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場沉浮] 紅色權力 作者:錄事參軍 (連載中)

 
酷爺 2013-6-16 13:02:2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0 307741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9
第六卷龍興之地 第十四章梅花香自苦寒來

躺在地鋪上,陸錚翻來覆去睡不著,慢慢坐起身,床上,聞不到一點聲息,艾瑞斯便是睡覺時也極顯“高貴冷艷”,就那樣靜靜的躺著,常常一晚上都不帶動的,也不知道是遺傳還是后天養成的。

想著陸錚不禁搖搖頭,如艾瑞斯這般活一輩子,真不知道樂趣是什么。

陸錚輕輕起身,準備出去抽顆煙,可是,卻突然一怔,雙人床上,艾瑞斯側著睡呢,而且,被子從肩頭滑落,露出可愛的雪白蕾絲睡裙,應該是,打滾來著?

陸錚呆了會兒,要說和艾瑞斯同房睡的次數也挺多了,今天這種情形可很少見,莫不是,跟自己混熟了,眼見就要被自己的懶散勁給傳染了?

想著陸錚心中不由一笑,躡手躡腳走過去,幫她往上拉了拉被子,這才慢慢踱步出房。

客廳只開了夜燈,陸錚去茶幾下拿了煙,來到書房門前才發現書房門縫有光亮透出,里面好像有人,陸錚輕輕敲門,傳來父親陸天河的聲音:“是錚子吧?進來吧。”自是聽出了陸錚的腳步聲,和韓靜、雁子不同。

陸錚擰門進去,陸天河便放下了手中的書。

陸錚知道,父親有心事時,便喜歡在書房看書。

“你也睡不著?”陸天河勉強笑了笑,看到陸錚手里的煙,說:“少抽點,沒好處。”

陸錚拉過把椅子,坐在了書桌旁。

“你在冀東的事我聽說了一點,還是要廣交朋友,當然,你有你的想法。”陸天河嘆口氣,“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咱們陸家樹大招風,要真老爺子有個什么……”

陸錚默然不語,委實,陸家親戚,便是二姑父這種老實人,生意都做的挺大了,要說他僅僅靠經商的頭腦,那怎么可能?但是以自己晚輩的身份,又不好說什么。

陸天河又說:“而且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能總操心,尤其是你,個性太強,多注意。”

陸錚默默點頭。

可能覺得話題太沉重了,新年剛剛過去不久,不想一家子都沉浸在愁云慘霧中,陸天河旋即笑了笑說:“你呀,回頭和艾瑞斯說說,那個北斗星,每年給紅十字會里捐的錢,有點太突出,倒好像咱們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你跟她說,她公公不是做保險的,沒業績那一說。”

陸錚就笑,“行,我回頭跟她說。”

陸錚幾乎徹夜未眠,和父親聊了很多很多。第二天一早,他坐上了飛往正定的飛機,畢竟,不能一直在京城等消息。

回到體改辦,陸錚能感覺到,于部們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楊朝暉領隊去南方特區考察經濟體制改革經驗去了,可能太壓抑了,很多事也需要想一想吧。他作為整頓辦副主任,自己查陽晨公司,他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估計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回到正定的第三天,陸錚就接到父親的電話,說是外國專家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共識,準備給老太爺用經皮冠狀動脈介入治療,做心臟支架手術。

陸天河在電話里介紹說,皮冠狀動脈腔內血管成形術最早在德國成功施行,后來從歐洲推廣到世界,五年前,第一例冠脈支架置入人體的手術獲得成功,在西方,心臟支架手術已日趨成熟,當然,現今能主刀的多為大醫院的翹楚

外國專家們說,心臟支架手術成功率很高,而且對人體傷害極小,穿刺時后便可下床,一般術后三天即可出院,老太爺的身體也能承受得住。

但是心臟支架手術有個弊端,它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更像一種應急措施,因為人體全身的血管是一個大系統,斑塊的形成不會只在一處,在一個地方放上支架,可能其他地方的斑塊,又逐漸堵塞住血管了,還會再次發作,況且在放支架的部位也會出現再狹窄。所以在心臟支架手術后,還需要輔以藥物治療

而再多次會診之后,專家們大多認為這是最安全最可取的治療方案。

陸天河嘆著氣說,不管怎么樣,能有個治療方案,就能有希望,手術預計在一個月后進行,現在醫療組開始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如引入相關醫療設備器材等等。

接到父親的電話,陸錚也終于松口氣,自己印象中,冠脈支架手術并不是什么大手術,對三級甲等醫院好像均是小菜一碟,但在現今,卻是西方頂尖心血管外科醫生的專利,由此也可見,未來二十年間各種科技包括醫療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

陸錚又問起艾瑞斯,想對她表示感謝,陸天河說艾瑞斯已經飛去歐洲了,陸錚心里,自是一陣悵惘。

當天晚上,陸錚在云頂大酒店宴請清查陽晨公司的專案組成員,包括后勤保障人員都到了,幾乎囊括整個整頓辦,滿堂堂坐了三個包房共六桌。

雖然高志凱被判死緩后看來接受不了當庭提出不服上訴,但對于整頓辦來說,案子已經圓滿完結,而且,高志凱估計也是一時情緒激動,他定然不會真的去上訴,便是上訴,也不可能改判。

今天的酒宴菜系安排的很硬,酒更是茅臺,令大家伙情緒高漲,自沒人想到,這次酒宴陸錚自己掏腰包,而不是從整頓辦經費中支出。

在陸錚講過話,主導喝了頭三巡后,大家開始自由發揮,如杜平、蔡陽、老龔等廳處于部,則輪著給陸錚敬酒,當然,多是領導點一點,他們仰脖于。

大家伙噌噌的往下灌茅臺,看得沈丹都替陸錚心疼酒錢,作為后勤部門的主管,又是她出面訂桌進酒,沈丹自然知道今天是陸主任私人掏腰包請客,但陸主任早說了不許她聲張,免得大家吃喝放不開,沈丹自不好多說什么。

陸錚來冀東來整頓辦不過區區三四個月時間,初來乍到,便把陽晨貿易辦的噼里啪啦,這位年輕高官,經此一案,加之以往種種傳說,越發令人感覺到,他那獨特的魅力。

整頓辦的于部們,或許此刻,心中都有此感慨。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9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十五章上訪者

慶功宴后第二天,按照省清理整頓公司領導小組的部署,整頓辦開始進行徹底清查皮包公司的工作,整頓辦檢查組分赴各地(市)縣(區),檢查全省企業政企分開和取締皮包公司的情況。

第一批派出了四個檢查組,分赴烏山、武鄉、臨州和北門四地(市)。

檢查組到了地方上,對外公布舉報電話并接待群眾來訪,立時又成為了冀東省內的新聞熱點。

在檢查組派出去幾天后,陸錚親自下去看了看檢查組的工作情況,對于派駐烏山的檢查組,陸錚也沒有刻意繞門而過,當然,他這次下去,并沒有向地方上通告。

陸錚下北門時,是整頓辦派出檢查組半個月之后的事情。

北門地區位于冀東東南內陸,是冀東最不發達的地區之一,剛剛地市合并,而且雖說整個北門經濟不甚發達,但近年來,北門市區高樓大廈同樣竄起了很多,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北門市委市政府辦公樓,剛剛竣工不久的十二層大樓,極為氣派豪華。

陸錚坐在虎子開的車里,從市政府前大街經過時,見到這座辦公樓就禁不住多看了幾眼。

來到北門的檢查組住在工人文化宮賓館,共五名成員,帶隊的組長為體改辦經濟管理體制處副處長譚存恒,他同時也是整頓辦綜合組的副組長。

老譚一直在省直機關工作,身上機關味道很濃,在地方上于部面前喜歡擺譜,聽說來北門第一天便同北門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兼市委秘書長劉平州鬧的有些不愉快。

要說老譚不過副處級官員,而劉平州在北門地市合并前可是長期擔任北門縣的一把手,從北門縣委書記到北門升格為不設區的省轄市(副廳級)的北門市委書記,劉平州在這個位子上于了十多年,現今雖然因為兼任市委秘書長的職務不可避免要接來送往,但多年一把手的經歷自然使得他霸氣十足,老譚是省直部門下來的檢查組組長不假,但畢竟級別不高,莫說在劉平州面前擺架子,只怕便是說幾句不中聽的話,劉平州也不會給他什么好臉色。

老譚偏偏又好擺個譜什么的,這樣兩個人撞到一起,便如火星撞地球一般,雖然肯定都克制,但鬧些不愉快也不足為奇。

檢查組住在工人文化宮賓館五樓,505套房為臨時辦公室和接待室,陸錚在里面轉了一圈,也沒見有上訪的群眾。

進了套房里間,老譚說了一嘴:“市里也有人住了進來,就在咱們隔壁,也沒給咱們信兒。”

陸錚點點頭,其實這是必然的。

腰間呼機突然響了起來,陸錚看了看號,微微一怔,是烏山的電話號碼。

陸錚拿起電話撥號時,老譚等人就避去了外間。

傳呼是白素娥打來的,怯怯的問叔叔在不在家,她說知道叔叔年前年后忙,現在整月都過去了,她想過來看看叔叔,還有她父親和小霜的父親都想跟著來。

陸錚就笑:“你怎么過來啊?開車么?”倒是知道,白素娥買了輛小汽車,是衛香秀攛掇的,不然,她還真不敢花紅利卡里的錢。

白素娥小聲的,怯怯的嗯了一聲,買了輛小轎車對于她來說自然是天大的事,就怕叔叔不喜歡。

陸錚琢磨了下,說道:“我在外地呢,估計明天回省城,你難得回趟家休假,就好好在家待著吧,這樣,你父親在旁邊沒?電話給他,我說兩句。”對小娥的父親白大壯,陸錚印象還是挺好的。

“我爸爸不在,二叔在旁邊呢……”白素娥話還沒說完,電話好像就被搶了過去,話筒里傳來白二強諂媚的聲音:“您,您老人家找我大哥啊?”

陸錚一陣無奈,不想自己升格為“老人家”了,不過想來,白二強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具體的工作,應該只知道,官做的不小吧。

不過白二強雖然勢利的不行,畢竟是白小霜的父親,陸錚只好笑著說:“二叔,你身體挺壯的吧?過年好啊。”說著話更覺有些撓頭,這輩分,還真夠亂的。

白二強諂笑著:“過年好過年好。”陪著笑,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陸錚又問:“小霜最近有信嗎?”

白二強忙道:“有,有,過年回不來,寫了好長一封信呢,您,您……,這丫頭,也給您寫信了吧?她要敢不給您寫信,我回頭打死她”

其實,也怨不得白二強稱呼陸錚為“老人家”,現在的老白家,真的起來了,白素娥成了空姐,而且,還買了小臥車,看來空姐的工作還真像傳說的一樣,錢都賺海了。白小霜就更莫提了,在年前,經導師推薦,公派去了美國留學,美國留學生,整個青龍都沒聽說過啊。

在青龍老家整個郭莊鄉,都沒有能和老白家比的,而這一切,都是電話里這位“老人家”所賜。

白二強對這一點,自然清楚的很,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小霜個性越來越強,好像也不如小娥會討人歡心,再等以后翅膀硬了,不跟著電話里這位大人物了,那老白家可就完了。

白二強也不知道女兒和電話里這位年輕高官關系到了哪個程度,感覺上沒到多親密的程度,現在他最希望的就是,趕緊想辦法叫女兒真的跟了陸錚。

“好了,二叔啊,我這還有點事,咱們以后再聊?”陸錚聽著外間有些亂,而且越來越嘈雜。

白二強忙答應兩聲,等陸錚把電話掛了好久,他才小心翼翼放下了電話。

陸錚到了外間,卻見一個農婦打扮的女人正往地下跪,檢查組的組員小張和小王慌忙的攙扶,嘴里解釋著:“大嫂,我們真不管這個,你這事情啊,我們也沒辦法,你要上訪的話,就去市里的信訪局……”

小張和小王雖然攙起了農婦兩條胳膊,但她卻說什么也不肯起來,兩條腿亂蹬,哭著喊,但卻聽不清她喊什么,只能聽到“冤枉”什么的。

小金連忙去關了門,免得被人看到,影響不好。

陸錚問道:“怎么回事?”

