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場沉浮] 紅色權力 作者:錄事參軍 (連載中)

 
酷爺 2013-6-16 13:02:2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0 307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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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五岳為輕 第三十一章 國際航班

陪同緬甸代表團團長奈山將軍游覽長城后,陸錚接到了徐部長秘書的傳呼,隨后,被徐部長派來的車接進了西單北大街中組部辦公樓。

灰撲撲的辦公樓,卻令人望而生畏,因為,這里,是黨的最高權力機構中堊央委員會行使組織權力的象征。

徐部長的辦公室,家俬古樸,有著一種寧靜之意。

徐部長示意陸錚喝茶,微笑著說:“滇南的事情快告一段落了,你也不能總在北京這么待著,我聽邱部長說,對你這段時間工作表現很滿意,他希望能留下你,不在滇南了,也可以在其他司局工作,他說你同緬北很多民族武裝建立起了良好的關系,一時間不好找到合適的人接手,你留在部里亞洲司或者援外司,同樣可以繼續同緬北武裝打交道,把這種良好的關系鞏固,頻繁換人呢,以前的工作便做了無用功。嗯,這是老邱的意思。”

陸錚微微頷首,考慮著,沒吱聲。

徐部長又說:“陸書記呢,希望你去國外,這樣的話,很多事情比較容易淡化,而且外交戰線,工作出彩的話提升的機會也多,你呢,又一向善于同外界打交道,我個人,也比較傾向陸書記的意見。”

陸錚默默的點頭。

徐部長翻著案上的文函,說:“我同外交部劉部長談過你的問題,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他更希望你能去緬甸,在緬甸,恰好有一個公使的職位空缺。他認為,你同緬北武裝建立起來的良好關系也可以使得你在處理中緬關系時,掌握更多的牌,你也很熟悉那邊的實際情況,是最合適的人選。現在緬甸即將舉行大選,軍政堊府肯不肯放權,這都是問題,劉部長很希望你能為我們同緬甸等東南亞國家關系實現正常化作出努力。”

陸錚微微一怔,卻不想外交部領堊導是這么個意見,也難怪,整個援外工作實際在中堊央層面有個外事領堊導小組,外交部主要領堊導和外經貿部主要領堊導都是該小組的成員,所以外交部領堊導對于自己在滇南的工作也很清楚,劉部長,顯然考慮的很全面,自己去緬甸的話,確實能起到應有的作用。

徐部長又說:“當然,劉部長說,你去聯邦德國也是不錯的選擇,主要還是看你自己。”

陸錚想了想,說道:“我希望能去緬甸工作,就好像劉部長說的一樣,這個崗位比較適合我,若不然,我前幾個月在滇南做的事,都成了無用功。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還是要聽組織上的安排。”

徐部長微笑,說:“錚子,你出乎我意料的成熟,好,很好。不怪你到哪,領堊導都欣賞你。”委實,從工作表現來說,陸錚的幾任領堊導,沒有不夸他的,只是……

徐部長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十幾日后,當滇南傳來省委副書記秦良行被雙規的消息時,陸錚登上了飛往緬甸首都仰光的飛機。

此時陸錚已經被任命為共和國駐緬甸大使館公使銜參贊(副司級),分管使館領事部、協調經貿商務等等。

實則現今共和國駐東南亞各國大使多為副司級,甚至有幾個國家為正處級,駐緬甸全權大使便是副司級,陸錚這個副司級公使,算是高配了。

現今從國內飛緬甸只有一條國際航線,由北京起飛,經停南州,再飛往仰光,也就是中途要在滇南省會南州停一下,給飛機加油以及從南州去緬甸的乘客登機。

陸錚坐的是頭等艙,陪著他的是駐緬大使館領事部參贊林漢深。

實則陸錚便不是孤身一人前往緬甸上任,汪嘉賓被任命為共和國駐緬甸大使館經濟商務參贊處參贊,實則,經商處雖然在使館內辦公,也在某種意義上歸屬使館領堊導,但其屬于外經貿部駐外經商機構,其處室干部隸屬外經貿部編制,汪嘉賓的調動完全屬于內部調動,

除了汪嘉賓,杜小虎同樣也作為內勤人員被派去了駐緬使館,兩人前幾日,已經飛了過去。

這兩人是自己帶到滇南的,自己捅過馬蜂窩甩手走人,總不能留下他倆承擔可能遭致的報復。

對這一點,部委領堊導也很理解,當然,這里說的領堊導指的是段中原等實際操辦人,汪嘉賓和杜小虎,一個處級干部,一個內勤,他們的調動也根本不會驚動大領堊導。

領事部參贊林漢深,大概四十多歲,戴眼鏡斯斯文文的,舉手投足,便有股子文雅勁兒,但對陸錚這個頂頭上司,照顧的無微不至,甚至隱隱有些諂媚,或許,經歷動亂之后,文人真的沒有傲骨了吧。

頭等艙很寬敞,而且,就陸錚和林漢深兩個乘客。

現今國人收入不高,而且去緬甸經商的,多是小本生意,肯花錢坐頭等艙的乘客便很稀少,今日的航班,就陸錚和林漢深兩位外界眼里所謂的“政要”。

實則飛往仰光的這架飛機不大,是兩艙布局,所謂頭等艙按照國外航班標準不過是商務艙的標準,但是售票時,航空公司按照頭等艙價格售票。

機票是外交部后勤訂的,陸錚固然覺得花納稅人的錢是不是坐經濟艙更好一些,但只能被動接受。

上了飛機后,陸錚便戴了眼罩閉眼靠在座椅上養神,有空乘小姐走到身邊俯身問:“陸先生,要不要飲料?”陸錚微微搖頭。

坐頭等艙,便是有名有姓的乘客了,若是在經濟艙,通常,空乘人員是不會刻意去記某個座位的客人姓甚名誰的。

想著緬甸的事情,陸錚漸漸入神。

現今緬甸即將舉行大選,不過結果自己是知道的,民聯黨獲勝,但軍政堊府拒絕交權,為此,也因為糟糕的人權紀錄,緬甸軍政堊府受到了西方強烈制裁,同時,得到了共和國和印度等國家支持。

為此,共和國也一直被西方國家抨擊,支持緬甸獨裁政權云云,但實則,從國際政堊治來說,沒有什么國家有著崇高的為全人類服務的理念,比如美國吧,有利于其地緣政堊治的,其支持的獨裁亦或暴力組織也不少,甚至后來反噬的伊拉克以及一些恐怖組織,當初都是美國人因為地緣政堊治的緣故曾經大力支持甚至本身就是其培養起來的。

美國的社會架構文明,從某種程度上,自己也很欣賞,但如果以為美國人會為所有中國人的利益考慮,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美國政堊府,就是為美國人民服務的。

共和國因為戰略環境的原因,支持周邊幾個獨裁國家有時也顯得無奈,但從國家穩定政權穩定來說,并沒有什么錯,國際政堊治,優先考慮的從來都是本國的利益,不管政堊治形態如何,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便如緬甸軍政堊府,印度對其的支持力度要超過共和國,但西方國家,往往淡而化之,只因為,印度是民堊主國家,所以,媒體對其便算詬病,也往往大堊事化小,而提到共和國同緬甸軍政堊府的密切關系,便如打了雞血般興奮。

自己去了緬甸,又該如何處理共和國同緬甸軍政堊府的關系?

要說緬甸的地理位置,對共和國來說極為重要,因為如果同緬甸維持友好關系,那么,未來中國的能源大動脈便多了一條選擇,不必完全依賴馬六甲,因為馬六甲海道狹窄,美國艦隊那真是想封鎖便可以將其封鎖的。

現今緬北武裝同政堊府停戰實行特區自治,緬甸軍政堊府同共和國的關系漸漸升溫,奈山將軍訪華,應該便是希望大選來臨之際,其軍方勢力,能獲得其北方強大鄰國從某種程度上的支持。

實則,在東南亞,共和國可選擇的余地并不多,東南亞國家,很多都是東盟成員,當年東盟成立,便是為了對抗紅色中國而在美國幫助下建立的聯盟,雖然,后來漸漸演化為一種經濟體,但現今,已然跟在美國身后對中國實行制裁。

越南,雖然是共堊產黨國家,并不是東盟成員國,但同共和國在邊境的沖突這些年一直沒停止,直到最近,雙方高層才開始討論關系實現正常化的可能性。

然后,便是被越南侵略的柬埔寨,中國同越南之間的戰爭,唯一明確表示支持中國的,便是柬埔寨流亡政堊府,美國等西方國家,心中暗喜,但官方表態,也大多是遺憾之類的措辭。

還有老撾,越南的衛星國,其高官子女多去越南留學。

如此等等,所以說,南疆之地,可打的牌委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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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次去南洋,總得做出點事情來。

正琢磨著,耳邊,卻聽前面傳來女孩子說話的聲音。

隔著頭等艙的掛簾,應該是坐空乘座位休息的空乘人員在聊天,兩人說話聲音很小,并不會被頭等艙的客人聽到,但陸錚耳力靈敏,聽得清清楚楚,最主要的原因是,其中一個女孩子,說話聲音很熟悉,所以,他才會凝神去聽。

“老巫婆又克扣軍餉啊?”這是另一個女孩在說話。

聲音熟悉的女孩嗯了一聲。

另一個女孩就有些氣憤的說:“她怎么總這樣?學員就不是人啊?機組臨時加了人,就拿你的份飯,叫你餓肚子,也太不像話了。”

聲音熟悉的女孩沒吱聲。

“小娥,你不能這么老實,越老實她越欺負你,還有那個斗雞眼,整天看你時色瞇瞇的,要我,早抽他了。”

陸錚聽到這里,已經可以確定,自己覺得聲音熟悉的女孩,正是白素娥,可真是好久沒見她了。

衛香秀倒是一直和她有聯系,聽說來著,去年年底便開始了實習期,聽說烏山航空同國航達成了什么協議,她們這批空乘學員暫時進了國航學習,能跟著國際航線學習,便是飛緬甸這種東南亞小國吧,也說明白素娥的資質得到了認可。

但聽起來,她卻是經常被欺負。

陸錚本想按燈叫人,但想了想,便站起來,走上兩步,拉開頭等艙前的簾,可不是,空乘座位上,坐著一名年輕空乘小姐,而站在她身邊和她低聲聊天的女孩,媚媚的小臉,可不正是白素娥,精致的寶藍色空乘制服裙,裹著她柔柔身材,黑絲襪纖細雙腿,別樣誘人。

陸錚笑道:“小娥,真是你。”

白素娥呆了呆,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趟航班上遇到陸錚,她是空乘學員,服務經濟艙,從頭等艙穿行時也沒注意頭等艙客人,何況陸錚方才戴著眼罩休息,她便是見了一時怕也不會想到頭等艙的乘客會是陸錚

坐著的空姐已經急忙站起來,問:“陸先生,有什么可以幫你嗎?”她是服務頭等艙的空乘,但聽陸錚叫白素娥的名字,才知道是白素娥認識的人。

“叔叔,你去緬甸啊?”白素娥勉強笑了笑。

陸錚看得出,小妮子實習生活看來并不如她自己想象的美好。

其實國內空姐職業太過神圣化,前些年空姐委實是個好工作,現今尚好,但隨著航空公司的增加,就業形勢的嚴峻,空姐也不過是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職業,說起來,也不過是飛機上的服務員而已。

而且陸錚知道,同小霜天生傲骨不同,小娥這個小妮子從心底深處,因為其農村出身,家里又窮,是很有些自卑的,面對這勢利的花花世界,只怕被欺負,也不太敢吭聲。

陸錚對服務頭等艙的空姐道:“給我來份午餐。”又對白素娥說:“過來,跟我聊聊天。”

白素娥跟著陸錚進了頭等艙,陸錚坐下,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白素娥忙搖頭,說:“叔叔,你給我個聯系電話吧,我有時間去看你,現在我當班,不能陪你太長時間。”

陸錚笑道:“無妨的,你坐就行了。”

雖然聽說叔叔的官被撤了,但在白素娥心里,陸錚的話不容違抗,她只好,苦著臉坐在了陸錚身側座位上,可心里忐忑,東張西望,就怕被同事看到。

前面門簾一拉,白素娥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卻是她那個挺聊得來的朋友給陸錚送來了份飯和水果甜點。

陸錚示意那位空姐將東西都放在剛才白素娥所坐座位的餐桌上,又對白素娥道:“行了,你先吃點東西,完了咱再聊。”

白素娥連忙搖頭,不敢違反空乘工作紀律,但又不好違拗陸錚的話,她急的都有些轉淚。

她旁側的朋友忙說道:“陸先生,不好意思,小娥在當值,按照規定,她不能在客艙座位休息,更不能和客人一起吃東西。”

陸錚道:“你這樣,把你們乘務長叫來,剛剛你們喊她老巫婆是吧,你把她喊來,我有話跟她說。”

小空姐嚇了一跳,臉都白了,結結巴巴說:“先生,你,我們沒說她。”

白素娥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和朋友聊天,被陸叔叔聽到了,她低下了頭,不敢說什么。

陸錚對那小空姐道:“去吧,沒事,我不會和她提你們聊天的內容。”

小空姐說:“可是,您有什么問題,我可以幫您解決呀……”

