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38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7
第七百四十二章 烈火中的突厥王庭

    “大人,您不是去追擊契丹狗賊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石頭城上值守的一個頭目望著城外出現的五千突厥勇士,很是詫異地問道。才半個時辰的功夫,大人就得勝而歸,契丹人實在有些不堪一擊啊。

    “區區三千契丹人,本大人殺之又有什麽困難?”為首的一個大漢不屑地一笑,然後猛然從馬背上解下一串人頭,高高舉起,大聲道:“開門,讓我們進去,今日我們要好好慶賀一番!”

    “恭喜大人!”那頭目一臉驚喜,立即下令開門。草原上資源匱乏,這石頭城低矮,這城門看上去就簡陋單薄了許多。

    就在城門即將完全開啟時,一道急促威嚴的呼聲遠遠傳來:“快關城門!他們不是我突厥勇士,準備迎戰,快!”

    聽見這聲音,那頭目頓時心中一凜,仔細地向下看去,城外的三千人走得近了他才發現,這些人雖然身上穿著突厥人的衣服,但容貌卻依舊有不小的差異,尤其是他們身上的氣息與突厥人更是迥異。此時他才忽然醒悟,為什麽方才與他對話之人的腔調有些怪異,那頭顱上的血跡已然是幹涸後的紫黑色。

    “關城門,敵襲!”

    那頭目頓時驚惶地大吼起來,同時彎弓搭箭,向城外厲喝道:“來者止步,再往前進,格殺勿論!”

    然而這頭目醒悟的有些晚了,他的吼聲未落,“砰”的一聲脆響響起,他便仰天而倒,眉宇間出現了一個血淋林的空洞。而此時,城外那已經很近的五千“突厥勇士”突然發出一聲怒吼,瘋狂地向著石頭城內沖來。

    “砰砰砰!”

    連續幾槍,秦瓊將城頭上的數名突厥戰士擊斃,一馬當先奔到門前,暴吼一聲,一招力劈華山,那本就不怎麽結識的城門頓時出現了一個缺口,而他則挾著沖勁猛然撞開了沒有關上的城門。

    “轟!”

    巨響聲中,城門四分五裂,其後的數十名突厥士卒被撞得跌飛出去,摔了個七葷八素,半晌爬不起身來,被門外蜂擁而入的騎兵師生生踩成了肉泥。

    “突厥蠻夷屢屢犯我邊境,殘害我大齊百姓,今日騎兵師弟兄五千人,代表大齊帝國皇帝陛下踏平於都斤山,為死去的同胞報仇!”

    秦瓊的聲音如炸雷般響徹天空,隨著他的話,獨屬於齊國的旗幟驟然在空中飄蕩,澎湃的煞氣如驚濤駭Lang般向著四周席卷而去,讓圍攏過來的突厥戰士臉色都是一變。

    “報仇!”

    “摧毀突厥牙帳,誰當殺誰!”說著,秦瓊猛然舉槍就射,將前方沖來的一人射落馬下。

    “殺!!!”

    隨著驚天的怒吼,五千配備了火槍的騎兵師爆發出的殺傷力何其驚人。大作的槍聲中,突厥戰士一個個倒下。他們怒吼著,想要沖上前將這些入侵者趕出去,但那鋪天蓋地的火力讓他們連頭都無法擡起。

    五千騎兵師在秦瓊的帶領下一路向前,所過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縱然突厥人想用弓箭還擊,但沒有射程的優勢,更無法形成陣型,對騎兵師的傷害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半個時辰後,秦瓊戰在了屬於突厥大可汗的王帳前。

    在它面前還站著一千多名突厥戰士,此時的他們緊緊地靠在一起,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三千騎兵。盡管心中充滿了惶恐,但他們的臉上卻只有決絕,沒有絲毫退避的意思。

    身後就是突厥權利的象征,更是代表著突厥一族的尊嚴,如果被齊軍攻破,那突厥的榮耀將蕩然無存,偉大的突厥汗國也將就此泯滅。他們不能退,唯有死戰。

    遠處不斷有槍聲響起,他們知道,齊軍已經把守了城門,外面的援軍無法進來。即便如此,他們也要堅持下去,守護住民族最後的尊嚴。

    “你們已經死了太多的人,難道還要繼續下去嗎?”秦瓊看著面前的突厥勇士,神色有些憐憫地道。面對著拿著槍的齊軍,突厥人縱然有彎刀在手,卻也與赤手空拳無異。

    半個時辰,死在石頭城的突厥人已經超過了五千。誠然齊軍能取得如此成效是因為石頭城防備空虛,齊軍出其不意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火槍的殺傷力更是至關重要。

    “我突厥中一向不乏為戰而死的勇士!齊將,你不用多說廢話,要想毀我突厥牙帳就先踏過我們的屍體!”

    “誓死不退,至死不降!”

    一千突厥人發出了驚天的吶喊,這一刻,他們身上所透露出的鬥志與殺氣讓秦瓊都為之心驚。

    “唉——”

    無聲地嘆息一聲,秦瓊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右手緩緩舉起。

    “為了突厥的榮耀,殺!”

    知道這是最後一戰,一千突厥戰士沒有等秦瓊的手臂揮下,便率先怒吼著向齊軍沖來,即便他們明白這是飛蛾撲火,但他們依舊前赴後繼,無怨無悔。

    “射擊!”秦瓊理解突厥人的選擇,更敬佩他們的勇氣,但戰爭就是戰爭,他揮下的手臂沒有絲毫的遲滯與猶豫。

    “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中,無數突厥人應聲倒下,但他們即便撲倒在地,卻依舊執著地保持著向著齊軍靠近的姿勢。

    只是片刻的功夫,鮮血便染紅了突厥牙帳面前的大地,望著那些睜大了眼睛,倒在血泊中的突厥人,騎兵師的所有戰士都是一臉嚴肅。無論何時,英雄都是令人尊敬的。

    “點火,燒城!”

    只是沈默了片刻,秦瓊便沈聲下令。

    烈火沖天而起,將突厥牙帳慢慢吞沒,似乎也將突厥曾今的輝煌泯滅。

    看著突厥的王旗倒在火海之中,與那一千勇士一起燃燒,秦瓊的心情很是覆雜,似有為消滅強敵的喜悅,也有為突厥的落寞而惋惜。看了看在火光下顯得更為透亮的天空,秦瓊振臂大吼道:“遵照皇命,騎兵師蕩平突厥王庭,自此突厥汗國煙消雲散!大齊帝國萬歲,吾皇萬歲!”

    “大齊帝國萬歲,吾皇萬歲!”

    聽見石頭城中的歡呼聲,城外的數千突厥戰士突然停止了進攻。他們已經明白,突厥王庭沒了,或者說突厥汗國沒了。這一刻,他們如同失去了魂魄,身體中再沒有那磅礴無匹的巨力,更沒有了一往無前的鬥志。

    待石頭城中的所有東西都被付之一炬後,秦瓊沒有理會城外的突厥戰士,率領著五千騎兵師的戰士,高舉著齊國的旗幟,匯合了烏塔等人一同南返。

    突厥王庭覆滅,再留在突厥,就算多殺幾個突厥人也沒有了意義。一個國家的都城象征著他們的尊嚴與信仰,當都城覆滅後,隨之崩毀的便是他們的鬥志與信念。

    ……

    數日前,後方傳來阿史那攝圖突襲的消息,阿史那大邏便驚怒交加,正考慮是否與阿史那攝圖決一死戰時,於都斤山王帳被齊軍燒毀的消息頓時傳來。

    阿史那大邏便和阿史那庵邏大驚失色,麾下的二十萬兵馬更是軍心動蕩,士氣一落千丈。此時他們再也顧不得相互內鬥,更顧不得奪取齊國城池,只想盡快回轉突厥,早做籌謀。

    突厥大軍連夜撤退,獨孤永業又怎會放過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當即便率領十五萬大軍銜尾追殺。突厥人軍心散亂,無心戀戰,而齊軍卻是士氣如虹,戰志高昂,逼得阿史那大邏便和阿史那庵邏不得不丟下了大量輜重,狼狽而逃。

    連續追擊了三日三夜,近千裏地,阿史那庵邏和阿史那大邏便怒火沖天,就要不顧一切地與獨孤永業拼死力戰之時,秦瓊率領的騎兵師突然出現。前後夾擊下,阿史那庵邏和阿史那大邏便還剩下的十萬大軍沒有反抗多久便土崩瓦解,在獨孤永業和秦瓊刻意為之下,大邏便與庵邏終於領著兩萬殘軍倉皇逃回了草原深處。

    周國三十萬大軍大敗而歸,突厥三十五萬大軍亦是損失慘重,就連突厥牙帳都被秦瓊千裏奔襲燒毀,消息傳出,天下皆驚,而北齊的百姓則是歡欣鼓舞,士氣高漲。

    如此結局莫說是普通的百姓,就算是齊國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如在夢中。齊國勝得未免有些太容易了,然而事實果真如此嗎?若沒有數年的積澱與準備,齊國又怎麽可能勝得了三國聯軍。

    如果宇文邕和他缽可汗在世,如果周國不是損失了太多的精兵強將,宇文赟不是那般昏聵無能,如果大邏便、庵邏和攝圖三人之間沒有罅隙,齊心合力,如果沒有司馬覆的叛亂,陳國早早參與圍攻齊國的戰爭,也許事情就會是另一種結局。然而如果註定是如果,高興的到來讓這些如果不會發生。

    當看見高興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時,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是暗自凜然,對這個少年充滿了敬畏,所有的心思都被深深地埋葬在了心底。

    齊國的勝利對於司馬覆來說無疑是個莫大的災難,面對這那勢不可擋崛起的齊國,他不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是戰還是退?高興會給他選擇的機會嗎?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08
第七百四十三章 司馬覆的惆悵

    司馬覆很惆悵,甚至有些抓狂。

    他實在想不明白,三國伐齊,聯軍百萬,但只是數日的功夫,周國慘敗而歸,突厥更是連老巢都被齊國摧毀,幾近滅國。雖然齊國沒有占領突厥一寸土地,但突厥的衰敗已是必然。而今只有陳國的三十五萬大軍還陳列在齊國的邊境,究竟是戰是退,於司馬覆來說實在是個艱難的抉擇。

    他初登大位,立足不穩,正需要功勳業績提升自己的威望,此時若是不戰而退,必然會打擊全軍士氣,對他的威望更是有損。然而周國與突厥六十萬大軍在齊國面前都是不堪一擊,他單人獨力,又當真能夠戰勝齊國麽?明知必敗而戰,無疑是極其愚蠢的做法,只能給陳國帶來巨大的損失,但就這麽灰頭土臉地退去,他又委實不甘。

    “叔叔,想不到周國如此無能,三十萬大軍竟如土雞瓦狗一般,如此輕易地就敗在傅伏手中!那宇文神舉和宇文孝伯亦是徒有其名,枉朕對他們一片信任!”司馬覆坐在龍椅上,手中是從齊國傳回的戰報,他已看了不下十遍,對於周國和突厥充滿了憤怒與失望,臉色很是陰沈,雙眼血紅一片。

    聖火教火王坐在司馬覆下手,亦是愁眉緊皺。百萬大軍伐齊,氣勢浩蕩,震動天下,數日前他們還憧憬著如何瓜分齊國的領土,如今三國聯軍卻是已去其二。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一時反應不過來,準確地說是不願意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皇上,依微臣之見,我們還是立即撤軍吧!”沈默許久,火王才緩緩開口,他的語氣很是凝重:“依我們得到的消息來看,齊國擊敗周國與突厥損失極小,而且他們還擁有我們所不知的恐怖武器。倘若我們還要主動攻擊,且不說戰勝齊國的機會不大,更會激起齊國的怒火,萬一齊國挾大勝之勢,舉國之力來犯,我們還真未必能抵擋得住啊!”

