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持政 作者:九鱼 (已完結)

   關閉
samopqer 2013-6-25 12:25: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9 160491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10
女神的純潔
第一小節


潺潺潺,吉他弦響;

咚咚咚,鞋底跺響;

啪啪啪,手掌拍響;——無名氏

    在從港口回到薩利埃里家族莊園的這一段路上,煦德沒讓亞利克斯開車,“因為現在不會有成打的子彈追在我的屁股后面。”他卷著嘴唇說道。  

    他們的車開進莊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11點左右,維爾德格在門廳就迎上了他們,他沉默著擁抱了一下他們,立即離開。不過卡梅媽媽還有索尼婭姑姑都在餐廳里等著他們,餐廳里燈火通明,冷氣開得足足的,桃花心木制的大餐桌上擺滿了好吃的火腿及奶酪,索尼婭親手做得最好的香腸,卡梅媽媽做的鵝蛋卷,牛肉雜燴湯,腌蘿卜片,燉菜飯,里面混合著米飯,蔬菜,玉米,肉粒;開胃菜是香蒜蝦、蒜泥蘑菇,佐酒是莊園里自產的雪梨酒,味道清淡。

    兩個女人惡狠狠地,緊緊地擁抱了這兩個死里逃生的小混蛋,尤其是亞利克斯,在煦德得以脫身的時候,他還被親了好幾十下。巫妖在她們晶瑩明亮的黑色與灰色的眼睛,微微蹙起的眉毛,眼角的細紋里都看出了悲哀與擔憂,但是她們除了歡迎回家之外什么也沒說——也沒有問,好像這兩個孩子只是去圣南西亞的市郊和一個溫和遲鈍的老好人簽訂了一份有點麻煩啰嗦的橄欖油供給合約而已。

    亞利克斯讓索尼婭姑姑照看姆姆,蟒蛇只是吐了吐舌頭,辨認了一下這兩個女人的氣味,就順從地纏繞在了索尼婭的身上,亞利克斯不無驚訝地發現索尼婭姑姑的力氣也不小,她輕而易舉地抱起了蟒蛇,用面頰摩擦它清涼柔軟的身軀,小聲地贊嘆著鱗片的光滑精致。這讓亞利克斯有點拿不定主意——他記得兩三個星期前,索尼婭姑姑也是這樣贊嘆著GUCCI新出的啡色蛇紋皮包的。

“不要急著給它喂食。”煦德說:“很快有的是食物。”

    兩個人先在餐廳狼吞虎咽了一番,在外面無論怎樣都不會有家里的飯讓人安心舒適,女人們沒有離開,她們注視煦德和亞利克斯的眼神充滿了溫暖,等他們吃得差不多了,索尼婭姑姑放下身上的蟒蛇,到廚房去端來了兩盤以紅酒熬制的香梨。多汁的梨肉將紅酒的精華完全吸收,呈深寶石紅并略帶赭色,一直用冰水鎮著,吃起來清涼爽口:“好啦,吃完這些去和你們的爸爸說聲晚安,然后就去好好洗個澡睡覺吧,記得要洗干凈,我會去檢查的。”索尼亞把兩只手放在她的髖骨上,一本正經地說。

她對于兩個小混蛋沒敢抗議表示滿意。

    堂.何賽一如繼往的坐在小書房的一角,即便現在已近炎夏,但他的膝蓋上還是蓋著毛毯,房間里的溫度也算不上涼爽,不然他的腿就會像被小刀刮削一樣的劇痛難忍,這是十來年前薩利埃里家族的敵人為他留下的一個永久紀念。亞利克斯提醒自己,去調配一點比較有效的藥物,不管怎么說,這個老人都是這個身體的父親。

堂.何賽擁抱了他們,時間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長。

   “這次他們可要笑啦,”老人的灰眼珠在黑暗里熠熠生光,:“他們差點就挖掉了我的眼珠子,剜出了我的心臟哪。不過,你們總算是平安回來了,那么就陪陪你們的老爸爸,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要離開聖南西亞市。”他輕聲地說,好像擔心驚醒了沉睡的孩子:“總有人不喜歡安安靜靜地過他們的日子哪。”

   “亞利克斯,”堂.何賽看著他說道:“我要你去陪著維維,最近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你陪著他去找找女孩子,唱歌,跳舞,賭賭錢,或者找幾個混蛋揍一頓也行——只有一點,除了那些靠得住的地方,你們那兒也別去。”

    亞利克斯點點頭,他在回來的路上就知道維爾德格.薩利埃里因為涉及這次的內亂,而被暫時性的解職,閑置,監視,巫妖能夠想象得出這個年輕的暴徒有多么的憤怒與無奈。

   “好啦,我想你們也夠累的了,現在就去好好休息吧。”堂.何賽思考了一會,下了決定:“有些事兒我們可以放在明天慢慢說。”于是兩個孩子依次上前親吻了那張蒼老瘦削的面孔,道了晚安,只不過煦德在為父親關上房門時,他看見父親的灰眼珠正在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

“你說,”堂.何賽:“亞利克斯是不是變得更像一個薩利埃里了呢?”

“是的。”煦德回答道。

    堂.何賽沒有回答,而是在腹部交叉起雙手,閉上眼睛,煦德知道這個姿勢表示父親需要一個人靜靜地思考一會,他慢慢地,輕輕地關上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

    屬于守序邪惡陣營的巫妖是個遵守諾言的人,所以在大約十二個小時的冥想結束之后,把自己打理干凈,他就去敲維爾德格房間的門,把他從臥室拖出來,塞進浴室,換好衣服,不管終于清醒的維爾德格哀號著“我向圣母發誓,現在全撒丁絕對找不到一家正在營業的酒吧和夜總會……”,把他一路帶到餐廳,那里有著索尼婭姑姑負責把他塞飽,用完甜品之后,簡單地和家人說明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然后兩人直沖車庫——卡梅.薩利埃里疑惑地放下手里的叉子:“我沒聽錯嗎?亞利克斯就算了,可是維維,他去聖南西亞博物館?”

   “別擔心,卡梅,”索尼婭安慰她說:“維維不會去搶劫博物館的,”她停頓了一下:“他的歷史成績從來沒有超過1分。而他也不可能把整個博物館給搬回來。”(撒丁學生考試評分標準:0分最低,5分最高)

    索尼婭的話沒能寬慰到煦德——博物館里可收藏了不少古董珠寶——想到亞利克斯的最新愛好,他懷疑父親的建議也許造就了撒丁乃至全世界最為成功的一對盜賊——亞利克斯的知識與謹慎正好可以彌補維維最為不足的部分。

“給我再來點奶油卷。”堂.何賽威嚴地說道。

    亞利克斯自然地攏著雙手——雖然他現在沒能穿著長袍,但這個寧靜冰冷,有著幾分熟悉感的環境還是讓他擺出了法師的常用姿勢,以及那種仿佛是在平行浮動的輕盈而優雅的步伐——雖然和維爾德格穿著同樣的硬底皮鞋,但在打磨得如同鏡面那樣平滑水亮的花崗巖地面上,亞利克斯的腳步聲甚至不比墻壁邊站立著的大型座鐘的走動聲更響。

    與之相反的是跟在他身后,有氣無力拖沓著步子的維爾德格,現在這個萎靡不振的“斑鷲”一定會讓那些被他塞進水泥混凝土塊扔進大海的死人們感到由衷的悲哀或者憤怒——他就像在太陽下快速熔化的一杯冰淇淋。

   “我不認為這有什么好看的。”他兩眼無神地趴在一個玻璃展臺上,下面是一只鑲嵌著幾顆拇指大的藍寶石,中東風格的黃金額冠——它來自于危機重重的三角海域,那里的水底有著無數的沉船與沉船之中的珍寶,這只是其中一件,古老的打磨方式讓寶石的光彩沒能完全的展現,卻讓整個額冠顯得古樸,典雅,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感。

    巫妖在玻璃上敲了敲——大概沒人發現這已經是個贗品了,:“維維,晚8點到凌晨3點的7個小時,我陪你,下午1點到晚8點的7個小時,你陪我,很公平。”

“一點也不公平,我在這里——一分鐘就等于一個小時。”維爾德格痛苦地舉起一根手指。

“我在夜總會也是。”對于無任何結果,必要的運動毫無興趣的巫妖覺得這真是公平極了。

“我們可以去飚車。”說到這個,維爾德格的眼睛閃閃發亮,亞利克斯的車技真是讓人熱血沸騰。

    亞利克斯思考了一下,在維維期盼的眼神中溫柔地說道:“當然可以……但那樣對我太不公平了。”他眨眨眼睛,微笑著走開了,留維爾德格一個人在后面思索這個內向遲鈍好欺負的小弟弟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劣了。

“這里甚至沒有裸.體畫像!”

    維維抱怨道。他雖然一直就在詛咒這個無趣的博物館,但始終沒有離開亞利克斯,亞利克斯懷疑是不是堂.何賽也給了他和自己同樣的任務,只不過監管人與被監管人調換了一下位置而已。

   “誰說沒有裸.體畫像。”亞利克斯隨手一指,維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哦,那里真的是一幅裸體畫像,而且很巨大,幾乎鋪滿了一面墻壁,而且是一個在全世界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撒丁裔畫家的得意之作——抽象派的,裸.體女人,維爾德格默默地看著那個長在臉上的半只乳.房,還有單只黑色圓眼睛上面的鼻子,長在下巴兩側的耳朵,可以用來打洞的三角形額頭,夸張的圓形臀部占了畫面的三分之二,中間是肥碩的手臂與長串香蕉般的手指,兇悍的“斑鷲”身體與靈魂有致一同的抽搐——:“這幅畫像可以把任何一個男人變成同性戀,除了本來就是同性戀的男人。”他肯定。

“真難得也有‘斑鷲’不喜歡的女人。”一個女人說道。

    在非假日,到這個占地廣大的博物館內參觀的人非常稀少,除了兩兄弟之外,大半個館場這個女人是他們看到的,除了管理人員之外的第一個人,她似乎正在臨摹這幅裸女畫像,簡單的木頭畫架支在低矮的大理石平臺式座位前面,上面的畫紙上已經出現了初步的輪廓,裹著棉布的炭條和用來擦拭錯誤筆觸的干面包就放在手邊,因為她一直坐著,后面又是一個方形展柜,所以薩利埃里的兩兄弟在她出聲前都沒有發現這里還有人在。

    她的坐姿非常漂亮,背部挺直,金棕色的頭發卷成了一個很大的發髻,露出巧克力色的脖子,還有脊背——她穿著黑色的后背v型領的長袖棉布緊身上衣,簡單的平行下擺,隱約可以看出下面也是黑色的長褲。

    亞利克斯有趣地看著維爾德格好像被一只被突然潑了一身冰水的鵪鶉那樣情不自禁地全身抖了抖,然后在幾秒鐘之內就恢復成原來那種神氣活現的樣子,他真心地,愉快地笑了起來:“圣母在上,我可沒料到你也會在這里,胡安娜,我以為你現在不是在練習場就是在音樂廳,怎么想到來博物館?”他拉著亞利克斯走過去。

    與撒丁歷史上有名的瘋后胡安娜同名的女性站起來,轉身面對他們,這時候亞利克斯才發現她并不是穿著長褲,而是一種僅僅在膝蓋以下陡然膨脹開的緊身褲裙,這種褲裙對穿著者格外挑剔,如果你沒有平坦的小腹,緊致的臀部,結實的大腿和可以緊緊并攏在一起的膝蓋和纖細的小腿,足踝,瘦削的雙腳——它可以暴露出你所有的缺點——但顯然胡安娜完全不用考慮那些。

   “這是胡安娜..庫魯斯,我的同學……朋友。這是我的弟弟,亞歷山大.薩利埃里,你也許聽說過他的名字。”維維簡單的介紹道。

   “聖南西亞的少年維特,我聽說過你的名字。”胡安娜爽朗地笑了笑,率先伸出手來,亞利克斯謹慎地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指,讓她一下子笑彎了腰:“噢。圣母那,我還以為你會吻我的手……如果我知道你那么有趣的話,應該早點去你的沙龍看看才對。”

    她的外貌也有著相當鮮明的撒丁特征,與雖然還略顯稚嫩,青澀,但面容秀美的莉莉或者性感成熟,令無數人目眩神迷的巴巴拉相比,她額頭太寬,眉毛太細,眼睛太深,顴骨太高,嘴巴有點大,下巴很尖,每一處都算不上完美。可是這一切組合起來卻有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尤其是嘴角右下方一粒小小的黑痣,好像是一個罪惡的印記或者是賜福的標志,予人的印象深刻無比。

    聖南西亞的少年維特……巫妖的靈魂全力以赴的撇嘴,看看,亞利克斯,看看,你給我都留下了什么樣的東西——入室搶劫犯毫無愧疚之心地強烈抱怨。

   “那麼說,今天是維維陪你來博物館的?”胡安娜看了看百無聊賴的維爾德格:“想也是這樣,要他來博物館,除非是打劫。”