旁側,林漢深瞪眼道:“叫你去就去我們領堊導想見見你們乘務長都不行?別說乘務長,就是你們國航的王總,又怎么了?見我們領堊導得叫聲小舅”

陸錚也只有苦笑,顯然,這位林參贊不是一般人,莫怪對自己如此了,原來自己的底細打探的清清楚楚的。國航的王總,確實拐彎抹角,和自己外公能沾上點八竿子內打得著的親戚,而且,總自己往上貼,在外面很多人,真以為他和自己外公家關系挺近呢,林參贊,顯然就屬于道聽途說的那種人。

小空姐不敢再說,忙道:“那您兩位稍等。”轉身快步而去。

乘務長就在前艙空乘休息室休息,沒兩分鐘,就匆匆的跟著小空姐趕來,她是位三十多歲的少堊婦,倒是很美貌,聽說頭等艙僅有的兩位乘客要見自己,便急急趕來。

陸錚微笑和她握手,林漢深則不失時機的在旁介紹:“我們領堊導是駐緬甸大使館公使。”

乘務長立時肅然起敬,態度更加謙卑,再等林漢深補充了一句:“陸公使也是韓帥的親外孫,你們王總見到陸公使,還得恭恭敬敬叫聲小舅呢。”

乘務長腦袋嗡的一聲,韓家的人,而且是韓帥的外孫?飛了七八年,卻也是第一次見到紅色圍墻中的大人物。

握著陸錚手都有點顫抖,乘務長的臉激動的微微發紅,說:“陸公使,您好,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陸錚瞥了林漢深一眼,顯然林漢深還是沒摸透自己的性情,而是按照過往的經驗為領堊導無限拔高,不過他這么一搞,很多事處理起來倒也方便。

陸錚便笑著對乘務長道:“其實也沒什么事,就這個孩子吧。”指了指白素娥,說:“她和我沾點親,我看著長大的,可這半年多了,我一直在外面,沒照顧好她,難得見面,想跟你請個假,和她聊兩句,不知道行不行。”

乘務長呆了又呆,白素娥,不是農村來的孩子么?怎么會有這么門親戚,這,這來頭也太大了吧。再想起平素怎么對她的,乘務長立時滿身白毛汗,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連聲說:“行,當然,當然沒問題。”本來還想說兩句我們工作也不是不講人情,特殊情況特殊照顧的話,可最后,卻什么也沒說,急急的問了陸錚沒什么別的需要后,就忙快步走出頭等艙,再不敢露面。

白素娥的朋友,那個小空姐也有些傻眼,愣了好一會兒,說:“先生,我就在外面,有事情您喊我。”見陸錚點頭,便也向外走,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小娥,怎么還有位外交官叔叔,好像,官還挺大的,太奇怪了,從來沒聽她說過,她要早說出來,乘務組里,誰還敢欺負她?

至于韓帥、王總小舅什么的,小空姐也不知道說誰呢。

頭等艙就剩了陸錚等三人,陸錚就笑著對白素娥道:“好了,先吃飯,有什么話,吃過了再說。”

白素娥乖巧的點頭,眼圈,卻突然紅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01
第五卷 五岳為輕 第三十二章 外交戰線

共和國駐緬甸大使館位于仰光林蔭路使館區,這里屬于老城區,異域風情撲面而來,兩側木質結構的緬式大房子木色斑駁,讓人想起仰光的殖民歷史,與之交錯輝映的,則是一些設計宏偉的百年建筑,這些建筑有的還保留著英國統治時期維多利亞和愛德華風格,而工匠們又融入了一些印度與緬甸的建筑特色,使之形成一種奇妙而獨特的混合風格。

遠遠的,可以看到,在城市制高點的辛德達亞山上,氣勢恢宏聳立著的大金塔,緬甸人把它奉為佛教的圣地,視為民族的驕傲,同時也是仰光,是緬甸的象征性景觀。

不過整個城市給陸錚的感覺,就是臟亂差,大街上,衣不蔽體的孩童玩鬧著,幾乎沒有交通規則的概念,甚至隨時就可能從你的車前沖出來,還有好像爛的隨時會散掉的摩托車,也會突然從你身邊竄過,而且,往往上面擠滿了人,就好像,曾經看過的搞笑圖片。

整個仰光,大部分區域,很像鬧哄哄的菜市場,完全沒有國家首都的莊嚴和繁華,便是華人街和印度街也都是如此,各種小攤和大排檔堆滿街道,就好像,到了內地鄉鎮的集貿市場。

只有在少數幾個繁華街段,才令人升起這是一座城市的感覺。

使館區是整個仰光最具現代特色的區域之一,多國使館均駐扎在此,其中中國館是一片由花園和小樓房組成的建筑群,主辦公樓則是購買的本地旅館加以重新修繕,整個建筑群飛檐吊腳,小橋流水,頗有東方古國建筑神韻。

陸錚同使館工作人員見了面,參觀了各處室,當晚,共和國駐緬甸大使楊成業及夫人,在大使官邸設宴為陸錚接風。

在金碧輝煌的大使官邸宴客廳,陸錚受到了最熱情的接待,席上觥籌交錯,氣氛極為熱烈。

大使官邸在使館區,距離中國館很近,大使擁有單獨的官邸為國際慣例,官邸即是大使的住所,但也是大使的工作場所,大使的辦公地點通常是在使館的辦公樓內,但是大使官邸也是大使開展對外活動的重要地點。大使對外工作中的重要內容,即一部分的宴請和招待會,常常是在官邸舉行的。在官邸舉行宴請,或者接待一些朋友來作客,氣氛要更為親切,因此是各國外交界更喜歡采用的工作方式。

陸錚這位公使銜參贊,則需住在使館內,但是條件也很不錯,二層木樓,沿著橫跨一汪碧水的木橋走過來,臥室落地窗拉開深黃色窗簾,外面便是花園池塘,環境特別優雅,異域色彩濃郁。

領著陸錚參觀臥室的是使館辦公室主任(行政處參贊)霍亞坤,笑著說:“陸公使,如果您不滿意,還可以調換。”

陸錚微微頷首,說:“挺好,辛苦霍主任了。”

“那行,您旅途勞頓,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給我打電話。”回到客廳,霍亞坤旋即告辭。

跟在陸錚身邊的,有經商處參贊汪嘉賓,內勤杜小虎以及領事部參贊林漢深等于部。

林漢深想了想,便也說了請領導好好休息等客套話后避了出去,客廳內,就留下了陸錚、汪嘉賓和杜小虎。

陸錚笑道:“怎么樣?你們來了幾天了,新環境感覺怎么樣?要說挺不好意思的,好好的把你們都弄國外來。”

汪嘉賓忙道:“書記您別這么說。”汪嘉賓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進部委,現今更成了外交官,而且經商處工作比較獨立,甚至已經準備搬出使館辦公樓另覓單獨的辦公地點了。而他,原本只是北方一個貧困縣的機關于部而已。

再想想老領導在滇南掀起的風波,汪嘉賓也是感慨萬千,進退之間,恍如隔世。

杜小虎說道:“比在國內好,在國內,現在待著窩心。”

陸錚笑了笑,說:“那咱們也總得做點事,不是出來躲清閑了,回頭等我工作上手,一樣有的忙。對了,虎子,回頭我跟霍亞坤說一聲,你暫時給我當……,秘書吧。”本想叫杜小虎當司機,但想了想,司機的話,肯定要用本地雇員。

使館工作人員分兩種,一種是外交官,一種是普通工作人員,外交官從大使、公使到參贊、一等秘書、二等秘書、三等秘書、隨員等等;普通工作人員便是行政雇員和本地雇員,如負責行政管理的辦公室負責人、財務會計、翻譯、私人秘書、文件管理員、資料員、打字員、速記員、助理員、采購員、通信員、司機、技工、清潔工、服務員、廚師、花匠等,以及負責機要通信、與國內聯絡的報務員、譯電員等。這些工作人員不屬于外交官系列,一般不負有代表國家對外交涉的使命,但他們為大使館的正常運作和全館人員的工作生活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這些行政事務及技術職員一般不持有外交護照,所以有時候駐在國不給予他們一般外交官享有的特權和外交豁免權。行政人員中,有一部分人員必須由國內派遣,如辦公室文員、會計、文件管理員、譯電員等,因為他們的工作涉及使館工作中的機密部分,而其他崗位,需要熟悉當地語言和環境的崗位,如司機、采購等等職務,則多雇傭所在國雇員。

共和國駐緬甸使館屬于中型使館,外交官不算很多,原本參贊都沒有幾人,處室多由一等秘書負責,從去年開始,共和國開始重視同東南亞鄰國的關系,尤其是地理位置極為重要的緬甸,這才開始補充使館的外交力量,但同共和國駐發達國家的使館仍然不可同日而語。

如陸錚這個公使銜參贊,便主管政治處,承擔了政務參贊的職責,又分管領事部和外貿經濟,同楊成業大使組成的二人組,領導著整個使館的運作,如果楊成業大使離開緬甸,休假也好,回國述職也好,陸錚便會自動成為臨時代辦,全權負責共和國同緬甸的外交事務。

品著茶,陸錚對汪嘉賓和杜小虎說:“總之,咱們要做出點成績來,還有,一定要和使館的老同志打好關系,不要叫人家看我們是三人幫。”

汪嘉賓和杜小虎都笑,點頭。

使館辦公樓是一棟特別華美的四層樓,樓頂為東方古韻的飛檐造型,顯得凝重古樸。

陸錚的辦公室在三樓,而他所主管的政治處可以說是整個使館的核心部門,政治處主要工作職能有四項:第一是收集情報和及時向國內做出準確可靠的報告;第二是和駐在國有關方面的人士建立友好的關系;第三是對外宣傳,向駐在國政府和人民宣傳本國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外交、歷史等各個方面的國情,努力增進駐在國對本國的了解;第四是辦理各種案件,處理各項事

而對于各個國家的駐外使館來說,了解駐在國的政治局勢的發展,估計和預測政局可能的變動,無疑是調查研究工作中的頭等重要的任務。

現在緬甸正值大選在即,使館政治處也忙得一塌糊涂,通過收集的各種數據進行分析,以期能得出最準確的結果,為國內決策層提供預報。

使館文化處,由一位一等秘書任主任,負責文化交流事宜,但在政治處,卻有兩名一等秘書任副職,由此也可見政治處之重要,而在國內機構設置中,駐外使館政治處通常習慣上被稱為研究室。

政治處這兩位一等秘書銜的副主任一位姓陳,叫陳通達,是位五十出頭的老外交,頭發花白,昨天同陸錚第一次見面時,有些擺老資格,說來也是,他并不知道陸錚的過往,只覺得突然來了一個空降兵,而且從來沒有外交戰線的工作經歷,便被任命為公使銜參贊,又是個毛頭小子,怎么想,也不太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將陸錚當真正的領導看。

另一位副主任姓朱,叫朱瓊,人如其名,溫文大方,是一位美麗的少婦,據傳聞,是部委某位副部長的少妻。

這消息,自然是林漢深話里透露給陸錚的。

陸錚同陳通達、朱瓊兩位副主任碰頭前,先給白素娥打了個傳呼,準備等她再飛緬甸時,抽出時間帶她在仰光玩一玩。本來昨天是有機會的,白素娥所在的乘務組會在緬甸留一晚,今天早上飛回國內,但剛剛接觸外交工作,陸錚自無暇顧及她。

沒等白素娥回電話呢,陳通達和朱瓊便來了陸錚的辦公室。

陳通達和朱瓊,一個已經是知天命之年,一個卻可能尚不到三十歲,卻都是副處級一等秘書,兩人心態自然不同,陸錚聽林漢深提起過,朱瓊是后調來的,陳通達整天在朱瓊面前擺譜教訓丨人,開始朱瓊尚能相讓,但漸漸的,便反感起來,吵過幾次后,兩人現在已經頗有水火不容之勢,矛盾幾乎不可調和,這已經是使館政治處,人人盡知的秘密。

來到陸錚辦公室,朱瓊表現得頗有禮貌,見陸錚茶杯空了,主動提起暖壺給陸錚倒了杯水,陳通達卻進來就點了顆煙,也不管陸錚這個新任公使吸煙不吸煙,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陸錚心里也清楚,如果林漢深所言不虛,朱瓊真是部委高官的續弦,那么自己的背景她應該心里有數,畢竟部委比地方,消息要靈通許多。

至于陳通達,其實知道不知道自己來歷都好,想來老頭也不會太在乎,馬上退休年齡了,這種老資格于部,如果是倔強性子的話,往往便變成茅坑里的石頭,做領導的,最頭疼的便是碰到這樣的下屬。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02
第五卷 五岳為輕 第三十三章 鷹派外交官

陸錚翻看著桌上材料,這都是政治處的外交官們整理出來的對緬甸大選的展望,其中,多數意見認為軍方勢力支持的民族團結黨會獲得大選的勝利,理由是緬甸近三十年來一直由軍方統治,軍方同意進行大選必然便有了萬全的準備,絕對不會允許其他政黨染指最高權力。

陸錚看著材料笑了笑,說:“分析的不錯,軍方肯定不會放權,但是選舉結果未必如軍方所愿,我倒認為,不能低估民眾變革的決心,在一種固定的統治模式下時間長了,民眾會感到厭煩,實則,未必換一個模式生活會更好,但是,絕大多數人會希望這種模式能有所轉變,甚至無關人心向背。