    盡管司馬覆心中很是不忿,還是遲疑道:“叔叔,我們已經與齊國交惡,就算我們撤軍,齊國恐怕也不會與我們善罷甘休,與其如此,我們不若與之堂堂一戰,縱是敗了,也不能讓人看輕。”

    火王搖頭道:“皇上,周國與齊國乃是世仇,這幾年周國又趁齊國積弱屢屢出兵進犯,齊國就算要出兵,也不會第一個選擇我們。”

    頓了頓,火王又道:“突厥兩次伐齊,損兵折將五十萬,而今王庭被毀,民心動蕩,大邏便幾人又是爭權奪利,短時間內恐怕再無力南下,草原貧瘠,齊國取之無用,所以高興不會對突厥用兵。”

    “我們有天險長江為憑,齊國不善水戰,只要我們不刻意挑釁齊國,想必高興也不會引兵來犯。但周國卻是不同,宇文赟昏庸無能,周國朝綱混亂,而自周武帝伐齊兵敗以來,周國國力每況愈下,此次又是幾乎全軍覆沒,高興斷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司馬覆頷首,但臉上的憂色卻是未減:“叔叔所言甚是,只是我們難道要坐視齊國攻入周國麽?若是周國為齊國吞並,齊國實力大漲,我們豈不是更加危險?”

    “唇亡齒寒的道理我也明白,但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此時我們應該自保為主,否則齊國大舉來犯,無論勝負,我們都會損失慘重。”司馬覆沈聲道:“倘若齊國真欲討伐周國,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時機成熟之時可以偷襲齊國,或許能有奇效。”說道這裏,火王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彩。

    司馬覆眼前一亮,他已經明白了火王的計策。沈吟片刻,司馬覆才道:“既然事不可違,朕即刻命令吳明徹將軍撤軍,同時遣使赴齊,告訴高興我們之所以出兵,實乃周國蓄意挑撥,並非朕的本意,再獻上大量金銀財寶,縱不能交好齊國,想必也能麻痹齊人。”

    說到這裏,司馬覆不由低嘆道:“只可惜高興不好女色,不然倒是可以在他身邊安插些我們的人。”

    這一點火王也沒有反駁,自高長恭登基以來,各方勢力都想盡辦法向齊國宮中安插人手,只可惜齊國防備森嚴不說,高長恭父子更是除了妻子,宮中的宮女看也不看。若非知道高興身邊美女如雲,又新誕下龍子,恐怕世人都會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疾,亦或者是龍陽之好。

    “高興此人當不是不好色,應該是警覺謹慎。不過他能管得住自己,如何管得了別人?只要我們示之以弱,齊國出兵的幾率不大。不過,”火王一臉嚴肅,“皇上還要選忠貞親信之人,秘密前往周國,告訴周帝,我們不會任由齊國故作非為。如此周國知道有援軍,既可堅定他們與齊國死戰的決心,他日我們出兵之時周國也能全力配合,反敗為勝不無可能!”

    “叔叔此計甚好,朕這就下令!”

    ……

    在司馬覆考慮退兵與否時,黃法瞿與吳明徹卻有些度日如年。周軍與突厥相繼兵敗的消息傳來,讓他們極其震驚,對於齊軍的戰力更是驚疑。以他們的兵力無法覆滅齊國,就算奪下幾座城池也免不了被齊國收回去,使得這場戰爭突然沒有了太大的意義。

    正因如此,黃法瞿和吳明徹便守在營中,沒有再主動出擊。好在齊國也很安靜,並沒有要反攻的跡象。數日前雙方還是劍拔弩張,如今卻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讓普通百姓很是莫名。

    這一日,安靜的盱眙突然有了動靜,莊嚴的城門開啟,五萬裝容整肅,刀槍林立的齊軍排列著整齊的隊列浩浩蕩蕩地走出城來,一股驚天的殺氣彌漫四方,讓天地都為之變色。尤其是隊伍最前列那一桿沖天的龍旗,隨風舞動,透著無盡的威嚴與肅殺之氣。

    齊軍甫一出城,黃法瞿便收到了消息,然而奔上營中的哨塔,看見那栩栩如生,氣勢吞天的金龍時,臉色驟然大變。

    “齊帝高興?他怎麽會突然來到盱眙?該死,難道齊國要與我大陳決一死戰嗎?”

    如果說齊將中黃法瞿最恨誰,自然是高興無疑,而他最怕的也是高興。高興小小年紀卻是用兵如神,即便是成名久已的韋孝寬,宇文憲也敗於他手,就連宇文邕和他缽可汗也因他而死。當年高興初至盱眙,先是引兵救走王琳,其後又自後偷襲黃法瞿,將陳國伐齊的大好局面破壞殆盡,若非黃法瞿當機立斷,恐怕都會死在高興手中。堂堂大將敗於黃口小兒手中,還是一敗塗地,你叫他如何不恨不怕?

    而今高興親至,所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只是楞了片刻,黃法瞿便厲聲大吼道:“敵襲!備戰!”

    陳*軍營中頓時沸騰起來,所有人都迅速拿起武器集結在校場上,大戰的壓抑氣氛霎時籠罩了整個營地上空。很快,在黃法瞿的帶領下十萬陳*軍便走出了軍營,拉開了陣仗等待著高興的到來。

    當看見齊軍帥旗下那銀盔銀甲的將軍,黃法瞿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呼吸霎時壓抑而急促起來,臉色更是無比凝重。黃法瞿還看見,在齊軍後方,有無數車輛,似是各種攻城器械,他的心更是如沈海底。

    “高興難道真的要借機對我陳國用兵?”黃法瞿擔憂之時,心中也難免有些怒意。高興此舉完全未將他黃法瞿和十萬大軍放在眼裏,未免太狂妄了些。

    “黃法瞿,看見偉大的齊國皇帝陛下到來,你還不跪地迎接,束手投降?”魯智深手中馬鞭遙指黃法瞿,揚聲高喝道。

    黃法瞿大怒,寒聲道:“鄙賤小兒,一時得志,竟然如此得意忘形?就憑高興也陪讓本將投降?簡直是做夢!高興,今**既然來了,那就不要回去了!”

    眾齊軍皆是面有慍怒,魯智深更是想要沖上前去,高興卻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似雷霆一般,撼動蒼穹,讓十萬陳*軍心神震動,面色微變。

    “黃法瞿,你這老匹夫,好不要臉!當年敗於朕手中,今日不知退避三舍,反而口出狂言,當真可笑啊!”說完,高興再次大笑,身後五萬齊軍亦是哄然大笑,直讓黃法瞿臉色陣青陣白,臉上火辣辣的刺痛。

    黃法瞿怒吼道:“高興小兒,你休要猖狂,今日本將就在這裏,看你能耐我何?”他很想下令進攻,但沒有摸清楚敵情,又害怕落入高興的詭計中。

    “無知者果然無畏!”高興的語氣淡淡,與黃法瞿的怒火沖天截然不同,“朕給你半個時辰的功夫,退出石粱城,否則朕會去建康找陳叔寶討個說法!”

    高興的語氣中充滿了睥睨天下的霸氣,讓黃法瞿心中凜然。別看他剛才與高興針鋒相對,實際上心中卻是沒多少信心。突厥和周國兵敗的消息已經在軍中散播開來,陳*軍的士氣受了不小的影響,在面對齊軍時,他們的氣勢差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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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隕落

    黃法瞿並非不知道如今陳國所面臨的尷尬處境,但身為一軍統帥,縱橫沙場數十載,自有其驕傲與尊嚴,縱然明知不敵,他也不可能不戰而退,墮了陳國的尊嚴以及個人的威望。

    是以高興的話才落下,黃法瞿便怒目而視,厲聲喝道:“黃口小兒,好大的口氣!本將軍就在此地,且看你如何占去我大陳的石梁城!大陳的將士們,今**們可敢隨本將割下高興小兒的頭顱,為吾皇陛下盡忠?!”

    “戰!戰!!戰!!!”十萬陳*軍群情激憤,齊聲仰天怒吼,澎湃的戰意沖天而起,肅殺的氣息讓風雲變色。

    “哈哈哈哈!好,很好!”高興雖然在笑,但所有的陳*軍將士都能感覺到他那笑聲中無邊的煞氣與寒意,後脊陣陣發涼,尤其是黃法瞿心中更是沈重。當年見到高興時,他還很是青澀,如今卻是一國之君,威名赫赫。

    “黃法瞿,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就休怪朕下手無情!零一!”

    黃法瞿陡然一個激靈,突然眉心隱隱傳來刺痛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危機湧上心頭,讓他渾身汗毛乍豎。雖然不明白這危機來自何處,但常年征戰疆場,黃法瞿對這種莫名的感覺卻不會忽視。

    “砰!”

    清脆的響聲中,黃法瞿顧不上細想,條件反射般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狠狠向前劈去。

    “叮!”

    火花迸濺,黃法瞿只覺劍柄上傳來一股巨力,讓他整個手臂一陣發麻,手中的劍再也掌握不住,脫手而非。就在此時,又是兩聲脆響傳來,黃法瞿終於看見在齊軍中閃耀的一朵火光,也看見了那向著自己疾射而來的子彈。

    雖然黃法瞿竭力地扭轉身形,但此時他舊力才去,新力未生,身形便顯得很是遲滯,而敵人卻是蓄謀已久,子彈的速度更是快得讓他無法捕捉。

    “噗噗”兩聲悶響,黃法瞿悶哼一聲,身子被子彈攜帶的沖擊力沖出了馬背,胸口上飆射出兩道血箭。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所有陳*軍,直到黃法瞿重重地摔落在人群中,他們才清醒過來,只是臉上卻依舊充滿了震驚之色。

    “將軍,您怎麽了?”

    “保護將軍!”

    “齊人真是卑鄙,竟然暗箭傷人!”

    面對著身邊陳*軍七嘴八舌的問詢,黃法瞿卻是無力回答,胸前傳來的劇痛讓他渾身顫抖,大汗淋漓,腦海中更是一陣眩暈,幾乎一片空白。

    “兄弟們,殲滅敵軍,建功立業就在此時,沖鋒!”

    在陳*軍騷亂之時,高興猛然舉起了赤霄寶劍用力地向下一揮,接著便一帶馬韁,如利箭般向著陳*軍沖去。

    “殺!!!”

    隨著高興的動作,他身後的五萬齊軍頓時爆發出驚天的咆哮,五萬人如同五萬出籠的猛獸,挾著兇悍無匹的氣勢,如潮水般向著陳*軍沖去。

    在他們面前,大地也要顫抖,山河也將崩碎。

    “列陣,擋住他們!弓箭手,放箭!”

    黃法瞿強忍著劇痛,大聲怒吼道。沒說一句話,他的身子便會顫抖,胸前的傷口處鮮血更是汩汩而流,讓他愈是虛弱。

    陳*軍已然亂了方寸,當他們要列陣之時,才發現那銀盔銀甲的高興已經到了陣前。

    “擋我者死!”

    怒吼聲中,高興手中的寶劍如一道匹練般斬下,閃耀著令人失神的光芒,挾著令人驚悸的氣勢。

    “轟!”

    “哢嚓哢嚓!”

    兇猛地撞擊下,攔在高興面前的七八名陳*軍頓時如斷線的紙鳶拋飛出去,手中的兵刃紛紛折斷,更有數人筋骨折斷,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空中潑灑出團團血花。

    “殺!”

    任由溫熱的鮮血潑灑在衣甲上,高興手中的寶劍揮灑出道道森然的劍光,如同絞肉機一般肆虐在陳*軍之中。隨著殺戮,他身上的煞氣越來越濃郁,更有一種充滿了毀滅與死寂的氣息,讓人心神顫抖。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深邃,漆黑如墨,似黑洞般吞滅世間萬物。

    高興身後,五萬齊軍亦是沖上前來,將手中的兵刃兇狠地刺入敵人的身體之中。

    看著高興在陳*軍大殺四方,手下無有一合之將,賀若弼心中震驚莫名。比之兩年前,高興的武功更加強悍,讓他難以望其項背。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搖搖欲墜的齊國會在這少年的帶領下崛起,為什麽齊國可以屢次擊敗周國和突厥。古往今來,有多少帝王有這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氣與本事?