老譚很有些撓頭,無奈的將一疊紙箋遞給陸錚,說:“這是她帶來的上訪材料。”

陸錚接過翻看,申訴材料上,正文第一行字寫的是“我叫康敏紅……”,字跡倒也清秀,條理也很清楚,陸錚便往下看,原來在三年前,這個農婦的新婚丈夫與同村承包魚塘的一戶人家發生矛盾,其丈夫便在一天晚上弄了很多雜草扔進了對方魚塘里,鐵锨也不小心落了進去,誰知道幾天后,對方魚塘大批魚兒死亡,經鑒定是被投了農藥,后來水抽于后,找到了他丈夫的鐵锨,就這樣,他丈夫被起訴判刑,以破壞生產經營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賠償魚塘主王振興經濟損失一萬六千余元。

兩年前,這個叫康敏紅的農婦無意中得知,原來當初投農藥的是同村一個叫王小勇的地痞,王小勇在外地作案被抓,曾經招認他因為嫉恨報復王振興而往他魚塘里投農藥的事情,王小勇在冀南犯的案,當時,冀南方面公安機關還曾經來人核實。

但是,康敏紅的丈夫遲遲得不到案件復查的消息,康敏紅找了本地公安、檢察院和法院,得到的答復卻是這個案子沒有判錯,至于王小勇,已經因為殺人被判處死刑,他的口供也不能再采信。

如此,康敏紅便走上了上訪之路,這兩年來,她去過市信訪局、省信訪局,也去過北京,很快便成了本地重點盯防的上訪戶,更曾經被關進市看守所關了半年。

看著申訴材料里她在看守所遭遇的種種非人待遇,陸錚微微蹙眉,想了想,對老譚使個眼色,“這樣吧,你問問她具體的情況。”

那邊農婦還在聲嘶力竭的喊,拼命掙扎著鬧,小張和小王有點按不住他,額頭都開始冒汗。

老譚做個手勢,說:“好了好了,放下來吧。”又對那農婦道:“你也別鬧了,跟我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小張和小王松了手,農婦便癱坐在地上,嘶啞的嗓子含混的喊著什么,手亂抓亂撓,好一會兒,好像才明白老譚說什么,然后,就開始抹淚。

陸錚心里輕輕嘆口氣,其實上訪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上訪戶,因為長期看不到光明,心理倍感壓抑,更可能遭遇地方截訪部門的粗暴對待,日積月累,只怕精神上,或多或少,都會出問題,最起碼,會變得很偏執,甚至,完全不再信任政府工作人員的話。

小張扶她坐到了椅子上,又給遞了杯水,在領導面前,態度好的出奇。

康敏紅抹著淚說:“謝謝。”其實仔細看看得出,康敏紅年紀并不大,或許也就二十出頭,面容姣好,只是披頭散發的加之衣服臟,才顯得她很老氣。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有個好心人告訴我有省里來的調查組,我才來找你們反映問題,我現在,能來市里都不容易。”康敏紅,眼淚汪汪的看著老譚,她自然沒注意老譚和陸錚之間的對話,以為老譚才是這里的大領導。

老譚咳嗽一聲,說:“你又哭又鬧的也解決不了問題,是不是?而且我們是來檢查整頓公司情況的檢查組,按理說不該接待你,也不是不想管事趕你走

康敏紅紅著眼睛說:“我什么都不懂,我就知道,你們是省里的領導,肯定能幫我,你們,你們能見到省長嗎?能把我們家大徐的冤案告訴他嗎?”說起話來,康敏紅倒是斯斯文文的,和剛才又哭又鬧的潑婦就好像兩個人。

聽了她的話,老譚啞然失笑,心說你這點小事還用得著麻煩省長?

康敏紅輕輕嘆口氣,說:“我知道,你心里肯定笑話我呢,可是我們家大徐的案子,只有省里的大官能給他翻案。”

老譚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康敏紅凄然道:“您不知道,王振興去年喝酒喝多了跟人說過,他說王小勇吃了槍子了,家里窮的沒有二兩棒子面,要改判了,他魚塘的損失找誰要去?王振興以前就和我們大徐有矛盾,整天欺負大徐他們家,現在,就是死不松口了。他叔叔叫王福平,是以前我們鎮上的書記,現在我們鎮歸郊區管,他升了郊區的區長,夠的人可寬了,聽說市領導他都認識。王振興就是仗著他叔叔,一直橫行霸道的,誰也不敢惹他。”

陸錚在旁聽著,又翻起了那份申訴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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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十六章 鄰里糾紛

“好了,你這些材料我們會幫你轉省信訪局,這樣,你留個現在常住的地址,也方便信訪的同志們回訪。”陸錚終于在旁邊插了一嘴。

康敏紅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轉臉看向陸錚,不知道這位年輕但看起來也是領堊導干部的人為什么會作主說話。

老譚便也話風一轉,按照陸錚的意思,開始問起康敏紅的家庭住址,解釋我們雖然沒有權責管你的案子,但幫你向省里相關部門反映問題還是可以的。

康敏紅臉上露出失望之色,老譚現在說的話,她不知道聽多少干部說過,將自己當皮球踢來踢去的,無非是打發敷衍自己。

但看情形,也只能如此,康敏紅留了自己現在住的親戚家的地址,又說了一通感激的話,但看得出,她已經根本對這次上堊訪不抱任何希望。

等康敏紅走后,陸錚便將她留下的材料收了起來,又對杜小虎說:“回到省城,別忘了提醒我去信訪局一趟。”

杜小虎答應一聲,老譚聽了卻是有些吃驚,看來陸主任是準備親自把材料送去信訪那邊,那其中的意義可就不同了。

晚飯前,檢查組接待室簇擁著來了一幫人,眾星捧月般走在中間的小老頭正是北門市市長汪四喜,見到陸錚他就呵呵的笑,“老弟,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這可有幾年沒見了。”

自然是市里跟著檢查組住進賓館的干部向領堊導匯報了省里新下來了人,汪四喜又重視親自過問,根據描述年紀容貌,又是坐的小轎車,加之陸錚的行事風格,汪四喜便很容易猜得到來人可能就是陸錚,是以才親自趕了過來。

看到汪四喜陸錚也是百感交集,都是老烏山出身的干部,當年陸錚下青龍任縣長時汪四喜是烏山市委組織部部長,陸錚下青龍不久他就調走了,輾轉數年,再見面時,陸錚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往事。

其實汪四喜在烏山時,陸錚仕途剛剛起步,而汪四喜已經是市委常委大佬之一,兩人交集并不多,卻正因為此,兩人過去沒有什么心結,見面時倒都感覺親切。

不消說,晚宴自是汪四喜安排的,在北門飯店汪四喜宴請包括陸錚在內的省整頓辦檢查組全體成員。

席間汪四喜很是客氣了幾句,說劉書記不在,我代表北門市委市政堊府向省里同志們道聲辛苦,市委市政堊府也一定全力支持配合省整頓辦檢查組的工作云云。

宴席后,陸錚琢磨著,就將康敏紅的申訴材料轉交給了汪四喜,畢竟見到了北門的二號人物,過去又有舊,如果再瞞著他將材料送去省里,人情上便說不過去。

汪四喜大體翻看了康敏紅的材料,一再承諾,一定把這件事情處理好,把案子辦清楚。

陸錚回到省城后,整頓辦的工作也越發步入正軌,在理順政企關系的基礎上,開始逐步深入到領堊導干部在企業兼職的問題。

在冀東來說,領堊導干部在企業兼職的問題還是普遍存在的,根據整頓辦匯總的資料,整個冀東省,縣以上黨政機關共有1235名干部在公司(企業)兼任職。其中:在職干部897名,離退休干部29名。包括省部級干部4名,地廳局級干部41名,縣處級干部127名。

這部分工作倒是進行的很順利,絕大部分干部都主動辭去了在企業的職務,也有些干部辭去了黨政職務,一來中堊央文件精神明確;二來陽晨公司被查封,令很多人都警醒這次政堊治運動同樣來勢洶洶。

在徐國平省長主持的全省清理整頓公司領堊導小組工作會議上,陸錚對近期工作進行了系統性總結,當與會領堊導聽到短短時間內,全省已經取締四無皮包公司一千多家,抓捕經濟詐騙犯兩百余人時,會場內一片驚嘆,顯然如果沒有直觀的數字,很難想象現今經濟秩序之亂。

徐省長發言表揚了作為執行機構的整頓辦在這次清理整頓公司戰役中的作用,也對陸錚近期的工作給予了認可,同時指出,目前清理整頓公司工作正處于關鍵階段,任務是艱巨的。要按照中堊央文件精神,請省人大常委會加強對這項工作的指導、監督和檢查,促進清理整頓公司的順利進行。中共中堊央和國務院早已決定,這項工作要邀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民堊主黨派成員參加,很多省已經在這樣做,冀東同樣不能走在全國的后列。

在會議的第二天,陸錚飛去了北京,當天下午,老太爺的心臟支架手術進行的很成功,這也令整個陸家心頭的陰云消散了一些,但是冠心病很難根治,接下來只能依靠藥物治療和飲食生活調理,除此之外,唯有聽天命而已。

陸錚這次去北京,還解決了一直以來縈繞在心頭的一件事,就是安娜和露易絲,終于被他送回了北京大宅,越是時間長,在省城接觸的人越多,越發感覺家里有兩個年輕漂亮的家政服務員很不方便,如果艾瑞斯在身邊倒也沒什么,但艾瑞斯不在,情況便很不同。在和阿瑪麗婭太太多次交流之后,終于令阿瑪麗婭太太接受了入鄉隨俗的決定。

不過三百多平米的房子,陸錚自料理不過來,請個保姆也勢在必行,所以回省城后,陸錚便和沈丹提了提這件事,請她幫忙物色一個可靠盡職最好年齡在四十歲以上的保姆。

沈丹辦事情麻利的很,而且陸錚能委托她幫找保姆,不說信任她吧最起碼對她是一種認可,兩天后,沈丹拿了一疊資料給陸錚挑選,主要都是勞務市場的來源,多是省城戶籍且有長期住家保姆的經驗。

沈丹琢磨著,如果通過自己親戚朋友來找,一來圈子有限;二來如果這個保姆和自己從某種意義上有聯系,那也不太好。而且沈丹還真認識一個地方干部,專門給省里領堊導輸送保姆,都是他家鄉的姑娘,聽說他送出來的保姆口碑很有保障,但是怎么琢磨,陸錚也不會用這種保姆,若不然,就看他以前家里家政服務員的質素,還用得著自己來幫他找保姆?

最后沈丹決定還是從勞務市場上來找比較好,和自己沒什么關系,沒利益糾葛,如此最好不過。

陸錚翻了翻這些保姆的資料,感覺都挺合適的,跟沈丹說起自己還是找個不住家的保姆,每天來打掃打掃衛生即可,偶爾家里來客人留著做頓飯什么的,都會提前通知,至于報酬呢,按照高報酬,不按鐘點工的來,不然,也找不到稱心的。

聽了陸錚的要求,沈丹就從那堆保姆里抽出一頁來,說:“那就她吧,每天跑家的話找上年紀的不大好,萬一出點事說不清,還是找個年富力強的大嫂吧。”

陸錚看了眼沈丹選的這個人,姓趙,三十六歲,照片斯斯文文的倒也和人緣,便沒有異議,點頭同意

晚上回到家,偌大的房子一個人住,委實顯得冷冷清清,偏偏樓上樓板咚咚響,好像在開舞會,特別的鬧騰。

陸錚看看表,七點多鐘,也不好上去找,但在這種悶響噪音中,時間長了,不免氣躁,陸錚搖搖頭,便拿起鑰匙出門,今晚住賓館休息一晚好了,偶爾人家家里或許有什么喜事熱鬧熱鬧倒也無謂去理論,若經常這樣的話那就另說。

誰知道陸錚剛剛出了門,卻見走廊那邊,一幫人吵鬧拉扯,好像還有人動手,有人在旁拉架,也圍了好多人看熱鬧,接著就見人群中擠出一人,捂著頭指著人群里的人罵:“你們等著,你們等著”有兩個小青年要追打他,被人攔住。

陸錚無奈搖頭,捂著頭被人追打的矮胖墩正是萬德武,他好像頭都被打破了,額頭上血順著指縫向外淌。

“老萬,怎么回事?”陸錚走了過去。

萬德武還扭身沖著那邊對嗆呢,聽人問頭也不回,說:“媽的樓上搞舞會,大半夜的還叫人休息不?找他們,還挺橫,動人”

那邊拉著兩個小青年的中年男子看來是一家之主,正訓斥那兩個小青年,又走過來給萬德武道歉,說:“年青人太沖動,這樣,先去醫院,給你包一包。”

那邊又有個婦人看起來是中年男人的妻子,嗤了一聲道:“老董,你就別管他,看他能咋滴,上來就罵罵咧咧的,這不找打嗎?”