   “也不能這么說。”亞利克斯一本正經的說:“事前還需要踩點,探查、觀望、獲取資料。”他看了一眼欲哭無淚的維爾德格:“他至少還得來4次。” 本帖最後由 samopqer 於 2013-6-25 15:23 編輯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15
設定補充

黑手黨的女人也許可以解釋文中的一些疑問


1.西西里男人對完美女人的要求:「什麼都不說!」就算她們什麼都看到,什麼都知道,也得表現出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電影《教父里馬龍白蘭度清清喉嚨的哼聲代表「不」,眨眨眼皮微微低頭代表「是」,如果以手指輕觸額頭後用力甩手,代表「難以做出決定」。黑手黨電影里最常出現的臺詞則是:「Nunsacciunnenti」(我什麼都不知道!)看來我只能從無聲勝有聲的沉默,以及西西里島獨特的肢體語言中找出解答。  

2.翻翻此地的報紙,可知在民風保守的西西里社會,女人如果婚前失貞,不管因何種原因,都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嫁給這名男子,二是選擇逃亡。窮苦人家通常希望兩人選擇後者,因為如此一來,兩家還可以省下一筆可觀的婚宴費用。況且如果不逃,男方極可能陳屍於荒山野嶺,或車窗貼滿報紙的廢棄汽車後座上。

    若對象是自己一點也不愛的男人,最可憐的便是新娘。為了家族與男人的面子,她必須賠上一生的幸福,還得生下兒子,才算稱職的母親,難怪這些西西里女人會將「母親」這角色當做報復男人、提昇自己家族地位的唯一手段。母親訓練兒子只愛自己,視自己為世上唯一「理想的女人」,并與其他女人為敵,這種建立在zhan有欲、復仇與血腥基礎上的母子關系,在某些村莊里甚至代代相傳,自嬰兒一出生便已開始。

    剛產下男嬰的母親,母親會以連結兩人的臍帶血清洗新生兒的臉,希望以此保護兒子,將來免死於他人刀下。等孩子長大了些,母親會擁抱孩子,一面吸吮著孩子的臉頰、脖子、裸露的手臂等等,一面高聲喊著:「我吃你,我把你整個人吞掉!」

    黑社會女人對待瀕臨死亡的丈夫的方式也不同於一般。母親帶著孩子一起親吻他帶血的傷口,直到口鼻都沾滿鮮血,才吶喊著:「我要以同樣的方式吸食兇手的血,我渴求死了!」

    這種種與血相關的儀式,突顯出這些母親與她們心目中的完美女人──圣母瑪麗亞──完全相反的形象,卻也多少傳達出當地女性追求光明與黑暗的雙重性格。

3.「什麼樣的女人會喜歡黑手黨?」

    我的問題讓她愣了,她突然有點結巴:「你知道,這里的女人都有機會結交這樣的男人。剛開始你會自覺像皇后一樣尊貴,到哪兒都有人殷勤伺候,而且把你說的一切都當回事!這感覺對西西里女人很重要。」

「為什麼?」

「因為在家里沒人在乎你說些什麼?你的感覺是什麼?除非你成為母親,直到那個時候,你說的話才有分量。」

「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有什麼樣的感覺?」

「有如上帝!因為他的意旨代表一切。」

    粉紅女郎突然起身,滿面幸福笑容,投入愛人懷抱。男人從袋里取出剛買的印度無花果,細心剝起皮來,讓女友先嘗幾個解解暑以後,才揮手與我道別。我要求留下女子一張照片做紀念,男人的眼神里滿是驕傲,謙卑地站在一旁恭候他的女神。我望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第一次感到西西里陽光的溫暖。

4.象徵西西里島的蛇發美女「特麗娜克麗阿」,既是帶來光明的太陽,也是死亡黑暗的化身。黑手黨女子也以南轅北轍的性格與面貌出現於世人面前,但卻非她們所愿,而是歷史宿命。希臘、羅馬、阿拉伯、拜占庭、德、法、西等帝國強權曾先後入主此地,不斷反抗卻不斷被統治者血腥鎮壓與剝削的西西里人民,不能不仰賴勇氣與家庭的力量以求族群延續。但將家庭榮譽與為人妻母放在第一位的傳統教育,卻使西西里女性失去人生目標與生命熱情,唯守丈夫孩子過日,而為了保護家族成員,更不惜成為罪惡組織的頑固守護者,使美麗的西西里島成為孕育恐怖主義的溫床。


噤聲律令

你必須學會沉默,學會遵守秘密規定;
沒有武器就不能生存;
不與任何司法部門合作,違者必死;
只有到地獄中才能打破沉默;
只把他殺死而別人卻不知道他為什么而死,就等于他還活著; #夜半#小說# 1230xs.com
死者的血會竊竊私語;
你必須學會忍耐,誰奪了你的面包,你就要奪了他的性命;
我死了有人埋,我活著就殺你;
南瓜南瓜,誰敢說話,死于地下;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10條綱領

1.家族高于一切,高于妻子、兒女、國家和宗教信仰。
2.無條件服從命令,包括謀殺。
3.不與任何法律實施者進行任何有害于家族的合作。
4.不向外人提供組織內部的任何事情。
5.成員間相互尊重,不允許互相傷害、侮辱和盜竊。
6.欠債必還。禁止與其他任何成員的妻子、姐妹、女兒有任何關系,除非有某種光榮的使命。
7.成員間必須相互幫助,用鮮血為一切屈辱雪恥。
8.必須盡一切可能保護和營救處于險境中的同胞。
9.根據上級的愿望,成員有權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勞動,來獲得他應得的財產分配。
10.必須保守秘密。對于違反者,本組織有權將其處死

親人在警察局工作的,家庭中有對配偶不忠的親戚的,表現差勁的,沒有道德觀 本帖最後由 samopqer 於 2013-6-25 15:19 編輯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30
女神的純潔
第二小節


“Itisgoodtohavefriends,eveninhell.-Spanishproverb(擁有友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就算是身在地獄——西班牙諺語)”

這句話大概就是這幾個小時里,被文學,歷史,地理的各類古新名詞弄得昏頭昏腦的維爾德格惟一的感悟了。

    胡安娜大概是巫妖自來到這個位面以來,見過的女人之中性情最為爽朗,知識最為豐富的,她對這個博物館中所有的一切了如指掌,每一件東西她都能點明出處,追述淵源,相關重大歷史事件,趣話,傳聞……雖然巫妖對每件東西的來歷,特征,珍貴之處也能像查閱圖書館資料一樣從自己的記憶中一樣樣的提取出來,但一個人默默地看著,思考著,哪里有和有著同樣喜好的人一起探討,爭論,彼此補充,修正來的愉快?

    胡安娜也饒有興趣地審視著這個年輕的男人,她早就聽說了聖南西亞的少年維特,是一個不知所謂的多情種子,一個沉溺在童年悲劇中的小男孩,或許一副隨時都要斷氣或者被送入瘋人院的模樣兒是能夠激起大多數撒丁女性的母性本能,但其中絕對不包括胡安娜,她自認并非聖母瑪麗婭,對于撫養非親生的,尤其已經成年的大孩子毫無興趣。但是不得不說,傳聞與事實總是大相徑庭,如同維爾德格,假如不是大學四年同學,她也許也會認為他就是個殘忍的花花公子或者無恥的暴徒,而這個亞歷山大.薩利埃里……和他在一起,胡安娜都幾乎要忘記自己的性別了。他贊嘆奇跡群島出土的象牙雕刻而不是她的脖子,他觀察東加骨文書的眼神都要比觀察自己的眼神要熱情的多,而他隔著玻璃凝望著那具經放射性元素的衰變時間鑒定大約有著六百五十年歷史的冰島骷髏那溫柔又傷心的勁兒,好像一個長生不死的吸血鬼終于找到了幾百年前的愛人,最后的一聲嘆息足以令任何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心軟——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部分臆想曾經距離真相那么近——事實上巫妖只是在睹物思“物”,最后的那聲嘆息……也只是在懷念與哀悼自己曾經擁有的,那具光亮干凈雪白的骨頭架子。

“說實話,我很驚訝。”胡安娜說。

“什么?”巫妖把自己的視線從一只精美的黃金老鷹腳上移開。

   “你似乎并不在意和一個女人討論……這些問題。”胡安娜抬起一只手,掃了一下整個博物館:“男人們更愿意和女人們說些甜言蜜語,或者送她們禮物——知道嗎,我都不敢和他們討論這個,不然的話他們會以為這是種暗示,會想辦法把這樣東西買下來送給我,要么就是找點差不多的,我曾經和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家伙談論過勞倫斯的巴伐利亞龍膽花,結果我第二天就收到了一屋子的龍膽花,聖母哪,我以為他沒準還會給我一支火炬呢。”

“不知好歹的家伙。”亞利克斯聽見維維在身后嘀咕,嗯,他知道那個看上去還不錯的家伙是誰了。

“或許真有點不知好歹,花很漂亮。”胡安娜咯咯地笑道。

“遲了七年的道謝。”維爾德格無可奈何地說道:“女人們就喜歡那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

   “這就是女人哪。可憐的孩子。”胡安娜頑皮地笑了笑,突然低聲喊道。:“給我一支龍膽花,給我一支火炬!……”她似乎在等待著亞利克斯接續下去,因為這種類似于互相考較的問答他們已經嘗試了很多次,但她的褐色眼睛卻在看著維爾德格,桀驁不馴的“斑鷲”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地接下去念道。

讓我用這支花那藍色,分岔的火炬給自己引路

沿著那越來越黑暗的樓梯下去,藍色越來越暗

甚至到冥后去的地方去,就在此刻,從降霜的九月

到那看不見的王國去,那里黑暗醒著,

冥后只是一個聲音,

或是看不見的黑暗,被包圍在冥王懷抱里更深的黑暗中,

被濃厚陰影的激情穿透,

在黑暗火炬那璀璨的光華中,

黑暗照耀在丟失的新娘和她的新郎身上。”

    維爾德格的聲音和薩利埃里家族的男性一樣醇厚而平和,但在憤怒或者悲傷的時候,會變得嘶啞尖刻,所以在有所意識的情況下,他們會改變發音的方式,讓容易暴露出情緒的嘶聲變得柔軟圓潤,聽起來十分甜蜜溫柔——當然,現在維維的聲音還是前者,所以和胡安娜略顯銳利的女聲不同,他的吟誦更加符合這首詩歌的意境。

“太妙了。”胡安娜贊嘆道:“一個字也沒錯,太偉大了,維爾德格.薩利埃里,你真是個傑出的人。”

   “因為這個龍膽花的笑話已經成為新生必讀,”維爾德格沒好氣地說道:“你什么時候才把那個從你的個人網站首頁上撤下來?這首詩我就算進了墳墓都不會忘記的。”

   “我以為那是贊美……”胡安娜沒能說完,就大笑了起來。:“呵,放心吧,沒人能猜到是你……聖母哪……他們甚至猜到了我們七十八歲的老校長……哈哈……”

維爾德格一開始還板著臉,但最后還是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亞利克斯眨眨眼睛,伸手輕輕拍了拍兩個興奮過度的大孩子,他們沿著巫妖的手指看過去,墻壁上有著一塊非常醒目的牌子——Quiet,please(請安靜)。

他們臉紅了。

三個人在憤怒的管理員趕來之前悄悄的溜走。

    維維和亞利克斯陪著胡安娜一起吃了有點早的晚餐,然后胡安娜要去圖書館,而按照協議,亞利克斯得陪著維維去夜總會——維維稱之為夜生活公司,因為這也是薩利埃里家族生意的一部分。

“這里是老拉戈負責的地方,”維維興致勃勃地說道:“他最擅長的就是把一個人伺候得如同國王。”

     現在只有八點,但拉戈的夜總會已經人滿為患,在巨大的圓形舞場內,激烈的音樂,嘈雜的叫喊,狂亂的扭動,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十幾二十幾歲左右的年輕人,衣著暴露或是古怪,眼神迷蒙,拼命地把地板踏得咚咚作響。舞場的外緣是固定的,下方沒有空檔的桌椅,它們如同齒輪的齒一樣向內突出,間距很大,末端連接著吧臺,這里的吧臺要比一般的舞廳長的多,它沿著弧形的墻壁延伸,后方的酒柜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精飲料——多半都是展示用的,精美的玻璃杯子在燈屏墻與反光球的映射下寶石一樣的閃閃發光,吧臺的地面則要高出地面一英尺左右,這樣在里面不斷走動的招待就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有沒有人在那些座位中間搗鬼,巫妖看到有幾個人正在向招待購買一種小藥丸,兩方都是神色坦然,好像那只是橡皮糖,“那只是些興奮劑,沒有毒品,這里的死亡人數是全撒丁最低的。”拖著亞利克斯從熱舞的人群中艱難走過的維爾德格喊道——目光銳利,身手敏捷的警衛們把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小毒販,記者,便衣警察,還有一些彼此心里都很清楚的“非常”人物禮貌而堅決地阻擋門外,另外亞利克斯也注意到,場中還有著不少神色麻木的便裝男人無目標地隨著人群搖來晃去,看似吸多了大麻處于什么都無所謂的混沌狀態,事實上他們微閉的眼睛正冷靜地審視著周圍一切顯得不那么尋常的地方,其中一個亞利克斯見到過,他略微的,隱蔽地向薩利埃里的家族成員點了點頭。

    一個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女被同伴們推擠過來,撞在亞利克斯身上,她抓住亞利克斯的襯衫保持平衡,一邊愉快地搖著頭一邊迅速地將雙腿纏繞在他的腰上,隨即毫無顧忌地放開手,上身后仰,:“噢,”她左右搖晃了幾下,驚喜的大叫:“這家伙的腰可真有勁兒。”

可不是,亞利克斯身體還是筆直的,并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累贅而傾斜,彎曲,甚至倒下。

    亞利克斯在更多的手摸上他的腰之前,隨手在糾纏者的肋側上輕輕一捏,少女哦地怪叫了一聲,環在亞利克斯腰間的力道陡然松懈,呵呵傻笑著整個人直接仰面摔了下去——亞利克斯倒也好心,沒讓她的后腦勺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他就勢抄住少女的腰肢,像抱起一個小孩子那樣將她舉起來,丟給了她那些正準備群起而攻之的同伴們——一下子制造了一小群滾地葫蘆,乘著這一瞬間的空白,亞利克斯幾個大步,閃到了幾秒鐘前突然消失的維爾德格身邊。

“呦,干得不錯。”維維幸災樂禍ING。

亞利克斯的眼睛閃了閃,可惜舞場里燈光昏暗雜亂,維維沒看出來:“那么像這種的呢?”巫妖虛心求教。

“嗨,寶貝兒,第一次來?”

