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持政 作者:九鱼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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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opqer 2013-6-25 12:25: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9 160514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8 23:46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8 23:35
亡靈持政 第二小節 軍校(2)

“亞利克斯?”瑪麗亞女王陛下微微地向前傾過身體,她很想拍打一下那張因 ...

亡靈持政 第三小節 軍校 (3)

阿涅利首相府位于都城的西側,與王宮廣場毗鄰,它是一座年代久遠的老式住宅,被3條街道交叉包圍,有著多個進出口,和周遭其他的建筑一樣,它的墻面已經因為長時間的遭受潮濕與陽光的折磨而出現一片片漣漪般的波紋,原本是翠綠色,但很早之前就像枯萎的植物那樣呈現出黑褐色的木百葉窗朝向街道打開或者關閉著,隨便什么人都能往里面扔點什么,對此首相的保衛人員深感頭痛——但固執的阿涅利家族即便是在最為動蕩不安的幾年里也不曾離開過這里。

黃昏時分,一個衣著整齊的年長者前來拜訪阿涅利首相大人,他有著預約,而且身邊還帶著一位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身材高大,步履從容,略微有些卷曲的褐色發絲被溫熱的晚風吹拂著,掃過他寬闊的前額與形狀優美的耳廓,假若不是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太過銳利與陰沉的話,倒真像是從十七世紀的肖像畫上走下來的美男子了。迎接客人的女傭這樣想。

安托靜靜地打量著這座古老的住宅,它是數百年前阿涅利家族從舊王朝的首相那里搶奪而來的,當時時髦異常而金碧輝煌的裝飾風格到了今天許多地方都開始陳腐與老化,不止一個人質疑過阿涅利家族的品位,但他能夠了解——這是一個戰利品,不折不扣地,象征著榮譽與驕傲的戰利品。

阿涅利家族終究還是屬于西撒丁的,他們有著西撒丁人式的頑固與暴虐,并完全不介意表現出來。

年輕人沿著寬大的木質樓梯向上走去,注意到踏步板的邊緣原本雕刻著的卷草葉花紋都已經被磨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锃亮的銅釘,它和前者的作用都只是為了防滑,但顯得更加強硬與不可妥協——與之相對的,門廳里精致的茶具,柔軟的座椅,厚實的地毯都沒有了,走廊墻壁上的掛畫也沒有了,本來它們展示出來的柔美風景可以很好地緩解一下人們的緊張情緒;走廊盡頭的壁龕里也是空蕩蕩的,安托清晰地記得,那里應該擺放著一尊白瓷的圣母,它潔白無瑕,神情悲哀而又安詳,向著身體兩側打開的雙手似乎可以包容世間的一切罪惡——和阿涅利首相夫人給那時的小安托留下的印象非常相似。

他可以發誓,他并不是故意想要傷害那個和善的夫人的。母親死了,自己那時只有九歲或者十歲,鄰居們還算客氣,商量著想給這個養了私生子的女人辦個簡單的葬禮,但神父不允許她進入公共墓地,因為她的罪孽不曾清償,也沒有在死前懺悔——安托沒有想的太多,就去找了那個母親一直崇拜著的,據說無所不能的男人,但他只見到了他的妻子和她的女兒。首相夫人命令自己的女兒待在家里,帶著小安托去為自己丈夫的情婦向神父懇請寬恕,給了鄰居不少錢,操持了整個葬禮,她披著黑色的頭紗,在落葬的時候牽著小安托的手,并且承諾會照顧他——不過小安托可沒領情,他一心一意想要見到自己的父親——他之前只從母親的描述中看見過,聽見過,觸摸過這個父親。孩子執拗地認為,這個人一定要比所有的父親都要堅強,偉大,寬容……他以前之所以沒有看護過自己,只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罷了,如果他知道,知道的話……他一定會……

“您好,首相閣下。”

在這一瞬間,十幾年的時間似乎被壓縮了,幼小的與成年的安托一起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阿涅利在窗前那張巨大的桃花心木寫字臺后坐著,因為逆著光,安托被刺痛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個漆黑的人型輪廓,細碎的光芒圍繞著黑影的邊緣,沒有一點光能夠落在男孩/男人的身上,好像就是這個巨大的存在將安托生活中所有的幸福與溫暖吞噬了一樣。

可以確信的是,阿涅利首相的認知與這個推測是完全相反的,他冷冷地瞧著自己的私生子,就像瞧著一堆垃圾,還是不可公之于眾,所以必須由他親手處理的垃圾。

最終他還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關門,坐下,看看那份文件。”首相在心里補充,該死的!

安托謹慎地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拿起擺在一旁小圓桌上的那份資料,開始閱讀。

“前略…

本法由最尊貴的女王陛下頒布,征得上議院中主教議員和貴族議員以及普通議員的應許,由國會整理,并獲得上述機構授權,發布如下:略:……”

這應該是一個已經通過,但尚未公開發布的法案文本,安托驚訝地發現,里面的內容居然與自己有關。

在冰島躲避西撒丁家族的追殺時,他身邊唯一的下屬,同時也是父親耳目與傳聲筒的人告訴自己,關于薩利埃里家族和西撒丁的事情,阿涅利首相正在設法為他解決——安托以為那不過是半玩笑半欺騙的安慰而已,阿涅利從來不會在失敗者身上浪費精力…不曾想到的是,只不過待了幾個月,他就可以回撒丁了,首相大人為他安排了一個很好的身份——警方在西撒丁的非法組織中安插的“釘子”——阿涅利的意向顯然不止于保護,他給安托設置的身份完美無缺,一個來自于西撒丁,但正直,堅強,不愿意與那些罪犯同流合污的有為青年,在警方的要求下他毅然接受了相關訓練,然后巧妙地滲透進西撒丁的非法組織,數年如一日的隱匿在匪徒中間,天天撒謊,在謊言中過日子,搜集他們的犯罪證據,破壞或者延緩他們的犯罪行動,全然不顧一旦暴露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在資料末尾中有個法官這樣評價……“作為證人,他給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隱蔽活動中,他顯然工作得卓有成效。尤其可貴的是他表現了坦率和真摯的品質及其奉獻精神。”

這家伙確實干得很不錯,就算是首相在西撒丁的打擊行動已經變成了一個笑話,最為主要的敵手薩利埃里也因為那個突然出現的王儲而得到了喘息甚至反擊的機會——他所掌握的資料依然可以讓一個毫無背景,默默無聞的警校學員在萬眾敬仰的目光中順利爬上警長的位置——但他不知道錢袋太重也會壓死人的嗎?

看到這份資料的時候安托幾乎要哈哈大笑,這份資料幾乎是完全真實的——除了名字,安東尼換成了安托。還有年齡,學校,住址等關鍵部分略加修改……畢竟兩人差的有點多——那個被安托取代的可憐蟲——從事這個危險工作的人們在訓練時所有姓名就都是假的,背景情況也是虛擬的,又實行封閉管理,唯一的保障就是一封在直屬上司,一封在自己律師或者家人那里的證明文件……所以根本就不用擔心,安托可以擔保阿涅利能讓該閉嘴的人都啞掉,該失明的人都瞎掉,該死的人……當然也不能活著。

這可真是令人悲哀的事情,安托默不作聲地撫mo了一下小指上的黃金戒指,雙蛇彼此糾纏,親密如同一體。

“啪!”

突然亮起的燈光讓年輕人嚇了一跳,他甚至本能地將自己的手伸進了外套內側的口袋里,幸好在拔出槍來之前他就發現這只不過是父親打開了辦公桌上的臺燈,柔和的橙色燈光一直投射到沙發的邊緣,驅散了不知不覺間降臨的黑暗,安托看了看已經埋頭于文件堆之中的阿涅利,重新研究起手上的這份資料來。

除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與官面文章,虛偽的忠誠或說是阿諛,這份資料的內容非常簡單,撒丁的軍方即將與警方攜手合作,允許被推薦的警察進入軍校就讀或者直接入伍——當然,后者需要通過測試,同時警方也向這些軍人保證,將來退役后保證其回到警局工作的可能。而軍方表示,如果一個軍人在部隊服役達二十年之久,他將可以獲得享受退休生活的待遇。這些都是根據個人的人生規劃來安排。希望能以此鼓勵有更多的市民到部隊服役,成為軍隊的一員。

最后還保證作出入伍選擇的警察可以拿到一筆不菲的獎金。

安托抬起手蒙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這太令他驚訝了!他知道自己父親在思考者些什么——他需要安托一步步地向上晉升,直到警察局長或者檢察長為止,再以光明磊落的無黨派人士身份競選市議員,市長,最后成為民主黨——也就是阿涅利掌握的黨派的代表,正式進入撒丁政壇……但安托拒絕了,他準備成為海軍陸戰隊隊員。

他當然知道沒有阿涅利的幫助,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有時安托會嘲笑自己的叛逆期來的過晚——不過他很清楚,自己或許可以殺死一個嬰兒或者手無寸鐵的老人,但要他去干政客們干的那些事兒,他說不定會把自己的腸胃吐出來。

安托寧愿死在戰場上。

令人驚訝的事,阿涅利不但沒對他的愚蠢和偏執暴跳如雷,還為他幾乎是量身打造了這一部法案,即便在軍隊中沒有找到合適的發展機會,他也能夠回到警局重振旗鼓——但這是要付出代價的。安托知道,為了能讓自己安全地回來撒丁,阿涅利對女王陛下做出了不少讓步,才讓女王陛下答應了去安撫薩利埃里家族,然后由薩利埃里家族去壓制那些西撒丁的混蛋們——雖然他還是不能踏入西撒丁一步,但只要想一想家族對于叛徒深惡痛絕的態度,他也能大致推斷出薩利埃里家族究竟付出了多少東西——但他無法估計出阿涅利又為之承受了多大的損失。

現在再加上這部法案……為了軍方與警方建立起更為良好的伙伴關系?說起來或許很動聽,可就算是個白癡也能知道,沒有一部法案會是恪守著法律與道德而生的正統產物,它的誕生一般都伴隨著妥協,交易,陷阱甚至謀殺——只要你經常看看報紙,電視新聞,就能對它污穢的底細一目了然。

安托深深地為之疑惑。

“如果看完了,你就可以出去了,資料留下。推薦書和必要的東西會為你準備好,希望你這次不要辜負我的希望。別忘了關門。”

阿涅利頭也不抬的說。

安托放下手里的紙張,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在關上房門之前,他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蓬松著一頭白發,似乎全神貫注在文件上的阿涅利。

“……謝謝……”他急匆匆地說:“……爸爸……”

最后一個音節被緊閉的房門徹底地卡斷。

“不用謝。”

阿涅利面無表情地回答,他的鋼筆突然出水不暢,他用黯沉沉的藍眼睛看著它金黃色的筆尖,用無名指小心地碰了碰它……然后以更為謹慎的態度將它按在桌面上,思考了一會,他開始逐漸增大壓力,銥合金的纖細筆尖在細密富有彈性的桌面上發出悲慘的吱扭聲,然后徹底地從中縫裂開,堆積著雜質的筆舌丑陋地露在外面,它現在真正地變成了一個無用的廢物。

首相拔起鋼筆,桌面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凹陷,他沒有在意,徑直走到窗前,馬燈造型的路燈投下的光暗淡而模糊。他需要瞇起眼睛才能看到自己的私生子正和那個不稱職的下屬并肩走在街道的另一側,兩個人從背影看起來有點像。

“你最幸運的就是有我這個父親。”阿涅利小聲地說:“而我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你這么個兒子。”

他輕輕揮動手腕,那只報廢的鋼筆在陰暗的背景中劃出一道短暫的亮光,就消失不見了。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8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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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持政 第三小節 軍校 (3)

阿涅利首相府位于都城的西側,與王宮廣場毗鄰,它是一座年代久遠的老式住 ...

