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正德五十年 作者:竹下梨(連載中)

zangiefs 2013-5-30 02:5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4 41613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29
正德五十年 二三九 生死血戰2
二三九生死血戰2

二三九生死血戰2

后面的弓手瞬間死傷慘重,前面的刀牌手也不好過,他們把盾牌拄在地上,只防著前沖的白袍軍,卻沒想到禍從天降。

射完了這一輪箭之后,第一波白袍軍止住了前沖的趨勢,順勢一拐,便是從左右兩個方向離開,拐了一個大彎,重新回到了第三波次的后面。

在官兵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第二波次的白袍軍也來到了射程之內,又是射出了一輪箭雨撲過來。

張燕昌畢竟是久經戰陣的,很快就反應過來,面上倒還是不動聲色,只是不時抽動的嘴角暴lu了他心中的怒火,他寒聲道:“派十個親兵出去,喊話,讓弓手射箭,甭管能射多遠,一概不要停!”

“是,大人!”手下親兵轟然應命,分頭前去傳令。

連子寧臉上陰晴不定,也派了一名親兵,道:“去給陳指揮使一句,讓他把巨盾斧兵準備好。

這時候也有不少軍官緩過勁兒來了,大聲吆喝著讓士兵們射箭。步兵方陣中一片混亂,士卒們亂哄哄的開弓射箭,只是明季弓箭的有效殺傷射程都只有六十步也就是接近百米左右,再遠了也能射到,但是士卒用的都是輕箭,威力就可想而知了。

白袍軍很是奸猾,始終都把距離的保持在七十步之外,他們借著馬力能夠射得更遠,但是官兵的弓手卻不成。而且弓手位置都在刀牌手之后,就更夠不著了,射出去的箭大都落在了兩軍之間的空地上…并未給白袍軍造成多大傷害!

一片慌亂間,白袍軍第三波次也已經射完。

只是,這一次射完之后,白袍軍卻是并未退后,而是在原地調整陣型,開始了瘋狂的加速,在加速之中,不斷的完善著陣型…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個的鋒矢陣型。每個鋒矢陣都是約有百多人組成,十幾個箭頭,向著官兵的步兵方陣惡狠狠的扎了過去!

而在這些白袍軍的身后,適才退到后面去的那兩波白袍軍,也是組成沖鋒戰陣,跟在袍澤的身后,急速沖鋒。

張燕昌臉色鐵青,這些白袍逆賊…把握戰機的時機竟然如此精準?

連子寧微微冷笑,熊廷弼,這便是的功勞么?國之棟梁,驚才絕艷如,是不是無論在哪個戰場上都能綻放光芒?

不得不,白袍軍這五千騎兵發動沖鋒的時機…恰到好處,老辣無比。便是打老了仗的將軍,也未必能抓住這個時刻。

三輪射擊,給三衛官兵至少帶來了三千人左右的傷亡,而位置在中間的平山衛,更是傷亡慘重,死傷的倒是有一多半兒都是平山衛的人。跟傷亡比起來,更嚴重的是士氣已經降低到了一個冰點,被這樣一番打擊…步兵方陣的指揮系統幾乎已經紊亂…別是士兵,就算是軍官們也很有些手足無措。當此時,弓手在胡亂的射箭,刀牌手混亂無章…整個大陣的防御力量已經大幅度降低,正是最佳的沖鋒時機。

若是在晚一點兒,軍官們就能重新組織起防御來了。

白袍軍選擇沖鋒的位置,便是位于中間,也是損傷最嚴重的平山衛!

七十步,一閃而過。

理應擋在最前面的是刀牌手,只是此時刀牌手在做什么?為了防備頭頂羽箭,絕大部分的刀牌手都是把盾牌舉起來放到頭頂,整個人半蹲縮在盾牌后面。發現白袍軍開始沖鋒之后想要重新放下來阻擋,卻已經來不及了。

而更有不少刀牌手,被千軍萬馬沖來的陣勢所攝,竟然是怪叫一聲,拋了手中的盾牌便往后逃。

“弟兄們,隨我殺!”丑字千戶所千戶唐奕刀高舉著手中陌刀,雙腿狂踢胯下戰馬,口中嘶聲大喊著!在他的身后,是數百名狀若瘋狂,面目猙獰,大喊大叫的白袍軍。這一支箭頭,是所有沖鋒的白袍軍中最快的,戰馬的速度已經加到了頂點,這支快捷無論的箭頭第一個狠狠的釘到了官兵的方陣之中!

沒有想象中利矛和堅盾的ji烈碰撞,這支白袍軍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輕松的便插入到了官兵的陣列之中!

“殺!”唐奕刀一聲爆裂的嘶喊,手中長柄陌刀狠狠的砍向一個舉盾抵抗的刀牌手。鋒銳無比也是沉重無比的陌刀先是將盾牌一斬兩半,然后便是一聲刀切入肉的悶響,將那刀牌手從右肩到左腰,齊齊的砍成兩截!半截身子飛了出去,鮮血和內臟噴濺而出,濺了唐奕刀滿身滿臉,宛如魔神。

唐奕刀仲出舌頭,添了添邊的鮮血,凄厲一笑,手中陌刀劃過,又是把一個官兵的腦袋削了下來。

胯下戰馬不停,依舊在沖刺,他手中陌刀也是不停,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便有十來個官兵死在他的刀下!

唐奕刀仲手從鎖子甲上取下來一塊肉片,鮮血淋漓的,也不知道是被他殺了的哪個官兵的肌肉還是臟器。唐奕刀將這生肉片納入口中,竟然大口咀嚼起來,鮮血滋滋滋的從嘴角冒出,把他更是襯得不似生眼見這個白袍軍將領如此兇狠猙獰,更是生吃人肉,四周的官兵恐懼之下,發一聲喊,便是四散而逃,任是軍官怎么呵斥打罵,甚至是拔刀殺人,都是無濟于事了。

他們在逃,唐奕刀也不管,只是打馬狂奔,向前沖殺,手起刀落,狠辣無比。他的一雙眼睛已經是赤紅赤紅的,里面滿是恨意和猙獰!

唐奕刀也是出身將門世家,唐家先祖跟隨永樂大帝靖難,幾番出生入死,戰后論功行賞,被封為平山衛世襲指揮使。也就是,他家的嫡長子,一出生就是正三品的前程!而平山衛限額的五千六百名將士…更是他唐家的世襲家丁一般!這等恩寵,便是在全國也不多見,山東唐家綿延百年,在整個南北山東軍界,四十四衛、三十四個千戶所數十萬大軍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

這一代的唐家家主便是唐奕刀,剛出生三個月就已經恩蔭了正三品的指揮使,未來的平山衛主人。但是好景不長…正德三十年體制大改,衛所改為募兵制,軍官改為流官,這些世襲將門全都沒有了世襲的權力,頓時一落千丈。

這對唐家倒也沒有太大的影響,世襲了百多年的高級軍官,早就已經撈的盆滿缽滿,退回去做個富家翁也好…再了,以唐家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勢力,還怕真插手不進軍中?給子弟謀個差事那是最容易不過了。

不過,唐奕刀的父親為人剛正嚴苛,眼里揉不得沙子,很是得罪了不少上官同僚。有一日…他晚上喝醉了酒,了幾句這新政的不是,其中又有一句涉及到了天家,于是便被他那幾個同僚合伙兒告發到了錦衣衛!當時獯是推行新政最為艱難的時候,也是刑罰最苛刻的時候,已經很是殺了不少明里暗里阻攔的軍官,唐奕刀父親剛好是撞在了槍口上。

唐奕刀父親非議天家,阻攔新政,乃是大不敬之罪…念在唐家世代功勛的份兒上…賜死,家產充公。

輝煌百年的大家族一夜之間風流云散,萬劫不復,只有唐奕刀的母親帶著年僅三歲的他艱難度日。當初幾個告發唐奕刀父親的軍官…現在都在平山衛中身居高職,被對方害的家破人亡,自然是仇恨滔天。

戰馬奔騰,唐奕刀陌刀揮舞,手下竟無一合之將,而在他的帶領下,這支白袍軍已經是深深的插進了官兵的方陣足足有二三十步深!唐奕刀一路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便是她身后的白袍軍,也是人人帶血,人身上馬身上,鮮血淋漓。死在他們手下的官兵,已經至少有數百之數,四周一片死尸!

而他這一支白袍軍,雖然已經深入,竟然還未氣勢衰竭,竟似能夠一舉沖破官兵的方陣!

而在他的身后,身側,十幾支大大的白袍軍騎兵都是已經突破進來。就在唐奕刀身后不遠出,便是手持雙斧的熊廷弼,他也是極為勇絡的一員悍將,親率大軍突擊,速度也只比唐奕刀慢一線而已。

刀槍揮舞,鮮血四射,白袍軍以騎兵的優勢,將官兵殺的哭爹喊娘,四處逃竄!此時十幾支白袍軍,已經是把平山衛攪得一片稀爛,把平山衛數千官兵給分割包圍。

而兩側沈陽中屯衛和大同中屯衛,由于受到的打擊較,倒是阻止其兵力來支援平山衛,甚至試圖圍殺這些陷入陣中的白袍騎兵,但是五千白袍軍,在局部反而是占據極大的優勢,又豈是官兵所能撼動的?

平山衛的大陣被沖破,已經是不可避免,只是早晚而已!

無論是張燕昌、連子寧,還是張耕、熊廷弼、戚繼光,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而他們也更清楚的認識到,勝敗在此一舉!只要是沖破了平山衛的陣型,大軍將這個方陣鑿一個對穿,然后騎兵殺到步兵方陣的陣后,重新整隊,掩殺回來,分割包圍,那么這三衛的一萬三千步兵,就注定是死路一條!

而若是失去了這些步兵,官兵實力大損,對白袍軍就再也構不成威脅!

朝廷再次調兵遣將,就不知道要多少時間,而利用這些時間,白袍軍就能夠越發的發展壯大,到時候就更難對付!

兩方誰都沒想到,戰斗才不過是剛開始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進入到了最關鍵的白熱化階段!

張燕昌沒想到官兵如此不堪一擊,張耕也沒想到突擊的竟是如此順利。

張燕昌倒真是個經歷過大場面的,這時候反而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的下命令:“傳令武毅軍,神武右衛,于平山衛陣后百步之外阻敵,定然不能讓敵人沖破!若是做不到,軍法從事!”

“是,大帥!”

“傳令王千戶,趙同知,率領騎兵從側翼殺出,截斷白袍軍騎兵后路!告訴他們,若是有白袍軍來救,就給本帥死死頂住,們兩個各帶十個人,留在那里督戰,若是兩人畏敵怯戰,膽敢退縮,立刻殺了!”

“是,大帥!”

下完命令,張燕昌眼神復雜的看向不遠處武毅軍的方陣,暗暗道:“成王敗寇,就看武毅軍擋的擋不住了!”

“成了!”看到白袍軍如刀切牛油一般殺進了官兵的陣列之中,一路勢如破竹,便是少年老成如張耕,也是忍不住振臂高呼!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面lu振奮之情,大軍陣列中,更是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

戚繼光卻是皺著眉頭,面帶憂色,盯著遠處的戰局,一言不發。

“哈哈,還要感謝軍師的弓箭和妙-計!若不是軍師那五千副弓箭,若不是軍師的神機妙-算,還沒這么輕松!”張耕哈哈笑著向戚繼光道,待看到戚繼光面上表情之后,他不由得心里一凜,收了面上笑容,道:“軍師,怎么了?”

眾人對戚繼光也是極為的信服,聞言都看向他,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大首領您看。”戚繼光指著粘作一團的雙方道:“官兵兩翼的騎兵動了,這兩翼騎兵各自都有兩千之數,能輕松斬斷咱們那五千騎兵的退路。如此一來,只要是官兵的步卒再抵擋一陣兒,咱們那五千騎兵,可就一去不回了!”

眾人聞言,都是臉色一變。

張耕卻是哈哈一笑:“官兵有人,咱們便沒有么?秦六叔、錢大用,們各領兩千人,纏住那兩支騎兵,讓他們不能得逞!”

“是,大首領!”

兩人領命而去,沒一會兒,兩大股騎兵便是狂奔出去,向著戰場殺去。

連子寧早就做好了準備,在唐奕刀沖殺進平山衛方陣之后,他便意識到不妙,點選出十個百戶的長矛兵,接到命令之后,立刻便帶著這些長矛兵來到了平山衛大陣之后約百步的所在。

武毅軍和神武右衛相隔甚近,陳大康也很快帶人趕到。

來不及客套,連子寧盯著陳大康,開門見山道:“陳老哥,可信得過兄弟么?”

“這是什么意思?”陳大康怫然不悅,吹胡子瞪眼睛道:“老哥豈是那等猜疑的人?”

“好!”連子寧道:“那老哥這次便聽兄弟指揮,如何?”

“這?”陳大康遲疑片刻,終究還咬咬牙,點頭道:“好,我聽兄弟的!”

連子寧也顧不得陳大康身后軍官們很是不滿的神色,拱拱手:“那兄弟就僭越了!”

他下令道:“陳老哥,此處第二道防線,不須太多人,兄弟要手中五百巨盾斧兵!這五百巨盾斧兵和弟的一千長矛手在此,足夠使用!神武右衛剩下的人手,盡數挪到防線左前方,而我的武毅軍,則會在防線的右前方!”

連子寧臉上lu出猙獰的笑:“只要是巨盾斧兵和長矛兵擋住了,咱們兩邊兒,就立刻出擊,狠狠的給他腰上來一刀!”

陳大康也是知兵事的,聽完連子寧的計劃,頓時是臉色一變,臉上lu出興奮、ji動、不可思議的神色:“兄弟,這是?想把這些白袍軍給?”

他的聲音都有些哆嗦,他身后諸人更是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連子寧,想不到這個年輕的將軍,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會想出這樣一個大膽,甚至是瘋狂的計劃!!。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29
正德五十年 二四零 生死血戰3——戰爭的節點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四零生死血戰3——戰爭的節點

(解釋一下關于武毅軍的勛章制度和所謂免稅的問題。網,duwo,。很童兄弟對免稅不理解,實際上,這是免租稅,而不是賦稅。建立榮軍農場,田產是連子寧的,而分給武毅軍戰死將士的家屬,實際上,他們就相當于是連子寧的佃農,連子寧當然可以免去自己佃戶的租子,對不對?

還有,一切的福利制度都是在武毅軍范圍內實行的,而連子寧現在的財力也足以支撐!在這樣一個范圍內,這怎么能叫造反呢?

主人公羽翼未豐,他又不傻,怎么會造反呢?)

他哪來那么大的信心能擋住白袍軍的沖擊?那可是剛沖垮了一萬多人的白袍軍啊!

“不錯!”連子寧嘿然一笑:“兄弟就是要把這些白袍軍給包餃子!怎么樣?干不干?”

“干!怎么不干?”陳大康一拍大腿,滿臉都是狂熱:“老子一造的巨盾斧兵,老子信得過!這一仗贏了,就是潑天的功勞!”

“好!”

隨著連子寧的一道道命令,整個武毅軍和神武右衛都動了起來。

巨盾斧兵牽著駑馬來到陣線上,穿上重甲,手持巨盾,大斧,然后把駑馬趕走。

五百名巨盾斧兵,構成了三層堅實的防線,一人高的巨盾重重的杵在地上,地面上頓時像是出現了三道鐵墻。而每個巨盾斧兵的身邊,都站了兩個長矛兵,他們把長矛從巨盾的間隙中伸出去,于是鐵墻上面,立刻又生滿了猙獰的尖刺!

