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場沉浮] 紅色權力 作者:錄事參軍 (連載中)

 
酷爺 2013-6-16 13:02:2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0 307742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0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四章 楊家的天下

元旦期間,體改辦大院里掛起了紅燈籠,一派喜慶氣氛。

陸錚聽秘書小宋說,這是楊朝暉早就吩咐后勤那邊訂好的,小宋說,楊主任這個人,挺講究這些東西,要取個好彩頭什么的。

元旦當天陸錚沒有回北京過,上午飛了烏山,去廣寧看了下國彬叔和翠紅姨,下午又飛了回來,傍晚時分想到有一份文件要看,便驅車回辦公室拿文件,自己想想,這一天,可夠忙碌的,而且交通工具越來越方便,一天可以當幾天用了。

拿了文件從辦公室出來,下到三樓時,卻見東面樓道走廊的一間辦公室,正有個矮胖子走出來,那間辦公室是楊朝暉的辦公室,楊朝暉作為體改辦副主任,同時也兼任著整頓辦副主任的職務。

而從楊朝暉辦公室走出來的這個矮胖子陸錚認識,廣寧時的老熟人,正是曾經鋃鐺入獄的萬德武,陸錚還曾經和他的前妻管婕發生了一段故事。

萬德武,長吁短嘆的向這邊走。

想也知道他來找楊朝暉為了什么事,陸錚看了自己來冀東前整頓小組發出的第四批撤并公司的名單,其中就有萬德武擔任總經理的新達通用數據公司。

見到有萬德武的名字,陸錚便從側面了解了下,原來當初萬德武一直保外就醫、監外執行,后來霍親群時期他便提出了申訴,烏山中院受理了他的案子,重新開審,進行了輕判,算上他保外就醫和監外執行的刑期,已經服刑完畢,當庭釋放。

一年不到,萬德武便又開起了公司,不得不說,改革開放之初就涉足商場的這部分人有頭腦,也有路子。

新達通用數據公司掛靠在烏山特區計算技術研究所,承攬的業務主要便是為各行政事業單位提供微機的一條龍服務,從購入到維護,政悳府采購都走這家公司的賬目。

很顯然,這是典型的行政干預下的特權公司,而且,還能分到一部分科研經費,這種公司正是本次清理整頓的目標,在省整頓辦下發的第四批撤并公司的名單中,對新達通用數據公司的處理意見是“撤銷”,說明為“不具備條件、不必要”。

看到萬德武垂頭喪氣的走過來,陸錚心里一哂,找楊朝暉也根本不管用,這種風頭浪尖,已經上了裁撤名單的公司,誰敢網開一面?何況,這幾年特權公司該撈的都撈了,第一桶金到手,屬于先富起來的階層,接下來,無非是適應新的經濟規則撈第二桶金、第三桶金,誰也不會硬和上面抗,只要能在這次整頓中全身而退,以后自然海闊天空,通俗的說,到手的財富,也算洗白了。

萬德武神思不屬,快走到陸錚身邊時不經意抬頭,才猛地看到了陸錚,他臉色立時變了,驚嚇之下,甚至都忘了跟陸錚打招呼。

陸錚笑著說:“老萬,最近挺好的吧?”

萬德武也是剛剛才聽楊朝暉說,陸錚調來了整頓辦任主任,卻不想,出門就撞到了他,還真是說話莫提人。

眼見陸錚笑容如常,萬德武心里更是沒底,咽了口唾液,艱難的打招呼:“陸主任,您,您來了啊,我,我最近挺好的。”心里這個后悔啊,早知道他調來整頓辦了,我的公司愛裁就裁好了,現在這么一搞,別再鼓搗出別的事來。

陸錚沒再說什么,拍了拍他肩膀,噔噔噔下樓。

萬德武卻是發了好一會呆,這才拖著沉重的腳步,蹣跚而下。

元旦后行政執法組和舉報中心都鋪開了攤子,陸錚旋即在辦公樓一樓小禮堂召開了整頓辦動員大會,要求整頓辦各組切實貫徹中悳央文件精神,對全省注冊企業進行一次摸底,對實際注冊資金、從業人員、經營場地、組織機構等不具備《企業法人登記管理條例》及其實施細則規定的開辦條件的公司;對長期經營不善,嚴重虧損,已經資不抵債的公司;對確屬有嚴重違法亂紀問題,喪失信譽的公司;等等,要堅決予以清理取締。

同時,涉及黨政機關事業單位所辦企業,其中各部門及所屬行政機構、具有政悳府行政職能的事業單位、群眾組織、社會團體,使用行政費、事業費、專項撥款、預算外資金、銀行貸款、自有資金和籌集資金等七項資金開辦的公司(個別繼續保留的公司,須報經國務院批準),已將以上七項資金向公司投資入股的,必須從公司全部抽回。

各部門直屬(一級)公司和歸口管理公司的各分(子)公司開辦的及所屬的公司(即三級公司);沒有業務管理關系的,以各種名義和形式在各部門、所屬一、二級公司及直屬事業單位掛靠的公司;各部門及所屬公司利用權力,從事重要生產資料、緊俏耐用消費品及國家專控物資和商品倒賣活動,牟取價差收入的聯營公司。

以進行技術轉讓、開發新產品、知識服務為名,實際從事與本部門、本單位業務無關的流通領域中商品、物資經營活動的公司。

以國家機關、事業單位、國營企業、集體企業為名義開辦的,實際為個人或合伙出資經營的公司。

等等,堅決予以取締。

在動員大會上,陸錚宣布,舉報中心將設立公開的舉報電話,并向社會各界公布。

最后,陸錚重申,這次全省范圍內清理整頓不規范公司的行動,中悳央極為重視,希望同志們能清醒認識這一點。

中悳央文件指出,近年來公司發展失控,過多過濫,一些公司經營混亂,少數人利用職權貪污、盜竊,投機倒把,行賄受賄。有的公司實際上已成為滋生腐敗現象的一個溫床,嚴重干擾了廉政建設和社會主義經濟秩序,加劇了社會分配不公的矛盾,影響了社會安定,廣大群眾反映強烈。能不能下決心砍掉那些沒有必要存在的公司,已經成為人民群眾對懲治腐敗有沒有信心,對黨和政悳府有沒有信心的一個重要標志。

我們地方政悳府、各部門一定要從大局出發,從黨和國家的整體利益、長遠利益出發,不能片面強調局部利益而妨害大局。對于按規定該撤并的公司要堅決撤并,毫不留情,不能講“關系學”,不能高抬貴手,要不怕得罪人,絕不能“雨過地皮濕”,走過場。一定要堅決貫徹中悳央文件精神,打好這場攻堅戰。

禮堂臺下,整頓辦一百余名干部悉數到齊參加了這次動員大會,年輕主任的強勢登場令所有人心中都為之一驚,這位陸主任,來到整頓辦也有半個多月了,傳聞極為平易近人,但此刻看他坐在臺上,聽著他低沉而硬邦邦的聲音,令人不知不覺產生一種緊迫感,這位新主任,聽著就是那種敢做事不怕得罪人雷厲風行的領悳導,在這樣的領悳導手下工作,那可就要小心了。

會后,陸錚回到自己辦公室,還未進屋的時候,就聽后面噠噠噠小皮鞋的聲音,香風涌動,隨著銀鈴般的笑聲,有女子嫵媚聲音:“主任,你走得可真快呀。”

未語先聞笑,陸錚回頭,身后是一位美貌少悳婦,穿著米色羊絨套裙,身段玲瓏,正是沈丹,雖然三十多的人了,但她保養的很好,皮膚很是白嫩細膩,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多歲的美少悳婦。

雖然沈丹沒能上舉報中心主任,但她兼著整頓辦綜合組副組長的頭銜,負責整頓辦的后勤保障工作,是以剛剛的動員大會,她也參加了。

進屋后,沈丹笑孜孜的說:“領悳導,您看您一直不用委里安排宿舍,能不能留個住處的聯系電話,我們后勤這邊也好登記下。”

陸錚略一沉吟,說:“我現在住泰華樓311,電話號碼回頭叫杜小虎給你。”

沈丹笑著說:“那好咧,不打擾您了。”轉身,噠噠的去了。

陸錚便拿起桌上厚厚的案宗,慢慢翻看起來。

繞不開的振華公司啊。

陸錚心里,輕輕嘆口氣。

傍晚快下班的時候,陸錚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的傳呼,回過去,卻沒想到,是黃子軒。

“小四兒?聽說你拿到美國綠卡了,沒走啊?”聽到黃子軒的怪味,陸錚心里倒說不出的親切,這小子雖然陰點毒點,但處久了,交心了,其實還是個挺有趣挺不錯的朋友。

“那都猴年馬月的事了。”黃子軒有些晦氣有些沒好氣的說:“錚子,陸大哥,你對兄弟也太不關心了吧?”

陸錚笑道:“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哪知道你在哪里逍遙。”心里,輕輕嘆口氣,這段日子,自己哪還顧得了旁人?

黃子軒就笑,說:“行了,前段時間咱哥們都有點走背運,怎么樣?出來敘敘舊?”

陸錚笑道:“行,你在哪里,我馬上到。”

在金河大酒店的包房陸錚見到黃子軒的時候微微一怔,以往黃子軒衣著特別考究,記得后來隨著烏山奢飾品店的出現,黃子軒周身行頭全是舶來品中的名貴品牌,可今天,看黃子軒穿的這套西裝,卻換成了國內的牌子,雖說也是國內剛剛興起的名牌,普通人舍不得買的那種,但比起以前黃子軒的穿著,差了怕不下兩個檔。

“與日俱進,也開始知道勤儉節約了,有進步。”陸錚笑著打量黃子軒。

黃子軒咧嘴一笑:“那當然。”拿起桌上金光閃閃的大部頭菜單遞給陸錚,說:“吃點什么?你點吧

菜單很奢華,菜品都有圖片,賣相特別好,令人垂涎欲滴,現今來說,只有高檔飯店才在菜單上下這種功夫。

陸錚笑道:“不急,先喝杯茶,聊聊,對了,沒別人吧?我可事先聲明,今天咱就敘舊,不談公事。

黃子軒就一撇嘴,“看把你嚇的,放心吧,我知道你現在管什么,我黃四兒什么時候給朋友添過麻煩

陸錚笑道:“你理解就好。”拿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說:“最近怎么樣?忙什么呢?”

黃子軒抿口茶,笑嘿嘿的說:“瞎忙,不過錚子啊,今天我找你,還真有點事,你在北京應該挺有路子吧?給哥們搭個線?在冀東,你哥哥我混不下去了,想去北京闖闖。”

陸錚琢磨了下,微微搖頭,說:“現在不是以前了,沒看中悳央正查各種公司么?這條路行不通了,四兒,快錢現在不好來,腳踏實地的吧。”

黃子軒就怪笑兩聲,“我琢磨著也是,沒事錚子,我就隨便說說。”

聊了幾句,陸錚總覺得黃子軒好像有事情瞞著自己,但卻又問不出端詳。

“好了,我餓了,安排菜去,你不點是吧?那就可著我安排了。”黃子軒說著,便起身向外走,他拉開包房門的時候,走廊中恰好有兩個胖胖的中年人從門前經過,其中一名胖子見到黃子軒,怔了下,旋即就笑起來:“這不黃總嗎?哎呀,看看,今天打扮的挺精神啊,嗬,穿的還是飛馬西裝,你小子不沒錢還賀老六嗎?……”黃子軒順手帶上了門,外面的聲音,陸錚便聽不清了。

陸錚眉頭就蹙了起來,慢慢拿起了茶杯。

十幾分鐘后,黃子軒回了屋,笑呵呵的說:“都安排好了,不過要說吃喝玩樂,還是得數烏山,在這兒,就得將就點。”

陸錚皺眉道:“四兒,在外面沒跟人動架?那人怎么說你我可聽到了,你的脾氣,沒收拾他?”

黃子軒嘿嘿笑著坐了下來,“我這叫涵養,不跟狗一般見識。”

陸錚不為所動,淡淡道:“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黃子軒沉默了一會兒,旋即豁出去了的樣子,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一抹嘴,說:“也沒什么,哥們公司被封了,省里下文跟第三批一起封的,懶得跟你說,太他媽丟臉。”說著,又連罵了幾聲娘。

陸錚怔了下,說:“公司被封了?前幾批被撤并的公司名單我都看了,跟你沒什么關系吧?娛樂公司,不沾邊啊?”

黃子軒嘿嘿一笑,說:“你也說了,不沾邊,上不了臺面,名單里能有嗎?”

陸錚覺得還是不對,“就算你公司被封,那怎么還欠債了?”

