後的特種兵雖然不解,但也不敢遲疑,追著他的腳步,眨眼間便消失不見,至於混戰的周軍卻是再無人理會。

    要殺楊堅對吳三桂來說並非難事,只是他卻不能這麽做。高興曾告訴他,若是楊堅在亂軍中被殺,那殺也就殺了,如果他能逃回周國,那就放他一條性命。

    吳三桂知道高興這麽做是為了楊麗華,他不能殺了楊堅,但卻可以給他制造麻煩,甚至是身敗名裂。

    ……

    “突厥的混賬們,快給爺爺滾出來!”烏塔立馬橫刀,望著數百米外的突厥王庭,厲聲喝道。

    突厥牙帳位於於都斤山,遠不是契丹的王帳那般簡陋,乃是一座土石堆砌的城池,雖然規模比中原城池大有不如,城墻看上去也十分低矮、單薄,但在這萬裏無垠的草原上,如此一座城池的建立卻不知要耗費多少心血,由此也可見得突厥稱霸整個草原的確有其道理。

    即便是跟隨著大賀楚才,烏塔見識過了中原的繁華,但看著面前的石頭城眼中依舊火熱。他身上穿著突厥的服飾,喊出的話卻是契丹語。

    “什麽人,竟敢到我突厥王庭撒野,真是不知死活!”石頭城中德守衛先前就發現了烏塔一行三千人,只是以為是自己人才衛露出敵意,此時聽見烏塔的契丹語,頓時怒火沖天,嘩啦啦一陣響,城門開啟,近五千突厥騎兵便策馬狂奔而出,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烏塔渾然不懼,一臉張狂地大聲道:“這座土城不錯,我契丹大賀大王看上了,命你們速速獻城投降,不然我契丹勇士殺進城去,必將你們殺個雞犬不寧!”

    “好猖狂!”那突厥首領怒極反笑,一臉殘忍地笑著,兇狠地盯著烏塔和他身後的三千騎士,怒吼道:“突厥的勇士們,這些卑微賤民竟敢挑釁我們偉大的突厥汗國,還妄想侵占我們的聖地,告訴我,你們願意嗎?”

    “不願意!”

    “我們該怎麽做?”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五千突厥騎兵頓時沸騰起來,一個個紅著雙眼,如那發狂的猛獸一般,身上充滿了煞氣。這些留在突厥牙帳的突厥人都是精銳,有其好戰嗜殺,在他們的眼中,烏塔一行已然與四人無異。

    “殺!一個不留!”

    隨著首領的命令,五千突厥騎兵頓時揮刀向著三千契丹騎士沖來。沒有陣型,只是一往無前的沖鋒,在他們看來,天下間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突厥鐵騎的沖殺。

    烏塔眼中精芒一閃,猛然揮手,怒吼道:“放箭!”

    尖銳的嘯聲中,三千支箭矢密集如雨,劃過長空向著沖來的突厥人疾射而去,與此同時,一桿血色金狼旗驟然豎起,在風中獵獵作響,散發出濃濃的煞氣。

    有心算無心下,再加上契丹人的射術與高興提供的弓箭,突厥人頓時有數百人被射落馬下,被身後的同胞踩成了肉泥,還有更多的人中箭卻不致命,他們發出如野獸的咆哮,更為兇狠地向著烏塔沖來。

    “撤!”

    出乎突厥人的預料,烏塔竟然轉身就跑,沒有半點與突厥硬拼的意思,與方才的猖狂判若兩人。

    突厥首領心中微微有些遲疑,但心中的怒火壓倒了一切,在突厥的地盤上,他顯然不認為區區三千契丹人能掀起什麽風浪。更何況他若不追擊出去,將那些契丹人斬殺,突厥汗國的威嚴又將何存。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7
第七百四十一章 騎兵的克星

    追出了三十裏時,突厥首領的怒火平息了許多,心中的猶疑更甚.這些契丹人未戰而逃,而且陣型緊湊,渾然看不出絲毫惶恐的樣子,顯然他們的目的便是誘敵,不消說,只要一直追下去,五千突厥騎兵必然會落入契丹人早就構建的埋伏之中。

    想到這裏,突厥首領不禁放緩了速度,惱恨地看著前方的契大**喝道:“契丹狗賊們,若是有膽子就停下來與我們堂堂一戰,如此一味逃遁,你們簡直丟盡了草原民族的臉面!”