而在這道鋼鐵防線的左右兩側,神武右衛和武毅軍的士兵也是已經就位。連子寧則是指揮著三百火銃手和龍槍騎兵來到了鋼鐵防線東南約七十步的所在,迅速布成了三道射擊陣型。一旦白袍軍沖破平山衛…這兒,就是他們虛弱的腰腹所在!

在連子寧有條不紊的指揮下,一個大略的口袋陣,陡然成形!

這一切,張燕昌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出奇的是,他卻并沒有阻止連子寧,也并未因為連子寧的擅做主張而大發雷霆…只是嘆了口氣。

此時的步兵大陣中,已經是格局逐漸穩定下來。

四處逃散的平山衛步卒,終于在身后督戰隊雪亮的刀鋒下止住了腳步,在軍官的組織下勉強購置出來一道十來層左右的防線,堪堪將唐奕刀所部數百白袍軍的沖鋒之勢剎住。而白袍軍已經是沖鋒了很遠的距離,幾乎將中間平山衛的防線鑿了一個對穿,而此時,刀鋒已鈍…人馬都是極為的乏力,面對那一道虛弱無比的防線,竟然是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唐奕刀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手一軟,竟然單手握持不住四十多斤重的陌刀,刀鋒插入被鮮血浸濕的松軟土地…直入三尺!

耳邊盡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咻咻聲,所有的白袍軍將士都是疲憊玉死,渾身酸軟無力,幾乎連手中的刀都拿不住了。因為生長環境的過于優越,漢人在體力上,終究還是無法和長于白山黑水之間的女真鐵騎媲美!

在他們的身邊,已經是一片尸山血海,方圓百米之內,只有倒伏的死尸…血腥味兒濃重的熏人玉嘔…鮮血已經把地面染成了紅色。無數道鮮血構成的溪流在大地上肆意流淌著。

死在這一群白袍軍手下的平山衛士卒,至少也在千人左右,而僅僅是唐奕刀一個人,就斬獲至少五十!

而他們的損失…也堪稱慘重,之前至少有五百之數,現在最多還剩下三百,其它的,都倒在沖鋒的途中。,,。

唐奕刀忽的咧嘴一笑,聲音像是兩片生銹的鐵片摩擦一般嘶啞難聽:“弟兄們,還有沒有氣力?”

所有白袍軍強打起最后一份精神,齊聲振臂大喊:“有!”

“好!那就跟老子再沖這一程!”唐奕刀緩緩策馬后撤:“先撤回去二十步,然后沖鋒!”

隨在他身后,數百白袍軍緩緩策馬轉身,來到二十步之外!但是看他們已經疲憊到極點的神色,還有那因為脫力而不斷顫抖的馬腿,甚至往外溢流著白沫的馬嘴,這一輪沖鋒能不能有用還真不好說。

唐奕刀環顧四周,心中陡然一陣悲涼,默默道:“如若不成,那便戰死又能如何?父親母親,孩兒今日必要將平山衛打個稀爛,為您二老出一口心頭惡恨!”

那些平山衛的步卒不知就里,還以為這些白袍軍眼見不敵退去,已經很有不少士兵歡呼出聲:“退了!退了!”

防線剎那間變得松動,他們的笑容瞬間凝聚在臉上,爆裂的馬蹄聲驟然間響起,卻不是唐奕刀所部。從唐奕刀所部身后忽然斜刺里殺出一隊騎兵,像是一支利箭,向著平山最后的防線發起了沖擊!

這一隊騎兵足有三四百人,也是人人浴血,領頭的將領手持雙斧,悍勇難當!

看著無數袍澤從自己身邊滾滾而過,唐奕刀先是一愣,然后疲憊的眼睛中流露出巨大的憤怒,破口大罵道:“熊廷弼,我操你大爺,你個狗娘養的,又搶老子的菜!”

一聲輕蔑的冷哼隨風飄來:“有勇無謀之輩!”

在熊廷弼的帶領下,數百白袍軍如同滾滾鐵流,平山衛組織起來的防線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熊廷弼一馬當先,手中戰斧不停,當下一個官兵被他一斧打碎了木盾,另外一斧當頭劈下,把那官兵腦袋劈成兩半,鮮血混合著腦漿濺了他一身!轉瞬之間,死在他手下的已經是不下三人。

主帥勇猛,手下將士自然是人人用命,更何況他們這一隊在剛才沖鋒的時候可以的保存了體力,現在體能還是比較充沛的,戰斗力也較強。

十多層的平山衛防線被一突而過,狠狠的撕開,再也不成陣型!

熊廷弼一斧背將一個官兵砸的腦漿迸裂,面前豁然開朗!

終于將官兵的陣型鑿穿了!

而此時他也已經看到,在大約百步之外,官兵重新購置了一道防線,有長矛林立,看上去壁壘森嚴,堅實無比!

熊廷弼胯下戰馬絲毫不停,已經是從戰陣中沖殺了出來,在他身后數百騎兵也是狂沖而出!熊廷弼回頭,眼見身后那廝殺依舊,而自己,已經成為了第一個沖殺出來的!

長矛林立,那應該就是你的武毅軍了吧!熊廷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股熊熊熱火從他心間燃燒,燒得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想起那一日和連子寧在營中問答他在心底嘶喊著:“那咱們就戰場上見真章啊!”

他驀然回頭,看著自己的將士們,指著數百步外,那道防線之后的一面巨大帥旗,大聲喊道:“弟兄們,那大旗之下就是官兵的大帥,咱們殺過去!奪了那帥旗!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陣前斬將奪旗,何等的意氣風發,豪氣云天!

“奪帥旗!奪帥旗!”白袍軍將士的情緒立刻被他調動起來,齊聲大喊,聲震四野。

“好!”眼見軍心可用,熊廷弼露出一絲微笑。倒不是單純的為了斬帥奪旗,而是眼前那道防線,非要打垮不可若不然的話這樣一支強敵虎視在身后,若是突然打擊,自己等人損失必然慘重,更別說是將官兵大部包抄切割了。

不過他畢竟足智多謀乃是大將之才,并未魯莽冒進,而是帶隊讓到一邊,把撕開的裂口讓了出來。

隨在他身后,無數白袍軍將士從撕開的裂口中殺了出來,竟是源源不斷。第一個便是唐奕刀,他狠狠的瞪了熊廷弼一眼,卻也吸取教訓,不再魯莽沖鋒了,而是帶隊策馬來到一邊,一邊休息,一邊看熊廷弼如何行事。

剩下那些殺出來的白袍軍將領,也是和他一般的舉動,只是看著熊廷弼如何做。

雖然嘴上不服,但是大伙兒心里都清楚,這個年輕人足智多謀,于軍中僅次于軍師戚繼光,比自個兒實在是強出一大截子。

熊廷弼不斷的數著沖過來的白袍軍,很快,這個數字已經增長到兩千左右,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五千白袍軍,沖擊步兵方陣,至少死了七八百,其它的,則是被沈陽中屯衛和大同中屯衛的士卒給截擊住了,正在死命的拼殺。此時回頭看去,熊廷弼不由得心中慶幸,這三衛一萬三千人之中,戰斗力最差的便是平山衛,幸虧是選擇了這邊作為突破口,要不然的話,碰上那兩塊兒硬骨頭,也是難啃。

“兩千騎兵,也夠了!”熊廷弼振臂一呼,打馬向前。

沒有激動煽情的縱聲呼喊,有的,只是堅韌而沉默的沖擊!

數百騎兵默默地跟在熊廷弼的身后,形成了巨大的沖鋒陣型,熊廷弼并未給其他將領發號施令,但是那些白袍軍將領,卻是不約而同的,跟上了他的腳步,率領本部發動了沖擊!

兩千白袍軍縱馬狂奔,瘋狂沖擊,聲震天地。

在他們身前不到百步遠,便是巨盾斧兵和武毅軍構成的防線!

最后一道防線。

當此時,戰場已經進一步的白熱化和焦灼,在官兵大陣的前方,府軍前衛兩千騎兵和三衛的兩千騎兵在步兵方陣的兩翼成鉗形殺出,試圖截斷五千白袍軍的后路。而白袍軍也不是傻子,自然不能容官兵得逞,秦老六和錢大用各率領兩千騎兵已經是分兵迎上來了。四支大軍,八千人,捉對廝殺,慘烈無比。

與白袍軍相比,府軍前衛和三衛的騎兵無疑是占盡優勢,裝備、訓練、乃至戰斗力都是超出一截,但是對方畢竟也是兩千騎兵,而不是兩千頭豬。

再加上秦老六和錢大用自家知自家事,并不和官兵硬拼,只是將其死死纏住,使之不能輕松截斷袍澤退路。

在張燕昌派來的監軍的督促下,四千官兵無不拼死奮戰,但是想要擊潰這兩支白袍軍,尚需要一段時間。

戰場的形勢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來了一個大逆轉,從白袍軍占盡優勢一下子變得晦澀不明。

而關鍵,便是在武毅軍處,只要是武毅軍能擋住那兩千的白袍軍的沖擊…兩側的部隊殺出來,再加上兩支騎兵合計一圍,便能將這五千白袍軍給包了餃子!

若是這五千白袍精銳戰死,那白袍軍則是大勢已去,而相反,若是擋不住的話,白袍軍突破武毅軍防線,整個官兵的陣型被徹底撕毀…再也組織不起有力的進攻,其結局也必然是一敗涂地!

整場大戰的關鍵點,便陰差陽錯的落在了武毅軍的身上!

鐵騎狂飆而來,震人心魄,但是武毅軍已經和白袍軍大戰過一場,早就有了經驗,打過仗,見過血…活了下來,就已經算是老兵了。這一次身邊雖然沒有了火銃手,但是卻多了巨盾斧兵,多了一道鐵墻一般的堅固防線,因此他們毫不畏懼,只是抿著唇…死死的盯著狂飆而來的白袍軍,眼中滿是狂熱和殺戮的玉望!

武毅軍的勛章制度,使得他們就算是直面死亡也毫不畏懼!

他們的這種鎮定情緒感染了身邊的巨盾斧兵,讓他們本來煩亂緊張的心情也是平靜下來,他們身子半蹲著,手握住盾牌的扶手,肩膀死死的頂住了盾牌,另外一只手則是握緊了大斧,渾身青筋暴跳。

白袍軍已經能清楚的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那道鐵墻…還有鐵墻的縫隙中伸出來的無數長矛…使得整個防線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鋼鐵刺猬,猙獰畢露,殺氣凜然!

但是白袍軍并沒有減速,這些殺紅了眼的白袍軍心里已經沒有了害怕…在他們想來,眼前的這些官兵,也會像之前那般,被自己沖破,然后肆意的屠殺!

白袍軍兇狠的撞上了官兵的防線,這一瞬間,戰馬撞擊鐵盾的怦然悶響,戰馬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而骨折的咔咔聲,士兵們的慘叫聲,鋒銳的長矛刺透人體的撲哧聲,以及無數士兵的喊殺聲,匯聚成了一道巨大的聲浪,沖霄而起!

這一刻,無數的目光匯聚在此。

就像是大浪拍擊海堤,但是結果卻是讓白袍軍們完全意外,海堤絲毫無損,反而是大浪碎成了飛花濺玉。

白袍軍撞擊在了巨盾斧兵和武毅軍長矛兵一起構成的陣列上,整個陣列就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的小樹,微微一彎之后,便是用巨大的反震力,給來犯之敵扇了狠狠的一個耳光!

事實證明,陳大康窮數十年之力,花費無數心力打造出來的這一支巨盾斧兵,搭配上武毅軍的長矛兵,便是在最利于騎兵沖擊的平原地區,也能硬撼騎兵,至少白袍軍是無法沖破面前的牢固防線!

三道防線,白袍軍甚至連第一道防線都沒有突破,就被死死的擋了下來,不知道有多少燕趙大漢死死的頂著巨盾,被震得連連嘔血,雙臂斷折,但是,終究是擋住了!

而白袍軍的損失更大,被反震而死的騎兵不在少數,而被武毅軍的槍林戳死的也差不多在三百左右!

張燕昌一直冷硬的臉部線條變得稍微柔和起來,遙遙的看了一眼連子寧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自語道:“此子,日后絕非池中物啊!”

回過頭,臉上表情已經是重新變的冷厲無比,寒聲道:“再派十個人,告訴王彥成和趙馬祥,一刻之內,若是不能擊敗當面之敵,誤了軍紀,軍法從事!”

“是,大人!”又是兩小隊親兵被派去督戰,康律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道:“大帥,要不要末將上去殺他一陣兒!咱們這些精銳鐵騎,可都是以一敵百!”

張燕昌緩緩搖頭:“正是因為你們以一敵百,才要留在最后,沒見那些白袍逆賊還有六七千沒動么?你們兩十人,對他們六千,理當不成問題。若是把你們用上,那這仗,也就敗了。”

連子寧強忍住心中振奮,喚過一名親兵,道:“去告訴陳指揮使,左翼開始壓進!圍殲白袍!”!。沒有添加任何彈窗廣告,永久網址請大家收藏閱讀并相互轉告一下

正德五十年

正德五十年二四零生死血戰3——戰爭的節點_正德五十年吧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30
正德五十年 二四一 生死血戰4——如墻推進,人馬俱碎!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四一生死血戰4——如墻推進,人馬俱碎!

那親兵領命去后,連子寧大聲命令道:“五雷神機手,射咄”

那些五雷神機手早就應拍好了三層隊列,等的早就不耐煩了,聽到了連子寧的命令,立刻開始射擊。網,duwo,。

清脆的槍聲響起,密集而熾烈的鋼鐵風暴席卷了整個白袍軍的左翼,帶來了巨大的傷亡。鉛彈擊中腦袋,巨大的力量立刻就是把頭蓋骨掀起,就像是踩碎的西瓜。打到四肢,打到軀干,帶來劇烈的疼痛的同時,也會制造大量的流血,使得士兵立刻喪尸戰斗力。

而受驚的戰馬更是瘋癲,瘋狂的上下顛動著,把馬上騎士給顛下來,然后被踐踏而死。

經過了實戰的考驗,武毅軍的火銃手部隊已經相當的訓練有素,很快的就完成了三輪射擊。

三輪射擊完畢之后,煙霧消散,連子寧觀察戰果,微微點頭。三輪射擊,一千五百顆彈丸,給白袍軍帶來了至少三百人的傷亡。整個白袍軍的左翼,就像是被狗啃的蛋糕,被狠狠的削去了一大塊。

發射完畢,也是一個信號,連子寧命令道:“火銃兵退下,長矛兵,向前進!”

命令一層層的傳下去,剩余的一千名白袍軍排成五層的陣列,隨著鼓點整齊的前進著,長矛搭在前面袍澤的肩膀上,這樣可以直接就有效的攻擊比他們高的白袍騎兵。

而在武毅軍的對面,數百步之外,神武右衛的數千步卒,也是緩緩的壓下。

兩卒南北合擊,就像是兩塊鐵板一般,向著被困在中間剩余千余白袍軍壓了下去!

口袋陣,合圍!

戰局瞬間萬變,從己方占盡上風到墜入深淵,不過是短短的兩盞茶時間而已。戰況變化,讓遠處那些觀戰的·經驗并不怎么豐富的白袍軍將領們有些措手不及。

大伙兒都有些想不明白,剛剛咱們還壓著他們打,怎么現在就被合圍了?