黃子軒臉上笑容漸漸沒了,聲音也低沉下來,說:“還罰了我一大筆錢,我家老爺子東湊西湊,才把罰款湊足,不然,我就得進去。”他眼里,終于,有了寒光,宛如餓狼的怨毒之色。

聽到這兒,陸錚漸漸明白,黃子軒,這是被人整了,若不然,黃老畢竟是副部級待遇離休,便是黃子軒的公司違法,亦或走了灰色地帶,最多將公司查沒就是,斷不至于這樣將人往死里辦,外面高干子弟官倒多著呢,但通常都是令其關停公司,沒收財產的少而又少,更莫說這種額外的巨額罰款了。

“誰干的?”陸錚心里也奇怪,黃子軒固然心狠手辣,但眼界亮著呢,從來不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按理不會跟有能力將他連根拔的人物結下仇。

黃子軒鼻子里哼了一聲,“還能有誰,老楊家干的唄,楊福亭走狗屎運起來了,那幫孝子賢孫跟著也抖了,什么幾把玩意”

陸錚怔了下,旋即慢慢點頭,是了,要說,這事還是因為自己而起,自己當初用酒瓶子砸楊朝陽時黃子軒就在旁邊,若不是自己,黃子軒也不會得罪楊家的人。

現在,楊朝陽的父親楊福亭當時得令,頗得某位中悳央主要領悳導賞識,已經調任西北省委書記,而冀東省委一號高書記的小女兒,嫁給了楊家一位表親,高書記,聽說和楊福亭關系特別密切。

楊福亭又在冀東省委副書記任上待了幾年,部舊極多,要說楊朝陽、楊朝暉兄弟想動黃子軒,已經不是什么很難辦的事,更莫說楊朝暉兼任整頓辦副主任,正可以借這次運動假公濟私,打擊報復黃子軒。

想著這些事,陸錚深深嘆口氣,說:“四兒,是我連累了你”

黃子軒撇撇嘴,“要說,還真沒你啥事,主要后來吧,我又惹過老楊家的人,再說聽我家老爺子說,楊福亭本來就和我家老爺子不對付,和你沒什么干系。”

陸錚搖搖頭,沒吱聲,不管怎么說,這事,是因為自己而起。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1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五章 飯局

體改辦院內,駛進了幾輛面包,從車上,陸續被帶下了一幫人,男女老少都有,然后,大院里猛的熱鬧起來,這些人,南腔北調的都有,有的大聲吵嚷,有的默不作聲,更有婦女潑婦一般罵街,小孩啼哭。

而此時,陸錚正在辦公室內,同正定市副市長、公安局局長雷浩討論銀盾保安公司從省城公安系統剝離的事情。

體改辦辦公樓為老式辦公樓,單薄的玻璃窗,在四樓辦公室,便能清清楚楚聽到院中的喧鬧。

“雷局,就這么辦吧,市局把該撤的資金撤回來,對保安公司,維持在業務指導關系上,具體保安公司怎么重組,資金賬目的問題,還要請審計財政部門來評估。”陸錚一邊翻看手上厚厚材料一邊說。

關于銀盾保安公司的事情,整頓辦和正定市局已經溝通了很多次,又有整頓領導小組的批示,雖然在正定市局內部有反對意見,但正定市局和銀盾保安公司理清關系已經勢在必行。

雷浩,也清楚明白這一點。

冀東清理整頓企業的工作走在了全國的后列,為此中央特別批示冀東的整頓領導小組組長由新任徐國平省長擔任,如果現在還認不清形勢以為頂過這陣風就萬事大吉,那么只怕接下來的風暴誰也承受不起。

雷浩在仕途摸爬滾打數十年,經歷過許多政治運動,對目前局面自然看得通透。

“陸主任,過幾天咱們聚聚?你也是咱公安系統出身,以前我在省廳,就聽過你的名字。”臨走時,雷浩笑呵呵的說。

雖然陸錚在烏山的經歷便如過山車,起起伏伏,但他才多大年紀,不到三十歲,已經是手握重權的正廳級于部,而自己呢,眼看年齡就要到站,熬了一輩子,也不過副地廳級,對這樣銳氣十足的新貴,還是維系好關系不要得罪為

“行,電話聯系。”陸錚爽快的答應著。

陸錚送雷浩出辦公室的時候,恰逢一群人圍著楊朝暉走過來,這幫人應該就是剛剛被行政執法組帶來的非法公司負責人。剛剛回大院的那幾輛面包車是去多次被舉報的火車站廣場南的順風旅店稽查,在這家旅店中,常年聚集大量包房公司,也就是皮包公司,早上時陸錚突然下令,叫楊朝暉帶隊去將這些皮包公司一鍋端,將其負責人都帶回來調查,如果有違法欺詐嫌疑的,移送公安機關查辦。

楊朝暉看來被這幫人磨得很沒有脾氣,迎面見到陸錚,他便雙手一攤:“你們找我有什么用。”快走幾步脫離人群,來到陸錚身邊,皺著眉頭,一副為難的樣子,“我就說吧,咱們管不過來,皮包公司的事情,咱們下文件,叫地方上清理,有理有據,現在倒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這幫人,把咱大院當成了菜市場。老伙計,你剛來冀東,不熟悉情況,還是聽聽下面同志的意見吧。”說著就對陸錚身邊的雷浩道:“雷局,我們這不算越俎代庖吧?”

雷浩笑了笑,沒吱聲。

陸錚微微皺眉,“朝暉,你這話說的不對,咱們依法辦事,怕什么鬧場?怕什么一哭二鬧三上吊?怕這怕那,還用工作嗎?”

這時那幫人眼見陸錚從主任辦公室走出來,又見楊朝暉和陸錚說話情形,便紛紛圍了上來,執法組幾名民警忙在旁邊攔住。

陸錚臉一冷,看向了執法組組長龔會榮,皺眉道:“龔處,省廳辦案都這樣吵吵鬧鬧的么?希望你處理好。”龔會榮老臉便有些尷尬,但又不好說什么,一口氣就發在了那幫皮包公司負責人頭上,訓丨斥道:“都給我老實點誰再吵就給我銬起來”

眼看公安要動真格的,那幫人立時老實了下來。

雷浩看到這一幕心中一哂,老龔是省公安廳政治部正處級調研員,馬上也快退休了吧,來整頓辦,大概本來是想躲清閑吧,誰知道,這位年輕主任半點面子不給,完全當下屬調配。

陸錚已經笑著和雷浩握了握手,然后,轉身進了辦公室。

泰華樓小肥羊火鍋城二樓包廂,黃子軒進來的時候見到陸錚身邊坐著一位秀氣靚麗的女孩,不由得微微一怔。

今天一大早便接到陸錚電話,說是有急事,叫他從烏山飛過來,晚上一起吃飯。這段時間,黃子軒和父親關系明顯緩和,正在家里陪父親呢,接到陸錚電話,便趕了過來,卻沒想到,陸錚會叫來女孩子相陪。

不過看這女孩便不是庸脂俗粉,穿一襲嫩綠色羊絨套裙,襯得她明眸皓齒,明艷絕倫,烏黑長發如瀑布一般披在秀氣肩頭,更顯氣質高雅。

見黃子軒走進來陸錚笑道:“四兒,給你介紹介紹,這是北斗星集團執行董事兼財政總監香川淳子小姐,中文名字叫夏川淳。”香川淳子自然還是日本籍,對外取了個中文名字不過是為了行事方便,避免給公司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女孩是北斗星集團的董事,黃子軒更是一呆,見香川淳子起身伸出雪白小手,他忙伸出雙手和其相握,笑著說:“夏總您好。”

北斗星集團總部在南方,根基也在南方,但在烏山業務擴張很快,黃子軒自然對其有一定了解,國內民營企業中,北斗星集團可算是超級龐然大物了,若拿他以前的小公司和北斗星集團相比,那真是草臺班子都算不上,人家才是真正的大企業。黃子軒卻沒想到陸錚和北斗星也能拉上關系,而且,能請來北斗星集團的高層人物會晤,執行董事兼財務總監,那是集團行政管理層最頂尖的幾個主管之一了。

介紹黃子軒和香川淳子認識后,陸錚又笑著說:“四兒啊,你想去北京撈快錢我是真沒門路,但也幫你打聽了下,正好,北斗星集團想在省城有所建樹,現在呢,省城很多輕工企業不景氣,北斗星集團正跟市里談收購第一棉紡廠的事情,你跟著忙活忙活,我幫你找點資金,到時候你也入股。”

黃子軒怔了下,說:“棉紡廠?”

香川淳子微笑道:“黃先生,我們集團準備多元化發展,以華北為依托,打造出我們國內自己的制衣品牌是集團今年的重點項目之一,收購省城第一棉紡后,我們會追加投資建設集團控股的制衣公司,陸先生為你出資五百萬,你將會成為我們控股制衣公司的股東,我相信這家制衣公司將會有著很光明的前景,也很期盼和黃先生的合作。”

五百萬?黃子軒心中一驚,但他畢竟見過大場面,又不知道陸錚和這位北斗星高管到底什么關系,心中驚異,臉上卻沒有表露。

等香川淳子去洗漱間的當口,陸錚笑著對黃子軒道:“這筆錢,算是借給你的,你連本帶利,慢慢還給我,這個項目我看過,前景不錯,你又一直做輕工貿易,烏山那家娛樂城不就是靠輕工貿易賺回來的么?當然,現在不是倒買倒賣的時代了,但我覺得,你一樣能做的很好。”

黃子軒猶豫了下,便也沒推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錚子,我啥也不說了,我知道,你是給兄弟一個翻身的機會,你就睜大眼睛看著,我早晚叫那幫王八蛋后悔。”

陸錚輕輕拍拍黃子軒的手,說:“慢慢來,過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不要黃老為你擔心。”

香川淳子回來后,大家就隨意的聊了起來,氣氛很融洽,黃子軒也很快發現,這位漂亮的日本女總裁特別聽陸錚的話,幾乎是千依百順,兩人的關系,既不是情人,也不是朋友,情人和朋友都沒有這么相處的,倒有點像主仆,也不知道為什么,黃子軒會冒出這樣的念頭。

酒足飯飽,陸錚才說起,隔壁還有一桌等著呢,黃子軒就笑,說:“看來,還是我的面子大。”

陸錚看得出他的蕭索,剛剛認識他時他是何等意氣風發,在烏山,幾乎沒他鏟不平的事,自己多少還要依仗他和他家老頭子,但轉眼幾年過去,自己雖也起起伏伏,但卻日發位高權重,身邊圍繞的,都是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便如香川淳子,對普通平民來說,那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但黃子軒呢,卻家財散盡,甚至險些淪為階下囚,老頭子也再無什么政治影響力,此景此景,又怎不令他心情異樣。

輕輕和黃子軒碰杯,陸錚說:“四兒,做朋友的,有今生沒來世,別想太多。”

黃子軒咧嘴一笑,說:“搞這么嚴肅于嘛?真是的。”

黃子軒先走了,陸錚本想送香川淳子回酒店后再回來,卻不想,剛和香川淳子走出去,隔壁房間,恰好褚大雷從洗手間回來,和陸錚走了個對臉,見到陸錚,褚大雷笑道:“怎么樣?那頭忙完了沒?”

此情此景,陸錚也就不好再走,轉頭對香川淳子道:“一起去坐坐吧。”香川淳子自溫順點頭。

跟著褚大雷身后進了隔壁房間,卻見龔會榮正臉色不豫的抽煙呢,龔會榮瞥到褚大雷進屋,便不滿的道:“老褚,你那到底什么貴客?譜太大了吧?再不來我可撤了。”說著話,龔會榮才看到了褚大雷身后的陸錚以及陸錚身側的香川淳子,他立時怔住。

褚大雷笑罵道:“你就這臭脾氣,跟我咱哥倆喝點酒不行啊?再說,陸主任這不來了么?”

褚大雷褚胖子是陸錚在廣寧縣局時就結識的朋友,那時褚大雷是省公安廳的處長,調查廣寧縣局警員被殺事故帶調查組下的廣寧,由此認識了當時任廣寧縣局副政委的陸錚,后來陸錚任烏山濱海新區區委書記之時,褚大雷也調去了烏山,任濱海新區政法委書記。

陸錚在烏山主政之時,便將褚大雷調去了市局,陸錚走后,褚大雷發展的也不錯,現今是烏山市局常務副局長,雖然還是正處級,但烏山特區公安局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務,那比之很多地市級公安局的一把,也毫不遜色。

陸錚也是前幾日和褚大雷通電話,問起省廳現今派駐在整頓辦的老龔等公檢于部,才知道褚大雷和龔會榮共事多年特別熟悉,這才托了褚大雷出面,邀請他見面,至于安排在第二桌,自然是故意而為,說起來老龔只不過是省廳正處級閑職,而且,是快退休的人了,只是公安系統比較特殊,才令他對自己這個整頓辦主任并不太在乎,遠遠說不上令行禁止。

自己約他吃飯,還是透過褚大雷的關系,若不通過一些舉動點點他,怕他還以為自己求他呢,以后事情更難辦。

“老龔,你好你好。”陸錚笑著走過去,伸手和龔會榮握手。

龔會榮錯愕極了,怎么也沒想到,能讓褚大雷甘心等半晌的人,竟然是陸錚,眼見褚大雷笑呵呵全不在意久等的神色,龔會榮愣了下,旋即忙起身和陸錚握手。

陸錚又介紹了香川淳子,但對他倆,便和在黃子軒面前不同,只介紹香川淳子是北斗星集團執行董事兼財務總監夏川淳,并沒有多說香川淳子的日籍身

介紹過香川淳子身份,陸錚笑呵呵的說:“和夏總聊點工作上的事,也算取取經吧,畢竟現今咱們整頓企業,就要對企業運作有一定了解,北斗星是大集團,但有的東西,大小公司都通用。”

龔會榮更是一呆,想不到北斗星那么大的攤子,最高層的主管會是這般年輕漂亮的女子,不過民營私企,想來這個女孩子是企業擁有人亦或大股東的二代三代,那也就不足為奇,但陸錚能和這樣的人物拉上關系,而且看起來,這個女孩子特別尊重陸錚,這卻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聽到和陸錚結伴而來的女孩是北斗星集團老總級別的人物,褚大雷心里也是嘆口氣,血統這東西,在中國,真的是不服不行,看看人家陸主任身邊轉的,都是什么人物?