陳通達咬著煙卷吸了口煙,笑著說:“你的意思是軍方會失勢”眼里,有一絲譏諷,顯然覺得陸錚這個門外漢,剛剛來緬甸第二天,就大言不慚的質疑眾多對緬甸極為熟悉的外交官對緬甸政局的預測,簡直可以媲美紙上談兵的那位趙將軍。

陸錚搖搖頭:“軍方不會失勢,但軍方支持的民族團結黨肯定會在大選中落敗,而且,最大的可能是慘敗。”

陳通達就呵呵笑起來,說:“你的話我有點聽不明白了。”

陸錚說:“民族團結黨會失敗,但軍方不會放權,所以我估計今年,會是緬甸政局最混亂的一年,如果我們能把握好,對于打開在緬甸的外交局面也是很有好處的。”

陳通達用力吸了兩口煙,“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們發回國內的報告就以你的意見為準。”話里,明顯帶了情緒。

陸錚笑了笑說:“這只是我的個人意見,其實我覺得咱們的外交人員在分析這次大選情況時過多的站在了統治階層,也就是站在了軍方的角度看問題,如果換個角度呢,從緬甸民眾的角度思考,我想,思路會更開闊一些。向國內報告不急,咱們再等等看,再多觀察段時間。”

剛剛來到緬甸就推翻政治處眾多外交官集體智慧得出的結論,就算事后被證明自己是對的,那也除了得罪人打擊下屬的積極性外,并沒有什么好處。

何況緬甸亂局,自己不過先知先覺才能知道大選的結果,倒也不必沾沾自喜,就以為自己能強過人家這些老外交了。

“我的意見呢,你們也同處里干部溝通下,請他們盡量站在中立的角度來預測這次大選。”陸錚說著,將煙灰缸遞給陳通達,又道:“以后有女同志在,咱們盡量別吸煙。”

陳通達怔了怔,自沒想到陸錚年紀不大,卻是多年的地方領導,他這種老干部見多了,批評起來既不顯得對老同志不尊重,又明明白白給你個釘子,告訴你,誰才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朱瓊俏臉含笑,說:“主任的話很給我啟迪,我也覺得,我們以前的分析太過武斷了。”陸錚為公使銜政務參贊,如果不以外交人員的身份論,而是內部行政職務的話,便是政治處主任。

陳通達旁邊心里暗罵,狐媚子又開始發浪,在領導面前,最會扮好人。

朱瓊又笑孜孜的說:“主任,我下午要請半天假,婦女小組有活動,去嘞瑪區的兒童福利院慰問。”

陸錚知道,使館婦女小組是大使夫人牽頭搞出來的小團體,其各種慰問募捐活動同樣是外交工作的一部分。

陸錚笑著點點頭,想了想說:“這樣吧,這次活動我認捐一千美金,回頭把你們婦女小組的賬戶給我,我把錢轉過去。”

朱瓊怔了怔,自想不到這位年輕外交官出手這般大方。

陳通達也有些錯愕,吸了兩口煙,掐滅煙蒂。

仰光的幾條華人街區大概聚集了十幾萬華僑,到了下午四點后,華人街小攤林立,各種國內小吃應有盡有,火鍋、餛飩、餃子、烤串等等,此外,還有融合了緬印特色的一些食物,如緬式奶茶、咖喱角沙拉等等。

來到仰光,陸錚自然要來華人街區轉一轉,何況他分管領事部,除了辦理緬人赴中國簽證、維護在緬華人的利益外,對于入了緬籍的華僑,也有協助其與國內親友聯系之責。

實則華僑在緬甸曾經特別強勢,但二十八年前緬甸奈溫軍人集團政變上臺后,緬甸華人地位迅速衰落,華人學校、華文報紙全部被抄沒,雖然,后來奈溫集團推動國有化,沒收所有私人企業使得緬甸經濟崩潰,其政權倒臺,但華人群體的謹小慎微卻沒有變,多埋頭生活,對政治再不關心,便是在商界取得多么矚目的成就,卻從不提出政治訴求,而且,華人團體組成了各種地域性商會,有自己的生意圈子和生活圈子,可以說,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群體,同緬甸主流社會完全隔絕。

陸錚來的是華人街比較有名一家甜水鋪,這家店鋪的老板也是陸錚現在司機阿旺的父親,阿旺的爺爺是民國時候下南洋的華僑,現今已經過世,不過阿旺家仍保留著華人生活傳統,不管是衣飾打扮還是家佩裝修,都是地地道道的華人風格,甚至仍遵循爺爺在的時候的訓誡,在家里只能說華語,不許說緬甸話。

阿旺今年二十六七歲,黑黑壯壯的,人很憨厚,最喜歡跟在杜小虎身后轉悠,聽杜小虎給他講戰斗故事,如果接觸時間不長,很難相信他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父親,承擔著極重的養家壓力。

阿旺家的甜水鋪雖然出名,但也只是在小圈子里比較有名氣,做街坊生意而已,小店不大,外面搭著棚,桌椅都很破舊,跟著陸錚來的朱瓊可就不由得微皺秀眉,若不是陸錚在旁,只怕她就要捏起鼻子了,這種路邊攤,白送她吃只怕她也嫌不衛生。

今天陸錚出門遇到她,說自己和虎子去喝甜湯,司機阿旺家的鋪子,口碑很好,朱瓊就提議一起來,大概她怎么也沒想到,陸錚會來這么一個鋪子吃東西。

得陸錚吩咐,阿旺也沒說陸錚的具體身份,只說是使館的領導,饒是如此,阿旺父母熱情萬分,陸錚幾人要的綠豆沙明顯加了料。

阿旺將綠豆沙捧給陸錚,恭恭敬敬道:“先生,您嘗嘗,祛暑的,如果您覺得味道淡,里面有煉乳,我給您加。”

陸錚笑道:“這個太甜就沒意思了。”拿起調羹舀了一小勺,放嘴里舔了舔,香甜中又有些冰寒,點點頭,說:“味道不錯。”

阿旺一直期待的表情才松弛下來,憨憨說:“您喜歡就好。”

阿旺一家在仰光的華人中應該屬于中下階層,尤其是阿旺,少年成親,更望子成龍,把年紀大的長子送去了滇邊的民族學校,撫養子女壓力大,能找到使館這份工作不容易,自然也害怕失去這份工作,那樣的話,少了這筆不錯的收入,他的家庭財政很快就會入不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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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瓊見陸錚說好喝,便只好拿起調羹,小口品嘗。

陸錚看著表,對虎子使了個眼色,虎子便起身,和阿旺、朱瓊打了個招呼走了出去,很快,便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不到身影。

朱瓊奇道:“虎子干嘛去了”她聽陸錚這樣稱呼杜小虎,便跟著學,對此,杜小虎也沒有辦法。

陸錚笑道:“他去接人,約好在街口的街牌下見的。”

朱瓊哦了一聲,旋即指著街道中,詫異的說:“不會是接老陳吧”

卻見人流中,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使館一等秘書、政治處副主任陳通達,也就是朱瓊的眼中釘。

陸錚心里苦笑,這倒好,湊夠一桌麻將了,本來是想和人在隱蔽地點見個面,結果處里兩大金剛都來了。不過,也無所謂吧,不太惹緬甸人注意就是。

聽朱瓊的話,阿旺在旁邊解釋:“陳主任很照顧我們生意,經常來喝甜湯。”

陳通達見到陸錚和朱瓊,微微錯愕,但總不能就坐到一邊去,還是走過來打招呼:“主任在呢,小朱主任也在。”

朱瓊笑著說:“陳主任,我說你氣色越來越好呢,原來是有秘密武器,早也不告訴我。”

陳通達不冷不熱的說:“您身嬌肉貴的,哪能喝得了路邊攤。”又問陸錚:“主任這有位子吧”見陸錚點頭,便也坐在了這桌。

陸錚喝著綠豆沙,問起阿旺店鋪的收入,才知道軍政府對華人街商鋪,所收各種稅款更為繁多,而且,水電等供應,也很不及時,經常說斷電就斷電。

正說話呢,就聽里面熬煉乳的機器轟鳴聲戛然而止,阿旺就嘆口氣,說:“又停電了。”

陸錚微微蹙眉,雖然知道緬甸一向民族資本嚴重匱乏,現今政權已經不在經濟上明目張膽壓制華人,所以緬甸華商再度崛起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但華人在緬甸的地位實在不容樂觀,因為根據前軍人政權通過的《緬甸公民法》,華僑在緬甸屬于歸化公民,而只有純土著血統的公民,才是真正的緬甸公民、正統公民,才擁有百分之百的公民權。

現在當權的軍政府雖然不再迫害緬甸華人,卻沒有廢除這部《緬甸公民法》,這也使得在緬甸的華人一直在參政上沒有太多權力。

或許,是因為緬甸人懶惰吧,華人精明而勤勞,總是能快速積累起財富,所以緬甸主體民族一直對華人有所防范,其精英階層和既得利益基層擔心,如果給華人百分百的公民待遇,只怕若干年后,緬甸會變成華人占統治地位的社會。

對緬甸人的擔心陸錚能理解,但同樣是緬甸籍公民,華人這種所謂歸化公民便要承擔更高的稅負,卻也不能不令人感到郁結。

看阿旺進去忙活,陸錚喝著綠豆沙,說:“咱們雖然外交有五項原則,沒有欺負小國的習慣,但對強權統治下的僑胞,我們默不吭聲,心里總不是滋味。”

新中國成立后,因為不承認雙重國籍,分布在南洋的數百上千萬華僑紛紛加入了其居住國,而因為新中國輸出紅色革命,令多個國家出現了嚴重的排華事件,但改革開放和結束對外輸出紅色革命以來,尤其這兩年,共和國外交好似又走進了另一個拐點,對境外華僑的遭遇不聞不問,一概以不干涉別國內政原則處理。

陳通達聽陸錚的話,笑著說:“咱們外交工作,不能是熱血愛國青年,一切都要從大局出發,就說在緬甸的華人吧,我們怎么幫如果直接介入抨擊緬甸政府的政策,只會給他們的處境帶來更多的不利,您說是不是”顯然覺得,陸錚這個毛頭小子和國內空談愛國的小青年沒什么區別,幼稚的可愛。

陸錚就是一笑,說:“總有辦法的,咱們做外交工作,不就是要變不可能為可能嗎老祖宗的外交智慧,我們不能丟。”

陳通達搖搖頭,沒說話,自覺得陸錚太年輕太幼稚,渾不知道陸錚話語,從來都是有的放矢。

朱瓊聽著兩人爭論,一直沒吱聲,突然就笑著說:“虎子回來了,咦,看看虎子身邊,那女的挺漂亮呢,好像美國電影明星夢露,看看,挺有意思的,要不說,還以為她是虎子的朋友呢,一直在虎子身邊走。”

陸錚笑了笑,說:“卡洛琳是我朋友。”說著話,已經站起身迎上去打招呼。

走在虎子身邊一襲黑色吊帶裙艷光四射的迷人金發女郎正是卡洛琳,見到陸錚,她難掩思念之情,親熱的和陸錚擁抱貼面。

朱瓊和陳通達都看呆了,好一會兒,朱瓊笑著說:“咱們這位陸主任,越來越不可思議了,是不是”

陸錚沒有去接卡洛琳是因為使館的車開去國際機場太過扎眼,所以早同卡洛琳約好來華人街,路牌下見。

跟在卡洛琳身邊的,是一位健碩的黑人女孩,看來,是卡洛琳的保鏢,來緬甸,又是美貌的西方女郎,單身的話委實不令人放心。

見陸錚和卡洛琳神態親密的走過來,朱瓊就站起身,笑吟吟對陸錚說:“主任,我還有工作,回使館了。”陳通達綠豆沙還沒有喝完,但也跟著站起告辭。陸錚微微頷首。給卡洛琳要了一份冰糖燉雪梨,陸錚微笑看著卡洛琳,這段時間,卡洛琳在自己的投資公司如魚得水,其負責的東方投資公司控股的明珠酒店集團已經整合完畢,各項業務蒸蒸日上。

在這段時間,卡洛琳又按照自己的吩咐,開始同緬瑪公司接觸,探討與其合作在緬甸投資項目的可行性。

所謂緬瑪公司,便是緬甸軍政府控制組建的緬甸經濟控股公司,雖然剛剛成立不久,但卻儼然已經是掌握緬甸國家經濟命脈的壟斷企業,想在緬甸投資獲得豐厚回報,不同緬瑪公司打交道幾乎不可能。

實則緬甸作為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政局又不穩定,又哪里能吸引來投資便是同緬瑪公司合作,拿到些項目或者特許經營,便是獲得礦山開采權,這點利潤陸錚自不會看在眼里,憑借著對世界經濟發展的認識和商業頭腦,同樣的資本,投注在哪里只怕都比在緬甸獲得的收益高。

而且這個壟斷緬甸經濟的緬瑪公司,軍方投注的資本也不過五千萬美元,如此可見緬甸國家經濟之弱。

陸錚要卡洛琳同緬瑪公司接觸,不過是想從另一個渠道了解緬甸軍方政要,如此,他們的形象性格才會更為真實。

“怎么樣和軍方的人物也有了接觸,有沒有什么特別印象深刻的人”陸錚一邊問,一邊幫卡洛琳盛甜湯,心里一哂,自己好像越來越會哄女孩子了。

卡洛琳笑孜孜接過湯碗,說:“有個奈山將軍,很貪婪,中間人私下暗示咱們同緬瑪公司接觸的公司代表懷特,奈山將軍需要一筆大約十萬美金的資助,如果他的要求能得到滿足,他就會促成咱們同緬瑪公司的合作,甚至答應,可以給咱們幾座翡翠礦山的開采權。”