亡靈持政 第四小節 入校

既然女王陛下與王儲都已擇定海軍軍事學院作為未來國王軍事生涯的起點,那么,與之相關的人自然也就緊鑼密鼓的忙碌了起來。

推薦信當然不成問題,上百位貴族隨時恭候,希望自己能夠無比榮幸地成為王儲殿下的推薦人;海軍軍事學院的入學資格審查委員會的成員態度則要強硬的多,至少在表面上——他們甚至以最快的速度成立了一個小組,向女王陛下提出申請,從王室檔案館調出了亞歷山大.薩利埃里.費迪南德二十八年來所有的書面材料,一個字一個字的細細審查,甚至親自前往圣南西亞市實地了解與之相關的各類情況——有點特殊,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因為更多與王儲相關的檔案資料是從警方與情報部門調來的——他們總不能冒著被女王陛下和貴族們投擲無數白眼的危險去解釋這些情報的來源……或許聽起來有點好笑和不可想象,但眾所周知,海軍軍事學院原本是由撒丁王室私有的一個軍事莊園改建的,它的地產證明依然牢牢的握在女王手里,每年的維護與修繕費用計入王室開銷總額,另外學院的很大一部分支出——包括獎學金與津貼(軍校學生學費全免,每月有著固定的津貼)都是王室負責的。

而學院已經有五十年沒有向王室繳納過租金了。

令這些老派軍人安慰的是,王儲前二十八年里并沒有留下什么明顯的劣跡,學歷也不是偽造的,或者說,看不出偽造的痕跡,雖然那好幾打譬如“中世紀騎士文學與浪漫主義傳奇的延續”一類題材的論文讓可憐的調查人員神經抽搐的利害,但撰寫者的深入、嚴謹還是能從那些動輒幾十萬字且極富于羅曼蒂克情調的文字中略窺一斑……完全對得起導師給出的分數。體育成績也堪稱優良,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有點孤僻——薩利埃里家族的負面影響所致,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胡安娜那樣無畏地去接近一個家族成員的——就算他沒有犯罪記錄。

入學資格委員會簡單地在報告上注明了這個小小的瑕疵,并著重指出,這并非是不可更改的,海軍軍事學院全面、嚴格的教育訓練生活——完全可以培養出一個完美的“戰士、國家的仆人、專業人士和品德典范”。

對于入學資格委員會那個不負責任的結論,海軍軍事學院的院長,一個如同銅豌豆般矮小而結實的老頭兒不滿卷起了嘴唇。他將那份反復看了好幾次的報告歸入標注著“已閱”的文件冊里,背著一只手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而另一只手則拿著望遠鏡,以協助他掃視在灰色的石墻邊集合整隊,點名報到的新生們。

院長辦公室位于原莊園主屋的三層,居高臨下,他很容易地找到了亞歷山大.薩利埃里.費迪南德——黑色頭發,黑色眼睛,和他的父親一樣“漂亮”,老頭兒哼哼……因為安全起見,王儲就學的地點并沒有在任何報章電視上公開發布過,所以只有幾個新生似乎有所察覺,但亞利克斯平和自然的態度讓那些人拿不定主意,很快,他們就和更多的人那樣專注于自己的報到事宜了,沒人想在來到這個以制度嚴格而聞名撒丁甚至世界的軍事學院的第一天就犯規出丑。

每個人首先拿到的是一張可以穿繩掛在脖子上的信息卡,大小和信用卡相似,里面將存儲學員的所有相關信息,通行證,身份證明,消費卡,成績記錄等等……合而為一,坐在辦公桌后的教官這樣告誡新生:“把它和你的腦子放在一起。”——新生馬上就用到了它,因為緊接著就是個人身體檢查。

新生學員要經過查體,主要是檢查身體“外傷”。有可能露在外面的部分不允許有刺青紋身,如果你身上有刺青與穿孔,教官會用數碼相機拍下來,由個人簽字后存檔。在服役期間,你不可以再有新的刺青或穿孔或其他。因為入伍以后,你的身體將不再只屬于你個人,更屬于軍隊和國家,你不可以擅自處置你的身體,使之再受任何“物理摧殘”。——在亞利克斯身上,這一點很難得到貫徹。源自于十六世紀的古老傳統要求貴族們在比自己更為尊貴的人前,不可暴露身體或者情感——而按照軍校的傳統,雖然亞利克斯在這里會被尊稱為先生,而不是如同其他新生那樣的被稱之為“小羊”,但他面對教官以及軍校高級生的時候,仍然需要行禮,通報與聽從命令。

在此傳統與彼傳統之間痛苦糾結片刻之后,肅立于一英尺之外的教官無比嚴肅地問道:“亞利克斯先生,您的身上是否有刺青或者穿孔?”

亞利克斯略微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經被打爆的后腦勺和被打成兩截的身體——在這個治療效果加成的強悍不死身上刺青或者穿孔?不管是用什么材料,什么器械,都會在肉眼無法捕捉的瞬間消失不見的吧……

按照規定,除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如眼鏡、手表、個人衛生用品),新生必須上交所有私人物品,包括:服裝、鞋帽、手機、隨身聽、各種首飾或裝飾物。私有物品所代表的社會地位差異也由此被抹去。無論你來自何種背景,貧困還是富裕,尊貴還是卑微,大家起點相同。每個軍校高級生都需要通過努力,依靠自己在學術、體育和軍事等方面的實力證明自己——亞利克斯身上幾乎沒有什么必須保留的私人物品,只留下了一只手表。事實上,對于一個喜歡以光影來計算時間的古老非人類來說,手表這種東西也不是必不可少,只是里面暗藏玄機,看似平常的鋼制表帶,表盤翻過來之后,里面鑲嵌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天然條狀鉆石——未打磨的,看起來就像是粗糙的玻璃。經過一段時間的試驗,亞利克斯確定了這種形狀的鉆石能夠滿足大部分法術的釋放,雖然效果不若有針對性的寶石那么完美,但勉強還能一用——他只是個知識的虔誠信徒,且并不打算在此發動戰爭。

每個新生都領到了一套標準作訓服,因為尚在夏日的關系,是一件白色短袖襯衫、一條黑色短褲、一雙黑色長襪和一雙黑色皮鞋——那條短褲與短袖襯衫讓亞利克斯自始自終沉靜如水的黑眼睛里掠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無奈……就算是人類的亞利克斯,好像自從兩歲以后就沒再穿過這樣可愛的衣服了,只差一個大紅色的領結就可以和那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明星鼠類相媲美——尤其是被剪短了頭發之后,亞利克斯的腦袋毛茸茸,圓滾滾的,看上去就讓人很想好好地撫mo幾下。

“給你們十分鐘,換上衣服,快!”教官喊道。

亞利克斯只用了五分鐘就更換完畢走出小小的隔間,無奈歸無奈,但巫妖原本就是一種完全不會在意他人看法的存在,尤其在衣著這種小事上——譬如說,很多人和非人都認為巫妖那被負能量腐蝕成絲絲縷縷,袖口,衣擺猶如花瓣四下散開的法袍會讓他們看起來很像是異裝癖或者人妖,但從來不會有個巫妖會去因此選擇穿著盔甲或者獸皮——除非附魔,否則不死的施法者是不會在意這種不會影響到力量與智慧的外在物的。

教官微微皺眉。

“打開您的包,亞利克斯先生。”他命令道。

出乎他的意料,里面每一樣東西都在該在的位置上,非常整齊,就算是打開了包,也沒有出現東倒西歪的現象——巫妖是屬于有序陣營的。

隊列行進到各連教室門口再次整隊,約二十人一組。新生去哪個連隊事先已有安排,新生只需按姓氏的字母順序找到自己的名牌即可。一個軍校高級生平穩而清晰地喊道:“A連,請出列!、B連,請出列!、C連,請出列!……”。

亞利克斯和同班的新生被負責領隊的軍校高級生帶到一個教室,教室里坐著三個軍校高級生:一個坐著登記,兩個站在黑板前監視。他們向負責登記的軍校高級生報了名字,然后走直角按隊列站好,面對黑板。陸續有其他新生進來,登記、排隊、等候。尚未完全進入軍人角色的新生在這里不免有些松懈,結果不斷地有人遭到呵斥,不是這不對,就是那不對。不許笑、不許東張西望、不許交頭接耳……兩個軍校高級生面色嚴肅,眼神兇狠而銳利,稍有差錯就會被幾大步跨到身前的他們厲聲喝問——如同代牧人照看散漫羊群的兩只大狗,幾分鐘之內就將那些初來乍到的小羊管得嚴嚴實實,安安靜靜的。

一個短暫但令人印象深刻的下馬威。

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學院,所屬班級,以及必須嚴格遵守各類行為準則之后,新生被帶到兵營區進行隊列訓練。由兩個軍校高級生來教導這些新生一些基本規矩:立正、稍息、敬禮、向坐轉、向右轉。這些動作將在新生正式宣誓時派上用場。

亞利克斯注意到兩個軍校高級生一直在隱蔽地注意著自己——亞利克斯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報到之前,這些軍校高級生作了個針對性地一日培訓……因為亞利克斯的身份過于特殊,所以如果需要糾正動作,他們必須先說:“我可以碰觸你嗎?”在得到了允許的情況下才能動手——該動什么手就動什么手。

所有的教育者都已經得到明確指示,為了讓撒丁的王儲真正具有人們所期望的美好品格——毫不畏懼的決心、堅強的毅力、完美的執行力以及在限定時間內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去完成任何一項任務的信心和信念——他必須受到最完全與最嚴格的訓練!在此之前,他連退學的可能都沒有……撒丁海軍軍事學院可不是羅斯公國那個徒有虛名的王家軍事學院,居然讓他們的王子在里面開開心心的“度假”,每天早上,都有其私人秘書充當替身代其出操,早上8點才會第一次起床,以便讓其仆人清理床鋪,迎接教官的例行檢查。;一旦王子發現有任何訓練項目是他無法勝任的,他就會請某個學員充當‘替身’代其完成。每天晚上,王子都和學員溜出軍校泡吧狂歡;最離奇的是,由于擔心軍校發的普通軍服劃傷王子的肌膚,王室竟用高級布料為他定做了一身特制軍服——這是軍事學院,還是新娘學校或者幼兒園?

“這樣的王室,根本不值得軍人效忠!”撒丁海軍軍事學院的院長曾經這樣評論道,他那時的聲音可真不小——幸而辦公室的門窗都足夠嚴密,辦公室里也沒有竊聽器,這句話才不至于引起一場令人啼笑皆非的國際糾紛。

軍校高級生們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亞利克斯所有的動作都做得很完美,或許是在此之前就經過一定訓練的關系——總之他們不用對著他大吼大叫甚至咒罵了,每一屆的學生都需要面對女王陛下的畫像宣誓效忠于國家,人民,王室——自己的兒子上軍校的時候宣誓效忠所面對的大概就是這個新生的畫像了吧,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說,是說我曾經教導過現在的國王陛下?還是說我曾經沖著現在的國王陛下大叫來得令人震撼?

“看來……還不錯。”

曾經差點引起國際糾紛的院長大人喃喃自語,新生們正在整隊——而那個尊貴的新生在面對著主屋方向的時候,微微地抬了抬頭——兩人的視線在望遠鏡中相碰。

院長大人立刻鎮定地挪開望遠鏡。

等了三秒鐘,他將望遠鏡放回眼前,新生們的隊伍已經轉過身齊步走開了,他只能看見一個個差不多形狀的后腦勺。

“來日方長。”院長安慰自己說。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8 23:53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8 23:50
亡靈持政 第四小節 入校

既然女王陛下與王儲都已擇定海軍軍事學院作為未來國王軍事生涯的起點,那么,與 ...

亡靈持政 第五小節 入校(2)

“混蛋!快跑!”

海軍陸戰隊的訓練營地里,六十個新人的一個早晨幾乎全部耗費在跑步上——四英里沙灘跑,教官不停地要求他們沖進海水里,或者在沙灘上打滾,冰冷苦澀的海水將他們全身都浸的濕透,靴子里面發出曠蕩曠蕩的聲音,襪子和腳都被泡得發脹……細膩的沙子從衣服的空隙里面鉆進去,變成尖銳的小魔鬼,在皮膚上瘋狂的摩擦,尤其是大腿內側,火燒火燎的,再遇上海水,能痛得讓人只想嚎叫。這還不算是最糟的,等太陽出來,聚集在衣服的凹陷處和頭發,脖子這兒的海水和汗水,還有各種古怪的分泌物被混合在一起蒸發,那股味兒可以比得上催淚瓦斯或者沙林,等它好不容易消失了,太陽又能曬得你頭骨裂開。

安托覺得自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視線模糊,腳步踉蹌,教官看著他搖了搖頭:“怎么樣。”教官跟在他身邊喊道:“放棄?”

放棄,哦,該死的圣母,當然,放棄,只要能停下來,讓他干什么都行……

教官有點驚訝地看著這個褐發藍眼的年輕人露出了笑容,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眼睛痛苦地瞇起來,以至于這個笑容像是肉食動物的一個哈欠。

他繼續向前跑去。

在結束這4英里之后,他還要跑1英里去餐廳,才能吃到今天的午餐。

“我們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為圣,愿你的國降臨,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

餐前的祈禱詞結束,一聲口令:“開飯!”海軍軍事學院的新生們齊齊開動——他們是最晚一批用餐的,桌面上擺滿大盆的海鮮、自制面條、沙律、烤乳豬、烤羊肉、熏香腸、鰻魚餡餅,面包、飲料和甜點,需要的人自行取用,他們的用餐時間只有20分鐘,還得扣掉餐前祈禱和進出禮堂的時間。

“我說,”一個新生小心地借著咀嚼的動作問道:“你知道我們的亞利克斯先生到哪里去了?”