褚大雷同陸錚共事很久,和陸錚關系也算親密,所以,多少知道陸錚的底細。

想想陸錚看似起起伏伏,但從自己當初認識他,眼看著他從副科級一直到正廳,這才不到七年時間啊,數次被破格提拔,真的可以說是扶搖直上了。而自己呢,職務也一直變動,說起來,現今坐到烏山市局常務副局長的位子,也算意氣風發,但是,自己同樣七年,卻一直在正處級上原地踏步。

想著這些往事,褚大雷默默飲著茶,越發覺得自己和這位年輕主任的圈子保持聯系,終究不會是什么壞事。

陸錚側頭對香川淳子道:“再去要瓶酒,我和龔處、楮局再喝點。”又對褚大雷和龔會榮笑道:“怎么樣,你兩位都沒問題吧?看你們也沒喝多少。”

褚大雷笑道:“你沒問題我就沒問題。”

眼見香川淳子乖乖的去跑腿,龔會榮更是吃驚,說起來,北斗星集團,他還真有點家事涉及到這家公司,就是他的小女兒,本來在市第一棉紡廠工作,可是棉紡廠效益越來越不好,尤其從之后,出口受阻,處于嚴重虧損狀態。現今,北斗星集團正同市里談收購的事,但是北斗星提出的條件很苛刻,那就是原來廠里的職工不保障都能重新上崗,而是都要參加上崗競爭,擇優錄取,只是說同等條件下,會優先考慮招收原工廠的工人。

本來北斗星收購工廠是好事,任誰都知道北斗星集團職工待遇很高,各種勞動保障和國企幾乎沒區別,但是現在北斗星提出的條件,卻令原來棉紡廠的工人哀鴻遍野,哭鬧上訪的有之,集體討說法的有之,自尋前程的也有之。

龔會榮則準備幫女兒調動個好單位,但是現在不比以前,從工廠想調到行政機關,真是難而又難,至于事業單位,雖然清閑,但工資實在微薄,但凡有點志氣有點追求有點門路的,誰也不想進這種清水單位。

龔會榮又是快退下去無職無權的人,加之交際圈子有限,對女兒的工作調動實在是力不從心,前陣子舍了這張老臉和楊副主任提過這件事,楊副主任答應的倒是痛快,可到現在,也沒見什么實際行動。龔會榮也知道,現在各單位行政編制都很緊張,楊副主任便是給辦,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辦好的,而且,不知道搭多少人情,更不知道要不要花銷,這花銷,又怎么給楊副主任?這些,都是難題。畢竟,和楊副主任沒有深交,女兒也不是畢業分配或者轉業分配,辦起來是很有難度。

但此刻,看著北斗星美女老總的背影,龔會榮突然冒出個念頭,如果陸主任肯給說說,想來女兒重新上崗不是什么難事,這可比再找楊副主任,有把握多了。

只是怎么開口呢?龔會榮為難的想著。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2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六章 拜早年

多喝了幾杯酒,陸錚便呼了虎子過來開車,送香川淳子回酒店。

云頂大酒店剛剛竣工不久,是省城最好的五星級酒店,也是省城的標志性建筑,樓高二十一層,如利劍插入云霄,在周邊不算很高的建筑群中鶴立雞群、氣勢磅礴,到了夜晚,酒店樓層華燈閃耀,更顯金碧輝煌。

香川淳子住在云頂酒店1505號商業套房,從停車場直接便有電梯上樓。等在電梯前,陸錚笑著說:“老龔閨女的事能解決就解決,但工作安排上還是按照公司制度來。”在酒桌上,龔會榮還是含含糊糊提起,他的小女兒是一棉職工的事情。

電梯叮的一響,從里面走出一個人,和陸錚四目相對,兩人都怔了一下,電梯里下來的人西裝革履,頭發油亮有型,正是高志凱。

看得出,高志凱現在很有些意氣風發,精氣神都足足的,仰著頭,一副顧盼自雄的樣子。

陸錚聽杜小虎見到高志凱后,便也留了心,后來聽人說起,高志凱現在是陽晨貿易公司的總經理,而陽晨貿易公司的幕后老板,據說是楊朝陽。

楊朝陽在烏山被自己痛毆后去了南方,不久就下海經商,兩年前回冀東拉起了陽晨貿易公司的攤子。

莫看陽晨貿易公司職員不多,但去年和前年兩年利潤便達到了上千萬,其業務關系主要便集中在黨政機關所辦的企業,如冀東省經濟技術協作南方總公司(主管單位為冀東省駐南方特區辦事處)、省城摩托車銷售中心(主管單位為省機械廳)、冀東飲料行(主管單位為省墾管局)等等。

現今其業務合作企業多被撤銷,但陽晨貿易公司早已賺了個盆滿缽滿。

高志凱跟著他這個老同學混,想來也很是分到了一杯羹。

陸錚和香川淳子進電梯,高志凱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兩人沒有打招呼,就好像互不相識。

陸錚送香川淳子進房間后便回轉,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接到了香川淳子的電話,說是有人無緣無故給她送花,卡片的落款是楊朝陽。

陸錚沒表露出什么,只是叫香川淳子小心些,快些回烏山。然后陸錚馬上給王小齊打了個電話,叫王小齊幫著參謀參謀,看有沒有他認識的比較合適的人選,退役轉業的女特工或者女武堊警,能高薪聘請為保鏢的,要王小齊給牽線,聘請來保護香川淳子安全。

楊朝陽現在正春風得意,更曾經被自己狠狠羞辱過一番,以這人的性格哪里會善罷甘休,保不準他發起瘋,會干出什么事。

沈丹和愛人賈小軍按響陸錚家里門鈴的時候,陸錚剛剛掛了徐省長的電話,正撥香川淳子烏山住處的號碼,聽到門口傳來沈丹的聲音,便沒有再撥下去。

這幾天,陸錚幾乎每天都和香川淳子聯系一下,王小齊辦事雖然雷厲風行,但現今是選一名信得過的安全保衛人員,而且是雙向選擇,要香川淳子滿意,也得對方首肯,自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辦好的。好在香川淳子住的濱海新區蓬萊度假村保全措施完備,倒令陸錚微微放心。蓬萊度假村的房子是香川淳子從公寓搬走后住進去的,進行了日式裝修,香川淳子很喜歡,便是準備辭職回國時也沒有退房,現今北斗星集團在北方有幾個大項目,香川淳子一直在烏山,所以,便又住了進去。

每天都跟香川淳子聯系,好似令香川淳子有些誤會了,就在昨天通電話時,香川淳子小聲說:“哥哥,我想你了,去正定看你好不好?”

她話語輕婉,那種柔弱到極致的順從,令石人也禁不住心軟。

陸錚知道,雖然自己解釋了是擔心她的安全,但想來她胡思亂想了,而且,自己的解釋好像在正常人看來,是不怎么靠譜。

畢竟香川淳子不是剛剛來中國的時候了,那時的她自幼受的教育,令她對紅色中國心存恐懼,但這些年她都在中國生活,也算真正的中國通了,現在的感受自和以前不同,怎會為安全擔心?而且作為外國人,她能體會到,方方面面多少都會受到優待。

或許,自己不該打這許多電話的,而且,楊朝陽和高志凱的舉動,是為了惡心自己,但未必是什么警示。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太敏感了?

陸錚撥號前就猶豫了好久,待見到沈丹和她愛人進來,就更定了心思,今天,不打電話了。

沈丹今天是來探路的,雖然沒能兼任整頓辦舉報中心主任提正處,但陸錚是體改辦的一號領堊導,不管怎么說,做下屬的,也不能跟正管領堊導較勁,不然終究沒好果子吃。

何況過年時節,怎么都要來看看領堊導,只是今年陽歷過年有點晚,要2月中旬去了,現在剛剛進整月,不過過年期間,想來陸錚接來送往的,也要向上走動,又哪有時間哪有閑情逸致招待自己等小魚小蝦?

所以,今天剛剛整月初二,沈丹就一定要拽著愛人來給陸錚拜年。

隱隱好像聽說過,泰華樓臨街這一棟房子面積都挺大的,但卻怎么也想不到大的有點離譜,就客廳都比自己家的三居室要大了,而且裝修的金碧輝煌的,乍進屋,甚至覺得耀眼,家俬都是西洋風,巴洛克宮廷風格的奢華柚木家俬,在華麗吊燈下展現著金色的基調,就好像來到了外國電影里才能看到的那種豪華場景。

沈丹立時就覺得愛人搬來的那箱茅臺酒有點拿不出手。

又見陸主任家兩個保姆,個頂個的漂亮,其中一個高鼻梁深眼眸皮膚極為白皙,有點像外國人,她們穿的淺藍色套裙也透著秀氣典雅,開始沈丹只見到開門的安娜,心里還說呢,難道是陸主任的愛人或者妹妹?再見到露易絲和安娜穿著一模一樣的服裝,沈丹才恍然,看起來,是保姆吧?穿的類似于酒店服務員的工作服?

但是,等想通這一點,沈丹更是咋舌,陸主任這什么人啊這?省委一號也沒他這架勢吧?廳級干部,保姆、家政服務員倒是司空見慣,年輕漂亮的倒也見過,但畢竟,人家正廳級大多是老人家老干部,而且,陸主任還一氣就用著倆?

“陸主任,快過年了,來給你拜個早年。”沈丹雙手拱拳,穿著紅褂子的她還真有喜氣洋洋的味道,然后又介紹賈小軍:“陸主任,這是我愛人賈小軍,在組織部工作。”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3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七章 冤家聚首

沈丹和賈小軍大概坐了有半小時,走的時候陸錚親自送兩口子送到門口,沈丹頗有些受寵若驚,這位年輕主任,聽說來頭很大,甚至還在外交部門工作過,更實際上主政過烏山,年齡呢,卻年輕的出奇,要說這樣的人,沒搭天地線那絕不可能。

而且莫看這位陸主任以前沒在省直工作過,但協調理順人事關系的效率出奇的高,在聯合辦事機構里,公安系統是最難搭檔的,但幾天功夫,現在老龔已經明顯不似以前出工不出力,對整頓辦抑或說陸錚下的指示,貫徹的特別到位。

這位陸主任,還真不能和他別著花來,關系走的近一些,總沒有壞處。

是以在門口,沈丹又說了好一番恭維的話,而很少和沈丹集體行動的賈小軍,聽得這些肉麻的奉承話都有些臉熱。以往去看望領導,沈丹叫上賈小軍的機會不多,今天是礙于新領導太年輕,又不知道家室在不在省城,第一次拜訪,所以才和愛人一起來。

送走了沈丹和賈小軍,陸錚回到屋,卻見安娜搬起那箱茅臺,準備收到地下室去,要說這種瓶一箱的茅臺酒也得十幾斤,安娜力氣卻是不小,抱著很輕松。

陸錚也沒說什么,過年過節,人情往來,你要非不收,人家心里就會多想,指不定以為你就看她不順眼想怎么著呢,最多以后想辦法找齊就是。

第二天陸錚正在辦公室同體改辦副主任兼人事處處長杜平討論充實舉報中心人手的事情,沈丹敲門進來,說門衛打來電話,外面一個叫高志凱的人,自稱是陽晨貿易公司總經理,求見陸主任。

陽晨貿易公司雖然在民間名聲不顯,但在省城一些固定圈子還是很有些傳聞的,老李頭畢竟在黨政機關大院打了一輩子更,倒是聽說過這個公司,所以,才把電話打去綜合處問一問,若是等閑人,事先又沒約好,便上門來說要見誰誰誰,早就給轟跑了,更莫說要見的是單位一號領導了。

陸錚聽到高志凱主動來找自己,微感意外,琢磨了下道:“行,你領他來我辦公室吧。”

沈丹答應一聲,轉身噠噠的去了。

看著沈丹背影,杜平心里滿不是滋味,這個沈丹,沒能上正處,她不怨陸錚,反而怨恨上自己了,說不定,以為自己從中作梗吧。

杜平專門給他曾經的老對手現今的省委組織部副部長何大勇打電話解釋過這件事,但好像效果不佳,何大勇哼哈的語氣,令人心中無比憤怒。杜平于脆琢磨著,愛咋著咋著吧,他們惹不起陸錚,就把責任怪在自己頭上,人就這樣,喜歡遷怒于弱者,不過是情感上找個臺階下。

“主任,那我就按照你說的去安排了。”杜平站起身,體改辦行政編制7事業編制是行政編制的百分之十,也就是現在大半都在整頓辦有分工,不過倒是人人希望能進整頓辦,進了整頓辦多多少少便有了權責,手握權力,便是忙一些,總比清茶報紙的日子好過。

杜平走后不久,沈丹就領著高志凱走了進來,沈丹不知道陸錚和高志凱的恩怨糾葛,能直接找上門見陸錚,想來兩人關系匪淺,加之高志凱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一枚,令人見之便生好感,沈丹倒是和他有說有笑的,還沒進辦公室呢,陸錚就能聽到沈丹媚態畢露的笑聲。

陸錚看著高志凱現今脫胎換骨的神氣,好似又回到了八年前,那時候自己剛剛轉業,剛剛見到高志凱時,高志凱就是現今顧盼自雄意氣煥發的神情。

陸錚心里感慨著,站起身和高志凱握手,說:“志凱,好久不見了。”有時候,陸錚覺得,過去的就過去好了,畢竟前世的記憶,很多事情都很模糊了,在今生,都是還未發生的事,而且,也不大可能再發生。倒是高志凱,兩次進牢房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原因,現今還能重新站起來,實屬不易,若能化于戈為玉帛那也未嘗不可。

可能是經過這些年是是非非的洗禮,尤其是去年下野,令自己想了很多很多,現在的自己好像已經不似前世那樣偏激黑暗了,心,好像柔軟了很多。

但是同高志凱握手時看著高志凱略帶嘲諷的眼神,陸錚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太一廂情愿了。

“陸主任,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啊。”高志凱的語氣,也隱隱有些譏諷。

“算是吧。”陸錚笑了笑,有句話不便說出口,你我不但有緣分,還是兩世的緣分呢。

高志凱自顧自的摸出煙,遞給陸錚一顆,陸錚便也接了,高志凱又拿出火機“噠”一聲點了火,送到了陸錚面前。

陸錚就著他的火點了煙,吸了口,笑道:“軟中華現在市面上買不到,聽說都二十多塊錢一盒了。”

高志凱皮笑肉不笑的,“陸總什么沒見識過?就怕在你面前不夠檔次啊。

陸錚笑笑,聽他話里一直帶刺,便不想再說什么。

高志凱打量著陸錚,說:“陸主任,得放手時且放手,這道理你應該明白,不然便是現今再怎么風光,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

陸錚笑道:“高總,你這話我可不怎么懂了。”

高志凱皺了皺眉頭,說:“陸錚,咱們也別來虛的了,我今天來,想跟你要句話,你是不是要查我和大楊的公司。”在旁人面前,高志凱也不至于這般沉不住氣,但面對陸錚,一股火怎么都壓不住。

陸錚笑了笑,說:“你聽誰說的?”