    他是齊軍的旗幟,是靈魂。在他的帶領下,縱然是一群羊也能爆發出狼的兇狠。

    想到高興那年輕的容顏,賀若弼豪氣頓生,有了與高興比試的心思。縱然明知與高興相差甚遠,但他卻不想讓賀若家族的威名墮落。

    齊軍挾大勝之勢而來,本就士氣如虹,陳*軍軍心本就不穩,黃法瞿又突然重傷,士氣低落,陣型散亂,任憑陳將喊破了嗓子,在高興帶領下,只是半刻鐘的功夫,陳*軍的陣線便出現了崩潰之勢。

    半個時辰之後,陳*軍終於堅持不住,被齊軍殺破了膽,全線崩潰,黃法瞿氣怒攻心,噴出一口鮮血,就此暈厥過去,在親衛的守護下,被陳*軍裹挾著一路向著石梁城逃去。

    留下一萬人負責清理戰場,看押俘虜,高興親率四萬大軍銜尾追擊,一路殺傷俘獲陳*軍無數,到了石梁城境內時,十萬陳*軍還在黃法瞿身邊的僅有三萬不到。

    “將軍,您堅持住,馬上我們就要到達石梁城了,只要進了城,我們就安全了!石梁城城高墻厚,城中又是糧草充足,我們依城而守,區區五萬齊軍休想破城而入!”

    瞧見石梁城就在眼前,副將緊張的臉上有了些放松,看著已經醒來卻是滿臉蒼白,虛弱至極的黃法瞿溫聲寬慰道。

    黃法瞿一言不發,緊抿著嘴,眼中充滿了憤怒與懊惱。十萬大軍頃刻間土崩瓦解,在高興面前竟然毫無戰力,讓他如何不怒。他更怒的是自己疏忽大意,明知道齊軍有不知名的暗器卻掉以輕心,讓高興抓住了機會。他悔的是沒有當機立斷,撤軍返回石梁城,縱然不勝,也不會敗得如此淒慘。

    “黃法瞿,陳*軍敗了,你已經無路可逃,還要負隅頑抗嗎?”

    高興清朗的聲音傳來,陳*軍將士皆是怒不可遏,一員陳將更是擰眉怒罵道:“高興小兒,你卑鄙無恥,暗箭傷人,非是君子所為!他日將軍卷土重來,定叫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哈哈!”高興突然放緩了腳步,好整以暇地看著陳*軍,不疾不徐地道:“你以為你們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嗎?黃法瞿,成王敗寇,輸了便是輸了,莫要讓朕看清了你,投降吧!”

    陳*軍將士正疑惑齊軍為何不追了,突然發現石梁城的城門竟是緊緊關閉著,城頭上空無一人,而城上的旗幟也不知何時換成了齊國的。

    看見那迎風招展的齊國旌旗,陳*軍將士頓時驚駭地停住了腳步,所有人都慌亂地看向黃法瞿,手足無措。

    “發生了什麽事,石梁城難道已經落入了齊人手中?為什麽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將軍!”

    黃法瞿掙紮著站起身,一手撫胸,踉蹌著來到後方,直視著高興道:“高興,我還是看輕了你!”

    “黃法瞿,朕給了你機會。”看著搖搖欲墜的黃法瞿,高興的心中並沒有多少喜色,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悵然。

    黃法瞿愴然一笑,笑容中透著一抹悲涼,“高興,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你可否為我解惑?”不等高興答話,黃法瞿便徑自說道:“我知道城中有你的細作,早就防備著他們會乘機作亂,是以封鎖了城池,不許人員出入,便是城中的鳥雀鴿子也被我屠戮一空,你又是如何將消息傳入城中,將城池掌握在手中的?”

    “你占領石梁城的時候我就有了布置,至於傳遞信息就更是簡單,如今正是春天,沒有飛鳥,還可以用風箏。”高興淡淡地說道,“黃法瞿,投降吧!”

    “原來如此!”黃法瞿恍然,但心下還是有些疑惑,他知道高興並沒有說的並不完全,但這已經足夠。誰能想到,曾今高興自身難保之時就展開了布局,敗在他的手中不虧。

    轉過身,緩緩掃過陳*軍將士一張張倉惶的臉,黃法瞿的聲音有些沙啞:“將士們,大勢已去,投降吧!敗在高興手中,我們不丟人!哈哈哈哈!”說著,黃法瞿仰天大笑起來,當聲音達到最高之時戛然而止,一代名將就此隕落,但他的身子卻依然如蒼松般挺立。

    知道大勢已去,不想麾下將士無謂犧牲,黃法瞿才下令投降,而他的驕傲卻讓他即便是死也未向高興屈膝。

    再堅實的堡壘也會從內而破,數年的準備,丐幫與影刺的聯合,在黃法瞿領軍在外,後方空虛時突然爆發,奪取石梁城並非難事。

    “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就在陳*軍將士呆楞之時,石梁城城頭上突然湧出近兩千人,齊齊向著高興拜倒,大聲呼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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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 圍點打援

    黃法瞿全軍覆沒,齊軍奪下石梁城,涇州全境自然而然重歸齊國懷抱,而高興只是在石梁城稍作休整便率軍南下,浩浩蕩蕩地向南譙州而去,與此同時,鎮守合州的第三集團軍總司令王琳亦是率領十萬大軍,與高興成犄角之勢逼向南譙州。

    黃法瞿兵敗身死,齊軍氣勢洶洶而來的消息傳回陳國,一時之間,滿朝文武人心惶惶,便是久經沙場,在南譙州的的吳明徹也備感焦慮,寢食難安。

    縱然吳明徹早就領教過高興的難纏,知道王琳的頑強,但怎麽也想不到他們會厲害如斯,黃法瞿經營涇州數載竟然還是如此不堪一擊,放任齊國大軍南下。

    高興看似勝得容易,實則不然。且不說周國與突厥兵敗,高興領軍南下的突然性使得陳國措手不及,齊軍氣勢如虹更是陳*軍無法比擬,就是高興數年的布局就不容易。

    誠然黃法瞿心思縝密,但畢竟身處這個時代,目光難免局限,自不會知道高興所掌握的信息傳遞保密的方法有多少,讓他防不勝防,這也就註定了這場戰爭的結局。

    “將軍,齊軍正在安營紮寨,防備難免松懈,要不末將率人出去,趁他們立足未穩沖殺一番,也好鎩殺齊軍的銳氣,以此來穩定我軍軍心。”南譙州城頭,吳明徹的副將一臉凝重地看著他,沈聲說道。

    一刻鐘前,五萬齊軍終於來到南譙州北方五裏外,然而他們並未直接攻城,而是肆無忌憚地安營紮寨,似乎渾不將近二十萬陳*軍放在眼中。

    “不可!”吳明徹搖搖頭,眉頭緊緊皺著,滄桑的眼睛裏滿是憂愁,“高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豈會不做防備?你仔細看,齊軍看似松散懈怠,暗處卻是殺機四伏,那些投石車,弓箭手的布置,若是我們貿然前去,定會中了高興的計謀,損失慘重。”

    副將心中一凜,惆悵地道:“那我們該當如何?齊軍連續大勝,城中民心浮動,若是不能取得一場勝利,末將擔心我軍的士氣將更加低迷啊!”

    吳明徹沈默片刻才道:“齊軍銳氣正盛,我們實不宜與之正面相抗。南譙州雖不說是銅墻鐵壁,但也算是堅固,城中更有二十萬精銳之士,高興再是了得也不可能將之攻破,況且我們距離建康甚近,隨時都能得到皇上的增援,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只是――”說到這裏,吳明徹突然住口不言。

    副將疑惑地看著吳明徹:“將軍,可是什麽?”

    吳明徹搖搖頭,笑著道:“沒什麽,勝利終將屬於我們。高興縱是猛虎,本將軍也要從他的虎口掰下幾顆牙來!”

    “將軍威武!”副將精神一振,副將神色頓時一松,暗自嘲笑自己被高興的威名所懾,竟沒有了戰而勝之的信心。“這裏是我大陳的地方,天時地利人和我們俱都擁有,又何懼高興!是末將考慮不周,險些自亂陣腳,讓將軍見笑了!”

    吳明徹搖搖頭,沒有言語,但眼中的憂愁卻沒有消散分毫,心下暗道:“但願是我杞人憂天了吧!”

    不過睡了兩個時辰,吳明徹便從夢中驚醒。推開房門,仰首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他不由長長呼了口氣,似欲將胸中的壓抑與煩悶都宣泄出去。

    戎馬數十載,吳明徹從未向如今這般壓抑過。不知是因為高興的可怕,更是因為陳國將面臨的困境,還有他如今的處境。

    陳頊死的太突然,也有些蹊蹺,縱然心下有些疑惑,吳明徹也不敢流露分毫。只是因為陳叔陵的罪責,吳明徹受到了牽連,雖然沒有被降罪,但麾下的軍隊被陳叔寶借機清洗了一遍。而今吳明徹盡管還是陳國軍中的首腦,但對於軍隊的掌控卻大不如前。陳叔寶表面上對他依然尊敬,實際上卻有些疏遠。

    一朝天子一朝臣,吳明徹如何會不明白,但心下卻也難免有些落寞傷感。

    他卻不知,從頭到尾,司馬覆與聖火教都是想要謀奪他手中的軍權。畢竟司馬覆的真實身份非同小可,一旦泄露結局不堪設想,縱然吳明徹再是能征慣戰,司馬覆也很難相信他。

    在吳明徹的嘆息聲中,天色漸漸亮了。陳*軍警戒了一夜,齊軍卻是毫無動作,直到正午時分,王琳自合州而來,齊軍十五萬大軍將南譙州團團包圍,吳明徹一顆心頓時沈入海底,眉宇間滿是陰霾。

    “吳明徹將軍,故人到來,你何不出城一見,一起把酒言歡,豈不暢快?!”高興立於距離南譙州六七百米外的高台之上,目若星辰,直視著南譙州城頭帥旗下的吳明徹,清朗的聲音幾乎讓全城都能聽見。

    吳明徹面色微沈,沈聲喝道:“齊主高興,你我彼此對立,何來故人之說?”

    高興搖搖頭,似乎很是失望地道:“吳將軍,朕尚年幼之時,將軍的名號便如雷貫耳,一直想與將軍同桌共飲,奈何將軍如此拒人與千裏之外,讓朕好生失落!也罷,人各有志,將軍既然不願,朕也不便勉強。”

    說到這裏,高興的臉色頓時一正,嚴肅地道:“吳明徹,想必你也知道周國與突厥都已慘敗而歸,你陳國獨立難之,不如就此退回長江之南,朕不為難你,城中的二十萬陳*軍也能安然返鄉,不知你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吳明徹聞言陡然大笑起來,“高興,你雖然貴為齊主,但未免太過狂傲了!這南譙州乃是我大陳的城池,你有什麽權利叫本將軍退兵?該退兵的是你!你齊軍不過區區十五萬,如何敵得過本將軍二十萬虎狼之師?”

    “笑話!”厲斥一聲,高興嘲弄地道:“吳明徹,這南譙州何曾是你陳國的地方,當年陳頊趁我齊國不察,引兵背上,強取豪奪,占我領土無數,今**竟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果真是厚顏無恥!”

    吳明徹冷笑,分毫不讓地喝道:“一派胡言!江淮之地本自晉朝至今,數百年皆是我南朝疆域,何曾是你齊國的領土?當年若不是你齊國皇帝趁人之危,我陳國千百萬百姓又怎會數十年生活在齊帝的欺壓之下,苦不堪言?如今你更是得寸進尺,引大軍來犯,挑起兩國交戰,生靈塗炭,必遭天下百姓唾棄!”

    高興聞言一笑,只是那笑容甚是冰冷,充滿了煞氣。“吳明徹,你倒是能言善辯,顛倒黑白的本事朕算是見識了。陳霸先謀逆犯上,篡位奪權,天下共知,縱使你口綻蓮花也不能遮掩。”

    “你陳國敢聯合周國與突厥犯我大齊疆土就要做好承受朕怒火的準備!朕本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願多做殺戮,既然你不識時務,就休怪朕下手無情!”

    “王琳!”

    “臣在!”

    王琳心中一凜,大聲答道。

    “傳令下去,將此城團團圍困,不準任何人進出,違者殺無赦!同時截斷水源,朕倒要看看,吳明徹如何堅持下去!”

    “是!”