    聲音低沉沙啞,很有誘惑性,蓬松的烏黑卷發如同波浪一樣擁簇著雪白的面孔,描著精致灰色眼線的碧綠眼睛,艷麗的紅唇,瘦削但絕對凹凸有致的身材——維維向著天花板翻了一個白眼:“你才是第一次來的吧。”他兇猛地抓住了那個“胸部”,然后沖著那個可愛的尖下巴打出一個完美的右直拳,那個搭訕的家伙在人們的喝彩聲中飛出了幾英尺,摔在地上痛苦地哼哼起來。

“呦,干得不錯。”亞利克斯幸災樂禍ING。

“說實話,那家伙妝畫得不錯,你怎么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呢?”BY亞利克斯好奇寶寶。

   “你以為我是白癡嗎?”維爾德格不滿地在亞利克斯的襯衫上擦擦手指,:“我已經身高6英尺(1.83米左右)了,居然還只到他的肩膀,這混蛋最起碼有7英尺(2.1米左右)!世界上有這么高的女人我就把自己的腦袋喂給豬吃!”

巫妖的靈魂偷笑

   “你說,他最擅長的就是把一個人伺候得如同國王。”亞利克斯欽佩地上下打量著那座肉質的“丘陵”,它正不斷地浮動著,上面爬滿了一絲不掛的美麗女人,而且都有一些不可言喻的地方連接著,讓巫妖聯想起曾經在半巫妖導師手繪圖鑒上曾經看到的,名為“憎惡”或“縫合怪”的人工生物,(見注釋)它是由無數的尸體殘塊縫合而成的,巨大,丑陋,骯臟,但是強大。

   “呵……呵……呵……”嗯,或許是他臉上壓著的胸部太過豐滿了,被巫妖認定為新型縫合怪的拉戈喘息著發出……好吧,姑且稱之為笑聲的聲音,:“第一次……見到……你……亞利克斯……把你的胸部拿開,……”他叫嚷道,不過顯然那個女孩子并不怎么害怕,她嬉笑著挪開身體,但又用手去拉扯拉戈搖晃著的臉頰肉:“好吧……都是……些……頑皮的小家伙!歡迎你們¥•……哦。”他的臉像面團一樣被拉到一邊去,他憤怒地搖擺了一下腦袋,奪回了自己的腮幫子:“都是自家人……老拉戈一瞧—知道你喜歡%……什么……這是天賦……就和音樂家,畫家,狗屁藝術家一樣!天賦!”

巫妖總覺得他是在交待遺言,總是有屏住呼吸等他說完的感覺。

    幸好拉戈也不想多說話,這對于他來說也是個艱難的事兒——他掙扎著用菠蘿面包一樣的手指指了一個方向,維爾德格上前狠命拉了拉他的下巴肉表示感謝,在含混的咆哮聲中拉著亞利克斯跳進了那扇隱蔽的門。

注釋:“憎惡”就是亡靈軍團(天災和被遺忘者…甚至包括燃燒軍團)中一些亡靈巫師用屠宰場中的各種尸體縫合在一起而創造出的一種沒有生命的生物。——巫妖的審美觀是很奇怪的……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33
女神的純潔
第三小節


    他們跳進去的房間不是很大,一面墻壁完全是玻璃,亞利克斯走上前,發現可以看到下面沸騰的人群——無聲,好像彩色的默片。

   “他們看不到我們。”一進來,維維立刻爬到那個如同一張床一樣厚軟寬大的黑色牛皮沙發上面向玻璃躺了下來,“請隨意。”  

    這個大概還不足三十個平方的房間以銀色與黑色為基調,以沙發和地毯,寫字臺巧妙地分割為兩部分,寫字臺后是整墻的書架,薄薄的書冊即便是看不完也可以很方便的帶走,寫字臺上有著16開大小的便攜式電腦,羊皮紙,羽毛筆,墨水,還有冰水鎮著的各色新鮮果汁,都用細長的銀杯盛著。

    維爾德格的地盤上則到處扔著小瓶裝的酒精類飲料,夜生活公司特色表演開始了,衣著華麗的舞者在從天而降的平臺上載歌載舞,平臺與他們的房間基本齊平,距離玻璃墻壁不過5米,好像就在眼前為你一個人演出一樣。“把玻璃升起來,會有女孩子抓著上面的吊索小兔子那樣跳進房間。”維維說。

    在開始每晚的例行工作——把自己溺死在網絡圖書的海洋中之前,巫妖嘗了一口應該是柳橙的東西,兌了水,味道不再那么刺激,清甜偏苦——他覺得自己很應該好好地向那位新型縫合魔學習一下——關于服務。

    就在亞利克斯覺得這樣實在也不錯的時候,維爾德格突然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親愛的亞利克斯,我們應該熱熱身了。”

……亞利克斯看著他,剛從書里拔出來的腦袋在這個時候會有些遲鈍。

“我們得公平點。”維爾德格陰險地說道。

    現在圓形舞場中的客人不再是那些活潑過度的小孩子,而是身著白色襯衫,絲綢的寬腰封,黑色長褲的成熟男人與梳著光滑的發髻,發髻上插著鮮艷的花朵,漫不經心地翻動著一身層層疊疊的荷葉邊大擺裙,坐在吧臺邊喝酒說話的女人們,她們泰然自若地享受著男伴的服務,時而打開自己的扇子,轉眼間又將它收起,其中微妙的那些小花樣只有最了解女人的男人才能看懂。

“現在才是撒丁人的時間。”維維說。

坐在一個陰暗角落里的歌手開始撥弦,短促的幾聲吉他如同某種警訊,原本散亂的人群直起了身體。

    站立在幾個男性舞者中間,亞利克斯終于知道維維為什么還要他在出來之前換過衣服和鞋子了,“打起精神,年輕的孩子。”他身邊的某人說道:“那些可都是兇狠的母狼,不小心點會被吃的尸骨無存。”

燈光熄滅,吧臺上人們點燃了蠟燭。

對面的女性舞者們,挺胸、抬頭、左手輕捻裙擺、右手緩緩揚起手腕輕擊響板,然后腳步遲緩卻有力地踏出!

歌者沉默,只有如同鼓點的踏步聲,清脆的響板,在昏暗的光線中緩慢的逼近。

    淺褐色的手臂在空中猶如火烈鳥的脖頸,高高揚起,鮮艷的舞裙就如鳥兒抖擻的羽毛,在亞利克斯完全可以看清面前的女子髻邊花朵的花蕊時,她們齊齊發出一聲呼喝,這是一個信號,男性舞者重重踏出一步,歌者的吉他同時響起,反攻者從進攻者預留的狹小間隙間從容地穿過,一對人踩著節奏與另一隊人逐漸遠離,在最遠的距離時旋身相對,吉他暫停,再度響起時,兩組華麗的舞者又一次逼近對方,這次是兩兩相對,在舞場的中央彼此對視,亞利克斯的女伴是一個還不到他肩膀的小巧女孩,她立在原地高舉著手臂,一下下地打著象征著女性的高音響板,烏溜溜的大眼睛毫不畏懼地盯著圍繞她踏著步子的年輕人,直到對方轉過了她的肩膀,她才高傲地收回自己的視線——好像一只剛剛長齊了羽毛的小鳥——她讓亞利克斯想起了莉莉。

“Venir(本地語,來呀)!”

    伴隨著女性第二次的呼喝聲,她和自己的女伴快速地圍繞著自己的舞伴旋轉,觀眾們的擊掌聲也在此時加入了伴奏的行列。

    扭轉身體,用力踩,用力踏,用力拍擊手掌,讓身體里流動火焰而不是血液,舞者狂熱,觀者忘形,吉他的節奏越來越快,一分鐘之中腰部與腳步可以震動上百次!這就是“撒丁”!

    一場舞下來,別人大汗淋漓,而維爾德格只是略有點喘息,他給亞利克斯倒了一杯冰鎮朗姆,:“我以為你幾年不跳了會生疏,現在看來還不壞,……,”他用手背碰了碰亞利克斯的面頰,:“你甚至沒有熱起來。”

忘記調節自己體溫的巫妖鎮定地打掉他的毛手毛腳,:“你知道我一直體溫偏低。”

斗舞的人群輪換了幾次,舞場中逐漸空蕩了起來,這種舞蹈耗費的體力常人難以想象。

    拉戈被那些小姑娘拉了出來,肉山的上面只裹了一條黑色的圍兜,他身邊是個陰沉的中年男人,很瘦,手指很長,抱著吉他,看起來如同一只人形蜘蛛。舞場中央一陣微震,升起了一個不過3英尺見方的方塊。

維維向亞利克斯一笑,亞利克斯立刻頭痛起來,他想起剛剛不過是“熱身”。

    不過維爾德格并沒有強迫亞利克斯做什么,他率先跳到了那個方塊上,人群先是安靜,然后大聲歡呼,他擺了擺手,挺直了腰,走到了一個角落站住。

    難道他還在等待另一個舞者?人們情不自禁竊竊私語,維爾德格是“撒丁”男性舞者之中的高手,難道還有可以與之媲美的人物?

當亞利克斯也跳上了平臺,在維爾德格的對角站定時,人們更是喧嘩起來。

    拉戈張開嘴巴,很響亮的“哈”了一聲,人群頓時恢復了寂靜。他們敬畏地看著這個龐然大物慢慢地吸入空氣,皮膚下的脂肪似乎伴隨著他的吸氣聲而被壓縮,距離比較近的人甚至可以看見他的肋骨。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就這樣驚動了每一個靈魂。

“Dolor!(痛苦)!Dolor!(痛苦)!”

人們隨之吶喊,“Dolor!(痛苦)!Dolor!(痛苦)!”而后沉默。

    眼睛盯著足尖。然后用足跟輕輕叩擊地面,發出小溪流水般平緩、清脆悅耳的聲音,他的上身沒有一絲多余的顫動,背起的雙手也沒有任何動作,仿佛被鐵質的鎖鏈捆綁。

“Dolor!(痛苦)!”老拉戈再次嘶喊。吉他聲如驟雨。

步伐加重,腳尖一次,腳跟兩次,敲擊聲不絕于耳,但仍然可以感覺到那種艱難的隱忍。

“黑色的公牛……吃草,只是—為了死去……”

全身繃緊,有力利落地舉起手臂,專注的神態,腳跟拍著地板走動,后舉起翻開的手肘和手指……

“撒丁的人們……活著,只是—為了死去……”

兩條黑色的身影在狹小的平臺上交鋒,人們與歌者一同嚎啕。

    小小的高潮稍縱即逝,舞者在平臺上踏出一連串輕盈簡單的音節之后開始緩慢地走動,充滿了激情,尊貴,力量以及男性的魅力。

這是等待,也是為了下一個段落做準備,現在需要一個女性舞者的加入。

“怎么樣?親愛的,我抱你上去。”

    一個男子在自己的女伴耳邊輕聲說道,嬌小的女人打開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半張面孔,:“不。”她拒絕道:“我的舞是花,而他們的舞是刀。他們令我害怕。”她在扇子后面不甘心地咬著嘴唇:“以前唯一能和維爾德格共舞的只有……”

“胡安娜!”

“胡安娜!”

“胡安娜!”