“去了A1。”被詢問的家伙快速地回答,然后喝了一口玉米汁。軍校實行嚴格的獎勵、淘汰制度。學員入學后,學校每日對學員學習情況進行評分,每周公布一次,逐月評定名次并通知其家長。與此同時,每月調整一次編班,使各門功課程度相當的學員編入同一進度的班內。

“喔哦。”詢問者感嘆了一聲,和他的同伴一起,投身于快速消滅各類美味食物的戰斗中去,雖然用餐時只是不準大聲喧嘩,允許低聲說話,但因為時間緊迫,還是很少有人會用這樣寶貴的時間聊天。不過他還是無法控制地向第一張桌子看去,坐在首席的亞歷山大.薩利埃里.費迪南德,撒丁的王儲,被他們開玩笑般地稱為亞利克斯先生的年輕人,正面無表情地切割著一塊烤牛肉。

整整六個星期,遠離圖書館,遠離網絡,遠離心愛的實驗,身著偽裝訓練服和戰斗靴,住在帳篷里,立正、立正、立正;操練、操練、操練;早操、喝水、操練、班教練、吃午飯、擦槍、班教練、集合、晚飯前連教練、吃晚飯……不死者輕而易舉地通過了淘汰率高達20的體能訓練,并且因為成績優良而得到了半天的休息時間,他幾乎是直線漂浮著前往那座美麗的古圖書館的——這座建筑是巴洛克風格的,通往圖書館的長廊簡潔低調,莊嚴之中有著神秘。兩層樓高的拱窗給室內帶來充足而柔和的自然光,大幅彩色壁畫和浮雕鋪滿天花,一排排高大的橡木書架上,那些年代久遠的書籍被裝訂得精致無比……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美輪美奐,引人入勝。

每個書架的側面都有著繆斯形象的浮雕,少女們穿著各個時代的服裝,代表著這個書架上所陳列的書籍的年代,她們手中所持的器具就代表著它們的種類,比如說小格子算籌代表數學,面具代表戲劇等等,亞利克斯考慮了一會,選擇了一個雙手空無一物向著天空張開,閉著眼睛,微啟雙唇的少女,在她的身后,果然都是極為老舊的神學類書籍,從五十年前一直到兩百年前——當然,那些可以稱之為古董的書籍是以電子書方式儲存的,這令巫妖感覺有點遺憾,不過他還是找到好幾本自己喜歡的書……書架之間的窗前空間,有可以折疊的桌面,可以讓人坐下來看書。這是亞利克斯此生所見最迷人、最體貼,最可愛的閱讀場所了。

不死者的好情緒一直維持到晚餐之前,校規森嚴,晚餐無故不到也會被扣分——亞利克斯可不愿意在操場上走正步浪費時間,可惜的是,圖書館的書籍只有銀星獲得者以及二年級以上的高級生可以借出。——銀星獲得者是指優等生,每學期海軍軍事學院會按3~5的比例評定一次優等生,優等生享受獎學金待遇,平時可在衣領上加星作為標志,享有數種特權,畢業時可在校刻石留念,分配時有選擇去向的優先權。除此之外,大概就只有在各項競技中獲得冠軍才能取得。

大致瀏覽了一遍,確定這里有不少好東西,亞利克斯決定第二天就去申請提前完成某科學業,只要能夠合格,即發給及格證書或加快速度,使一學期學完兩學期的課程。

晚餐之后的自習時間也被他用在了圖書館里。

晚上10:40分,距離就寢時間只有20分鐘,亞利克斯用10分鐘打理好自己,剩下的10分鐘他用來打理明天的衣服,鞋帽。

“對不起,不過可以問您一件事情嗎,大人?”

勞爾-岡薩雷斯,他的室友,一個同樣成績優良的家伙坐在自己的床邊,笑瞇瞇地舉起了單手,好像在課堂上向教官發問一樣鄭重其事。

亞利克斯盯著他。

“我一直就在奇怪,”勞爾摸著自己的下巴,他已經反復剃了很多次,但還是有點須根頑強地固守著原來的陣地:“您修臉有什么秘訣嗎?”事實上不只是胡須,就是理發店他似乎也沒見這個尊貴的亞利克斯先生去過幾次。真是讓人羨慕啊,頭發也就算了,如果可以解決修臉的問題,那可真是個大恩惠,圣母才知道,有多少個新生必須在儀容整潔和遲到之間作出艱難的選擇……前者扣5分,后者扣4分,但必須站上一個上午。

不用撫摸自己的面孔,亞利克斯也知道下巴足夠光滑干凈——亞歷山大石只能讓他保持生者的原狀,卻不能讓他生長或者衰老,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虛假的實體。

“洋甘菊、檸檬汁、茶樹油,熊果苷、薄荷、蘆薈、維他命,月桂醇、墻荊根——按照1:1.5:2:.0.5:3:0.5:1:0.5的比例混合……0.74對應1平方英寸皮膚外敷,對于延緩毛發生長有著非常顯著的效果。”亞利克斯流暢之極作出了回答,好像就等著勞爾提出這個問題,同時他走到門邊,將手指輕輕地放在照明開關上。:“只是對于用量必須準確把握,不然會有很不好的副作用。”

勞爾有點目瞪口呆,他好像沒料到亞利克斯真地會回答他,他連忙輕咳一聲作為掩飾:“什么副作用?頭暈,嗜睡,血壓升高?”

11:00,準時關燈。

“雌激素分泌過盛。”

巫妖在黑暗中陰森森的答道。

勞爾在黑暗中作了一個鬼臉,他沒想到亞利克斯也有這樣幽默的時候。

亞歷山大.薩利埃里.費迪南德是一個優秀的不像是人的人。

這是本屆新生的統一看法。

海軍軍事學院的招生條件是異常苛刻的,考生115萬名,只有800人獲得了入學資格。他們必須是撒丁公民,年齡17~22歲(大學學歷以上者年齡適當放寬),身高1.68~1.98米,在高中學習成績名列本班前茅,身體健康,具有一定的組織領導才能,并有成為軍官學校學員和以軍官為終身職業的強烈愿望。符合上述基本條件者,在參加考試的前一年還必須得到實權者的推薦。獲得正式報考資格的青年,還必須參加并通過國家統一組織的大學入學考試。然后,入學資格評審委員會根據德、智、體全面衡量,擇優錄取。

可以說,每一個能夠進入海軍軍事學院的人,都絕非庸俗之輩。

但要從自由散漫的平民百姓轉化為紀律嚴明的職業軍人,必定會有一個困難而又痛苦的過程。新生所經歷的前六個星期是何等的痛苦而又漫長,只要看那將近五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淘汰率就能知道了——個人自由與隱私為零,沒有任何消遣。沒有電視、電影,不準聽音樂,不準有私人書籍,也沒有電腦,不能上網。除了每天下午,大約2、3小時的球類活動之外,真正的個人時間,只有睡覺前30分鐘。訓練是殘酷無情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對人的一種折磨。教官和高年級學員的訓練方式粗暴而傳統,不容任何一個人反應遲鈍,要求每個人都做得百分百準確。無論你是獲得過奧運獎牌的運動員還是知識淵博的學者;不管你是嬌生慣養的寵兒,還是恃強凌弱的惡棍,都得規規矩矩,服服帖帖。稍有閃失,就會招致一頓用詞粗俗惡劣的咆哮和翻倍的懲罰。從一級錯誤:說謊,盜竊,不服從命令……到五級錯誤:動作出錯,稱謂錯誤,甚至是報到的聲音不夠響亮,都會被扣分,1-100,被扣上一百分你就會被開除,而為了抵消分數你得用你的休息時間來走正步——一年只有2個星期的休假,有的學員都快排到明年了。

亞利克斯,這個身份尊貴的年輕人還是第一個做到一分未失的,即便他第二天就被教官命令報出本屆所有新生的姓名。有人認為這只是一種含蓄的迎奉或者說是造勢,但很快,在緊張而強度驚人的訓練里,所有的人都閉上了嘴巴——沒有一個人不曾受過他的幫助,他速度快,力量大,目光敏銳,反應迅速,記憶力驚人,幾乎精通一切手工作業,就連教官都喝過他做得的野菜湯。

勇敢,富有進攻性,又像紳士一樣彬彬有禮,一個負責任,有能力,可信任的領導者——他完全做到了海軍軍事學院對學員們提出的要求。

但不知為何,勞爾總覺得那個從不微笑或者憤怒的面孔后面有著讓他失望的東西。

他無從捉摸。其他人感覺應該也是一樣。

“我們需要他。”

但他不需要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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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8 23:53
亡靈持政 第五小節 入校(2)

“混蛋!快跑!”

亡靈持政 第六小節 親王

“我們的王儲殿下在干什么?神學?他為什么不去上神學院?”

院長大人不滿地卷起嘴唇,圖書館的紀錄被他卷成一卷敲著桌子:“看看,看看。《神道學》、《系統神學》、《海德堡要理問答》、《神學大全》……《仟侮錄》、《教義手冊》、《三位一體》《反異端大全》……:《論國王與教皇之權力》……嗯,他不是想發動第三次圣戰吧……”

“明明是個不錯的孩子。對吧,‘漂亮小子’?”

他瞧著墻壁上懸掛著的,如同真人大小的畫像愁眉苦臉的抱怨。

在撒丁,政府和半政府機構、法院、學校和政府駐外機構的大廳,會議室,辦公場所都必須懸掛女王(國王)的畫像,但海軍軍事學院院長辦公室里的這一幅與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畫面里不僅僅是身著深紅皇家衣袍的女王陛下,還有她的丈夫朗巴爾親王——女王坐在寬大的扶手椅上,袍袖上并無任何裝飾,因為她抱著出生不過一月的小王儲,但她的袖里卻是異常寬大并飾有豪華的鉆石。這些鉆石與白色紡織品和金絲錦緞制成的襯裙交相輝映,十分耀眼。她身后的朗巴爾親王身著傳統的黑底金紋騎兵制服,肩膀上披著紅色絲絨,綴滿了珠寶的短斗篷——畫家手法細致而充滿感情,親王黃金紐扣上的家族紋章清晰可見,一只手臂保護性支撐在椅背上,另外一只手臂自然地垂在身側,握著騎士佩劍;年輕的女王陛下唇邊帶著一絲溫暖滿足的笑意,戴著皇冠的頭顱微微地靠著丈夫的手臂,仿佛從那里可以獲得無窮的力量與勇氣,屬于最尊貴者的權杖橫放在女王的膝蓋上,壓著王儲襁褓長長的下擺,象征著他繼承者的身份。背景是華貴的絲絨帷幔,上面繡著皇家的紋章。

這是他們一家人唯一的一張畫像。托馬少將收到這份珍貴的禮物之后不久,就傳來了親王被刺殺,王儲失蹤的噩耗。

“漂亮小子”是朗巴爾親王在軍校讀書時的綽號,因為和同時入學的學生相比,他相貌俊秀,文質彬彬,看起來就是一幅弱不禁風的樣子——那時候高年級生對新生的捉弄,折磨比現在還要可怕——他們經常要低年級學員長時間地伸臂平舉體操棒,或者雙腿在桌下伸直,還經常處罰新學員俯身在一根柱子上做出游泳的姿勢,如此等等。新學員不得違抗命令,他們能說的唯一一句話是“是,長官”!……朗巴爾的成績優異,為人和善,能夠嚴格地遵守每一項規定,因此很少能讓他們抓到小辮子,不過那時候的托馬少將卻是個惹禍胚子,一天到晚的搗亂,作為他好友的朗巴爾也不得不跟著受了不少池魚之殃,最糟糕的一次,他們被潑了一身冷水后在冬天的夜晚走正步,結果堅持了2小時之后他暈倒了,朗巴爾向高級生請求代替朋友完成余下的懲罰——他獨自一人走到天明,結果高年級生從此以后再也沒有找過他們麻煩。

現在的高年級生要溫和得多了。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辦法修理那些剛入學的小羊羔們——這也是亞利克斯綽號的來由——“他們稱他為‘白爵士’,”托馬將軍聳肩,:“在這方面,你兒子比你干得更好。”

白爵士不是人,也不是封號,是當地特產的一種白色大理石,它的某些特點,非常微妙地,和撒丁的新任王儲十分相似。

白皙(據他了解,這個位面的人類族群中確實有天生無法產生色素沉積現象的個體——巫妖就此拒絕調整膚色),細密(巫妖喜歡遵守規則,善于遵守規則),難以捕捉(巫妖喜歡隱形術,善于隱形術)……他的成績毫無瑕疵。

最重要的……冰冷。堅硬。

“真是太可惜了,你沒法看到那孩子有多像你,朗巴爾,品學兼優,寡言少語。”

……畫面上的親王微笑不語,一派溫文爾雅,就像他認識的朗巴爾一樣,從外表上看根本就是個只拿過鋼筆和餐叉的詩人。

就算和他在軍校中呆了3年,軍隊里呆了5年,這種錯誤認識依然牢固地占據著他的腦袋,直到那一天,聽到好友居然要放棄他在海軍中的大好前程和女王結婚的托馬惡作劇般地給瑪麗亞陛下寫了二十七封求婚信——圣母保佑,這個“漂亮小子”只差一點就能成為撒丁最年輕的一個將軍!這簡直就是極端浪費!最可恥的奢侈!——假如實在需要一個丈夫的話,他也是未婚貴族男子,若是女王陛下覺得他面目可憎……他還認識很多英俊灑脫,才華橫溢,就是運氣不怎么好所以有點郁郁不得志的貴族青年……結果為了這件荒唐事兒兩個朋友前所未有的大吵了一架,并且毫無懸念地動了手,托馬將軍這才知道朋友的拳頭也是很硬的——他帶著兩只青黑色的眼圈,破裂的嘴唇和折斷的肋骨參加了那場盛大的王室婚禮——因為他不想和朗巴爾那樣往臉上擦女人用的遮瑕膏,雖然為此他失去了伴郎的資格。

“當然,他要比你……混蛋的多。”

說完這句話托馬少將就沉默了下來,說出來或許能夠讓那些貴族與抱有期望的老派軍人們一連開上好幾場通宵舞會或者用一整個夏天的狩獵來慶祝。……脆弱,懶惰,拘謹,無能,愚蠢,散漫,意志薄弱,缺乏勇氣……這些即便是生長在宮廷中的王子們也很少能夠避免的缺點與那個二十八年前被女王陛下抱在懷里的小面包,現在的“白爵士”完全無關,他甚至足夠冷靜,足夠淡定——好像身體里的血不是熱的,或者是腦子里住著個存在了上百年的幽靈——無論是褒揚,賜予榮譽還是他人的擁護與崇拜,都無法激起他的一點點熱情,就算是申請跳級,也只是為了圖書館里的珍藏。