“你少說兩句吧”中年男人瞪起了眼睛,“趕緊回家”

婦人不敢再多說什么,悻悻住了嘴。

陸錚也拍了拍萬德武肩膀,“看樣子傷得不輕,走吧,先去醫院。”

萬德武這才看到是陸錚,本來還正叫著要報警要什么的,現在立時就安靜下來。

那邊中年男人遞給萬德武一張名片,說是多少醫療費回頭算他的,打電話就行,又說今天他家里來了美國客人,開影響大家,實在不好意思等等。

話說的客氣,但實則看得出,架子端的很高,名片給了萬德武后就走了。

萬德武氣得臉都青了,倒是陸錚,去開了車,拉萬德武上醫院,路上笑著說:“老萬,你脾氣得改改,本來咱有理的事,被你這么一搞,倒好像咱無理取鬧。”

萬德武也不敢再說什么,只有肚子里狠狠咒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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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十七章 鴻門宴

在醫院折騰了一通,陸錚載萬德武回到小區已經十點多了,兩人結伴上樓,到了萬德武家門前時,萬德武猶豫了一下,便邀請陸錚進屋里喝杯茶,很誠懇,“陸主任,這些年,您也知道,我這大起大落的,以前小家子氣,無知,淺薄,也是個混蛋,要說,我能經商,能發家,都是因為您,可我呢,后來自己把自己的道越走越窄,我今天,想認認真真跟您道個歉……”

陸錚擺擺斷他的話,說:“以前的事咱不提了,行,進去喝杯茶。”

萬德武家里裝修的同樣富麗堂皇,只是面積稍小,卻也同陸錚家里一樣,冷冷清清的,偌大的房子,沒有一個人。

客廳茶幾上,陸錚就見到了管婕做封面的雜志,大幅海報上,出席香港名流晚宴的管婕,一襲黑色束胸長裙,明艷動人,貴氣十足,現在的她,本就是國內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之一。

萬德武急忙收拾桌上的雜志,陸錚笑了笑,說:“老萬,還是忘不了她?”說起來,在萬德武面前提起管婕,多少有些尷尬,雖然,和管婕并沒真正發生什么。

萬德武卻也坦然,顯是看的很開了,嘆口氣道:“都過去的事了,就是總想看看她現在的消息,要說還有什么念想,那不可能,人家是天鵝,我癩蛤蟆都算不上。”說著搖搖頭,“我現在啊,就想閨女兒子能還認我這個爹,那就比什么都強,不過,唉,報應。”

陸錚多少聽說過他當年剛剛發財時拋棄糟糠的事情,看他現在頹然的神情,顯然老了老了,才知道什么最寶貴。

看著管婕的海報,陸錚不由得想起了童素素,近些年,便是不刻意留意,童素素的消息還是時不時的闖進自己的生活,作為華人世界最有名氣的影后,想不聽到她的消息也很難。

不過和素素也好,和管婕也好,早已經失去聯系,自己的呼機號都換了幾個了,便是她們想找自己,也無從尋找,政治圈子,畢竟還是很封閉的。

“老萬,最近忙什么呢?”接過萬德武遞來的茶杯,陸錚笑著問。

萬德武勉強笑了笑,說:“這不以前的公司被整頓了嗎?我正準備自己注冊個公司呢。”

看他神情陸錚就笑,說:“放心吧,咱們的經濟秩序、市場經濟正步入正軌,只要你好好經營、守法經營,咱們民營企業,我一向還是支持的,在廣寧,咱們剛認識時你就該清楚這一點。”

萬德武默默點頭,委實,那時候不同地域販賣些商品便很容易被辦成投機倒把呢,私人雇工還被認為是資本家剝削,那樣一個年代,面前這位年輕高官卻對私營經濟表現的很寬容,委實看得很遠。

回頭想想,短短數年,國民思想變化之大,也不由得不令人驚奇。

“以后你要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是合法經營,我就支持。”陸錚說著話想了想,說:“黃子軒現在也在正定,改天約你們見個面,做生意嘛,互相多條路子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用上。”

萬德武再次默默點頭。

趙大嫂陸錚見了一面后就決定留用了,以后的幾天,都是陸錚上班后她來打掃,雖然見不到她人,但家里越發井井有條,陸錚倒覺得這個保姆沒請錯。

這天辦公室里,陸錚正琢磨著修改稿子,這幾天,他一直琢磨這份工作匯報最終稿的基調。

本月即將召開的省人大常委會,受省政府委托,陸錚要向省人大常務委員會作關于清理整頓公司工作的匯報,請省人大常委會審議。

這份工作匯報的難點就在于冀東清理整頓企業的兩階段該怎么描述,因為這份工作匯報不是陸錚個人工作總結,要匯報的是自19rr年年底省里開始清理整頓公司以來的進展情況,這其中,可以分為兩個階段,陸錚來之前是一個階段,徐國平任省長后又是另一個階段。

雖然中央嚴厲批評了冀東省第一階段清理整頓公司工作的滯后狀態,但工作報告中,自不能將第一階段描述的一無是處。

而且,對于陸錚來說,第一次登上如此高的舞臺,受省政府委托,向省人大常委會做工作匯報,很多領導和同僚都在看著,重新進入冀東歷史舞臺的自己,會有怎樣的表現。

工作上的表現,有時候,就是要靠數據數字說話。

綜合處的秘書們定了初稿,但是陸錚覺得,稿子太中庸,完全沒有提到第一階段工作的失誤,儼然是形勢一片大好,這顯然,不是陸式風格,不合陸錚的心思,想來,也不會符合徐省長的心思。

第一階段工作的失誤肯定要提一提,畢竟,這是中央都定了調子的東西,也不用太避諱,但是怎么提,這個分寸一定要把握好,不然固然是抬高了徐省長,但激起某些人的反彈也無益處。

陸錚正琢磨間,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楊朝暉走了進來,笑呵呵道:“陸主任晚上有時間沒有,咱聚聚?那誰,老劉,劉守成,和愛人來省城了,約咱晚上吃個飯。”

陸錚略一琢磨微微點頭,說:“行,晚上倒是沒什么事。”劉守成曾經是烏山市副市長,后來又在濱海新區和自己、楊朝暉組成過三駕馬車,這些年兜兜轉轉的,去年又被任命為烏山市副市長,他同自己之間,關系先冷后熱,但又說不上多親密。他和楊朝暉呢,則是先熱后冷,當然,這些年過去,誰也說不準互相間到底怎么回事。

不過楊朝暉看來是有話想和自己說,劉守成兩口子來省城,不過適逢其會被他作為借口而已。

自己呢,也想聽聽楊朝暉想說什么。

“那行,就這么說定了。”見陸錚答應了,楊朝暉臉上浮出笑容,又說:“最好咱都帶家屬,家庭聚會嘛,輕松些。”

陸錚攤攤手,說:“那恐怕我沒辦法,夫人沒在正定。”

楊朝暉就呵呵一笑,說:“一樣的,一樣的。”又說你忙你忙,客氣幾句,這才離去。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6 08:44
第六卷龍興之地 第十八章楊家少妻

云頂大酒店二層的私享包房尤為富麗堂皇,配有棋牌室和會客室,舒適氣派的十八座桌臺,軟軟的深金色羊毛地毯,璀璨水晶吊燈映著房間內的家俐,更顯奢華。

房間是楊朝暉安排的,陸錚趕到的時候劉守成和楊朝暉兩家四口子都到齊了,同劉守成兩口子寒暄過,在和楊朝暉愛人崔穎握手時陸錚笑著說:“朝暉,你結婚的時候我在國外呢,改天給你補份大禮。”

楊朝暉哈哈一笑,說:“那我代表我們一家兩口謝謝陸主任。”

崔穎是楊朝暉的第二任妻子,穿著淡青色女士西裝,圍著一條很雅致的彩色絲巾,很有范,也很漂亮,陸錚聽說她比自己還小一歲,是省電視臺的主持人,去年和楊朝暉結婚。

楊朝暉第一任妻子的情況陸錚不太清楚,只是聽了些傳聞,據說是楊朝暉作為知青下鄉時在農村認識的,剛剛結婚不久就趕上知青回城大潮,有人說楊朝暉回城工作的同時便和第一任妻子離了婚,這在那個年代很常見,知青回城潮也造成了一次離婚潮。

但是也有人說,楊朝暉一直沒辦離婚手續,還把第一任愛人從農村帶了出來,但一直保持著分居狀態,直到遇到他的第二任妻子,楊朝暉才同前任正式辦了離婚手續。

到底哪種說法對,陸錚也不甚清楚,和楊朝暉搭班子時,對他的家事沒怎么關心過。

不過現在,坐下后喝茶聊天,陸錚隱隱覺得楊朝暉和幾年前同自己共事時有些不同,或許是因為追求到心儀對象的第二春?人好像變了許多,以前那種陰惻惻的味道少了許多。本來也是,他的家庭生活應該一直是有問題的,自己也曾經琢磨過,他心理上是不是有什么疾病,不然怎么會作出什么紙人詛咒之類的事情?

飯菜上來以后,一邊喝酒,陸錚、劉守成和楊朝暉一邊聊起在烏山共事的往事,儼然便是三個好搭檔,楊朝暉更恭維了陸錚幾句,說沒有陸錚打基礎,就沒有濱海新區的現在,沒有烏山的現在。

劉守成,則很有些動感情,說著說著眼圈有些紅,搞的大家有些傷感。

此情此景,陸錚也只好跟著,說了幾句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話。

劉守成的愛人陪著喝了幾杯白酒,吃過飯后,她便覺得頭暈,崔穎便送她回樓上房間休息。

楊朝暉則笑著問陸錚,“晚上沒什么事吧?咱們搓會麻?”

劉守成也在旁邊附和,說:“等小崔回來,剛好一桌。”

楊朝暉笑道:“那不好,那不成我們兩口子欺負人么?”

劉守成滿不在乎的揮揮手,說:“我和陸錚還擔心你作弊?”

楊朝暉笑著搖頭:“總是要避嫌的。”眼珠一轉,說:“這么的,我找個牌搭子來,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等我打個電話。”又以目相詢陸錚:“主任,怎么樣?搓會?你要同意我就去叫人。”

陸錚微微點頭。

楊朝暉出去打電話的當口,劉守成遞給陸錚根煙,又嘿嘿一笑,說:“楊朝暉艷福不淺哪,看人家小媳婦兒,小身段這個苗條,小聲音嬌滴滴的,看的人挺饞,比電視上好看,是不是?”

陸錚咳嗽一聲,看得出,劉守成喝的有點高。

劉守成吸了口煙,又說:“早就想來和你敘敘舊,說實話,你這些年,不容易,可也看得出,你是真有本事,剛回來才幾天,這陣子我耳朵里就盡聽你的事了。不過跟姓楊的搭班子,你還是得小心點。”

陸錚笑著說:“君子之交而已,出不了什么事。”

說話間,卻是崔穎先回來了,劉守成便有些不自禁的朝她身上瞄,委實,穿著淡青色女士西裝的崔穎典雅大方,曲線又勾勒的峰巒起伏凹凸有致,轉身時淡青長褲緊繃,翹臀的美妙弧線一覽無遺。

劉守成的失態可能崔穎有些察覺,俏臉微露尷尬,說:“朝暉怎么還不回來?我去看看。”說著話,轉身走了出去。

陸錚心里納悶,劉守成性格以前是有些輕浮,不然當初也不會大庭廣眾撩撥自己結果和自己結了梁子,他提副廳算早的了,趕上了剛剛改革開放的好時候,很早就提了烏山副市長,但這些年便一直沒能再進一步和他性格缺陷也有很大關系。

但以前便是性子浮,便是喝了酒,也不會這樣反常,看來,將近十年副廳生涯令他心態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大在乎一些東西了,覺得仕途到頭了,開始得過且過,開始聲色犬馬,這往往便是一個于部墮落的前奏。

琢磨著陸錚搖搖頭,但也不好說什么,交淺便不能言深。

而且,又總覺得劉守成和崔穎之間,不是僅僅幫其調動工作那么簡單,剛才酒桌上聊天聽他們提起來著,崔穎本來在烏山電視臺工作,和楊朝暉結婚后才調來省臺,是楊朝暉托劉守成辦的,因為現在劉守成在烏山分管文化傳媒,剛好是正管,又和省臺領導都很熟,很是幫楊朝暉出了力。

但是如果僅僅這么點淵源,又好像不大像。

當然,兩人之間也絕對不是有過什么曖昧男女關系,看崔穎的反應就知道不可能是這樣的關系。

琢磨了會兒,陸錚搖搖頭,也就不再去想。

崔穎再回來時是和楊朝暉一起進來的,楊朝暉身邊,還跟著一個中年男子,方頭大耳很富態,楊朝暉笑著說:“也真是巧了,老范就在隔壁陪客人呢,被我拉過來了,來,我給大家介紹介紹,老范,范耕耘,省水利廳的副廳長。