而更糟糕的是,和兩支官軍騎兵死死纏斗的秦老六和錢大用·已經顯出來頹勢,被殺的不斷后撤,兩支官軍騎兵就像是兩把大大的兩個鉗子,即將在官兵大陣的前面成型!一旦成型,圍一個結結實實,強突進去的那五千白袍軍,就只有盡數戰死一條了!

但是也確實怪不得他們·他們裝備訓練戰斗力陣法皆不如人,又不占人數優勢,能撐到現在已經是難能可貴。

戚繼光死死的盯著遠處那個看上去很是分明的巨大口袋陣,輕輕嘆了口氣,面色黯然。他知道,自己和對面統帥的交鋒,已然是敗了。

“真想見見啊!誰有這樣的心機,這樣的機敏·當次大戰,便是我的心里,也是混沌一片·他的頭腦卻是如此清晰,布下這等大陣,一舉把頹勢挽回!”戚繼光心里默默想道。

“大首領,快下令吧!咱們被困在官兵陣中的騎兵,至少還剩下兩千五百之數,現在派人去擊敗那兩支騎兵,從這邊兒把那兩支官兵騎兵撕開,把里頭的兄弟接應出來!咱們還有希望啊!大首領!”當此時,向來沉穩的宦新晨也坐不住了,向著張耕急聲道。

被官兵困在陣中的唐奕刀是他網羅的親信·熊廷弼也是跟他交好,算在他的麾下,正是靠著這些猛將的支持他才能牢牢地占據白袍軍二當家的位置,誰都無法撼動。而現在,一多半兒的家底兒都要被吃掉,他心里如何不焦急?

其它的千戶也都是紛紛附和·張耕咬咬牙,正要下令,卻聽一個清越的聲音道:“不能救!”

眾人頓時都對他怒目而視,幸虧的戚繼光這些日子在白袍軍中威望極高,眾人多得他好處,倒還沒人罵出聲來。

“不能救!”戚繼光不管那些憤怒的目光,面色如常道:“大首領,諸位,這五千騎兵,不能救了!他們此時現在還有兩千五百之數,官兵想要擊殺他們,要付出多少代價?之前一番沖殺,殺傷官兵至少四千,平山衛已經被完全打殘!再也無有戰斗力,而沈陽中屯衛、大同中屯衛,也是死傷慘重,只怕幾天也緩不過勁兒來!此役之后,我軍就算是死傷五千騎兵,換來的,也是官兵三個衛至少十天無法再次戰斗!只剩下武毅軍和神武右衛,他怎么跟咱們打?”

“如此看來,我軍反而是比戰前更有優勢了才是!此役之后,官兵十日之內無力再打,咱們就更有時間來招募士卒,來準備糧草,來繼續和官兵大戰!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把秦老六和錢大用撤回來,然后大首領傳令下去,讓被困住的騎兵向武毅軍和神武右衛發動決死沖擊,不死不休,盡量的殺傷這兩支部隊,最好是給他也造成巨大傷亡!”

他面無表情道:“這五千兄弟,戰死的也都有價值了。”

眾人聽完,都是心寒不已,雖然知道就是戚繼光說的這么回事兒,但是心里都是無法接受。

“你!”一個大胡子的千戶指著戚繼光道:“姓戚的,你還拿不拿咱們兄弟當人看?這都是咱們兄弟啊!”

“兄弟?”戚繼光瞪著他,寒聲道:“上了戰場,人人都是棋子,你我,諸位,都是,頂多算是比較重要的棋子罷了!為了幾個棋子而壞了全局,是為不智!”

聲音不帶一絲人味兒,讓眾人聽了都是不由得心中冰冷刺骨。

“好了!都不消說了。”張耕無力的擺擺手:“軍師所說,自然沒錯,大局理當如此。但是咱們白袍義軍,起于草莽,長于寒微,五日成軍一萬五千,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這兄弟情義!又怎能見死不救?這些兄弟,我一定要救出來!”

戚繼光沉吟片刻,向張耕拱拱手,道:“既然大首領執意如此,在下也無話可說,唯有效力而已。請大首領先各自派一千兵增援到秦老六和錢大用處,給他們下死令,一定要再纏住兩支官軍騎兵一段時間。然后派兩千騎兵,繞過戰場·去攻擊神武右衛的后面!對,就是那個口袋陣的北邊兒,那些官兵也只是尋常,戰力必然比不上武毅軍·有希望將他們從后鑿穿,然后將陣中兄弟救出來!”

張耕大喜:“軍師當真智計過人!”

戚繼光苦笑一聲:“只有希望陣中兄弟能夠多撐一會兒了。”

陣中的白袍軍,能撐得住么?

石大柱就在巨盾斧兵和長矛兵陣列的一側,現在他是這一千五百名士兵的指揮者。

眼見口袋陣已經成形,石大柱一揮手中銅箍巨棍,大聲喊道:“弟兄們,棄盾·向前!殺!殺!殺!”

先是他左近的士兵,然后便是一千五百士兵齊聲大吼:“殺!殺!殺!”

巨盾步兵棄了手中巨大的鐵盾,頓時便輕松起來,他們雙手握持寡巨斧,便是向著面前的白袍軍狠狠的砍去。而在每個巨盾斧兵的身側,都有兩個或者更多的武毅軍,手中的長槍狠狠的刺擊出去。

白袍軍沒有想到這些一直躲在鐵墻后頭堅守的步兵竟然會突然發動反擊,都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個巨盾斧兵揮舞著手中的大斧狠狠的向著面前的白袍軍砍去,他的眼睛血紅,因為他的袍澤剛才就是被這個白袍軍逮到機會,一刀割斷了喉嚨!他身高足有一米九,高舉起手中四尺多長的大斧,面對騎在馬上的白袍軍,不但沒有矮人一截,反而有種居高臨下的霸道氣勢!那白袍軍滿臉絕望,揮刀阻攔,四十斤重大斧劈在刀上,巨大的力道頓時把那刀震成了碎片,然后下一刻便是狠狠的劈下去,在這白袍軍的慘叫聲中,把他從肩膀到肋部,給生生的劈成了兩截!鮮血和內臟飛濺而出,而大斧余勢未衰,狠狠的砍下那戰馬一聲慘烈的嘶鳴,竟然也被巨斧砍斷了脊椎,砍斷了胸腹,像是它的主人一般,也被劈成兩截!

一斧之下,竟是人馬俱碎!

連子寧遠遠地看到這一幕,只覺得一瞬間熱血全部被點燃了,渾身一陣難言的戰栗,立刻響起了描寫大唐陌刀陣的幾個字——人馬俱碎!

唯有此,才能形容。

渾身披著重甲,五百名大斧手大踏步的向前推薦,如同鐵浪翻滾,擋者披靡!當先的大斧手高舉大斧,入墻而進,一遇到敵人,立刻是數百人揮動利斧,一起向下斬去。在巨斧本身就重達四十斤,再加上大斧手們巨大的力量,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白袍軍的抵抗是徒勞的,刀被劈碎,人被劈碎,馬被劈碎!

數百把大斧一起下來,將白袍軍的隊列斬的粉碎,無論是將官還是普通士卒,在他們的面前都是平等的,唯有死路一條。

而在他們身側,武毅軍的長矛手們也是不斷的攢刺著,將有可能對大斧兵造成的威脅一一刺殺。大斧手們只需要砍收、砍收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顧及自身的安全,戰斗力更是發揮了個十成十。大斧兵主攻,長矛手主守,竟然是配合的親密無間,發揮出極強的戰斗力!

數百人排成的寬闊正面,不停的向著白袍軍推進,如同一堵堅壁,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們的前進!在他們的身后,只留下一地的尸體,任是白袍軍的軍官們怎么鼓動,怎么激勵,甚至是拳打腳踢,把一隊隊的白袍軍派上來,也只能是送死而已,根本擋不住大斧兵們的前進!他們的戰刀,劈砍在綴滿了鐵葉子,特意加厚的三層泡釘棉甲上,只能激出一溜火星,卻是沒什么效果。

有的白袍軍已經是被殺的膽寒,再也沒有斗志,怪叫一聲,便是向著來路逃跑。

大斧手和白袍軍都在沖鋒,但是大斧手一直在前進。

這片戰場,成了巨盾斧兵們表演的舞臺!他們此刻,是唯一的主角!

張燕昌看直了眼,心中驚詫無比,沒想到自己一向不怎么瞧得起的神武右衛這等內地衛所中,竟然也有這么驍勇強悍的士兵!

不過是短短的十幾息時間,死在他們手下的白袍軍就已經有數百之數!

白袍軍,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之中!

“亢!”一聲劇烈的撞擊,唐奕刀揮舞著手中的陌刀擋下了面前大斧兵的劈砍,手上一股巨大的力道傳來,再也沒有力量握持,陌刀被震得脫手而出,落在已經成了血泥的地面上。

而此時,又是兩桿長槍刺了過來,唐奕刀再也無力抵擋,雙臂連抬都抬不起來,只是閉目待死。但是預料中的劇痛和死亡卻沒有到來,反而是聽到一聲慘叫和一聲大喊:“將軍,快走!”

臉上一片溫熱,唐奕刀睜開眼,一看之下,目眥玉裂!

原來竟是自己的親兵,飛撲過來,用他的身體擋住了這兩槍,槍尖從他的胸口透出來,唐奕刀臉上的溫熱,便是他濺出來的心血!

他已經死了,還在死死的瞪著他,在讓他快走!

“啊!”唐奕刀眼睛立刻紅了,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嚎。不知為何,一股力氣從心底生出來,他狠狠的一夾胯下戰馬,抱著那親兵的尸體,打馬便逃。

臨走時,他看到,距離自己不過兩丈開外,熊廷弼被一斧震飛了手中雙斧,然后被長矛挑落馬下。

被圍在布袋陣中的白袍軍,很多逃了,向著他們來時從平山衛中殺出來的血路逃了,他們寧可回去沖擊重新組織了防線的平山衛,也不愿,也不敢面對這些可怕的對手!

剩下的白袍軍,以及從沈陽中屯衛和大同中屯衛中殺出來的白袍軍,大約一千人,被大斧兵殺的節節敗退,其中更有許多,已經被大斧兵們給分割包圍。幾個大斧兵和十來個長矛手,圍著一隊白袍軍便是一陣亂砍亂刺,白袍軍器不如人,力不如人,甲不如人,被殺的狼狽不堪,死傷慘重。

從來都是騎兵撕裂步兵,分割包圍,肆意屠戮,現今卻是反過來了,也堪稱是千古詭異之事。

軍官被殺死許多,沒有了約束,面前又是死亡的威脅,終于有一個白袍軍再也忍受不了,把戰刀往地上一扔,跳下馬來,跪在地上,他心靈幾乎已經崩潰,嚎啕大哭道:“投降,俺投降!不要殺了!俺投降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此時神武右衛和武毅軍已經是和白袍軍接上了仗,口袋陣完全封鎖住,并且越勒越緊,神武右衛和武毅軍的士卒奮勇拼殺,不斷的向前推進,已經將剩余的白袍軍積壓在一個長寬不過百步的狹窄區域。

白袍軍人挨人,人擠人,狼狽不堪。

見到有投降的出現,連子寧立刻示意武毅軍齊聲大喊:“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這完全是他的臨時決定,至于這些白袍軍投降之后到底殺不殺,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武毅軍一喊,四周的士兵也都是跟著大喊,四面楚歌聲中,終于有白袍軍大批大批的丟下武器,下了戰馬,抱著腦袋跪在地上投降!

而這時候,被派來救援這些白袍軍的兩十騎兵,才剛剛到達神武右衛的后腹部。

領兵的一看,得,這也甭救了,趕緊撤吧!

但是,已經走不了了。

康律率領一千張燕昌的親兵,狠狠的殺了過來!!。沒有添加任何彈窗廣告,永久網址請大家收藏閱讀并相互轉告一下

正德五十年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30
正德五十年 二四二 絢爛的終章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四二絢爛的終章

(網斷了,在網吧里傳的,所以一次傳兩章)

明朝從來就有大將家中蓄養家將親兵的傳統,自明初太祖時期便有了,每個大將家中,總養著幾十上百的親兵,這些親兵甲胄精良,訓練有素,戰斗力極強,遠超一般士卒,便是精銳邊軍也比不上。網,duwo,。更重要的是對主人忠心耿耿,平日里是家兵家將,戰時就是突破的尖兵,最后的屏障。

在連子寧原先那個時代,萬歷年間明朝大將,遼東總兵李成梁便是在家中蓄養了八千家丁,這八千家丁人人披甲,戰馬也披甲,長槍大刀還配備三眼銃,戰斗力頂的上九邊十萬勁卒!便是以這八千家丁為主力,統帥十余萬大軍,將女真幾百個大小部落壓的喘不過氣來,不敢有絲毫造次。滿清的開國太祖努爾哈赤和其弟弟舒爾哈齊都曾經是他的家丁,后來李成梁一死,努爾哈赤立刻起兵造反。

兩千親兵,也只有張燕昌這等世襲超品侯爵,并且掌握大權,同時也是深受皇帝信賴的大家族才能有這個數字。很多勛戚武將家中自然養得起,但是絕對不敢養這么多,京畿要害之地,你養上幾千精騎是想干什么?奪門之變大伙兒可都記得清楚。

白袍軍本來存了逃逸的心思,康律率領一千騎兵窮追不舍,他們胯下戰馬比白袍軍的更高更快,更精良,不多時便已迫近。那白袍軍將領一看,只好率隊回身迎敵,他心里倒也不怎么畏懼,只是覺得這些官兵未免欺人太甚,比咱人數少一半兒還敢窮追不舍?回去先把他們打疼了,再撤走也是方便。

卻沒想到。接戰之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

兩支騎兵撞在一起,立刻就呈現出一面倒的態勢。

這支親兵觀望依舊,以逸待勞,心中早就已經是戰意勃發,此時發力沖來,勢不可擋!康律一個人沖殺在最前,以一已之身殺入千人敵人。過百支長矛、腰刀等向他招呼過來,他卻是絲毫不懼,手中一桿鵝蛋粗細的丈八鐵矛揮舞,勢大力沉,密不透風,根本無人能近他身前,而他左刺右挑,凡是在他身邊的白袍軍,一一中矛落馬,根本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主將如此勇猛。竟以單人獨騎,與敵人數百人相抗衡,在康律身后數百親兵將士均覺熱血沸騰,各人口中喊殺。勢若瘋虎,直殺入敵人陣中,槍挑矛刺,大刀斬劈。不過是一個照面之間,白袍軍前鋒便是回京被擊潰,他們原本就軍心渙散,心有去意,到得此時,更是軍心大亂。竟是無人能做有效的抵抗,前鋒被擊潰之后,被康律率人直殺入陣中。

手起刀落,槍矛直刺。帶起無數的血腥,戰刃的劈砍入肉的聲音,慘叫聲,金鐵交鳴聲,匯聚在一起,震撼四野。這時候其它地方的戰場多已經謝幕,唯有他們依舊在鏖戰。

大帥親兵的戰斗力果然不是白袍軍能比的,雖然人數只是對方的一半兒,但是卻是完全占據主動,死追猛打。而人數占優的白袍軍反而已經是有了敗象。如果說剛才大斧手的進擊如同銅墻鐵壁,用令人絕望的堅韌和剛硬來推進。那么這支騎兵地突擊就如同一柄利刃,將眼前的敵人斬劈成粉碎。

擋者披靡。面對步兵,打不過了還能跑,面對這些精騎,卻是連跑都跑不了,令人更加的絕望,害怕。

身穿爛銀板甲,披著大紅色披風的騎兵驅趕著跨下的良駒,不停的奔馳,吶喊,大地在顫抖,天地也好象為之變色。

他們人披著板甲,戴著鋼盔,就連馬身上,都是披著專門制作的三層泡釘棉甲,覆蓋了大半個馬身,只露出不到一尺半長的小半個馬腿,甚至連馬頭上,都是戴著覆面式的馬盔。這些騎士,人馬足具,乃是不折不扣的重騎兵!其防御力比同時期歐洲中世紀的重騎兵差相仿佛,而速度更快,移動能力更強!