陸錚微微一怔,奈山將軍,可不剛剛率團訪問北京來著么自己同他接觸挺多,還陪他游覽了長城,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現的很有修養,而且,對國際時事對緬甸的社會矛盾都很有見地,卻不想,摘下面具后,也不過如此。

陸錚笑了笑,說:“奈山是緬甸軍政權的第三號人物,是位實力派,你說的中間人,不會假借他的名義斂財吧”

卡洛琳說道:“這點我們確認過了,中間人傳達的確實是他本人的意愿。”

陸錚琢磨了下,說:“那就給他,十萬美金而已。”

卡洛琳微微頷首,她不知道為什么陸錚執意要同緬甸人打交道,不管怎么看,來緬甸投資的收益也遠遠不如投資在其他地區,所以她也曾經提出反對意見,這是她作為投資公司董事會成員的職責,她要對公司每一筆資金的使用負責,要向陸錚這個基金擁有者闡述清楚每筆投資的利弊。而當陸錚聽過各種風險評估仍然執意要這么做的時候,她便開始不折不扣的執行陸錚的命令,力爭使這筆投資能得到最佳的收益。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03
第五卷 五岳為輕 第三十四章 軍情和情人

當晚,卡洛琳住進了使館,身份是陸錚未婚妻的表姐,同時也是明珠酒店集團總裁,包括揚大使在內使館干部的錯愕可想而知,誰也不會想到,陸錚的未婚妻,會是聯邦德國女孩。

卡洛琳被安排住進了臨近陸錚居室的一個小別墅,這里通常是國內要人來華訪問時休息落腳的所在。

晚上因為大使和陸錚要出席緬甸政堊府安排的一個活動,是以由大使夫人設宴款待卡洛琳,陸錚回來時,十點多了,宴席已經結束。

陸錚本來不想去打擾卡洛琳,卻不想,剛剛洗漱過,就聽外面咯吱咯吱木板聲響,陸錚所居二層小木樓便如建在水面上,到了夜晚,從外面看,碧水中金碧輝煌的小樓,甚為美觀,而且,因為木質結構,有人接近時也能聽得很清楚,腳步聲后,便有人敲門,卡洛琳的清脆聲音:“老板,沒睡吧?”

陸錚去開了門,穿鵝黃色超短裙,盡顯魔鬼般熱火身材的卡洛琳進來后便抱住陸錚,熱情的親吻陸錚,鮮亮紅唇,吻著特別有感覺,隔著薄薄衣衫,卡洛琳彈力十足充滿西式風情誘惑的胴體令人意亂情迷,陸錚不由得心頭火熱。

拉著卡洛琳雪白小手坐到沙發上,看著手中卡洛琳纖纖五指璀璨寶石般的靚麗美甲,陸錚不由得笑道:“卡洛琳,你整個人都太精致了,讓人不忍心破壞這份美好。”

卡洛琳迷人碧眸蘊含笑意,“我從來從這種感覺,你也從來沒有憐惜過我,你最喜歡在我面前展現你的強壯和無窮的精力。”

被這西方麗人取笑中又帶著挑逗的曖昧語調,陸錚心頭火熱更熾,用手指挑起卡洛琳滑嫩無比的粉腮,看著她深邃碧眸和精致無比的臉蛋,笑道:“是不是又想我寵幸你。”

卡洛琳眨著棕色睫毛,咯咯笑道:“隨便你,你是我的老板,當然有權力對我做任何事。”

被這金發尤物施展風情挑逗,陸錚心中熱的如火燒,真恨不得就這樣將她壓在沙發上正法,勉強按捺著,收回手,說:“對了,怎么又開始叫我老板了?”覺得卡洛琳和以前有些不同,雖說西方女性不似東方女孩矜持,尤其又是在情人面前,但還是保不準是不是卡洛琳這些話有什么含義?比如,是不是今天介紹她是自己未婚妻的表姐時令她有所觸動,畢竟,沒有女孩子會心甘情愿給人做情人,尤其是卡洛琳本就心高氣傲,她也有自傲的資本,十八歲畢業于劍橋商學院的高材生,剛剛又通過了聯邦德國司法考試,擁有了律師從業資格,不管怎么算,也是西方主流精英階層。

所以,陸錚才會問,“為什么改稱呼我為老板?”

卡洛琳聳聳肩,說:“你本來就是我的老板,我不管怎么說喜歡你,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給我的東西,遠遠超過我給你的。”

陸錚笑道:“這不見得吧,我覺得,你給我的更多。”西方女郎還是要率直許多,應該沒那么多多愁善感,卡洛琳在投資公司后,漸漸接觸自己的巨額財富,見識到自己天文數字般財富膨脹的速度,定然覺得很神奇吧,心理定位上,她便成了自己這個年輕巨富的秘密情人。

卡洛琳眨著迷人碧眸,說:“我從來沒覺得我給過你什么。”

陸錚輕輕拉起她的手,說:“在我最彷徨的時候,是你在我身邊,而且,可能你理解不了我們一些傳統中國男人的想法,便是狹隘吧,我也要跟你說,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第一次給了我,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那種感覺,就好像我擁有了你的一切。”雖然對于很多西方女孩來說,熱戀中的男女發生性行為很正常,但卡洛琳家族是虔誠的基督徒,是禁止婚前性行為的,所以,卡洛琳能給自己第一次,也殊為不易。但是,畢竟東西方文化有別,尤其,自己又是比較偏激的中國男人,所以,自己的話,卡洛琳未必能理解。

果然,就見卡洛琳碧眸閃動,略顯意外的說:“我不知道會這樣,你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

陸錚笑了笑,說:“你理解不理解都好吧,也許我的話不中聽,畢竟你們的價值觀,女子也要獨立,也要堅強,而我們東方文化,有時候女孩子就是男人的附庸,就像我說我擁有了你的一切,可能你聽著也刺耳,但是,是我的心里話,不管你理解不理解,以后我都會竭盡全力的保護你、愛護你,便是你以后離開我,當需要我的時候,我也仍然會站在你的身邊,做你最堅強的后盾。”

聽著陸錚的話,卡洛琳怔了好久,碧眸漸漸溫柔,或許,第一次感受東方男子保護自己女人的強勢,那種心態氛圍,也許和她從小受到的教育格格不入,尤其是,面前男子直言,在他眼里,他的女人有時候便是他的附庸,但是,這種感覺又那么新奇,有個強大臂彎依靠,什么事情都可以依賴他,都可以信任他,都可以由他出面為自己解決,這種感覺,或許,真的很不錯。

卡洛琳旋即格的一笑,起身,雪白長腿輕輕跪在陸錚身前,伸手解陸錚的腰帶,天使般面孔輕輕揚起,直面陸錚,碧眸眨動,說:“那我就做一次中國女人,給你最高的獎賞。”

陸錚馬上就知道了卡洛琳的意圖,看著她精致無比的長長美甲在自己腰帶上摸索,看著她鮮亮紅唇,再看她臣服一般跪在自己面前的迷人姿態,立時腦子嗡的一聲,這,這也太刺激了,尤其是,面前的金發尤物,在社交場中,是強勢無比的美女總裁,看著她跪在自己面前的迷人姿態,那種征服感和滿足感簡直無與倫比。

如果她真能一輩子都做自己的秘密情人就好了,陸錚想象著那種性福生活,正意亂情迷之際,突然便聽到外面腳步聲響,接著就傳來敲門聲。

卡洛琳急忙站起身,整理自己有了褶皺的裙子,鵝黃連體超短裙緊裹的魔鬼身材實在令人垂涎。

陸錚無奈搖頭,外面已經傳來男人略顯低啞的聲音:“連長,在嗎?”

是王小齊,小七?

陸錚怔了下,起身走過去開門,可不是么,在外面站著的綠軍裝軍官,少校軍銜,可不正是小七。

陸錚笑著和他擁抱,剛才的沮喪已經不翼而飛,又問道:“你怎么來了?”

小七嘿嘿一笑,“我主動請纓來的,聽說你在緬甸,部里又要派人來緬甸任副武官,我就打了報告申請,我本來在泰國呢,剛剛飛過來,正式文件明天才能到。”

陸錚恍然,原來如此。

本來使館只有一位武官,中校軍銜的陸軍武官,而且,負責同緬甸、老撾兩個國家的軍事外交聯系,現在總參二部派來副武官,自是要加強對緬甸的軍事情報偵察工作了。

不過使館武官處的外交武官,不管是國防武官、三軍武官、技術武官還是副武官的任命人選,都需要事先向駐在國通報,獲得駐在國的批準,當然,原則上不會有什么阻滯。

小七進來見到卡洛琳,不由得怔了下,便訕訕道:“我也沒什么要緊的事,那,我明天再來?”心說連長現在了不得,這大美女,比夢露還漂亮性感。

陸錚笑道:“得了,來都來了,進來坐會兒,聊聊。”

卡洛琳便如女主人一般,沏茶倒茶,小七忙連聲說謝謝,接過卡洛琳遞來的茶杯時,臉還微微有些紅,好似卡洛琳的碧眸有魔力一般。

陸錚笑著對卡洛琳道:“這是我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戰友,和我親弟弟一樣,我們啊,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卡洛琳不大知道陸錚的過去,吃了一驚,問:“你上過戰場?是和越南的戰爭嗎?”她也是和陸錚關系變得親密之后,才真正關心這個共堊產黨國家的歷史和現在,以前,她完全不知道中越戰爭這回事。

陸錚笑笑,不欲多談,對小七說:“滇南的事情沒留什么尾巴,就算過去了。”雷振濤已經作為證人指證秦小龍,而且,有中堊央大佬拍了板,要判秦小龍死刑,滇邊幾個有私人武裝的小鎮,也已經被武堊警摧枯拉朽般清除。

小七點點頭,見陸錚并不避忌卡洛琳,說道:“我聽說,秦良行托人給你帶過話?”

陸錚微微頷首,秦良行給自己寫了一封信,無非是希望自己能留秦小龍一命,這也算病急亂投醫了,實則事情發展到現在,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到現今才懂得甚么是敬畏,顯然已經晚了,而且,他還是不明白,他該敬畏的對象。

想著,陸錚說:“明天我會和緬甸國務委員會的副委員長奈山將軍會晤,這個人,你重點關注一下。

小七默默點頭。

兩人又說了會話,而卡洛琳已經知趣的回避,去了陸錚書房看書。

見此情形,小七不好多留,聊了會兒便起身告辭。

送走小七,看著書房燈影下隱隱約約的曼妙身影,陸錚微微一笑,便走了過去。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04
第五卷 五岳為輕 第三十五章 亂局迷人眼

四月初,緬甸大選如火如荼的拉開了帷幕,與此同時,蘇聯有加盟共和國發表獨立宣言,雖然,蘇聯國務委員會以及國際社會都拒絕承認其獨立,但在東歐劇變的背景下,蘇聯這個龐大的紅色帝國,看起來,已經搖搖欲墜。

而緬甸大選,如同陸錚在政堊治處發表談話預期的一樣,參加緬甸大選的93個政黨中,軍方支持的民族團結黨僅僅獲得485個席位中的11個,而最大反對黨民聯黨獲得399個席位,以壓倒多數的絕對優勢獲得勝利。

大選結果出來的第二天,奈山將軍驅車接了陸錚,來仰光河的一處河岸旁釣魚。

綠色熱帶樹木中,仰光河如一彎銀帶,蜿蜒前行,風景十分秀麗。

緬甸為佛教國家,歷史傳說多與佛陀有關,傳說仰光附近的蒲甘平原,曾經屹立著一萬三千多座佛塔,被稱為“四萬寶塔之城”。

但是執政的軍政堊府,同僧侶的關系卻極為惡劣,就在河岸旁,奈山將軍手下的士兵便驅趕走了兩名正在取水的僧侶,隨后,便布哨站崗,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極為森嚴,如臨大敵。

陸錚笑了笑,說:“溫瑞委員長看來是不準備放權了。”

跟在奈山將軍身邊的通譯翻譯后,奈山將軍怔了下,這段時間他同陸錚這位在北京結識的老朋友接觸挺多,知道這位年輕外交官頗為犀利,見事極準,對國際政堊治局勢研究更有很深的造詣,但怎么也沒想到他會洞察己方的意圖。

在昨天軍方實力派緊急召開的秘密會議上,軍方一號人物溫瑞已經誓言不會將權力交給反對派,并且已經向全軍高級軍官傳達了隨時可能進行大清洗的命令。

但是,這是絕密情報,這位陸公使又是如何知道的?

陸錚指了指站崗的士兵,說道:“戒備森嚴,是怕有人刺殺么?你們已經做好開戰的準備了?”

奈山恍然,跟在他身邊的都是親衛,多少知道未來幾天可能發生的事情,神經自然繃了根弦,哈哈一笑:“他們太緊張了。”

奈山矮小黑瘦,性情爽朗,但是陸錚知道,這些都是表象,能在緬甸這個軍方派系林立、真正靠槍桿子才擁有話語權的國家多年屹立不倒,又如何能是簡單人物?