打著麻將,老范倒也沒說什么,都是聊些牌局上的事情,話語里很恭維陸錚,而且,給陸錚點了幾次炮,不過打的是衛生麻將,這倒也沒什么。

陸錚聽說過范耕耘,現在還兼任著富春水電設備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富春水電前身是原省水電設備總廠,前兩年改造成了股份制,范耕耘靠拉來的貸款入股,成了富春水電的股東之一,現在省里領導對富春水電公司的看法不一致,就在前兩天,徐省長還專門提過這個公司,叫整頓辦摸摸底,看需不需要審計部門介入,如何調整要整頓辦拿出個意見。

老范必然就是為這件事來的,而且,聽說老范已經準備辭去省水利廳副廳長的職務,專心經營富春水電,當然,他肯定擔心政策方面的問題,擔心他這個股東能不能從行政崗位順利轉型。

不過第一次見面,老范絕口不提工作上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是隨便閑聊,氣氛也很融洽,很多事情,一回生二回熟,都要慢慢來。

正摸牌之時,陸錚腰間呼機響了起來,陸錚便去回了個電話,卻不想,是香川淳子打來的,說是剛剛和棉紡那邊的人開完會,問陸錚有空沒,喝杯茶。

高志凱被抓起來后,香川淳子便回了國,但這段時間一直和陸錚沒有多少見面的機會。

回到棋牌室,陸錚就笑著說:“我妹妹來省城了,這樣,今天我就到這兒了,你們玩,改天咱再約出來,玩個盡興。”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7 07:25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十九章 一郎

香川淳子也住在云頂的商務套房,她應該剛剛結束和北斗星控股的棉紡集團財務高管們的會議,穿著閃亮銀灰色套裙的性感麗人,精致奪目,嫵媚的短碎卷發又透著于練,儼然便是白領高管公司女總裁的風采。

看著香川淳子風姿綽約坐在自己面前,絲襪美腿并攏,隱隱透出的商界女強人性感撩人的味道,陸錚就笑了笑,說:“淳子,不要光顧忙著工作,個人感情的問題也要考慮了,怎么樣,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想想淳子比自己小不了幾歲,也到了適婚年齡,當然,普遍來說,有成就有自己事業的女性,結婚都比較晚,目光高,挑的厲害。

聽陸錚的話香川淳子俏臉微微變色,旋即她垂下頭,輕聲說:“哥哥心目中有了淳子嫁人的目標嗎?淳子都聽哥哥的,你介紹給淳子就好。”

陸錚怔了怔,說:“我就是隨便說說,你的感情問題,當然你自己做主。”雖然從那天淳子說要幫自己去陪別的男人開始,就知道淳子對自己的絕對依賴和服從,但談戀愛嫁人這種事都可以任由自己安排,陸錚心中不由泛起一絲異樣,感覺怪怪的,更有溫暖和感激,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另一個人,可以死心塌地聽你的安排,甚至包括人生的規劃?

咳嗽一聲,陸錚笑道:“淳子,你這樣可不成,你又不是我的什么傀儡,你再這樣,我可有壓力了。”

香川淳子出神的看著手里的茶杯,聲音也有些飄忽,“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從小,我的家境貧寒,我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父親能勇敢,能保護我和我媽媽不被人欺負,可是,夢想只能是夢想。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有人保護是多么幸福,我倒希望,永遠做哥哥身邊的影子和傀儡……”出了會神,又自嘲的一笑,說:“哥哥,我的品質是不是有問題,好像你們中國人說的,我們傳統日本女人,喜歡依附強者,是嗎?但是,我覺得又不是這樣,遇到你之前,三菱的一些大人物也暗示過我,但是我只覺得惡心。”

陸錚笑道:“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怎么談得上品質的問題,只是你的人生觀太消極了。”

正說話,門鈴突然響了起來,陸錚微覺奇怪,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誰。但是香川淳子看來心中有數,秀眉微蹙,說:“應該是我的弟弟,我這就叫他走。”

陸錚怔道:“你弟弟來中國了?”

“是,他闖了禍,自己偷偷跑來的。”香川淳子說著,起身去開門。

門廊那邊香川淳子和人低聲交談了幾句,接著就見一個穿黑白格毛衣、削瘦牛仔褲戴眼鏡的青年快步走進來,應該是趁她姐姐不留神擠進來的,香川淳子在后面追著用日文訓丨斥著他什么,眼鏡青年快步來到沙發這邊,坐下,低著頭不說話,任由香川淳子訓丨斥他,他就是不吭聲。

陸錚就笑著擺擺手,說道:“行了淳子,一起聊幾句吧。”

香川淳子頹然的坐下,對這個弟弟,她好像很無力很沒有辦法,無奈的說:“一郎他永遠是這樣,我從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微微欠身,很鄭重的向陸錚道歉:“夠門那賽,哥哥,請您原諒他的唐突。”

陸錚笑道:“沒那么嚴重,你這么客氣還是不拿我當親人。”轉頭看向香川淳子的弟弟一郎,問道:“你會說中文嗎?”

一郎眼鏡片后,閃爍的目光不怎么友善,但看得出,摘了眼鏡的話,他肯定是大帥哥一個,但戴著眼鏡的他,看起來木訥邋遢,又有股子說不出的別扭勁兒,就好像日本后來宅文化里的宅男吧,整個一事無成但又在自己世界里無所不能的那種人。

聽陸錚問話一郎并不吱聲,只是不怎么友好的盯著陸錚。

香川淳子說:“他能聽懂一點點,也會說一點點,我一直在中國工作,他自己學了點中文,但是哥哥,你不用管他。”有些話香川淳子不敢和陸錚說,她這個弟弟,和許多年青人一樣,對中國特別不友好,甚至有一次她回家,說起現在中國經濟的發展,一郎竟然說了要殺光中國人搶光中國人財富這類的話

淳子也知道,一郎對中國不友好,可能因為自己這些年在中國賺了些錢,一郎的伙伴便一直拿這件事取笑他,說他姐姐靠在中國和中國肥頭大耳的有錢男人睡覺賺錢,為這件事,有一次一郎甚至把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打傷進了醫院。

一郎突然站起身,對陸錚深深鞠躬,“先生,我想為您工作,請一定收留我,拜托了”

這句中文雖然生硬,但卻能聽得懂,陸錚就笑了笑,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一句話。

香川淳子呆了呆,立時就大聲訓丨斥他。一郎對香川淳子這個姐姐很尊重,只不吭聲,眼睛卻緊緊盯著陸錚。

陸錚對香川淳子做個手勢,笑道:“淳子,好了,你弟弟有主意的很呢,讓我跟他說。”

看著一郎,陸錚點點頭道:“我到底是什么人你都不清楚吧?你肯定是希望能跟在我身邊工作,但那是不現實的,不過呢,你想來中國工作,我可以幫你安排,在我手下的手下開的店里工作,你行不行?”又對香川淳子做手勢,“幫我翻譯。”

聽了香川淳子的翻譯,一郎不假思索馬上說:“可以”

陸錚就笑,說:“那行,回頭我找人幫你辦工作簽證的事情。”覺得這個日本小孩還是很有意思的,自己說什么“手下的手下開的店”,是不是令他覺得進入了那種復仇電影的情節,受委屈的姐姐,要靠他這個弟弟保護,接近大反派的途徑就是要努力幫大反派做事,最后,解救姐姐出魔窟?一郎的世界,可能真的是這樣的想法吧。

香川淳子卻是吃驚的看著陸錚,但對于陸錚的任何安排,她自然都是無條件接受。

陸錚笑著對她說:“放心吧,我覺得一郎挺疼你的,可能和你有點誤會,讓他在中國生活一段時間,對你們姐弟倆都有好處。”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8 07:01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二十章酷吏(上)

泰華樓下的小肥羊火鍋城其實早就已經易主,現在打理火鍋城的是陸錚的戰友大老李,不僅僅在省城,烏山也有幾個店現在由大老李看著,這些店首先便不用交房租,又都在繁華地段,甚至如小肥羊火鍋城等門市在大老李接手前就火爆的很,從這一點來說便不可能不賺錢。

這些商鋪的收入都進入一個統一的賬戶,為當年陸錚連隊的遺屬們提供不時之需,類似于撫恤基金的意思。

沒叫虎子的車,打車過來的,陸錚領著一郎來到火鍋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偏偏今天有幾桌“貴客”,大老李每桌都陪著喝了幾杯酒,面紅耳赤的有些喝高了。

進了經理室,看著大老李一瘸一拐的樣子,陸錚拍拍他肩膀,說:“注意身體,酒這東西,喝太多了傷身,聽說你每天都陪客人喝不少,錢這東西賺不完,不用拿身體去換。”剛剛聽服務員說,今天大老李去了四桌敬酒,每桌都得一杯多白酒,這四桌客人有派出所的,有工商局的,總之都是地方上的草頭神。

大老李搖搖晃晃的,打個飽嗝,說:“連長,人家都有頭有臉的人,來咱火鍋城,咱這當老板的不應酬應酬說不過去,我去了呢,說兩句吉祥話,大家呵呵一笑,你好我也好,他們也覺得有面子,也就給咱面子。當然,在你眼里,他們都是上不了臺面的牛鬼蛇神,可既然你讓我看著店,這些小事總不能還靠你來打發。”說著又呵呵一笑,“再說了,連長,這么些年,我現在才覺得自己像個人了,和他們喝酒,聽他們叫我老板,恭維我,我呀,從心里舒坦

陸錚笑笑,便不再說這茬,指了指身后的香川一郎,說:“給你介紹個伙計,他是日本人,會聽說簡單的中文,你叫他一郎就行,提前見個面,你幫著弄份勞務合同,等幫他辦完工作證工作簽證,就叫他跟著你,讓他給你跑跑腿什么的,等中文過得去了,就從服務員于起。”

日本人?大老李呆了呆,可旋即便也釋然,想想靠在老連長身邊吃飯的,自己知道的便幾十家子人,現在風氣真是和以前不同了,莫說老連長這樣的廳級高官,便是下面縣處于部,甚至有實權的正科副科,誰身邊不是圍著一大群人吃飯?

只是跟在老連長身邊吃飯,同跟在那些人身邊吃飯,有著本質不同罷了。那些人吃的是權力飯、關系飯,靠著其米飯班主手里的權力賺錢吃飯,老連長呢,最起碼自己現在打理的這些商鋪都清清白白,就說火鍋城吧,老連長莫說拉人來公款消費,便是他自己,都從來在這里吃飯沒開過一張發票,其實吃飯開票拉關系吃飯這些東西,說起來很正常,也并不違法,但老連長都從來沒做過,更莫說其他了。

也是,如果這些店鋪賺的是骯臟錢,那也對不起地下的戰友。

大老李胡思亂想著,又看向了一郎,覺得這孩子眼神不怎么友善,就笑著問他:“一郎,怎么了?在外面被欺負了?”

陸錚笑著說:“你甭管他,以后好好教。”又說:“弄點夜宵吃,吃完我送他回酒店。”不管一郎是什么心思,終究是個毛孩子,槍林彈雨里出來的大老李,怎會治不住他?

經理室在二樓走廊最里面,出來兩側就是一間間包房,陸錚和一郎坐了經理室旁邊的包廂,大老李飛快的上了個公雞鍋,香氣四溢,令人食欲大增。

陸錚同楊朝暉等人的飯局酒喝的不少,菜只寥寥吃了幾口,現在確實有些餓了,叫了一郎陪自己,一郎倒不客氣,大口吃了起來。

陸錚也不理他,倒是在旁作陪的大老李做著手勢問他:“中國菜?好吃的不好吃?”那音調倒好像抗日影視劇里日本人發音。

一郎好似聽明白了,點點頭。大老李就笑,說:“這孩子聽懂了,是吧老連長。”

這時包廂門被人推開,來人也沒敲門,是個高大健碩的中年人,臉通紅通紅的,看來喝的有點高,進來就咋呼:“李老板,我給你敬酒來了,來來來,聽說你有朋友在,咋的也得給你敬杯酒不是?”