    “有何不敢?”烏塔大喝一聲,三千契丹騎兵驟然減速。

    突厥首領看得真切,頓時喜上眉梢,怒吼一聲,便揮舞著彎刀,飛速向著契丹人沖去。他不怕契丹人硬拼,就怕契丹人逃遁。論人數,突厥倍於契丹,論士卒的戰力,突厥也自信會強於契丹,是以見契丹人要回身迎戰,突厥首領才會如此興奮。

    “放箭!”

    就在突厥騎兵距離契丹人還有百余米時,烏塔突然大喝一聲,頓時三千契丹騎兵齊齊轉身,松開了如滿月的弓弦。

    “嗖嗖嗖!”

    如同蝗蟲過境一般,三千支利箭迎面而來,突厥士卒又驚又怒,紛紛閃避,但依舊有數百人不幸中箭,縱然不死也被身後飛奔而來的戰友生生踩死。

    一箭射完,契丹騎兵看也不看身後,打馬就走,眨眼見就躥出數十米去,再次拉開了與身後追兵的距離。

    “卑鄙!”

    突厥首領怒火沖天,目眥欲裂,雙目猩紅無比,模樣格外猙獰,驚天的吼聲如同受傷的野獸發出的咆哮:“契丹狗賊,無膽鼠輩,今日我一定要將你們撥皮抽筋,碎屍萬段!”

    說著,這突厥首領便領著四千余突厥騎兵瘋狂地追趕著前方的契丹人。偉大的突厥汗國威嚴不可輕犯,無雙的突厥鐵騎也不能容忍卑賤外族的挑釁,唯有殺戮才能平息他們的怒火,唯有鮮血才能重現他們的輝煌。

    時間不長,暴怒的突厥人便追了上來,烏塔果斷地再次下令放箭。雖然戰馬疾馳,弓箭準頭不足,但這卻依舊給突厥追兵帶來了諸多困擾。

    又是數十人陣亡,突厥騎兵已然是怒不可遏。如今與契丹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縱然是天涯海角,碧落黃泉,他們也要將這些卑鄙的契丹人全部斬殺。

    烏塔看似輕松,實際上心裏卻是承受著莫大的壓力。以他的性格,自然希望與突厥擺開車馬,堂堂一戰,但為了完成任務,他只能如此做。

    放風箏戰術,烏塔必須要考慮到敵人的心理,更要把握放箭的時機,這對於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

    突厥王庭部落密集,這邊的追擊很快便引起了各方的註意,根本不需要命令,部落中的戰士便紛紛騎乘著戰馬,向著烏塔追來,很快便匯聚了萬人。

    眼看著四方都有突厥人圍追堵截,烏塔臉色驟然變得極其嚴肅,再也顧不得向後射箭挑釁突厥人,而是使出了全力,一心逃遁。

    “契丹狗賊,哪裏逃!”

    便在這時,烏塔前方突然出現了三百余契丹武士,看著急沖而來的三千契丹騎兵,他們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露出興奮與嗜血的光芒。為首一名彪形大漢厲吼一聲,揮刀便向著烏塔斬來。

    烏塔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低喝一聲,渾然不懼地向著那彪形大漢沖去,手中的彎刀亦是挾著雪亮的刀芒斬下,而他的左手卻是悄悄地握住了掛在馬鞍上的勁弩。

    “當!”

    巨響聲中,彪形大漢與烏塔前沖的身形霎時止住,兩人身子皆是一晃,而就在那彪形大漢準備再次揮刀斬下時,“嘣”的一聲脆響,一支烏黑的弩箭如閃電般射來,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時便刺入了他的右眼,直沒至尾。

    彪形大漢慘叫一聲跌落馬背,滿臉血汙,猙獰無比,僅余的右眼死死瞪著烏塔,眼中滿是怨毒與仇恨。

    烏塔輕嘆一聲,雖然他的做法並不光彩,但為了勝利,為了麾下士卒的生命,他並不後悔。這就是戰爭,無所謂對錯,只有勝利才最重要。

    只是微微遲滯了一瞬,烏塔便揮刀迎向了沖到近前的突厥人,彎刀揮舞間,天空中便有多多血花綻開。

    狹路相逢勇者勝。

    三千契丹騎兵明白,若是被拖住了步伐,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是以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天的怒吼,瘋狂地沖向了攔路的突厥人。前方是通往勝利的通道,更是關乎他們的性命,哪怕人數再多十倍,他們也要將其摧毀。

    只是極短的時間,三百突厥騎兵便被契丹人斬殺殆盡,但他們亦是損失了數十人。好在這數十人的犧牲換得了道路的通常,使得烏塔等人得以在突厥大軍圍攏前的剎那逃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烏塔等人已經距離突厥牙帳七八十裏,而他們背後的追軍也從一萬變成了三萬,不過突厥的陣型顯得有些松散。

    看著前方的契丹人放緩了腳步,那自石頭城追出的突厥首領眼中寒芒閃爍,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停下腳步,看著烏塔,突厥首領厲喝道:“契丹狗賊,你們繼續逃啊,在我突厥的地盤上,你們能逃到哪裏去?今日我定將你們這些卑鄙的賤民剝皮抽筋,吃肉飲血!”