他原本可以成為一個非常成功的領導者。

新生們眼中的失望是清晰可見的,能在這里的都是聰明人,他們不會看不見那份埋藏在禮貌與平和之下的疏遠。

王儲需要的教育不是如何尋求擁護,而是如何接受擁護,這個問題是在此之前沒人能夠想到的,真是悲慘,海軍軍事學院的教育者們沒有一個能夠預料到……預料到了,也無法解決,就好像你能把面包塞在一個人的嘴巴里,卻沒有辦法讓他正常的咀嚼并且咽下去一樣。

“我該怎么辦?朗巴爾?負點責任,那是你的孩子。”

亞利克斯用一只左手抱著心愛的書寶寶以每分鐘120步,每步約75厘米的速度直線向宿舍走去,因為右手要用來向教官與高年級生行禮——向十幾小時前還是同類的小羊們還禮——他已經成功跳級。肩章與制服,待遇,宿舍都有所不同,最令不死者高興的是,二年級生的褲子是長褲,而且宿舍距離圖書館更近一點。

現在已經是晚自習后,在就寢之前還有難得的30分鐘自由時間,很少有人在外面游蕩,除了那些不幸的,被懲罰走正步的小羊們,他們反反復復地在操場上走來走去,自己喊著口令與次數,盡其所能地消耗著所余不多的體力與精神。

走在他身邊的是勞爾,這個家伙居然也和他一起申請了跳級,然后繼續和他住在新的兩人宿舍里。

勞爾空著雙手,所以搶在亞利克斯之前打開了房門,然后開燈——自從這個不怕死的室友嘗試了那個奇妙小配方并且成功了好幾次之后,就好像找到了跟隨在亞利克斯身邊,不斷為他提供些小幫助的理由——亞利克斯并不認為早上多出五分鐘的睡眠時間可以令一個人這樣感激涕零,不過他也懶得追究。

他更多的心思放在那顆亞歷山大石上面,今天在海軍博物館里展開的課程居然提到了那顆亞歷山大石,作為一顆意外得到的變石,它蘊含著的力量讓亞利克斯迷惑,但它堅定而固執的秉性也讓不死者無法將它當作一顆靈魂寶石——紅寶痛恨寂寞,金綠崇拜強者,松石忠誠于神靈,而亞歷山大石,你需要的是什么?巫妖的靈魂無數次詢問,始終沒有得到答案。他也曾經查閱過許多資料,猜度它所需要的東西,卻還是徒勞無功——它真應該謝謝每一個法師或者說是巫妖必備的無限耐心——雖然亞利克斯有想過抹去它的自我意識……但終究還是沒有動手不是嗎?

不過很顯然,外界的資料是無法與海軍軍事學院所有的藏書相比擬的——就像是亞利克斯借出來的幾冊書中,變石首次被發現于東加西側的山區,年輕的亞歷山大公爵率領他的軍隊征討叛逆,宿營的時候,挖掘地灶的士兵偶爾發現了一塊“祖母綠”,他們將這塊寶石獻給統帥亞歷山大公爵,回到營帳的亞歷山大卻驚訝地發現,祖母綠變成了紅寶石!于是他立刻向士兵們宣布,這是上天與神靈的旨意,他們必將得到勝利!——之后他們果然凱旋而歸,時值公爵21歲生日,他就將這顆新發現的奇異寶石鑲在了自己的王冠上,并賜名為“亞歷山大石”,并且一直帶著它東征西討,成功地將東加的國土拓展到現有面積——因為亞歷山大石被稱為“白晝里的祖母綠,黑夜里的紅寶石”,極為愛戴這個統帥的將士們請求公爵同意,將自己的旗幟與戰袍全部改為紅綠兩色,那種由對稱的紅綠色塊拼起來的筒狀袍子現在只有馬戲團里的小丑會穿,不過在那時候,隨著亞歷山大公爵和他驍勇善戰,忠誠可靠的軍隊的名聲漸漸響徹東西兩個大陸,他們的衣著也在中世紀中后期被其他國家瘋狂的仿效,如果你手里也有著如同亞利克斯手中的珍貴藏本,就能夠看到,那些羊皮紙上描繪的士兵,基本上所穿的都是這種有趣的雙色服。

不過令這位亞歷山大公爵深為遺憾的是,就在數年后,一場突如其來的海上戰役中鑲嵌著亞歷山大石的王冠從他的頭上脫落,掉入大海,怎么也找不回來了。雖然他成為大公后,所打造的新王冠也鑲嵌了亞歷山大石,但還是不如第一顆那樣碩大完美。

……啊,在圖片上看到的東加大公王冠上的寶石果然不如自己身體中的這一顆……說起來……好像那場海戰發生在現在的撒丁北海附近……巫妖默然。

昨天借到的珍藏本里面似乎有關于這場海戰的詳細描述呢……只要好好地加以聯系,整理,恢復,也許能得到一點有用的東西——不死者覺得,除了不怎么可信之外,這顆寶石還是很不錯的,尤其在模擬與偽裝方面。

勞爾隱蔽地觀察了一下他們的寢室,一切如常,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放在原位——除了亞利克斯昨天借回來的書,按照規范,所有的書必須按照大小尺寸從高到低,同高度的顏色由深至淺的以書桌右上角為起點排成一列,底邊必需一線平齊,現在有一本突出來了,只有兩三毫米,但被教官和高年級生抓住了,“白爵士”的不滅神話就要徹底破滅了。

他立刻按住那本書的邊角,企圖將它推回原來的位置。

紙張傳來的觸感有些異樣,勞爾所有的動作驟然停住——但已經晚了,一霎那間,書本中隱藏的危險品就引發了最為強烈的爆炸!

勞爾條件反射地做出了保護動作——對他身后的亞利克斯——他聽到一聲略顯尖銳的轟鳴,周圍全部是白色的煙霧,他感覺到自己還站著,實際上已經被氣浪懸放在地。

亞利克斯空置的右手作出一個奇妙的姿勢,如果勞爾是費倫大陸的法師或者與法師比較熟悉的人,他就不必這樣緊張了——前者已經釋放了“法師護甲”,無論是尖嘯的碎片還是翻滾著的不祥白色粉塵都沒能傷害到他一分一毫。

但不死者周圍的空氣還是異常迅速地冷卻了下去——白霧逐漸散去,珍貴的書籍殘渣猶如滿天星斗那樣飄散在宿舍的每個角落,一片僥幸留存下來,不足半英寸的書頁,帶著古怪的焦痕緩緩地,緩緩地飄落下來……落在亞利克斯的鼻尖上,上面穿著雙色服的士兵與他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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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8 23:57
亡靈持政 第六小節 親王

“我們的王儲殿下在干什么?神學?他為什么不去上神學院?”

亡靈持政 第七小節 矛盾(上) (跳過兩章設定)

整個爆炸的發生過程大概只有幾秒鐘而已,但很快,在人們眼里已經被嚇呆了的亞利克斯被半強制性的從爆炸范圍內拖開,:“不用太擔心,先生,學員和教官都會定期注射各類疫苗,但還是請您閉上眼睛。”一個男人甕聲甕氣的說到,他是資深教官之一,高壯的軀體遮擋在亞利克斯的身前,警惕地察看著每一個人,每一個地方。

雖然亞利克斯遵命閉上了眼睛,但源于不死者的能力,不死者可以感覺到好幾打生者從宿舍里面跑出來——他們被集合在一個地方。還有走著正步和正在散步,自我訓練的新生們,因為爆炸聲并不怎么響亮,不曾反應過來的他們驚訝地看著那些迅速撤離宿舍的高年級生,不過隨后他們就被驅趕著返回自己的房間。

按照院長的命令,周邊地區實施高度安全戒備并對宿舍附近實施封鎖。軍事學院的所有大門都被關閉,所有學員均被告知留在宿舍里不要外出。身著防化服,帶著防毒面具的人穿行在爆炸的宿舍與暫時成為清洗與檢查地點的空置教室之間。他們是軍事學院的教官們,原本就是對付這種恐怖事件的專家,每個人都明確地知道要做些什么,清理房間、拍照、取樣化驗……等等一系列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亞利克斯被確定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那些飄散在空中的粉末經過化驗確認為混雜在爽身粉中的致命病菌,它們的孢子是一種很頑固的東西,擴散性極強,為了避免它向周邊地區進一步的擴展,宿舍和有可能沾染上這些病菌的學員們都要被隔離一段時間了。

托馬少將臉色鐵青,經過初步探測和亞利克斯的敘述,已經可以推斷出被偽裝成書本的爆炸物有很大的幾率為混合后的WEE9,WEE9制作簡單,且是一種高爆破性zha藥,燃燒速度是超音速的,能對周圍空氣產生“超壓”。1%的超壓就能打碎一般玻璃窗……爆炸產生的碎片猶如子彈般的穿過勞爾的身體,造成他多處重傷,雖然幸存,但依然處于極度危險之中。

外人要攜帶未經審查的包裹入校,找到亞利克斯的宿舍,安安穩穩地設下陷阱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沒有教官陪伴在側的陌生面孔絕對會引起學員們的警惕與防備,畢竟每一屆的新生都必須在一學期以內記住所有同學的面孔與姓名;即便受邀入內,除了自始自終都有人緊隨之外,來客也要經過好幾道關卡,通過型安全檢測門可以保證他們無法帶進任何一樣不應該帶進學院的東西——同時這些檢測裝置也安裝在各個教室,因為學院的高年級生需要在自己的課程中學會識別,防備乃至制作各種危險品,但無論是原料還是成品,都是無法被學生們帶出去哪怕一毫克,和子彈,槍支一樣,領取,使用,收藏都有嚴密的管理制度與全程監控……另外,學院內嚴格的階級區分也保證了不同的人,從普通工作人員,教官,高年級與低年級學員,行政管理人員等等,都有著各自的活動區域,軍事學院可不是超級賣場可以讓你隨便亂走——唯一能夠接近亞利克斯宿舍的只有經過挑選的高年級生,而爆炸的發生距離亞利克斯更換宿舍竟然還不到十幾個小時……

疏漏究竟出在哪里?

勞爾覺得自己應該已經睡著了,但又覺得自己醒著,這種睜著眼睛做夢的感覺非常奇妙。

朦朧中,似乎是他的被保護人——亞利克斯坐在他的病床邊,左手捧著一只很大的金黃色的橙,它渾圓飽滿,即便沒有切開,勞爾都幾乎聞的到那清甜微酸的味道。

“給我的禮物?”他試探著問道:“有人陪著您嗎?”如果發生了這樣可怕的事情之后他們還允許王儲一個人隨心所欲地跑來跑去——等他完全恢復之后一定要抓住那個負責安全問題的家伙,把他的屁股和腦袋換個位置,反正它們里面裝的東西都差不多。

呃,自己還能恢復吧……感覺與反應都異常遲鈍,以至于他無法準確判斷自己的傷勢,真實年齡比外表要大出好幾歲的勞爾艱難地思索著,如果之前的一切不是個噩夢的話,他能不能站起來都還是個問題。

亞利克斯沒有回答他,只是慢條斯理地摸出一把薄薄的,好像拆信用的那種小刀,將橙子切成一片片正好可以放進嘴巴的大小——整齊擺在雪白的瓷盤里,然后拿起一片,將橙皮和果肉巧妙的分離開來,只留下五分之一左右連接著,在橙皮的背面左右分切兩刀,卻不切斷,然后將那個菱形的頭部塞進橙皮果肉連接的地方——一只金黃色的小兔子出現了。

勞爾黑線。

“為什么可以舍棄自己的生命來保護我?”亞利克斯一只一只地制造小兔子,直截了當地問道。:“你不是我兄弟,父親,或者母親,姐妹,無論是血緣上的還是名義上的。我也沒有拯救過你的性命,為什么?什么理由可以讓你放棄生命?如果我的理解沒有錯誤,人類都是恐懼死亡的。”

“……”勞爾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回答。他甚至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作為一個軍人,向自己的國家和國王盡義務本來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他畏懼死亡,但更畏懼自己失去作為一個軍人的榮譽與驕傲。

沒人知道他在爆炸發生的時候有著多么的懊惱與悔恨,如果托馬少將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大概會怒吼著命令他重新上一次軍事學院的3年課程——更有可能會被強行退役……但他并不想逃避,也不想推卸責任或者尋找借口,那不是一個真正的軍人應有的行為。

勞爾苦苦思索的時間已經讓亞利克斯做好了十來只小兔子,不死者不準備繼續為難這個不善言辭的家伙了——在軍事學院珍藏的古代文獻中,有著關于撒丁古騎士的詳細記錄。

這些古騎士最持久不變和最令人感動的特性之一就是他們對自己的君主的忠誠和獻身。在一個勇敢的騎士因為一個小過錯而被放逐之后,他仍然堅持與自己的君王分享他用鮮血與痛苦換回的戰利品。在國王表示愿意寬恕他的過錯之后,這位蓋世英雄竟然在國王面前自愿忍受奇恥大辱,"他猛咬地上的草,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他高興得難以自持"……