人們齊聲呼叫,向兩側讓開一條道路。

    紅裙翻滾,雙唇艷麗,在平臺之前,早有男子半跪在地,胡安娜干脆利索地一撩重重疊疊的長裙,借著一踏之力就跳上了平臺,將兩位薩利埃里伸出的手冷落在半空。

潺潺潺,吉他弦響;

咚咚咚,鞋底跺響;

啪啪啪,手掌拍響;

吉他手的十指飛速地如輪舞動,脆裂的金屬聲尖厲的猶如實質。

“我求主給我死亡。他卻不給我——。”老拉戈捶打,撕扯自己垂蕩著的乳腩。

“痛苦……很大的痛苦……”

人們第三次齊聲追隨:“痛苦……”

    胡安娜聳肩抬頭,眼神落寞。在這個只有三英尺見方的平臺上,兩個男子之間,表情依然冷漠甚至說得上殘忍,柔軟而堅硬、靜止而迅速、親密而疏離、慵懶而狂暴、優雅而尖銳。昂首頓足間,都充滿強烈激情,就像心底壓抑著一團火焰,直至不能自已,才如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

吉他聲激起的吶喊,嘶吼的嗓音訴說著苦難,擊掌聲和著心跳節奏……

    巫妖所掌握的知識中,有關于這個起源于七百年前最為黑暗的殖民時期的撒丁,與國家同名的舞蹈的資料,足可以讓他寫出一本六十萬字的實錄,但是無論怎樣的文字,也難以描述出他現在所能感悟到的東西。

也許就是這三百年里的迫害和監禁,奴役,顛沛流離,疾病與死亡種種而產生的憤怒呼號,造就了現在的撒丁。

和薩利埃里。

“我想走走。今天的月光不錯。”

胡安娜說道:“畢竟有這兩個那么出色的護花使者的機會,即便是我也是很難遇到的。”

亞利克斯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剛才的她與7個小時的她判若兩人,除了那種自信的味道之外。

   “有那么難以理解嗎?”胡安娜笑著說道:“只是一個喜愛‘撒丁’的女學究罷了,倒是你,完全看不出能夠和維維一較高下呢,之前你都在哪兒?神圣公國?(舊約公教宗主國)”

“他以前都在他高貴的沙龍里。”維爾德格撇嘴。:“和那些豆芽菜跳十六世紀的宮廷舞。”

   “如果宮廷舞能夠培養出那么好的舞者,我覺得你也該去跳跳。怎么樣,您可以收容可憐的維維嗎?”胡安娜說到,當然她是開玩笑的。不過她發現亞利克斯正在凝視她的胸部時,她不由得感到臉紅和驚訝。

   “亞利克斯,注意點兒,胡安娜不是櫥窗里的模特兒。”維爾德格說道:“抱歉,亞利克斯最近迷上寶石了,見了好東西就會盯著瞧。”

    胡安娜笑出聲來:“難怪我剛才看見他的手表是大塊寶石鏈的,不過挺奇怪,別的男人帶這種款式的手表會顯得很女人氣,你帶著卻讓人覺得很華貴,很漂亮,蒂凡尼應該免費送你這塊表,讓你做他們的代言人。

崇尚勤儉節約的巫妖深有同感。

   “這是一個遠房親戚的禮物。可是太大了,我一直沒帶過。”胡安娜把那顆鑲嵌著杏子大小黑色歐泊的項鏈從脖子上解了下來,放到亞利克斯手里:“你喜歡的話就拿去吧。”她很輕松,好像那至少值一千萬的東西只是顆玻璃球。

    亞利克斯惋惜地撫摸了一下這顆橢圓形的黑歐泊,胚體純黑,變彩豐富,可惜的是:“沒有靈魂。”他說,這是一顆最新開采出來的寶石,雖然品質上佳,但完全比不上“女神”還有“金綠”這樣在人世間輾轉數百乃至千年,有著無數玉望與力量纏繞的靈魂寶石,他就算拿了也只有當作消耗品的份兒。

“君子不奪人所好。”他把寶石還給胡安娜。

   “你還真是個老學究,說什么都是這么文縐縐的。”胡安娜說道,轉過身背對著亞利克斯:“我也想薩利埃里的小少爺是不會中意這么顆寶石的,它太黑了。”她示意亞利克斯為她戴上項鏈。

你這樣說,寶石會哭泣哦。亞利克斯想。

“無恥的娼妓!”

    尖刻的咒罵突如其來,一旁黑暗的樹林里猛地丟出了一蓬黑黝黝的東西,亞利克斯反應敏捷地用手臂擋掉了幾個,但還是有一部分打在了胡安娜裸露的肩膀和脖子上,它們蔫呼呼的,散發著臭味。

“你在給薩萬提斯的姓氏抹黑,你的父親在地獄里也會不得安寧,就因為他的女兒找了這兩個好姘頭!”

站在樹林中的人大聲叫嚷著,在看到維爾德格向他的方向奔來才驚慌地逃走了。

“算了!維維,回來!”

胡安娜喊道:“我沒事!”

“我能抓住那混蛋。”“斑鷲”琥珀色的眼睛里兇光閃爍,聲音嘶啞。

   “抓住了又怎么樣?揍他,殺死他,灌上一噸的水泥沉到海底,讓事兒弄得更大,更多的人知道薩萬提斯的女兒找了兩個薩利埃里的姘頭?”胡安娜冷冷得說,“撒丁”帶來的快樂就像灰姑娘身上的魔法在十二點鐘時消失無蹤,她為自己的輕率大意自責,卻不為今夜的行為而懊悔,穩定了一下情緒,她疲倦地搖搖頭:“今天看來不是散步的好時候,送我回去吧,我想盡量早一點休息,明天還有課。”

   “那好,就讓亞利克斯開車送你回去吧。”維爾德格說道,他不知道自己余怒未消的臉在勉強微笑的時候看來挺扭曲的,不過他覺得自己的聲音有所變化,所以很快就調整成那種我們熟悉的甜蜜味兒了:“他會給你一個驚喜的,不要看這個家伙一幅木納呆板的樣子,在那方面他比我還要強,會玩的花樣可多了,絕對能讓你熱血沸騰的大聲尖叫上十分鐘以上……”

“啪!”

    哦,比響板還要清脆點,一定很疼。亞利克斯面無表情地想,他在發現身邊的女性人類隨著維爾德格的話越來越僵硬就知道有什么東西不對——果然……胡安娜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給了維爾德格一記耳光的,就算是“斑鷲”也不免短暫地暈頭轉向一會。

   “就算我是個娼妓,也用不著你維爾德格,薩利埃里來給我拉皮條!”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嘴唇已經咬出了血,好像完全沒有痛感地扯下因為用力過度而翻裂,大半斷開的兩根手指甲,丟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亞利克斯沉吟了一下,:“我想,”他對著空氣說道:“維維所指的,只是我的車技而已。”

“你的解釋可真及時。”維爾德格捧著臉,痛苦地說道。“她往那個方向走了?”

   “她看到你多半還會給你一個耳光。”讓你臉頰上的暗紅色“胡須”能夠對稱點,亞利克斯說:“在你還沒來得及說出任何話之前。別擔心,有人跟著她。”

煦德薩利埃里當然不會就這么隨便著兩個弟弟在這種時候一個人也不帶的到處亂跑。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36
女神的純潔
第四小節


塞萬提斯?這個姓氏很有點熟悉。

    如果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記憶不曾出錯,那么遠在撒丁東部的都城,有著一個費爾南多.德.塞萬提斯總檢察長,他似乎對薩利埃里家族不抱任何好感。

    胡安娜.庫魯斯或者胡安娜.塞萬提斯,雖然亞歷山大的記憶中并沒有記錄這個女孩子曾經和薩利埃里家族有過什么關系,從那個一路郁悶到自己房間的維爾德格.薩利埃里那里看來也問不出什么,但這個位面中有著一個很便捷的東西,那就是無所不在,無所不包的網絡——巫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胡安娜.塞萬提斯,她的父親是費爾南多.德.塞萬提斯檢察官的兄弟,也是一個發誓要將正義貫徹到底的頑固派人士,他在2051年在圣南西亞市擔任檢察官,最大的夙愿就是看到堂.赫賽,薩利埃里被送進監獄,而在此之前,他借助政府的力量強迫西撒丁當地的警局甚至軍隊大肆抓捕中小家族的成員,一時間整個西撒丁被他弄得混亂不堪——他堅決認為這只是暫時的,等到那些被家族掌握的生意被真正的守法公民接手之后,一切都會變得美好而光明,——或許這一切真的可能發生,可惜的是那些家族的家長可沒那么好的耐心,雖然東撒丁的阿涅利家族對這個頑固分子青睞有加,他身邊的警備力量堪比女王首相,但他在圣南西亞大學讀書的女兒身邊只有幾個保鏢,于是很順利成章的,胡安娜.塞萬提斯有一天徹夜未歸,第二天一早她親愛的父親發現自己的女兒赤身裸體的躺在法院的大門口,被注射了毒品,昏迷不醒,身上到處都是污濁的痕跡,四周灑滿了她被輪暴的照片。

    這是家族慣用的警告方式,不過塞萬提斯顯然足夠鐵石心腸,他把女兒送進了醫院,增加警衛力量,然后一口氣起訴了包括堂.何塞.薩利埃里在內的一百多名家族成員。但令人悲哀的是,他的做法沒能得到任何一個西撒丁人的支持,審判期日,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檢查官的位置上,沒有法官、陪審員、副檢察官、審判書記員、證人、鑒定人、被告、辯護人,旁聽,庭警……而前一天,他的妻子堅決地和他離了婚,帶著女兒離開了圣南西亞市。

最后他開槍自殺,穿著檢察官的袍子,戴著假發,坐在檢察官的位置上。

不到半年,他曾經做過的一切努力就像小孩子在沙灘上玩耍時留下的涂鴉那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個階段亞歷山大.薩利埃里和自己家族的關系正處于最低潮,他經常幾個月幾個月地躲藏在自己的小別墅里和一些維維所指的“豆芽菜”創作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藝術品——后面不得而知,不過按照以前維爾德格和他的惡劣關系來看,維維應該還不會無聊到主動將自己的隱私暴露給這個陰陽怪氣的兄弟,而其他能夠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當然也會對根本無法起到任何正面作用的人閉緊嘴巴。

    那么說是羅密歐和朱麗葉?巫妖搖搖頭,不,按照十條綱領的要求來看,胡安娜和維爾德格簡直就是班恩信徒和托姆信徒(費倫的紛爭之神:班恩和忠誠之神托姆是不折不扣的死對頭),不要說死在一起,就算是燒成了灰,兩個家族也會運用各種手段把他們分開,帶回去狠狠踐踏一番也說不定,想要雙方因此握手言和更加不可能,倒有可能塞萬提斯們提起了針對薩利埃里的上萬條起訴,而薩利埃里們則舔著兒子,兄弟的骨灰發誓向塞萬提斯復仇吧。

    還有一樣東西令巫妖有些意外,關于胡安娜——昨天的咒罵與網頁上的留言相比可真是小巫見大巫,無論是支持或者反對塞萬提斯的,都無一例外地將胡安娜視為一個天生淫蕩無恥的女人,一個勾結外人背棄家庭的叛徒,一個應該早早下地獄,以免給自己家族蒙羞的下等娼妓……這是令巫妖最為困惑的地方——胡安娜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她沒有自愿與別的男人茍合,沒有破壞別人的家庭,傷害另外一個女人以及她孩子的身心,也沒有為了薩利埃里家族出賣過自己的父親,或者為了自己的父親出賣薩利埃里,沒有盜竊,沒有殺人,沒有放火,沒有攜帶汽油或者沙林毒氣上地鐵……她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她也不是什么需要他人關注,甚至不介意被辱罵的影星,而且就算是巴巴拉最為糟糕的時候,也依然有著百分之十幾的留言表示支持與贊美,安慰——針對胡安娜的所有評論全都是負面的,為什么她會受到這樣激烈刻毒的指責,匪夷所思的詆毀?只因為她沒有在被傷害后立刻自殺以證明自己的靈魂還是純潔的?或是因為她不但活著,而且還活的好好的,會去參觀博物館,和人自然的說話,討論,大笑,深夜換上一身紅裙去跳“撒丁”,而不是在一個墳墓一樣的黑暗房間里度過修女般的一生?

甚至有人放上了胡安娜被ling辱時的照片。

    第二天上午,巫妖冥想完畢,用早餐的時候接到煦德地傳召,于是好孩子亞利克斯用完早餐之后就乖乖去了兄長的房間。

   “你們昨天遇見了胡安娜?什么樣的情況?你說吧,我聽著。”煦德.薩利埃里在他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前忙碌著,在一張又一張紙條上寫下姓名,數額,紅色的筆寫下的名字需要立即處死,數額代表賞金,黃色的代表需要收買,藍色的代表需要教訓,名字下面的橫杠代表著不同的懲戒方式,而紙條上的花色代表著不同的日期,還有些其它顏色的亞利克斯不是很懂……這是薩利埃里家族的家長慣用的手法,不止一個人知道這一點,不過又有哪一個檢察官可以憑借這一張沒有日期,沒有署名,除了一個彩筆寫下的名字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訊息的紙條來證明薩利埃里家族的人有罪呢?