所不同的是,此時的歐洲,一個軍事大國也未必能湊出來兩千重騎兵,而這些,僅僅是大明朝的一個大家族的私兵!

國力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戰馬鎧甲武器,所費彌大,想要武裝這樣的一個重騎兵,所花費的是一般騎兵的五倍以上。而高昂的價格自然也有與之相匹配的好處,白袍軍跟他們相比,只能算是輕騎兵,兩者對抗,可想而知。白袍軍的腰刀長矛砍刺在他們身上,只能在盔甲上留下一道白印而已,除非是脖子這等要害,根本無可奈何。就算是砍刺在馬身上,也只是帶出一溜兒火星,少許情況下才能刺破一層棉甲,但是后面還有兩層!

對付這等重騎兵,要么以輕騎兵不斷騎射sāo擾,將其生生累死,要么就是以重騎兵對沖,以狼牙棒鐵錘等重型兵器狠命敲擊,方能將其震死!

這些大帥親兵和他們的統領康律一般,大部分人都是用的鐵矛和斬馬刀。雞蛋粗細,足有四米長的鐵矛都是兵部軍器局打造出來的上好貨色,重而鋒利,槍尖寒光閃爍,沖鋒之勢,單手握持,用胳膊夾住,借助馬力,一個照面之下,就能把敵人當胸刺穿,順勢挑飛,落地之后被亂馬踐踏而死。另外一手高舉馬刀,他們的斬馬刀和武毅軍所部龍槍騎兵的長苗刀是一路貨色,都打著大明朝當世最高鍛造技藝的LOGO。背厚刃薄,極為鋒銳,一刀劈下去,敵人便是身首異處。有那勢大力沉,經驗豐富的,甚至能巧妙的借助力道,將敵人劈成兩截。

而有些大帥親兵,卻是不喜馬刀長矛,用的卻是鐵骨朵之類的重武器,這玩意兒其實就是狼牙棒的一種,從遼金之時開始流傳,比一般的狼牙棒短,但是更大、更重,威力也更霸道,短而粗,頂端的大鐵骨朵足有人頭大小,上面生滿倒刺。這種兵器,女真人和蒙古人都愛用,張家家將之中不少是從九邊宣府、薊鎮等地選拔的勁卒,想必這是和那些塞外蠻族學來的習慣。

這武器極為沉重,使用不易,但是被這些力大的張家家將使出來,卻是威力無窮。一棒下去,敲在腦袋上,便是腦漿迸裂,頭骨粉碎,一聲不吭的也就死了。敲在胸腹后背,立刻就是把里面的內臟震成粉碎,口吐鮮血而亡。便是在大腿胳膊這等不怎么要害的地方,挨上一下,也是筋斷骨折,再被往回一扯,倒刺帶起一大團血肉。只要是給蹭上一下,不死也要喪失戰斗力,一個殘廢是免不了的。

這種武器其實也更加實用,用來對付重騎兵更是如此,此時來跟白袍軍對敵,取得的效果,唯有碾壓二字可以形容。

這場戰斗持續了接近兩盞茶的時間,白袍軍損失慘重無比。

用連子寧的話說就是,這年頭兒,打仗打的就是一個裝備,張燕昌父子兩代,四十年積攢,燒了金山銀海,廢了無數的心機力氣,才算是打造出來這支騎兵,就算是放到九邊和女真精銳對撼,也是絲毫不落下風。這些白袍軍,又豈能是對手?

一番鏖戰,兩千白袍軍死傷過半,剩下的,也是能衣衫殘破,渾身浴血。剩下的殘兵敗將,都是向著本陣逃逸而去,康律也不為己甚,一番沖殺,可算是把憋了半天的氣給發泄出來。一番沖殺,他們畢竟鎧甲厚重,也頗有些疲累,便也勒馬收韁,沒有追擊。

此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有大風卷起,無數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戰場形勢已經分明,白袍軍被連子寧的口袋陣圍困住的部分,戰死無數,余者投降。從口袋陣中逃出來的白袍軍只有極其慘淡的三百多人,在沖擊平山衛的防線的時候,又死了百多,他們會合了正和大同中屯衛、沈陽中屯衛激戰的白袍軍,大約四五百騎,再無戰斗意志,落荒而逃。

前來救援的兩千騎兵死傷慘重,余者敗逃。只有秦老六和錢大用率領那六千騎并和王彥成趙馬祥在那里死掐,眼見也是不敵。

張耕面色難看無比,本來好好的一場仗,卻沒想到打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一下,白袍軍可以說是元氣大傷了。

戚繼光心里嘆了口氣,若是聽自己的建議,那五千騎兵就算是全部戰死了,不能給神武右衛和武毅軍造成更大的損傷,但是也不至于把那兩千騎兵給搭上。

他苦勸道:“大首領,鳴金收兵吧,咱們現在還有兩千,秦老六和錢大用那里,戰死不多,估計能留存下來至少五千。至于被那些官兵精銳纏住的兩千騎,總也能逃回來八百一千的。如此算下來,咱們還能留下七千骨血,咱們退回去,還能招兵買馬,重新壯大!大首領,咱們還沒敗,從長計議啊!”

張耕也知道他說的是是實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終于還是咬咬牙,道:“鳴金!咱們撤!”

身邊諸將皆是沉默無聲,有的人眼眶一陣發紅,竟是差點兒要哭出來。

鳴金之聲響起,和官兵接戰的白袍軍諸部都是開始緩緩地的脫離戰場,張燕昌也不為己甚,下令各部不得追擊。他知道,這一仗,基本上把白袍軍打殘,斬殺數千,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大勝了!

再過了小半個時辰,白袍軍消失在地平線之外,再也不見了蹤影。

這場激烈的大戰,便是如此劃上了一個略顯突兀的句號。!。沒有添加任何彈窗廣告,永久網址請大家收藏閱讀并相互轉告一下

正德五十年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30
正德五十年 二四三 回頭叮嚀輕些個 不比尋常浪風月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四三回頭叮嚀輕些個不比尋常浪風月

秋日的清晨已經有了一絲絲涼意,太陽還未升起,天邊一片青白。

視線還不大好,薄霧籠罩了正陽門城樓,看上去有些灰暗。

此時還未到辰時,北京城卻已經活了過來。

正陽門大街上已經很是有不少人在行走,挑大糞的推著車子挨家挨戶的收凈桶,有那早起準備去城外莊子巡視的大戶人家的奴役,抄著袖子坐在馬上,周圍簇擁著不少人,個個趾高氣揚。賣豆腐腦的、稀飯饅頭的,推著小車離了家門,開始走家穿巷的叫賣,吆喝聲聲聲不絕。早點攤子在街角街邊扎了起來,炸油條的已經支上大鍋,燒開了猛火。

早點鋪子和小茶館兒也都卸了門板,小二拿著毛巾把子,站在門口殷勤的迎客。

已經很是有不少衣冠講究的客人被迎進去,然后就是一連串的吆喝上飯聲。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穿著青色官袍的京官兒,要了幾個驢肉火燒,叫小二淋上麻油,用油紙細細的包了,外面用麻繩系好,然后往懷里一踹,急急忙忙的拔腳便跑。

看到此情此景,百姓們也毫不意外,有的甚至還打個招呼:“謝御史,今兒個又起晚了?”

那謝御史頭也不回的擺擺手,一溜煙兒的跑了,周圍人便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

今兒個是大朝會之期,若是誤了,挨板子事小,可是要丟官兒的。

在正陽門外,也是已經排起了長長地隊伍,進京賣菜的菜農,趕著大車的生意人,城外鍋莊送酒的隊伍,進城找活兒干的農民,排起的隊伍足有一里多長,等著開城門。

而就在此時,忽然一陣密集的馬蹄聲響起,自遠而近,眾人紛紛回頭望去,只見一名騎士從遠處狂奔而來,大紅色的披風,在風中宛若一片紅云。亮銀色的甲胄上面布滿灰塵,變得臟兮兮的,看來是趕了很一陣子路了。

“諸位讓路,有緊急軍情!“那騎士在馬上縱聲大喊道。

眾人一聽,都是趕緊讓開了道路,而正在此時,正陽門大門也轟然打開!

那騎士長驅直入京城,揮舞著手中的大紅戰帖,滿臉都是興奮,在大街上縱聲大喊:“大勝,大勝!壽寧侯爺在山東大敗白袍逆賊,斬首七千!”

“大勝!大勝!壽寧侯爺在山東大敗白袍逆賊,斬首七千!”

大街上的百姓聽到他的呼喊,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陣歡呼。

大明朝立國百年,與士民共治天下,自然是很得民心的,聽到官兵大勝,百姓們自然都是高興欣喜。無論是手里頭干著什么活計,都是暫且放下,先歡呼一番。

而那兩邊的茶館中,更是走出來幾個穿著長衫,讀書人模樣的人,便玉向前問那騎士具體戰況。

只是那騎士一邊奔馳,一邊呼喊,此時卻是已經去的遠了。

“前些日子城璧剛在任丘路上斬了一千多人頭,現在又陣斬七千,哈哈,朝廷內有震毅諸公當道,太平盛世,外有戰將無數,軍威大盛,當浮一大白!當浮一大白!“一家名為宋記的茶館中,一個穿著青衫,長相方正的青年滿臉興奮,哈哈笑著招呼小二送酒上來。網,duwo,。

在他對面,坐著的卻是個娃娃臉的青年,看上去比那長相方正的年紀還要小些,穿著一襲白袍,一雙小眼珠子咕嚕嚕亂轉著,透著一股機靈。他也笑道:“清泉兄”

小二送酒上來,那清泉兄滿飲了一杯,舒服的哈了口氣,略有些納悶兒道:“這一次,卻是未曾提武毅軍和城璧的,只是不知道,這七千首級里頭,又有多少是他的功勞?子軒,你頭腦機靈,交游也廣,可聽說了么?”

“這是軍情要事,我去哪兒聽說去?不過定然是少不了了!”子軒向他翻了個白眼兒:“前幾日,武毅軍在任丘路上打敗白袍逆賊的事兒,可著京城都傳遍了,嘿,城璧可是土生土長的老京,都說南方將領能打,咱們就差了?當真是給咱們京城老少爺們兒長臉!現在京城都知道他勇武能打之名,據說皇上聽了消息也極高興,在朝堂上也很是夸獎了幾句,就連舉薦城璧的戴大人也被夸了。別說城璧本就是個能打的,就算不是,那壽寧侯爺也得把他名字給加上,嘿嘿,城璧可是深孚京城百姓之望啊!清泉兄,你說是不是?”

這兩人自然就是邱清泉和寧子軒了,自從那日四海樓之后,兩人和連子寧志趣相投,便也是時常一聚,一來二去,反而是很熟稔。

清泉兄想了想,向著子軒翹起了大拇指,欣然道:“這話說得在理,呵呵,子軒你這腦袋是怎么長的,反應就比咱快一截兒?為兄得尋思好一會兒才成啊!”

那子軒兄淡淡一笑:“若是說頭腦靈活,咱們這些人,哪個別的上城璧?當日順天府大堂之上景象,歷歷在目,而今,咱們還都是一介白丁,城璧,卻已經是統兵數千的一面統帥了,物五品的前程。想想,

心里還真是羨慕啊!”

那清泉卻是想的很開,豁達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子軒,各人都有各人的緣法,這事兒啊,可是羨慕不得。”

子軒也笑笑:“我也只是說說罷了,說起來,城璧發達了,咱們也能沾光不是?”

“沾光?”邱清泉疑惑道:“城璧畢竟是個武官,現下雖然名氣大,也只是從五品而已,咱們都是走科舉正途之人,他又不是順天府的學政堂官,咱們能沾上什么光?“邱清泉對科舉一道甚至執著,甚至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性子又方正,現在對連子寧棄文從武耿耿手懷,在他看來,連子寧這般才學人品,若是科舉,將來當真是入閣為相也不為奇。

寧斐笑的有些苦澀,心道:“邱兄,你到現在都看不明白么?那孫tǐng已經是恨透了城璧,連帶著咱們都恨上了,那孫言之雖然已經被遠貶云南,但是門生故舊無數,想讓咱們出些岔子還不是舉手之類?你還想考舉人,中進士?”

嘴上卻是笑笑:“邱兄你學問精湛,做得一手好文章,定然能金榜高中的,小弟可就未必了。到時候若是名落孫山后,小弟便去投奔城璧了。”

邱清泉果然聽了便有些不以為然,卻也不好說他可謂是勉勵了幾句。

分割線一…

戴府,后花園,假山之上一亭飛起,峙水臨淵。

此時的北地,已經頗有幾分秋意,有些時令的植物已經落了葉子,鋪滿一地金黃,有涼風輕撫,樹葉在風中上上下下,別有幾分蕭疏的美麗。

臨湖的亭子中隱隱有琴聲傳來,四面的輕紗已經被liáo起,一個穿著白衣的麗人正襟危坐在小幾后面,輕撫面前古琴。

琴聲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打斷了,那白衣女子回身望去臉上露出期望的神色。

判…姐,小姐!”還是一身湖水綠的小青一溜煙兒的跑了過來,小臉兒上滿是興奮搖晃著手里的一張紙,進了亭子,笑道:“小姐,來了!”

“來了?”戴清嵐也顧不得矜持,提著裙裾便站了起來,道:“快給我看看!”

“看看?”小青眼珠子骨溜溜的一轉,笑嘻嘻道:“看看么自然也行,不過小姐你可得許給我點兒好處!”

“要好處?”戴清嵐促狹道:“大不了他收你入房的時候,我給他叮囑對你輕些個……”

“輕些個?小姐,你!”一聽這話,小青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卻還是不忘反擊,撅著小嘴道:“你可是正牌娘子,只怕先要讓他輕些個的,另有其人吶!”

這一次卻是輪到戴清嵐臉紅了,她臉皮極薄,被小青一句話說的差點兒就像找個地縫兒鉆進去。心里忽然想到,若是有一天真要與他,只是想想,便是滿臉滾燙,雙腿sū軟,渾身似乎也都沒有氣力了。

自從揭破了小青與連子寧的私情,又得了連子寧和父親的承諾,戴清嵐便也知道,自己和他的婚事,已然是板上釘釘,只是擇日而行而已。而小青也明白以后自己的身份,如此一來,兩人之間便是經常談到一些很私密的話題,自然也免不了那等讓人一想便是面紅耳赤的事兒。

前幾日,小青卻是在拐棒胡同的集雅軒書店買了本冊子,上面標的名字是南原畫集,其實都是些春宮畫。

不過里面這些畫,畫工極美,人物栩栩如生,取景也是雅致講究的很,或是清風明月臘梅,或是亭臺小榭人家,或是女子閨房春暖,讓人感覺不出半分吟穢來。

這兩天,到了晚上兩人便躲在被窩兒里頭靠著頭偷看,看的面紅耳赤的,卻是玉罷不能。其中最精彩的一副,卻是一女跪趴,只披著一件紅綃,翹tún對應著天上一輪明月,明月之下,后庭花開。那女子微微蹙眉,回頭玉語還休,旁邊的配詩也是極為的精彩:“半簾清風,一榻明月,半似含羞半推脫,回頭叮嚀輕些個,不似尋常浪風月。”

而更巧的是,兩人身旁,還有婢女模樣的女子伺候著,那婢女只穿了大紅抹胸,露出翹tún長腿,從后面抱著那男子,輕輕親wěn。

今日卻是提起這事兒來,讓兩個未經人事的黃花大閨女如何受得了?