比較醒目的是,來人穿著警裝,一郎看到中國綠色軍警服裝,便有些緊張的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在國外影視劇中,中國解放軍和公安便都和土匪差不了多少。

大老李在陸錚耳邊低聲說了句:“泰華街派出所的副所長。”站起身,滿臉笑容迎上去:“王所兒,謝謝謝謝,我這面子夠大的。”

王所長笑著坐下來,便和大老李、陸錚還有一郎碰杯,他拿的是白酒,見陸錚杯子里是橙汁,笑道:“老弟,這不好吧,你聞聞,哥哥酒杯里可不是白開水。”

陸錚笑了笑說:“王所,不好意思啊,我不會喝酒。”本來胃里就有些翻騰,若說剛剛喝過酒不想再喝肯定還被這個王所勸幾句,特別是喝高的人,勸酒時特別煩人,所以,還不如說不會喝最直接。

王所長微微蹙眉,明明聞得到這個年青人身上若有若無的酒氣,卻跟自己說不喝酒,但打量了陸錚幾眼,王所長也就沒說什么,一口將自己杯里白酒于掉。

李老板的火鍋城算是個大生意,結交的人面很廣,說實話,也用不上他派出所什么事情,就是個互相給面子的關系,能叫李老板陪著的客人,氣度又很不一般,王所長便是不悅也不好說什么。

王所長往外走的時候,大老李追上,塞給他一包軟中華,王所長推辭了幾次,還是被大老李硬塞進他兜里,王所長點著大老李愉快的笑:“李老板,你這朋友真是沒的說,這樣,不能虧了你,回頭,你開票里”

一郎看到這一幕撇了撇嘴,不過現今日本也好,港臺也好,警察隊伍都說不上太清廉,他倒是好奇的看向了陸錚,顯然很想知道,這個和姐姐有著特殊關系的中國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看起來,完全不把公安放在眼里。

第二天中午快下班的時候,陸錚接到徐國平省長的電話,問起要經省人大常委會審議的工作報告的事情,說是要盡快看到初稿。

掛了電話,陸錚眉頭就擰了起來,徐省長對自己一直很信任,做什么事情都是放開手腳任由自己發揮,今天這個電話有點不尋常,應該是有人和他說了什么吧。

坐在自己這個位子,要監督政企分離,要清理整頓違法公司,要督促領導于部辭去企業職務,凡此種種,得罪人是不可避免的,背后找機會射自己暗箭的也未必僅僅是楊家那邊的人。

正琢磨間,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杜平露出腦袋,笑吟吟說:“主任,吃飯去?”他觀察的很仔細,這位年輕主任最近這段時間中午多是在食堂吃,可能是愛人不在省城了。

陸錚笑道:“我這兩天飯票用的勤,忘換了,你請客?”

杜平一拍胸脯,“沒問題,請你吃大餐。”

兩人說說笑笑出屋下樓,走向樓后的食堂。

體改辦的伙食還是不錯的,而且還有專門為領導開小灶的小食堂,前陣子楊朝暉還弄了不少貍子肉,給能享用小灶資格的于部們嘗鮮,陸錚也入鄉隨俗,最近吃食堂多,也托人弄過來一些法國鵝肝什么的給大家打牙祭,年后來自渤海灣的冰凍元寶蝦更被他拉來了七八箱,放了食堂半冰柜,到現在還沒吃完

陸錚和杜平坐進了包間,中午吃飯,自不能喝酒,隨便點了兩道菜一個湯,要了兩碗米飯,就吸煙聊天等吃飯。

小食堂一共就三個單間,今天除了他倆一個人也沒有,中途除了服務員進來送了壺茶水,便聽不到什么人聲。

吸著煙,杜平壓低了聲音說:“主任,我聽說這么個事,就是不知道準不準,組織部那邊有人跟我說,朝暉正運動想調走呢。”

陸錚微微點頭,副廳級于部調動,肯定要經過省委常委會,不過組織部有風聲的話,那就未必無因,杜平這個副主任畢竟以前是省委組織部的老組織干部,現在在體改辦又分管人事,他能跟自己說這消息,那這個消息就應該有點譜。

想想,如果自己是楊朝暉的話,也會要求動一動吧,這個副主任,于的也是索然無味。

而且整頓辦的工作,自己頂在前面特別強硬,自然也出了成績,得罪人的事都自己擔著,但成績可是大家的,現在呢,省里清理整頓企業工作不說進入尾聲吧,也進入了一個鞏固成果的穩定期,該拿的成績拿了甩手走人,這也是楊朝暉一貫的風格。

“人往高處走嘛。”陸錚笑著,拿起了茶杯喝水。

杜平便不再提這件事。

晚上下班后,陸錚來到了省委常委院3號院徐省長的住處。

徐省長沒在家,只有劉姨和保姆,劉姨見到陸錚來很高興,沏茶倒水又給陸錚削了個大蘋果,和陸錚聊著天,又嘆息著問起陸老太爺的病情,聽說陸老太爺手術很成功,這些天精神越發健旺劉姨好像比陸錚還高興。

劉姨說起她家老小春嬌,今年夏天大學就要畢業了,現在在京城市委辦公廳實習,估計也會留在那里工作,劉姨又惋惜的說:“我早跟老徐說,叫他跟陸書記提提你和春嬌的事,他總是說不急不急,現在倒好,黃花菜都涼了。”

陸錚就笑,說:“嬸,那是徐叔叔看不上我。”這話半真半假,要說自己這性子,在烏山作出的那些事情,尤其以前政治運動多,在老派人眼里,可未必是一個穩妥的托付自家姑娘終身的對象。

劉姨就笑,自覺得陸錚是開玩笑。

說著話,劉姨又說起了陸錚送她的那張卡,說有一次和在北京工作的舊同學去了明珠酒店消費,感覺特別有面子。她那個老同學呢,喜歡游泳,明珠大酒店的游泳池條件也相當好,就是收費太貴了。

陸錚聽著劉姨的話,不禁猶豫了下,旋即便說道:“那這樣吧,回頭我幫那位宋姨辦張年卡,打個折,盡量和外面游泳館的價格拉平。”

劉姨忙擺手,說:“不用不用,那哪行?”

陸錚笑道:“明珠的游泳池啊,平時人也不多,空著也是空著不是?咱家里不是有這個便利條件嗎?又不是不收費?我還拉客人了不是?”

劉姨推辭了幾次,便不再說。

其實便是給劉姨送卡之類的,那也肯定要當著徐省長的面,若私相授受瞞著徐省長那成什么了?到了徐省長這個境界,又豈會在乎這些蠅頭小利,不過就是個哄家里嬸嬸開心的小物件。

劉姨雖然是省長夫人,畢竟徐省長生活嚴謹,加之以前社會風氣,大家一直都過窮日子,現今突然進入消費享受時代,劉姨到底還有普通女人的一面。

陸錚琢磨著,雖然是小事,還是得找機會和徐省長通通氣,不然小事也成了大事。

和劉姨在一起聊天還是很有意思的,保姆給煮了粥,吃過飯,劉姨又拉著陸錚陪她看電視,真是將陸錚當家里侄子一般。

重播的《渴望》,看著劉慧芳多苦多難的命運,劉姨又一次抹淚,而這時候,徐省長回了家,顯然接到劉姨電話后,他提前結束了會議。

看到眼圈紅紅的愛人和電視熒幕里的畫面,徐省長微微蹙眉,顯然覺得老伴太不拿自己當外人,哪個年青人會喜歡看這種電視劇。

陸錚和徐省長進書房前倒是和劉姨討論了幾句《渴望》的劇情,令徐省長很詫異,進書房后就笑著說:“不怪老太婆非要把春嬌那丫頭給你,到現在還沒事埋怨我呢。”難得也開起了陸錚的玩笑。

陸錚也笑,說:“我就什么都好奇,這么火的電視劇當然要看看,我估計嬸子平時在家里也找不到共同語言,我哥哥姐姐的沒人看這部劇吧?春嬌更不能看。”

徐省長嘆口氣道:“現在啊,回家的都少嘍。”擺擺手,說道:“談正事吧。”

陸錚點點頭:“徐叔叔,我是想說說振華公司的事情。”

徐省長眼眉挑了下,沒有吱聲,等陸錚往下說。

陸錚琢磨著說道:“我覺得,解決振華公司問題的條件已經具備,第二階段清理整頓公司到現在已經歷時半年多,振華公司的問題再拖下去有害無益,我覺得,應該趁這次向省人大做報告的機會給出結論了。”

振華公司全稱冀東省振華信托投資公司,19RU年經冀東省政府辦公廳和中國人民銀行批準成立,主要是為冀東省工業技術改造籌措融通資金,但是該公司賬目極為混亂,曾經以中冀建公司的名義轉貸給香港明和國際有限公司二億元港幣,由于調查不夠、審核不嚴,草率簽約,致使貸款至今尚未全部收回,為此中央曾經下來調查組調查。

國內方面,省審計局早已進駐該公司,用四個多月的時間,對振華公司本部、3個直屬子公司、3個掛靠子公司、個中外合資公司、個境外子公司以及各子公司所屬的9個三級公司共19個單位進行了綜合審計,審計金額近U億元,共查出違反行政法規的有問題金額六千多萬元。

首先該公司注冊資金三億元,但實有資金六千萬元,股份制名存實亡,且違背公司宗旨,隨意擴大經營范圍。公司貸款投向結構不合理,將信流貸款一千四百余萬元、財政委托固定資金貸款四千七百多萬元和六百余萬美元現匯用于支持各種流通性公司、賓館、招待所等,造成貸款逾期呆滯,欠收利息嚴重等等。

而其以貸款(投資、入股)形式累計發放兩千六百余萬元,先后成立10個子公司,9個三級公司,這些公司多數不具備開辦條件,多從事流通貿易,內部管理混亂,虧損嚴重。比如其中一家分公司設在離休于部劉XX家中辦公,劉XX為經理,其女兒當出納,兒子、侄女參與經營,而且,這種情況還不是個別現象。

甚至可以說,振華公司完全可以認作是從上到下形成的于部集團集體瓜分國財的嚴重政治經濟事件。

而這個于部集團,以原省財貿委的于部為主體,也就是現在的省財政廳,省財貿委牽頭成立振華信托投資公司時,其財貿委主任便是現今的省顧委副主任,而現今的省財政廳廳長則是當時的財貿委副主任。

也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徹查下去,只怕牽連之廣難以想象。

中央曾經派出專案組查振華對境外貸款之事,基本事實查清后移交冀東,饒是如此,冀東仍在研究審計處理意見,倒是貸款追回了5億元,挽回了大部分損失。

其實這次清理整頓公司,陸錚最大的感受便是法律漏洞很大且法不責眾,因為剛剛開始搞市場經濟,從中央來說便很包容一些錯誤,加之法律制度不完善,很多違法行為想懲治的話都無法可依,更多的采用了黨紀政紀處分的方式,罰為次,主要還是整頓經濟秩序,有種下不為例的感覺。

振華公司如果不是搞的滿城風雨,只怕最后肯定是主要責任人吃處分便草草了事。

在冀東,自從自己來了后,在整頓經濟犯罪問題上,采取的手段只怕是各省之中最嚴厲的,這也是因為冀東整頓經濟秩序的工作遲遲不見起色,這才引起了中央領導的反感,或許正因為此,徐省長要帶自己來冀東時,才有中央領導首肯吧,自己,也算惡名在外了。

或許,今天就要再惡一次了。

琢磨著,陸錚繼續道:“振華公司的問題是很嚴重的,我認為,我們不能姑息,如果省審計局遲遲審計不出結果,我希望,能將振華公司的整頓工作移交整頓辦處理,在盡量避免在國內國外造成惡劣影響的同時,我有信心處理好這個案子,也為我們全省清理整頓公司工作完美收官。”

徐國平沉默不語。

陸錚便不再吱聲,振華公司實則是徐省長的一個機會,而且,總要有人幫他唱白臉。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9 08:56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二十一章酷吏(中)

這幾天工作特別忙,但陸錚還是抓空在周日回北京看了看爺爺,又坐周一早上的飛機回正定,單休日,遇到事情出門,時間實在有些趕。

陸錚雖然在艾瑞斯影響下漸漸趨于享受,但感覺國內航班,商務艙和經濟艙實在沒太大分別,是以回正定買的是經濟艙的機票。

飛機上,卻是遇到了熟人,小娥的朋友,曾經在飛仰光的航班上見過的那個小空姐,陸錚對她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是她驚喜的叫了一聲,后來又在送毛毯給乘客的當口,向陸錚介紹了自己,問陸錚還記不記得她。

陸錚坐在經濟艙最前排,隔著一道布簾前面就是商務艙,小空姐還抓機會偷偷塞給了陸錚一張名片,在耳邊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意思叫陸錚下飛機后給她打電話呼她。

陸錚不由得就笑,想想剛見到她時是一年多前的事,比起那時候的青澀,小空姐變了很多,活潑開朗,而且多了一種勾人的魅力,人也更加漂亮,也許,是更會化妝的原因,最起碼,那濃密的黑黑睫毛性感俏麗,就為她增色不少,淡藍色空姐裝和絲襪美腿,也很令人垂涎吧。