    亞利克斯緩慢地,詳細地描述其昨天發生的一切,他的記憶力相當好,就連胡安娜兩次什么時候出現什么時候離開都記得很清楚,說的話,做的事,按照順序一一道來,毫無遺漏——煦德頭也不抬地聽著,但什么也沒說。

時隔6年,胡安娜的歸來是無意,是有意?

“胡安娜的事情是薩利埃里家族做的嗎?”亞利克斯問道。

    堂.何塞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的是哪個女人——但如果薩利埃里的兒子真的娶了薩萬提斯的女兒,毫無疑問,西撒丁的大小家族們只怕不會再聽從堂.何塞的任何一個命令——說不定還會為薩利埃里家族招來滅門之災——西撒丁人最憎恨的就是和敵人媾和的叛徒,無論你是為了愛情還是生命。

“不是,”煦德平靜地回答道:“薩利埃里家族只會殺死塞萬提斯。”

“但薩利埃里家族知道這件事情,對嗎?”

煦德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亞利克斯想了一下,提出一個看似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問題:“所以你們覺得莉莉很不錯?”

煦德苦笑,再次點了點頭。

胡安娜本來想去上課,她現在在一家私人俱樂部里擔任撒丁舞教師,學生們都很喜歡她。

    沒想到回到家里她那兩根只剩下半截指甲的手指就開始腫脹起來,她不想去醫院,找了點朗姆酒沖洗,但沒有效果,一整夜她輾轉反側,疼得根本無法入睡,四周寂靜無聲的時候那份痛楚特別清晰強烈,以至于她得咬著毛巾才能不至于傷害到自己的舌頭和牙齒。終于捱到陽光投進窗戶的時候,她連那只手都變得青腫不堪了。

    看樣子不去醫院不行了,胡安娜堅持著做完個人的清潔工作,最艱難的是換衣服和洗澡,她沒辦法在不把自己弄得更痛的情況下脫下那身緊繃的舞裙——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昨晚沒洗澡,更衣,甚至沒卸妝。黑色的眼線被眼淚弄得一塌糊涂,沿著慘白的面頰流下來,留下難以擦拭的痕跡,好像小丑故意在面頰上畫下的淚痕。

    盥洗室里的鏡子里面倒映出一個邋遢,丑陋,虛弱的老女人,身上還臭烘烘的,胡安娜自我解嘲的一笑:“活該,你早就知道碰到薩利埃里家族的人就沒好事不是嗎?”她向鏡子里面的女人撅起嘴:“你是個蠢貨,胡安娜。”

“這里沒有薩利埃里家族要找的人。”

圍著灰褐色的大披肩,佝僂著身體的,瘦小的老太婆狠狠地關上了那扇木門。

    最好把那個漂亮小子的鼻尖撞塌,她惡狠狠地詛咒著,罪犯就應該有罪犯的樣子,罪犯不應該有一張漂亮的臉。

    她在嘮叨著想要插上門閂的時候才發現一只手正抵著門,很好,我要把你的骨頭壓扁,老太婆的身體幾乎全都掛在門把上,嘿呦嘿呦地向前沖。

亞利克斯輕松自如地把門和人一起推開,:“謝謝。”

    老太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正準備尖叫的時候,那雙冰冷的黑眼珠子就像子彈一樣貫穿了她的心臟,她立刻閉上了嘴巴。

亞利克斯當然是尊老愛幼的好孩子,不過,在這個位面,除了一些非人類,沒人能比他更“老”了吧。

   “讓他進來……”胡安娜慌慌張張跑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說得太晚了,亞歷山大.薩利埃里已經一臉平靜地站在了門廳里——她嘆了口氣,薩利埃里家族的人非法入侵從來就是一把好手。

胡安娜把亞利克斯帶進客廳,:“別想打電話報警,那是自取其辱。”她向打開的門外喊道。

老太婆撇著嘴放下剛拿起來的電話。

   “對不起,那是我的姑婆,她有點老年癡呆癥了。”胡安娜疲憊地說道。她似乎想給客人倒茶,可是客廳的茶幾上空空蕩蕩。

    亞利克斯環顧四周,這是個撒丁中等家庭中最為典型的小客廳,茶色的小木條地板,褐色的牛皮沙發靠背上蓋著白色鏤空三角巾,彩色條紋的靠墊擺在一旁,玻璃臺面的,木框的圓茶幾上面只有銀灰色的金屬打火機和空的煙盒——據亞利克斯所知,撒丁的女人最多喝點酒,但很少有抽煙的——在早晨的陽光下,一些隱蔽的角落積著的厚厚灰塵都能看得很清楚,看來這里的主人不是太不用心就是無能為力。

   “我今天來是為了解釋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亞利克斯開門見山的說法讓披著大披肩,臉上很明顯只是胡亂擦了一把的胡安娜虛弱的笑了笑,她舉起左手阻止了他:“不用說了,”她說:“實際上我昨天回來的時候就明白過來了,他指的不會是床上的事兒,是我太敏感了,抱歉,——那個混蛋讓我的心情糟糕透了。”她閉上嘴巴和眼睛,伸出右手胡亂地摸索著煙盒,卻因為碰到傷處而痛得發出嘶聲,:“可惡!!”她本能地咒罵了一句,下一刻卻因為亞利克斯的動作而猛地睜大了眼睛。

    亞利克斯很自然地握住了那只傷痕累累的手,男子寬厚的手掌,微冷帶著薄繭的皮膚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幸好亞利克斯很快地從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管唇膏一樣的東西,在輕輕涂抹了一層之后,胡安娜驚奇地發現自己的手在發熱,腫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下去,那種噩夢般的抽痛也幾乎不再感覺得到了。

“薩利埃里的特效藥?”

    亞利克斯點點頭:“我們經常受傷,”他把剩下的藥物推給胡安娜,:“沒事就擦一擦。指甲只要再過幾天就會長好。”

   “讓煦德.薩利埃里放心,我不會再去找維維了,”胡安娜突兀地說道:“這本來就是我的錯,一個愚蠢的女人,因為接了個電話,一時沖動就回到了聖南西亞,還以為可以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對不起,現在好像很混亂?我聽維維說了點事,他現在不怎么好過,我以為他……是被家族放棄了的,我……”她再次去抓那個空了的煙盒:“……你看,我只是以為可以讓他和我一起離開聖南西亞,僅此而已。你看,就我一個人,沒有陰謀,沒有陷阱,什么都沒有,我很快就會離開,我不想……再遇到那種事兒……”她發泄似的地揉碎了那個煙盒。

    亞利克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來的,但他并沒有多加解釋,而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了一個煙盒,抽出個白棍兒遞給胡安娜,胡安娜接過來,把一頭放到雙唇間,另外一頭湊上打火機的火苗,用力的吸了兩口,只有一股甜味兒,她這才發覺那不是香煙,而是一根做成香煙形狀的白色糖衣巧克力棒,還是香蕉芯的。

“如果要抗抑郁的話,巧克力和香蕉都能起到很好的作用,而且沒有煙草的副作用。”亞利克斯醫生說。

    是啊,我承認,可你隨身帶著這么一盒巧克力干嗎?別告訴我你殺人之后會感到精神抑郁——那是正常人,不是有著薩利埃里姓氏的家族成員。胡安娜看著亞利克斯也拿了一根叼在嘴里,又把剩下的推給自己,胡安娜覺得自己的神經在輕微地抽搐。

    咬著巧克力,端詳著自己受傷的手指,她不自覺地輕輕嘀咕了一聲,:“薩利埃里的男人哪……不知道溫柔和刀一樣會殺人的嗎?”

亞利克斯很聰明地當作什么都沒聽到。

亞利克斯離開的時候,沒有讓胡安娜送出門,這對她不好。

    經過門廳的時候,胡安娜的老姑婆正在一側供奉著圣母的壁龕前祈禱,她的聲音不小也不大,亞利克斯聽得很清楚。

    萬福瑪利亞,你充滿聖寵,主與你同在。你在婦女中受贊頌,你的親子耶穌同受贊頌。慈母瑪利亞,你是羔羊的避難所,請為我們祈禱,使我們因你聖子的功勞,幸獲天父的寬恕。

您虔誠的信徒向您祈求,

求您讓胡安娜的手指爛掉,讓她不能為罪惡打開門;
求您讓胡安娜的眼睛爛掉,讓她不能再看到罪惡的人;
求您讓胡安娜的耳朵爛掉,讓她不能再聽到罪惡的話;
求您讓胡安娜的鼻子爛掉,讓她不能聞到罪惡的氣息;
求您讓胡安娜的嘴巴爛掉,讓她不能和罪惡交談;
求您讓胡安娜的腳爛掉,讓她不能再走到罪惡的路上;
求您讓胡安娜的腦子爛掉,讓她不再記得那些罪惡的名字;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39
女神的純潔
第五小節


    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藥非常有效,胡安娜的指甲在72個小時內就全部長好了,看著粉紅色的,光滑漂亮的新指甲,她還真希望有點什么類似的神丹妙藥可以把以前的一切都抹掉,干干凈凈一點痕跡都不留。她的辭呈已經向俱樂部的負責人提出,不過她得干完這個月,等老板找到新的撒丁舞老師才能離開,雖然胡安娜根本就不想在這鬼地方再呆上一秒鐘,不過她還是決定忍耐——畢竟當初也是這個老板沒多說什么就給了她這份工作。  

    課程結束后,胡安娜會到樓下的俱樂部酒吧里去喝上一杯色彩紛呈的雞尾酒來慰勞自己,在大約下午5.6點鐘的時候,這里沒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些熟悉的人來來往往,他們幾乎都知道胡安娜過去的事情,雖然不介意,但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樣一個女性——所以基本都是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胡安娜也樂得清靜,但今天在她還沒有點酒之前,調酒師就帶著曖mei的微笑為她送上了一杯碧綠的雞尾酒。

“llusion(幻覺)。”

   “幻覺”是用危地馬拉朗姆酒加上南美薄荷精油調制而成的,后者是一種純植物的提取物,能有鴉片一樣讓人飄飄欲仙的作用,最后用苦艾酒來封住濃烈的味道。不過也有人往里面加上少許的罌粟果提取物,讓它名副其實——胡安娜猶豫了一下,舉起杯子向調酒師指出的男子微笑示意,放在唇邊,但沒有喝,而是放回了吧臺——這是一種禮貌而溫婉的拒絕,搭訕者看到女方這樣的反應,一般都不會再度靠近,但這個陌生的客人卻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一身標準的黑色禮服,褐色頭發,藍色的眼睛,一側的臉頰上有著類似于舊約公教標志的十字形傷,不過即便有著那道傷疤,他那種半原始野性的性感魅力依然不損分毫。

    是個危險人物。胡安娜不安地坐直了身體,和薩利埃里家族的人呆多了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對這種人特別敏感,就算他身上套著舊約公教大主教的教袍,胡安娜都嗅得出那種槍油和鮮血混雜在一起的古怪味兒。

   “您好。胡安娜小姐。”那個陌生人在距離胡安娜還有兩三步的地方站定,彬彬有禮的說:“我是安托.弗洛雷斯.加西亞。”

現在是2059年8月20日。

    2050年以后,堂.何賽.薩利埃里將自己的事業逐步轉交給長子煦德.薩利埃里,家族進入一個艱難的“洗白”時期。在堂.何賽.薩利埃里統治西撒丁的年月里,家族的主要資金來源于綁架,賭博,毒品,紅燈區以及地下金融活動,而在煦德的手里,這些生意都必須收縮甚至結束,轉為運輸與進出口貿易等合法買賣,但同時又要保證自己的力量與地盤不受太大的損失,不得不說是一個很大的考驗。而且最近借助著毒品,涌現出了一批新興的家族,安托就是他們的代表,他們肆無忌憚,為所欲為,敢于殺掉任何一個阻擋他們買賣的人,市面上海洛因的價格因為他們降低了二成,而數量增加了五成。他們甚至還聯合了一批對薩利埃里家族限制毒品買賣有所不滿的中小家族,一次又一次地向薩利埃里家族齜出他們的獠牙。

最令煦德頭痛的就是東撒丁那個大人物的影子似乎一直就在安托.弗洛雷斯.加西亞的身后晃動著。

    煦德不由自主地從安托.弗洛雷斯.加西亞身上想到了和他差不多大的兩個弟弟身上,自從被胡安娜揍了之后,維爾德格安分了好幾天,隨便亞利克斯拖著他泡圖書館也不管。薩利埃里家族的兩個小兒子身邊奇異地飄蕩著一種安逸平和的氣息,和外界的血雨腥風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薩利埃里的未來家長,煦德.薩利埃里對此當然毫無意見,雖然知道胡安娜的歸來令維維的情緒始終處于一種低落狀態,但有亞利克斯看著他也能略微放下心來——嗯,他無法想象如果亞利克斯還是以前那種陰陽怪氣的模樣自己該怎么辦……大概只好找一副手銬把這兩個搗蛋鬼拷在自己辦公桌的桌腳上吧。