其實這事兒在明朝倒是也常見,明季,女兒出閣之前,娘親或是三姑六嬸兒的,都會給新娘子教授這方面的只是。而幾乎每個大戶人家家里店都藏著一些壓箱底子的春宮畫,女兒成親之前,母親或是管事兒的嬤嬤就會把這東西翻出來,給小姐一一講解翻看。在更有甚者,在明朝皇宮里,還有一個大殿,里面放滿了惟妙惟肖的歡喜佛的雕像,各個姿勢都有,堪稱包羅萬象,內有機括,一摁就自己運動。太子或是皇上大婚之前,便會有專門的親近勛戚領到這兒來觀看。

可見,明朝的性教育,其實也并不落后。

兩人笑鬧一陣兒,那張紙終究也到了戴清嵐手里。

這張紙,完全就是官府行文的格式,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自己猶新,顯然是剛剛寫成不久的。

她仔細的看了一遍,臉上的喜色也越來越濃,輕輕念道:“十月四日,與白袍逆賊激戰于寧津、樂陵兩縣之交,廖戰竟日,幸賴吾皇圣明,將官得力,三軍用命,敵終不能抗,潰散而去,我軍大勝!

…有員曰連子寧,其武毅軍一部,精銳驍敢,甚是得用,殺傷白袍甚眾。當日,敵一部強突我軍防線,我軍勢寡,竟不能當,若非連員組織得力,率軍奮力抵抗,則后果不堪設想”

看著上面對連子寧的而評價,她心里歡喜無限,國朝大員,要的就是一個謹慎,慎言慎行,若是輕言輕語,眾人不信服不說,甚至會招來御史彈劾。這和后世高官從來不在公眾面前發表個人看法倒也是有想通之處。是以這些高官無論是發表政治意見,還是上折子奏事,用詞都極為的恰當小心。張燕昌超品侯爵,大軍統帥,能說出這些話,已經是對連子寧極高的評價了。

小青在一邊說道:“知道小姐心里掛念,適才壽寧侯爺遣人送來的行文剛剛到兵部,老爺便讓人抄了送回來,回來的是陳二哥,他說,老爺還說了,今個兒一早,大朝會還未開始之前,壽寧侯爺為前線將士的請功折子就已經遞進宮里去了,想必這幾日就能有信兒了。”

戴清嵐點點頭,又把那公文看了一遍,抿唇一笑:“這位侯爺行事倒也謙恭廉讓,字里行間,全是別人的功勞,沒提到自己一個字兒。”

她忽然想起什么來似的,道:“對了,差點兒忘了這事兒,趕緊把這公文抄一遍,給蘇蘇姐姐送去,她們想必也等得急了。”

小青撇撇嘴:“小姐,咱們至于在她面前低三下四的么?哼,你不提我還不想說,那日咱們去他府上拜訪,他妹妹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來氣。”

戴清嵐沉下臉來:“小青,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萬不敢在他面前提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兄妹感情何等之篤?”

小青扁著嘴點點頭,轉身便去了。

怔怔的看著小青的背影,戴清嵐無奈一笑,笑容中,有些掩不住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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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三回頭叮嚀輕些個不比尋常浪風月_吧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31
正德五十年 二四四 火器的損耗 工匠的著落
244二四四火器的損耗工匠的著落

第244章

二四四火器的損耗工匠的著落

北直隸,寧津縣,官兵大營。

還是當日那片大戰的曠野,尸體早已經被寧津縣派來的民夫掩埋,只是那大片大片的黑褐色的地面,地上斷裂的兵器箭簇,似乎還在訴說著,當日那場萬人大戰的慘烈!

秋風掃過,讓人陡生寒意,分外的悲涼。

今日是十月十日,距離那場大戰,已經是過去六天了。

那天的大戰,雙方都堪稱是損失慘重。

官兵這邊,戰死五千七百余人,重傷一千四百多,輕傷無數。兩萬九千人的大軍,短時間內能夠具有作戰能力的,已經是不足兩萬人。其中最慘的就是平山衛,當日是白袍軍沖擊的重點,士兵戰斗力又不強,指揮也不得力,被一輪齊射就咕l了陣腳,然后又是被鐵蹄肆意踐踏了好幾個來回。五千六百人的正規滿編衛,戰死兩千七,接近一半兒!現在有作戰能力的,還不到兩千人!

而白袍軍那邊,更是慘淡,一萬五千人的大軍,戰死過半,只剩下七千人逃走!其中更是有五個千戶所幾乎完全死傷殆盡,若不是當日是采用添油戰術輪番把軍力投進來的這樣巨大的損失,足已讓一般的軍隊徹底潰敗!

要知道,當年的土木堡之變,死在韃子手中的明軍不過兩三萬,而死于自相踐踏的,則是二三十萬!五十萬京營精銳,死傷殆盡!

此役過后,白袍軍一路后退把占據的樂陵、慶云等縣一概放棄,大軍退到了距離海邊不過是百多里的海豐縣。根據探子這些日子的回報,白袍軍從各縣征發了大量的民夫,并且把民間戰馬幾句掠奪殆盡,日夜派人加固城墻,擺出一副據城固守的架勢來。

官兵這邊卻是沒有動靜,張燕昌只是下令休整,約束眾人不得出營。他并不著急官兵經此一戰,士氣大勝,但是卻是也是損失慘重,暫時間是打不動了。白袍逆賊一戰被打掉了大部分的精銳,已經再也翻不起風浪來,而且他們選擇據城固守就更讓張燕昌放下心來。海豐縣縣城乃是宋時舊城,高大堅固,易守難攻,以兩萬人攻打有接近一萬人駐守的城池,也是不智。不過白袍軍已經成了甕中之鱉,張燕昌現在統制山東和北直隸所有的地方衛所,大可以慢慢調兵,圍而不攻,最終將其迫降!

“大人統計結果已經出來了五百桿五雷神機,因槍管爆裂等原因現在已經確定完全報廢的有二十七桿;因為扳機損壞等原因而不能使用,但是應該可以修好的有三十二桿!”石大柱說完,便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垂首不語。

連子寧端坐在大案后面,他說一句,連子寧眼皮子便跳一下,心里就是一陣滴血,仿佛被從身上狠狠剮下一塊肉一般。

“三十二桿,二十七桿!加起來就是十分之一還多的五雷神機沒了!要知道整個大明朝現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更多的火器!”連子寧終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的一拍桌子,迸指罵道:“王大春呢?老子讓他沿途打聽探問有沒有火器工匠的事兒,他這差事怎么辦的?到現在還沒消息?都是豬腦子么?”

被連子寧斥罵,石大柱這個戰場上強橫霸道,殺人無數的悍將竟是渾身一陣哆嗦,低著頭不敢還一句嘴。

等連子寧罵完了,他才是哭喪著臉道:“老王那邊兒也是沒辦法,這些日子,咱們散出去三五百人手,到處尋找,找遍了山東北邊兒這十來個縣,最遠的連臨清州都去了,倒不是下面不用心,實在是沒消息啊!”

當日大戰過后,連子寧第二日率領全軍祭奠了戰死的弟兄,在詢問了張燕昌短時間內沒有戰事之后,便是派了眾多的人手,更是把龍槍騎兵都散了出去,四處打探火器的消息。到現在好幾天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傳回來。

連子寧知道他說的也是實情,只是心里就是一股邪火兒卸不出來,難受得慌。

他瞪了石大柱一眼,吸了口氣,壓了壓心里的火兒,擺擺手:“你先出去吧!”

“打造火槍的工匠,至不濟也要能修的,上哪兒找呢?上哪兒找呢?”石大柱走后,連子寧嘴里嘟囔著,冥思苦想,卻是不得其法。

他心里苦悶,便站起身來,在室中踱步,終于是無法可想,深深嘆了口氣,又是頹然坐下。

身后細碎的腳步聲響起,肩膀上落上了兩只纖纖素手,輕輕的揉捏著,一個交交柔柔的聲音輕輕道:“老爺。”

連子寧舒服的嘆了口氣,身子一仰,腦袋便是落在了一個柔軟而有彈性的所在,略帶些疲憊道:“怎么不讀書了?今日的功課都做完了么?”

“嗯,做完了!”康素輕輕的說道。

“哦?這么快?”連子寧抬抬眼皮,看著她道:“待會兒我可要檢查,若是不過關,可是要受罰的。”

“受罰?”康素咬著嘴唇,臉上閃過一抹紅暈,低聲道:“又是打屁股么?”

當日大戰結束之后,武毅軍又是戰死了一百多兄弟,連子寧心里難受,晚上一個人喝悶酒,很罕見的喝的酩酊大醉。結果晚上發酒瘋,非要給康素康凌二姐妹打屁股,康素姐妹拗不過他,便只好隨他了。不過倒是單純的打屁股而已,連子寧也沒干出什么出格兒的事兒來。

連子寧尷尬的咳嗽一聲:“你這妮子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經過了這些日子的相處,康素兩姐妹都知道他這人脾氣好,也沒什么太講究,是那等極好相處的,便也不怎么怕他了。尤其是康凌,自從連子寧開始教她讀書之后,小丫頭感受到連子寧真心實意的關懷,天天沒事兒就膩在連子寧身邊對他依賴得很。

連子寧之所以教她們讀書,卻也是為了她們打算,他身邊的女子,哪有不讀書的?戴清嵐且不說了,用學富五車來形容都不為過,其它像是于蘇蘇、城瑜、小青,甚至包括總統府中那些買回來的丫鬟,也都是很識文斷字的。兩者文化差距太大確實是沒辦法交流,久而久之,隔閡也就出現了。連子寧對身邊人極好,并不把她們當做工具,而是真的想和她們交心的。

不過他也不會教書,躦好采取一個笨法子給他們找本書,指一篇文章,教她們死記硬背下來,然后便抄上若干遍,到時候字也認識了,文章意思也大體知道一些了。

康素身子稍微往后退了退,讓連子寧枕在自己懷里,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老爺若是的喜歡那便打吧那晚,打的奴奴很舒服呢…

連子寧古登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剛壓下去的邪火便是蹭蹭蹭的竄上來,他咬牙道:“若真是把我的火給勾出來小妮子,你可得當心!”

康素咕的一聲笑,輕輕按捏著他的頭,不再liáo撥他,只是道:“老爺有什么煩心事兒,說出來聽聽吧,奴家雖然不懂,也能給您解解悶兒呢!”

連子寧便把這事兒說了一遍。

他也沒指望康素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卻沒想到康素卻是撲哧一口笑出來,道:“老爺,你真是當局者迷呢!”

“怎么說?”連子寧心中升起一線希望,急急問道。

“奴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卻也知道,有些東西,定然是大伙兒都有的。您說的火器,想必也不光是大明有吧?既然咱大明朝沒了,您大可以去其他的地界兒搜羅不是?”康素輕輕說道:“咱大明朝天朝上國,別的國家不也有許多來這兒做生意的行商么?大人您可以跟他們打聽啊!”

“對啊!這事兒我怎么就沒沒想到?”連子寧心里頓時滿是興奮,一骨碌翻身站起來,在帳篷里轉著圈子,自言自語道:“大明朝有火器,那歐羅巴的佛郎機也有火器,佛郎機人很不少都是在大明做生意的,他們定然知道這些消息。該去問他們啊!可是,佛郎機人多在沿海省份,山東這地界兒也沒有啊!”

“對了!連子寧你這個豬腦子!”連子寧一拍腦袋,暗罵一聲,佛郎機人最擊中的就是廣東,張燕昌鎮守廣東之地接近十年,定然跟他們也有不少接觸,說不定他手底下就有這方面的匠人,自己大可以去找他幫忙啊!

連子寧心里豁然開朗,哈哈笑道:“康素,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一把摟過康素,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大踏步走出帳篷。

連子寧已經出去很久了,康素還呆呆的站在那里,捂著那邊臉,表情癡癡地。

連子寧來到的張燕昌帥帳的時候,正巧里面走出一個人來,打眼一瞧,卻是平山衛指揮使侯東來。

侯東來見了他,很客氣的拱手,笑吟吟道:“連大人!”

連子寧趕緊也還禮,告了個罪,道:“侯大人,今個兒找大帥有些要事,耽擱不得,改日咱們再聊?”

侯東來笑道:“連大人請覦。”

本來因為和洛養青的那檔子事兒,平山衛的這些主官都對連子寧很是陰陽怪氣,不冷不熱的。

不過那日大戰之后,軍中藥物卻是短缺,根本不敷使用,眼見那些重傷員就要挨不過當晚,平山衛傷員最多,自然也是最為焦急窘迫。連子寧提供了大量的白紗布、烈酒、藥物等東西,算是解了大伙兒一個大難題,受人恩惠,借此機會,和平山衛的關系也就緩和了許多。

親兵通報了,連子寧走進大帳,張燕昌跪坐在一張小幾后面,穿了一件玄色道袍,發髻高古,斜斜的插了根木簪子,正自寫著什么。

連子寧進來,他眼皮子都沒抬,連子寧也不以為意,找了個位置徑自坐下,眼觀鼻,鼻觀心。

這樣的態度,看上去有些怠慢,實際上卻是多少軍中大將,朝廷高官做能都想得到的待遇。一見你進來,便是起身相迎,噓寒問暖,那樣的態度,熱情但是生疏,透著掩不住的距離感。而張燕昌這等態度,卻是分明把連子寧當成了子侄后輩一般,真正的交情深厚之人。

連子寧并未受寵若驚,這樣待遇,是他用自己的能力換來的。

大戰前一夜,他終究過不了心里那個坎兒,便去找了張燕昌。對于他的擔心,張燕昌并不相信,但是連子寧據理力爭,甚至立下軍令狀,終于讓張燕昌同意了,一旦情況有變,由他指揮神武右衛和武毅軍,相機反擊!

事情果然一如連子寧預料的一般發展,而連子寧的臨場指揮,也給了張燕昌極大的驚喜,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布置出一個這般森嚴的一個口袋陣出來,只怕是多年的宿將也未必能做到。連子寧,就像是天生的軍人一般,那場大戰,若是沒有他,后果,只怕當真難以預料。通過這次,張燕昌也意識到了連子寧的價值,于是,得到這樣的待遇,也就不足為奇了。

張燕昌終于寫完了,吹干了墨跡,放到了一邊。連子寧仔細一瞅,卻發現張燕昌抄寫的是道德經,本朝風氣開封,佛道儒三家百花齊放,更有漸趨融合之勢,高僧經商,名妓禮佛,也并非是奇事。士大夫之中,崇佛崇道的很是不少,張燕昌如此,倒也不稀罕。

“怎么,有事兒?”張燕昌洗凈了手,用一張絲巾擦了擦,問道。

“嗯!”連子寧點點頭,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火器工匠,本帥這兒自然是沒有的。”張燕昌說道,這個結果,連子寧早就在預料之中,朝廷早就禁了火器,再說了,他一個勛戚武將,家里養些火器匠人,也容易受人猜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知道他,必有后文。

果然,張燕昌話鋒一轉,道:“不過么,這也不算什么事兒。廣東壕鏡那邊,佛郎機人確實不少,你若要的話,本帥休書一封,著人給你送上幾十個來就成了。”

果然是權勢煊赫的大人物,在連子寧看來極難辦到的事兒,對他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廣東那邊,他門生故舊無數,光是衛指揮使級別的三品武官大將就有好幾十,余者無數,一句話下去,自然無數人為他辦,幾十個工匠,也只是小意思。

連子寧大喜過望,起身長揖:“那就謝過大帥了!”