想想也是,好似現今的很多新入行的空姐,都開始將在飛機上釣上金龜婿作為人生奮斗最高目標,而這個小空姐,看來更是變成了那種愛玩的玩家。

當然,她叫自己給她打電話未必是想和自己發生些什么,對自己好奇想了解自己?想交個朋友?這些,都兼而有之吧。

陸錚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洛小琪”,不禁莞爾一笑,將名片順手收了起來。

從京城飛正定不到一個小時,早上六點四十的航班,七點半便到省城機場,完全可以不耽誤一天的工作。

陸錚感覺上了飛機沒一會兒,只是吃了個早點的時間,航空廣播里便說,還有二十分鐘抵達正定,機組人員將會開始送早點后的飲料。

陸錚正覺口渴,琢磨一會兒要杯水喝的時候,前面商務艙,突然傳來亂糟糟的吵鬧聲,好像,還有洛小琪的帶著哭音的聲音。

等了一會兒,商務艙的爭吵聲未息,而且,好像傳來有人被打耳光的聲音,陸錚略一猶豫,便起身走了過去,剛剛掀開簾進入商務艙,馬上便有一名空乘人員擋住,勸說陸錚回座位。

這一瞬間,商務艙的情形盡收眼底,整個商務艙沒什么乘客,僅有的三名乘客好似是一起的,兩男一女,其中那個女人是個略胖的婦人,正坐在座位上揉腳,一邊揉一邊指著洛小琪罵:“你個小,打人是不是?我要驗傷,要告你”

追打洛小琪的是一名年輕人,氣焰囂張的不行,被空乘人員攔下,還一個勁向洛小琪那邊沖,更推搡著攔他的空乘,訓丨斥道:“都給我滾開,滾開”

唯一比較淡定的乘客是一名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歲的中年人,坐在靠窗座,臉沉似水,并不吱聲,但看坐在胖婦人身邊,應該是和胖婦人一起的。

陸錚看那中年人便覺臉熟,仔細一看,可不是么,正是省財政廳副廳長常建民,振華公司借貸給香港公司的那筆兩億港幣的爛帳就是他當初一手操辦,也是整頓辦振華信托專案組正調查的對象、突破口。

迫于中央的壓力,經徐省長和省委高書記碰頭后達成了盡快解決振華公司問題的共識,由此省審計局手里的卷宗移交整頓辦,并且在整頓辦建立專案組,清理整頓振華公司的問題。

高書記有八個字的指示,“穩妥為主,盡快從速。”

話里的意思陸錚自然深知,要查到中央滿意,但又不能鬧成太嚴重的政治事件,或許,就是高書記的底線吧。

專案組從紀檢監察和審計部門抽調精于力量組成,又由陸錚提議,為了辦案方便和保密,從省紀委監察審計等部門抽調的于部多為近兩年提拔的年輕于部,且人數不多,專案組成員主要還是從外省和冀東地市紀檢部門抽調力量組成,此舉也得到了徐省長的認可。

現今專案組正在查的就是常建民的問題,因為振華公司貸款給港商的情況事實清楚,且大部分問題是由去年時中央專案組查明,也無從抵賴,用其作為處理振華公司問題的突破口是最穩妥的做法。

卻不想,在這里碰到常建民了,昨天在北京還接到專案組的電話,向自己匯報準備帶常建民回專案組協助調查,但是,最后傳呼自己說撲空了,原來,常建民去了北京。

自己和財政廳鄭廳長有幾面之緣,但和常建民沒什么交集,從來沒見過,只是看過他的照片,而且,這幾天看他照片的頻率有點高,所以,才第一次見面就認了出來。

看他身邊胖婦人和那不知道隨從還是子侄的做派,就知道他老常平日囂張跋扈的說法并不是虛傳,很不得人心,也莫怪快要大禍臨頭了還懵懂無知,兀自到處耍官威。

這些念頭在陸錚腦海里不過一閃而過,面對勸說自己回經濟艙的空乘人員,陸錚指了指那邊嚇得花容失色,躲到角落抹淚哭泣的洛小琪說:“洛小琪我認識,這邊幾位我也認識,我來勸勸他們,應該是一場誤會。”

聽陸錚這樣說,空乘將信將疑的打量陸錚,但還是微微讓開了一線,對這幾名客人,空乘們實在是沒辦法,也惹不起。

“常廳,真是巧了。”陸錚笑著走了過去。

常建民皺眉打量著陸錚,顯然不知道陸錚是何方神圣。

陸錚就笑道:“我是整頓辦的,陸錚。”

常建民怔了下,說:“陸錚?”然后,想起來了陸錚是誰,這才起身,和陸錚握手:“啊,陸主任,你好,咱們這是巧遇啊”態度卻是有些矜持,畢竟,他也算省里的財神爺之一,能量非比尋常,在省財政系統工作二十余年,關系更是盤根錯節,前幾年,省財貿委能搞出振華公司這樣的爛攤子,可見這些財神爺們權能膨脹到何種程度。

陸錚又笑著指了指那邊兀自哭泣的洛小琪,說:“一場誤會吧?她是我一個小侄女的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常建民微微蹙眉,說:“小兵,回來”

不依不饒要去抓洛小琪的年輕人回頭說:“姑父,不行,我非給我姑出這口氣。”他聽到了陸錚自報門戶,但想來想當和事老的這個“陸主任”也不過省直部門的小于部,大咧咧就冒出來,算什么東西?

陸錚不由皺起了眉頭:“可以了啊這是飛機上,注意素質,要是在國外,你這做法得被起訴,危害公眾安全”

常建民本來想將侄子喊回來,聽陸錚這話,臉就沉了下來。

叫“小兵”的年輕人更是就向陸錚身邊湊,“你小子說什么?你丫的找抽是吧?”

空乘安全人員攔住他,嚴肅的說:“請你坐好”常建民也皺眉道:“小兵,少說兩句,到了地上再說。”又對陸錚道:“陸主任,不好意思,小兵也是急了眼,誰姑姑受傷都得急眼,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話是這么說,語氣里可沒道歉的意思。

陸錚眼見話不投機,也就不再跟他多說什么,回了自己座位沒一會兒,好似是空乘長的空姐來到陸錚身邊小聲征詢陸錚意見,說洛小琪情緒激動,您是她的朋友,能不能安慰她幾句,勸勸她不要放心里去,別影響飛機降落時的工作。

陸錚點頭,由乘務長領路,穿過商務艙來到前艙艙門的位置,洛小琪正坐在空乘座位上擦淚呢。

“你們聊。”空乘長很識趣的走開了。

洛小琪淚水把妝打的有些亂,眼影黑黑的,卻更有種楚楚可憐的妖媚,見陸錚走過來她飛快的擦于了淚水,顯然,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顯得太狼狽。

“剛才到底怎么回事?老常愛人受了傷,你弄的?”陸錚不解的問。

洛小琪輕輕搖頭,說:“不是,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常廳長剛上飛機的時候態度很好,還同我聊天呢,可是后來,我看他愛人飛行途中取行禮又往回放的不規范,就提醒她,還主動提出我幫她放,她就發了火,說我是個小空乘,不過是飛機上的服務員,瞧不起她什么的,她越說越難聽,還罵我爸媽,我忍不住就頂了她幾句,她就追著想打我,可是自己扭了腳,她侄子和常廳長去廁所來著,回來看到當時的情況以為我推了她,常太太也說是我推的,這樣,她侄子就上來打我,常廳長也很生氣。”

陸錚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本來看老常侄子的樣子就是沒人敢惹的主,又怎肯受空姐的氣?

“叔叔,放心吧,我沒事。”洛小琪勉強笑了笑,本來她剛剛見到陸錚是叫“哥”的,可現在,便跟白素娥一樣,喊起了叔叔,或許在這一刻,她覺得陸錚更像個能保護她的長輩吧。

陸錚微微點頭,說:“行,小娥常飛烏山到正定的線,等哪天約你們,一起吃個飯。”

洛小琪輕輕點頭。

陸錚回到座位沒多久,飛機就到了正定上空,盤旋了一圈,緩緩降落。

透過窗戶看著地面的火柴盒慢慢變成高樓大廈,才能感受到自己剛剛是在多么高的天空翱翔。

飛機降落后,乘客們紛紛解開安全帶拿行李準備下飛機,但是,要等商務艙的客人先走,商務艙和經濟艙之間的門簾要等商務艙客人下飛機后才會被拉開,這時,經濟艙的乘客才能下飛機。

從機場的VIp室到飛機上種種待遇,能令乘客深深感受到經濟(政治)地位決定一切。

不過今天,好半晌,經濟艙和商務艙之間的門簾也沒有拉開,坐在經濟艙最前排的陸錚,又隱隱聽到商務艙里有點喧鬧。

空乘長匆匆從商務艙走出來,看起來,臉上有些驚惶,來到陸錚身邊說:“您過去看看吧,常廳他們要抓洛小琪。”

陸錚微微一怔,忙起身跟空乘長向前走,從兩艙門簾前正微笑告訴乘客不要急的兩個空姐中間穿過,拉門簾進了商務艙,卻見商務艙內,多了兩個穿迷彩武警服的武警,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武警警官正指著洛小琪給下屬下命令:“給我銬起來,帶走”

洛小琪嚇得向后躲,有空乘人員默不作聲,也有的在旁勸說,顯然,認識這兩個武警警官。

陸錚皺皺眉走過去,“常廳,又怎么了?”說著話就走到了洛小琪面前,將洛小琪擋在了身后。

常建民的侄子小兵應該已經知道陸錚的身份,倒不再對陸錚惡語相向,說道:“陸主任,這和你沒關系,剛才,我姑姑叫她道個歉她都不肯,那沒辦法,咱們就走刑事唄,這兩位警官是機場武警中隊的,正好來接我叔叔,我就跟他們提了提這事,他們這不就要公事公辦么?”

從機艙窗戶,可以看到飛機下,停著一輛綠色迷彩吉普,陸錚眼力好,看得到是武警部隊的車牌。

顯然是常建民一向架子很大,不屑于坐擺渡車或者走內部通道,而是早就通過關系叫了機場武警中隊的車來接自己。

常建民的侄子又說道:“陸主任,您甭管了,這小丫頭片子能是你什么朋友?”

陸錚并不理他,看向常建民,說:“常廳,事情始末我聽說了,要說,完全不怪我這個小侄女,不過,我們也就不追究了,就這么算了”熟悉陸錚的應該知道,現在的陸錚已經動了氣,任誰,最好避而遠之。

領頭的武警警官顯然不知道陸錚是什么人,皺眉道:“你閉嘴,趕緊讓開,別阻礙我們執法。”

“執法?你叫什么名字?憑什么執法?要執法也輪不到你們吧?”陸錚盯著他,音調越發低沉。

武警警官一滯,旋即便沉了臉,說;“我是機場武警中隊的中隊長,你說我有沒有資格執法?”

陸錚道:“民事糾紛,什么時候輪到你們了?”說著看向常建民,說道:“老常,滿飛機乘客等著下去呢,你真要接著鬧?”

常建民冷臉道:“咱走法律程序,都坐小周的車去機場派出所,陸主任,車不大,坐不下。”現在的他,實在騎虎難下,要說就這么算了,倒顯得理虧

武警中隊長聽了常建民的話,更有了主心骨,說道:“對,帶機場派出所去處理。”又對陸錚說:“勞駕你讓開,你想跟著去,自己找車去。”

就在這時候,站在艙門附近的空乘突然說:“張所,你怎么來了?”接著就見機艙門處上來幾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個穿警服的中年警官,正是機場派出所所長張云新,包括那位武警中隊的中隊長在內,機艙內很多人都認識他,都和他點頭打招呼。

張所長說:“我陪省紀委的同志來的,他們要帶個人回去,見飛機遲遲沒有乘客下來,怕出什么變故,這不,就直接登機了。”

走在張所長身后的,是幾名臉色嚴肅的于部,看幾人散發的冷酷氣息,令人心里發麻的木然表情,一看便知是什么專案組成員,現在的專案組,多少,帶著那種文革勁兒。

走在最前面的專案組于部渾身散發著陰冷,長得也有些嚇人,正是烏山市紀委副書記、市監察局局長雷永勝,在烏山時,他便是陸錚的一把刀,而前不久陽晨公司一案,他出力不小,長久的付出自然便有回報,在一個月前,他被提升為烏山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當然,他的提升一來受益于紀檢于部相對的獨立性,二來紀委書記江海燕一力保舉,加之江海燕即將被調離,算是另一方的妥協吧。

至于雷永勝本人的能力,便是烏山市委書記霍親群也很認同,私下說過,雷永勝雖然在外有酷吏之稱,但若是用的好,實在是很能辦大案要案的紀檢于部。

省整頓辦牽頭成立振華公司問題調查組,陸錚第一個就想到了他,把他和幾名烏山紀檢于部借調進了專案組。

雷永勝見到陸錚,微微一怔,難得臉上露出笑容,說:“主任,您在?”