    高興的聲音不小,城頭上的陳*軍都聽的清清楚楚,心中皆是一沈。吳明徹的眉頭皺得更緊,情況對陳國來說愈發不利了。

    高興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圍城,消磨陳*軍的鬥志,活活困死他們。城中軍民四十萬,每日用水量甚多,一旦高興截斷水源,城中用水緊張,時間長了必會讓產生動蕩。

    “城中的百姓們,吾乃大齊帝國皇帝高興,本不願為難你們,奈何吳明徹冥頑不靈,非要與朕死戰到底,朕只能出此下策,抱歉了!不過朕向你們保證,只要有人能勸說吳明徹將軍退兵,朕絕對不殺一人,就算是陳國將士也能安然返鄉!”

    這一番話高興是用真氣喊出來的,如同悶雷一般響徹天際,讓城中的大多數軍民都能聽見。

    一時間城上的陳*軍頓時出現了騷亂,議論紛紛。周國、突厥、黃法瞿先後慘敗,足見齊軍的威猛,高興的可怕。他們本就心存畏懼,鬥志低迷,沒有多少勝利的信心,再一想到被活活渴死的慘狀,心下更是慌亂起來。

    將士們的變化吳明徹盡收眼底,面色陰沈得能低下水來,他沒料到高興竟如此卑鄙,但又無可奈何。誰叫高興的吼聲如此之大呢?當年就是一吼嚇死了蕭摩訶的戰馬,一舉將其生擒,讓王琳死裏逃生。

    “高興,你堂堂帝王,用這卑劣伎倆不怕失了身份麽?”吳明徹怒目而視,寒聲道:“我大陳將士皆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定會讓你無功而返!”

    “多說無意,我們手底下見真章!”高興無謂地笑笑,然後走下高台,再不看吳明徹一眼。

    “皇上,吳明徹應該已經將消息傳回了建康,恐怕這兩日就有陳國的援軍趕來,我們需要早做防範,是不是派出一隊精銳人馬埋伏起來?”王琳認真地看著高興說道。

    高興笑著頷首道:“王司令所言不錯,此番我們就是要圍點打援,不將陳叔寶打疼了,打殘了,他恐怕還會生事。敢夥同周國侵占我大齊的領土,我就要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王琳釋然,臉色嚴肅地道:“皇上,南譙州城中還有大軍二十萬,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您看是不是再調些兵馬來,畢竟我們要全面圍困封鎖南譙州,又要派人埋伏陳國援軍,人數還是有些少了!”

    “王司令不用擔憂,此事我已經有了計較,你且隨我來。”高興篤信地一笑,轉身向著軍營深處而去。

    王琳微微一怔,看著前方那挺拔威嚴的背影,心中感慨頗多。誰能想到,當年那個消瘦的少年,如今已是威震天下的一國之君,而他王琳也是水漲船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搖搖頭,王琳拋開心中的思緒,緊跟著高興的步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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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 吳明徹突圍

    “速度快點,都提高警惕,快快快!”

    立於長江之畔,樊毅的語氣十分壓抑而低沈。搖曳不定的火光下,他那黧黑的面龐閃閃發亮,然而此時卻是一片嚴肅,右手不斷揮舞著,催促著身邊的陳*軍將士,左手時而放松時而握緊,可見其內心分外緊張。

    今日淩晨長江上波瀾不興,清風不見,霧氣濃重,凝而不散,伸手幾乎不見五指。這種情形下渡江未見得是什麽好事,然而對於樊毅和陳*軍來說卻是天大的好事。

    南譙州被圍的消息已經傳回建康,沒有多少考慮,司馬覆便決定出兵支援。由護軍將軍樊毅為統率,司空司馬消難為大監軍,率領十萬大軍,日夜兼程,渡江而戰。

    齊軍對南譙州只圍不攻,陳國上下如何不知道高興打得是圍點打援的盤算,但縱然知道他們也是無可奈何。

    齊軍連番大勝,氣勢一時無兩,洶洶而來讓陳國措手不及,且長江北岸無險可守,若是陳國不派兵救援,吳明徹二十萬精銳大軍難逃被活活困死的厄運。更何況,此時關乎國家的尊嚴,避而不戰,見死不救,定然會使得陳*軍軍心渙散,甚至釀出大禍來。

    身邊雖有十萬大軍,加上南譙州城中的二十萬大軍總數達到三十萬,兩倍於齊軍,內外夾攻破除南譙州之圍並非不可能,甚至還能讓齊軍吃個敗仗,狼狽而回。

    只是樊毅的心中卻沒有半分松懈。人的名,樹的影,高興百戰不敗的威名帶給他的壓力委實太大了些,何況齊軍既然要圍點打援,必然是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好在江上起了濃霧,陳*軍渡江的速度雖然緩慢了許多,甚至會發生危險,但行跡卻能更好地隱匿起來。

    踏上最後一艘艨艟,望著彌漫的霧氣下隱約可見的江面,耳邊傳來船櫓破開水面的輕響,不由暗自舒了口氣。望著上遊的方向,樊毅暗自思忖:“成敗在此一舉,也不知大監軍那邊情況如何了?”

    “將軍,再有一刻鐘我們便能抵達岸邊了。到現在還沒有齊軍出現,齊軍應該未料到我們會這麽快趕來吧!”

    艦船來到江心,四下裏還是寂靜一片,樊毅臉上不僅沒有半點喜色,反而皺起了眉頭。他不怕齊軍出現,就怕齊軍不出現。不在掌控中的事情總會使人心煩。

    “莫要掉以輕心,傳令下去,所有人都做好戰鬥準備!”沈聲呵斥了副將一聲,樊毅的雙眼如鷹隼般四周環視,警覺地註意著四周的任何一點動靜。

    見樊毅一臉嚴肅,副將亦是心頭凜然,答應一聲便匆匆離去。

    “樊毅小兒,本司令等候你多時了,哈哈哈哈!”

    就在前方的陳*軍準備靠岸登陸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震天的大笑聲,頓時將寂靜的夜幕撕裂,與此同時,本是黑漆漆一片的江北突然有一個火把亮起,眨眼間便蔓延數理,如那點點繁星,粗略看去竟不下五萬。

    “敵襲,敵襲!”

    “不要慌亂,聽本將號令!”

    “投石車準備!”

    “弓弩手準備!”

    陳*軍將士先是一慌,但很快便在樊毅的呵斥下鎮靜下來,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畢竟他們也是陳國少有的精銳。緊張肅殺的氣氛瞬間彌漫在這片夜空,沖天的煞氣幾乎將江面上的霧氣吹散。

    “王琳,你這亡國之將也敢猖狂!不知早早逃遁,還敢挑釁本將軍,當真是不知死活,也罷,待本將軍渡得江去定割下你的頭顱,獻給我家皇上!”

    從聲音樊毅已然認出了喊話的就是王琳,曾今阻撓陳霸先崛起,孤獨地為南梁戰鬥的人。確認是王琳後,樊毅的臉色明顯放松了些。王琳親自率人在此堵截自己,那司馬消難便有很大的幾率安然渡江。

    “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王琳冷笑,也不動怒。如今形勢逆轉,地位不同,他又如何會將樊毅放在眼中。“樊毅,不要說我沒有給你機會,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做夢!”樊毅猛然拔出腰間的佩劍,振臂高呼道:“全速渡河,進攻!”

    “弓弩手,放箭!”王琳搖搖頭,右手用力麾下。

    淒厲的尖嘯聲中,無數箭矢自江岸上向著江中飛射而來。因為霧氣之故,江上之人失了準頭,但船上之人躲避起來也頗為吃力。大量的箭矢落入水中,紮進堅實的船上,也有一些刺入了陳*軍將士的皮肉。一時之間慘叫聲此起彼伏,慘烈的大戰就此開啟。

    樊毅自不會被動挨打,不做反擊。在他的命令下,船上的投石車頓時發出憤怒的咆哮,將一顆顆碩大的實彈拋向江岸上的火把群。齊軍點燃火把雖然能震懾陳*軍,卻也因此暴露了目標。

    看著被石塊擊得粉碎、熄滅了大片的火把,王琳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容,陳*軍以為自己自大愚蠢,卻不知他們的一切都在自己預料之中。

    “炮兵營,開炮!”

    “砰砰砰!”

    連續十數聲巨響,在陳*軍不明所以之時,十數枚流星撕裂了濃霧,狠狠地撞向他們,一部分落在水中,掀起滔天的Lang花,潑灑在船上,其他的則落在船上,炸裂開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如地動山搖,山河倒轉一般。船上的陳*軍霎時東倒西歪,更有離得近的當場被灼熱的氣Lang撕碎,或是拋飛出去,落在冰冷的江水中。

    “不好,船漏水了,船要沈了!”

    “不要慌亂,分散開來!”

    樊毅面色驟變,及時作出了反應。他終於明白,王琳為什麽沒有藏在暗處,等陳*軍登岸之時再給予迎頭痛擊,蓋因此時的大霧天氣,視線受阻,他們的火炮沒有目標。可笑自己還嘲笑王琳愚蠢暴露蹤跡,卻不知自己才是人家的靶子,那燃起的火把不過是誘餌罷了。

    投石車威力雖然也是不小,但哪裏及得上高興地火炮。超遠的射程,精湛的技藝完全可以讓這些火炮順著投石車的方向反擊回去,對陳*軍進行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火炮在正面壓制,王琳安排在岸上的投石車亦是不遑多讓,將鋪天蓋地的實彈拋向江中,打得陳*軍苦不堪言,狼狽之極。

    “放舢板,快速突進,一往直前,殺!”

    樊毅一口鋼牙幾乎咬碎,心中將王琳和高興咒罵了不知多少遍,但他卻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沖。

    江中每一艘戰艦上都載滿士卒,若是不分散開來,恐怕會隨著沈船冤死江中。為今之計只能化整為零,舢板目標小,速度快,只要踏上江岸,占據一席之地,陳*軍便能防守反擊。

    而吳明徹也是擅長用兵之人,定然會註意到此地的戰事,到時候率軍出城,沖擊齊軍,以不足十萬的齊軍斷然難以阻擋住吳明徹,何況還有司馬消難得五萬大軍,必頂會成為扭轉戰局的奇兵。

    樊毅想法不錯,但他卻是低估了高興和王琳,更低估了火炮的威力。

    原本陳國賴以笑傲天下的艨艟戰艦在火炮面前如同朽木一般,不堪一擊,只要被炮彈擊中,戰艦上邊被擊出一個巨大的窟窿,江水倒灌,眨眼間便沈入江中。而那些舢板更是因為單薄,少有不慎就會被炮彈掀起的巨Lang掀翻。

    陳*軍雖精擅水戰,但這五萬人卻不是水軍出身,船一沈,落入水中哪還有好。死在齊軍火炮下的不少,但被江水淹沒的卻更多。驚惶的尖叫聲,淒厲的慘叫聲夾雜在一起,響徹天際。

    樊毅的嗓音已經沙啞,但陳*軍卻始終被壓得擡不起頭來,慘重的傷亡更是讓他心頭滴血。他還在咬牙堅持,也只能堅持下去,等待著轉機。

    樊毅不知道,他所等待的司馬消難此時同樣陷入了苦戰之中。

    王琳長於南地,曾為南梁首屈一指的大將,同樣是水戰中的高手。對於長江沿岸環境熟悉至極,對於長江上能夠作為渡口的地方了如指掌,在江上影刺刺探的消息,樊毅兵分兩路並不是秘密。

    樊毅自然也沒有期許能完全瞞過齊軍,只是看準齊軍兵力不足,不敢分兵。而齊軍一旦分散開來,吳明徹就能率軍主動出擊,從而將齊軍各個擊破。

    高興偏偏就分兵了,而且一下分出了六萬人,給樊毅和司馬消難給予了迎頭痛擊。

    ……

    南譙州。

    “今晚天色昏暗,最適合突襲。不論消息是真是假,都要試一試,否則只能被高興火火困死。”立在城頭上,遙望著城外靜悄悄的齊軍營盤,吳明徹暗自說道。

    兩個時辰前,樊毅的親衛隊張突破了齊軍的封鎖,來到城中,帶來了援軍到來的消息。吳明徹並沒有因為這親衛他認識就完全相信他帶來的消息,但卻做了出擊的部署和準備。

    待得夜色深重,人們已經熟睡之時,吳明徹立即下令開啟四方城門,命手下三員副將各率領一萬人從東西北三門突圍。

    “敵襲,迎戰!”