同奈山并肩坐在岸畔藤椅上,甩魚線入水,陸錚嘆口氣道:“政局混亂,苦的是百姓啊。”

奈山將軍約陸錚出來釣魚,便是希望能聽一聽北方鄰國對這次大選真正的態度,外交套話聽過就算,要想知道北方鄰國高層的真實意圖,還是要通過私密的交流,而這位年輕外交官,雖然年紀不大,但在北京就聽人介紹來著,是開國元勛陸老的嫡孫,從他這里,才能真正了解北方鄰國調整外交政策后,在東南亞,準備如何布局。

聽陸錚的話,似乎是希望緬甸政局平穩,奈山將軍自然要為軍方說話,解釋道:“民聯黨沒有執政經驗,如果將權力交給他們,這個國家的未來,將會在混亂和流血沖突中走向滅亡。”

陸錚微微點頭,“我同意你的部分觀點。”想了想說:“奈山將軍,我們是親密的朋友,我希望,我可以暢所欲言,用朋友的身份和你說幾句私下交流的話。”

奈山求之不得,頻頻和陸錚會面,便是希望,能和陸錚結下私人友誼。

陸錚琢磨著措辭,畢竟緬甸雖小,奈山卻是一方豪強人物,便是鄧三昆,也與其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雖說是私下說話,從某種意義上,在奈山眼中,自己也代表了很多人,所以,措辭要慎重,想著,陸錚說:“溫瑞委員長執意不交權的話,就要面對國際上很多壓力,尤其是發生流血沖突的話,隨之而來的壓力會極為巨大。所以,不交權,也要從法理上解釋清楚,比如你們的憲法,公民法等等,有很多缺陷,先制憲后交權,不失為穩妥的辦法。”

奈山將軍思索著陸錚的話,默默點頭。

陸錚又笑著說:“其實奈山將軍你有沒有想過,溫瑞委員長不交權的話,威信必然大跌,加上政局不穩,說起來……”說著就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奈山將軍黑黝黝的國字臉面色嚴肅,也沒吭聲,就好像沒聽到陸錚的話一般。

辦公室里,陸錚正在布置政堊治處下一階段的工作,主要便是針對緬甸亂局,在未來幾個月中,緬甸政局可能會處于極度混亂中,如此對這個農業國家的經濟將會造成的影響也在政堊治處情報分析工作范疇內。

朱瓊和陳通達兩位副主任都在,現在兩人對于陸錚這個年輕的外交官可再不敢輕視了,一直沒在外交戰線工作過,僅僅憑借各種資料便能將緬甸政堊治局勢看得極為透徹,這位年輕的外交官,還真是有天分呢

政堊治處的外交人員,大多如是想。

便是陳通達,漸漸的,那種老資格老前輩的樣子也不大好往外擺了。

陸錚正說話間,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杜小虎走了進來,到了陸錚身邊,附在陸錚耳畔說:“阿旺家出事了。”

陸錚微微一怔,“出了什么事?”

說起這些事,杜小虎就滿肚子火,但也只能憋著,恨恨道:“被老緬的警堊察抓走了。這不老緬們搞大選需要錢,又給咱們華人加稅么,下面的稅務官就借機斂財,層層加碼,阿旺家覺得賦稅太重,和收稅的稅務官分辨了幾句,稅務官就動人,推搡的時候好像稅務官受了點傷,就把警堊察叫來了,其實阿旺爸被他們打得都快吐血了,就是沒外傷,那個稅務官呢,眼角破了,這就不得了了,臨走的時候老緬們還威脅呢,說要把阿旺爸告上法庭,叫阿旺爸坐一輩子牢,真是,真是太欺負人了”杜小虎越說越生氣,眼中直冒火。

陸錚想了想,說:“我去同大使溝通怎么處理。”

工作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陳通達便和朱瓊起身告辭,心里卻都琢磨,緬甸華僑已經入緬甸籍,咱們能有什么辦法?

陸錚進了楊成業辦公室的時候,楊大使正在收拾桌上文函,見陸錚進來便笑道:“你來的正好,我明天要回國述職,這段時間,使館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陸錚怔了下,說:“你要回國,怎么沒提前說一聲?”

楊大使就嘆口氣,說:“臨時決定的,部里已經同意我回去養病,順便述職,明天的飛機,唉,年紀大了,一身毛病,以后啊,是你們年青人的天下了。”

陸錚打量著楊成業,心里知道,楊成業,是不想和自己玩了。

或許,因為自己想法太多了吧,就在前幾日,還跟楊成業提起來,看能不能趁著這次亂局,想辦法在仰光扶持出一個親華的政堊府。

楊成業年近花甲,看來已經沒了進取之心,只想安安穩穩熬到退休,而現在看自己的勢頭太不安分,誰知道鼓搗一氣之后會不會惹出什么大堊麻煩,他不想一世英名今朝盡毀。

這也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些底牌,以為自己年輕氣盛,行事偏激,而且左的厲害吧。

琢磨著,陸錚也沒說什么,把阿旺一家的事情講了講,又說:“你看,我們是不是介入一下,我認為,應該同溫瑞政堊府交涉,為緬甸華僑爭取他們應該享有的公民權。”

楊成業嘆口氣:“你看不巧啊,下午我還要和愛人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的飛機,時間緊迫的很。這么著吧,你看著辦,從現在開始,我處于休假狀態,你就是咱們使館的代辦。”

陸錚無奈,但見楊大使現今情況,是無論如何不想和自己摻乎在一起的,也只能點頭。

楊成業攤攤手,示意自己沒辦法,繼續收拾桌上文件,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是不是向國內請示一下?”

陸錚笑道:“也不是正式照會,就用私人身份表示下關切,我覺得不用請示部里邊了吧,畢竟部里不了解這邊的情況,有些機會稍縱即逝,我們本來就有酌情處理權。”

楊成業想了想,說:“對緬甸政堊府的內政指手畫腳,還是要慎重些,溫瑞政堊府就算迫于局勢需要我們的支持而屈服,但如果消息透露出去,緬甸民眾定然會對我們不滿,這得失之間,失之毫厘,往往差之千里。我琢磨著,百弊無一利呢?”

陸錚知道,這位老外交還是不放心,雖然決心抽身事外,但還是善意的提醒自己,可算盡職盡責了。

陸錚知道楊大使抽煙,便自己點了一顆,又遞給他一顆,說道:“其實民族情緒這個東西,只要政堊府引導,根本不是什么大問題,畢竟我們和緬甸兩國近代史上沒有爆發過真正的戰爭,我們也沒有侵略過緬甸,中緬友好還是中緬交惡,也不過是輿論導向的事,只要未來緬甸政堊府肯向中緬友好上走,民眾,是很單純的,也很容易引導。”

吸著煙,陸錚笑著說:“我是準備抓住這次機會火中取栗的,一步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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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五岳為輕 第三十六章 螳螂捕蟬

當晚,在行政處外交人員聯系下,緬甸聯邦恢復法律和秩序委員會主堊席、緬甸國防軍總司令溫瑞將軍在官邸會見了陸錚。

金碧輝煌的會客廳,除了陸錚和溫瑞將軍,并無多少隨員在場。

緬甸是世界上最貧困的國家之一,但其軍政領堊導人生活之奢華也是世所罕見,溫瑞將軍,甚至用溫玉盆凈手。

同溫瑞將軍見面,陸錚首先對緬甸政局表示了關切,連串的外交辭令說起來已經極為得心應手。

在兩人各自老生常談闡述著希望地區政局、希望緬甸政局穩定的意見之后,陸錚漸漸把話題引到了制憲上。

實則,前世緬甸軍方便是以先制憲后交權為理由拒絕民聯黨上臺,陸錚同奈山聊天時只不過將他們本來就準備采用的辦法提前說了出來。

“緬甸是農業國,在商貿經濟上,以前多依賴華僑,而貴國的國有化進程已經遭遇失敗,我認為,商貿在經濟中的作用極為巨大,但是貴國《公民法》從某種程度上禁錮了所謂歸化公民建設國家的熱情,其實一個國家,想要社會進步,能容納多元化才是正途,用我們中堊國人的話說就是海納百川。所以,我希望溫瑞將軍能考慮修正貴國的《公民法》,我想,這對于我們保持傳統的友誼也是很有建設性的一步。”陸錚說著笑了笑,“當然,這只是我私下的一個個人意見。”

溫瑞將軍怔了怔,他聽說過陸錚的背景,紅色家族成員,別看陸錚說只是個人意見,但這很可能代表著北方強大鄰國紅色派系對外交路線的看法以及對緬甸公民政策的不滿,現今緬甸風雨飄搖,可以說,軍政府如果想掌權,必然會被西方國家強力制裁,如此,沒有北方鄰國的支持,只怕政權分分秒就會覆滅。

沉思著,溫瑞將軍說:“公使的意見,我會認真考慮的。”

陸錚又嘆口氣道:“我的司機是仰光本地人,祖上是華僑,在大選期間被層層加稅,又因為和稅務官發生了一些小沖突被逮捕,使館的同志聽了,都不勝蹉嘆。”

溫瑞將軍愕然道:“有這種事?為什么加稅?我想,應該是一場誤會。”

陸錚笑笑,微微點頭,說:“我也覺得是誤會。”實則在緬甸當權者眼里,只怕歸化民族商人便是搖錢樹,每次政府財政吃緊,都會去宰上一刀,溫瑞將軍,也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

當然,這也并不是特別針對華人,所有歸化民族都是如此,數量最龐大的華人和印度人首當其沖。

緬甸軍政府以先制憲為由拒絕交權,令國際輿論嘩然,旋即,緬甸境內,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示威抗議浪潮,暴力沖突此起彼伏,很快在仰光,軍政府宣布實行戒堊嚴,軍堊隊開始進駐城市,更發生了數起對抗議民眾開槍的血腥事件。

這天傍晚,去醫院看過阿旺的父親回到使館,陸錚接到了國內的電話,是老媽打來的,問了問緬甸的情況,要陸錚注意安全,笑著說:“你現在是準大使了,處理外交工作,聽說你一點就通,而且對緬甸政局分析的很透徹,很多老外交都夸你呢,估計過陣子,外交部就會正式任命你為駐緬甸大使。”聽得出,老媽很為有這么一個能干的兒子為榮。

其實陸錚的行政級別本來就可以出任駐緬甸大使,只是他從來沒在外交戰線工作過,年紀又輕,自不能直接獨當一面,而經過三個多月的觀察,尤其是楊大使回國后這一個多月,陸錚已經負責起了使館的全面工作,準備任命他為駐緬大使,說明部領堊導對他的表現尚算滿意。

陸錚笑道:“媽,早跟你說了,你兒子我樣樣通,樣樣松。”

韓靜在那邊就笑,笑了幾聲,說:“還有,你和艾瑞斯的婚期已經定了,下個月,也就是六月,二十四號,青龍當值,黃道吉日,爺爺親自給你選的日子。”

“什么?老媽你不是開玩笑吧?”陸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得目瞪口呆。

“這個事呢,我們都討論過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收收心了,艾瑞斯呢,年紀雖然小,但很懂事,我和你爸都很喜歡她。再說,這也不僅僅是咱們家里的意思,你不管怎么想,就服從吧,再說了,我倒覺得,你配不上人家小姑娘,你就偷笑吧,也不知道哪來的運氣,就救了人家的命。”說著,韓靜又笑起來,想來,覺得這件事也好玩的緊。

陸錚很有些無奈,白紗包,心思可也有九竅了,自然知道中堊國人某些傳統,這不,把自己老爸老媽算是攻陷了。

要說,想起白紗包,心里那種淡淡的溫馨和期待瞞不過自己,能有這樣一位伴侶,對于自己這個重生者來說,真是上天的恩賜一般,因為直到今天,自己認識的人里,也就白紗包,那霸氣的氣場,令自己會產生傾慕之心。

但問題是白紗包,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懂不懂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不是因為自己家里這邊先提了退婚令她惱羞成怒,因為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吧,所以,當自己的親人拒絕這段婚姻,便令她起了逆反心理,就非要和自己結成婚不可。

多半,她現在就是這種心理狀態。

而且她現在的年紀,也實在太小了,雖然,很多時候,她能令人完全忘記她小小的年齡。

無奈的撓了撓頭,陸錚說:“媽,你知道不知道艾瑞斯才多大?”說著話,陸錚心里都有種犯罪感。

韓靜笑道:“年紀是小了點,但不是十六了嗎?在聯邦德國,父母同意,已經可以結婚了,以前聽說是十四,但看來,不可能,不然山德魯家的人能同意?”