陸錚看到雷永勝便知道是怎么回事,點點頭,說:“你們辦正事。”

雷永勝目光掃視機艙內眾人一圈,當被他目光盯上時,人人心中都有自危之感。

最后,雷永勝目光落在了常建民身上,對他亮出證件,說:“常建民是吧?我是省整頓辦案件組副組長雷永勝,有些情況需要找你核實,請你跟我們走吧。”

常建民一呆,說:“什么事?”

雷永勝面無表情,冷冷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名機場武警中隊的周隊長湊過來問道:“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整頓辦?”剛才聽小兵在耳邊說了,說那位陸主任是省整頓辦的主任,正廳級于部,當時就把他嚇了一跳,而眼下的事情更新鮮,來的人是整頓辦的人,也就是那位陸主任的下屬,怎么就要帶常廳走?

雷永勝瞥了周隊長一眼,將證件對他晃了晃,說:“紀委辦案,怎么,你想跟著去?”

周隊長呆了下,臉色頗不好看,但卻不敢再多問什么,慢慢挪步躲到了一旁。

常建民終于回過神,對陸錚大喊:“陸錚,你這是政治報復,你打擊報復你假公濟私”

陸錚手一攤,有些無奈的說:“老常,注意你的措辭,還有用你的腦子想想,可能嗎?”

常建民便如泄了氣的皮球,沉默下來,委實,如果陸錚是因為飛機上的沖突而報復,時間上怎么算,這也對不上。

看著常廳長佝僂著腰被那位年輕陸主任的屬下帶走,機艙內空乘好久都沒反應過來,直到有經濟艙內安撫乘客的空姐匆匆跑來問為什么還不能下機時,這邊凝固的空氣好像才陡然一松。

再看正低聲和洛小琪說話的陸錚時,這些空乘眼里,更多的是敬畏,而不是想去和陸錚接觸認識。

洛小琪也宛如做夢一般,常廳長是什么身份她知道,機組上的人都知道,那么高高在上的一個主兒,甚至他同自己搭話時自己感覺很榮幸,特意多陪了幾個笑臉說了幾個笑話討他歡心,卻不想,這樣一個大人物,就被小娥的叔叔說拿下就拿下了,現在再回頭想想常家這幾個人以及機場武警周隊長等人剛剛在飛機上的表演,真是莫大的諷刺。

看著陸錚下飛機的背影,看著舷梯上剛才兇神惡煞抓人的于部在陸錚耳邊低聲說話的小心勁,洛小琪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周隊長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蹤影,常夫人和侄子傻愣了好久,直到商務艙涌進下機的乘客,她倆才回神,匆忙的收拾行李。

洛小琪隱隱聽到他們的對話,要趕快回去打電話問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等。洛小琪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覺得她們很可憐,失去了常廳長的常夫人,現在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就好像突然沒了保護色在大街上的小丑,是那么的無助。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10 16:17
第六卷龍興之地 第二十二章酷吏(中二)

為保密,振華公司專案組的辦公地點不在體改辦大院內,也沒用省紀委常用的二招東樓(冀東省委第二招待所即和平賓館),而是租賃了省農業廳招待所西區。

農業廳招待所西區是別墅區,位于城郊,剛剛圈地修建了十幾棟二層小樓,旋即在全省清理整頓企業的運動中被通報批評,這片別墅區,僅僅接待過一次農業部領導就將結束其歷史使命面對被拍賣的結局,據說有外阜酒店集團已經有明確意向接下這處樓盤。

整頓辦振華公司專案組租賃了這里兩座二層別墅作為辦公地,因為整個別墅區并沒有其他客人入住,且居住環境符合辦案要求,至于招待所西區內的服務員,只知道這兩座別墅被省紀委征用,其余的自然一概不知。

常建民便被帶到了西區號樓,現今距離他被專案組從機場傳喚已經過去了七個小時,但是,從頭到尾,他都一言不發,以沉默應對。

春光明媚,正是下午時分,暖洋洋的陽光灑落大地,令人也變得懶懶的,從窗戶向外看,二號樓的小院中,姹紫嫣紅的花圃正是爭奇斗艷之時。

常建民自沒有欣賞滿園春色的心情,他臉上滿是陰霾,就那樣坐著,茶幾對面,同他談話的是雷永勝和另一名紀檢于部,他們所處的房間在一樓,本來是一間書房,現今被改裝成了審訊室。

隔著花玻璃,站在客廳的陸錚能清楚看到審訊室中幾個人的一舉一動,陸錚身側,是一個西裝革履精神奕奕的年輕于部,省紀委常委、省紀委監督檢查室主任曹顯澤,剛剛三十一歲的他是省紀委副廳級于部中最年輕的一位,借助提拔年輕于部的浪潮,三年前他便被明確為副廳級別,去年夏天,從地市紀檢系統調來省紀委,前途一片光明。

曹顯澤這樣的于部,自然是陸錚歡迎的對象,因為其年輕,前程遠大,加之在冀東人事關系并不復雜,所以,在查案中,出問題的可能性便很低。

曹顯澤現今擔任整頓辦案件組組長,同時兼任調查振華公司專案組的第二副組長,陸錚則是專案組第一副組長,組長由省紀委一位副書記兼任,但通常并不露面,只是體現省紀委在本案中的導向作用,甚至很多時候,陸錚要直接面對徐省長亦或高書記,只對他兩人負責。

實則振華公司的案子,很多人不愿意碰,這里面的水,太深了。

審訊室中,雷永勝好像在拍桌子,曹顯澤看得微微皺眉,說:“永勝的盤問技巧還是欠點火候吧?”

陸錚笑了笑沒吱聲,這位年輕曹主任提拔的夠快,要說實戰經驗,那是遠遠不如雷永勝豐富了,查案子,雷永勝可不是看起來那么簡單粗暴。

回到茶幾旁,拿起資料翻看,陸錚說:“常建民肯定和香港公司有利益輸送,他以為追回來一點五個億就能過關了,卻不想正暴露他和港商有溝通渠道的事實,不然為什么中央下來的調查組都沒辦法把貸款追回來,他協助了一下,去了趟香港,沒隔多久就回來了一點五個億?他覺得這是將功折罪,是給組織個交代,但我覺得是欲蓋彌彰。”

曹顯澤點點頭,只是常建民堅決不吐口的話,這個案子還比較難辦,而且,省里領導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追究常建民貪污受賄的罪行,還是僅僅準備以瀆職之類的錯誤從輕發落,看陸主任的意思,卻是準備深挖了。

門咯吱一響,雷永勝和另一名紀檢于部走了出來,旋即,馬上又有兩名專案組于部進了審訊室,開始對常建民新一輪的“談話”。

雷永勝走到茶幾前,拿起茶杯喝水,他一向沉默寡言,這也令和他共事的同事通常都會覺得他很可怕,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傳聞,他在文革時便以整人起家。

便是曹顯澤,也對這個冷冰冰的家伙有些忌憚。

“我準備了四組人,每組uj時輪班,一天二十四小時和他談,看他能堅持多久。”雷永勝的話是對陸錚說的,他也一直只對陸錚負責,并不怎么喜歡搭理曹顯澤,或許覺得曹顯澤年紀輕輕的機關于部,嘴上沒毛,娃娃兵一個,沒什么存在感。

曹顯澤呢,莫看年輕,但看東西很透徹,很明白自己在這個專案組的身份,掛名副組長,很大程度上,不過是代表省紀委對整個案件的領導作用,而且,案子最后能辦得圓滿的話,在他這個紀檢于部的履歷上,也會寫下濃重的一筆。

所以,曹顯澤雖然對雷永勝略有微詞,但很有分寸,除了和陸錚私下溝通外,從不在雷永勝面前表現出有什么意見分歧。

陸錚感覺的出,查案的話,十個曹顯澤也不會是雷永勝的對手,但說起仕途遷升,那就要反過來了,也莫怪曹顯澤年紀輕輕就上了副廳,這可不僅僅是因為因緣際會。

喝了口水,雷永勝又琢磨著說:“常建民夫妻和子女名下都沒什么值錢的物業和賬戶,我準備把范圍擴大,把和常建民沾親的親戚還有好朋友都過一遍,看能不能發現什么。還有常建民幾個關系近的下屬,我想今天就去財政廳把他們帶回來談話。”

曹顯澤在旁越聽越是心驚,這個雷永勝膽子也太大了吧,常建民還沒吐口呢,就要去財政廳抓人了?雖然說是協助調查、組織上談話,但實際上,只要被紀委帶走談過話,通常就意味著這個于部多多少少出了問題。

不過曹顯澤并沒有說話,只是觀察著陸錚的神色。

陸錚點點頭:“可以,還有就是常建民愛人那邊,跟他一起坐飛機的那個侄子黃小兵,你摸摸他還有他父母的底兒,我覺得常建民,很疼愛這個侄子,兩家關系應該特別近,常建民的非法收入有可能轉到黃家名下。”

聽了陸錚的話,雷永勝輕輕點頭,曹顯澤則若有所思。

陸錚做個手勢:“你們繼續,我回去了。”

別墅外,杜小虎開的黑色桑塔納正慢慢駛來。

在回體改辦之前陸錚去寄了一封信,寫給白小霜的,恭喜她拿到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的全額獎學金。

回到體改辦時,令陸錚沒想到的是,老李頭的值班室門前等著兩個人,常建民的愛人和她的侄子黃小兵,兩人都站在值班室臺階旁,顯然,老李頭沒放行。

黑色桑塔納從她倆身邊駛過時兩人都沒反應過來,不敢確定是誰的車,等小轎車駛進大院的一瞬間,黃小兵才看清車后座坐的陸錚,他在后面追了兩步,但旋即被老李頭攔住。老李頭更訓丨斥著他什么,他只有絕望的看著黑色桑塔納慢慢消失在視線中。

常夫人,更開始抹淚,跟老李頭說著什么,但老李頭鐵石心腸,好像聽都不想聽,又徑自進了值班室。

從后視鏡看著這一幕,陸錚想了想,說:“虎子,叫綜合處下來個人接待一下,扣了人,得給家屬個交代,不能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杜小虎嗯了一聲。

下班的時候,陸錚接到一條傳呼,“叔叔:你晚上有事情嗎?家里有沒有客人?我和小琪想請你吃飯。”落款是“小娥”。

陸錚看了不禁莞爾,前幾天剛剛花了四千多元換了部漢顯,是昌明集團控股的通訊公司剛剛推出的國內第一款漢顯nn機,卻不想,發給自己的第一條中文信息,是白素娥這個丫頭傳遞的。

陸錚想給她回個電話,這才發現她都沒留電話號碼,無奈下,只好呼了她

沒一分鐘,白素娥就飛快的把電話打了過來,陸錚無奈的道:“馬上也快過18歲生日了吧?怎么還糊里糊涂的,盡做無用功,鬧了半天,不還得通電話

話筒那邊,白素娥期期艾艾的,好半天沒說出個完整句子,若不是有漢顯可以留信息,而是直接打電話的話,怕她也鼓不起勇氣帶上朋友約陸錚而且是要請陸錚吃飯。

陸錚琢磨了下,說:“請我吃飯行,不過就你自己吧,你那個小朋友就算了,你來家里吃吧,我從小肥羊把東西都要好,叫他們送上去,咱在家里涮,完了你結賬。”如洛小琪這種愛玩的女孩,幫她是幫她,但再多的交集就無謂了。

想著陸錚又說:“這樣,你去的時候先去小肥羊,大老李那兒有家里的鑰匙,你到了跟他要就行。”

白素娥小聲的答應了一聲。

陸錚回到家的時候有些晚,從小肥羊過了下,聽大老李說小娥早就來了,涮鍋的菜肉配料湯底等也都送了上去,陸錚倒覺得有些不落忍,畢竟早答應好了,但剛剛掛了電話準備下班之時就接到徐省長電話,被召去了省府大院,到現在都兩個多小時了,而且,自己也忘了給家里打個電話告訴小娥一聲,她便是年紀再小,好像自己也有點太不把她當回事。

誰知道開鑰匙進屋,卻見門廊里,閃出一個紅發美少女,整個門廊好像都亮了一下,紅紅的披肩長發亮麗奪目,襯得她五官更為秀氣精致,白色荷葉邊長款淺灰色散擺t恤又好像寬松的裙子,萌萌的可愛,黑白斑馬紋的緊身打底褲襪,緊緊裹著她纖細雙腿,加之那雙裝飾多多的精致黑色半高跟短靴,顯得她雙腿細的幾乎都有點可怕,但是,卻充滿了誘惑。

陸錚怔了下才看出來,這個萌翻天又誘人犯罪的前衛少女卻是白素娥,當即不由得皺起眉頭:“頭發怎么回事?”