    陳*軍才接近到一裏之外時,齊軍便被驚醒,立刻出營迎戰,神色之中毫無慌亂,動作井然有序,麻利幹脆。

    吳明徹不得不佩服齊軍,怪不得他們能先後擊敗周國和突厥,的確是少有的精銳,與幾年前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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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 完了

    相比被活活渴死,陳*軍眾將士寧願戰死沙場。是以此番突圍,所有人都爆發出了百二十分的潛能,縱然頭上箭矢如玉,遮天蔽日,亦或者前方溝壑縱橫,陷阱遍布,他們依舊一往無前。

    吳明徹已經告訴他們,十萬援軍頃刻便至,今夜他們不但要突圍,還要反敗為勝,全殲這十五萬齊軍。

    齊軍看似兇悍,氣勢洶洶,然而留守在南譙州的絕對不足十萬,而分散到這諾大的營盤中,每一面的兵力實在有限,這對於陳*軍來說是難得的好消息。在陳*軍四面突圍下,齊軍必定首尾難顧,只要有一方突破,陳*軍便能全面反擊,到時候必定能讓齊軍大敗虧輸。

    果然,吳明徹立在城頭居高臨下,齊軍營地中的變化盡收眼底,齊軍在每一方集結的兵力僅有一萬。不過吳明徹並未沖動,而是再次下令命六萬將士出城,向東西北三個方向突圍。

    在陳*軍以五千人的代價填平了齊軍營盤外的陷阱時,他們終於與齊軍短兵相接。

    陳*軍為了活下去而戰,格外地瘋狂兇狠,而齊軍氣勢如虹,為尊嚴而戰,雙方從氣勢上到是相去不多。沒有多余的言語,慘烈的鏖戰就此展開。

    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慘叫聲、喊殺聲震天動地,數十裏外都能聽見,殷紅的鮮血浸透了土地,浸潤了雙方將士的雙眼,使他們愈發瘋狂。

    “齊營破了,殺啊!”

    一刻鐘之後,在陳*軍兇猛的攻勢下,齊軍營寨北方一處突然被攻破,陳*軍頓時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如決堤的江河般自缺口處瘋狂地湧入齊營中,與齊軍糾纏廝殺在一起。

    攻破齊營,陳*軍頓時精神大振,士氣高漲,戰力倍增,竟穩穩地守住了那段缺口,任憑齊軍如何猛烈進攻都不能奪回,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陳*軍越來越多的湧進齊營,給齊軍造成了莫大的壓力。

    又是近半個時辰,東西兩方的齊營也為陳*軍攻破,陳*軍的士氣一時攀升至頂峰,各個猶如出籠的猛虎,銳不可當。齊軍落於下風,一時陷入了苦戰。縱然他們依舊頑強地戰鬥著,不曾後退,但吳明徹相信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終於,齊軍開始向每一方增兵一萬,如此一來,與陳*軍廝殺在一起的便有六萬。齊軍要圍點打援,派出去的人馬必定不少於五萬,而如此看來,齊營中未參戰的最多不過五萬人。

    “高興,你實在太過自大,縱然援軍為你所阻,本將軍又有何懼?今日且看本將軍如何敗你!”

    吳明徹森然一笑,右手緊緊握住腰間冰涼的劍柄,沈聲喝道:“開南城門,大軍隨本將出城,全力突圍!”

    “殺!”

    驚天的喊殺聲中,八萬陳*軍將士在吳明徹地指揮下自南門出,浩浩蕩蕩地向著齊軍的營盤沖去,那無邊無際,黑壓壓一片的陳*軍如同潮水一般,似欲將齊軍的營盤淹沒。

    “哈哈,齊軍果然兵力不足,僅有三萬人!”

    陳*軍如此大的動靜高興自不會毫無所絕,當即便集合人馬,嚴陣以待。吳明徹看得清楚,南面的齊軍只有三萬人,心下頓時一喜。他不相信齊軍還有多余的人,八萬對三萬若還勝之不得,那他還當什麽將軍,直接拔劍自刎,免得汙了吳家的名聲。

    盛名之下無虛士,吳明徹能有今日這般大的名頭,其自有獨特出色之處。

    實際上,高興雖然來勢兇猛,但僅憑十五萬大軍還不至於讓他吳明徹膽怯畏懼,望風而逃。但陳*軍將士卻是不然,齊軍和高興的名頭實在太盛,讓他們心存恐懼,十成戰力只能發揮出五六成,如此一來,縱然陳*軍有二十萬人,也難以勝得齊軍。

    圍點打援,齊軍必定會分兵出去,如此圍城的兵力就會薄弱,這就是陳*軍突破的機會。

    高興斷絕南譙州水源,意圖困死陳*軍,這無疑會進一步打擊陳*軍的士氣,但未嘗不會激起他們的死志。當援軍到來的消息傳來,生的希望就在眼前時,二十萬陳*軍沸騰了,縱然前面有洪水猛獸,他們也義無反顧。

    背水一戰,不成功則成仁。

    正是這個原因,陳*軍在個體戰力明顯不如齊軍的情況下才會越戰越勇,將齊軍壓在下風。

    “高興小兒,吳明徹來也,你好不快快開營投降!”

    數裏路程眨眼便至,遠遠地看見燈火通明的齊營中立於高台上,一身銀盔銀甲的高興,吳明徹不由放聲大喝道。

    “吳明徹,你這老匹夫終於不再做縮頭烏龜了嗎?”高興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吳明徹的眼神有些悲憫,“吳明徹,朕給過你機會,既然你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朕了!”

    吳明徹怔了怔,高興表現得實在太鎮靜了,讓他不由驚疑“難道他還有後手”,但事已至此,吳明徹如何能退回去。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此次不能得勝,陳*軍士氣必定一落千丈,軍心渙散,再難有今日這般銳氣。

    “好小兒,死到臨頭還這般猖狂!”吳明徹怒目圓睜,怒吼道:“當年就是你壞本將軍好事,今日必定叫你付出代價!大陳的將士們,齊主高興就在營中,誰能擒殺高興,本將軍賞他黃金萬兩,奏請皇上封萬戶侯!”

    “吼!”

    重賞之下,陳*軍愈發亢奮起來,猩紅的眼睛如同野獸一般,兇悍的煞氣充盈天地。

    “吳明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高興眼中的悲憫陡然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漆黑的瞳孔如兩個深邃的黑洞,似能吞噬天地萬物。

    “開炮!”

    “砰砰砰!”

    隨著高興一聲如雷霆般的怒吼,數十聲巨響響起,在吳明徹驚愕的眼神中,數十顆流星拖曳著絢麗的尾焰,頃刻間便劃破夜空,墜落在陳*軍中段。

    “轟!轟!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無數陳*軍被氣Lang掀上高空,被生生撕裂成碎片,大地崩碎,塵埃蔽天。吳明徹一臉驚駭,耳中嗡鳴,眼前一片空白。

    沖在最前的陳*軍亦是被身後的巨變驚呆了,手足一片冰涼,一時間忘了沖鋒。然而就在這時,劇烈的轟鳴聲再次響起,他們腳下的大地突然傳來磅礴的力量,地面被生生撕裂,同時撕裂的還有陳*軍將士的身軀。

    “不要驚慌,全力向著齊營沖鋒,只有沖過去才能活著,沖啊!”

    吳明徹大聲嘶吼著,但此時眾將士耳中只有那炮火的轟鳴,同伴的驚呼慘叫,心神慌亂,哪裏聽得清吳明徹的命令。況且此時場面混亂,漫天煙塵,他們有哪裏看得清方向,許多陳*軍兵士更是被嚇破了膽,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

    為了徹底將陳*軍的鬥志瓦解,高興幾乎將營中的炮彈消耗一磬,所取得的成果也是極為巨大的。火炮射程遠,殺傷巨大,幾乎覆蓋了大半周軍,再加上埋在營外的地雷,當炮火收歇時陳*軍再無陣型可言,更是損失了三萬人,誠然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被陳*軍自己踐踏而死,但火器的威力還是可見一斑。

    “陳*軍敗了,吳明徹哪裏走?殺啊!”

    齊軍早就磨刀霍霍,隨著高興的命令頓時如猛虎下山,風馳電掣地奔出營寨,殺氣騰騰地向著陳*軍沖去。陳*軍早就沒了鬥志,又是各自為戰,哪裏是齊軍的對手,為齊軍如砍瓜切菜般,大殺一通。

    “陳*軍敗了,反攻!”

    吳明徹的敗退頓時影響了其他三處戰場,形勢頓時逆轉。本來呈現頹勢的齊軍頓時如有神助,頃刻間便扳回了劣勢,將有些慌亂的陳*軍殺得節節敗退。

    千辛萬苦,吳明徹終於逃回了南譙州城。看著面前已經閉合的城門,聽著城外依舊震天的喊殺聲,吳明徹心有余悸,如在夢中。

    他如何也想不到,只是一個時辰不到,他就這麽敗了,敗得如此狼狽,如此幹脆,如此徹底。十七萬大軍,如今回到城中的僅有兩萬人。

    吳明徹終於明白,高興並不是得意忘形,狂妄自大,他之所以敢分兵出去是因為他胸有成竹。也許一切都在高興的預料之中,自己所期待的機會也是他等待的時機。

    樊毅來援的消息恐怕也是他故意告訴自己的吧,就是為了引誘自己出城突圍,好一舉殲滅南譙州城的有生力量罷。

    這一刻吳明徹突然感覺渾身發冷,對高興第一次有了恐懼的情緒,那心機如海,長遠的目光誰能比及。

    天明之時,城外的喊殺聲終於完全停止。此戰齊軍以少勝多,折損了近兩萬人,但卻擊殺敵軍七萬余,俘敵近八萬。

    陽光照耀在南譙州,將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緩緩化去,但卻化不開陳*軍心頭的陰霾。任誰都能感覺到陳*軍士氣的低迷,還有他們內心的仿徨。

    黃昏之時,王琳歸來,同來的還有樊毅與司馬消難,當然後兩者是被俘虜而來。當吳明徹看見五花大綁,灰頭土臉的樊毅和司馬消難時,身子一顫,喉間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倒在城頭。

    他知道,南譙州完了,他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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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八章 海軍總司令

    建康,皇宮。

    “怎麽會這樣,怎麽就這麽敗了?樊毅和司馬消難真是飯桶,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那吳明徹好大的名頭,沒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簡直是浪得虛名,朕真後悔讓他領軍,唉!”

    司馬覆雙拳緊攥,滿臉憤慨,眼眸中充滿了憂慮。實難想象,自己三十萬大軍如此輕易就被高興擊敗,就連軍方第一人的吳明徹也是險險撿回一條命來。

    一想到長江之北所有城池得而覆失,高興十五萬大軍虎視眈眈,摩拳擦掌,隨時可能渡江而來,而建康城中不但人心惶惶,且無多少可用之兵,司馬覆對高興尤其痛恨,但心底深處卻浮上一抹恐懼的陰霾。

    不過月余功夫,陳國損失的兵馬就有四十萬,占了陳國總兵力的三成之多。乍一看陳國依舊有一戰之力,其實不然。

    且不說還剩下的兵馬分散各處,調動起來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就論戰鬥力也比折在高興手上的兵馬差上許多。更何況司馬覆初登大寶,根基不穩,真要舉全國之力與高興決一死戰,勝負難料不說,還極有可能引來無窮禍事,他不敢冒險。

    除此之外,令司馬覆擔憂的還有另一個消息。三日前,齊國皇帝高興下令,撤去王琳第三集團軍總司令,任命其為大齊海軍總司令,負責海軍組建、征戰一應事務。

    於陳國來說,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販夫走卒,不知道王琳名號的不多。王琳長於南方,如今為齊國海軍總司令,高興的用意不言而明。

    司馬覆不會天真的以為海軍和水軍是兩回事,自收到消息以來他是寢食難安。

    “火王,你說如今我們該怎麽做?高興不會真的渡江而來吧!”司馬覆看著面前的聖火教火王,憂心忡忡地道。

    “皇上,齊主高興氣勢洶洶,引兵南來倒不是不可能,只是微臣以為這種可能性不大。”相比司馬覆,火王的神情就沈穩許多。

    “此話怎講?”司馬覆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看著司馬覆,神情有些急切。

    火王看著司馬覆,心中暗嘆一聲,與高興相比,司馬覆相差良多,武功、才智、心性,沒有一樣能比得上。從如今的形勢看,司馬覆要想一統中原,恢覆晉朝昔日輝煌千難萬難,能夠偏安一隅,守住這份得來不易的基業就已經不錯了。

    與高興生在同一個時代,實在是他的不幸,也是司馬家的不幸。

    拋開心中的思緒,火王這才道:“皇上,齊軍雖然連番大勝,氣勢如虹,但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損失慘重,齊人也並非毫無損傷。

    高興若要渡江,勢必會完全吞並我國,否則只是占據一城半池,隔著長江天險,他也無法久守,只能是勞民傷財。高興父子近兩年雖然勵精圖治,但畢竟根基淺薄,渡江征戰恐怕力有未逮。

    齊國組建海軍,一是準備他日渡江二戰,二來則是為了威懾我們。高興絕非自大狂妄之輩,海軍不成,他當不會輕易渡江,但我們也不能不防。”

    司馬覆臉色平靜了些,皺眉問道:“火王的意思是我們在長江上布防,防止高興突襲嗎?”