    煦德的辦公室里煙霧繚繞,寬大的辦公桌上有著成盒的雪茄和幾瓶威士忌,薩利埃里的核心人物耶爾,阿倫,猶太人已經在這兒耗費了一整個白天連帶晚上的好幾個小時。

    他們腳下的地板上扔著成打的照片,這些都是被毒品的利益沖昏了頭腦,忘乎所以向薩利埃里家族挑戰的可憐蟲,他們將在下一次“清洗”中死去,而煦德辦公桌上那些照片的主人將會接手他們的生意。

    他們忘記了,個人的暴虐從來不是引起懼怕的原因,令人們沉默的是家族的結構,組成,等級的周密與森嚴,除了軍隊般的指揮系統以及下級對上級的尊重以外,還有簡要而明確的十大戒律來規范每一個家族成員的行為。家族看重某個人的能力,但更多的是看那個家伙是否能夠遵守與維持這些條令。如果誰不按照家族的要求辦事,其后果不是驅逐,而是要把他活活打死……至于那些以下犯上者,他們所得到的懲罰可以讓最老練的劊子手不寒而栗。

   “我們要匡正一下秩序。”煦德簡單地說道,除非上位者要求,小心謹慎的薩利埃里家族成員從來不會把已經,正在,將要發生的情況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他們說出的往往只是與之相關的一點暗示,一個名詞,乃至一個字母。

    背叛者還沒找到,雖然上一次的內亂中,第一個向煦德和亞利克斯開槍的是維爾德格曾經的得力下屬,這不得不讓人聯想到繼承權之爭——雖然薩利埃里家族的人都不認為維維會試圖謀殺他的兄弟,但隨后煦德和亞利克斯在衣留申的行程,路線安排敵人居然了如指掌——一切都在說明在薩利埃里的上層有一個隱藏很深的杜鵑(告密者),所以也只有在表面上暫時停止維爾德格的一切工作,看看以為已經有人頂罪的家伙會不會因為一時疏忽而被他們抓個正著。

    直線電話的指示燈開始頻繁地閃動,煦德拿了起來,亞利克斯的聲音傳了過來,背景有點嘈雜,大概是在街道上。

    所有的人都盯著聽了幾句話開始拼命揉捏鼻梁和太陽穴的煦德,“好吧,”煦德說:“記得盡可能讓足夠多的人看著你們走進去,不要去任何一個房間或者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切小心。”

    放下電話,他苦惱地嘆了一口氣:“維維看見胡安娜和安托挺親密地靠在一塊兒進了保羅的賭場,他堅持要跟進去,亞利克斯覺得自己無法阻攔。”

   “這就是年輕人,青春啊青春……”耶爾微笑著說到,站起身來,:“那么我就去瞧著那兩個小家伙吧。反正作為行動部我也只需要知道最后的決議就可以了。”

負責財務的猶太人和負責情報的阿倫一起用悲憤的眼光譴責這個無情無義的渾蛋。

你居然就這樣拋棄了我們!

他們也不想在這個空間狹小,環境惡劣,物資匱乏的地方里對著老板的黑臉啊。

保羅的賭場很不錯,可惜的是他明面上中立,實際上卻靠著東撒丁的阿涅利。

    這個賭場的布置,看起來就像一座高貴典雅的圖書館,里面有許多圖書、古色古香的家具、壁爐、古希臘銅象、大幅人像油畫,每間房間里擺著鮮花,盡管賭場里氣氛緊張,但“服務”卻周到體貼。其中的女招待們時時表現出溫文爾雅的“關切”,她們頻頻遞送免費供應的酒類,咖啡和香煙。餐室里既有熟食菜肴,還有撒丁的家常小吃。賭場里隨時準備著槍支,以防任何嚴重威脅。就連賭場外面也有“武裝警衛”巡邏,以防賭場被搶劫或者老賭客們離開時被搶。

    現在這里有兩張輪盤賭臺、一張紙牌賭臺、兩張骰子臺、九張“黑杰克”紙牌賭臺以及五十臺吃角子老虎。最低賭注是:輪盤賭10個美元,骰子和“黑杰克”25個美元。最高賭注為:輪盤賭和骰子兩千美元,“黑杰克”兩千美元。

    賭場不是向所有人開放的,非要由熟人介紹或至少由另一名賭徒代交名片才能入內,不過賭場老板這樣做并不使因為擔心執法人員。因為他們根據經驗知道,警察對于謀殺、搶劫和販毒遠比賭博更加注意。他們只是不想看見一些無事生非的家伙而已——譬如那些個姓薩利埃里的——可惜這個對于別人或許挺有用地措施并沒能阻止維爾德格和亞利克斯走進來。

    這個年輕人是這兒幕后老板的死對頭,當他進來的時候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攝像頭對準了他,也許安托更希望這些攝像頭是機槍槍口——胡安娜挑著眉毛看著這個凝視著監視器屏幕的男人不自覺地觸摸著他那張僵硬的面孔,她知道他面頰上的十字傷疤快要痊愈的時候就自己給它兩下,所以它看起來永遠是新傷——也許它們和亞利克斯有著一點關系。

    輪盤上咔噠旋轉的象牙球轉過一圈,在所有的賭客還沒決定把籌碼放在紅盤或黑盤、奇數或偶數盤里的時候,雙黑的年輕人和他的兄弟一起下注——他們贏了。

輪盤又一次轉動——他們又贏了。

再來——有人跟著他下注——他們都贏了。

……在他們贏取的數額已高達八百萬的時候,賭場的負責人敲響了監控室的門。

   “你怎么干的?”維爾德格問。當輪盤賭的負責人宣布暫停的時候,薩利埃里兄弟并不沮喪,他們本來就不是為了錢而來的。

“計算。”亞利克斯回答。

    曾經有著無數名賭徒希望憑借著自己的眼睛測算出小球的速度與輪盤的轉速——然后計算出小球最終會落入那個號碼槽——不錯,人類的眼睛可以對一個運動的物體進行測速,但精度非常有限,得到的結果也是非常的模糊與不確切,這種辛苦之極的做法和閉著眼睛隨便把籌碼丟到某個格子里沒什么不同。

    不過費倫的法師們一向就習慣于在高速的運動中——就算你不運動,你的同伴與敵人也會運動,計算何時施法,如何施法,采取那種法術,更別提經常和那些因為各種原因踏入亡靈塔投影范圍的法師們對轟的巫妖了——再加上半亡靈的體質加成,他不需要施展任何法術就可以通過觀察與計算來確定那只象牙小球的最終歸宿。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43
女神的純潔
第六小節


    在薩利埃里兄弟坐在了21點的賭桌前時,兩個年輕貌美,穿著閃光的晚禮服的女人立刻靠近了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拿了一個籌碼,要求贏家向籌碼吹口氣或者吐口唾沫,以便給她們帶來好運氣——這是風俗,不過她們在得到象征性的運氣之后也沒離開,而是順勢坐在了亞利克斯和維爾德格的身上,一邊為他們的好運道喝彩,一邊看似迷醉地伸手在他們的身上四處撫摸——就像那種輸得太多而不得已向大贏家獻媚想撈回點的女賭客們。  

    這可不是天降艷福,那雙小手首先是穿過你的頭發,拉拉你的耳朵,親昵地說動聽的話,從你的襯衫領子劃過,深入外套內的兩側撫mo你的胸膛和肋下,然后是不經意地一次次撫mo你的背,一直摸到腰帶以下——她們在薩利埃里兄弟的膝蓋和大腿上扭動,用纖細的足踝摩擦他們的小腿,用脫掉高跟拖鞋的赤腳踩踏男人們的鞋面調情——“怎么樣?”等這兩個美貌的女賭客一回到監控室,賭場的負責人就急不可待的問。

   “什么都沒有。沒有電極,電線,也沒有隱形耳機,攝像頭。”坐在亞利克斯身上的女人意興闌珊地說道。同時脫下脖子上的一根項鏈,它上面綴著一顆大紅寶石,假的,里面有著儀器可以檢測出攝像機與小型電腦之類的作弊設備。

    曾經有人曾經帶著紐扣大小的微型攝像機,激光掃描測速儀器和微電腦分析儀器闖入西大陸聯邦的賭場,席卷了近五千萬現金,雖然最后被搜查出身上有著作弊的設備,但他們還是在律師的幫助下拿走了所有贏得的賭金,安全順利的離境,因為那兒的法律還沒規定這種作弊無效,但在西撒丁,假如亞利克斯也用這樣的東西作弊的話,那么安托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用他心愛的“斑蝰蛇”把薩利埃里兄弟打得成篩子扔出賭場了。

   “你確定?”負責人不愿相信,真有人憑著運氣連贏十一局輪盤,其中還有兩次放棄——那兩次小球都滾入了綠色的賽道,莊家通吃。

“我就只差把他脫光了吻他的全身了,真的什么都沒有。”女人不高興地說道。

   “看來你非常愿意這樣做。”安托陰郁的口吻讓她顫抖了一下,:“不,我才沒興趣那么做呢。”她連忙否認道:“他一定是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我坐在他身上那么久他還是冷冰冰的,連心跳也沒加快。”

“他確實挺冷的——不過也有熱的時候。”

胡安娜在所有的人都驚訝(除了安托更加陰沉)地看著她的時候才作勢彈了彈手里的香煙:“撒丁。”

    人們釋然——如果誰能在跳完撒丁之后還能保持與平時一樣的心跳,體溫,除非他是個機器人——死人,哈哈,你開什么玩笑,死人怎么能跳撒丁?

    安托微微向下彎曲的嘴角稍稍拉直,“好吧。”他把她拉過來,:“我們就去看看。也許他只是想和你再跳一次‘撒丁’?我會寬容點的,畢竟這也許是最后一次——和除我之外的男人。”他重重地緊了緊胡安娜的腰。

   “還有你要注意,我的妻子從不抽煙。”他毫不妥協的拿掉胡安娜手里的香煙,準備將之按熄在旁邊的控制臺上。卻發現它斷成了兩截。

“很快就是了。”安托霸道的說,順手把兩根斷裂的巧克力棒放到自己的嘴巴里。

胡安娜強忍著笑,衷心希望安托不要養成和他死對頭同樣的愛好。

    安托的猜測居然是對的,不過邀請胡安娜跳舞的是維爾德格.薩利埃里,跳的也不是撒丁,而是一種比較優雅但很適合談話的交誼舞。

    亞利克斯和安托一起玩玩二十一點,后者也許更想和亞利克斯來一局俄羅斯輪盤賭(在左輪手槍的六個彈槽中放入一顆或多顆子彈,任意旋轉轉輪之后,關上轉輪。游戲的參加者輪流把手槍對著自己的頭,扣動板機;中槍的當然是自動退出,怯場的也是死)。

    一局二十一點還沒結束,亞利克斯又聽到了那聲清脆的“啪!”他挺遺憾的放下手里的牌,巫妖喜歡這種可以用計算衡量輸贏的游戲,他甚至沒有施展任何法術。

    他一直注意著不遠處的兩個人,似乎在中途他們就起了爭執,然后胡安娜準備給維爾德格一下子,結果被維爾德格抓住,從口型上可以知道他在說“你以為誰能第二次打到我?”

胡安娜揚起了另外一只手。

    安托看著胡安娜怒氣沖沖地穿過人群,與攔截維爾德格的亞利克斯擦肩而過,他漫不經心地翻動了一下亞利克斯留下的牌,18點,正好比他多一點。

“怎么樣,你贏了?”胡安娜從安托的禮服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扇子焦躁地扇了幾下。

“不,這局我輸了。不過沒關系。”安托露出雪白的牙齒:“我贏得更多。”

    薩利埃里兄弟走出賭場,亞利克斯很好心地借給維爾德格一條手帕,好讓他捂著臉,免得人人都能看到那五條清晰的痕跡。胡安娜的技術進步了,巫妖無良地想,沒再讓自己受傷。

為他們把車開過來的是耶爾,他向亞利克斯點了點頭,表示這部車沒有問題。

“你又說了什么?”

負責開車自然還是亞利克斯,他等到維維坐進副駕駛座后才“關切”地問道。

紅色的美人兒轉出狹窄的街道,轉向了高速公路的入口,亞利克斯認為現在的維維肯定很需要吹吹風。

“我問她為什么要和安托在一起?”

“嗯。”

“她告訴我安托想要和她結婚。”

“噢。”

“我說安托是個卑鄙,無恥,下流,危險的小人。”

“啊。”

“她說半斤八兩,沒有兩樣。”

“哈。”

“我說既然這樣,你還是和我結婚算了。”

亞利克斯覺得維爾德格真該打。

    維爾德格.薩利埃里閉上眼睛,臉上火熱的灼痕在清涼的晚風中逐漸消退,可是他的心臟依然緊縮著……在胡安娜回來的第一個星期,他就想過和她結婚——就算一起在婚禮上被自己的兄長打死或許也是個不錯的事兒。

可他總是說不出來,說出來的時候又弄錯了時間。

胡安娜一個晚上都在生氣,維爾德格以為自己是什么?兩個大男孩爭奪的玩具娃娃?