白素娥或許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伸手將紅色發套摘掉,小聲說:“在家,我戴著玩的,想給你看看好玩不?”

看著白素娥盤起的發髻上各種漂亮可愛發卡裝飾,雖然沒了紅發野性誘惑,卻更多了幾分可愛,陸錚說道:“現在這樣挺好,不過,還是和非主流差不多。”

白素娥嘻嘻一笑,說:“我去點火,等你休息會兒就可以下鍋開涮了。”

陸錚微微點頭,看著她轉身,那纖細無比的美腿和小小翹臀的美妙曲線,在黑白斑馬紋緊身褲襪緊裹下更添說不出的美感誘惑,陸錚不禁咳嗽一聲,收回了目光,心底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丫頭片子,那小小的勾人勁兒,好像越來越強。

陸錚洗過手就進了餐廳,看著餐桌上滿滿的青菜和牛羊肉以及各類海鮮,陸錚說道:“這個大老李,真不怕咱們浪費。”

開始陸錚看到餐桌旁擺著兩張挨著的椅子還沒在意,誰知道剛剛坐下不久,香風蕩溢,白素娥就坐到了他身邊,還和他挨得特別近,而不是如同以前一般坐他對面。

陸錚怔了下也沒多想,但是等動筷之后,漸漸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個小丫頭片子身上特別香,還真有些令人心猿意馬,而且,她挨著自己坐便坐了,卻不敢看自己一眼,更不敢和自己說話,可偏偏,有時候就傻笑,就像是和情郎坐一起吃飯的小媳婦,甜甜蜜蜜的在回味著什么。

陸錚咳嗽一聲,問道:“洛小琪沒說什么吧?”卻見她眼神迷離,不知道想什么呢。

陸錚連說兩遍,白素娥這才回過神,見陸錚側頭看著自己,和他距離如此之近,立時就有些慌了,啪嗒,筷子掉在了地上,她一邊俯身撿筷子一邊結結巴巴說:“沒,沒,她,她就是想謝謝你,還叫我以后有時間一定要把你請出去吃飯,我說,我說我可怕你了,不敢跟你說”說到這兒戛然而止,白素娥才發現慌亂中自己什么都老實交代了。

陸錚好笑的道:“你怕我?我可沒覺得,就覺得你氣人有一套。”說著,倒感覺莫名溫馨,可又覺得好似這話,有語病。

白素娥低著頭,也不敢吭聲。

“好了,吃菜吧。”陸錚說著話,從筷筒里拿了雙新筷子遞給她,白素娥默默接過,卻好像捧著什么寶貝一般,雙手握著,也不知道在尋思什么。

陸錚給她夾了幾片肉,笑道:“這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你口味變沒變,就記得你小時候特別嘴饞,愛吃肉,還因為吃不到排骨哭鼻子呢。”

好一會兒后,白素娥輕聲說:“我喜歡吃。”

陸錚便不再說什么,回頭往自己嘴里扒拉肉菜。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11 07:55
第六卷龍興之地 第二十三章酷吏(中三)

吃過飯,陸錚圍了圍裙收拾餐桌,把白素娥看得撲哧一笑,說:“我來吧,叔叔,你平常都自己做家務啊?”

陸錚點點頭,說:“我自己煮飯時候少,要在家里吃飯的話肯定要收拾啊,堆在這兒等明天大嫂打掃看著不難受啊?”

白素娥從陸錚身后伸出手,輕輕把陸錚身上圍裙解下來,“嬸嬸嫁給你真幸福。”

陸錚就笑,畢竟在小輩眼里如果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還是很自得的。

回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冀東有線電視臺正播放香港電影《無敵幸運星》,冀東有線電視臺現在屬于試播期,隨著去年南方出現第一家省級有線臺,有線電視漸漸登上內地歷史舞臺,在冀東來說,烏山有線電視光纜鋪設工程基本涵蓋了市區,省城,則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而泰華樓小區則是最早進入有線電視網絡的社區之一。

周星星的早期作品,內涵略有不足,但笑點超多,陸錚被逗得哈哈笑,很快便沉浸在電影情節里,小娥什么時候坐在了身邊都不知道,去抓茶幾上的煙時,突然瞥到,一雙可愛黑白斑馬紋褲襪包裹的纖美無比的小細腿挨得自己如此之近,陸錚才猛的醒覺,身邊早已甜香環繞。

陸錚把煙又放了下來,問道:“明天幾點飛?”

“下午回烏山的班次,明天中午十二點前在航空賓館集悳合就行。”白素娥說著話看了看皓腕上精致的小表,說:“我看完電影就打車回去。”

陸錚琢磨了下道:“太晚了,今天睡這吧,又不是沒房間。”

白素娥紅嘟嘟的小嘴嗯了一聲,很快,就被電影里氣球超人的情節逗得撲哧笑起來。

陸錚說:“其實銀幕片還是要在電影院看才比較好,但是咱們現在引入的港片很少,幾乎都是盜版錄像,就說這部電影吧,肯定也是播放的錄像帶。”現在便是省一級電視臺,也沒太多版權的概念,播境外還在熱映期的電影錄像片的情況比比皆是。

說著話,陸錚略一沉吟,便拿起茶幾下一本黃頁小冊子翻了翻,旋即又拿起電話撥號,不一會兒,電話就通了。

“是省電視臺編輯策劃部吧?嗯,你們有人值班,本來想給你們辦公室打電話,但怕沒人。我是省整頓辦的,我叫陸錚,對,對。”

“是這樣,我啊,正在看有線臺的節目,無敵幸運星,這個電影很好,很有意思,我覺得,有線臺的節目改革做的很好,這種老少咸宜的喜劇片,可以多多播出。”

“但是,我有個問題,不知道這部電影咱們省臺有沒有購買電視播出的版權,對,對,我認為,在這一點上我們要注意,省臺呢,代表著我們整個冀東省的形象,在保護知識產權方面一定要起表率作用。當然,我只是作為一名普通觀眾講一講自己的疑惑,嗯,對,……”

掛了電話,見白素娥正撲閃著大眼睛好奇的聽自己的電話,陸錚笑了笑:“看到什么事我都想管,要不那些當大官的都煩你這個陸叔叔么。”

白素娥當然知道叔叔只是自謙,現在叔叔的級別,用他們官場上話說的“政悳治地位”,已經完全可以對省電視臺的節目輿論導向進行評判,便是電視臺的臺長也不得不認真對待吧?

叔叔,實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呢。

“叔叔,是你官大還是電視臺的臺長官大?”白素娥小心翼翼的問,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也打斷了陸錚和她的對話。

“我躲起來吧。”白素娥就有些慌張。陸錚怔了下,無奈的道:“去開門,躲什么躲?”這個小丫頭片子,怎么搞得好像在跟自己偷情一樣?想到偷情這個詞,再看白素娥纖細婀娜曲線,可愛性感的小身段委實誘人,陸錚也不由好笑,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白素娥來到門后,從貓眼向外看去,不由得呆了呆,門外門廊感應燈亮著,站著兩個女人,其中一個自己認識,省城機場地勤某部門的主管佟主任佟大姐,機場有名的母老虎。

以前機場民航一家,現今機場管理以及產權則漸漸向地方歸屬發展,而烏山航空規模比之國航、南航等航空集團要小的多,由此在機場便有點二等公民的意思,一些較好的航班時刻、登機口和停機坪位置通常是幾大航空公司專享,而如果因為天氣原因或者飛機誤時造成機場積壓航班很多時,在機場調度安排各個航班的起飛順序或時間上,烏航肯定便會吃些小虧。

加之某些歷史原因,在省城機場,烏航的地勤同機場地勤有矛盾曾經是個公開的秘密,隨著機場和航空公司市場化體制改革的深入,利益為先,這種矛盾才漸漸在淡化,但白素娥還是恰逢其會,受過池魚之殃。在正定機場航空賓館,白素娥所在的航班空乘組便因為“影響其他航空公司機組人員休息”被投訴,旋即這位佟大姐出面,險些鬧的要投訴到民航總局,后來才知道其中還牽涉私人恩怨,白素娥所在乘務組的乘務長在機場民航是一家時本來是佟主任下屬,現在年薪收入卻比佟主任高了兩檔,老同事聚會時也瞧不起佟主任,由此,兩人之間積累的矛盾越來越深,佟主任才借著投訴事件將事情鬧得很大,最后白素娥所在乘務組的乘務長被停飛了一段時間,事情才漸漸平息。

當時白素娥不知深淺的幫乘務長說話,也被這位佟大姐當做打擊對象,被佟大姐劈頭蓋臉的訓斥并嚇唬白素娥肯定會投訴她將她開除出空乘隊伍,后來白素娥為這事嚇得哭了兩個晚上,所以,她對佟大姐自然印象深刻,后來每次在機場遇到佟大姐,都遠遠的繞道走,很怕她。

佟主任怎么來了?白素娥看著貓眼外的情形好半天沒敢開門,直到客廳里陸錚的聲音問:“怎么回事?野孩子瞎按門鈴吧?”

白素娥回神,只好慢慢開了門。

佟主任看到門廳里的白素娥也是一怔,奇道:“小白?你,你怎么在這里?”顯然,她還記得白素娥

陪在佟主任身側的女子笑著問“陸主任在不在家?我和陸主任是一個單位的,我叫沈丹。”

聽到沈丹的聲音陸錚說了聲:“啊,小娥,請沈主任進來,你叫沈姨。”

沈丹和佟主任進門廳時陸錚也向外迎了幾步,聽沈丹介紹,佟主任是她愛人賈小軍的表姐,陸錚笑著點點頭。

沈丹和佟主任被請進客廳坐,白素娥則去洗了盤新鮮水果,又端出幾碟堅果類的果子瓜仁,沈丹笑著說:“不用忙不用忙。”聽陸錚說白素娥是他遠房的一個侄女,沈丹就對白素娥更是親熱。

佟主任驚疑不定,本來,是來求陸錚辦事的,誰知道,遇到的熟人卻是以前有過節的,不由不令人后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只是這個小空姐,原來還有這般來頭大的親戚,實在令人意想不到,看來,還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越門子深的,越是低調。

再打量著這位陸主任家里客廳的氣派豪華,佟主任更是暗暗吃驚,這個陸主任太能撈了吧,膽子也真大,敢明目張膽的住豪宅,年紀輕輕,這般高調,肆無忌憚,怕都有中悳央領悳導的門子吧?

沈丹很快就將話引入正題,介紹說:“我表姐的愛人在財政廳工作,金融處的處長,姓王……”

陸錚一聽便知道了,是下午時被專案組帶走問話的財政系統干部之一,雷永勝辦事雷厲風行,今天下午,約談了財政廳十幾名干部,其中三名正副處級干部被扣留協助調查,這位王姓處長便是其中之一。

微微蹙眉,陸錚看了沈丹一眼。

沈丹就嘆口氣,說:“主任,我早跟我表姐說過,專案組您就是掛了個副組長的名,實際上是省紀委在查案,可我表姐,一定要我帶她來看看您,不見見您,她不死心。”沈丹又如何愿意摻乎進來,但是佟主任是愛人的親表姐,愛人又在旁邊說了好半天情,便是再不情愿也得顯得自己盡了力,不然以后這親戚怕就成了仇人。

佟主任在旁邊說:“陸主任,我明白的,其實我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挺擔心我們家老王,想打聽一下他的身體情況。”跟愛人的同事打聽過,現在財政廳干部人人自危,聽說鄭廳長很生氣,專案組的人前腳走,他后腳就驅車去了省委大院,到底怎么個情況明天或許能看出分曉,但這個陸錚,真不是一般人,前面辦了陽晨公司的案子,現在又把財政廳鬧的雞飛狗跳,而且外面有傳言說,陸錚說了,冀東省,跟違法企業有關聯、有問題的處級干部要超過一百個,他有一個辦一個

這話,殺氣騰騰,令人隱隱感覺回到了文革時代,說什么專案組他就是掛名云云,簡直就是笑話。

但是,沈丹這么說,她也只能按照話里意思往下講,坐在這位年輕高官面前,佟主任更覺心下怵然,好似說錯一句話就可能大禍臨頭的感覺,實在是外面的傳說中,面前這位年輕高官太狠了。

傳說動亂中,陸錚作為烏山市第三把手實際上執政過烏山,在他執政的晚期,推出的種種改革措施不提,御下之狠卻令人心驚,但凡和他不對付阻礙他推行新政的官員,被他辦了的不知凡幾,罷職的罷職,進牢房的進牢房,雖然最后他也難逃垮臺的命運,但兩年之后,他卻帶著尚方寶劍卷土重來,這一次,卻是要全冀東省的官員遭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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