四百年前,撒丁王室因為過于墮落與放縱被民眾和軍隊舍棄——他們的威望伴隨著王冠和腦袋一起掉落到塵埃里,曾有人唉嘆:“忠誠的騎士已經全部死去了。”而事實證明,撒丁的騎士精神一直延續至今——他們只不過需要一個值得忠誠的對象而已。

撒丁在趕走了殖民者,王室與貴族之后,在很長時間里,這片應該獲得了自由的土地卻被戰爭和內部的殘酷對抗所封殺。有人曾經這樣形容過那時的撒丁——“還沒有進門,就被漫出來的血污沒了膝蓋,再進去就沒頂了。”分裂、暴力對抗、血流成河,從一個已經無法改變的現實,漸漸變成無法改變的歷史。撒丁的人們迷路了。

阿涅利家族決定將王室迎接回撒丁的舉措令很多人疑惑,反對,甚至連一直與他并肩作戰的薩利埃里家族都不愿支持他——但事實證明,阿涅利的做法是對的,黃金的王冠并不只是個美麗的擺設。一位完美的,值得他的人民為之驕傲的國王在精神上是一個對撒丁是個極有實際意義的支撐——人民的情緒與國家的政局都開始安定下來——宮廷顧問與阿涅利控制的政府塑造了一個神化的偶像或者說是近神的傀儡,當然,他們沒有想把自己手中的權利交出去。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雖然每一個國王或者女王都被嚴密的控制,監視著,有時甚至還會被禁錮甚至從肉體上進行消滅,王室在民眾間的影響力依然在不斷的擴大,這也很正常,數百年累積下來的錯誤必定多的讓人無法忽視——這是任何一個政府都不可避免的問題,誰能做得到事事成功,人人滿意?但人民有時就是這樣苛刻,就像是不稱職的國王會被殺死或者拋棄,民眾的視線也會從無法繼續得到他們信任與支持的政客身上移開,去尋找一個新的領導者……

海軍軍事學院應該是中立的。但大多數學員與教官那過于崇敬或者說是熱切的目光仍然讓亞利克斯覺得不安——那簡直就是強買強賣,屬于守序陣營的不死者愿意遵守規則,但他不愿意為自己不想得到的東西付出代價。

巫妖想要得到忠誠是很容易的,譬如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瘟疫,就可以制造無數惟命是從的仆人與士兵——他為什么要為這些唾手可得的東西放棄自己的自由?

“那么你有沒有想到過,你所付出生命拯救的‘人’或許并不會成為你所期許的國王陛下?”不死者有點惡意地繼續問道。

“但也沒有任何事實可以證明,我所付出生命拯救的不會成為我所期許的國王陛下。”勞爾狡猾地答道。

……“您會成為一個好國王的。”他充滿信任的補充道。

或許他的行為也沒有那么不可理解……巫妖的靈魂在亞利克斯的身體里撇嘴,控制著他的手指將最后一只小兔子放進果盤。

一廂情愿是人類的通病。

嗯……上架了……感覺很不好意思……如果沒有大家的鼓勵與支持,我是不可能走到這里的。真心實意的感謝你們……真得很喜歡你們!謝謝……

總之,希望諸位大人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我會繼續努力的。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04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01
亡靈持政 第七小節 矛盾(上) (跳過兩章設定)

整個爆炸的發生過程大概只有幾秒鐘而已,但很快,在人們 ...

亡靈持政 第八小節 矛盾(下)

“他逃跑了。”

一個高年級生在所有疑點全部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從自己的房間里消失了。

“這個膽小鬼,他甚至不敢面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一個教官惡狠狠地詛咒著,瞪著那些凌亂的行李,好像這樣就能把它們的主人送上地獄的審判席。

“你應該慶幸他足夠膽小,”托馬少將冷冷地說道:“至少他沒直接拿著自動步槍對準王儲射擊,這可真是圣母保佑。”

這個學生出身于貴族家庭,保王黨主義者,否則也不可能有機會接近王儲的宿舍。

他一定有著同謀,一個人無法做到那么多事情。

他不想死,他以為自己不會死,更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同伴的手里。

“原來真的有靈魂這種東西……”逃跑的高年級生木然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他幾乎天天會在鏡子里面看到的臉,它和那些長期浸泡在福爾馬林斯液體里的尸體別無二致,或說就像是某種塑料制品,這就是死亡?自己會去哪里?天堂?或者是地獄……就此消失?尸體埋入地下不過數年就會腐爛,被昆蟲與細菌吞噬殆盡,墓碑上的名字總有一天也會被銷蝕,但也許在此之前人們就會忘記他…好像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

他試圖抓起東西,卻總是穿透過去,他大喊大叫,卻連自己也無法聽見,他瘋狂地到處奔跑,卻總是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具癱軟丑陋的身體……

亞利克斯漠然地看著那個就像是籠子里的倉鼠那樣到處亂跑的靈魂,很有趣,但讓他有點眼花繚亂,何況現在正是秋末,夜晚不斷地縮短,他并沒有很多時間消耗在研究人類靈魂的偶發性或者常規性的抽風上面——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回答我幾個問題吧,長官。”

巫妖似乎能夠穿透一切的聲音就像是海妖賽壬最為致命的召喚,瘋狂中的靈魂陡然停止——流淌著熱血的身體……受亞歷山大石的影響,他所看到的亞利克斯是個近似于完美的生者。

死者的靈魂一步步地,緩慢地向亞利克斯走過去……空氣變的壓抑而陰冷,渾濁的靈魂開始烏黑,負能量在無聲無息間聚集——某種力量驅使著他去奪取自己已經失去的東西——死者對于生者的嫉妒是這個位面上眾多靈異事件的源頭。

不死者輕聲發笑。

無形的鞭子抽打在靈魂上——凄厲的哀號在空中回蕩。

亞利克斯收回點在空中的食指,黑色的眼睛中一點紅色的光芒稍縱即逝,:“安靜。”他命令道。

被禁止發聲的虛體匍匐在地面上不斷扭曲著,翻滾著……那份比什么都可怕的痛苦終告結束的時候,他覺得已經整整過了一千年之久,。

他喘息著——雖然靈魂根本不需要呼吸,但是他作為人類的二十幾年里,大口喘息,讓更多地氧氣進入肺部與大腦,可以很好地緩解精神與肉體上的痛苦——這是一種習慣,生理與心理上的安慰。

“你畏懼死亡。”

“沒人能夠不畏懼死亡。”死者的靈魂顫栗著回答道,面前這個存在比死亡還要令他畏懼,那是一種發自于內心的寒冷與絕望,無可爭辯的征服與控制。

巫妖輕松自如地翻閱著他的記憶,就像是擺在眼前的一本書,毫無困難與阻礙……這個高年級生確實是個純粹的保王黨主義者,很可惜,他所忠誠的并不是撒丁的國王,或者說,不是費迪南德一系的王室成員。

這個高年級生了解的東西很少,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有同伴。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沒人注意到一個軍官悄悄地離開了工作現場,注意到也無所謂,他已經準備好足夠的理由。

因為戒嚴的關系,路上他沒有遇到幾個人。軍官一直走到學院的邊緣才停了下來,面對著一叢白色的山茶花,他拿出自己的銀煙盒和鍍金的打火機,似乎只是想抽支煙休息一下。

事實上,他只是為了躲避即將到來的,更為劇烈的一次爆炸——他當然知道學員和教官們都接受過疫苗注射,之所以加上那種難以對付的病菌,不過是為了限制王儲的行動范圍罷了——如果托馬少將真的不顧一切強行將王儲送出學院的話……那尊敬的殿下也可以算是死了,撒丁人絕對不會接受一個罔顧民眾生命安全的王位繼承人。

軍官點燃打火機,卻沒有迫不及待地拿出香煙,銀煙盒上有著費迪南德王室的象征——玫瑰,那部分是噴砂的。他看著光滑部分倒映出來的面孔微笑——女王陛下大概沒想到會親手將自己的繼承人送進死神的懷抱吧。而正當他準備打開煙盒的時候,火苗一閃,一霎那間增強的亮光讓他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現的黑影——訓練有素的軍人猛然轉身的同時將手里的打火機向后砸去!

打火機燃料筒的頂端足可以燙熟一塊生牛肉,它帶著細長的火苗忽地一聲擊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撲的一聲落在濕漉漉的草地上,火苗立刻熄滅了,深藍綠的鈍葉草被滾燙的頂端烤灼著,發出孳孳的聲音。

什么也沒有。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五根精致,纖長,干凈,指節分明的手指無聲無息地刺進了他的后腦。堅硬的頭骨無法影響到虛體,巫妖的侵入一如在費倫大陸上的二百年里那樣嫻熟精妙,人類三十幾年的記憶與潛意識中的內容如同海嘯一般地涌入,如果只是個人類或者普通的法師,亞利克斯現在大概已經精神失常了——不過對于已經閱讀了幾百個大腦的巫妖來說,這點信息量不過是九牛一毛,他細細地分析著自己得到的每一個訊息,終于在一個模糊的影像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帶著十字的白色斗篷,面具,單雙手均可使用的大劍……這個人竟然還與圣殿騎士有著關系——由此追尋出去的信息更令巫妖啞然。

不死者無力地垂下肩膀,他突然對半巫妖導師在自傳扉頁上親筆寫下的那句話有了一點真正的理解——一個過于頑強的不死者,以永不消散的肉體,永不言敗的精神,永不動搖的信念與BT的命運不懈抗爭但終于還是被歷史的車輪碾壓成小餅餅的可歌可泣更加可悲的凄慘歷程…不,他一點也不想在這個方面向導師學習。

他抽回非禮過他人大腦的手指,禮貌地向受害者投擲了一個“支配人類”(一個強硬,隱蔽而不容易被擺脫的心靈控制法術),讓他回去和托馬少將,他們的院長好好地“談談心”。雖然被巫妖讀取過記憶的人會有點白癡,有點結巴或語無倫次,但看在那份珍貴的自白上,想必他們的老院長是不會太介意的。

巫妖對自己施展了一個“加速術”,他還得趕回去取消自己房間里的“催眠圖紋”——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非常迫切的需要休息。

勞爾.岡薩雷斯在一個星期之后才醒了過來,他依稀記得自己曾經和自己的被保護人短暫的交談,不過現在他認為是個幻覺,因為醫生告訴他,他一直在昏迷,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何況重癥監護室是一直有四人輪流看護的,不可能有人在他們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走進來和他交談。

王儲也不行。

不過醫生告訴他,他很走運,那么嚴重的傷勢,不僅僅沒有死亡或落下終生殘疾,而且經過治療與復健之后,他不但能夠恢復健康,還能有很大的幾率可以重新回到軍隊——雖然那必將是一段極其漫長無趣的旅程,但比前兩者要好的多得多了。

“還有,”醫生微笑著打了一個響指:“亞歷山大殿下為了表示他的感謝與鼓勵,特地送來一份禮物……當然,你現在還不能享用它,不過看看還是可以的。”

他身后的護士微笑著端來一個白色的瓷盤,走到病床前,略微彎腰,把它放到與勞爾視線相平的位置。

勞爾首先聞到了橙汁特有的酸甜味道。

白色的瓷盤里整整齊齊地擺滿了金黃色的小兔子。

海軍軍事學院的爆炸事件最后被歸結為高年級生之間的惡劣玩笑——年輕人的愚蠢沖動。

關于這個惡劣玩笑后的種種交易或爭斗,不死者根本就不想去了解——但還是無可避免地聽到了一些風聲,畢竟百年難得一見的上議院席位變動不可能不影響到海軍軍事學院的學生們——還有那個和托馬少將好好談了一次心的軍官與其他的一些人,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高年級生,都因為各種理由而消失了——可以想象,他們的家屬,朋友,合作伙伴也會被悄無聲息的分派到一個無關緊要的位置被嚴密地監管起來。

事情似乎就此結束了。安安靜靜地過了三四個月后,所有的學員都在為了升級以及畢業而瘋狂的學習,訓練,累得幾乎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連心跳也會讓他們覺得麻煩,當然也不會再有人提起這個“小玩笑”——建校之初可是有膽大包天的學生用zha藥炸過大禮堂的演講臺。

亞利克斯則將自己的靈魂與身體全部扔在了那顆亞歷山大石的研究上。巫妖有種微妙的預感——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已是觸手可及——可惜的是那本最為關鍵的古老文獻已經被謀殺至粉身碎骨——當你不得不在上萬本藏書的只字片語中辛辛苦苦地尋找,整理,拼接,還原一段不算短暫的真實歷史的時候,即便是不死者也禁不住怨念叢生。

于是,在這個有著近千年歷史的古圖書館里,偶爾有人會看見黑色的云霧從一排排高大的橡木書架中穿過……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被傳說成——為了王儲的安全而舍棄了生命的護衛,他不忘自己的職責……總是在王儲最喜歡的地方游蕩,警惕著每一個不懷好意的來客……

很多年后,勞爾.岡薩雷斯成為了海軍軍事學院的院長……某一天他不無囧然地發現……自己居然與軍事學院圖書館里的著名幽靈同名。

……黑線。

再次感謝平底鍋,zxk917,wdh369,季候瘋,風舞殘寒,野獸掌控者,song5864,墮落的殘翼天使,九獄領主,愚者,C.C.ASUKA,啊嗚喵,ouna,lamina,奧術師書店,夜之光輝,春江傾城,夜魔,言湖,風見揚,天道宗弟子甲,飛臨天下.真,翰林鳥,暗靈天魔,u8u8uu8,暗夜舞,幻幽大人的打賞,也感謝諸位大人的投票與點評!