安托送她回家,兩人吻別之后,那個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弄疼我了!”胡安娜很不高興地說。

“你已經想了一個晚上的維爾德格。”安托溫柔地說道:“我不希望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明天。”

    胡安娜盯著他半天,突然笑了:“你干得不錯,安托。”她深呼吸了一次:“你差點就讓我以為你是真的愛上我,而不是塞萬提斯總檢察長的外甥女兒了。”

安托沉默……:“一開始是。”

“你也許是個誠實的家伙。”

胡安娜說。

“不過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回去了。”

她擺脫了安托的束縛,快步跑回了自己的住所。

門廳里亮著燈,姑婆坐在聖母像前的搖椅里等著胡安娜,雖然她說過很多次不要等門,但姑婆總是那么固執。

“我回來了。”胡安娜說,她準備趕快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去洗澡睡覺,她累極了。

“別和那些罪犯混在一起。”

    胡安娜驚訝地回過頭來,衰老的婦人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她,重申道:“別和那些罪犯混在一起,你會不得好死的。”

   “那我能和誰混在一起?”胡安娜冷靜地說道:“那些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兒?他們找的妓女都比我高貴點。而安托.弗洛雷斯.加西亞愿意和我結婚。”

“你要記得你的父親……”

   “我記得很清楚!”胡安娜陡然提高了聲音:“我恨他!世界上那么多人,為什么我會是塞萬提斯檢察官的女兒?他從不關心這個家!關心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只關心他的卷宗,他的案件,他的罪犯和證人!而我卻得為了他的正義遭罪!受指責!”她惡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膛:“如果他是對的,我為什么會被強暴?如果他是對的,為什么沒人來和我說聲對不起!如果他是對的,為什么那么多年后我還得為別人的罪行懺悔?如果他是對的……他就不應該拋下媽媽,拋下我……像個懦夫那樣的自殺!”

老婦人抿緊了自己的癟嘴唇。

    她沒有結過婚,沒有自己的孩子,胡安娜的父親和他的兄弟,以及唯一的第三代,胡安娜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塞萬提斯的姓氏在撒丁自古以來就代表著正義與公平,身為女性,意味著她無法為這個姓氏增添榮耀,但這并不影響她的驕傲與自豪——為了這個姓氏,以及那些為了這個姓氏而犧牲的親人們……所以,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一個不愿為這個姓氏付出的孩子……。

   “我累了。姑婆,求你,不要再詛咒我了,我真得很累了——我想回撒丁,我想有個帶著小花園和車庫的房子,兩輛車,有一個丈夫,有三個或者一打的孩子,家里養著兩只貓或者一只狗,每天都圍著他們團團轉——為了這個我可以不再跳舞,不再抽煙,不再喝酒,把自己喂到二百磅,穿上那種寬松的花布裙子,穿著沒鞋跟的黑皮鞋,背個大皮包,里面塞滿了零錢,手絹和超市的促銷傳單,也許還有織到一半的,孩子和丈夫的毛線衣……”黑暗里傳出房門關緊時的輕微咔噠聲,老婦人不能確定那個倔強的女孩兒是不是哭了。

   “但是,”老婦人渾濁的眼睛里閃著亮光,好像鏡子一樣反射著黑暗中的某些不祥的東西:“和那些罪犯混在一起,你會不得好死的。”

也就在胡安娜關上自己房門的那一刻,還未曾返回住所的安托接到了一個電話。

   “你在開車?靠邊,停車……注意找個允許停車的地方。”電話里的聲音溫和但不失威嚴,一聽就知道是那種不習慣被別人拒絕的大人物。

安托聳聳肩,停車。

“我真榮幸,撒丁的首相大人親自給一個西撒丁的小混混打電話——這會變成撒丁日報的頭版頭條的。”

   “不要說這些多余的話。安托,聽說你準備和胡安娜.塞萬提斯結婚?立刻停止這種幼稚的行為,阿涅利家族還不用著對塞萬提斯這個姓氏卑躬屈膝。”

   “很抱歉,我要娶的是胡安娜.庫魯斯,不是胡安娜.薩萬提斯,而且我是安托.弗洛雷斯.加西亞,不是安托.弗洛雷斯.阿涅利。”

“人人都知道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娼婦!”

   “那可真是太好了,”安托快活地說道:“我一直就想找個和媽媽一模一樣的女人,哦……不,她比媽媽還好點,她至少沒生下父不詳的一個私生子,不是嗎?”

“咔。”

電話斷了。

    安托笑著把電話丟回后座,笑著拔出自己的“斑蝰蛇”手槍,笑著打穿那輛該死的差點撞上自己車尾的白色雪弗蘭,笑著讓那個不長眼睛和腦袋的車主和多管閑事的警察在亂躥的子彈里合跳了一曲激烈的“撒丁”舞之后笑著讓這兩個蠢貨立刻有多遠滾多遠……他一直笑到眼睛發酸,鼻子發脹。

他就停在高速公路的中央。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45
女神的純潔
第七小節


時間有一個好處,無論你是哭還是笑,對它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在八月下旬的最后幾天,撒丁乃至全世界的人們都再次看到了薩利埃利家族的力量。隨著新興家族的家長以及得力助手一個一個地在某個餐館,街道被打死,這些新興組織自由散漫,毫無情感與紀律性可言的弱點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來,他們的下屬不是迅速地推選出新的家長,為死者復仇,而是強行撬開家長的保險箱,卷走里面所有的現金和債券,毒品逃之夭夭,也有人乘機殺死與自己有私仇或者是有利益沖突的同僚,霸占這一小塊地盤沾沾自喜——這讓薩利埃里家族的新管理者方便了很多,他們一旦踏入自己的管轄區域,就只管像掃垃圾那樣把那些小混混們清理出去就行了——他們熟悉轄區里的每一個街道,暗巷,下水道;每一臺老虎機,每一個買賣贓物的商店,每一個以市價的二分之一訂購各種車輛的修車場(盜竊指定車輛的買賣很賺錢);每一個扒手,搶劫犯,殺手,每一個皮條客和他們看管著的妓女——這讓一些知情者感到害怕,薩利埃里家族在什么時候簽下了這些可憐蟲的死亡證書?他們懷疑煦德.薩利埃里是不是連棺材里面的枕頭都為那些被殺者擺放整齊了才采取了最后的行動。  

    薩利埃里家族的清洗活動一點也沒能影響到西撒丁的合法與非法買賣,老百姓一如既往的過著自己的生活,雖然時不時地要躲避一下四下飛躥的流彈,但這就是撒丁人的生活。

    如果說,上次維爾德格勢如驚雷的行動令那些年代久遠的家族族長們不再對薩利埃里這個姓氏漠然無視的話,那么煦德的動作則毫無疑問地讓這些老家伙不無憂心地看到了第二個堂.何塞.薩利埃里的出現,一樣的沉穩冷靜,一樣的算無遺策,一樣的殘酷無情——他嫻熟地撥弄著那些小卒子,讓他們在自己的掌心上跳舞。

    很多人的眼睛都在看著作為這些新興家族代表的安托.弗洛雷斯.加西亞,這個年輕的男人好像一點也沒發現自己在一夜之間就成為了孤家寡人,他繼續舒舒服服的過著他奢華逍遙的日子,帶著胡安娜出入那些還掌握在他手里的賭場,夜總會,黑市……那些針對胡安娜的非議在他鮮明的表態下至少在表面上得到了一定的控制,即便如此,胡安娜在一段時間后還是表明了自己更愿意呆在家里休息一會,她在一個位于圣南西亞北端的溪釣好去處有個獨立的兩層小別墅,那里有阿爾泰河的一條支流經過,8.9月份阿哲羅鮭魚從這里逆流而上往北方的湖區繁衍后代,饑餓的它們幾乎見餌就咬。

    安托堅持與她同行,憑借著女人微妙的第六感,可以知道這個男人最近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輕松的胡安娜并不準備在這種小事情上讓他不開心,所以原本的一人行變成了六個人,幸好胡安娜的小別墅有著一個很大的客廳,可以讓安托的下屬打地鋪。

    夏季的夜晚溪流的水格外溫暖,飛蟲也特別活躍。山谷坡度落差大,水流急緩處都有魚。緩水中不時聽到魚躍出捕食的響聲。胡安娜在溪流邊消磨了一個下午和晚上,本來安托陪伴在她身邊,但一來他對溪釣實在毫無興趣,二來一個催促他回去解決什么事情的電話也不得不讓他放棄這段短暫的假期。

    所以胡安娜在深夜時分回到自己的小別墅時發現安托和幾個下屬還在客廳的時候別提多驚訝了,安托和所有的撒丁男人一樣非常看重自己的事業,雖然說他偶爾也會放縱一下,但終究不是那種東大陸電影里多愁善感,優柔寡斷,一天到晚除了陪著女人談情說愛什么事兒也不管的絕世情圣。

   “胡安娜,今天的收獲怎么樣?”安托問道,一個家族成員接過了胡安娜的漁獲,里面有著好幾條肥碩的阿哲羅鮭魚,還有一大筐蝦……晚上釣魚很難,但是撈蝦很容易。

   “今天晚上我們吃煙熏鮭魚和鹽酥蝦。”胡安娜回答道,她注意到客廳的茶幾上擺著瓶威士忌,和幾個酒杯,顯然男人們在她回來之前正在談些事情,胡安娜決定不予理會,她要求那個年輕人把魚放到廚房的水槽里:“我去換下衣服就下來收拾。”她說,吻了吻安托的面頰就上樓去了。

    胡安娜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脫掉身上的連身褲裝,從丟在床頭柜上的小包里拿出移動電話——上面只顯示著時間:晚上11:15分,信號被屏蔽了,她把移動電話放在床面上,然后拉開床頭柜,從床背板的背面艱難地取出一個32開書本大小的平板型儀器,真幸運,她還記得怎樣用這個稀罕物兒——據說全撒丁只有三臺不到,在她沒有出事之前,一個特工曾經教過她怎樣使用抗屏蔽裝置,為的是在她父親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萬一發生了什么事,胡安娜可以知道怎樣通過抗屏蔽裝置給她們打電話——他大概沒想到更需要保護的是這個無辜的女孩。

    她在樓下看到了第7個人,雖然他坐在沙發上,而且當她進來的時候就很快地低下頭去看報紙,但胡安娜還是認出了他——安東尼,薩利埃里家族成員,她曾經在父親的卷宗里無意間看到關于他的記錄:常年位于一個不怎么顯赫,威風但絕對重要的位置上面的家族成員。后來,她和維爾德格在大學時偷偷約會的時候還差點迎面撞上這個眼睛,眉毛,鼻子,嘴角,腮幫都在向下垂的人,因為覺得很有趣,所以胡安娜牢牢地記住了他的臉。

    安東尼已經為薩利埃里家族服務了近十年,知道的東西多的難以想象,即便不把那些陳年往事放在報紙或者起訴書上,就算是單單泄漏一點薩利埃里最近為了打壓新興家族而采取的一系列秘密手段就能夠煦德頭痛的了。

    維爾德格被自己的移動電話吵醒的時候,他和亞利克斯正在圖書館里面對一大堆可以用來行兇的厚重書籍浪費自己的生命——覺得在這個過于安靜的地方自己的腦袋總是昏昏沉沉的維爾德格是這樣認為的,他指了指振顫著的移動電話,得到亞利克斯一個心不在焉地點頭后,快步走出了那墳墓一樣的鬼地方。

圖書館的鐘正指向11點25分。

“維維,是我。”胡安娜急促地說道:“我看見了安東尼和安托在一起。”

“在哪兒?”

“釣阿哲羅鮭魚的地方。”

“你也在那?”

“是的……我要掛了。”

“胡安娜!”

    維爾德格的喊叫驚動了圖書館里的人們,亞利克斯一按桌面,跳了出來,他現在的速度幾乎可以與世界短跑冠軍媲美,不過通往外面的走廊實在太長,當他奔到外面的時候,維爾德格已經駕車絕塵而去,只留下原本在車內留守,卻被突然一把抓出來丟到外面的家族成員之一。

幾秒鐘之后,煦德接到了維爾德格的電話,他簡單地說了說安東尼和安托的事情。

“他們在哪?”

“聖南西亞市的環城公路16號岔口下去左轉五百米有著一個獨立的兩層小別墅。”

“很好,你在哪?”

“我在往哪去。”

維爾德格在煦德發出第一聲咆哮的時候掛斷了電話,他猶豫了一下,接通了亞利克斯的電話。

    剛剛和一個路過圖書館的市民“商借”了一部車子的亞利克斯皺眉,這部車子的性能太差了,不過他比他的兄長要沉穩的多:“你的目的地?”