高志凱冷冰冰的道:”你那點小動作能瞞得住人?陸錚,我實話告訴你吧,大楊你現在動不了,別自討沒趣,到時候吃虧的是你自己。”

陸錚笑笑,拿起茶杯喝茶,實則,自己還真沒有準備碰陽晨貿易,至少,現在沒時間,也沒精力來碰。剛剛來到冀東,進行企業整頓工作,當然要先由易入難,先清理整頓容易整頓的公司出成績,也能很快打開局面捋順關系,爾后,再對準如振華公司這類的大案難案,至于陽晨貿易,碰不碰都兩說,畢竟這個年代,官倒遍地走,清理整頓公司,也無非是規范市場,結束官倒時代,結束他們明目張膽利用權力裙帶帶來快錢的時代,而不是翻舊賬把官員親屬都辦了,從現實角度也不太可能,全國的監獄怕都不夠使。當然,也要辦幾個典型案件平息民憤。

所以說,自己不可能剛剛來到冀東,位子還沒坐熱呢,底還沒摸清呢,就要同陽晨貿易這樣的公司較勁,有百害而無一利。

高志凱嘴里的“大楊”,也就是楊朝陽,應該對自己羞辱他的事情刻骨銘心,所以,有點風吹草動就信以為真。

至于怎么傳出的自己要查陽晨貿易的風不重要,可能性太多,比如省里有幾位老同志,一直在告陽晨貿易的狀,而自己剛剛來不久,整頓辦也收到了匿名材料,是陽晨貿易和省城摩托車銷售中心的一筆糊涂賬,雖然匿名,但看得出,料很足很真,說不準就是摩托車銷售中心的內部人士亦或省機械廳的知情

但是這個年頭,誰沒有被人寫過信告狀?歸根結底,楊朝陽和高志凱還是和自己有心結而已。

“陸錚,我今天就想要你句痛快話,你到底是不是要查陽晨貿易?”高志凱帶著怨毒的雙目盯著陸錚,一字一句,語氣里,隱隱有威脅之意。

陸錚笑了笑,說:“你應該知道,工作上的程序,我不能和你說。”高志凱這般咄咄逼人,或許,不是仇恨那么簡單,而是就是要坐實自己準備查陽晨貿易一事,搞的自己和楊家子弟針尖對麥芒才是他的目的吧,高志凱,又怎么會不知道本就不可能從自己嘴里得到什么查或者不查的承諾?

“行,你就查吧。”高志凱好整以暇的慢慢靠在了沙發上,說:“陸錚,你也沒那么于凈,下面的人不知道,你以為大楊能不知道?北斗星和你什么關系?你這幾年錢少撈了嗎?你其身不正,還想查別人么?”說著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里,站起身道:“你好自為之吧。”

陸錚笑了笑說:“我確實在北斗星擔任過總裁,可那是我被免職時期,從政策上講屬于停薪留職,至于北斗星,沒因為我的職權得到過任何便利,當然,因為我的關系,可能少了一些刁難,一些正常辦的手續很容易辦,正常商業活動呢也回歸了應有的軌道,如果這些,也屬于違法的話,我歡迎你給中央部門寫信舉報。”

高志凱的身子滯了滯,冷笑一聲,也沒回頭,開門走了出去。

陸錚微微蹙眉,又慢慢點上了一顆煙,現在的高志凱,性子可真變了,完全就像個攪屎棍,有他在旁邊捅咕事,自己和楊家的糾葛怕沒有盡頭了。

最后和他多說了兩句話,也無非是不希望他們找北斗星的麻煩,雖然,自己的話,可能起不到任何效果。

默默想著,陸錚輕輕嘆了口氣。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4
第六卷龍興之地 第八章陰影

布置了一些事情,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八點多,給香川淳子打電話沒人聽,陸錚便又給她打了個傳呼,十幾分鐘后,對方電話打了過去,卻是個陌生的女音,自報家門是夏總的助理,姓王,恭謹的說陸主任您叫我小王就可以,又說夏總現在忙著開會呢,等明天她會給您回電話。

陸錚聽著就隱隱有些不對,皺眉道:“夏總到底在哪里?你跟我說實話,你要不說實話,我可報警了,我以前沒聽說過夏總有你這么個助理。”

小王助理好似嚇了一跳,猶豫了一會兒,說:“陸主任,我聽夏總說來著,您是她特別好的朋友,也是她的于哥哥,夏總不叫我跟您說,可我有點擔心她的安全,她,她現在在醫院呢。”

“醫院?怎么回事?”陸錚心里就是一緊。

小王助理有些不安的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夏助理好像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往車上潑硫酸還受了傷,現在正檢查呢,剛剛進了ct室。”

陸錚就沉默下來,過了會兒,說:“在什么醫院?我這就過去。”

小王助理雖然肯定不知道“陸主任”是誰,但應該從香川淳子語氣中知道這位陸主任是很了不得的人物,想想也不出奇,在小王助理眼中,夏總話語里偶像似的人又怎么會是等閑之輩?

所以小王助理語氣就很欣喜,說:“在人民醫院,您現在過來?您是從省城過來,要好久吧?”

“嗯,辛苦你照顧她了,好了,到了我再呼你。”說完,陸錚掛了電話。

從省城到烏山,尚未有全程高速,虎子開出了一輛奔馳,現在高速尚未限速,在高速路段虎子幾乎都跑150左右,如此,用了不到五個小時,銀色奔馳便駛入了烏山環城路。

此時,已經凌晨兩點。

進入市區車速就慢多了,饒是如此,這個時間段畢竟不似白天車流不息,走得倒也很順暢,來到市人民醫院,陸錚便尋了投幣電話,呼了香川淳子的號

說起來,烏山比省城的發達程度可能高出了一個檔,省城公立醫院內部,現今基本沒見有安裝投幣電話。

過了一會兒,電話就回了過來,輕柔的聲音:“您好,請問您是哪位?”正是香川淳子。

陸錚聽到她聲音如常微微放心,問道:“你在哪個病房呢?”

“啊,哥哥,你來烏山了?”香川淳子聲音有些吃驚,又有些歡喜,顯然,她的助理畢竟拿不準陸錚到底來不來,所以,沒跟她說死。

陸錚說:“是,你沒事吧?在哪個病房?我就在人民醫院呢。”

“我沒事,現在回家了。”香川淳子不安的說:“一定是王助理和你說的很嚴重,哥哥,你不要怪她。”

“怎么會?你沒事我高興還來不及了。”陸錚笑了聲,又說:“你等著吧,我這就去看你。”沒看到人,終究有些不放心。

從市區到新區海濱的蓬萊度假村,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沿海路旁,可見皎潔月光下深幽的大海,陸錚凝目遠眺,一路之上,都沒怎么說話。

到了度假村,吩咐虎子先去開房休息,確認了虎子的房卡號后,陸錚才直奔度假村后身,沿路行去,臨海有一套套小木屋公寓,海浪拍打礁石,漲潮之時,一些木樁打在海灘上的木屋好似就建在海面之上,點點燈光映在深幽的海面上,極盡寂寥。而想來白日之時,天廣地闊,金沙碧海,景畫定然美不勝收

這片木屋別墅區對外售賣,若主人不在,便作為客房管理,而香川淳子買的號木屋便坐落與此,但并不屬于沙灘上的簡易型度假建筑物,而是位于沙灘岸堤上的獨門獨院的別墅區,進行了日式裝修,她不在的時候也并不允許酒店管理方將其木屋出租,通常香川淳子不在烏山時,這座別墅小套院便會閑置下來。

別墅小院清一色粉白磚墻,隱隱可見院中棱角分明的木屋,陸錚剛剛按響了門鈴,很快院里就傳來噠噠的木屐聲,想來香川淳子一直在等著呢,可旋即,就聽香川淳子輕呼一聲,木屐聲便顯得散亂起來,然后,好像一輕一重的行過來。

白色木門從里面輕輕拉開,香川淳子俏生生站在門后,她每次現身都特別驚艷,今日則穿著雪白的和服,潔白無垢,顯得特別清純可人,只是臉上痛苦之色猶在,陸錚進院后,她在前領路,走路姿勢便有些不自然。

潔素的客廳,溫暖如春,淡淡的清香襲人,香川淳子好似不能跪坐,小心翼翼斜坐在榻榻米上的木桌旁,桌上茶具和熱水看來都準備好了,她想動手泡茶時陸錚說:“算了,別忙了,我喝點水就行。”說著話拿起水壺,給自己和香川淳子每人倒了杯水。

香川淳子兩只雪白小手捧起杯子接水,又說:“謝謝哥哥。”

陸錚就笑,說:“你呀,就總這么客氣吧。對了,到底怎么回事?有人往你車上潑硫酸,沒傷到你的腿吧?”說著話臉色嚴肅起來,看自己這個妹妹旁的倒沒事,就是走路一瘸一拐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硫酸淋到了,不過能馬上出院,想來最多濺了一點點,并沒什么大礙。

香川淳子溫婉一笑,說:“沒潑到我的,昨天我加班,回來的晚,進了屋才想起車上有份文件沒拿過來,我就去了停車場,誰知道,正好看到有人往我車上潑鏹水,我喊了一聲,那人撒腿就跑,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追了兩步,可是我太笨了,沒跑兩步就摔倒了,還把腳扭到了。后來給小王助理打電話,是她太緊張,非要送我進醫院。”

陸錚又好氣又好笑,“你追他干甚么?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也幸虧夠笨,你就算追上他,不是給他傷害你的機會么?”

雖然挨了罵,但香川淳子聽得出陸錚話語里的關心,吐了吐舌頭,說:“是啊,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現在想想才后怕。”

陸錚琢磨著問道:“你跟外界接觸不多,公司內,得罪過人么?”

香川淳子輕輕搖頭,看了看陸錚臉色,小聲說道:“其實王總人挺好的,今天都后半夜了,還來醫院看我呢,又聯系他在公安的朋友,說一定要抓到兇手。”

陸錚知道,香川淳子有點誤會了,她說的王總是北斗星集團發展部北方區域總經理王勝武,常駐烏山,可能她以為和過去一樣,最近北方幾個大項目集團委托她參與其中,是自己對王勝武不信任呢。

陸錚微微點頭,說:“我知道。”旋即就笑起來,說:“你給我開門的時候腳又扭了一下吧,看來我不該看你的,害得你傷勢又加重了。”

香川淳子不好意思的說:“是我自己太笨了。醫生說,沒什么事,開了點藥膏,但說要小時后才能貼,現在就幾個小時冷敷一下,可是我都弄不好。

陸錚微微蹙眉:“醫生說幾個小時就冷敷一次么?那可能還挺嚴重的,剛才又扭了一下,給我看看,扭傷腳有時候也是大事呢。”

香川淳子慌忙說道:“沒事的,真的沒事,我休息一晚上,估計明天就不疼了。”

陸錚說道:“什么沒事,你呀,也別到處走了,進屋躺著休息去,我幫你弄點冰。”眼見香川淳子還想說什么,陸錚皺眉道:“聽話”

香川淳子只好勉力起身進了臥室,但見陸錚忙來忙去的背影,心里卻甜甜的。

陸錚在冰箱里找了些冰塊,又從洗漱間找了條于凈的白毛巾將冰塊包好,又接了盆冷水,端進了臥室,放在香川淳子腳邊,將包了冰塊的毛巾遞給香川淳子,說:“你把腳泡水里,再用這個裹著冰塊的毛巾在紅腫的地方揉,這你總會吧?不會的話就我來。”

香川淳子小聲說:“會。”又引得陸錚一陣好笑。

“好了,我在外面等你,你完事不用動,叫我,我幫你收拾。”陸錚說著話走出了臥室,又輕輕拉上了臥室和客廳之間的日式格子門。

要說自己這個妹妹的住處,還真的挺不錯的,房間裝修布局,潔素清雅,有一種隱世的感覺,但是身處其中,又很舒服,剛才找毛巾進洗漱間,更發現洗漱間面積很大,浴盆便好似小浴池一般,在里面泡澡應該很享受吧,對于很多日本人來說,泡澡屬于一種休閑文化,看來香川淳子多多少少也受了影響,不管家居如何樸素,洗漱室卻不馬虎。

正慢慢喝水胡思亂想的工夫,突然就聽臥室內噗通一聲悶響,陸錚一呆,忙問:“怎么了?”

香川淳子含糊的答應了聲,陸錚想了想,便走過去輕輕拉開門,立時目瞪口呆。

卻見靠近門前深紅地板上水汪汪一片,木盤斜扣在一旁,香川淳子正勉力起身,身上和服,濕漉漉的,就好像剛從水里撈出來,很明顯,是香川淳子冷敷后想自己把水端出來,結果摔倒在地。

雖然香川淳子濕漉漉的和服令其美妙曲線纖毫必現,但此時陸錚也顧不得避忌,急忙走過去將她扶起,哭笑不得的說:“得,現在我知道你有多笨了。”

香川淳子窘的俏臉通紅,說:“我也不知道。”好似在自己這個哥哥面前,就變得慌慌張張的。

“我,我去洗澡換衣服。”香川淳子窘的啊,洗腳水弄了一身,多臟啊。

香川淳子去洗澡的工夫,陸錚找來拖布,把臥室的水吸于,回到客廳,坐下喝水,聽著洗漱間嘩嘩的水聲,陸錚琢磨著,說:“淳子,今晚我陪你一晚上,明天早上送你去機場,你去香港考察下市場,等你回來,估摸著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什么?”嘩嘩的水聲沒了,香川淳子應該是沒聽清自己的話。

陸錚笑笑,提高聲音說:“等你洗完澡再說。”

香川淳子從浴室出來前陸錚躲去了外面,估摸著她已經進了臥室陸錚才回來,說道:“你休息吧,我在外面打個盹,明早送你去機場,你去香港考察下市場,等我的信,叫你回來的時候你再回來。”

“去香港?可是……”香川淳子猶豫著,又說:“好吧。”她雖然一直都很服從陸錚的安排,但現在正跟進集團在北方的幾個大項目,實在不想就這么當甩手掌柜,但最后,還是沒有分辯什么。

她的心思陸錚自然明白,嘆口氣道:“你被潑硫酸的事,估計也是我連累你的,你就聽我的,先出去避避,等過了這陣子,我好好給你賠罪。”說起來在外面香川淳子也是于事業的女強人,正跟進項目呢,然后莫名其妙就跑去香港,集團內于部未必沒看法,就算集團實際上是自己的,但對于一個正規大企業來說,便是香川淳子是繼承人,也不能這么無厘頭,更莫說她只是被禮聘的高管了。

“沒事的,本來我在北斗星就是幫你,當然聽你的,你別為難。”香川淳子好像有些自責,或許她是覺得,她的猶豫令陸錚覺得對不起她了吧,本來就應該馬上答應的。

陸錚心里輕輕嘆口氣,淳子就是這樣,時時刻刻都在考慮別人的感受,有時候感覺她,太過善良了。

臥室里,香川淳子遲疑著說:“哥,你進來說話吧,咱倆這樣聊天,我覺得怪怪的。”

難得她提出要求,陸錚笑道:“行。”起身進了幽香典雅的臥室。

香川淳子便坐了起來,錦被滑落,露出潔白的和服睡衣,她長發盤起,更顯冰清玉潔,肌骨生香。

“哥,你坐這兒。”香川淳子拍了拍身側粉色軟褥,陸錚笑道:“得了,一身的土,別給你坐臟了。”說著話,坐到了榻榻米另一側。

“那你也洗個澡吧,我給你找睡衣換上,這樣多難受?”香川淳子便欲起身。

陸錚看了看表,說:“不用了,這馬上四點了,養養精神,咱就去機場。你呀,也上飛機再睡吧。”

香川淳子哦了一聲。

陸錚又道:“你別擔心,很快這事就能了解。”說是這么說,心里,卻有些沒底,自己,真能把事情完結嗎?在冀東省黨政機關來說,自己只是個新丁,要說和楊家掰腕子,那根本就談不上。

便是京派來說,也未必能比楊家所在的政治集團更強橫,而楊家當家人,也就是楊朝陽的父親,自己記憶沒錯的話,十年之后,成為其派系領袖,上位為其政治集團在最高權力核心層中的代表,就他的政治生涯來說,可謂功德圓滿。

霍親群,則是后來楊家那位當家人選定的派系接班人,這一連串的人物,哪一個,可以小覷呢?