這個禮,不是軍禮,而是晚輩對長輩的禮節,連子寧如此做,便是在變相的告訴張燕昌:“您老人家的友誼,我是不會忘記的,他日我發達了,您若是有事兒,一句話!給您辦得妥妥兒的!”

一個禮節,便代表了許多東西,期間奧秘,卻是要自己領悟了。

張燕昌自然心里明白,哈哈一笑,便是提筆寫信。

沒一會兒,信件便寫好了,張燕昌剛要叫人進來,便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卻是康律求見。!。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31
正德五十年 二四五 熊廷弼歸心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四五熊廷弼歸心

張燕昌應了,康律大步走進來,向張燕昌抱拳行禮,又和連子寧見了禮,連子寧見他分明是有話要說,卻礙著自己在這兒,趕緊笑道:“大帥,末將便先告辭了。”

“你不用走。”張燕昌擺擺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康律,說吧!”

“是,大帥!”康律先向連子寧道:“是這樣的,連大人,昨日,咱們去海豐探查情況回來,路上卻是撞上了一小隊騎馬的漢子,不似好人,被咱們攔下之后,竟然還敢手持利刃反抗。他們去向正是海豐方向,咱們擔心跟白袍逆賊有什么勾當,留了幾個活口,正押著審問呢!”

“哦?”一聽和白袍軍有關系,連子寧立刻警醒起來,趕緊問道:“那有結果了么?”

康律蹙著眉頭,搖搖頭道:“那幫人嘴是極硬的,咱們生生給打死了一個,都不招!什么都沒問出來。”

連子寧倒吸了一口涼氣兒,被生生打死都不招,看著同伴被生生打死都不招,可見這些人的意志是何等的堅定?而能有這樣堅定地意志,又和白袍軍有聯系,這事兒,只怕不簡單!

張燕昌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臉色頓時便有些難看,眼見已經無法翻盤,偏偏橫生變數,難道白袍軍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連子寧心里一動,開口道:“大帥,要不然,把那幾個活給屬下的人審問,如何?”

看到張燕昌疑惑的目光,連子寧趕緊道:“屬下手底下有位能人,原來是錦衣衛的世襲百戶,在南鎮撫司當差幾十年,審訊經驗最是豐富不過。理當能問出一些東西來。

終明一朝,錦衣衛都是一塊響當當的金字招牌,在審訊方面,若是他們自認第二,那絕對沒有人敢自稱第一。

張燕昌一聽這話立刻便拍板兒決定,讓連子寧跟著康律去提—————分割線—-—————

夜色昏沉,大營中已經漸漸沒有了聲息,士卒們都已經入睡。

連子寧檢查完康素姐妹的功課,便起身出了自己營帳,左右看了看,左右兩邊,都有一座新起的帳篷連子寧想了想,轉向右邊十幾丈外的營帳走過去。

這里守衛森嚴,里里外外十幾個官兵守護著,刀槍出鞘,神色戒備。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座帳篷里面關押著一個對連子寧來說,很是重要的人物。

連子寧掀開門簾走進去,帳中陳設很是簡單,不過是一床一小幾一蒲團而已,那小幾上面擺滿了雞鴨魚肉,很是豐盛,竟然還有一壺酒。熊廷弼正坐在后面,連子寧進去的時候,他一手持了根雞腿一手舉著酒壺正自喝得暢快。

看見連子寧進來,趕緊把雞腿一扔,酒壺一放,大聲道:“你終于來見我了!”

那日大戰熊廷弼被從死人堆里扒了出來,竟然還有生氣,于是順理成章的便做了俘虜,和他一起被俘的,還有那勇猛無敵的唐奕刀,連子寧本來以為他已經戰死了,一聽這個結果,當然是喜出望外。畢竟像是熊廷弼這般驚才絕艷的人物,就算是在這個時空,定然也是極為杰出優秀的將才,若是死了,當真是可惜。于是連子寧好說歹說,很是懇求了幾番,張燕昌也念他功勞極大,終于松口,答應給熊廷弼寫一個戰隕,然后把人交給他處置。,,。

那唐奕刀勇猛無敵,以一敵千,一手陌刀無人可擋,當日眾人都看在眼中,連子寧本來也想要過來,卻沒想到張燕昌也看上了此人,意玉收入帳下為將,便只好作罷。

不過得了一個熊廷弼,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把他弄來之后,連子寧卻并未和他見面,只是讓人給他治愈了傷勢,便關在這件帳篷中,也不虐待他,恰恰相反,反而是頓頓美酒肥雞伺候著,只要是不出這間帳篷,其他要求大可以滿足。但是有一條,連子寧不來見他,而且不允許任何人和他說話。

這樣一來,可是把熊廷弼給憋得夠嗆。被俘之后,他自忖必死,而且按照慣例,應該會被押解到京城,在京城百姓面前,被宣布為叛匪謀逆,受到最殘酷的凌遲而死!這讓熊廷弼感到極大的痛楚和恐懼,對他來說,死不可怕,怕的卻是,死之后,熊廷弼之名還要遺臭萬年,被世人唾罵!對于一個曾經以孔孟倫理為人生最高目標,追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書生來說,這是最最不能接受的!

他這時候,才對自己加入義軍的舉動有了一絲悔意。實際上,在這個時代所有人的心目中,大明朝都是正統,哪怕是反賊,也不例外!

卻沒想到,不但沒死,沒被解往京城,反而是被供在這里,好酒好肉的伺候著。這幾天,日子過得舒坦的很,但是他的心里,卻是受到了無比的煎熬,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想得更多,不但想得多,而且多半是會往壞的方向想。于是熊廷弼整日價便猜測著這位連大人要如何炮制自己,惶惶不可終日,心里難受之極。

但是他想了很多,卻壓根兒就沒往連子寧玉要將他收服的方面上想。畢竟這年頭兒,中樞權威如此之重,文臣武將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異心,貿然收留一個反賊大將,承受極大的風險,太過不智。而且熊廷弼也沒發現自己有什么值得收服的。

他自然不知道,連子寧就是為了將他收為己用。

明朝天啟年最最驚才絕艷的大將,三千里遼東防線的締造者,文武雙全等等等等,掀開歷史賦予他的那一層層神秘的面紗,沒有了對這個歷史人物的畏懼和感慨,連子寧現在已經可以用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光看他,發現就算是如熊廷弼也不過是個很有本事的聰明人而已。

聰明人,從來就是難以收服,難以駕馭的,有本事的聰明人,就更是如此。想要將這等人收為己用,如臂使指,必須要施之以恩,威之以壓雙管齊下,二者缺一不可!要不然的話,只怕對方短暫收服,心里也是不服氣,反而釀成大患。

而聰明人鮮有不怕死的,這也是他們的弱點,惜命!所以連子寧便有的放矢,先晾他個幾天讓他好好想想,自己嚇自己,心理防線自然崩潰,到時候也是事半功倍。

連子寧很滿意的發現,自己的計劃成功了,熊廷弼雖然面色不改但是微微顫抖的手指和收縮的瞳孔,已經暴露了他的緊張。

連子寧笑吟吟道:“敗軍之將,日子過得也tǐng舒坦么!”

想起當日和連子寧說定戰場上見真章,結果自己如今卻被俘,熊廷弼臉上便是有些漲紅,掩飾性的冷笑一聲道:“你們有鐵盾長槍,有硬弩強弓,還有火器,我們什么都沒有人數還是我們的一倍便是贏了,又能如何?”

“笑話!”連子寧嗤笑一聲:“有強弓硬弩不用,有火器不用,有鐵盾長矛不用豈不是傻子?非要做到宋襄公那般,淪為千古笑柄么?熊廷弼,你腦子糊涂了么?”

熊廷弼啞口無言,良久,嘆口氣,頹然道:“大人,您是殺是剮,給個準話吧!俺這些天擔驚受怕的,生不如死。”

連子寧知道這是熊廷弼服軟了,也不為己甚,盯著他,緩緩道:“效力于本將,本將保你一個錦繡前程!”

“什么?”熊廷弼臉色一變,不敢置信道:“大人,您,您要我歸降?”

連子寧點點頭:“不錯!”

“這?”熊廷弼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想自己這些日子的擔驚受怕,再想想這位大人如此厲害,跟著他之后的錦繡前程,心里立刻就有了決斷,他咬咬牙,大禮跪下,大聲道:“末將,熊廷弼,參加大人!”

“哈哈哈哈!”連子寧一陣掩不住得意的朗聲大笑,上前扶起了熊廷弼,拍著他的肩膀,道:“好,你歸順本將,本將定不會虧待與你!”

熊廷弼被他一拍,頓時覺得身子便軟了半截兒,趕緊低頭道:“末將惶恐!”

如此輕易歸降,倒不是他不知廉恥,事實上,在這個朝廷大義被所有人從心底遵從的時代,被俘的起義軍將領歸降朝廷的例子比比皆是,反之,被俘的官兵將領,即將破城的守土文官,就算是自殺也絕對不會從賊。因為所有人,包括這些起義軍,都是打心底兒里認為,朝廷,才是正統,為朝廷效力,才是人生正道。

這也是為何朝廷每每剿匪不成,但是招安卻總能成功的原因。

連子寧得了熊廷弼歸心,心情大快,兩人重又落座,既然有了上下尊卑,自然不能再隨便,連子寧坐著,熊廷弼便很是恭敬的站在他身前。

“眼下,軍中職位尚無空缺,你就暫且留在本將身邊,參贊軍機。不過你不必擔心,此次大戰之后,武毅軍名聲大噪,好處定然不少,說不得能擴大規模,到時候,自然就有你的一份兒!”連子寧看著熊廷弼,溫聲說道。

熊廷弼心下感動,又一次磕頭謝過:“末將謝大人提拔,末將新歸之人,不敢如此,愿從一小卒做起!”

“好了,不須說這些了!讓你從小卒做起,豈不是笑話?”連子寧呵呵笑道:“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末將遵命,末將多謝大人!”熊廷弼恭聲道。

“這次來找你,還有件事兒。”連子寧皺了皺眉,繼續問道:“戚繼光和張耕,可有什么動向,比如說,若是此次大戰敗北,安排退路,下一步的行動之類的東西,你可知曉?”

提到戚繼光,連子寧便是忍不住的一陣苦笑。戚繼光的名字,是從俘虜中得知的,剛聽到這個名字,連子寧就是一哆嗦。

這是什么光景?怎么逆天強人一個個的涌現出來?而且還都在自己的敵對方,還讓不讓人活了?雖然連子寧不斷的告訴自己此時的戚繼光未必成長到那等強悍的程度,但是一想到要和他對弈,心里也是一陣陣的誒底兒。

這不是膽怯,而是對面對活生生的歷史人物,尤其是極度強悍的歷史人物的一種天然弱勢。

更何況,這些的戚繼光,已經是頭角崢嶸。審訊了俘虜之后,眾位大將這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白袍軍的動向,種種決策,都是這位軍師做出來的。

這等本事,便是張燕昌也是拍案稱奇,感嘆此等人物奈何從賊。

“這個,末將卻是不知,軍中大小細務,俱是軍師、大首領還有十七夫人做決定的,我等一概插不進手去,只有奉令執行。”熊廷弼答道。

“哦?十七夫人?這又是誰?”連子寧詫異問道,沒想到張耕軍中還真是能人輩出,聽名字,這似乎是個女人,卻能插手軍務,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回大人的話,這十七夫人說出來,還有些來歷。”熊廷弼笑道:“這位本是江南名妓出身,后來看上了一個頗有才氣的書生,自己給自己贖了身,嫁給了那書生,資助他上京趕考。后來那書生中了進士,做了官,不過前些日子說是受了牽連,被流放三千里,這位名妓也被收入教坊司為奴了,后來被一個樂陵籍的富商買出來,做了自己的小妾。嘿嘿,那富商卻是引火上身,這女子后來被四縣衙門提督周興波看上了,尋了個由頭,治了他得罪,把這女子收做了第十七房。后來大首領攻破樂陵縣,那周興波的家人、傭人子女都是亂作一團,唯有她不慌不忙,率領眾人大開中門把義軍迎進去,又把家中財產田地等物獻上。見她一個女子,卻是如此鎮定,大首領頗為感興趣………………。現在,四縣之地的民政之事,都是她一手掌握,做的井井有條,讓人贊嘆稱奇。”

連子寧聽完,也是不由得嘖嘖稱奇,這個女子的生平經歷,卻也是足夠傳奇的,不過對她的能力卻是沒什么懷疑的,這個年代,很多名妓本就是對政治很擅長。

連子寧起身道:“剛好,隨本將去看個有意思的場面。”

熊廷弼愣了愣,趕緊道:“是,大人!”

除了帳篷,向左走去,那是新設的,專門為刑訊那幾個人。

看見他走過來,一路上士兵不斷行禮,連子寧點頭回應,掀開門簾進去,里面分內外兩間,外間空蕩蕩的,只有劉良臣一個人坐在那兒喝茶,見連子寧來趕緊站起身來。見了連子寧身后的熊廷弼,卻是怔了怔。

連子寧道:“這位是熊廷弼,以后便留在軍中參贊軍機,你們兩個,以后多親近親近。”

又向熊廷弼道:“這是劉良臣,武毅軍鎮撫,專門負責軍法的熊廷弼上前一步,恭謹行禮:“熊廷弼見過大人,以后還請多多指教。”

劉良臣也擠出一絲笑意,回了禮,道了聲客氣。

“成了,你們也別客套了,審問的怎么樣了??”連子寧問道。

“還不成!”劉良臣苦笑一聲:“這事兒確實不簡單,那幾個俘虜嘴都是死硬死硬的,甭管怎么嚴刑拷打都不說,老王已經準備動大刑了。”

“哦?”連子寧皺了皺眉頭:“咱們進去看看。”

劉良臣趕緊道:“大人,您可得三思,里頭那景象,真慘啊!”

連子寧哈哈一笑:“咱們尸山血海都走過來了,還怕這個?”

說罷,便進了內間,劉良臣趕緊也快步跟上。!。沒有添加任何彈窗廣告,永久網址請大家收藏閱讀并相互轉告一下

正德五十年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31
正德五十年 二四六 竟然是它!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四六竟然是它!

liáo開門簾,便是一股熱氣熏人而來。這內間很大,足有四五十個平方,四壁上都蒙著厚厚的棉被,就算是里面慘叫聲再大,根本也傳不到外面去。屋子里火光閃耀,地上一個大火爐,里面放了些鐵釬、細簽子、鐵鉗、鐵鉤之類的物事,都已經被燒得通紅,看上去就讓人不寒而栗。除此之外,旁邊還有個大桌子,上面也是放慢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刑具。

在靠北的所在,一溜起了三個類似于十字架的東西,三個人被綁在上面,而幾個憲兵隊的刑訊好手正在審問。

見連子寧進來,都趕緊行禮,連子寧擺擺手,問道:“老王啊,如何了?”