陸錚心里苦笑,看來白紗包是越來越了不得了,至少在涉及她自己的問題上,完全可以說服家族掌舵者們按照她的思路走。

“好了,這件事就定了,你也別多想了,就等著做新郎官吧。”老媽的語氣不容置疑。

陸錚嘆口氣,看來,得找白紗包認真談談了。

掛了電話,外面已經夜幕降臨,陸錚點了顆煙,想著和白紗包的事情,遠方,隱隱又響起了爆竹般的槍聲,隱隱,更好似響起了沉沉的炮聲,大地,在微微顫抖。

抽完煙,陸錚走出辦公室,才發現,阿旺在門旁蹲著呢。

見陸錚出來,阿旺起身,臉微微漲紅,結結巴巴的說:“先生,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謝你……”說到這兒,這個憨厚的漢子,開始用衣袖抹淚。

在陸錚同溫瑞將軍交涉的當晚,阿旺的父親被從警局釋放,旋即被送去了醫院,卻不想,本來只是簡單的身體檢查,卻查出阿旺的老父親患了胃癌,幸好是早期,可以做手術切除癌細胞,但需要的高昂手術費卻令阿旺一家一籌莫展,最后,是陸錚墊付了這筆錢。

對這位好心的先生,阿旺實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報答他的恩情。

陸錚笑著拍了拍阿旺肩膀,說:“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樣子。”

阿旺搖著頭,哽咽著,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就聽樓梯傳來噔噔噔急促的腳步聲,樓梯口快步走上來一名軍便裝中年干部,正是使館行政處(辦公室)保衛科科長劉帆。

共和國駐外使館沒有派駐軍警保衛的傳統,安全問題通常由駐在國保障,在緬甸,雇傭的本地保安公司組建的警衛班,而現今政局動蕩,軍政府在使館區專門加強了軍警守衛。

但是共和國雖說不派駐軍警,實則使館行政處保衛科的干部,很有幾名是退役軍人出身,劉帆,便是軍官轉業。

劉帆急匆匆來到陸錚身邊,壓低聲音說:“公使,出事了,奈山將軍闖進了使館,尋求政治避難,好像是溫瑞發現他想搞政變逼宮,所以先下手為強,剛剛的槍聲,應該就是忠于溫瑞的武裝同奈山將軍的衛隊交火,看來,奈山將軍失敗了。”

說著話,劉帆臉色陰晴不定,使館內很多人都知道,公使同奈山將軍過從甚密,甚至奈山將軍搞政變公使有沒有參與其中出主意都未可知,眼見政變還未進行就流產,奈山將軍明顯不是老謀深算的溫瑞主堊席之對手,可真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收場。

陸錚微微點頭,說:“他人呢,我見見他,帶他來會客室。”

會客室在一樓,陸錚安慰了幾句阿旺,下到一樓時,就見狼狽不堪的奈山在劉帆陪同下正走過來,隱隱的,奈山將軍的肩頭好像染有血漬。

在他倆身邊,王小齊和杜小虎都在,有人開車硬闖使館,他倆自然很快到場。

外面,槍炮聲轟鳴,應該是奈山的武裝還在城里拼死抵抗,但看奈山狼狽模樣,應該是大勢已去。

果不其然,剛剛進了會客室,奈山將軍就抓住陸錚的手,惶急的說:“陸,無論如何你要幫幫我,不要把我交到溫瑞手上。”

毫無疑問,陸錚,現在是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奈山本就野心勃勃,兩個月前,更有欲投資緬甸的投資公司牽線,令他結識了一位西方某財團的代理人,叫做艾奇遜,艾奇遜先生手筆很大,說起他幕后老板,愿意資助奈山將軍在緬甸的政治活動,如果奈山將軍獲得緬甸的最高權力,他的幕后老板愿意注資一億美元進入緬瑪公司,獲得的收益,將和奈山將軍五五分成。

奈山不由得便有些心動,后來同艾奇遜的接觸中,更知道艾奇遜的幕后老板是黑市軍火商,可以給奈山提供幾百套最先進的特種兵作戰裝備,如此可以幫助其政變時快速突擊溫瑞主堊席的官邸。

在奈山收到艾奇遜轉賬的一千萬美金定金資助其收買軍方各派系大佬后,他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本來就準備借這次政治風波逼迫溫瑞下野,北方鄰國紅色家族的使者雖然沒明說,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好似也一直暗示他什么,如今又有西方財閥的支持,可說是萬事俱備。

卻不想,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被溫瑞先行發難,突然宣布解除他的職務并包圍其官邸,奈山通過秘密通道逃了出來,聽起來,城中的激戰還在繼續,但想來,溫瑞必然做足了準備,仰光附近,本就忠于溫瑞的武裝占絕對優勢,被其先發制人,那么,翻盤的機會微乎其微。

想著接下來糟糕的處境,奈山沮喪的搖頭不已。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07
第五卷 五岳為輕 第三十七章 黃雀在后

陸錚嘆口氣,說:“你知道的,這件事我沒辦法做主,需要向國內請示。”說著話,示意工作人員上茶,給奈山壓驚。

奈山將軍說道:“可是,當年緬甸共堊產黨的領堊導人現在都受到了貴國的庇護,不是嗎?”

陸錚略顯無奈的道:“這是不同的兩件事。”

奈山也知道陸錚所言非虛,頹然的靠在了沙發上。

陸錚琢磨著說:“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爭取最大權益,無論如何會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奈山這才精神一振,心里嘆口氣,陸公使可算仁義之人了,此等情形,政堊治避難云云,本就沒報什么希望,換做別人必然冷冰冰拒絕自己的請求,涉及國家之間的政堊治,私人交情,不值一提,成者王侯而已

會客室外,輕輕響起敲門聲,奈山精神立時緊張起來,就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年輕人,來到陸公使身邊在陸公使耳側低語了幾句,陸公使神情便嚴肅起來。

“奈山將軍,你稍等,我出去看看。”陸公使站起身,女翻譯也跟著向外走。

奈山將軍神經繃得緊緊的,有些絕望的問:“是不是溫瑞的人?”

陸錚微微點頭:“溫瑞主席的副官來交涉,我去同他談談。”

奈山將軍如墜冰窟,無力的目光看著陸錚背影遠去。

在使館另一個會客室,陸錚接見了溫瑞的副官登敏,同樣黑黑瘦瘦,老鼠般的小眼睛里很有些兇光。

登敏首先拿出了一系列材料照片證明己方已經掌握了奈山進入中國大使館的確切證據,其中,包括使館區軍警的證詞。

“希望公使先生以大局為重,將叛國分子奈山交給我們處理。”登敏不卑不亢,但語氣很堅決,不留討價還價的余地。

外面,緬甸軍警已經將使館團團包圍,當然,也可以說是為了保護使館的安全。

聽著登敏的言語,陸錚笑了笑,說:“中方的立場一向希望貴國政局穩定,但是,奈山將軍已經提出了政堊治避難的申請,按照程序,我們會進行評估,大概會一到兩個禮拜的時間吧,屆時,我們的決定將發公函向貴國政堊府通報。”

登敏蹙眉道:“公使先生,這很不妥當吧,奈山意圖發動政變,謀害我國最高領堊導人,如果貴國庇護他,這對我們兩國的關系將會產生不可調和的裂痕。”

陸錚說道:“你的顧慮我明白,但是也請貴國考慮我們的立場,如果為此我們兩國的關系產生裂痕,我想,原因還是出在貴國的身上。”

登敏臉色陰晴不定,如果就這么被打發走了實在不甘心,但這位陸公使的態度又很強硬,再說下去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就在他猶豫之時,會客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一名中國外交人員匆匆而入,來到陸錚身邊,在陸錚耳邊低語了幾句。

陸錚微微頷首,旋即轉向登敏說:“使館外貴國國防軍參謀部的人傳話說,有緊急通知要傳達給你。

登敏呆了呆,眼見說下去也沒結果,只好起身,說道:“那么,我代表溫瑞主席,希望一個禮拜后,能得到貴國公正的答復。”

陸錚點頭,旁側,自有外交官送登敏離開。

陸錚端起茶杯,喝了茶水,也起身向外走,王小齊快步而入,到了陸錚身邊,壓低聲音道:“剛剛收到情報,溫瑞在今天的沖突中受了重傷,有兩個消息源,一個說是他的衛隊長反水,突然對他開槍;另一個消息源說有不明身份武裝分子強攻他藏身的郊區別墅,混亂中他被流彈所傷。”

陸錚微微頷首,沒吱聲。

接下來一個多禮拜,緬甸政堊府并沒有派員來使館接洽處置奈山之事,顯然,其內部處于巨大的混亂中

這段時間期間,仰光一次大規模民眾示威游堊行被軍方出動坦克彈壓,場面十分血腥,據說死亡人數超過了三百人,同時軍政堊府宣布,民聯黨為非法組織予以取締,由此之后,面對軍政堊府的殘酷,反對黨再沒有能組織起像樣的游堊行活動。

接下來,溫瑞主席中槍不治身亡的消息終于被緬甸軍政堊府公布,原緬甸國防部副部長吳丹宣布就任緬甸恢復法律與秩序委員會主席、緬甸國防軍總司令、緬甸國防部長。

在吳丹就任恢復法律與秩序委員會主席發布的聲明中,誓言要消除國內流血沖突,并且號召全國民眾在這個困難的時刻團結起來,為新生的緬甸努力奮斗、聲明中,他譴責了對游堊行民眾開槍的行為,隱隱將反對派被血腥鎮堊壓的責任推到了已經在醫院傷重身亡的溫瑞頭上,同時,他宣布取締民聯黨的法令為不合法的行為,并且宣布要同反對派和解,同所有政黨一起,努力維持國家的和平和穩定,恢復緬甸的法律和秩序。

吳丹也承諾,將會等條件成熟后,把領堊導國家的權力交給民選政堊府,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使持續流血沖突的緬甸恢復法律和秩序,恢復和平,如果有政黨或者民間團體違背這一宗旨,畢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經過一系列流血沖突、政變,顯然緬甸民眾也厭倦了目前的混亂局面,民調顯示,大多數民眾對恢復法律與秩序委員會的主席聲明表示歡迎,民眾普遍希望反對黨能服從政堊府的法令,恢復和平。

就在吳丹宣誓就任緬甸國家元首的第二天晚上,其在少數幾名貼身隨員陪同下,秘密造訪了中國駐緬甸大使館。

在陸錚曾經接待奈山將軍的會客室,吳丹和陸錚進行了長達三小時的秘密會晤。

吳丹離開中國使館后,陸錚來到了奈山將軍現在所居住的木樓。

半個多月過去了,奈山將軍每日都如驚弓之鳥,人也越發清瘦憔悴,看來,他并不是什么能置生死于度外的雄霸人物。

每天陸錚都會來看看他,這令他安心不少,如果到了傍晚,聽不到陸錚的腳步聲,他就會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屋里踱步,就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大禍臨頭。

今日,當陸錚坐下喝著茶,說起剛剛同吳丹會面后,奈山臉色微微一變,說:“陸,貴國政堊府接受不接受我的政堊治避難申請?”

陸錚笑了笑,說:“這倒沒什么了,吳丹主席認為,你意圖發動政變顛覆國家政權,是一位極度危險人物,但是在政變中中槍身亡的溫瑞是一個殘暴的統治者,所以,新政堊府將不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但是你將會被列為不受歡迎人士,和夫人、子女一起,被驅逐出境。”

奈山呆了呆,這段時間,他幾乎從來沒問過他夫人生死,旋即便面露喜色,“陸,謝謝你,我知道,這是你幫我爭取的。”只要不在國內接受法庭審判,那么,一切都好說,憑他在國外的積蓄,下半生一樣可以享受錦衣玉食。

陸錚又說:“我呢,也早幫你聯系了幾個國家,現在南太平洋有三個島國都愿意接受你政堊治避難的申請,時間很充足,等明天接了夫人來大使館,你可以和家人好生盤算盤算,以后,在哪個國家生活。”

奈山連連點頭,甚至忍不住抓起陸錚的手,激動的說:“陸,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看他這付情形,陸錚倒不禁微微有些內疚,但旋即搖頭,國際政堊治,本來就是血淋淋的,不是么?

實則吳丹,才是陸錚真正寄希望能建立起長期友誼的緬甸統治者。

因為在前生,本就是吳丹在兩年后逼迫溫瑞退位,從此統治緬甸長達十數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鐵腕人物。

如果從奈山和吳丹之中選擇一個,幾乎都不必花時間考慮,奈山?誰知道真的登上最高權力之巔后有沒有能力真正統治這個國家?