你們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與動力源泉!

魚魚鞠躬ing!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08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04
亡靈持政 第八小節 矛盾(下)

“他逃跑了。”

亡靈持政 第九小節 再會(上)

一個身份過于尊貴的學生大概是所有教育者心中永遠的痛——你必須在你的道德,尊嚴,良知,忠誠之中不停地做出選擇。

幸運的是亞利克斯智能、軍事、道德、體能上的成績完全不必讓海軍軍事學院的教官們嘗試對所有的人說謊——譬如之前與其他國家的教育者們——他們可以大大方方的將王儲的真實成績展示給任何一個能夠知道這些消息的人。而且他還是百年來第一個在如此繁重的學習,訓練以及苛刻的規定之中成功跳級的新生——不過這也可以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亞利克斯原本就獲有雙博士學位,雖然主修的方向與學院的主要科目大相徑庭,不過有關于語言,數理,歷史,人文地理方面的東西可以借此申請免修,兵工,核物理學、電子學、系統工程、計算機及矢量分析等等只要遵循一定的規則就能完成的科目更不會成為什么無法解決的難題。

射擊、野外救生、自衛、格斗、泅渡、攀登、急行軍,普通新生在一學年后期才能接觸到的課程——駕駛各類軍用車,小型艦船,直升飛機——每年總有幾個新生都能輕松完成,他們不是出身于有一定實力的軍人世家就是傳統貴族后裔,這些孩子從六七歲就開始接受各種嚴格的類軍事訓練,很多人在入校之前就會駕駛小型飛機與艦船。

雖然薩利埃里家族既不是貴族也沒有出過一個軍人,但他們的教育還是很令教官們稱道的,如果真是一個需要替身出操、訓練、考核,日日笙歌夜夜春小的王儲,只怕從院長到門衛,都會罹患不同程度的神經性胃炎吧。

唯一令教育者感到遺憾并考慮是不是需要違背一下自己良知的就是王儲的領導能力,軍校十分重視對學員組織領導能力的考察和培養。每隔一段時間,每一個學員均需填寫對本班同年級學員的組織領導才能優劣意見表。教官根據自己平時的觀察和了解,再綜合學員們的意見,將優秀的學員推薦給學院委員會,他們將被安排在各級擔任學員軍官,或在各種學生會組織中承擔社會工作。對較差的則設法幫助其提高,——亞利克斯在這方面的成績“非常的需要幫助”——這倒也不能完全歸咎于他和圖書館之間那過于爭分奪秒的抵死纏棉,學院的制度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客觀因素。

軍事學院的二年級生應該擔任著的“承上啟下”的任務——他們會管理2到3名新生,同時聽從三年級生的命令,亞利克斯同期的新生已經被瓜分完畢,下一期的新生則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入校……簡單的說,亞利克斯和第二個成功跳級的山寨新生勞爾.岡薩雷斯根本沒有什么人可以指揮——所以教官們不能按照以往的做法,在學員經“幫助”仍不能達到要求時,以"不適于擔任軍官"的評語向校方提出淘汰建議——第一:這太不公平;第二:你不能淘汰一個未來的三軍統帥。

他們唯有期望第二學年快快到來——就在這個時候,亞利克斯提出了第二份跳級申請——他要升上三年級。

不死者所需要的資料已經基本整理齊全,雖然圖書館中還有著更多令他垂涎三尺的藏書,不過無論什么事情都是有輕重緩急的……善于規劃的巫妖將暫時性地與那些仿佛還彌漫著無花果樹汁的芳香(中世紀的墨水以無花果樹的汁液作為調配料),觸感柔滑細膩的古老書籍告別——三年級的學員開始學習導航和操作艦艇等技術性工作,然后將在軍艦上訓練五周,更有可能短暫服役——在亞利克斯需要親自了解一下的撒丁北海上巡邏,或者參加某次小型的軍事演習。

托馬少將的嘴角死死地向下撇著,事實上,他臉上所有的突出部分都在向下撇以表示他的強烈反對與抗議——抗議王儲極其不合時宜的跳級申請,他雖然不能像巫妖那樣翻閱別人的思想,但他知道亞利克斯,這個看似又溫和,又穩重,又聰慧強健,堪稱完美無缺的殿下絕對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跳級到二年級,是為了圖書館的藏書,跳級到三年級……,或許是為了盡快畢業?他還以為亞利克斯在看完所有的藏書之前,除非迫不得已,不會想要踏進距離圖書館超過一英里的隨便什么地方——三年級有著很多個日日夜夜必須在冰冷的北海上度過,狹小的艙室也不會容許他擺上過多的書籍,何況他們將在艦上所有部門實踐,包括駕駛臺、武器、物流、艦載直升機等等。——這可不能申請免修,譬如說,即便是王儲在此之前也不可能駕駛過一艘戰艇或者潛水艇——除了保證7個小時的睡眠與90分鐘的用餐之外,不會有太多的自由時間供他們利用……老將軍猶如一只目光銳利的猛禽注視著眼前這個從某個方面來講非常不安分的年輕人,雖然因為年齡的關系他的視力有所減退,不過這可不意味著他的大腦也會隨之退化。申請者神情平靜,眼神清澈,既沒有像一個渴望獲得認可的孩子那樣搓揉手指,也沒有像一個等待謊言被揭穿或者成功的騙子那樣因為緊張而微微突出嘴唇。

反正不管他有著怎樣正義而偉大的理由,托馬少將都不可能像申請者所期許的那樣,高高興興的在申請書的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除非王儲并不打算離開陸地——這不太可能,也許亞利克斯沒有表露出任何跡象,但將軍腦袋里一根弦正在拼命地拉響著警報——這小混蛋的目的是面積與危險性都要超過陸地好幾十倍的大海。

在這個時候……不行,絕對不行。

上次的事情已經給了原本很有點自以為是的老軍人一個惡狠狠的教訓,如果再出什么問題,他想畫像上的老朋友大概會跳下來直接掐死他。

“我不想我的學院史冊留名——只因為它是撒丁最后一個王儲的葬身之地。”

以這種近似于扭曲的凝固狀態發出聲音可真是個高難度的動作,人類的潛在能力令不死者贊嘆,他沒有什么惱怒或者沮喪的感覺,這個申請被悍然拒絕早在他的意料之內。

“我去看了勞爾.岡薩雷斯。”

一個巧妙的,簡單的開頭能夠引導著人們隨著你的敘述思考,最后得出你所想要的結果,這是半巫妖導師所教導小巫妖的。

“我想讓所有的人都能盡快脫離這個危險的局面——”亞利克斯快速地,坦率地說道:“您必須承認,我的出現會給我自己及戰友們帶來巨大危險,而任何一種公開或是不公開的特殊待遇都會導致外界的不理解與批評——所以能夠盡快做完我應該做的事情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我們的敵人不會因為我們的拖延而放松警惕抑是放棄攻擊,相反的,充足的時間反而能令他們計劃得更為周詳,或者找到更多的漏洞,收買更多的人。

‘沒有一個君王能夠逃的過刺殺,如果刺殺者有著犧牲自己性命的覺悟與足夠的勇氣與決心。我若是轉身逃避,那只是個掩面而死的懦夫,如果直面刀鋒,卻有獲勝的可能。’——這是我在王家文獻上看到的,我想您知道這是誰說的。”

……托馬少將沉默不語,這句話是撒丁歷史上唯一的女王所說的。瑪麗亞陛下在自己的丈夫被謀殺,襁褓中的兒子生死未卜的時候拒絕了大臣們要求她暫時不要在公開場合現身甚至停止一切工作要求,丈夫的葬禮結束之后,她平靜地繼續盡著自己應盡的義務,出國訪問,接見外交使臣,會見不同黨派代表,探視養老院和孤兒院的老人與孩子,閱軍,頒發勛章……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痛苦,但沒有人能夠看見痛苦對她的影響。

亞利克斯補充道:“母親完全支持我的決定。您需要她給您電話嗎?”

海軍軍事學院的院長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嘴角,他的雙肩猛然塌了下來。亞利克斯看著他走到辦公桌后面,從筆盒中抽出鋼筆,拔開筆帽,狠狠地甩了甩,在地毯上留下一道藍瑩瑩的痕跡。

巫妖的靈魂露出勝利的微笑,必要時不死者的口舌也能燦若蓮花。

“那么……”托馬少將慎重地畫出了自己姓名的第一個字母:“你知道嗎?那句話后面還有一段……雖然很少人知道,因為沒公開發表過……陛下曾經這樣說:請不要以為我手無寸鐵,我有最為堅實的盾牌,因為我就在我的人民身邊;我有最為銳利的長矛,因為我的人民就在我的身邊……殿下。”他將自己簽好名字的申請書交還給亞利克斯,同時非常誠懇地說道:“正所謂,施恩與受恩都是君王的義務……您認為呢?”

……自己還需要多多學習,巫妖反省ing。

對不起……今天寫了一章,不甚滿意,刪除重寫,所以……晚了……為了表示歉意,明天兩更。

……魚魚叉手不離方寸再三致歉……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10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08
亡靈持政 第九小節 再會(上)

一個身份過于尊貴的學生大概是所有教育者心中永遠的痛——你必須在你的道 ...

亡靈持政 第十小節 再會(中)

“嗵!”

安托被丟進了水里,那水可真涼,水面上還漂浮著冰塊。

他剛結束四英里的沙灘“散步”,之后還連續作了兩組,四十個俯臥撐,渾身又熱又軟,然后被教官塞進沖淋房“淋浴”,在他們仍然身著全套夾克式作訓服,包括配套作訓帽、戰術手套、作戰靴的情況下——不要以為這是人們通常認知中的,上面有著一個個的淋浴蓮蓬,里面噴出的水也是溫度和力道非常適宜的公共淋浴——安托不知道別人怎么想,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自己曾經做過一定了解的高壓無接觸全自動洗車設備,只不過以前看到的都在洗車,現在是在洗人(非人),水壓雖然沒有達到可怕的70.80公斤/平方厘米,但最少也達到了一般高壓水槍的程度,好在這個封閉的房間無論側壁,天花板,地板,都有噴頭猛烈地射出冰冷的水流,他們不至于東倒西歪——幸運的是那些無所不在的沙子幾乎都被沖洗掉了,事實上安托覺得自己的皮膚也隨之而去……他第一次知道穿著衣服也能把自己洗得很干凈。

在被丟到水里的時候,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會肌肉痙攣,但他顯然沒有這個時間,教官們讓他們把頭埋在水中游泳,教他們如何在水中平緩地轉動頭部來換氣,而不是把頭抬出水面大口呼吸,這樣才能保持水面平靜。還演示了海軍陸戰隊的標準游泳法,那是一種側泳法,如果穿上腳蹼的話速度極快。除此之外,在今后數月的練習中他們還要學習如何蹬水、劃水,在水中滑行,這些只是水下游泳技術基礎,使他們能夠精確目測距離,并在水下準確地游向目標。

曾經的年輕暴徒不知道自己怎么堅持下來的,他覺得過去的自己還真是心慈手軟,就像是一個瞇著眼睛在陽光下打盹或者編織毛線衣,養著十幾只流浪貓的老太太——教官帶給他們的并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折磨,還有精神上的,他們不停地嘲諷、打擊,用他們可以想得到的任何一個惡毒的詞匯,在你準備為自己驕傲的時候把你貶得一文不值,或者直截了當地告訴你,他準備在幾個人自行放棄之前就把他們開除,因為他們這次加入不了,還有些則永遠也加入不了。他們這么說的時候總是意味深長的瞧著你,好像你就是“他們”之中的一個。

“這里唯二不會缺少的就是海水和新人。”教官們這樣說,宿舍的門背后,你的床頭板,還有餐廳的墻壁上都貼著如何退出——只要你說“我放棄了”,那么教官們就會安排一輛車子送你離開,你甚至可以在訓練的時候選擇退出,車子會到訓練場地來接你……教官曾經大聲地宣布,自己選擇退出的人并不代表他就是個失敗者,相反的,他是一個很不錯的家伙,因為他至少有自知之明,不會去浪費國家的錢,設施,場地,更沒有傻乎乎地去浪費自己和別人的時間以及生命——至少比那些明知沒有希望卻還是堅持在這里展示自己是如何愚蠢無知的被虐狂要強得多。

“你隨時可以放棄!”——那晚之后,阿涅利沒有再和他直接聯系過,不過他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他為安托準備了一條足夠寬敞光明的后路——安托如果忍受不了這種非人的訓練,決定放棄,那么他依然能夠憑借著自己的“功績”成為一個年輕有為的二級警司,這段時間會被記錄為短暫受訓及交流,它不會成為一個污點,反而是個榮耀——他不是一個半途退出的海軍陸戰隊預備隊員,而是一個接受過特戰訓練的高級警務人員。

圣母在上,“放棄”這個字眼兒在很多時候是一個比成打的漂亮裸.女,成箱的毒品、大額鈔票還要有吸引力的巨大誘惑——不知道有多少次,當安托搖搖晃晃地跑動或者精疲力竭地沉入水底的時候,腦袋和舌尖上盤旋的就只有這個詞——如果不是那個名字,早就應該被踩進泥巴里腐爛卻被人們送上黃金寶座的名字,他一定很早就放棄了。

亞歷山大.薩利埃里.費迪南德。

安托從沒看得起這個標準的公子哥兒——他們第一次,原本也應該是最后一次有所關聯大概還是在幾年前的三角海域基地——他命令下屬打下那架載著薩利埃里家族三子的小型飛機。

現在回想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從那一刻開始脫離控制的——自己被羞辱,被暗殺,被追捕,被阿涅利以那種輕蔑的態度命令著像個被房門夾到了尾巴的老鼠一樣匆忙小心地躲藏起來——這都要歸功于那個亞歷山大……亞歷山大,意為保護者和統治者,這是個多么崇高的名字啊。他曾經無數讓這個名字從舌尖上輕輕滾過,同時嘲笑著它的名不副實——他認為亞歷山大和自己一樣,也是個私生子,只不過是個運氣比較好的私生子,他的父親愿意給他一個姓氏,他的兄弟愿意救他……而他甚至不是一個人!