    “蠢貨,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烏塔怡然不懼地看著突厥首領,雖然很是疲憊,但他的心中卻很是暢快。能率軍去突厥王庭走一遭,引得突厥一片慌亂,他已很是自傲。

    突厥首領雙眼頓時一瞇。契丹人所在乃是一片低谷,突厥首領之所以沒有直接沖上去將契丹人都殺了,就是猜到契丹人有埋伏。他在等,等身後的突厥騎兵到來,到那時,即便契丹人有埋伏,在這突厥的地盤上他也不懼。

    “哈哈哈哈!”突厥首領仰天大笑道:“狗賊,你以為你們的埋伏我不知道嗎?就算你們有埋伏又能如何,等到我突厥大軍到來,你們這些卑鄙小人都將會被撕成碎片!”

    “讓你失望了!”烏塔淡淡一笑,自懷中取出了一個竹筒,在突厥人差異的眼神中高高舉起。

    “啾!”尖嘯聲中,一道絢麗的焰火沖天而起。

    “砰砰砰!”

    隨著焰火的升空,爆豆子一般的巨響接連響起。

    突然傳出的聲響頓時引得突厥人胯下的戰馬一陣驚慌,更令他們恐懼的是有數百人應聲而倒,慘叫聲練成一片。

    突厥首領飛快地退出幾步,一臉戒懼地盯著契丹人兩側的矮坡。敵人果然有伏兵,但這伏兵的強大卻是出乎了他的預料。看著麾下士卒的死狀,他忽然想到了敵人使用的武器,但這卻讓他更加驚駭。

    天下皆知高興有一暗器犀利無比,讓人防不勝防,但倘若這種暗器同時出現了數百,或者更多,那對於他們的敵人來說將會有多麽巨大的殺傷力。

    “砰砰砰!”

    又是一輪槍響,再次有百余人跌落馬背,氣絕身亡。

    無形的恐懼讓突厥人面如土色,他們胯下的戰馬更是躁動不安,若非身上的騎士安撫,恐怕有不少都會因為受驚瘋狂逃走。

    “埋伏在兩側,人數應該不多,只有沖上去我們才能占據主動。”突厥首領很快便想出了對策,當機立斷下令道:“突厥的勇士們,殺!”

    隨著突厥首領的命令,身後近萬突厥騎兵分成三路向著低谷沖來。

    槍聲陡然密集起來,而且數量明顯比先前多了一倍不止。突厥首領發現,那低谷兩側的草叢中有近千身穿綠衣的漢子鉆了出來,手中都拿著一個長約三尺,黑漆漆的東西,其上不斷噴吐著火光。

    沖向兩側的突厥騎兵受到最為猛烈的火力打擊,幾乎每前進一步,他們就會有數十人倒下,殷紅的鮮血灑在青草之上,觸目驚心,彌漫的硝煙混雜著血腥味甚是刺鼻。

    原本騎兵機動性強,但此時卻是失去了靈活性,在響亮的槍聲下很是慌亂,而高大的他們更是無法借助草叢遮眼身形,無疑成了活靶子。

    當初高興意欲孤軍深入,直搗黃龍之時所依仗的便是這些火槍,只是後來因為他的受傷才擱淺下來。如今秦瓊領命北上,這些殺器終於在草原上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如果只是數十上百人的死亡,對於突厥人來算不了什麽。但只是片刻功夫便有一千多人倒在血泊之中,而他們卻連敵人的樣子都沒看清,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只是半刻鐘的功夫,突厥人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終於無法忍受心中的恐懼開始撤退。而矮坡上的敵人卻不放過他們,火光閃耀,縱然是相隔三四百米,他們依舊再不斷地收割著突厥人的生命。

    “殺啊!”

    隆隆的馬蹄聲響起,自矮坡兩側又有三千騎兵殺出,所打著的旗號赫然是騎兵師的旗號,與契丹騎兵相比,他們身上的煞氣更是濃烈至極,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殺入了突厥人中,將本就慌亂的他們徹底沖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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