說不定,自己以后這后半輩子,都要和他們糾纏不清了。

陸錚頗有些無奈的想著。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5
第九章 共處一室

“你好像有好多心事?”幽幽夜燈中,香川淳子的美眸顯得特別亮。

陸錚笑了笑,說:“沒事。”

接著,便是長時間的沉默。

“哥,你過來,躺下。”香川淳子抱起枕頭,向旁邊挪了挪。

陸錚就笑,說:“干嘛?多大的人了?還要找家庭溫暖啊?”

“我是給你溫暖。”香川淳子嗔怪的說,伸手輕輕拉了拉陸錚衣袖。

一向千依百順的香川淳子撒嬌的那小勁兒,令陸錚心里怦的一跳,更是一柔,笑了笑,便也依言躺了過去,往下躺的時候,香川淳子已經把香香的軟枕塞在了他頭下。

香川淳子,就好像小妹妹一樣,自自然然的抱著陸錚的胳膊,俏臉輕輕靠在上面,精美發髻淡淡的發香飄入陸錚鼻端。

陸錚身子一僵,但見香川淳子動作自然,不禁暗自慚愧,人家真的將你當做兄長了,你卻轉不過這個彎么?

香川淳子嬌軀向陸錚身邊湊了湊,小聲說:“歐尼桑,淳子知道,能讓你憂愁的事情是天大的事,淳子什么忙也幫不上,但是淳子希望你知道,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淳子都會站在你身邊,永遠支持你。”

香川淳子那異樣的溫柔,就好像一張網纏繞牽絆,讓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陸錚心仿佛也融化了,但是,卻又聽香川淳子猶豫著,小聲說:“歐尼桑,淳子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如果,如果……,淳子可以去陪送我花的人……”

陸錚呆了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立時一股怒火就涌上腦際,“你說什么呢?胡說八道,什么思想你?就你這傻了吧唧的的念頭,能當我妹妹?

陸錚做夢沒想到香川淳子會冒出這么句話,氣得腦子都有些暈,可旋即看到,香川淳子俏臉蒼白,咬著紅唇,明亮眼眸中,淚水漸漸沁出,旋即,她慢慢低下了頭,顯然,特別難受。

陸錚心里又深深嘆口氣,其實歸根結底,淳子也只是想幫自己而已,難道她提出這樣的建議她不難受?她不覺得屈辱?但是為了自己,她卻鼓足勇氣說了出來,可見在自己面前,她真的是全身心的奉獻,便是再丟臉也不怕了。

至于說陪送花的人云云,想來淳子以為,事情可能因為她而已,若不然又有人送花,又有人潑硫酸的,在知道不是公司內部的事情而自己尤為慎重后,她便很快將這些事聯想到了一起。

在陸錚懷里低著頭,香川淳子小聲說:“淳子知道了,淳子只是,只是想幫你,如果你不答應,淳子不會……”

“就算我同意,你也不許有這么荒唐的念頭這樣的念頭就不該有不然,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陸錚皺眉打斷了她的話。

香川淳子輕輕點頭。

見她模樣,陸錚心里一柔,終于,嘆口氣,說:“好了,別哭了,要說這事吧,其實是我得罪了人,和你沒關系,是我連累了你,明白么?”伸出衣袖,探過去幫香川淳子拭淚。

聽陸錚溫柔話語,香川淳子卻哭出了聲。

“好了,別哭了,笑一個。”陸錚探臉過去,笑著說:“我給你做個鬼臉,別委屈了,行不?”

香川淳子終于,撲哧一笑,抬頭說:“什么啊,你是我的偶像,別破壞你在淳子心目中的形象。”

陸錚笑道:“你又哭又笑的,才破壞形象呢。”但見香川淳子梨花帶雨的俏臉近在咫尺,那精致的五官,精心勾勒的淡眉,組成異常亮麗清純的臉蛋,加之含淚的無辜大眼睛,那哀哀怨怨的味道,令人禁不住便想入非非。

香川淳子好似也呆了下,兩人僵持了幾秒鐘,然后,香川淳子便俏臉上揚,紅櫻桃似的小嘴輕輕噙住了陸錚嘴唇。

咸咸的淚水和少女香津打濕了陸錚的嘴唇,陸錚一時意亂情迷,幾乎便想抱住香川淳子香軟嬌軀將她壓在身下,但旋即便清醒過來,伸手想輕輕推開香川淳子,可是,手上是那么無力,而嘴里,卻禁不住吸吮著香川淳子那笨拙卻濕軟香甜的小舌頭,就好像,恨不得將她的舌頭吞下肚。

終于,陸錚的雙手按住了香川淳子的香肩,嘴里含糊的說:“好了,好了。”戀戀不舍的結束了這突如其來的法式熱吻。

香川淳子俏臉通紅,羞赧萬分的縮進了陸錚腋下,再不肯抬頭。

陸錚慢慢躺好,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本來,是一直將淳子當妹妹看的,可是,便是同妹妹親熱,哪有這般親熱的?這成什么話?而且感覺得到,淳子的初吻給了自己。這,感覺亂的都快變成島國亂倫動作片了。

陸錚無奈的撓了撓頭。

旁側,香川淳子小貓似的蜷曲在自己身邊,她的嬌軀特別輕軟,就好像沒有重量一般,那軟綿綿的胴體,就好像她的性格,隨時隨地的柔順服從,令人涌出無限征服欲望。

陸錚卻不由得想起看過一本國軍高官回憶錄,論中國女人和日本女人的不同,抗戰勝利后,實則國人同樣對滯留在中國領土的數十萬日本僑眷進行了報復,只是正史不予承認而已,在那位國軍高官的回憶中,他每夜都要換幾個漂亮的日本女人來睡,尤其是日本官員美眷,爭先恐后的被送上他的床頭,以換取家人的平安。那位國軍高官便言道,日本女人,在床上特別順從,是一種全身心的臣服,如果兩個女人被迫要同你交歡,伸手進去摸乳房,中國女人,多是冰冷僵硬,日本女人,卻是溫暖柔軟,這就是國民性格的不同,雖然是被迫,但日本女人卻是敞開身心的順從,以博取你的歡心而避禍。

雖然現今時代不同,但淳子,多少也有著過去傳統日本女人的影子吧,所以,當自己遇到難題,她才會冒出那般荒唐的念頭。

而現今蜷曲在自己身邊,碰觸著她令人無比銷魂的綿軟嬌軀,陸錚心里也不禁有些燥熱,眼前,又浮現出她摔倒在地板上的一幕,那若隱若現的美妙胴體曲線,雪白的雙足,淳子不怎么喜歡涂趾甲油,所以,顯得特別干凈、素雅,純純的,就好像一張白紙。

胡思亂想著,陸錚腦子亂亂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5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十章 歡聚明珠

這天周末,江海燕來到了北京明珠大酒店。

江海燕自然聽說過明珠,明珠大酒店是全外資企業,隸屬明珠酒店集團(中國)有限公司,在北京的這家大酒店是其剛剛竣工的第一個項目,而在烏山、南方特區及江南直轄市,明珠酒店建設項目也已經破土動工,江海燕作為烏山市委常委,雖然屬于紀委系統,但同明珠酒店集團的人也曾經打過交道。

北京明珠大酒店高四十一層,客房卻僅僅213間,這座現今京城最高的地標式大酒店,客房平均面積也為京城商業酒店中的佼佼者,酒店裝修奢華,接待對象主要面對上流階層,開業不久,已經成為京城貴胄們的新歡,聚會酒宴的首選。

酒店大堂,璀璨的吊燈和宛如羅馬宮廷的金碧輝煌,令見慣大場面的江海燕也嘆為觀止。

坐電梯來到事先約定的三十九層,剛剛出電梯,卻見外面站了三四個人,為首的正是陸錚,見她下電梯都圍了上來熱情的打招呼,叫“大嫂”的有之,稱“海燕書記”的亦有之。

江海燕心里不禁微微有些激動,這都是已故愛人的戰友,陸錚、大老李和王小齊自己都見過,此外還有個少了半截胳膊的獨臂人,看年紀三十多歲,面相有些丑陋,江海燕卻不知道他是誰了。

陸錚笑著介紹:“這是大陳,陳懷賢,現在在冀南省公堊安廳做后勤工作,和我以前是同行。”

江海燕心情沉重的和他握手,看著他的斷臂,一時說不出話。

大陳人長得丑,倒是很豪爽,咧嘴一笑,說:“嫂子,都過去好多年了,咱們今天聚會,老連長說的對,咱就說高興的事,過去的,就過去了”

江海燕瞥了陸錚一眼,說:“你們這個老連長啊,做的不好,這都多少年了,才想起來把大伙叫來聚聚,他現在春風得意,早把你們忘了。”

大陳訕訕的笑,說:“那不能夠,那不能夠。”

陸錚卻是有些慚愧,嘆口氣道:“海燕說的沒錯,是怨我,我這人吧,偏激,想的不周全,那場戰爭,我以前,不愿意去想……”,搖搖頭,不想再說下去。

江海燕本來是開玩笑,見陸錚認真了,輕輕拍拍陸錚胳膊,說:“得了,都過去了,你呀,時時刻刻都在想,以前我給你的那個名單,后來我聽說來著,咱們連隊的遺孀遺屬,每個月都定期收到你的匯款,是不是?”

陸錚不欲多說,擺擺手:“不說這個。”

江海燕環顧四人,說道:“咱連隊就你們……,不對,虎子呢?”

陸錚說道:“虎子去接人了,以前的劉排副,我最近才知道,他一直在武堊警,三年前才從現役轉業,現在在北京宣傳部。”

王小齊在旁邊就撇撇嘴,“小日子過的滋潤,打仗就嚇得尿褲子,早就該退伍。”

劉排副在南山戰役前就負傷下了火線,便不如大老李、大陳和王小齊幾個親,尤其是王小齊,當年經常被劉排副批評,本來就看他不順眼。

陸錚聽王小齊的話皺皺眉,“多少年了,陳谷子爛芝麻的,咱能活著見面就不容易。”

王小齊便不敢吭聲。

“好了,咱進去等吧。”陸錚做了個手勢,大家這才簇擁著江海燕向走廊里走,王小齊快跑幾步,推開了兩扇氣派的深金色木門,大家魚貫而入。

這是一套總統套,金碧輝煌,房間眾多,棋牌室開著門,煙霧繚繞的,桌上擺著散亂的撲克牌,在江海燕來之前,他們幾個正在玩牌。

大老李忙去關門,又按了空調換氣,江海燕忙說:“別,你們該怎么著怎么著,沒準一會我還抽兩根呢,你們玩的盡興點,別因為照顧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就不該來,轉頭就走。再說了,在地方上工作,你問你們老連長,我是不是百毒不侵了,酒桌飯桌會議桌,哪里沒有神仙煙?”

陸錚就笑,說:“海燕這么說,咱們隨意點,但是呢,該注意也要注意。

江海燕白了陸錚一眼,“你這話說的,走,咱進去,我跟你們一塊玩牌,不是還要等人么?反正離吃飯點還早。”

江海燕拉著陸錚等人進了棋牌室,見陸錚等人不點煙,就自己拿起桌上煙包抽出來一支,說:“你們不抽我抽。”

王小齊和大老李慌忙給搶了下來,大家無奈,便該抽煙的都點了煙,江海燕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說:“這還差不多。”

陸錚數了數人頭,說:“五個人,玩什么?”

王小齊嘿嘿一笑,說:“那就扎金花吧。”

陸錚點點頭:“行,扎金花就扎金花,但就不能五毛一塊的了,輸贏太大,這樣吧,一毛的底,跟牌的話最多也就是跟兩毛,不帶蒙,最高跟十把就必須見面。”

王小齊不禁撇嘴,“老連長,你這太摳門了啊,還怕我們多贏你錢咋的?你現在家大業大的,拔根汗毛都比我們大腿粗。”

大家都起哄,陸錚就笑,委實,和他們玩牌,雖然也認真玩,但極為放松,不怎么記牌,倒真是輸多贏少,至于扎金花,就更是主要看運氣了。

玩著牌,氣氛就更為熱烈起來,有一把局王小齊是好牌,江海燕也是好牌,陸錚使詐跟著較勁害得江海燕不好見面一直跟下去輸了兩塊錢,把江海燕氣得站起來要摳陸錚,大家都哈哈笑。

陸錚攤開手道:“我也不知道你倆誰牌大不是?怎么能說我坑你呢。”

江海燕恨恨道:“你不在乎錢,反正我和小七,你坑了哪個你都高興,看你瞇著小眼睛樂得那樣,誰不知道你?”

陸錚不禁叫撞天屈。

大老李在旁邊問道:“老連長,看你排場可大發了,你怎么發的財?”