那老王名叫王元霸,倒是很霸氣的名字,不過終其一生也只是個錦衣百戶而已,但是刑訊上的功夫,卻著實是厲害,在南鎮撫司也是赫赫有名的。他已經有五十來歲了,花白的胡子,不過身子卻是矮壯敦實,尤其是一雙眼睛,陰森森的,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畢竟是錦衣衛出身,也見過不少大人物,在連子寧面前也是很有些矜持,淡淡一笑,道:“大人,且請看標下手段!”

連子寧也不以為杵,只是點點頭走到一邊。

那三個被綁著的漢子大概都受了刑了,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人事不省,長長的頭發也披散下來。

匡!一盆冷水潑出去,三個人被刺激的一個機靈,都是緩緩醒來,抬著頭,一雙眼睛茫然無神的看到面前的幾個人。

王元霸揚了揚下巴,咳嗽一聲:“最后問一遍,招不招?”

一個看上去約有三十來歲,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嘿嘿一笑,呸的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喘口氣,嘶聲罵道:“狗官!做夢!”

王元霸臉色陰沉下來,冷笑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要怪我了。”

他從火爐中揀出來一根鐵釬子,那鐵釬子前端已經燒得通紅,王元霸嘴角猙獰一笑,把鐵釬子便是狠狠的刺進了絡腮胡子大漢的大腿里面!

只聽到刺啦一聲高溫燒灼皮肉的聲音,一股焦臭味傳來,就像是刀切牛油一般,鐵釬子毫不費力的便插進去足有兩寸多深!鮮血在涌出來的一瞬間就被高溫給蒸發掉,那大漢發出一陣陣的嘶聲慘叫,讓人聽了便是不寒而栗。

究竟要怎么樣的疼痛,才能發出這種慘叫聲啊?

就像是被生生丟到油鍋里面煎炸的活魚,絡腮胡子不停的扭動著身體,渾身上下瘋狂的哆嗦著,試圖減緩一下痛楚,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綁在身上的繩子都是嘎吱嘎吱的響了起來。

看著眼前此景,饒是連子寧的心力,也是不由得眼皮子猛地一跳,錦衣衛之酷烈,果真不是說說而已。

劉良臣也是臉色難看,反觀熊廷弼,卻是面不改色,依舊如常。

王元霸陰測測的聲音就像是從地獄里面刮來的風:“招不招?若是不招?這一次,這鐵釬子插進去的,可就不是你的大腿了!”

那大漢竟也是剛烈無比,錦衣衛的酷刑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經還是破口大罵:“狗官!有種殺了你老子!”

旁邊被潑醒看著的那兩人,也是不住聲的叫罵。

王元霸面色陰沉,拔出鐵釬子,重新放進爐火里面灼燒,示意自己的兩個徒弟把那大漢身體給翻轉過來,把kù子給扒了,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大黑屁股,那兩個憲兵扯開了這大漢的大腿,王元霸嘿嘿冷笑一聲:“招?還是不招?”

那大漢已經預感到了要有極可怕的事情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卻是咬著牙,一語不發,王元霸點點頭,握住鐵釬子,便是狠狠的插進了那大漢的后門之中。

“啊!”又是一陣凄厲不似人聲的慘叫劇烈的響了起來,那大漢渾身哆嗦,眼神急劇放大,疼到了極點。

連子寧分明聞到了一股sāo臭味兒,顯然已經被給疼的失禁了。

忽然,那慘叫聲戛然而止,大漢劇烈顫抖的身子也漸漸不動了,顯然是活活給疼暈了過去。

王元霸冷酷道:“潑醒他!”

一盆冷水下去,大漢卻是毫無動靜,一個憲兵上去翻了翻他的眼皮子,只見瞳孔渙散,毫無光彩,再摸摸鼻息,抬頭道:“大人,這廝死了!”

“什么?死了?”王元霸滿臉都是詫異:“不可能啊!以他的體格,便是這般被折騰上七八天也是能撐下來,咱們南鎮撫司的刑罰,講究的就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竟然能把人打死,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上去一看,卻見那大漢果真是死了,王元霸更是納悶兒,仔細一瞧,卻是渾身一個激靈,那大漢死前飽受痛苦,但是此時,臉上卻滿是安詳平和,似乎是在極為舒適銷混的情況下死去的一般!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趕緊拔開那大漢的嘴看了一眼,叫道:“快,給那兩個逆賊封嘴!”

已經晚了,剩下的那兩個人齊齊悶哼一聲,臉上便露出了那種極為滿足安詳的神色,腦袋一耷拉。

兩個憲兵上去查看一番,顫聲道:“大人,都死了!”

這次差事明顯是辦砸了,他們偷眼打量連子寧,生怕他怪罪斥責。

連子寧走上前來,看見這幾個人臉上的表情,只感覺詭異到了極點,他皺了皺眉,道:“老王,這是怎么回事兒?”

老王癡癡呆呆的,盯著那幾個人的尸體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極為可怕的事情,渾身都是禁不住顫抖起來。聽到連子寧的問話,他這才是猛打了一個哆嗦,臉上露出極大的恐懼之色,顫聲道:“大人,這些人的來頭,這些人,是白蓮教啊!”

“白蓮教?”連子寧心中震驚詫異到了極點,白蓮教之名,在大明朝可是大名鼎鼎,家喻戶曉。乃是個造反專業戶,從明處到明亡,一刻就沒有停歇過,永樂年間青州造反稱帝的唐賽兒,便是白蓮教女主。后來明亡清興,白蓮教依舊是孜孜不倦的從事造反大業,可見,這個教派根本沒什么理智,單純就是為了造反而造反,誰當皇帝它就反誰。

如此神奇的組織,惶惶五千年中華史上,也是獨一份兒了。

而就在正德二十年的時候,白蓮教便又一次大規模的起事,最盛之時,糜爛山陜之地二十余州縣,聚眾超過十萬人,最后朝廷廢了偌大的力氣才鎮壓下去,之后錦衣衛窮搜天下,白蓮教銷聲匿跡,卻沒想到,現在竟然又出現了!

連子寧心里一動,難道說,白蓮教,又有什么大的動向?

他沖那兩個憲兵擺擺手:“你們先出去,沒有吩咐,任何人都不準放進來。”

“是,大人!”那兩個憲兵也知道何等機要絕對不是自己的能知道的,多聽多倒霉,如蒙大赦的趕緊離開了。

“老王,你莫要著急,慢慢說!”連子寧沉聲道。

王元霸緩了口氣,低聲道:“三十年前,白蓮教妖孽禍亂山陜之地,咱們大軍圍剿,逮到不少俘虜,都嘴硬的很,為了撬開他們的嘴,從南鎮撫司調了不少審訊的好手專門前去,下官也一起隨同前往。只是,卻沒想到,白蓮教妖孽,手段層出不窮,大人您看!”

他上前去,拔開那大漢的嘴,指著里面道:“您看這兒,缺了一顆牙齒,里面藏有劇毒。一般的白蓮教叛賊,逮到也問不出什么來,而級別高的,嘴里都有這玩意兒。一旦被俘,立刻咬牙,死后滿臉都是這等安詳幸福之色,詭異無比!”

連子寧心里一跳,心道,尼瑪,這不就是的吸毒過量而死的樣子么?這哪是什么劇毒?分明就是巨量的高純度毒品!

他心里猛地想起來,似乎山陜河南交界之處,在后世也是很負盛名的毒品產地,甚至民國某一段時間,河南省的財賦收入全部來自于此。

不過他此時更關心的是下一個問題:“那些白蓮教逆賊,現在在何處?”

王元霸對這段典故還是知之甚詳的:“紫荊關一役,朝廷斬殺白蓮教三萬余人,大破逆賊,只有一小股白蓮教匪藏匿入太行山,余者星散。那些藏入山中的白蓮教匪,現在想來也是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吧?”

“大人此言差矣!”熊廷弼目光閃爍,顯然是想到了什么:“大約一年前,末將跟隨大首領張耕去往宣府大同為當地邊軍運輸軍服成衣,回來路上路過太行外圍,被山匪打劫,嘿,我等也不是好相與的,一番沖殺,反將他們殺了個七零八落,逮到幾個小土匪一問,他們竟然是太行山中一股巨匪的外圍手下,專門負責為那些巨匪劫持糧食衣物。據說那股巨匪在太行山中谷地已經是修建城池,耕耘莊稼,種種形狀,聽來和白蓮教匪無異!”

白蓮教派來的人,太行山中的基地,張耕的白袍軍,這些線索一一的被串聯起來,連子寧心中雪亮,已經是明白了。

他看向熊廷弼,很顯然,熊廷弼也是想到了什么!

不愧是驚才絕艷的將才,通過這么點兒信息就想到了真相。

連子寧豁然轉身:“走,隨我去見大帥!”!。沒有添加任何彈窗廣告,永久網址請大家收藏閱讀并相互轉告一下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32
正德五十年 二四七 金蟬脫殼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四七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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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豐縣,原縣衙門,現在已經改作了白袍軍的駐蹕之處。網,duwo,。

這座縣衙的后院,修的不大,卻是很精致,中間一個碧水蕩漾的小湖,湖中有亭,湖邊有石舫,還有一艘小船,正靜靜地停在岸邊。小湖的東北邊兒,一片修竹之中,掩映著一座精舍,四周數十名白袍軍守衛著,如臨大敵。

這座精舍,便是張耕的書房,也就是臨時辦公室。

書房中,戚繼光與張耕對面而坐。

戚繼光細細說道:“大首領,這幾日間,咱們將四縣之地所有的精壯漢子全部掠來,遴選其中騎術好的補入軍中,如今已經有五千人。咱們大軍人數現在是一萬三千員,但是,大首領,恕在下直言,這些剛入軍的新丁,完全就是拖累負擔,一遇戰事,不但不能幫上忙,慌亂之中,反而會起反作用,沖亂咱們自己的陣腳,以在下看來,不若……”

“軍師,莫要說了!”張耕苦笑一聲,打斷了戚繼光的話:“咱們此去,寄人籬下,若是不抓緊時間趕緊壯大兵力,到時候去了,更讓人瞧不起。那些只會糊弄愚夫愚fù的廢物,哪里懂什么軍事,只曉得人數多便是厲害的。況且,這一路行去,官兵又怎么會猜到咱們棄城而逃?必然反應不及,應該不會有什么戰事,你多慮了。”

“反應不及么?”戚繼光眼前又是浮現出了那個精妙絕倫的口袋陣,心里嘆了口氣,暗道,但愿如此吧!

對于此次的計劃。他心里是很不以為然的,白蓮教雖然是造反專業戶,但是卻不是為了天下蒼生黎民,純粹是靠妖言惑眾,吸引那些愚夫愚fù參與。每每太平盛世之時也要造反起義,荼毒生靈,毫無理智可言。戚繼光官宦出身。本是登州衛世襲指揮僉事,也是從三品的高級武官,后來雖然從賊。但是卻是為了心里的一腔抱負。自然是瞧不起那些白蓮教匪。

張耕看出他心思,笑道:“軍師,你的想法,我知道,實際上,我也是如此想。所以咱們才更得擴大規模不是,咱們人多,咱們就勢大。就能壓著他們,便是喧賓奪主也未嘗不可,你說是不是?好了。這事兒就不要說了。戰馬,糧草準備的如何了?”

“戰馬兩萬五匹。這已經是四縣之地剩余的全部戰馬了,不過也能保證一人雙馬。馬力不斷,反正此次橫穿北直隸,也不過是五百余里而已,大軍一晝夜可至!至于糧草,已經備好干糧清水,戰馬要吃的黃豆干草也備好了。”他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在下私下派人劫掠了一千名年輕女子,已然充入軍妓營,此次也將隨軍。”

張耕嘆口氣,歉然道:“軍師,生受你了,讓你一個將門世子做這等事!著實是……”

戚繼光淡淡一笑:“大首領客氣了,若是無事,屬下先行告退。網,duwo,。”

“嗯!”張耕點點頭:“曉諭全軍,亥時,大軍開拔,另外,一定要瞞住城中百姓,免得有人報訊!”

“屬下醒的!”戚繼光告退,出門,卻見竹林小徑上,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正緩緩走來,大約二十三四的年紀,長發及腰,長相柔美,身姿婀娜。

見了戚繼光,那女子趕緊斂衽施禮:“見過軍師!”

戚繼光避開一步:“夫人客氣了,戚某不敢!”

那女子淡淡一笑,向他點點頭,便進了書房。

戚繼光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默默無言。

“老爺!”青衣女子推門進去,輕輕喚了一聲。

“哦?雪凝來了!”張耕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起身把她扶到座位上坐下,埋怨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喚我相公便成,叫老爺,太過生分了!”

雪凝柔柔一笑,“老爺對我這么好,可讓雪凝消受不起呢!”

“你呀!”張耕知道她執拗,親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挨著她坐下,道:“都清算完了?”

“嗯!”雪凝點點頭:“起事一個月以來,咱們攻破地方官府、抄家大戶,讓富商繳納贖罪銀子,一共是得了十五萬兩銀子,攻破周府,抄家得來的現銀有二十萬兩,再加上這些日子搜刮百姓,征收稅銀,攏共就是四十萬兩出頭兒。那些百姓太可憐了,總得給他們留點兒過冬的錢糧。”

“這么多是對的。”張耕嘆口氣:“生于斯長于斯,這些百姓都是我家鄉父老,若不是事急從權,又怎忍心從他們手里刮銀子?”

雪凝點點頭,正色道:“老爺只要是有這份兒心思,便是這次敗了,逃了,他日定然也能做成大事!”

張耕苦笑一聲:“只怕一入太行深似海,這輩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出來。”

“定然能的!”雪凝滿臉堅定:“朝廷昏聵無道,地方官吏貪墨兇狠如虎狼,這幾年天災不斷,四處都有不穩跡象。這些日子,我也得了不少消息,咱們起事之后,海州、歸德府、漢中、榆林堡各處,都有起事,只要是明年依舊沒有個好收成,天下必然大亂!”

“但愿如此吧!”張耕拍了拍她的手:“雪凝,真是多虧你了。這些事兒千頭萬緒,我們這些大老粗也不懂,若不是你,只怕還守著金山要飯呢!”

雪凝抿嘴一笑:“我們是夫妻啊,老爺說這話不是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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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津縣大營。

天將破曉,天邊露出了一抹魚肚白,大營中已經是人聲鼎沸,不少官兵都起來準備吃早飯了。大營的某一處,還不時的傳來一陣陣整齊的喊殺聲,整個大營都聽的真切,大伙兒一開始還不適應。現在也已經習以為常了,那是武毅軍的士兵們在早起操練。

一開始的時候,看到武毅軍操練,還有不少其他衛所的士兵湊在旁邊嘻嘻哈哈的,不過現在也都不敢去了。那些武毅軍的殺氣,實在是駭人得很!大伙兒也都服氣了,怨不得人家能打。當真是練出來的。

讓大伙兒有些奇怪的是,這一大早的,并不是遛馬的時候。大營中的所有騎兵卻都被集中起來。府軍前衛的、四衛湊出來的,甚至包括大帥的親衛隊,在轅門之側列成了一個個整齊的方陣。火頭軍就在旁邊起了大灶,給他們做飯熬湯,每個人還都烙了三張大油餅子揣在懷里。

有那相熟的便湊上去詢問,結果被問到的那騎兵也是晃腦袋,他們也知道怎么回事兒,一大清早就給拉起來了。現在眼皮子還打架呢!