“這個魔鬼!”安托低聲詛咒,同時自心底生出深深的寒意來——他記得那天的事情,從滾燙的槍管到自己冰冷的手指,還有那份席卷全身心的狂喜——他看得非常清楚,他確確實實的打斷了那個混蛋的身體,之后的照片更是說明這并非他的幻覺——別人或許看不出那一團模糊是什么,但安托可以,這是他的杰作。

“很好!小伙子!”

安托猛然從自己的回憶中掙脫出來,迎接他的是主管教官雪白的牙齒。

“訓練的時候還能浮想聯翩,親愛的,看來這樣的游戲太簡單,已經無法滿足你啦——仰面躺下,頭部伸出水面,戴著腳蹼和裝滿水的潛水面罩做淺打水!八十次!”

“是的!長官!”

安托大喊著回答,確定亞歷山大.薩利埃里.費迪南德果然就是個災星。

主管教官看著那個來自于西撒丁的小伙子開始被學員們評價為“簡直是謀殺”的仰面淺打水——他的身體幾乎全部浸沒在冰冷的海水里,做完八十個淺打水他大概需要二十分鐘,其間教官一直在計時。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學員們體溫過低。每個教官手里都有一張圖表,上面精確地寫著人在某一溫度冷水中所能夠堅持的最長時間。畢竟這是訓練,選拔,而不是謀殺。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在他身上花那么的心思。”另外一名教官走過來說道:“他在那些罪犯里面廝混的時間太長了——你有沒有看見他的眼睛,那種眼神我看到過挺多次,在我的瞄準鏡里,監獄里,還有刑場上,好像總恨不得咬斷所有人的喉嚨喝他們的血——他全身上下都是一幅不安定的樣子,如果有一天他加入了我們,不知哪一天你我就得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給他,所以,我不能、也不想讓這種事發生。……他早就應該被淘汰掉了。你知道的。”

“我當然他媽的知道,”主管教官盯著安托,他不小心嗆到了水,四肢亂擺,咳嗽不止,狼狽的樣子又可笑又可憐:“但他會是個好小伙子的,我能把他教好,你看著,我能。”

建議淘汰安托的教官不滿地皺眉,不過在他說出任何一句話之前,第三個教官走了過來把他拉走了。

“別這樣,”他說:“他的兄弟剛死掉,原來這家伙挺好的,后來卻總和一些罪犯混在一起,家里也早就和他斷絕了關系——誰知道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那家伙死了——他被某些人發現是個臥底警察。他失蹤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做成貓食罐頭……人們只得把他的身份證明放在一口蓋了國旗的空棺材里下葬。”他嘆了口氣:“雖然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他心里不好受,所以你就隨便他去吧。反正……如果最后那個安托沒達到要求,他還是會被開除的。”

“……一個情緒不夠穩定的海軍陸戰隊成員可能會毀了他的搭檔,他的小隊,甚至于一場戰爭!……”

“喔哦哦哦……至少他現在還是合格的不是嗎?”他的同伴滿不在乎地說,然后他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雖然被要求冷酷無情,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是一個人。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17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10
亡靈持政 第十小節 再會(中)

“嗵!”

亡靈持政 第十一小節 再會(下)

安托并不知道自己曾經距離被淘汰的邊沿有多么的近。

每組俯臥撐是五十個,另外穿插進行各種體能訓練,均衡地鍛煉各肌肉群,尤其是手臂和腹部的肌肉。教官們都非常注重腹部力量,原因現在看來很明顯:腹部是戰士力量的源泉,無論攀巖、爬繩、劃船、舉重、游泳、搏斗還是奔跑,都離不開腹部力量。

教官對時間的要求一絲不茍,每天都要讓他們爬得,跳的,跑的,游的更快,每天都要提前幾秒鐘按下秒表。總是大聲地強調蠻力不能解決問題,提高速度的唯一途徑是技巧,進一步提高的途徑是更高超的技巧,別的都沒有用——而那些被折磨得臉色蒼白精神渙散的學員們不知道可以聽進去多少。后來游泳課程幾乎全部在水下進行。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教官只不過把他們的腳腕綁在一起,再把他們的雙手反綁,然后把可憐的學員們推進深水中——人們以為老獅子也會這樣決絕地將小獅子推下懸崖——但是很抱歉,迄今為止,好像人類才能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這樣做當然會引起一定程度的恐慌,但教官給他們的指示非常清楚:深吸一口氣,然后沉到水底,保持站立姿勢。堅持至少一分鐘,蹬出水面換氣,然后再沉下去堅持一分鐘,如果堅持更長的時間更好——教官們只說一次,最后一個音節消失的時候他們被扔進了水里。

失去自由的身體就好像石頭一樣的往下沉,安托透過碧藍的水看到自己的難友們一條條的被丟下來,他們面無人色,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這讓安托不可遏止的顫抖——把被害者的雙手捆綁起來,雙腳塞進速干水泥桶扔進大海是西撒丁非法組織常用的手段……他甚至親自動過手。

現在恐懼就像池水一樣將兇手緊緊地包裹起來——安托就像是一條被頑皮的孩子丟進池塘的毛毛蟲那樣瘋狂地扭動著身體竄出水面,一只大手立刻按在他的腦袋上,主管教官的聲音嗡嗡的,好像從很遠的地方穿出來:“嗯……現在多久?我是怎么說的?堅持至少一分鐘!一分鐘!你這個蠢貨!你是不識數還是想被開除?!說話!你這個無可救藥的笨蛋!”他扭動著覆蓋在腦袋上的手掌,好像下面是只隨地便溺或者沖著鄰居亂嚷嚷的狗狗:“說話,你要退出嗎?!要不要我叫輛車?”

“……咕……好啊,叫吧。”安托喝了兩口苦澀冰涼的池水,他想自己一定是神志不清才會說出下面的話:“好讓我把它塞進你的屁股里。王八蛋!”

主管教官立刻卷起了嘴唇,:“很好。”他用力拍著安托的腦袋,仿佛被激烈的贊美或者極大的安慰了,然后他把一個沉重的,容量在50升左右的不銹鋼桶連同里面還沒有倒進游泳池的半桶冰塊一起扣在安托的頭上——安托下沉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在大喊:“記得,一分鐘!”

當學員們正在進行夜間跑步訓練的時候,主管教官從樓下爬上來,鉆進一扇開著的窗戶,然后把安托的房間弄得一團糟,把東西扔得到處都是,還把洗潔劑倒在他的床上。接下來他按原路爬了出去,等大家回到宿舍以后,敲開安托的房門,要求檢查房間衛生。結果身體與神經都在痛苦抽搐的安托不得不用了大半夜的時間打掃衛生,而且在凌晨四點半時還得同其他人一起去洗"淋浴"。

在潛水訓練的時候,無聲無息游弋在學員身邊的教官首先會扯掉你的面具,然后就是拔掉你的氧氣嘴,這時候你必須迅速屏住呼吸,并盡快地重新咬住氧氣嘴,然后他們會拔下你背后的氧氣管,這時你必須摸索著趕快把氧氣管重新插上。后來教官會不厭其煩地把安托或者其他人的氧氣管和排氣管都拔掉,然后再打個結。這時你就得想辦法將兩根管重新接好,如果接不上,那你就完蛋了。你會發現自己不但不能用嘴吸到氧氣,而且只能用鼻子呼氣,這時眼前就會泛起潮水般的水泡,逐漸由多至少……那些被溺死的人在吸入的海水還沒灌滿整個肺部之前,看到的情景大概也是如此詭異……這總是會令安托驚恐不已——而那個混蛋主管教官顯然很能從中間得到樂趣……這種被允許的惡作劇一直持續到安托能夠冷靜地處理那些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的管子為止。

缺乏睡眠,渾身冰冷,精疲力竭,注意力渙散。更多的割傷,扭傷,水泡,瘀傷,肌肉拉傷,可能還有肺炎……安托和其他學員已經漸漸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最后的訓練周里,教官們做出了個冷酷的決定,評出最差的學員,也就是那些有一項、或者兩項測試沒有通過的家伙。他們苛刻地審視著這些意志堅定的小伙子們,盡管他們寧死也不放棄,但他們游泳技術欠佳,跑步速度太慢,舉重不能達標,缺乏耐力,在水中不夠自信,或者操艇技術不過關。

安托覺得自己能通過真是魔鬼在保佑——他認為自己沒有在實彈訓練中向著教官們,尤其是主管教官掃射實在是因為有亞利克斯在前的關系——這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亞利克斯了。事實上那些學員因為后期的訓練過于繁重導致他們產生幻覺把教官當作媽媽請他給自己來一份烤小牛腰子餡餅的都有……

當然,這還不能算是真正的結束——接下來還有飛行,跳傘,狙擊,醫護,通訊,滲透……等等很多的東西需要他們學習。

野戰生存訓練也是其中一個不可或缺的部分。按照訓練計劃,他們還需要在為期一周的荒島進行求生訓練,每人按7日份攜帶食品和淡水,但到第6天該海區受到強臺風襲擊,全體人員在完全無援的條件下又堅持了5天,還剩下3-4天的食物時,臺風轉向,他們也終于從救生電臺里等到了救援船只即將到來的消息——這真是令人鼓舞。

另外,主管教官還非常愉快地附加了一條消息——在一個星期前,撒丁的第一王位繼承人亞歷山大.薩利埃里.費迪南德將開始做為一名預備役軍官在皇家海軍的一支小型護衛艦編隊中執行任務。

海軍官方發言人一再申明不會為王儲提供“特殊待遇”,王儲必須和其他的預備役軍官一樣“簡樸的生活”,須每天早晨5時30分起床,30分鐘后吃早餐,然后開始履行職責,“他來到后將與其他年輕軍官一樣,做其他年輕軍官要做的所有事情。包括圍捕海盜、打擊毒品交易、為颶風影響區域提供援助。”

“所以,”主管教官用與他嚴厲、冷酷的外表全不相符的柔和聲音惡毒地說道:“親愛的小伙子們,我們可是真正的被王子所拯救啦。”

不用四處張望,安托也能知道同伴們一定已經是面如土色——為了那個令人作嘔的形容——他尤甚。

為了撒丁唯一的王儲安全考慮,海軍方面還是選擇了一艘性能優良的護衛艦——女王號作為王儲實習與服役的地點。它是在撒丁海軍中現役艦只之中最為強悍與隱秘的護衛艦之一,全長114.8米,艦寬16.3米,艦高6.0米,滿載排水量3200噸。其高度自動化、智能化、精密的綜合作戰和艦舶管理系統使船員總數只有70名,即便加上15名直升機飛行和后勤人員,也要比其他護衛艦的150人便只要少上幾乎一半,人員簡單,安全而干凈。

“這里沒有惡龍,卻有臺風。”今天的艙面值勤軍官是一個介于青年與中年之間的男人,是個上尉。他一本正經地對自己尊貴的同伴說著冷笑話:“而且也沒有美麗的公主,只有一群饑腸轆轆的士兵。”

他和亞利克斯受命在舷梯附近的甲板上值凌晨4點至8點的班,是個皮膚黝黑的撒丁小伙子,身高五英尺三英寸,體重僅僅為143.5磅,但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扛起一捆浸透了海水,足有260磅的纜繩,這家伙有個外號叫做“監工”,因為他軍紀嚴明,記憶力過人,沒人能夠在他面前耍什么小花樣或者偷懶。但水手們都很喜歡他,他要求苛刻,但足夠公正,能夠身先士卒,還會說很多笑話——在漫長無聊的海上生活中,這可是一項非常珍貴的才能。

“是的,長官!”亞利克斯同樣一本正經的回答,臉色嚴肅,雖然所有的部門都表明之前肆虐了整整五天的臺風已經轉向,但巫妖卻從海風的嗚咽與鷗鳥的哀鳴中聽出了隱約的不祥——但據他觀察,海面上波浪不大,雖然很觸目。細長的波峰偶爾有幾個會瞬間碎裂,反射著夕陽光芒的浪沫光亮的如同寶石,遠處略有一些形成連片的白色浪花。這個情況在觀測中只能稱之為3級浪——一一個幾乎不需要在意的級別。

上尉轉頭看了看亞利克斯,一個太過嚴肅和緊張的年輕人,他想,那身深藍色的預備役軍官制式服裝每個地方都嚴格地遵守著裝規定,相應軍銜肩章、符號標志也是一絲不茍,皮鞋鞋面可以當作鏡子,挺拔的身姿,光滑的皮膚,俊美的面孔,也許可以把這位王儲殿下直接擺進海軍軍事博物館,作為預備役軍官的樣板模型——嗯,聽說這位身份特殊的學員在海軍軍事學院中的綽號就是“白爵士”?確實與大理石雕像十分相似——本來他還興致勃勃地等待著觀賞每一個初次登船的新人都無法避免全力出演的“水手舞”——隨著逐漸深入北海區域,海面上的風浪會越來越大,艦只也會顛簸得越來越厲害,人類的大腦沒有辦法立刻習慣這種不平衡,胃部強烈的痙攣會導致噴射性的嘔吐,也就是說,它里面的食物會從口腔和鼻孔中同時噴瀉而出!