若是旁人,自不會問這話,但出生入死的戰友,加之牌局上大家興味正濃,大老李就不自禁把心里多年疑惑問了出來。

江海燕笑了笑說:“老李,你是想我和錚子都犯錯誤是吧?他要把發家秘訣說出來,你說我抓不抓他?不抓他,我犯錯誤,抓他,你們老連長后半輩子就得在監獄里待著。”

大老李吐吐舌頭,說:“那得了,我還是不問了。”

陸錚倒是無所謂,笑呵呵的說:“要發家簡單,就說我吧,娶了個德國媳婦,還是資本家家庭,不說別的了,這個明珠大酒店,就是我媳婦家開的,不然我怎么提議在這聚會,主要還是安全秘密也放心,可不是海燕琢磨的我臭顯擺。”

江海燕就笑,說:“你沒一句正經話。”現在的陸錚,和在大院里的陸主任、陸市長完全是兩個人,這種不設防的感覺,令人心里很舒服。

陸錚這時又轉向陳懷賢,笑道:“大陳,聽說你娶了個特漂亮的媳婦,下次聚會,咱們都帶家屬,我得見識見識。”

大老李在旁邊嘿嘿笑:“他就整個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也就那時候,趕上個小姑娘喜歡戰斗英雄的尾巴,你擱現在,就他那丑樣,還沒了一只手,你看哪個小姑娘理他?”

大陳人憨實,不愛開玩笑,就憨憨的笑,但是看得出,可幸福著呢。

說話間,外面門鈴響,卻是虎子接了劉排副來了,大家都迎了出去,場面特別熱烈,王小齊抱著劉排副直抹眼淚,顯然,他話是那么說,但多年之后重逢,早年的那些小疙瘩又哪里還算事兒?互相之間,心里除了親切還是親切。

大老李則把劉排副眼鏡直接給摘了下來,說:“咋還戴這東西了,裝斯文人哪?”把斯斯文文高度近視的劉排副變成了睜眼瞎子,大家見他人都分不清了,這才問起,才知道劉排副三年前得了白內障,做手術后就不得不戴上了高倍近視鏡,也不得不轉業到了地方。大家聽著,又是一陣唏噓。

“虎子,叫上菜。”陸錚看了看表,對虎子交代了一聲。

劉排副東張西望的,說:“老連長,聽說你現在都正廳了,腐敗啊”

陸錚笑罵道:“滾你姥姥的。”

看著和大家笑鬧的陸錚,江海燕心里,也是出奇的柔軟。

入席前,江海燕叫住了陸錚,說:“過來,我跟你說點事,不然一會兒我怕你喝高了就說不了了。”

陸錚詫異道:“什么事?”

江海燕,卻是拉著陸錚隨便進了個房間,然后關了門,接著,就聽外面有人起哄:“這是咋的了這是?大白天的,你們這影響不好啊。”原來,兩人進的是一間臥室。

江海燕笑著對外面喊了一句:“趕緊張羅你們的酒去,誰再跟我女同志過不去小心一會兒下不了桌,我先敬你三大杯,啤酒對白酒。”

外面,就是一陣歡笑,但知道江海燕肯定是和陸錚說正事,便也不再打擾他們。

“聽說,你在查陽晨貿易呢?”說著話,江海燕臉色就嚴肅起來。

陸錚笑道:“沒有,你別聽外面瞎傳。”

江海燕凝視著陸錚,說:“你真以為你叫雷永勝辦的事我不知道?你要說你沒叫他辦,那行,明天我就找他談話。”

陸錚就笑,看來江海燕這個烏山紀委書記干的挺硬,自己一再叮囑雷永勝低調行事,可還是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雷永勝從青龍時便跟隨自己,幫自己辦過許多事,后來,進了市監察局,發展的很不錯,便是自己離開烏山后,他也是順風順水,畢竟紀檢系統有其獨立性,雷永勝并沒有太受自己的影響。

現在雷永勝是烏山市紀委常委、監察局排名第一的副局長,市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主任。

要說查陽晨貿易公司,最好下手的便是其從省里廳局拿到計劃內配額而又將其作為計劃外商品投入到市場化程度極高的烏山市場售賣這一塊兒,從一些舉報材料上可以看得出,如省機械廳下屬的摩托車銷售中心,便很有些計劃內平價摩托車被陽晨貿易賣到了烏山牟取暴利。

陸錚便是希望,雷永勝能幫自己查到些切實的證據。

“海燕,嫂子,你就別管了,叫我瞎折騰行不?”陸錚滿臉堆笑,給江海燕作揖。

江海燕無奈的啊,說:“我能不管嗎?你怎么想的呢?才來冀東幾天?就想查陽晨貿易?”

陸錚說:“沒辦法,高志凱直接找上門了跟我示威,我要不做點事,心里就不得勁。再說,陽晨貿易,早晚也要查的。我也不瞞你,本來,我是準備等等,等他鼓搗出點大堊事再收拾他,最好,能令老的也跟著吃點掛落,但現在沒辦法,就這么著吧。”說著話,陸錚也就不再開玩笑了。

江海燕呆了呆,楊家里“老的”?這個錚子,整天想什么呢,那是你能算計到的人嗎?不過想想也是,如果陽晨貿易越做越大,陸錚再給澆點油,鼓搗出大堊事件,說不定,真能令楊家“老的”威望受損。

陸錚又說:“嫂子,這事你別管了,我沒找你,就是我沒把握,在冒險呢,要把你也牽連進來,萬一咱輸了,就被人一勺燴了。再說,我也怕你為難。”江海燕的父親,同楊家那邊的圈子,關系還是不錯的。

江海燕微微點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錚子,這樣吧,你想查什么,把材料給我,我幫你查,行了,就這么說定了,不討論了。咱出去喝酒去,今天咱就說高興的事。”

說著話拉開門,笑道:“走吧,大家都等著呢。”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6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十一章 風雨前夜

又是老李頭的值班室,又是陸錚和蔡陽,慢悠悠烤著火聊天。

本來都下班了,蔡陽加班晚了點,正蹬起自行車想回家的時候,陸錚從值班室冒頭叫他,就這樣,蔡陽在值班室和陸錚聊起了天。

關了鐵門后老李頭去和燒鍋爐的老杜嘮嗑去了,值班室就剩下陸錚和蔡陽兩個人。

鐵爐上鋁飯盒里烤著饅頭片,黃澄澄滋啦啦響,令人食欲大增,陸錚一邊用筷子翻,一邊說:“老李大爺家里蒸的饅頭,好久沒吃這口了,我用食堂打的飯和他換的。”

蔡陽就呵呵的笑,陸錚方才一直問他案件組的工作,他也謹慎的回答著,從監察廳臨時抽調到整頓辦案件組任副組長,短短三個月時間,登門拜訪他的大老板比過去一年還多,送禮的,說情的,不勝枚舉,這次清理整頓全省的公司,簡直就是一場經濟風暴,尤其是倒買倒賣的貿易公司,鉆窟窿盜洞希望能躲過這一劫。

蔡陽也知道,坐在他這個位子,看似掌握生殺大權,實則也步步兇險,在這種政策性風暴中,容不得出半點差錯,更不能亂開綠燈,否則分分秒就和那些被整頓的老板同樣的下場。

而坐在自己面前這位年輕的主任,別看年紀不大,但能被指派到這次全省經濟風暴執行人的位子上,那絕對不是等閑之輩,同他打交道,就更要小心。

“武鄉市燃料公司那個案子,事實基本清楚了嗎?”陸錚一邊將煎好的饅頭片夾到碗里,一邊問。

蔡陽點點頭,說:“查清楚了,等您簽過字就上報省紀委和監察廳。”這個案子是他負責辦的,屬于集體私分公款的違法行為,武鄉市燃料公司在1989年9月將二十二萬余元現金以個人名義存入銀行,為職工買債券、股金,用于各種福利,全公司四十多名職工,每人得了三千多元,經理王某某將等待黨紀國法的懲處。

陸錚嗯了聲,“好。”伸手,便將身邊的黑色公文包遞給蔡陽,說道:“那這個案子交給你吧,選幾名可靠的人,查案要嚴格保密,直接對我一個人負責。”

蔡陽怔了下,接過沉甸甸的公文包,心里知道,這肯定是一樁大案子,正琢磨是什么案子時陸錚笑著說:“關于陽晨公司的。”

蔡陽就吃了一驚,陽晨貿易,他這個老監察當然知道一些,但是基本是霧里看花,傳聞而已,真要說這個公司和以前省委楊副書記的公子有關,那也沒什么實質性證據。

但這些事情,往往是無風不起浪,很多大人物的傳聞最后都得到證實。

再看現今陸主任謹慎的態度,蔡陽就斷定,只怕傳聞非虛了。

陸錚拍了拍公文包,緩聲說:“辦這個案子要快,現在在烏山和武鄉,都扣了一些當事人,你看卷宗就明白了。”

蔡陽一時有些懵,沒有回話。

陸錚慢慢吃起了饅頭片。

好一會兒蔡陽明白過來,旋即也知道,陸錚這是給自己思考的時間呢,而且,自己也必須要表個態。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主任。”蔡陽有些艱澀的說。

陸錚笑笑,拍手起身,說:“吃好了,回家。”

陸錚鉆進值班室外等著的黑色桑塔納時,一直在鍋爐房盯著這邊動靜的老李頭飛快的跑過來,開鐵門關鐵門。

黑色桑塔納和蔡明的自行車一前一后,慢慢駛出大院。

蔡陽一路神思不屬的,甚至是單手騎自行車另一只手抱著公文包回的家,懷里的公文包,就像個定時炸堊彈,又像個燙手山芋,可是,更怕它無緣無故失了蹤。

回到家,對愛人噓寒問暖權當沒看見,抱著公文包就進了書房,將公文包放桌上,看著它,發了好一陣呆。

蔡陽知道,陸主任來頭只怕不會比陽晨貿易的幕后老板小,但是這場較量,說到底,是大人物之間的較量,如自己這類小干部,涉身其中,稍一不慎只怕就粉身碎骨。

但是,陸主任偏偏選中了自己,令自己無可選擇。

嘆口氣,蔡陽慢慢解開了公文包,從里面摸出文檔翻開看,可是,旋即他便猛地坐了起來,越看越是吃驚。

他吃驚的不是陽晨公司的大手筆,比如陽晨公司曾經倒賣進出口許可證,這一筆非法收入便獲利一百一十萬元,實在是有些嚇人。

那是去年的事情,陽晨公司通過關系從烏山外貿開出五百萬張羊革皮貨出口許可證,轉手以一百十一萬賣給了南方特區的一家公司。

蔡陽吃驚的是,現在關鍵證人包括南方特區那家公司的負責人,已經被烏山監察機構控制,烏山外貿相關負責人也處于被監控狀態。

同樣,還有陽晨公司在武鄉倒賣重要生產資料的一些違法行為,也有關鍵性證人被武鄉市公堊安機關控制。

陸主任,真的是來勢洶洶啊,這個卷宗,其實可以說得上證據確鑿了,自己只要同烏山、武鄉相關部門接洽后,完全便可以查封陽晨公司進行調查。

而且,從辦案日期看,涉及陽晨公司的調查就發生在半個月內,甚至有一位關鍵性證人是昨天才被控制的。

只怕現今,陽晨貿易方面還沒有絲毫察覺。

而現在,這般重要的卷宗就被交到了自己手上。

陸錚,真是雷厲風行而且,人脈真深啊。

動陽晨這樣的公司,竟然得到了烏山和武鄉地方干部的全力支持,尤其是武鄉市,看卷宗動用的力量,只怕沒有市委一號放話根本辦不到。

蔡陽翻看著卷宗,感情復雜的想著。

書房外有人輕輕敲門,愛人的聲音:“吃飯了,老蔡,不是單位有什么事吧?”

蔡陽說:“我想點事情,你們吃吧。”

愛人輕輕嘆口氣,說:“你別想太多了,過幾天咱們一起看薛廳長去,你要實在上不了就算了,咱不跟別人比,不要跟老高他們置氣。”

蔡陽嗯了一聲,但心思全沒在這上面。

薛廳長是省監察廳的一個副廳長,也是蔡陽的老領堊導。蔡陽在上面并沒有什么關系,四十多歲能熬到副處除了因為近年紀檢監察機關變化比較多外,就全靠這位老領堊導提拔,但是老領堊導能力有限,往上已經走不動,估計也就再站一班崗就退了,在紀委分管的工作也很清閑。

看著比自己年輕比自己后進機關的干部一個個冒起來,曾經在自己手底下干活已經提正處的就有好幾個,蔡陽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想著這些事,又看看面前的卷宗,蔡陽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陸錚沒把這個案子交給李組長,也沒交給其他副組長,而是交給自己了。

陸錚肯定對案件組這幾個負責人都進行過詳細了解,相對而言,自己的社會關系很簡單,而且,……

蔡陽慢慢的,點上了一顆煙。

同一時刻,陸錚正在徐省長家里拜年做客。

徐省長的愛人劉姨是文工團出身,氣質高雅,保養的也好,看起來就是三十幾許的麗人,她見過陸錚幾次,很喜歡陸錚,當初還跟愛人說,準備把小女兒許給陸錚呢,可惜,未能成行,這也令劉姨一直很遺憾。

“錚子,你真吃了啊?來家里,你別客氣,別見外。”劉姨關切的問陸錚。

陸錚笑道:“是真的,我們大院看門老李頭家里蒸的饅頭,我給烤成饅頭片了,可好吃了。”

劉姨就嘆口氣,心說看這孩子,從小就在外面,真可憐,天天吃味精多多的館子飯,家里蒸的饅頭都當寶貝。

以前劉姨就拿陸錚當孩子看,說話也很隨便,但來到冀東后,徐省長叮囑過她幾次,現在錚子年紀大了,正廳級干部,你說話時多少注意點,別沒輕沒重的。

所以,劉姨心里的感慨,就沒發出來。

陸錚這時,就從兜里摸出一個銀灰色的小紙袋放在茶幾上,笑著對劉姨說:“嬸,過年了,我知道徐叔叔兩袖清風,不好人情往來,也就沒準備什么,這個小禮物您收下,我給您拜年了”

劉姨笑著說謝謝,說錚子你過年也好。

徐省長開始也沒注意,等劉姨看著小紙袋上的鎏金字體有些疑惑的念:“明珠酒店白金VIP卡?”徐省長就是一怔,說:“錚子,卡里面不是錢吧?”現在在一線城市的大商場里,已經有了購物卡,卡里可以存錢,一些人也與時俱進,開始送購物卡。

陸錚笑道:“那怎么會?是這么回事,明珠酒店是你們侄媳婦家里開的,這種白卡不對外發售,就是家里人用的,我琢磨著嬸子美容什么的,可以去咱家里的店,衛生有保障,也不會給偷工減料濫竽充數用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偽劣產品充高檔貨,這方面你問嬸子,美容保養這塊是不是貓膩挺大?咱就是求個安心

“啊,這卡能在明珠做美容啊?打幾折?”劉姨對紙袋里的銀色卡片,就顯得有些愛不釋手。

陸錚笑道:“都是成本價,可以年底結賬,而且也不單單是美容,只要是酒店里的消費,都可以用,嬸子你要來個朋友什么的,也可以安排住進去。”

劉姨就一咋舌,說:“那可不行,什么都能干我怕到時候憋不住,等我年底結賬去,還不被愁死啊?