比起奈山這個未知數,吳丹顯然是不容置疑的選擇。

所以,奈山只能是棋子和犧牲品的命運。

雖然現今吳丹只是軍方實力派之一,但人望極高,只要給他個機會,必然能走上緬甸最高政堊治的舞臺,而自己,便幫他創造了這個機會。

從奈山發動兵變到吳丹上臺,背后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影子存在,隨著時間流逝,對這一點,吳丹應該會有所領悟。

而自己和吳丹更緊密的關系是,自己牽線的西方財團愿意為他提供必要的資金穩定初始的政堊治局面,而且,在他取得政權后,將會注資一億美元進入緬瑪公司,收益與吳丹的親人五五分成。

對于自己來說,初期的投資,從純生意角度也完全是一筆不錯的交易,注資進入壟斷著一個國家經濟命脈的公司,不管這個國家多么貧窮,這筆生意也是穩賺不賠,只要,政局不要再發生大的動蕩。

而對于吳丹來說,來自海外的投資能令緬瑪公司在進行國際貿易時獲得極大的幫助,更莫說,這筆注資會令他的家族名正言順分享緬瑪公司的財富了。

所以說這次的交易,是雙贏。

從政堊治角度,自己則希望能和未來的緬甸統治者建立起一種友誼,雖然,現今這種利益糾葛的友誼有些奇怪,但最起碼,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歷史并沒有發生大的變化,未來十數年緬甸的統治者仍將是吳丹將軍,不同的是,自己同吳丹建立起了一種具有共同利益的關系。

而且吳丹心里或多或少應該知道,是自己幫助了他,沒有奈山的冒進,就沒有這場血腥的沖突,而在溫瑞受重傷住院后,吳丹便以一種結束混亂局面的高姿態解放者的身份出場,令他贏得了民心,也暫時解決了反對派要求交權的難題,以后的他,必然還會如前世一般,對反對黨拉攏和打堊壓并舉,瓦解反對派力量,將自己的鐵腕統治進行下去。

至于緬甸和中國的關系,吳丹從來奉行左右逢源的政策,維持著緬甸在中國和印度之間的戰略平衡,這也是小國生存之道。

要說令其向中國一邊倒不現實,但自己同他建立起來的奇怪羈絆,必然也可以使得自己對他產生一定的影響,從而,在一些關鍵性問題上,影響他的選擇。

如此,自己的目的,便算達到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08
第五卷五岳為輕 第三十八章外交生活

五月底的仰光悶熱悶熱的,加之人口多,有密集的貧民窟,使得整個城市就好像大蒸爐,悶的人透不上氣來。

空調冷風習習,大使官邸雖然清涼如常,但陸錚面對突然趕來的阿瑪麗婭夫人及眾多女仆卻也如中了暑一般,腦子好半天沒能恢復正常機能。

問起阿瑪麗婭夫人,卻是說山德魯小姐在聯邦德國呢,過幾天,便會再次來中國。

陸錚也接到老媽電話,要他提前一個禮拜回北京,準備婚禮事宜,部里領導也準了假,雖然緬甸政局處在了一個關鍵轉點上,但總不能不讓人成親。

前幾天,陸錚已經被正式任命為共和國駐緬甸大使并且搬入了大使官邸居住。

白紗包派了阿瑪麗婭太太和一眾女仆打前哨,說明她鐵了心要同自己結婚,而且準備舉行婚禮后,便來大使官邸住一段時間。

想著,陸錚不由得有些頭疼。

這門親事看來已經不可逆轉,因為自己人沒到,但卻同白紗包已經在北京民政部門被登記,白紗包成了年滿二十歲的中國公民,但實際上,她又沒放棄德國國籍。

實際上,按照法律規定,中國國籍幾乎是世界上最難加入的國籍,比如對定居時間的規定,比如各種審查等等,但是,白紗包人都未出現,就成了中國公民,而且,還擁有著德國國籍,中國,卻是不承認雙重國籍的。

如此種種,算是特事特辦,這也算共和國特色了,比這荒唐的陸錚都見識過,比如非歸僑的人大代表是外籍人士等等。

而自己這個,怎么說,也算為國家賺外匯,不是把國內賺取的財富向境外轉移。陸錚也只能這般自嘲的想。

當然,現在和白紗包是一筆糊涂賬,過段時間,等情況明了了再處理國籍等等事情。

官邸內,突然多了許多養眼的女傭,自令使館干部嘖嘖稱奇,但在緬甸政要造訪時,自己這個未婚妻老大的架子卻也算為自己爭了光,令緬甸人見識到了貴族生活。很多緬甸政要,由此認識到北方鄰國,再不是以前那個封閉的國度。

駐緬甸大使官邸,是一座氣勢磅礴的莊園式別墅,這也得益于仰光貧困,地皮便很廉價,如果在寸土寸金的發達城市,那么這座大使官邸的用度便必然超標。

這天上午,陸錚在官邸會見了芬蘭外交部特使尼尼斯托,兩人就緬甸國內和平進程交換了意見。下午,大使官邸則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國內的央視攝制組,攝制組由央視著名導演方樹華帶領,來緬甸拍攝一個事關緬甸華人生活及緬甸政局的新聞片,實則已經來了緬甸幾日了,今天下午,得使館辦公室允許,對他們開放大使官邸,并且安排了駐緬大使陸錚接受采訪。

實則,該攝制組是陸錚聯系來的,當然,便是方導,也不會知道陸錚是幕后推手。

令陸錚頭疼的是他們對使館的參觀和拍攝,無奈何下,陸錚令阿瑪麗婭夫人和明顯有異域色彩的金發女仆、混血女仆等回避,只留下了具有東方國家血統的六個女孩,而且,令她們換下了西式女仆裝,穿上了紅色制服,就好像國內星級賓館服務人員的裝束。

饒是如此,使館內的一切還是令攝制組成員們新奇不已,畢竟緬甸條件艱苦,來緬甸拍攝新聞片的記者和攝制組成員并不會是央視的骨干力量,出國的機會很少,就更莫說進出大使官邸這種極為神秘的場所了,很多人,都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在官邸寬闊氣派的書房中,由方樹華導演在旁指揮,央視新銳女主持人肖雪對陸錚進行了采訪。

穿著米色套裙的肖雪斯文大方,人也生得很漂亮,白皙的皮膚,淡淡柳眉,明亮雙眸,比在電視上更好看。

但是,或許是因為第一次擔綱如此重要的訪問,她頻頻說錯話,斷字、忘詞,使得方導不得不連連叫“NG”。

方導開始尚對她表示鼓勵,但漸漸的就有些不耐,臉色也越來越冷,如此,肖雪更是緊張,甚至拿起話筒,好半天,想不起自己要問的問題。

不知道喊過多少NG后,方導終于爆發了,站起身,對肖雪喊道:“你跟我出來。”

肖雪眼圈都紅了,方導一向很喜歡她,這次采訪任務更是方導幫她爭取來的,如果做得好,將會在她的記者資歷上寫下濃重的一筆,也是她上位一線主持人的良好契機,卻不想,頻頻的失誤,將她的短板展現無遺。

方導,自然是要叫她出去教訓她。

陸錚這時笑著擺擺手,說道:“方導,別激動。”又對肖雪招手:“你太緊張了,我看這樣,先坐下,咱們隨便找點話題聊聊,互相熟悉一下,這樣呢,應該可以緩解你的緊張情緒。”

方樹華連連道歉,“大使,實在對不起,是我準備工作不充分,對于我們的工作失誤,我們一定會認真總結經驗教訓,做深刻的自我批評。”如此年紀輕輕的駐外大使,必然有著超強的能力,而且坐在他面前,便能感受到那種上位者的壓力,同地方干部不可同日而語。

陸錚笑道:“沒那么嚴重,其實咱們這個片子啊,拍了呢,也不見得能在國內播出來,畢竟,現在我們講團結,而且,也無謂挑起民族情緒。”

聽陸錚講話的力度,毫不避忌一些東西,方樹華越發感覺到,這個外交官的不同尋常。

陸錚又說:“所以說,都放松,沒有大礙。關于新聞片,我是這么想的,多記錄在緬華人的光明面,就是好的勵志的一方面,咱們的宗旨呢,就是讓國內民眾知道,在南洋,咱們還有很多很多的同胞,在努力的生活著,奮斗著。咱們不談政治,主題還是萬水千山,僑胞一家親,就是希望國內民眾,不要遺忘了他們。”

方樹華默默點頭,笑著說:“我們攝制組就按這個方向拍攝。”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09
第五卷 五岳為輕 第三十九章 女王的心思你別猜

陸錚回北京是同央視攝制組坐的同一趟航班。

在飛機上,沒有見到白素娥,飛緬甸是她經常被分配的航線,應該只是不在今天的班次。

攝制組新聞片的樣片陸錚看了,雖然只是進行了簡單的剪輯,但陸錚看后還是很滿意,同方導在飛機上也聊了許多,關于緬甸,關于南洋華人。

當方導問起陸錚回國述職還是休假時,陸錚咳嗽一聲說:“回去結婚。”

方導立時連聲說恭喜,只是礙于身份地位,不好說要參加陸錚的婚禮而已。

陸錚嘴上說著謝謝,心里,卻是苦笑不已,這場婚姻,實在令人生不起半絲喜悅之情。

剛剛回到家,都沒顧得上喘口氣,陸錚便被老媽支派出來,去友誼賓館接白紗包,一起看爺爺。

陸錚只能心里嘆氣,看來在這家里,自己的地位是越來越低了。

現今雖然北京大部分區域已經向外國友人和旅客開放,但友誼賓館特殊的歷史地位令其仍是國外友人匯聚之地,且賓館內仍住有幾十位高齡的外國專家,都是昔日有著崇高理想和國際主義精神奔赴紅色中國的科學界翹楚,國籍從蘇、美、日、德到東歐國家皆有。

綠樹蔥蘢之中,友誼賓館這座園林式酒店仍然氣勢恢宏,綠琉璃瓦大屋頂,飛檐翹角,雕梁畫棟,雄偉的主樓和它的四幢配樓與周圍的棟銀灰色的公寓樓形成了一座頗為壯觀的建筑群。

蘇園則是整個園林酒店的精髓,園中飛檐參差,曲廊環繞,一步一景,幻化無窮。山德魯家族來人就住在了“蘇園”旁側的古香古色外形酷似閣樓的別墅中。

陸錚叩門后,一位保鏢似的壯漢開了門,引他進了客廳,在古典韻味十足的客廳中,陸錚見到了山德魯家族的代表小山德魯先生。

此小山德魯并不是白紗包的父親彼小山德魯,而是白紗包的叔叔,同樣是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聽老媽說來著,老山德魯先生身體不適,加之兩德統一在即,他也要坐鎮波恩處理些家族事務,所以白紗包的叔叔庫恩作為家族代表來了北京,白紗包這位叔叔,也是山德魯家族未來的掌門人。

看起來,白紗包的叔叔便同白紗包父親不同,沒有白紗包父親小山德魯那浮夸流于表面的傲氣,目光,便透著精明。

“山德魯先生,您住得還習慣吧?”陸錚一邊寒暄,一邊也觀察著這位山德魯家族未來的掌門人。

庫恩臉上浮起熱情的笑容:“中國很好,中國人很好,噢,你的德語說的很流利,就好像從小在波恩長大的孩子。”

陸錚笑了笑,雖然被人稱為孩子有些怪怪的,庫恩也必然不知道他侄女挑的未婚夫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但對方總是在表示親熱。

只是這份親熱中,隱隱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意味,恍惚間,好似庫恩的笑容變得詭異起來,就好像,他在竊竊暗喜?是覺得白紗包遠嫁中國對他來說,是很幸運的事?又或者是覺得白紗包那么令人畏懼的孩子,竟然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挑了這樣一個未婚夫,完全對他失去了威脅?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錯覺。

晃晃頭,陸錚眼前,庫恩的笑容又變得真誠起來,或許,剛剛真的是自己的錯覺吧。

不過想來,雖然白紗包投資產生的收益會有一部分交給家族,但白紗包自己,定然也積累起了巨額的財富,對于山德魯家族的領堊導權,那位女王大人,大概不會有什么興趣。

“陸錚你是中國的外交官?在緬甸工作?”庫恩對陸錚,是真的好奇,聽說,是被罷黜官職的紅色家族成員,緬甸那種酷熱貧窮之地,大概等同于流放吧。

陸錚笑著點點頭。

便在此時,樓梯腳步聲響,一襲絢麗白紗裙的艾瑞斯走了下來。

陸錚就對庫恩說:“山德魯先生,我告辭了。”

庫恩微笑點頭,他同陸錚的父親見了面,如何舉辦婚禮等等雙方已經進行過交流,總體而言,這場婚禮會很低調,他征詢艾瑞斯的意見,見艾瑞斯不反對,他便一體贊成,他本就在家族內部,一直支持艾瑞斯遠嫁中國,支持艾瑞斯追尋“愛情”。

便是去看望老太爺,艾瑞斯身邊,仍帶了一名侍女,陸錚也姑妄由得她。

陸錚在北京已經沒有車,艾瑞斯卻是說她已經買好了,陸錚當時心就懸了起來,幸好,停車場內,只是一輛中規中矩的銀色奔馳,陸錚這才松口氣,白紗包的心思誰也想不到,她若準備了一輛超長豪華轎車,駛去紅墻大院,可也感覺太不對味道。

不過司機,陸錚便自動自覺的當了起來,想想也不由得嘆口氣,記得幾年前白紗包來中國,自己還能逗弄她,但現在,卻威嚴日甚,真如中世紀女王一般,神圣不可侵犯,便是自己在她面前,不知不覺就好像矮了一等。

很難相信,自己以后會成“妻管嚴”?