和上尉抱有相同心思的人還不少,每個男性在見到亞利克斯這種近乎于完美的同性時都會有點——小小的不舒服的……可惜的是,亞利克斯的生活完全沒有被海浪帶來的顛簸,搖晃,震動所影響,起床,早餐,工作,午餐,工作,晚餐,學習,休息……有人懷疑他的內耳前庭平衡器官(導致暈船的主要原因)出了問題甚至是完全不能使用了——但亞利克斯胸前的飛行徽章和之后的直升機駕駛工作很好地駁斥了這種荒謬的猜想。

亞利克斯繼續保持著自己沉默,謹慎,寡言的形象,要得到軍人的認可是很容易的,長時間單純,強硬的生活方式讓他們變得異乎尋常的純潔,他們只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東西,說來有點可笑,首先打破那種冷硬局面的竟然是不死者那驚人的力氣——在一次風暴中,一個沒被固定住的金屬文件柜猛然飛了起來,差點砸扁了一個上士的頭——如果不是亞利克斯及時抓住的話。

對此亞利克斯的解釋是自幼學習的衣留申體術……獲得了雖然不是全部,但也是大部分船員的星星眼……無論武器發展到什么地步,強悍的肉體永遠都是一個男人真正的追求……

對于亞利克斯的平淡回應,上尉只是無所謂的在心里聳聳肩——在一個如此狹窄的空間里,想要了解一個人的話你絕對不會缺少機會——也許亞利克斯的第一印象會讓人覺得他是個無情冷酷的人物,但相處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伙伴。

他做的事永遠比他說的話多……而他的話……永遠比他的笑容多。

上尉在心中總結道。

今日全力更新!雙更!

下章預告:仇敵!風暴!亞歷山大石的索求!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21
idle5203 發表於 2013-6-29 00:17
亡靈持政 第十一小節 再會(下)

安托并不知道自己曾經距離被淘汰的邊沿有多么的近。

亡靈持政 第十二小節 風暴(上)

當第二天一早“女王號”將那些“饑腸轆轆”的士兵接上艦船的時候,亞利克斯并不在當場,他在海圖室里,副艦長正依據一摞電訊稿所通報的各個風暴中心的經度和緯度在一張很大的太平洋海圖上標繪出臺風警報的信息。

他看到亞利克斯走進來并且向他報告、行禮的時候,才從那個巨大的桌子上抬起自己的身體。他匆匆忙忙地還了一個禮就把兩腳規和平行尺遞了過去。“現在你來標繪這些風暴的位置。”他說,然后又去忙其他的了。這個老軍官就像海軍軍事學院的院長托馬少將那樣干癟,矮小,不過兩者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如果說托馬少將像一顆黃燦燦的銅豌豆,他就像是船甲板上的一顆鉚釘,經年累月的風吹日曬也許讓它比其他的同類要來得圓滑一點,但并不意味著它會被動搖或者折斷。

他是從最底層的水手一步步晉升到這個位置的,雖然期間也在軍校進修過一段時間,但他魯直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暴躁失禮的舉止-習慣并沒有受到太多清規戒律的影響,具體點來說,除了上船的第一天他在亞利克斯面前挺不自然之外,其他的時候他對這個尊貴的實習軍官的態度就像是對待那些新上船的水手那樣,毫無區別。

除了艦長,大概也只有他會這樣理所當然的指揮亞利克斯干活,“年輕人做事還算精細。”他這樣評價,并且補充:“而且也不算太嬌氣。”因為亞利克斯上船的第一天和第二天沒有嘔吐的關系,他命令廚房準備的冷番茄湯完全沒用上——雖然軍醫那里有著成打的噴霧或者注射式的防暈藥劑,但老水手還是堅持認為成熟蕃茄、新鮮的莓和橙汁才是最好的藥物——這些都是好東西,為了不浪費,他只好自己全部喝完。

“今天午餐之后你用六分儀測一下太陽的高度,”副艦長對正在忙于用整潔的紅色小方塊標出位置的亞利克斯說,“讓我負責按秒表,你還可以在晚上嘗試一下星象觀測,并將你測得的位置和我測得的位置加以對照。”

他把兩只胳膊肘撐在舷墻上,滿意地享受著從繁瑣的事務中意外地得到解脫的樂趣。他知道亞利克斯會可靠地標繪出臺風警告位置的,還有編譯電碼,洗熨衣服……他是個勤快的孩子——因為船上多了一個王儲而令得“女王號”的這次巡航不能參與任何中高等級行動的郁悶消除了不少。

他拿出了卷煙,卻在點燃之前很不小心地把它落進了海里,他的視線緊緊地追隨著那細小的失物,直到波浪的變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冷風象刀一樣削掉了一個個浪尖,卷起了一溜溜白色浪沫。副艦長滿懷疑慮地觀察了很久,心底不覺涌起了一種莫明其妙的畏縮感。

艦長與副艦長走進海圖室的時候前者很不高興,這次巡航非常順利,眼看著再過個一天他就可以將王儲送回陸地,好把那顆總是懸在半空的心臟放下來休息休息,但按照副艦長的建議,他們會走上很長一段彎路——圣母才知道會在這多出來的兩天兩夜里發生些什么事情。

他們小聲辯論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后艦長說道:“你能肯定嗎?肯定有臺風?”

副艦長沉默了一會……“不能,我不能肯定。”他無可奈何地說道。

在他們走進海圖室的時候就被命令暫時結束工作,在外面的休息室等候的亞利克斯即便隔著結實厚重的門扉也依然可以輕松地聽見他們所有的對話——他輕輕按住胸部,亞歷山大石猶如生者的心臟一樣有規律地跳動著。

因為船上突然多出了將近三十個人,所以艙室需要重新安排,當然,亞利克斯身邊不會出現陌生人——只是和他同住的軍官數量增加到了3個,原本就不大的空間更顯得緊迫了,但既然是軍人,這也就沒什么可抱怨的了,反正最近天氣冷下來了,四個人擠在一起還能暖和一點。

所以在凌晨2點20分的時候,伴隨著一陣含混的咒罵,猛然砸到亞利克斯原本所在位置的,不止一個倒霉鬼。

等他們匆忙爬起來的時候,又一次反向的傾斜讓他們在另一面墻壁上固定著的床鋪上摞成一團——“該死!最起碼有30節(風速,1節1.852千米/時)!”其中一個咕噥道,一邊伸出手去抓起自己懸掛在壁板上的制服,這樣的搖晃程度沒人睡得著,何況軍官們可能會被隨時召集起來……亞利克斯在他們還沒注意到自己的時候悄悄地從上鋪的床板背面滑下來——他剛才就像只壁虎一樣緊緊地貼附在上面才避免了和活著的人類過于親密的接觸,他慢條斯理地收起自己正在詳讀的《中世紀海戰實錄》,然后穿上了外套和固定在箱格里的鞋子,戴好帽子——他原本就穿著襯衫和長褲。

有人極具詩意地將風浪對于船只的搖晃形容為母親輕輕推動嬰兒的搖籃,但這個母親有時未免過于粗暴了——它更像個氣急敗壞的小姑娘,越來越急促的風聲就是它的尖叫,而“女王號”就是被它用來發泄怒氣的玩具,大量的深黑色海水被它無形的手指攪動起來,一次比一次更為兇猛的海浪一會兒撲向左,一會兒撲向右,好像掌控著它們的力量從來沒拿定過主意;而“女王號”就在這些三心二意的海浪中劇烈地上下顛簸或者左右搖擺。剛開始人們試圖往右舷船首方向轉舵,結果巨浪突然掀起船前端的飛行甲板,船轉向了左舷方向;舵手再次迅速地轉舵,左舷被控制住了,結果右舷又進入到下個浪頭里面,船首又向右舷方向轉去……

四點鐘的時候,亞利克斯和自己的搭檔套上了救生衣,攀上甲板,開始今天的工作,氣壓已經降到了29.57。而指示值還在繼續下降。風力也在繼續加大,風速在那天早上相繼沖破了45節、55節甚至60節。亞利克斯眼前見到的景象差點讓不死者以為自己回到了費倫的混沌海(一個無序的混亂之地),海面被狂風、巨浪、大雨、濃霧霸占,驚濤駭浪襲擊著戰艦的每一個地方,飛濺起來的海水有如暴雨傾盆而下,打在甲板上嘭嘭作響,仿佛不是水而是石塊。在艦外數百英尺的地方,灰色的波峰浪山變成了白色的霧墻。

他們大約巡查了一兩個小時,一個濕漉漉的水手長找到了他們,說是艦長要求亞利克斯去指揮室——現在的風速最少有70節,人在風中已完全不能站立,甲板上的人都趴下并牢牢地抓住繩子;——很有可能一個浪頭就把撒丁惟一的王儲給卷進大海里去了,現在當然是位于艦橋內部的指揮室最安全。

水手們也在往艦橋靠攏,那兒總比空蕩蕩的甲板安全些——他們小心地抓著艦橋的各種裝置移動到艦橋兩邊去。

艦體搖擺著,慢吞吞地向亞利克斯所在的一側傾斜——一架艦橋梯子與此同時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不過幾秒鐘,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巨響,它連帶上面正在試圖爬上艦橋的水手一起向亞利克斯他們倒了下來,亞利克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張因為絕望而瞬間慘白的面孔。水手緊緊地,但徒勞無功地抓住梯子的扶手,眼睜睜地看著它一點點地脫離艦橋光滑的外殼,在最后一個焊接點斷裂的時候,他扭頭看著下面的海浪,驚恐地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但沒能叫出聲來。

亞利克斯和上尉非常默契地向兩側移開,在沉重的金屬物品與它的臨時寄生物經過自己的時候,他們都伸出手準備抓住那個倒霉的家伙——成功的只有亞利克斯,他抓住了水手的一只手臂,然后另外幾個人乘機把他拖了回來——在那兒緊張地觀望著他們的水手們發出高興的歡呼。

這時候船體開始往相反方向傾斜,如同城堡墻壁一樣厚實高大的海浪毫不猶疑地拍上了艦橋,在足以遮擋住所有視線的水幔霧幕之中,一個冒失的家伙伸出手來,猛然將伏在艦橋外壁上的亞利克斯拉進了一個狹窄的通道,上尉距離他們還有幾英尺,他不得不等到艦體傾斜停止,再慢慢的移動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轉進了那個光線不佳的地方,看到穿著熒光救生衣的兩個人一坐一立地待在黑暗的角落,:“發生了什么事兒?”他喊道。

“他太不小心了,受了點傷。”亞利克斯微笑著說道:“你最好能找他的同伴過來。”——雖然薩利埃里家族與阿涅利已經暫時性的彼此妥協,以至于他不能立刻弄死這白癡,但這并不意味他也不能在某些時候預先提取一些利息——尤其是某人“送貨上門”的時候。

上尉猶豫著點了下頭,受傷的人面孔很陌生,應該是他們這次援救的對象,海軍陸戰隊隊員之一,他有雙碧藍的眼睛,即便在暗淡的光線下也能看到里面波濤洶涌,一點也不比外面的差。

“這是你干的好事,對不對?!”

等上尉離開,安托立刻死死地盯住了亞利克斯,他根本就不相信報紙上的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說法——關于亞利克斯的資料和情報,尤其是這三年的,幾乎被他翻爛了——這個惡毒的混蛋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有著自己的目的,而他的目的之中絕對不會有損己利人這一條!就像剛才他故意被自己拉進來……一待脫離了眾人的視線范圍,這個善于偽裝的怪物就放開手腳,暢快淋漓地狠揍了他一頓!——這是他想干的事兒!……唯一值得高興的大概就是自己在見到這個非人類的時候不會再莫名其妙地恐懼到語無倫次。

“啊……你是說那個嗎?”不死者感嘆地靠在墻壁上,欣賞著外面高達70英尺的巨浪——到目前為止,對于最為雄心勃勃的生物——人類所有的創造發明來講,這個位面的舞臺仍然有點太大了。事實上,一場臺風,大海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股小小的急速旋轉的空氣而已,就能讓一艘3200噸的護衛艦陷入近乎絕望的境地。

“很可惜,這不是我的力量。”不死者瞇起了眼睛,他向狂風與海浪伸出一只手,然后用力抓緊。:“還不是。”他強調。

他語氣中的遺憾與渴望前所未有的真摯,強烈——沒有人能夠懷疑,他能夠獲得他所想得到的一切……并且毫不猶豫地使用。

艦體在風浪中顫抖,就像是安托的心臟那樣。

自己的敵人不僅僅是個不死的怪物。

還是個切切實實的瘋子。

VIP好復雜……好復雜……看到上架當月可以發布免費章節……這一篇章結束之前全部免費算了……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嗬嗬嗬嗬,魚魚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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