    “不!”火王搖頭,一臉嚴肅地道:“皇上,為今之計我們最好向高興認輸。”

    “什麽?”司馬覆霍然起身,震驚地看著火王,大聲道:“火王,你胡說什麽,我們怎麽能如此輕易投降?如此一來只會助長敵人氣焰,擾亂軍心,到時候國家土崩瓦解,我們又何談一統中原?莫非你倒老了反而貪生怕死,懼怕區區黃口小兒不成?!”說到後來,司馬覆的語氣已然非常嚴厲,滿是怒氣。

    想他司馬覆多高貴的人,怎麽可能不戰而降。縱然建康城坡,頭顱落地,他也不會投降。

    火王的神色很平靜,既無心虛而羞愧,也沒有因為司馬覆的怒罵而憤怒,只是平靜地看著後者,淡淡地道:“皇上,微臣說的認輸只是一時之計,並非是投降高興。”

    司馬覆冷哼一聲,目光嚴厲地看著火王道:“說!”

    “皇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於國家而言,個人榮辱得失算不得什麽!昔年漢高祖劉邦為匈奴困於白登山七日七夜,險些喪命,其後更是與匈奴和親,委曲求全,換取漢朝發展的時間。

    今敵強我弱,皇上不如示敵以弱,休養生息,待他日我國兵強馬壯,再報今日之仇有何不可?如若意氣用事,因小失大,才是真真不值!”

    司馬覆臉色變換不停,眉頭皺了又舒,舒了又皺,反覆良久才恢覆了平靜,聲音有些沙啞艱澀地道:“火王,難道除了這個方法,我們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

    “有!”

    司馬覆心中一喜,還來不及說話,火王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他的心上。

    “別的方法勝算不足一成,而失敗的可能就是陳國覆滅。”

    看了一眼神情陰晴不定的司馬覆,火王又道:“如果皇上能勸說周主出兵,聯合突厥,舉全國之力討伐齊國,我們自然不必懼怕高興。只是齊軍皆是精銳,武器更是犀利至極,我們沒有辦法應對。”

    重重地坐下,司馬覆滿臉苦澀,再聯合周國與突厥何其艱難,更不必說三方都是損失慘重,還有沒有力氣出征伐齊。

    火王又道:“皇上,南譙州還有五萬精兵良將,千金難買,如果我們與齊國談判成功,一來可以讓他們平安歸來,二來也能讓齊國沒有南下的借口。”

    征戰講究個師出有名,陳國率先挑釁,理虧在先,齊國自然有了出兵的名義。若是雙方談判休戰,簽了合約,齊國若是引兵來犯,陳國就站在正義的一方,於民心士氣都有好處。而且一旦簽訂合約,齊國不能算隨意出兵,陳國也能安心發展。

    沈默了整整一刻鐘,司馬覆才再次開口,雙目血紅,低沈而壓抑地道:“火王,就依你的意思吧,不過南譙州的五萬大軍高興必須還給朕,否則縱然失敗,朕也要和他決一死戰!”

    陳國的認輸在高興的意料之中,高興並非沒有一舉攻下陳國的能力,只是此時時機不到,這樣做代價太大,隱患不小,否則高興又怎麽會繼續困著南譙州等待陳國的使節。

    大勢已去,吳明徹只能開城投降,好在高興不是心胸狹隘之人,齊軍軍紀嚴明,倒也沒有受到什麽屈辱,只是看著王琳意氣風發的樣子,他的心情極其覆雜。

    高興並沒有接見陳國的使節,留下了條件,交代王琳負責談判後,便悄悄地離開了軍營,趕往晉州。

    司馬覆寢食難安,宇文赟亦是同病相憐。比之陳國的慘敗,周國的境況似乎更加嚴峻。

    自宇文邕東伐至今,周國損失了近六十萬兵馬,而那些聲名顯赫的將領也是一一隕落。放眼望去,滿朝文武,能獨當一面的竟然沒有幾個。

    伐齊之前宇文赟並非沒有想過失敗的後果,只是他沒想到合三國之力,他們依然敗得如此徹底,如此之快。高興顯然不是個好想與的人,不然又豈會對陳國咄咄相逼。而周國與齊國乃世仇,高興又怎麽會放過這大好時機。

    不僅如此,西方還傳來消息,曾被周國打敗的吐谷渾和黨項也蠢蠢欲動,有率軍東來的意圖。就連小小的梁國也開始陽奉陰違,宇文赟甚至懷疑他們與齊國有過勾結。周國目下可謂風雨飄搖,稍有不慎便有亡國的危險。

    “鄭愛卿,齊國如今可有什麽動向?”皺著眉頭,宇文赟看著鄭譯道。

    “回皇上,高興擊敗陳將吳明徹後並沒有其他的舉動,只是任命王琳為海軍總司令,籌建水軍,似乎準備渡江討伐陳國。”鄭譯的臉色也不好,雖然他心懷二意,但周國若是被高興覆滅了,他也沒有多少好處。

    宇文赟明顯松了口氣,喝了口茶,又道:“唐國公可到了始州(今四川劍閣),黨項人和吐谷渾可有異動?”

    “唐國公已經到了始州,日夜操練兵馬,黨項人應該畏懼皇上的威名,暫時不敢妄動。”

    “這就好。”宇文赟揉了揉眉頭,頓了頓,正準備開口說話,殿外突然傳來侍衛的傳報。

    “八百裏加急,玉璧戰報——”

    宇文赟和鄭譯皆是一驚,前者更是猛地站起身來,將桌案上的茶盞撞翻猶不自知。

    “快快進來,玉璧城有何戰事?!”

    “回稟皇上,兩日前齊主高興突率十五萬大軍越過國界,抵達我國勳州玉璧城下。”

    顧不上僭越,鄭譯開口問道:“齊人可曾攻城?”

    “沒有,但齊人來勢洶洶,攻城器械一應俱全。”

    宇文赟心頭一緊,面如土色,喃喃道:“該來的終於來了,怎麽辦,怎麽辦?”

    宇文赟慌亂,鄭譯也好不到哪去。高興的名頭實在太可怕,周國與他交戰三年,竟未曾一勝,可想而知高興帶給他們的壓力。

    很快,鄭譯便平靜下來,沈聲說道:“皇上,您也不必太過擔憂,當年高歡威猛無敵,照樣在玉璧城下飲恨。而今玉璧城楊堅將軍率二十萬大軍鎮守,高興想要破城絕非易事。”

    宇文赟深吸口氣,重新坐下,嚴肅地道:“傳召文武百官,朝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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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 無奈遁走

    勳州,玉璧城外。

    “楊堅,我們又見面了!”高興坐在豪華的戰車上,遙望著巍峨的玉璧城帥旗下的的楊堅,語氣有些唏噓。猶記得初臨這個世界時,心中對楊堅的忌憚與仰視,如今自己已成一國之君,俯仰之間,氣吞山河。

    “高興,想不到當年那個下流落魄的公子也能有今日,只恨當初本將沒有將你留在長安,也能避免這一場人間浩劫。”楊堅恨聲道,泛著紅芒的眼神似欲將高興活活吞噬。

    曾今不過以為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如今卻成為自己的大敵,縱然如今自己已成為周國軍中巨擘,舉足輕重,但面對著高興,卻總覺在氣勢上弱了不少。

    “好一個‘人間浩劫’!”高興哂笑,神色淡然地看著楊堅道:“楊堅,你能有今日地位不過是祖上蔭庇,各人可曾有半點功勳,如何能與朕相提並論?”

    “朕看在麗華的面子上給了你三天時間,如今三天已過,若是你不開城投降,朕就下令攻城,到時候生死有命,朕也算仁至義盡了。如何選擇,你可要想清楚。”

    楊堅心中一沈,眼中精芒爆閃,嘴上卻是分毫不讓:“高興小兒,你有什麽本事就盡管使來,當年高歡數十萬大軍奈何不得我玉璧城,自己亦是一命嗚呼,本將軍倒要看看你區區十五萬人如何破得此城?!”

    高興淡然一笑道:“當年鎮守玉璧城的乃是名將韋孝寬,你楊堅何德何能敢與韋將軍齊名?朕奉勸你一句,最好保護好自己,刀劍無眼,莫要死在城上。”

    “哼!”

    楊堅怒喝道:“本將軍比不上韋將軍,你高興就及得上高歡嗎?今日本將軍就在此處,看你如何殺我!”

    “朕不敢說能勝過神武皇帝,但敗你楊堅,足矣。”平淡的一句話,充滿了睥睨天下的自信,還有對楊堅,對城中二十萬周軍赤*裸裸地蔑視。

    以高興如今的地位,以齊軍如今的戰力,這句話並非空話。

    “戰!”

    楊堅怒極反笑,猛然拔出腰間的寶劍高舉過頭,放聲咆哮道。

    “戰!戰!戰!”

    城中的二十萬周軍霎時群情激憤,沸騰起來,震天動地的吼聲傳遍整個玉璧城,經久不散,一股濃烈的煞氣沖天而起。

    這是關乎尊嚴的一戰,這是生死存亡的一戰,他們不能退縮,除了迎戰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齊軍一方十分平靜,平靜得有些詭異。只是所有看所有齊軍將士臉色愈發嚴肅而冰冷,眼中的戰意愈發高昂。

    欲要使之滅亡,必先令其瘋狂。唯有讓周軍的士氣達到頂峰,再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其擊潰,才能徹底瓦解周軍的鬥志,讓恐懼植入他們的內心深處。

    高興的臉上一片平靜,然而心緒卻是激蕩不平,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細細算來,他經歷過的數十場戰鬥,莫不是被動防守,唯有今日一戰是跨出國門,主動出擊。

    今日過後,他要讓天下群雄莫不因為“高興”這個名字而顫栗,今日過後,他要讓齊國的威名傳遍世界,今日過後,他將引領整個中原跨入新的紀元。

    “傅司令,攻城。”一刻鐘後,高興深吸口氣,淡淡地道。

    “是,皇上。”傅伏神情一肅,心中同樣激動不已。多少年來,他終於等到了出國征戰的一天。

    “咚咚咚!”