陸錚笑道:“嬸你放心吧,我不會坑你的。”

徐省長說:“錚子,這不好吧?”雖然說是成本價,但估摸著也是不算運營、資產折舊等等酒店集團的折損成本的,說起來,還是等于叫酒店賠錢。

陸錚笑道:“家里的店,沒什么不好的,再說了,現在明珠就北京開了一個,咱省城也沒有,嬸子能用的機會不多,不想用就放著,當個小紀念品。”

劉姨也笑道:“是啊,這卡挺漂亮的,我喜歡。”

徐省長就不再多說什么。

陸錚說:“對了徐叔叔,還有個案子需要向你匯報一下,是關于陽晨貿易公司的。”

聽到陽晨貿易公司,徐省長微愕,旋即擺擺手,說:“去書房談。”

晚上陸錚回到家時,已經是將近午夜。

最后,還是被徐省長留著小酌了兩杯,走在泰華樓長長的走廊上,眺望夜空,卻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星星,或許,是因為城市的燈火太盛,如此,便失去了觀看遠方美景的樂趣。

陸錚慢慢的踱步,琢磨著徐省長和自己說的話。

對于自己調查陽晨貿易,徐省長倒沒說什么,只是笑著說:“你呀,永遠是這個脾氣,不過也是這個脾氣,成就了你。你知道不知道,雖然你來冀東是我點的名,但是你負責冀東清理整頓企業的工作,很讓人放心。這話,是程X說的,你在滇南的事情,讓很多人都記住了你,記住了你這個小鋼鐵公司啊。”

程X是現今中堊央最有影響力的領堊導之一,想不到,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有時候一些事,真的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正琢磨著這些事,后面傳來腳步聲,有人從陸錚身側擦肩而過,滿身的酒氣,應該喝多了,步履蹣跚,撞了陸錚肩膀一下。

陸錚也沒在意,那人卻扭頭說:“你走道不長眼睛……啊。”最后的啊,卻是驚呼,甚至,有些恐懼的意味在里面。

陸錚定睛看去,醉漢五短身材,胖的和球一樣,小眼吧嗒吧嗒的,怔呆呆看著自己,可不正是萬德武

“老萬?”陸錚啞然失笑,“你也住這里?”

萬德武本來九分醉意,現在全嚇醒了,結結巴巴道:“是,不是,我來看朋友,不,不是,我住這里,住這里……”本來嚇得張嘴說了實話,可旋即就想撒謊,轉念又一想,卻不敢了,這個克星想知道自己住哪里還不簡單?現在哄騙他,可別惹得他又想收拾自己。

陸錚就笑,問道:“你住哪套房,也是這層?”

“是,我,我210。”萬德武的架勢,就好像看守所里面對民堊警的犯人,立正站好,回答問題,就差說“報告政堊府”了。

陸錚更是會心一笑,說:“那可不錯,我住211,咱們還是鄰居了,這也是緣分啊。”

萬德武呆住,強擠出笑容,說:“是,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陸錚擺擺手:“好了,也晚了,咱都回去休息。”

萬德武連聲答應著,心里,卻只有一個念頭,趕緊搬家,搬的離這里越遠越好。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7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十二章 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

陽晨貿易公司位于省城國貿大廈八樓,租用了幾間辦公室,職員不過十幾人,平時也不見什么與其他公司的業務往來,大多數職員都很輕松,每日閑著扯扯淡,一天就過去了。

但是今天一大早,突然就涌上來一大幫人,各個如兇神惡煞一般,接待臺小姐首當其沖,剛剛起身問“你們找誰?”就被厲聲訓斥“蹲下,不許動。”她還想多說,一名穿著便衣的漢子一伸手,就按著她腦袋險些將她按個屁股蹲兒,接待小姐嚇得尖叫起來。

這幫人進入公司大寫字間后,便厲聲叫隔板辦公桌里的職員都蹲下,不許動,他們則分工有序的進入各個辦公室封存文件和抓捕負責人。

帶隊進入掛著“總經理辦公室”銘牌的寫字間抓人的是省公悳安廳調研員、整頓辦行政執法組組長龔會榮。

老龔得烏山市局常務副局長褚胖子做中間人和陸錚吃過飯,算是和陸錚很熟了,平時工作上也特別配合,但今天的行動卻是在半個小時前從體改辦大院出發后才知道,是來查封陽晨貿易公司。

事前,陸錚只交代,令老龔抽調精干力量配合案件組的一次大行動,至于行動的內容,在出發前便是對老龔,也采取了保密措施,更莫說行政執法組的其他人了。

進入陽晨貿易公司的一瞬,老龔心里涌起別樣的滿足感,都說這家公司不好惹,背后來頭大,那又怎么樣?還不是老子說封就封?至于打擊報復,那也找不到自己,自有陸主任這些高官給頂著。

所以說,跟誰作對,你也別跟黨作對而今天的行動,毫無疑問,陸主任那邊的人,代表了黨和正義

老龔揮舞著手指揮著抓捕行動,頤指氣使間,很有些亢奮。

當他帶著兩名組員踢門進入高志凱的辦公室時,高志凱正慢條斯理的燒一些文件,一名組員立時沖過去一腳將高志凱踹開,同時撲打茶幾上正在燃燒的紙箋。

老龔陰惻惻看著高志凱,“你是陽晨貿易的總經理、法人代表高志凱?”老龔在陸錚這類人面前就好像無害的綿羊,但面對執法對象,就是絕對兇狠的餓狼。

高志凱慢慢起身,好整以暇的拍打著身上的灰塵,說:“是我。”

老龔見他如此冷靜,加之又是公司持牌人,倒沒直接上手收拾他,說“我們為什么來你也心知肚明,走吧,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高志凱手一攤,說:“用帶手銬不?我看你們過幾天,怎么帶我走還得怎么帶我回來,回去告訴陸錚,看最后誰吃虧。”

老龔聽著高志凱慢條斯理的話語,心里微微一寒,看這家伙有恃無恐的,這件事最后,還真不知道怎么是個了局。

陸錚正在辦公室打電話,門被敲響,接著,楊朝暉推門進來,臉色殊不好看。

“怎么查陽晨公司,事先不通知我一聲?”楊朝暉以前在陸錚面前那種臉上的笑意也沒了,更不再稱呼陸錚老伙計。

陸錚捂著話筒低聲說了幾句,掛了電話,抬頭說:“陽晨這個公司問題很嚴重,所以,調查它采取了必要的保密措施,但是整個程序,絕對合法。”

楊朝暉默然,站了一會兒,轉身離去。

陸錚拿起桌上文件,看了沒幾眼,辦公室的門再次被輕輕敲響,案件組副組長蔡陽走了進來。

陸錚就笑著對他招招手,蔡陽走過來,低聲跟陸錚說著什么。

老龔剛剛回到家,就接到省廳王副廳長的電話,說是他手上有個涉及南方特區華越公司的案子,想見見華越公司負責人趙玉東。

趙玉東便是用了一百十一萬從陽晨公司買了五百萬張羊革皮貨出口許可證的那家公司的老板,爾后趙玉東又將這批羊革皮貨出口許可證倒手分散賣給了一些貿易公司,獲利二十多萬元,他因為投機倒把罪被調查,加之涉及陽晨公司的案子,被帶來了冀東,現今又因為舉報陽晨公司有重大立功表現,可能獲得輕訴輕判。

現今趙玉東已經被烏山方面移交給省整頓辦,由省整頓辦行政執法隊伍采取監視居住措施,又因為有病在身,他現今在省監獄管理局中心醫院住院療養,老龔得陸錚吩咐,選了四名心腹二十四小時輪流值班看守。

老龔沒想到,省廳王副廳長會直接給自己打電話說要見他。

其實不用想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有案子涉及華越公司?鬼才信。

堂堂一位省廳副廳長,毫不避嫌的出面給自己打電話,由此也可見那邊反彈力度之大。

王副廳長更說,他現在就在省監獄中心醫院一位科室主任的辦公室。

老龔猶豫了一下,說道:“那,王廳長,現在在病房值班的好像是小王和小李,麻煩你喊他們一個過來聽電話。”

不管怎么說,自己還是公悳安系統的人,只是臨時抽調進整頓辦聯合辦公,等這股整頓企業的風潮過去,整頓辦早晚會撤銷,自己還得回公悳安廳,如果撅了王副廳長的面子,那后半輩子怕都沒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陸主任那邊又怎么辦?

老龔不由深深嘆口氣,夾心餅干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在交代接電話的小李開綠燈并且不得向整頓辦那邊匯報后,老龔就在屋里走起了圈子,看著表數時間,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老龔便拿起電話,撥了陸錚家里的號,可是好半晌都沒人接,老龔便又呼了陸錚。

現在給陸主任報個信,等陸主任趕到醫院,算算,也給了王廳長他們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自己也算開了綠燈仁至義盡,而陸錚這邊,則是自己必須要匯報的。

可是,呼過陸錚之后,一直也不見電話響。

老龔嘆著氣,坐到了沙發上,揉著太陽穴,很有些頭疼,陸錚那里,不知道會怎么想,萬一因為這次見面令案子受到影響,陸錚的雷霆之怒,會不會令自己粉身碎骨。

答應了王廳長后,老龔現在,才感到了后怕。

“叮鈴鈴”,刺耳的電話鈴聲嚇了老龔一跳,他急忙接起,正想著怎么跟陸錚解釋時,話筒那邊傳來小李的聲音:“龔處,在不在?”

老龔一怔,“怎么是你?王廳那邊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電話里有雜音,好像是風聲,小李應該是在醫院外的投幣電話亭打的電話,小李的聲音也有些亂,“不知道呢,陸主任來了,正和王廳那邊說話呢。”

老龔呆了下,“陸主任?他怎么去了?是湊巧去看趙玉東?”

小李唉聲嘆氣的說:“要湊巧就好了,龔處你不知道,王廳是和楊主任一起來的,他倆剛進趙玉東的病房,負責樓層的護士長就找我,叫我去她值班室接了個電話,是陸主任打來的電話,陸主任還叫我給王廳和楊主任傳話呢,叫我告訴王廳,他想和趙玉東談話可以,但必須有整頓辦主任一把手簽字,今天特事特辦,他來醫院,陪著王廳給趙玉東做筆錄。”

老龔聽到這里完全的呆住,這里,又有醫院護士長什么事啊?陸錚這個人,真是深哪,原來還布了暗線,怪不得呢,當初他點名要把趙玉東送監獄中心醫院。

話筒那邊,小李沮喪的說:“楊主任聽了我傳的話就走了,現在陸主任來了,正跟王廳說話呢,我這不抽空才能跑出來向你匯報?龔處,你說這事怎么辦啊?陸主任要問我,我怎么說?”

老龔沉默了,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向陸錚交代了。

省監獄管理局中心醫院病房樓三樓一間空病房,陸錚翻著王副廳長交到他手里的材料,是關于華越公司在冀東省活動的材料,可以公開的部分卷宗。

王副廳長笑著遞給陸錚一顆煙,說:“有陸主任陪著我查缺補漏,想必我們能發現很多新問題啊。”

比陸錚稍微早到一步的公悳安廳經偵的一個副處長和另一名警官都在旁邊附和。

王廳長臨時抓差,這兩位到了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什么案子,叫自己兩人來,總歸是顯得程序正規罷了。

陸錚沒有接王副廳長的煙,對那位副處長道:“這樣,你們先進去做筆錄,我和王廳長聊兩句,稍后到。”

看王副廳長也點頭示意,兩名警官便依言走了出去。

陸錚這時,就打量了王副廳長兩眼,說道:“王廳,你來的意思我明白,你們是真不怕把事情鬧大是吧?”

王副廳長呆了呆,笑容便有些尷尬,說:“我不大明白陸主任的意思。”實在想不到,陸錚會一點面子不給,愣把窗戶紙捅破,果然如傳聞一般,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陸錚冷笑一聲:“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你們這樣搞,讓我覺得,陽晨公司還有很多東西可挖啊,看來,要繼續深挖。”

王副廳長臉色就是一變,訕訕道:“這和陽晨有什么關系。”

陸錚將卷宗往旁邊一扔,說:“行了,你請便,我就不陪你進去了,你想和趙玉東聊什么你就聊什么,好不好?隨便你。”

王副廳長在公悳安系統多年,便是省委領悳導前,幾時被這般疾言厲色的對待過?一時臉漲成了豬肝色,可是,卻沒底氣反駁什么。

拿起桌上卷宗,他轉身走了出去,進了斜對面趙玉東的病房,不一會兒,便領著那兩名警官悻悻的走了。

當陸錚走過來的時候,守在趙玉東病房前的小李和小王,都緊張的捏了把汗,雖然嚴格來說,他們和陸錚屬于不同的系統,但是,到現在,他們才見識到了這位年輕高官的厲害。

王副廳長那是什么人?是省廳很有份量的大領悳導,可是,陸主任完全不給他面子,雖然兩人談了什么沒人知道,但看王副廳長和省廳同僚灰溜溜離開的樣子就知道,王副廳長,被陸主任給撅了。

陸錚打量著小李和小王,兩人更是覺得,氣都有些透不上來。

陸錚還未說話,那邊走來個漂亮的中年女護士,陸錚笑著對她點點頭,說:“牛大姐,給您添麻煩了

女護士笑笑,說:“你忙你的,我要去處理點事情。”急匆匆從陸錚身邊走過。

牛大姐是病房樓本樓層的護士長,愛人是司法廳的干部,一家子都和衛香秀特別熟悉,牛大姐更是和衛香秀情同姐妹,說起來,衛香秀在冀東獄所系統,人緣很是不錯,這座隸屬于監獄管理局的中心醫院,自少不了她的朋友。

看著牛大姐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陸錚才轉頭,盯著小李和小王,說:“我知道,你們呢,很多事也為難,但是辦案子,不能見風使舵,要有原則你們是臨時抽調來的不假,但只要在整頓辦一天,就是我陸錚的兵,明白不?”