帥帳之中,連子寧張燕昌兩人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而坐。兩人的眼圈兒都是紅紅的,滿臉的疲憊。顯然是一宿未睡。一陣困倦襲來,連子寧禁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受他傳染,張燕昌也打了一個,兩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相視一笑。

卻是苦笑。

連子寧昨晚上來向張燕昌報告了自己的猜測之后,張燕昌便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些白蓮教派來的人,分明就是聯絡張耕白袍軍的使者,而且絕對不是就只有這一路,只怕現在雙方已經接上了線!而這樣一來,這些日子白袍軍的舉動也就可以解釋了,人家退守海豐縣城,做出一副據城固守的樣子來,根本就是為了麻痹自己,順便搜刮錢財糧草壯丁,積蓄力量!

張燕昌很清楚若是被白袍軍逃了,自己要承受什么樣的后果,一場板上釘釘,唾手可得的大勝就這樣首場,朝廷顏面盡失,更是難以向天下臣民交代!礙著太后姑姑的面子,自己定然不會被如何,頂多來一個閉門思過罷了,但是有了這一層敗績,以后,可就真要做個再無權勢可言的閑散勛戚了。對于已經習慣了掌握大權,一呼百諾的他來說,這比死還難受!更別說,朝中那些向來敵視勛戚武將,從來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打擊他們的文官團體,定然也會利用這個機會群起而攻之。

所以張燕昌立刻就下令,集結了整個大營的騎兵,隨時候命。并且同時也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探子,撒開在海豐縣城西南北三面,探查情報。

兩人誰都睡不下去,張燕昌心里著急,連子寧同樣也是如此。他功利心很強,想的就是不斷的攀爬,不斷的掌握更大的權力,這一次剿滅白袍,至少目前為止還是很順利的,若是臨到末了兒出了個岔子,影響了仕途升遷,當真是叫人玉哭無淚。就算是戴章浦使勁兒也沒有,做武將的,想要升官兒,就得靠實打實的戰功!

馬蹄聲響起,自遠而近,兩人都是豁然站起身來。

大帳被掀開了,康律大踏步走了進來,看了連子寧一眼,向張燕昌道:“回稟大帥,那些白袍軍,的確逃了!”

張燕昌面色微變,轉眼就是恢復如常,他閉上眼睛,深深吸口氣:“說詳細些。”

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份養氣的功夫,連子寧便看的佩服不已。

“末將得了大帥命令,率領弟兄們一路狂奔,子時時分,到了海豐縣,城墻上亮著燈,還有士兵巡邏。屬下不敢怠慢,立刻率領百騎沖城,結果離近了才發現,那城上全都是假人,城里已經空了,白袍軍跑的一個不剩!”康律面色難看:“咱們連夜審了幾個居民,他們也不知道,只說是從入夜白袍軍就開始宵禁,讓大伙兒都待在家里不得出來。不過他們說,在亥時,外面有不少響動!”

“亥時?距現在已經有三個時辰了。白袍軍都是輕騎,一個時辰七十里不成問題,三個時辰,他們理當已在數百里開外!”連子寧冷靜分析道:“不過,他們近萬人的大軍行動,咱們布置在海豐西南北三面的斥候卻沒有絲毫動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白袍軍先是向東,然后往南繞了個大圈兒,再向西去!如此算來,咱們追趕也來得及!”

張燕昌聽完,道:“去把王彥成、趙馬祥找來!”

王彥成本就是府軍前衛的千戶統領,而趙馬祥在之前一役中率領兩千雜牌騎兵力抗三千白袍而不落下風,也是得到了張燕昌的認可,于是便讓他繼續統領那些雜牌。

不一會兒,王彥成和趙馬祥便奉命而來,昨天晚上,他們接到命令之后,都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心中猜測,卻是不得要領。

進來之后,張燕昌以實情告之,兩人聽完,也都是色變。

張燕昌緩緩道:“你們二位,一個是京衛的實權千戶,一個是指揮僉事,官銜都比連大人為高。但是這一次的計劃,是連大人提出來的,而且,他的能耐,大伙兒也都清楚。所以,本帥決定,此次由連大人來統領大營中所有騎兵,火速攔截白袍軍,你們二位,可有意見?”

話都說得這個份兒上來,如何能有意見?兩人齊齊行禮:“屬下無有異議!”

“好!”張燕昌語氣森然:“此次事關重大,若是被這些白袍軍跑了,本帥是勛戚,倒還能支應過去。但是你們諸位,可就難說了,國朝對待武將,向來苛厲責難,朝中袞袞諸公,免不了把你們當成替罪羊殺上幾個!而且,這次若是被本帥發現,有人陽奉陰違,誤了軍機,本帥先就斬了你們!”

說到此處,已經是冰冷刺骨。

畢竟是多年的大帥,這等氣場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王趙二人心中一凜,趕緊又是表明態度。

連子寧向他們拱拱手:“二位,時間緊迫,咱們這就走吧,途中再說!”

“是,連大人!”兩人不得不向連子寧行禮。王彥成面色如常,反倒是那趙馬祥,心中耿直,面上便露出一些不滿來。!。沒有添加任何彈窗廣告,永久網址請大家收藏閱讀并相互轉告一下

正德五十年

正德五十年二四七金蟬脫殼_正德五十年吧
zangiefs 發表於 2013-6-5 09:32
正德五十年 二四八 兵至井陘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四八兵至井陘

(今天第三章,嗯,三章將近一萬兩千字,兄弟們,不能雕不給力吧!啊啊啊啊,求訂閱,,求各種………………

又是一場高"潮迭起的大戰即將到來,哇哈哈,順便說一句,此次大戰,會有驚喜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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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四野一片寂靜。

淡淡的薄霧籠罩了整個原野,帶起了絲絲的涼意,露珠在草葉上打著轉兒。這是一處高低起伏的丘陵,野草高低起伏,青黃相間,間或有大小不一的矮樹林分布著。

早期的鳥兒在草叢中跳躍著,尋覓著草籽和蟲子。偶有晨風吹過,野草一陣起伏,有蛇形鼠竄。

好一派安然靜謐的大自然風光。

忽然,地面劇烈的顫抖起來,鳥兒撐起翅膀,撲棱棱的飛走了,那些小獸也都發出一陣陣急促的驚叫,躲到了草叢中。

戰馬的奔騰踏碎了這清晨的寧靜,無數的旌旗撕破了晨霧,無數的騎兵飛馳而過,順著丘陵之間的寬敞官道奔馳而過,向著遠方繼續進發。

穿著大紅色棉甲的騎兵,穿著爛銀板甲,披著大紅披風的騎兵,無數的官兵,匯聚成一道紅色的鋼鐵洪流,隆隆向前!

這些騎兵以百戶為單位,每個百戶之間都有數十步的間隔,官道寬闊,足以容納八騎并行,但是這支鋼鐵洪流,似乎依舊是無窮無盡,沒有盡頭,前面都已經消失在視線中,后面還在源源不斷的涌來。

連子寧等人站在一處丘陵上,俯視著下面的滾滾洪流他身邊簇擁著五十名龍槍騎兵,康律、王彥成、趙馬祥也都隨在他身邊。

連子寧吁了口氣,從懷中取出地圖,在馬上展開了看,看了一會兒,對身邊諸將道:“諸位,咱們剛過了欒城,此去井陘關不過五十里大柱,曉諭全軍,快馬加鞭,再行一程!到了井陘關,定然讓大伙兒好好休息!”

“是,大人!”石大柱領命要去,卻被趙馬允輝手阻止了:“且慢!”

他向連子寧拱拱手道:“大人,當年霍去病封狼居胥六日奔行千里,合計一日夜不過一百六七十里,匈奴皆以為神跡。咱們一日夜狂奔三百里,士卒已經是疲憊不堪,不若休整一下再行前進如何?”

他說的也是老成之言,但是連子寧卻是搖搖頭道:“如此不妥。”

“怎么不妥?”趙馬祥自認資格老,才能也不比他差,卻一路上都要聽從他指揮,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此時更覺得他是在瞎指揮,那股火力便完全爆發出來,憤然道:“大人您要專斷獨行,什么時候不行,非要拿咱們弟兄的性命做兒戲么?”

“放肆!”石大柱一聲低吼高高舉起手中巨棍。,,。

哐當一聲楊滬生腰間斬馬刀出鞘,指著趙馬祥道:“老匹夫,敢跟咱們的大人這么說話,活膩歪了么?”

其它的龍槍騎兵也是刀槍出鞘更有幾個,竟然把上好了弩箭的神臂弩平端起來,指著趙馬祥,眼神凌厲而冰冷。

康律嚇了一跳,怎么著也沒想到,這些武毅軍的家伙們也未免太過肆無忌憚了了,一言不合,竟然就是如此暴烈,一個小兵癩子都敢刀指一位三品大將,直接以性命相威脅。

果然不愧是連子寧的兵,跟他們的老大一個德行,一語不合,立刻翻臉露出辣相!當真是無法無天!

趙馬祥的親兵們這才反應過來,剛想動作,卻發現已經被龍槍騎兵團團圍住,刀架在了脖子上,登時便不敢動彈。

眼見只要連子寧一聲令下,趙馬祥立刻就要身首異處,連帶著手下的親兵都跑不了一個。

趙馬祥卻是性子剛烈,絲毫不懼,渾然不顧周圍強弩利刃,怒道:“連城璧,今日若是你不給本將一個說法,除非將本將立斬于此,否則的話,咱們大帥面前也有話說!”

王彥成嘴角微微一抽,躲在一旁不說話,只是冷眼旁觀。心中更是打定主意,此次絕對不激怒連子寧,不給他任何的借口收拾自己。

康律趕緊拉了拉趙馬祥的衣甲,他可是知道連子寧的性子,真要是把他給惹怒了,現在斬了你,到時候給安一個臨場戰死的名頭,誰還能出個一二三來?大帥對他如此賞識,人家未來老丈人又是兵部堂官,真要是殺了你,鬧到五軍都督府,鬧到兵部,誰管你?

康律出來打圓場道:“連大人,趙僉事的為人你也知道,心直口快,便不要與他計較了。”

又對趙馬祥道:“趙僉事,趕緊給大人道個歉,陪個禮,此時便算是揭過了,何如?”

讓一個從三品指揮僉事給一個五品的副十戶賠禮道歉,可稱滑稽,但是在場眾人卻每一個感覺奇怪的。趙馬祥卻是不領情,脖子一梗,又想說話。連子寧擺擺斷他,溫顏問道:“趙僉事,您可是想,保存體力,好是等到白袍軍到達井陘關,大軍攻城的時候咱們才抵達,然剛好可以和城中守軍里應外合,大破白袍,我說的對不對?”

面對連子寧那似乎可以透視人心一般的眼神兒,趙馬祥心里一寒,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連子寧淡淡一笑:“但是趙大人,你又有沒有想過,若是那井陘關的守將,已經被買通,和反賊沆瀣一氣,又會怎樣?”

“什么?”不單單是趙馬祥,其他人也是面色大變,齊齊驚呼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連子寧反問道:“此去太行,數百里之遙,就算是咱們反應再怎么遲鈍,也該跟在白袍軍屁股后面追上來了,這一點,精明若白袍,不可能想不到!而井陘關雖然不大卻是地形險要,易守難攻,白袍軍輕裝前進,又不可能攜帶攻城器械,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若是被井陘關的守軍阻上那么一阻,咱們大軍追來,他們會陷入何等樣的困境?全軍覆沒!趙大人若是你是白袍軍的主將,會這么冒險么?那還不如困守海豐孤城,至少也能多支撐幾日!”

一番話把趙馬祥說的大汗淋漓,面色青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連子寧嘆了口氣:“白蓮逆賊,最善于蠱惑人心,這二十年來苦心經營,此次突然出手必然是有十全把握!所以,若不能搶在白袍軍之前抵達井陘,只怕大事休矣!”

“傳令全軍,全速前進!”連子寧又一次淡淡說道,這一次,眾人心服口服再無話說。

一個半時辰后,已經可以遙望到那崇山峻嶺之中的高聳城樓。

井陘關,乃是古天下九塞之一,也是名副其實的太行八陘。綿延千里,巍峨高俊的太行山自北向南,從內蒙古高原一直綿延到中原腹地,同時也將華北大平原和山陜之地分割開來。

想要進入綿延無邊的太行大山之中,并非只有井陘關一條路徑,再往北的龍泉關、倒馬關所甚至是更往北的紫荊關都可以進入太行山但是白袍軍不可能,也沒有那樣的實力再向北而去了。他們倉皇逃竄,選擇的地點,只有井陘關。

昨日一大早出發緊趕慢趕,一日夜間行軍四百余里,終于是到達了此處。

“大人,前面百步便是太平河了!”前面的親兵打馬過來大聲稟此處山路已經是崎嶇,馬速減緩了下來,連子寧下令全軍暫停前進,帶著諸位將領和親兵打馬向前,來到最前面觀察。

來到陣前,看到這井陘關,連子寧也是不由得心里暗自一驚,好一個易守難攻的所在!

在眾人面前是一條寬闊的大河,河水湍急,奔流甚速,更重要的是,大河足有百多步寬,河上只有一道鐵索橋可以通行,人馬是絕對無法泅渡過去的。而在大河之后,便是莽莽無窮的萬山叢,那井陘關的關口,便是在太平河之后約五百步遠,而更讓人頭疼的是,在井陘關的關口前面,是一條兩山夾峙的谷道,足有二百步長,卻只有兩丈左右的寬度!

康律幾人都皺起了眉頭,心道,若是這井陘關守將真是敵人的話,那么想要把這座強關打下來,真是要花費極大的心力!

看著靜謐如常的關城,連子寧長長松了口氣,緊趕慢趕,終于還是早到一步!

此時那關樓上已經有了動靜,顯然是看到了這些明顯是朝廷兵馬的到來,城樓上人影晃動,離得遠了,也看不真切。過一會兒,便見到那城門開了,一小隊騎兵從中奔馳而來。那隊騎兵過了鐵索橋,領頭的不過是個總旗而已,遠遠的便看到這些穿著山字紋甲,被眾人簇擁的將軍,再看看對方背后那些大軍,便知道這些都是貴官,最怕的只怕也是個千戶往上數!

大明朝是歷朝歷代將官和軍士服飾最分明的朝代,真正高等級的武官,像是張燕昌這等超品武將,都是穿著御賜的蟒袍麒麟袍,少有穿甲的。而一般的武將,則都是穿著山字紋甲,這種甲胄防御力自然比不得板甲,但是也差相仿佛,勝在打造精美,輕便靈活。

所以一眼就能和穿著胖襖或是棉甲的普通士兵分開。

那總旗隔著十來步便滾鞍下馬,跪在地上大聲道:“小的井陘關千戶所總旗錢得用,見過諸位大老爺,大將軍,吳千戶吩咐小的,向各位大老爺請教所為何來,可有兵部行文么?”

“吳千戶?吳汾是吧?”連子寧早綃準備,淡淡笑道:“你先起來說話,本將乃是武毅軍總統連子寧,這位是沈陽中屯衛指揮僉事趙大人,這位是府軍前衛王千戶,這位是壽寧侯爺的親兵千戶(前面寫錯了,現在更正過來),我等乃是奉大帥軍令而來。”!。沒有添加任何彈窗廣告,永久網址請大家收藏閱讀并相互轉告一下

二四八兵至井陘_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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