    隆隆的鼓聲中,在五千力士的推動下,整整二百架火炮被從後方緩緩推到陣前,地面輕微地震纏著,那冰冷的氣息讓許多見識過威力的齊軍後脊陣陣發寒。

    六百米,火炮的最佳射程,遠超城上投石車的射程,更不必說弓弩。

    看著那二百架被漆成紅色的,在陽光下格外鮮明的火炮,楊堅心頭湧上強烈的不安。他不認識火炮,但卻見識過它的威力,若不是因為火炮,三十萬周軍也不會敗得那般淒慘。

    “今日是見證歷史的時刻,眾兄弟都睜大眼睛看著。”高興長身而起,威嚴的聲音傳遍全場,“今日我要玉璧城城墻化為廢墟,以此祭奠我大齊帝國死去的千萬將士!開炮――”

    隨著高興炸雷般的怒吼,二百架火炮同時噴吐出絢麗的火焰,二百枚炮彈如流星一般飛射而出,兇狠地撞擊在玉璧城城頭。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巨響聲中,堅若磐石的玉璧城劇烈地震顫著,厚重的磚石被炮彈生生撕裂,無數碎石四散飛濺,將城頭的周軍砸得頭破血流,慘叫連連。更不必說那些離炮彈爆炸極近的周軍,當場便被撕成粉碎,屍骨全無。

    震驚的不止是周軍,還有十五萬齊軍,他們還是第一次認識到火炮的強大,那些炮彈的破壞力比之投石車的實彈強得不可以道裏計。他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面臨這可怕的武器,會不會有勇氣去反抗。

    這是一場不成比例的戰鬥,一場赤*裸裸的屠殺。

    只是一輪火炮,周軍便被打得抱頭鼠竄,鬼哭狼嚎。如果是在野外,他們還可以逃,但在狹窄的城墻上,他們卻是無處藏身。

    楊堅一口鋼牙幾乎咬碎,雙目血紅,恨不能出城去將高興大卸八塊,但他此時只能在親衛的護衛下躲避在箭塔之後,防備著被碎石濺傷。

    “轟隆――”

    巨響聲中,塵土飛揚,雄壯的玉璧城城墻終於承受不住,垮塌下來,化作廢墟,露出一段近百米的缺口。

    炮聲收歇,齊軍並未趁機進攻,只是靜靜地看著滿目瘡痍的玉璧城,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另一邊,周軍將士則是驚惶地聚集在一起,心有余悸地看著那二百架紅色的火炮。就在剛剛半個時辰的時間,整整一萬名周軍慘死當場,而齊軍卻是未傷一人。

    “楊堅,如今你還有何話說?”高興看著死寂一片的玉璧城,朗聲問道。

    此時的楊堅面色灰暗,灰頭土臉,極是狼狽。玉璧城就這麽破了,他實在無法想象,還有什麽能阻止齊軍的前進,也許長安城在這些火炮面前也是不堪一擊吧。

    周國難道真的到了窮途末路,高興一統中原莫非是上蒼註定?

    “師兄,齊軍的火炮雖然厲害,但體型笨重,移動不變,只要我們一擁而上,離得近了它休想殺傷我們,若是能趁機生擒高興,到時候齊軍軍心散亂,我們自可扭轉局勢,大敗之!”

    就在這時,楊素突然來到楊堅身邊,沈聲說道。

    楊堅渾身一震,看著遠處銀盔銀甲的高興,眼中閃過一抹瘋狂之色,也許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處道,生死成敗在此一舉,拼了!”楊堅面色凝重地看著楊素道:“我會將我身邊的高手都交給你,生擒高興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師兄放心,素定不辱使命!”

    商議已定,楊堅的目光掃過眾周軍,沈聲說道:“大周的將士們,你們的身後就是大周的疆域,生活著你們的親人朋友,而今齊人進犯,侵占我們的田產,欺淩我們的親人,你們能忍嗎?”

    “不能!”

    “不能!”

    初時周軍的聲音還不大,但在楊素的帶領下,所有人都瘋狂地吶喊起來,許是宣泄心中的怒火,亦或是恐慌。

    “我等身為大周的勇士,保家衛國,縱然戰死疆場,也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父母妻兒!將士們,今日此戰,讓我等共赴生死,為了大周,沖啊!”

    說著,楊堅便一抖手腕,握著長劍踏著廢墟向著城外的齊軍沖去。

    “為了大周,沖啊!”

    十數萬周軍,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自玉璧城向外沖來,雖然沒有緊密的陣型,但存了死志的他們卻是爆發出了所有的潛能,身上的氣勢比之方才還要強上一些。

    “吳三桂,率領步槍隊,阻擊周軍。”

    “秦瓊,騎兵師準備,待我命令一下,自側翼沖擊周軍陣型。”

    “是。”

    吳三桂領命後頓時率領著三千特種兵來到陣前,排成五排,舉起了武器,他們的武器不是弓弩,而是步槍。他們是齊軍中最早接觸槍械的戰士,各個都是神槍手。

    “砰砰砰!”

    等到周軍進入射程,吳三桂一聲令下,槍聲練成一片,頓時便有六百周軍撲倒在地。第一排人後退,第二排跟上,又是一連串槍響,再次有六百周軍倒下。

    如此反覆,當第一排人換好子彈,第五排恰好射擊完畢,如此形成一個循環,在保持火力壓制的同時節約了時間。

    勇氣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齊軍的火炮本就殺傷力驚人,讓他們惶惶不安,如今的火槍更是讓他們心驚肉跳,看著身邊不斷有人倒下,周軍士卒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沈重起來。

    等到周軍接近到齊軍百米內時,再次有近兩萬周軍倒下,齊軍依舊是未傷一人。

    “騎兵師,出擊!”

    便在這時,隨著高興的命令,一萬騎兵師就如那下山猛虎,猛然向著周軍的側翼沖起,槍聲大作,頓時有無數周軍倒下。

    一輪火槍,一輪弩箭,周軍本就松散的側翼更是不堪,被騎兵師很輕松地從中撕裂,余下十數萬齊軍一擁而上,周軍只是抵擋了片刻便土崩瓦解,一潰千裏。

    楊堅和楊素只能仰天長嘆,無奈遁走。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11
第七百五十章 高句麗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宇文赟紅著雙眼,額頭上青筋暴突,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鄭譯,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聲音有些尖銳。

    “皇上,玉璧城為齊軍攻破,我大周二十萬大軍潰不成軍。”鄭譯的呼吸十分沈重,一如他此刻的心情,臉上寫滿了驚惶,“皇上,從勳州至長安只需三日光景,齊主高興十五萬大軍氣勢洶洶,還望皇上早作準備!”

    “敗了?二十萬大軍,在高興面前竟然不堪一擊?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楊堅呢?他是死是活!”宇文赟已然出離了憤怒,拍案而起,厲聲咆哮道。

    鄭譯心頭一緊,不敢直視宇文赟那如受傷的野獸一般的眼睛,低聲道:“回皇上,楊國公拼死力戰,奈何大勢已去,雖然突圍而出,卻也身受重傷,臥床不起。”

    “廢物,一群廢物!”宇文赟一腳便將面前的書案踢翻在地,暴怒的樣子嚇得大殿中一幹宮人侍女噤若寒蟬,恨不能有個地縫好鉆進去。

    “還有你這個混賬,三番五次向朕進言,討伐齊國,如今可好,我們未占得齊國一城半池,自己卻損兵折將,勞民傷財。如今齊國大軍壓境,邊境匪寇居心叵測,朕該如何應對?你說!”

    宇文赟越說越怒,快步來到鄭譯面前,擡腳便踹,鄭譯不敢反抗,當場便摔倒在地,好不狼狽,心中對宇文赟是愈發憤怒仇視。

    “皇上,微臣冤枉。”鄭譯誠惶誠恐地道:“齊國確為我大周心腹大患,若我們現在不討伐之,待其坐大,我大周威矣。只是那高興詭異,不知從何處得了神兵利器,又擅用陰謀詭計,我們沒有防備才會落敗,此乃天意,非戰之過……”

    “住口!”

    鄭譯還要辯駁,宇文赟卻是粗暴地打斷他,兇狠地看著他,殺氣騰騰地道:“你休要再狡辯,朕且問你,可有退敵良策?若是說不出來,朕便取你首級!”

    鄭譯臉色頓時煞白,額頭上更是沁滿了汗珠。雖然他在背後多有謀劃,但此時在這深宮大殿裏,宇文赟殺他就如捏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稍有不慎便會橫死當場。

    “皇上,齊軍雖然氣勢如虹,但畢竟人數不多,若是我們上下一心,與之決一死戰,倒也不是沒有獲勝的機會。”說著,鄭譯擡頭,偷偷看了宇文赟一眼,後者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只是如今我軍士氣低迷,軍力匱乏,邊境不寧,實在不宜與齊軍死戰。臣以為可以派人與齊軍談判休戰。齊軍看似兇猛,實際上並不敢舉國而戰,只要我們示之以弱,奉上金銀,他們未必不會退兵。待齊軍撤退,皇上當勵精圖治,平定西北邊患,有個三兩年,我大周元氣盡覆,自可報今日之辱。”

    宇文赟臉上的怒氣消散了些,重新回到龍椅上坐下,沈思良久,這才沈聲道:“且先饒你狗命,朕就命你為使節,前去與高興談判,若是不能令齊國退軍,你就提頭來見!”

    “是!”鄭譯如蒙大赦,告辭了宇文赟便匆匆離去。

    ……

    “你就是鄭譯?”

    玉璧城外的軍營中,高興接見了鄭譯,這個歷史上幫助楊堅奪取宇文氏皇權的人。從其政治立場以及所作所為來看,說他是個佞臣也不為過,但其言談舉止卻都是不俗。

    “正是在下。”鄭譯的態度很恭敬,也很小心,“齊國皇帝陛下的威名在下早就如雷貫耳,今日終於得見天顏,實在是三生有幸。”

    “你是來談判的吧?”高興淡淡一笑,並沒有再與鄭譯客套,而是居高臨下地問道。

    鄭譯一楞,沒想到高興如此直接,此番談判恐怕並不容易,但他很快便恢覆了平靜,笑著道:“齊國皇帝陛下,貴我兩國同根同源,一向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之所以兵戎紛爭,也多是聽信小人讒言。戰爭乃世之原罪,無論勝敗,百姓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常聞齊國皇帝陛下乃仁義之君,愛民如子,如今卻為何要興兵來犯我國邊境,令戰火四起,百姓生靈塗炭?”

    高興輕笑道:“閣下此言差矣。自周武宇文邕起,你周國數次進犯我大齊,亡我之心不死,朕不喜征戰,卻也不會懼怕戰爭。閣下休要說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成王敗寇,自古使然。而今你若想休戰,就需要拿出誠意,否則朕可沒有多少時間陪你!”

    鄭譯的臉色很是難看,沒想到高興竟是如此霸道,沒有絲毫地委婉。但形勢如此,鄭譯也只能忍氣吞聲。此時的周國可以說是危機四伏,若是高興執意征戰,也許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亡國滅種。

    接下來的談判高興沒有參與,而是交給了傅伏全權負責。高興很清楚周國的處境,不怕他們不服。十五萬齊軍雖然不多,但配合上那將玉璧城一面城墻化作廢墟的火炮,足以威懾整個周國。

    ……

    “皇上,您為什麽不一鼓作氣攻到長安,徹底殲滅周國。以周國如今的士氣,我們的兵力,勝算絕對在七成以上。”

    吳三桂很是不解地看著高興,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模樣。這個模樣英俊溫和的少年,似乎天生就是為殺戮而生。

    高興笑笑,望著湛藍的天空,淡淡地道:“飯總要一口口吃的。周國雖然傷了元氣,但根基還在,我們若是擺出讓他們滅國的姿態,只會激起他們的反抗之心,到時候我們自己就算勝了恐怕也是損失慘重。”

    頓了頓,高興又道:“何況長驅直入,很容易落入敵人的圈套。倘若突厥和陳國卷土重來,拼死一戰,我們恐怕要自身難保。不要忘了,我們自己的根基並不穩固。”

    還有一個原因高興沒說,那就是他不想讓太多的百姓因為自己而慘死在戰火之下。

    吳三桂恍然,頓了頓,又問道:“皇上,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一舉解決突厥的問題?”對他來講,最遺憾就是沒有隨秦瓊一同前往於都斤山,親手將突厥王旗帶回來。

    “非也!你要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高興搖頭道:“突厥人內亂不止,如今自顧不暇,暫時不用理會。”

    吳三桂正要說話,張順之卻是行色匆匆地到來,見禮之後沈聲說道:“皇上,北方契丹部傳來急報,五日前高句麗出兵二十萬,攻打契丹,契丹王大賀楚才傳信向您求救。”

    “高句麗?”高興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一股澎湃的殺氣從他身上彌漫而出,“我沒有找他們,他們卻敢先來惹我,很好,很好!”高興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其中透出的寒意讓吳三桂都有些心慌。

    “傳秦瓊來見!”

    很快,一身戎裝的秦瓊便大步而來。數年的南征北戰,秦瓊身上殺伐之氣愈重,也更有大將之風。

    “叔寶,北方傳來消息,高句麗二十萬大軍進犯契丹,我準備派你前去迎戰,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瓊毫不猶豫地答道:“末將願往。”

    高興認真而嚴肅地看著秦瓊道:“高句麗人反覆無常,陰險狡詐,遲早會是禍害,我希望你此去能徹底將之鏟除,為我大齊拓土開疆!”