小李和小王對望一眼,都默默點頭。

陸錚又說:“以后沒有我的簽字,沒有我的電話,別說王廳長,就是王省長來了,你們也要紅燈停,能做到不?如果有人因為這個事難為你們,你們找我陸錚但是如果你們做不到,守不住紀律,也別怪黨紀國法無情”

小李和小王都滿頭的汗,第一次見陸主任發火,真是擲地有聲,什么王廳長王省長的,令人聽著都眼

而這時,嚓嚓的腳步響,老龔慢慢走了過來,他正好聽到陸錚訓話的尾巴,臉色,很是尷尬。

陸錚轉頭看到他,沒說什么,按按他肩膀,轉身走了。

老龔就覺得自己雙腿灌鉛一樣,再動彈不得。

除夕夜,陸錚來到了省城看守所,而此時距離上次和高志凱在辦公室碰面,已經過去了月余。

今年是羊年,春晚已經漸漸成為各階層歡度除夕夜生活的一部分,家家戶戶,歡聲笑語不斷,看守所外,鞭炮震天,到處都是新年的喜氣洋洋。

但是在冀東,這段時間,暗潮涌動,陽晨公司的案子牽動了很多人的神經。

審訊室里,陸錚先把飯盒裝的餃子給了提高志凱進來的民悳警,說:“這是給高總的。”民悳警笑道:“陸主任對他還挺好,其實所里也集體包餃子了,他們都有份。”

高志凱只是在旁冷笑。

看著大咧咧坐在桌對面的高志凱,老龔就皺眉,訓斥道:“坐好”自從監獄中心醫院出了事后,在這個案子里,老龔便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跟著陸錚一起來的是案件組副組長蔡陽和行政執法組組長龔會榮,一位是監察廳副處級干部,一位是公悳安廳正處級調研員,老龔拿著紙筆隨時準備記錄,加之整頓辦主任親自出馬,這次提審的規格不可謂不

對老龔的訓斥高志凱全無反應,只是看著陸錚冷笑,“我要說的都說了,沒什么好說的,再問一百次,我還是那些話。”

老龔在旁訓斥道:“給人背黑鍋滋味挺好是吧?”話里,又有些譏諷。

高志凱眼皮跳了跳,但還是默不作聲。

老龔冷聲道:“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靠蒙混過不了關”

老龔現今表現的好像個急先鋒一樣,是有道理的,因為就在一個禮拜前,高志凱突然認罪,將陽晨公司的違法行為全攬在了自己頭上,很明顯這個案子發展到現在,陸主任一方已經主導了局面,陽晨公司,不得不拋出了個替罪羊。

見高志凱還是不吱聲,老龔冷笑道:“你真以為你背得起么?按照陽晨的涉案金額,沒有十年二十年你能出來?現在又是風頭上,往嚴里判,判你死緩、死刑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死刑”二字,高志凱眼角抽搐了一下,但他還是默不作聲。

慢慢點了顆煙,看著高志凱的表情,陸錚知道,現在的高志凱,很不甘心,更不想背這個黑鍋,但是,他又不能不背。

楊家人絕沒有想到自己剛剛來到冀東會突然發難,會突然和楊家撕破臉對著干,這,完全不符合邏輯,所以,在毫無防備下,被自己完全占了先手,陽晨公司,違法行為證據確鑿。

當然,為了順利辦案,自己沒有深挖,主要還是集中在轉賣皮革出口許可證、在武鄉倒賣重要生產資料和摩托銷售這三樁罪狀上。

楊家人反應也很快,但是,在監獄中心醫院的試探無功而返后,楊家,應該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不想再在這個證據確鑿的案子中再糾纏下去,不然只怕是泥足深陷,越陷越脫不了干系。

就這樣,高志凱成了替罪羊,畢竟,公司總經理和法人代表都是他,涉及公司違法活動,也從來是高志凱出面,楊朝陽,更多的時候倒像個牽線人,介紹朋友給高志凱認識而已。

楊朝陽也曾經被傳召,但他一問三不知,全推到了高志凱頭上,聽說,現在楊朝陽已經被禁足,甚至有傳聞說楊書記氣得要送他去非洲工作。

陽晨公司的事情,楊書記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了解到哪個程度只有天知道,而護犢之情人皆有之,倒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陽晨公司出事后楊家那邊的反應,想來很多時候都瞞著楊書記,至少,楊書記不會參與,從準備翻案到最后拋出高志凱做替罪羊,應該都是楊家子弟和一些智囊、幫閑從中行事。

而挑起了自己和楊家爭斗的高志凱,又哪里了解這其中的殘酷呢。

確實,他成功的挑起了這場戰爭,淳子的車被潑硫酸,也是他指使的,令自己不得不下決心解決這個隱患。

但是,他絕對想不到,事到臨頭,他會如同垃圾一樣,被楊家人扔出來當替罪羊,他,再怎么算計,又如何能算計的過楊家的所謂智囊?

這也算是作繭自縛了吧。

已經進過兩次監獄的他,這次絕對輕判不了,按照自己的估計,可能會是死緩。

現在的他又如何甘心?但是,他又沒得選擇。

自己也曾經委托中間人和他接觸,提出了種種他指認楊朝陽的優厚條件,當然,主要是安排他家里人生活的優厚條件,但是,高志凱都拒絕了。

“你們還有什么要問的嗎?”高志凱抬起了頭。

陸錚慢慢拿出了一個小錄音機,按了播放鍵,里面,響起了高志凱的聲音,“陸錚,咱們也別來虛的了,我今天來,想跟你要句話,你是不是要查我和大楊的公司。”

接著,就是陸錚的聲音,“你聽誰說的?”

然后,又是高志凱說話,“你那點小動作能瞞得住人?陸錚,我實話告訴你吧,大楊你現在動不了,別自討沒趣,到時候吃虧的是你自己。”

這時,陸錚按下了暫停鍵。

高志凱怔了會兒,怨毒的目光看向陸錚,“陸錚,你太卑鄙了,早就設著套呢是吧?我不找你,你早晚也會找我”他記起來了,這是上次他去陸錚辦公室和陸錚的對話,而陸錚,卻錄了音,顯然,可能從很早,就想布局搞垮自己了。而現在聽著自己和陸錚的對話,又是何等諷刺?

陸錚笑了笑,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志凱,其實說句真心話吧,我確實也想過,咱們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畢竟,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你呢,也挺坎坷,本來我希望,你能悟了這個道理,讓人一步,定然海闊天空。但是看來,你還是一直都沒變。”

高志凱冷笑不語。

陸錚拿出煙遞給他,高志凱不接,陸錚便自己點上,“說說吧,你和大楊的公司是什么意思?”

高志凱哼了一聲,“你這個人一向偽善,用陰謀詭計錄的音,你肯定不會拿它當證據⊥庭。”

陸錚笑了笑,看來,還是對手了解自己,委實,這種小手段,又怎能登大雅之堂。

“你說的對,但是這段錄音最起碼可以證明你的公司不是你自己持有。”陸錚慢悠悠吐著煙圈。

高志凱被陸錚輕蔑的態度激怒了,眼里全是怒火,或許,他早就想爆發了,胸中這口氣,一直堵著,堵著,堵得他郁悶難當,他大聲喊:“我胡扯的行不行?再說,大楊怎么了?大楊不代表他就是楊朝陽,如果是楊福亭呢,你敢碰?”

說出來這句話,高志凱就怔住,立時緊緊的閉了嘴,而對面,陸錚已經笑了。

老龔唰唰的記錄著高志凱的原話,雖然,這句話沒有任何法律效力,也說明不了什么,但是,好像陸主任,笑得很開心。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28
第六卷 龍興之地 第十三章 病情

新年之后,冀東檢察機關對陽晨貿易公司相關責任人的訴訟極為迅速,一審也很快有了結果,公司法人代表、總經理高志凱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對陽晨貿易公司負責人高志凱進行宣判的那一天,陸錚正在北京協和醫院,等待爺爺的檢查結果。

在距離專家會診占用的醫學分析室不遠的休息室中,陸錚和父母、姑父姑母、叔叔嬸嬸等十幾人齊聚一堂,都在焦急的等待著。

協和醫院李院長在旁相陪。

不說來檢查心臟的陸老太爺無與倫比的身份,在座的陸家成員又多顯赫一方,便是人家捐贈的進口高倍CT機、五分類血液分析儀等等一些剛剛出現的最先進醫療設備,也值得李院長親自作陪。

儀器是由德國法利克財團捐贈的,多和心臟檢查有關,聽說來到協和醫院為陸家老太爺檢查心臟的專家團也是由法利克財團邀請的,李院長心里暗暗詫異,東西德剛剛統一,卻有原來聯邦德國的財團為紅色中國的老一輩領悳導人的健康如此奔走,不知道,釋放的是什么政悳治信息。

看著陸家一位年輕子弟身邊比芭比娃娃還亮麗的金發女孩,李院長更琢磨不透這到底都是怎么樣的一種關系。

這個漂亮冷漠的洋娃娃,被介紹為法利克財團的創始人,肯定是翻譯有誤吧,李院長理所當然的這樣想著。

陸錚看著身側的艾瑞斯,心里微微有些感動,這些事,自己有同樣的想法,但自己張羅的話效果絕對沒有這般好,不管怎么說,現在正處于全球冷戰的關鍵時刻,西方頂尖醫者來為紅色政權領悳導人服務,便是醫學上生命為重,但抵觸情緒卻未必人人都能淡而視之。

或許是因為來到了醫院,加之又是檢查爺爺的身體,艾瑞斯今天穿的極為樸素,平素服飾極盡華麗的她,今天穿著深灰色小風衣和藍褲子,倒更像國內小女生的打扮,但那頭炫麗的白金色公主長發垂在肩頭,為這身樸素裝束增添了特別難言的味道,一種樸素美到了極致的可愛妖嬈。

艾瑞斯,真的是穿什么,都能穿出一種無敵可愛的味道。

現在的艾瑞斯,就乖乖的站在陸錚身邊,好像乖的不能再乖的小孩子。

“錚子,聽說你在冀東很硬氣,楊XX那家也要繞道走。”湊過來和陸錚說話的是二姑父,他說的楊XX是老楊家早已過世的老太爺。

現在這個時刻,陸錚不想談這些事,笑了笑,說:“沒有的事兒,二姑父,你最近生意怎么樣?”二姑父謝友堂,幾年前就下海做生意,比大姐夫胡德利做生意稍晚,但聽聞現在生意也很大。

二姑父笑著說:“我那小公司就別提了,侄媳婦一口氣,就能給我公司吹到月球去。”

艾瑞斯一直乖乖聽著陸錚和二姑父說話,待聽到說起自己,便對二姑父露出個可愛的笑臉。

不得不說,艾瑞斯便是話不多,甚至骨子里驕傲的未必能把二姑父當盤菜看,但場面應酬,絕對是神級人物。

果然,見艾瑞斯有了反應,二姑父就呵呵的笑,自以為自己的冷笑話令這個神秘的小侄媳婦覺得自己很風趣。

陸錚便有些無奈,這個白紗包,真的無解了。

二姑父又笑著說:“還有錚子你也別謙虛,我看你到大姐夫的年齡,肯定比大姐夫要強,青出于藍,對不對?我是聽生意場上冀東一個朋友說的,說你在冀東辦了一個挺大的案子,沒收為國家追回的財產就上千萬,還聽說,那個被逮捕的公司負責人,在審訊時,提楊老大的名字來著。”

陸錚笑笑沒吱聲,確實,在冀東一些圈子神秘兮兮的流傳著一個說法,就是被判了死緩的高志凱,在審訊時,提過楊福亭和楊福亭兒子的名字。

雖然,只是傳聞,但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很多人都覺得這里面玄機很深,道道很深。

這種傳聞,對于如日中天正快速上升的楊福亭,可能,意味的東西很多。

陸錚不欲談這件事,正想說話,卻見那邊廂,李院長陪著父親,匆匆走了出去。

想來,專家會診有了初步的結果,這時候,自然是父親這個長子出面和專家組溝通。

二姑父也就不說話了,有些忐忑的看著那道忽閃忽閃的門,等待著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消息。

晚上,陸錚和艾瑞斯沒有回郊區的大宅而是來到了父母的住處。

國外專家組初步診斷,爺爺的冠心病,冠狀動脈的病變已經很嚴重;另外還有瓣膜病,二尖瓣重度返流,這些,都需要做手術治療,但是爺爺的身體狀況,怕很難承擔手術的風險。

和老爸老媽喝著粥,餐廳里的氣氛,有些壓抑,沒有人說話。

陸天河勉強笑了笑,說:“這些國外的專家們,只是初步討論,還沒有結論呢,我想,他們會有辦法。”按照專家們所說,如果不進行手術,老太爺的身體狀況會越來越惡化,萬一有什么其他病變,只怕就會有生命危險。

陸錚沒吱聲,默默的往嘴里扒拉米粒。

吃過飯,勤務兵雁子已經將原來陸錚回家住的房間給收拾干凈,陸錚便回了房,客廳電視很快沒了聲音,陸天河和韓靜,自也沒心情看電視。

看著艾瑞斯很有些發愁的走進來,陸錚心情終于有些好轉,說道:“怎么樣,沒有人伺候,還會睡覺不?”說著話,將自己的被褥抱到了地上,自然還是老規矩,艾瑞斯睡床,自己睡地下。

想了想,陸錚又說:“要實在不行,我送你回別墅,不過我今天要陪著爸媽在這邊睡。”確實,洗澡間浴缸都沒有,只有淋浴,艾瑞斯定然很不習慣。

艾瑞斯輕輕搖頭,旋即璀璨藍寶石般的深邃眼眸凝視陸錚,說:“現在醫學很發達的,你不用太擔心,而且,我們都要聽從上帝的安排。”

陸錚沒吱聲,艾瑞斯話里隱隱的意思或許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卻也沒說錯,很多事,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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