而來到老太爺所居四合院的會客室,陸錚注意到老太爺看到艾瑞斯絢麗服裝和夢幻般的白金長發,一向嚴肅的面孔變得錯愕的神情,不由肚里好笑,便是再看不慣,這也是你選的孫媳婦。

艾瑞斯特別有禮貌,拉著華麗裙擺微微欠身,行的是古老的宮廷禮節,這使得她整個人更顯得莊嚴不可褻瀆,“爺爺你好,艾瑞斯給您請安。”顯然,艾瑞斯因人而異,并沒有報出她那繁瑣的長長全名,而是用更貼合中國習慣的用詞問安。

而在老太爺看來,想來這金發碧眼的小洋娃娃就變得可愛起來,從老太爺眼角的一抹笑意看得出,這一刻,老太爺覺得自己這個孫子娶個洋媳婦,也很好玩吧。

當然,木已成舟,以爺爺的睿智,自然便會忘掉以前的抗拒心理,開始尋找洋孫媳婦的優點。

陪著爺爺在一起的,是小姑陸紅英,她也新奇的打量著艾瑞斯,滿臉的不可思議,在一個月前,陸家其他人,才知道自己要娶一個西德女孩。

艾瑞斯,則沒忘記同樣的禮節,向小姑問好,陸紅英立時喜笑顏開,說:“你也好,你也好,哎呀,你,你長得太漂亮了,太精致了,爸,你說是不是,真的就跟洋娃娃一樣,這個世界上,咋能有這么漂亮的孩子。”

老太爺皺了皺眉,說:“紅英,你先出去吧,我和錚子、艾瑞斯說說話。”等陸紅英訕笑著領著艾瑞斯女仆出去后,老太爺又搖搖頭,顯然覺得小女兒失禮,哪有當著人議論長相的,不管是美是丑,畢竟,艾瑞斯不是小孩子,雖然,看起來,年齡實在小了點。

艾瑞斯卻一臉甜笑著說:“爺爺,沒關系的,小姑是拿我當孩子喜歡,我很高興,她夸我漂亮,我也很開心。”

陸錚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現在總算知道,白紗包是如何攻陷老爸和老媽的了。再看爺爺,可不,臉上便浮起了慈祥的笑容。

不過爺爺目光里有些詫異,自是想不到這個小孫媳婦,心思如此敏銳,竟然能知道他心中所想。

老太爺飲了口茶,說:“婚禮的安排,我是這么看的,咱們在北京的婚禮,一定要低調,但是呢,我也跟你爺爺打電話溝通了,覺得怪對不起你的,所以,你和錚子,去了緬甸,可以再舉辦次教堂的婚禮嘛爺爺是個開通的人,也知道對于你們西方的女孩,如果人生不穿一次婚紗,就是不完整的。”

艾瑞斯輕輕搖頭,說:“無妨的,我不在意這些,我的教母已經給了我和陸錚祝福。”

老太爺嘆口氣道:“沒想到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如此明白事理,也是,只要夫婦同心,這些都不重要,所以,錚子”看到陸錚微微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老太爺語氣就嚴厲起來,“你聽聽人家艾瑞斯怎么說的,以后,要好好對人家。”

陸錚無奈的點頭。

然后,老太爺又和艾瑞斯聊起來,艾瑞斯說起西德一些趣事,倒把老太爺逗得頻頻展顏微笑。

陸錚只能在旁側,悶頭喝自己的茶水。

直覺告訴自己,以后如果自己真的和白紗包發生矛盾,只怕家里老老少少,都會指摘自己的不是。

說到后來,艾瑞斯輕輕拍手,陸錚說了聲:“沒鈴鐺啊?”在滇南莊園,艾瑞斯召喚女仆時仍遵循舊時貴族的傳統,搖鈴鐺,搞的自己在使館時,阿瑪麗婭夫人也給自己的起居室、餐廳等處都放上了鈴鐺,很令人頭疼。

“別陰陽怪氣的”陸錚這句話,又召來爺爺訓斥,陸錚無奈,只好閉了嘴。

艾瑞斯的女仆捧著艾瑞斯精致手袋走了進來,艾瑞斯從手袋里拿出一張卡片,雙手放在面前茶幾上,又輕輕推到老太爺面前,說:“爺爺,我知道您心臟不好,我從公公那里拿到了你的病歷,剛剛好,我在波恩收購了一家醫院,現在它的心臟科是全德國也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強的,有過老年人高難度的心臟移植手術成功的案例,我征詢過幾位專家醫師的意見,他們說僅僅看病歷不行,最好,能對您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我幫您約好了,您不管什么時候有時間,只要打這個電話,就可以馬上安排為您會診,來中國也可以,只是做手術的話,需要您出國。”

陸錚聽著艾瑞斯的話,臉色猛地一整,剛剛的委屈早就不翼而飛,艾瑞斯,可不僅僅就是裝樣子討人喜歡,她是真用了心的,不管爺爺方便不方便出國做手術,艾瑞斯這份情誼,彌足珍貴。

小小年紀,怎么就能這么……

陸錚心里,深深的嘆口氣。

老太爺錯愕了好一會兒,默默點頭,說:“好,好,爺爺知道了,知道了。”

就在這時,滴滴滴的響聲,卻是女仆的呼機響了,艾瑞斯便彬彬有禮的問老太爺:“爺爺,我可以回個電話么?”顯然,那是她的呼機,只是,戴在女仆身上。

老太爺微笑道:“去吧,電話就在外面。”說著提高了聲音:“紅英,帶艾瑞斯去打電話。”

等艾瑞斯出去,陸錚就好笑的道:“還真不客氣,把自己就當中國人了,這才幾天,呼機都配上了。

老太爺微笑看著陸錚,顯然,看得出陸錚的口是心非。

“現在這樣的女孩很少了,聽說,她還是商業天才,自己做生意,賺了幾億美金?”老太爺有些感慨,又有些不大相信的看著陸錚。

陸錚微微點頭,說:“聽說是的。”心里琢磨,只是不知道這幾億后面,要添一個零還是兩個零,只是這些,倒不必跟爺爺講了,莫被爺爺將她當怪物看。

老太爺便端起茶杯飲茶。

陸錚猶豫了一下,問道:“聽說,大姑父現在處境不怎么好?”

爺爺臉色如常,繼續飲著茶水,說:“這些你就不用管了。”

陸錚嗯了一聲,但是,看來關于大姑父的傳聞是真的,據說,在嶺南,黨內一些同志對大姑父并不認可,京派內一些干部也對他有微詞,顯然,畢竟半路出家,大姑父的人望還差了許多火候。

艾瑞斯回來后,又很文靜很淑女的坐在了原來的位置,一副聆聽爺爺教誨的架勢。

陸錚問道:“沒事吧?是安德魯先生LL你?”在北京,除了艾瑞斯的親人,想也沒有旁人會有她的呼機號。

艾瑞斯說:“不是,是卡爾,你見過的。”

卡爾?陸錚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艾瑞斯的哥哥,和自己打過架來的,就是因為和他打架,才把艾瑞斯撞傷,間接挽救了艾瑞斯的生命。

“他也來了啊?”陸錚不由有些撓頭,當時那場架可不是鬧著玩,而是拳拳見血,可一轉眼,他成了自己大舅哥。

艾瑞斯說:“嗯,他來中國了,還有我叔叔的兒子保羅,他倆在酒吧喝酒,也想請你喝。”

陸錚微微點頭,說:“行,我一會兒就過去。”不管怎么說,也成了一家人,自要緩和下關系,不指望卡爾真把自己當妹夫看,但自己該做的,還是要做。
as000538 發表於 2014-2-3 08:09
第五卷 五岳為輕 第四十章 憤怒的大舅哥

玉織坊陸錚不是第一次來了,每次來,都能感覺到里面的燈光更加璀璨夢幻,當然,燈紅酒綠下,更漸漸有了種墮落的奢靡。

陸錚按照卡爾和艾瑞斯通電話時留的地址來到了2樓3號包廂,卻不想,在外面,被一個穿西裝的光頭攔住,光頭斜著眼打量陸錚,大刺刺問:“你誰啊?這里能有你的朋友?”

陸錚微覺詫異,山德魯家族的保鏢按照道理不會這般膚淺,難道自己走錯了房間,便問道:“卡爾和保羅是不是在里面?兩個德國人。”

光頭倒是愣了下。

陸錚便知道沒找錯房,說道:“你進去說一聲,我叫陸錚。”

光頭想了想,便推門進屋,開門的一霎那,房內喧鬧聲和混濁的熱氣撲面而來。

光頭進去不一會兒,回來便推開門,下巴頦點了點,說:“進去吧。”

陸錚也沒理他的沒禮貌,閃身進屋,卻見寬大茶幾兩側,亂哄哄坐了好多人。

異常高大健碩的科爾很惹眼,和幾年前模樣沒大變,坐在他身邊的人中,有一個高瘦的白人青年,很英俊,應該就是他的堂兄保羅了,但此刻卡爾和保羅都忙的很,陸錚進來,卡爾只是抬手對陸錚示意了一下,轉頭,又搖骰子去了。

在卡爾對面,是一個矮胖子,笑得很開心,身邊美女左擁右抱,又有一堆幫閑似的人物在旁助威。

陸錚遠遠坐在沙發一角,看著他們玩。

“哈哈,你又輸了”在卡爾搖出三四五后,矮胖子很快搖了個四五六,然后開心的大笑起來。

卡爾臉色鐵青,隨手摸出幾張綠色鈔票扔到了桌上,應該是美元,矮胖子拿起,在嘴上親了口,呵呵笑道:“謝啦哥們”

保羅在旁邊笑著說:“卡爾,看來你沒這位運氣好,命運女神就讓給他吧。”

卡爾臉上浮現出怒氣,摸了摸身上衣兜,好像沒錢了,就轉頭對保羅道:“你那還有錢沒有?”

保羅勸道:“算了,別賭了,你贏不了的。”

卡爾咬著牙,說:“不行,我不要輸給中國人。”

那個矮胖子笑著說:“兩位來自聯邦德國的少爺,你們都是有錢人,難道不覺得現在的賭法太乏味了嗎?我看,這樣吧,咱們一次賭一萬美金,一直賭下去,誰輸的挺不住,就走人,贏得呢,小玉,當然就是獎品”說著話,嘿嘿笑著指了指坐在卡爾身邊的一個少女。又挑釁似的瞥著卡爾,“怎么樣,敢不敢跟我老八賭?”

陸錚聽到這里,漸漸明白了,定然是卡爾和保羅泡吧,不知道怎么因為女孩子就和這個叫老八的矮胖子起了糾紛,最后,就賭了起來。

實際上,那個叫小玉的女孩雖然生得也算漂亮,但以卡爾的家世,什么女孩沒見過,此刻無非是酒精上頭,賭口氣,而且聽著話里話外,堂兄保羅在旁邊雖然一直勸,但怎么都覺得是在火上澆油,令事情越來越惡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怎么樣,不敢就算了”老八滿臉的囂張。

這邊跟在卡爾身邊的翻譯低聲和卡爾、保羅說著什么,應該是翻譯矮胖子的話,旋即卡爾就一咬牙,將自己的表摘了下來,往桌上一放,說:“這塊表,我買的時候三萬多美元,算兩萬。”

老八嘿嘿笑道:“行,我信得過你,不過話說在前面,手表我可以收,但你衣服鞋帽的我可不要,雖然我老八招子亮,看得出,都他媽是好東西。”旁邊幫閑們一陣哄笑。

卡爾鐵青著臉,做個手勢,“來”

連續兩把,卡爾都輸了,老八就把茶幾上手表拿了過去,笑道:“得了,這塊表,不錯。”得意十足的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卡爾臉色極為難看,同保羅低聲說著什么,好像是要摘保羅的手表和戒指。

老八笑著說:“少爺,你要賭我還陪你,沒現金不要緊,我信得過你,可以打欠條,回頭我跟你拿去

保羅壓低聲音對卡爾說:“別賭了,被爺爺知道,你會被懲罰的,你知道的,爺爺本來就不喜歡你。

卡爾猛地甩開保羅,對老八說:“再來。”

接下來,卡爾雖然也偶爾有贏的時候,但自是輸多贏少,沒幾分鐘,眼看就欠下了七八萬美元。

陸錚微微蹙眉,對山德魯家族來說,這點錢自然是九牛一毛,但卡爾和保羅應該只是在家族企業中鍛煉,混沒有支付大筆款項的能力,來中國,支票什么的不能用,更不會隨身帶如此多的現金,何況,來中國送妹妹結婚卻跟人在酒吧豪賭,若是消息泄露出去,卡爾在家族中定然落個紈绔的形象,大概,如此下去,只怕會同他和艾瑞斯的父親一樣,成為家族的邊緣人物,如此,自然也就失去了繼承經營家族企業的機會。

陸錚走過去,便擠開保羅,坐在了卡爾身邊,笑著說:“卡爾,我來和他賭兩把,我不行的話,你再接棒。”

保羅皺眉看著老實不客氣就把自己擠開的陸錚,但是,很快笑著伸出手,“你就是中國的陸吧,實在很抱歉,我一直在勸說卡爾,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

實則陸錚感覺得到,從自己進屋,保羅看了自己一眼后就將注意力放在賭桌上,顯然,混沒把自己當回事。

不過陸錚同樣笑著,和他握了握手,說:“保羅,很高興認識你。”

卡爾正猶豫之際,保羅對他說:“卡爾,還是要艾瑞斯的丈夫幫你吧,陸是中國人,應該是賭博的好手。”

保羅的話里,倒好像中國人都是賭徒,這也是很多西方人眼中華人的形象吧,站街的妓女,骨瘦如柴的賭客,臟兮兮的飯館,現今西方上流社會眼中,華人世界就是如此吧。

陸錚微微蹙眉,但沒吱聲。

而卡爾,好像特別忌諱將陸錚和妹妹放一起來說,本來猶豫著呢,這時就甩開陸錚的手,悶聲道:“我自己來”

陸錚輕輕按住他要去拿骰子的手,壓低聲音在卡爾耳邊說:“我不行的話,你再來,卡爾,我知道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妹妹,說實話,我也不喜歡你,但上帝的安排讓我們成了親戚,我不會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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