    秦瓊渾身一個機靈,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沈穩如他也不能不因為高興的話而亢奮激動。自古以來,王侯將相,誰不希望能拓土開疆,名傳千古。如今高興卻將這個重任交付於他,足見對他的信任,他如何能不興奮?

    “皇上放心,秦瓊定不辜負皇上所托!”秦瓊斬釘截鐵地說道,就要跪下行禮,高興卻是攔住了他,“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但東北夷狄之地你還很陌生,萬事小心為上,不要貪功冒進。”

    “皇上放心,秦瓊一定謹慎行事。”秦瓊一臉感激地看著高興。

    翌日,秦瓊率領三萬騎兵,五萬步卒,浩浩蕩蕩自晉陽城出發,趕往契丹。此番隨他一同出征的還有魯智深,高穎,韓擒虎,史萬歲四人。

    五日後,秦瓊到達契丹,與大賀楚才五萬大軍會合,共計十三萬大軍一路向東北挺進,直奔高句麗而去。

    高句麗本想趁著齊國與周國征戰,無暇北上,突厥內亂不止的時候吞並契丹一族,哪曾想高興根本沒有打算覆滅北周,而且會派大軍北上協助契丹一族。

    始料不及下,高句麗無論是士卒的精銳程度還是武器都不是齊軍的對手,在秦瓊的率領下,齊軍一路勢如破竹,不僅將二十萬高句麗軍隊殲滅,更是在一個月時間奪下高句麗三分之一城池。

    高句麗王肝膽俱裂,寢食難安,立即派遣使者前往晉陽,希望能與齊國休戰。高興表面上同意,命令秦瓊原地休整,保持警戒,暗地裏卻是派出特種兵和影刺部隊滲透高句麗後方,伺機而動。

    國與國的談判最是麻煩,尤其是在高興可以為之下,與周國、陳國的談判從開始到結束用了整整七個月的時間,直到年關將近,談判才告一段落。

    周國和陳國為了穩住齊國,付出了極其巨大的代價,而與高句麗的談判,在高興的授意下卻是無限拖延下來。

    一番大戰,齊國賺了個碰滿缽滿,尤其是民心更是空前凝結,高興對於各方的掌控也更加穩固。而隨著年關的接近,高興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410555 發表於 2019-9-21 14:12
第七百五十一章 暗夜殺機

    公元579年正月初一,北風,大雪紛飛。

    盡管呼嘯的寒風如刀鋒般切割在臉上生疼,須眉之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然而晉陽城的百姓臉上卻堆滿了笑容,絲毫沒有半分痛苦與嫌惡。

    十年來,這是北齊百姓最寒冷,卻又是最溫暖的一個新年,因為北齊帝國終於擊敗了四方來犯強敵,治下的百姓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再不用擔驚受怕;因為當今的皇上英明神武,宅心仁厚,老百姓的生活終於有了希望,他們不再是混吃等死,渾渾噩噩的行屍走肉。

    而這一天也是高興大婚的日子,舉國同慶,晉陽城更是萬人空巷,天還未亮,皇宮門前的廣場上便擠滿了觀禮的百姓,他們渴望看見那個傳說中神一般的少年,渴望能送上自己最誠摯的祝福,哪怕他並不知道。

    ……

    “皇上,您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屬,莫不是有什麽憂愁?”仙風道骨的袁天罡飄然來到高興身邊,輕笑道:“莫不是萬夫莫敵,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陛下還會位畏懼結婚不成?”

    高興輕輕搖頭,收回凝望著陰霾的天空的目光,英俊的臉龐透著一絲陰暗,低語道:“袁道長,不知為什麽,我心中總有些不安寧,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哦?”袁天罡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嚴肅地看著高興道:“如今突厥內亂不止,無暇他顧,周國與陳國亦是元氣大傷,也無需過於擔憂,皇上的憂慮又是為何?莫不是今日的婚事會有什麽變數?”

    說著,袁天罡便閉目沈吟,手掐指訣推算起來,只是好半晌卻一無所得,眉頭不由緊皺起來,語氣有些凝重地道:“皇上,如今你功力日進千裏,常人難及,又有一國氣運加身,老道本事不濟,無法堪透個中玄機,我們也只能多加小心,防患未然了。”

    “只能如此了,但願是我杞人憂天吧!”高興搖搖頭,展顏一笑,但心頭的陰霾卻是揮之不去。

    “皇上,太後請您回去更衣!”蕭淩輕飄飄地出現在高興身後。

    “好。”

    高興轉身,看見一身紅衣的蕭淩,不由莞爾一笑。自從認識蕭淩以來,後者便始終是黑衣打扮,今天因為自己大婚,難得穿上了喜慶的衣服,但他的神情依舊是那副寒冷如冰的冷峻,與衣衫很不協調。

    走近幾步,目光溫和地看著蕭淩,高興和聲道:“蕭淩,如今我們齊國最艱難的時期已經渡過,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不要辜負了孔梓煙的一番情意。”

    提起孔梓煙,蕭淩的臉上終於有了些波瀾,死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溫柔,輕輕點了點頭。

    “走吧,”高興說著便向寢宮走去,一邊低聲道:“蕭淩,今天皇宮人多眼雜,你要警醒些,不要讓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生出什麽事端。”

    “是。”蕭淩神情一凜,恭敬地答道。

    “興兒,時間不早了,快來換上喜服!”一進寢宮,母親鄭氏便快步走上來,眉眼間滿是歡愉幸福的笑容。

    從嫁給高長恭的那一天起,她始終因為一家人的命運而惴惴不安,而直到今天,她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比起太後的尊崇名位,她更在乎的是一家人的平安健康,尤其是面前這儼然從稚嫩的少年蛻變成威嚴無雙的帝王青年。

    “娘親,我自己來。”高興說著就要接過鄭氏手中的喜服,但鄭氏卻是不允,柔聲道:“古人說,成家立業,今天以後你才算真正長大,真正成為一國之君,一家之主,今天是為娘最後一次幫你穿衣服。”

    高興身子微微一顫,不再動作,乖巧地配合鄭氏將紅色的龍袍穿在身上,任由後者一絲不茍地將自己衣衫上的褶皺抹平,將自己的發髻梳理得整整齊齊。

    雖然在盱眙時高興曾舉辦過婚事,但那更多的是為了給楊麗華幾女一個名分,與今日截然不同。身為皇帝,高興的婚事代表著國家,代表著高氏一族,北齊帝國的崛起。

    ……

    禮炮轟鳴,婚禮的時間終於到來。

    舊時的禮制本就繁覆,更何況高興身為皇帝,個中的講究忌諱自然更多,好在有唐邕這個六朝元老在,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從日出到日沒,縱然是以高興的身體都不禁感到陣陣疲倦,好在他擔憂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這也讓他放松了不少。

    告別了文武大臣,走在後花園中,迎面吹來的寒風讓高興打了個寒顫,微醺的酒意不由消散了些。

    在蕭淩的護衛下,高興一路搖搖晃晃地來到寢宮門外,望著寢宮中透出的朦朧燈光,高興的神情不禁有些恍惚起來。

    曾幾何時,為了生存,自己不得不屈膝於高緯的腳下,今日自己已是說一不二的帝王,那風華絕代,顛倒眾生的女子也將成為自己的妻子,這一切如同夢幻般,讓他沈醉,又有些惶恐。

    倘若這真的是一場夢,再醒來時他依舊孑然一身,依然是那刀口tian血的特工,他將如何自處?

    搖搖頭,高興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驅逐出腦海,輕輕拍了拍蕭淩的肩膀,邁步向寢宮中走去。

    對於蕭詩韻,高興也許還談不上愛,更多的是對後者那純粹堅韌的性格,那雍容華貴的氣質產生的好感,亦或者還有源自歷史的那種征服的欲望,還有北齊的政治訴求。

    不論怎麽說,取蕭詩韻為妻高興並不排斥,而且十分期待,這就足矣。

    “參見皇上!”

    揮手示意宮女退下,高興看向龍床,新娘正正襟危坐,身上的喜服在燈光的照耀下透著華貴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佳人身上馥郁的芬芳,令人迷醉。

    本就喝了酒,又是難得地放松,洞房花燭,高興的心自是逐漸火熱起來。

    “韻兒,讓你久等了。”在蕭詩韻身邊坐下,高興伸手便握住了她纖細的柔荑,後者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來,只是呼吸卻急促了起來。

    高興不以為意,輕笑著,緩緩擡手去掀蕭詩韻臉上的蓋頭。

    昏黃的燈光下,圓潤無暇的下巴閃耀著細膩的光澤,紅潤的櫻唇緊緊抿著,如蘭似麝的芳香撲鼻而來,充滿了魅惑。

    所謂燈下看美人,那種朦朦朧朧,半遮半掩最是美麗。高興的動作很慢,既是為了欣賞蕭詩韻那動人心魄的美麗,也是塑造曖昧難明的氣氛,讓後者少些尷尬與恐慌。

    然而就在蕭詩韻的鼻子露出來時,神情有些迷離的高興心頭突然一個激靈,一股濃重的危機籠罩在身上,顧不上多想,高興條件反射地向後退去。

    “嗤啦――”

    盡管高興的反應很快,但他腰間還是感覺微微一涼,精致華美的龍袍被撕裂開來,一溜血珠飛濺而出。

    高興還未站穩,“蕭詩韻”便彈射而起,手中的匕首閃爍著森森寒芒,如疾風驟雨般想著高興周身籠罩而來,招招不離致命要害。

    高興又驚又怒,不敢怠慢,一邊後退,一邊揮動雙手,化解著“蕭詩韻”的攻勢。

    雖然“蕭詩韻”武功不俗,又占盡先機,但高興如今的武功天下少有人及,初時賞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便穩住了陣腳,二十招過後便占據了上風。

    “哼!”

    高興冷哼一聲,眼中精芒爆閃,格開“蕭詩韻”刺來的匕首的同時,欺身而進,兩招便將“蕭詩韻”制服。右手成爪扣在“蕭詩韻”光潔細膩的脖頸上,高興寒聲道:“百花宮天仙子?蕭詩韻呢?!”

    認出了面前的女子乃是百花宮六位特使中的天仙子,高興心中不詳的感覺愈發濃郁起來,面色更是陰沈無比,渾身殺氣大盛,使得天仙子呼吸困難,臉色蒼白無比,然而後者卻是兀自昂著頭,絲毫沒有畏懼。

    “你們百花宮竟然敢背叛我,淩素華在哪?蕭詩韻呢?說!”

    面對高興的問詢,天仙子卻是一臉嘲弄之色。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高興心中愈發煩躁起來,他實在不敢想象百花宮集體叛變的後果。天仙子喬裝成蕭詩韻毫無破綻,險些刺殺了自己,那高長恭、鄭氏還有章蓉幾女又將如何,也許百花宮從投效輸誠開始就算計著這一天。

    高興右手用力收緊,天仙子的臉龐頓時因為呼吸不暢而扭曲起來,漲得通紅,然而她眼中的譏誚卻更勝,“高……興……你要殺我,就……休想找到……你的兒子……”

    高興渾身巨震,目眥欲裂,恨不得將天仙子撕碎,但他卻不得不放棄,只能惡狠狠地盯著天仙子,咬牙切齒地道:“說出你的條件,我的耐心有限。”

    聽高興如此說,天仙子不禁松了口氣,面對高興這尊殺神,要有必死的決心才行,就這片刻的功夫,她後背上的衣衫已經盡數濕透。

    “晉陽城三十裏外的雲霄山莊,你想見的人在那裏。”天仙子淡淡一笑,“如果你派大軍圍剿,你得到的只能是死人。記住,只有你一個人能進入山莊,你只有半個時辰功夫。”

    “我坐擁天下,身邊美女如雲,區區一個兒子算得什麽,你們百花宮竟敢背叛我,真是不知死活!”

    “不成功則成仁,能夠與皇子共生死也算我們的榮幸。”天仙子戲謔地笑道:“忘了告訴你,章蓉章夫人也在我們手上,聽說她也是有孕在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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