“聖南西亞市的環城公路16號岔口下去左轉五百米有著一個獨立的兩層小別墅。”

“你不應該去。”

“胡安娜在那里。”維爾德格說道:“她告了密,隨時有可能被安托發現,然后殺死。”

    亞利克斯認為即便是以前的自己也未必能夠成功地施展這個目標遠在五十公里以外的謊言偵測術,不過他采取了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胡安娜是安托的未婚妻。”

   “……我相信胡安娜。”維爾德格沉默了一會,微笑著說道:“我不能就這樣讓她一個人呆著……不過,說出這句話的你真得非常的薩利埃里。”

用詞不當,薩利埃里并非形容詞,亞利克斯想。

“再見,兄弟。”維爾德格溫柔地說,掛斷了電話。

    巫妖就在此時抓到了一個短暫的,目標靜止的機會,他抬起左手,作出傳送術的標準手勢,只要一秒鐘甚至更短的時間,他就可以傳送到被自己暗中留下印記的維爾德格身邊,阻止這個傻瓜繼續那種愚蠢的,可笑的騎士行為——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看見了自己的手,纖長,完美,指甲白中泛青,透露著死者的陰森氣息。

    自己并不是亞歷山大.薩利埃里,巫妖認為自己一直很清楚這一點,那么,是不是……應該如同以前那樣,冷漠地,無所謂地看著這個叫做維爾德格.薩利埃里的人類死去呢?要知道,他對自己今后的計劃并沒有太大的作用——目標又開始移動了——失去傳送機會的巫妖輕輕地用左手蒙住了自己閃爍著紅光的眼睛,他很厭惡這種好像畏懼著要失去什么的感覺,或者說……這種感覺的來由。

    胡安娜掛斷了電話后才開始不可抑制的顫抖,她在自己都沒明白在干什么之前就背叛了安托,這個她在幾天前就決定要和他結婚,生一打孩子的男人。

    她只知道絕對不能讓安東尼成為維爾德格.薩利埃里的催命符。她少女時代的空閑時間幾乎都在幫助父親整理卷宗——一直到她和維爾德格在一場激烈的撒丁斗舞中無法控制的相愛,從此自欺欺人的她不愿在那些黑封面的卷宗中看到戀人的名字;而半數以上與薩利埃里有關的命案卷宗里總是能夠捕捉到安東尼的蹤影,負責計劃與善后的他至少可以指證“斑鷲”2項以上的謀殺罪名,而且如果安東尼在此之前還偷偷隱藏了相關證據的話,那么維爾德格被判無罪的可能性幾乎渺茫的和死人復活差不多。

    或許總有一天維爾德格.薩利埃里會被送上電椅,或者在腦門上挨一槍,但是絕對不應該是在她可以看到和聽到的地方。

    她匆匆忙忙地穿上一件從行李箱里隨便抽出來紫色的裙子,在鏡子前照了一照,發現這是條錯拿的小禮服裙,胸前空蕩蕩的,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更換了,她從行李箱的夾層里翻了一條不常用的項鏈帶上,沒注意墜子正是那顆沒能送出去的黑歐泊。

    簡單的涂抹了一點玫瑰紅的唇膏,她的嘴唇讓自己咬得慘不忍睹——顏色則讓人聯想起在零下四十度的冰窟里凍了十來天的帶魚,胡安娜看了看墻壁上的鐘。

晚上11:30分。

自己沒有浪費很多時間,胡安娜寬慰地想,她揉了揉僵硬的面頰,打開了房門。

安托.弗洛雷斯.加西亞就站在門口。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51
女神的純潔
第八小節(完)


“你干得不錯,胡安娜。”安托說。

    胡安娜的迷惑只有一兩秒鐘,然后她明白過來了,她猛然睜大了眼睛,但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安托一拳打昏了她。

    他把她抱到床上。打開抽屜,從里面找出鋼筆,打火機,化妝品罐,隨便地丟在床鋪周圍,又從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次性的液體注射器,還有兩包白色粉末,一管樣品香水樣的淺黃色液體,把粉末倒進液體里,簡單而粗暴地混合了一下,讓兩種物質完全的融匯起來,在黑暗中呈現出一種華麗而妖艷的紫羅蘭熒光色——安托撕掉注射器的外包裝,將玻璃管內的東西一點不剩地吸到注射器里,推出里面的空氣。胡安娜一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安托看了她大約5秒鐘,輕輕地撫mo了一下她光潔的手臂,手指熟練地找到了一根靜脈所在的準確位置,以左手拇指繃緊靜脈下端皮膚,固定住血管,右手持注射器,針頭斜面向上,由靜脈側方刺入皮下,再沿靜脈方向潛行刺入,固定針頭,緩慢注入藥液,最后迅速地拔出針頭。

    這是純度百分之九十八的海洛因與鎮定劑的混合物,它們進入血管之后,身體各器官的運作會逐步緩慢下來,最終心臟的跳動將減慢,直到停止。而當心臟停止跳動時,就意味著死亡。

他把注射器丟在地上,確定它摔得粉碎。

安東尼,曾經的薩利埃里家族成員站在門口,他面色凝重:“你大可不必自己干,加西亞,這不是什么好事兒。”

   “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另外交給我的人干有什么區別嗎?或者說您一直認為只要沒有親手殺人就是干凈的?圣母啊……真抱歉,我可沒辦法那么天真……您為薩利埃里家族干的事兒可不少呢,還有你的朋友和家人,都免不了因為您的背叛受牽累。哦哦哦……你這是什么眼神?”安托一邊輕輕地走出房間,一邊說道,:“在薩利埃里之后,準備把我也送上被告席嗎?看來忘恩負義確實是您的愛好,不過您似乎忘記了,您還需要我送您出去呢,在現在的西撒丁,您能找的也只有我了吧——可憐的煦德.薩利埃里,他現在恐怕找您都快找瘋了吧,真可憐,說不定他把今年的圣誕禮物都準備好了。”

   “我就是為了證實薩利埃里的罪行才進入家族的——我承認他們對我不錯,但我終究還是個警察。”安東尼冷冰冰地說道。

   “好一個正義使者,”安托諷刺地說道:“只可惜你甚至不敢去找警察,只敢來找我這個罪犯,求我給你一條生路。”

    安東尼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擦身而過的安托狠狠地給了他一下,把他打得彎下腰來嘔吐:“把這個混蛋給我送到阿涅利那里去,記得給他打條金色的緞帶蝴蝶結,弄得漂亮點兒,這家伙可是要流芳百世的。”他大踏步地向外走,直到上了車,臉上還帶著那種扭曲的笑容。

   “冷靜點,安托。”一個兩鬢斑白的隨行人員敏捷地跟著他坐進了車子,:“這或許是件好事,無論怎樣,胡安娜……”他搖搖頭,“她不適合成為任何一個男人的妻子,這樣的女人只會帶來災禍與恥辱。”

   “閉嘴。”安托瞇了瞇眼睛,但看在這個啰嗦的家伙畢竟照顧了自己十幾年的份上——雖然他同時也是阿涅利的眼睛與口舌——還是沒有說出更為惡劣的話來,:“歡迎儀式準備得怎么樣了?”

   “完美而充分。”年長者微微地皺眉:“你一直就是這么打算的?真是太冒險了,她隨時可能因為維爾德格的命令在你的腦袋上來一槍。”

   “……。”安托沒有回答,他看向后視鏡,那棟白色的兩層小別墅已經淹沒在黑夜的叢林中,那里埋葬著他心愛的女人。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在外套的內側口袋里摸索出一只7號的黃金雙圈蛇戒,戴在了自己左手的小指上——撒丁的家族成員在小指上戴戒指是很尋常的事情,不過安托并不怎么喜歡——這只戒指原本是要送給胡安娜的,為了一個正式的,嚴肅的,符合撒丁習俗的求婚——在他28歲的生日當天,胡安娜的“Lesprometo。”(Lesprometo——當地語:我答應你)將會成為自己有生以來最好的一份生日禮物。

如果安東尼沒有突然出現的話。

安托的外套袖口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落下,帶著夜光指示的手表表面顯示的時間為:11:38。

四周一片死寂。

    胡安娜感到自己的手臂在發熱,好像被浸在了滾水里,火辣辣的,而且這種感覺正在蔓延到全身,她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心跳與呼吸,讓自己保持平靜,雖然這對于一個快要死去的人來說很難。

    即便是胡安娜再不喜歡,維爾德格還是非常堅定地和她說過各種可怕而黑暗的事情,著重敘述的幾點中包括了如何在敵人的禁錮,凌虐與被強行注射毒品后生存下來——“聽著,胡安娜,認真地聽著,要知道,我不能隨時在你身邊,”維爾德格捧住她的臉,認真地說道,:“我甚至不能讓家族里的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所以也無法派人跟著你,但是無論如何,你要事事小心,如果……如果……真得到了那一步,也一定要記得,我希望你能夠活著,無論怎樣,能夠活著就好。”——這也許就是她能夠在那次長達十幾個小時的蹂躪與折磨下存活的原因,雖然醒來之后她發現這件事兒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

“無論你被注射了什么,都要記得,激動的情緒與劇烈的行動都只會更快地讓那些藥物隨著血液流遍你的全身。”

胡安娜慢慢地從床上翻身,在做好準備的情況下任憑自己落到地上。

“盡量保存體力。”

    她扭轉脖子,尋找自己的手機,沒有找到,她不再注意它,轉而抬起頭觀察房門,房門關著,她爬到哪兒,拉了拉門把手,房門紋絲不動,鎖眼里有著隱約的火藥味兒。

   “很少人會不記得毀掉你的手機或者電話,還有你也許在電影上看多了一槍打開門鎖的事兒,事實上更多人喜歡在鎖上房門后開一槍,保證里外的人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門,一定要再來一槍才能開門,那個時候,記得看看窗戶,假如有而且沒有封死的話。”

    因為父親,而后是因為自己,胡安娜總是習慣把窗戶上的簾子拉起來,所以它并不怎么顯眼,也有可能是因為時間急促,或者認定胡安娜在海洛因與鎮定劑的雙重作用下連站立起來的力量都不會有,安托沒有封死它。

    胡安娜記得廚房里的一個隱蔽角落有著維爾德格藏的槍,她曾經因此嘲笑過他是個膽小鬼——但現在如果那把槍還能用,她大概可以通過開槍來警告維維——她爬上椅子,從那個小小的窗戶上探出身體,眼前突然一陣模糊,手臂發軟,結果就這樣筆直地掉了下去。

    她高興地發現自己一點兒也不痛,雖然小臂折斷了,斷裂的骨茬刺穿肌肉與皮膚,白森森地露在外面,而且很多地方在流血——胡安娜記得這下面好像是一個荊棘叢,她徹底看不清了,而且總覺得自己的平衡有點問題,不過她還是掙扎著爬進了廚房,先是抓起了鹽罐,它還在記憶中的地方。“被注射過量海洛因的人,通常會出現低血壓或者休克,如果身邊沒有中和劑的話,盡量給他灌服鹽水。”胡安娜抓了兩把鹽塞進嘴巴,攀著臺面喝了很多的冷水——她好像不再那么昏昏欲睡了,只是呼吸更加困難,她沒能找到那把槍——安托也是一個謹慎的男人。

    那么……自己要走出去,500米——50米?胡安娜可以感覺到月光明亮,自己赤著的雙腳變得異常敏感,踩在水面一樣柔軟的小路上,哦……不,自己是在飄浮,翻滾,嬉戲——很多的小精靈圍攏在自己的身邊,拉扯自己的頭發,咯咯地笑著……不對,自己是在跳舞,旋轉,揮動手臂,用力踏腳,看不到舞伴,不過可以感覺到那暖和的胸膛,那溫柔的愛撫,那充滿愛意與憐惜的聲音,睡吧,他說,睡吧,胡安娜,不用那么累了……一切都結束了……不對,自己要……要干什么?

走出去,找一個電話,告訴維維——陷阱……是陷阱。

不要,抓住我。

   “感覺他,感覺維爾德格.薩利埃里,感覺你的愛人!快一點!”亞利克斯——不,巫妖站在公路的邊緣,腳下是胡安娜的軀體,他伸直了右手,讓包含著陰冷的負能量的死靈之血直接滴落在尸體的慘白的胸膛上,那里因為瀕死前的呼吸困難而被胡安娜自己抓的血肉模糊,項鏈已經斷裂,但那顆黑色的歐泊卻似乎凝結在死者的軀體中,巫妖的血液滴入其中,立刻就像草葉末端顫抖著滴入腐土的露水那樣瞬間消失。朦朧的意識逐漸凝聚,撞擊靈魂的聲音得以重重地打在那個迷惘的鬼魂身上而不是悄然穿過,她痛苦地蜷縮起來,祈求地望向那個似曾相識的面孔。

“電話……維維……”

   “去你的電話!蠢貨!你的感情,你的靈魂比那鬼玩意兒有用的多,尋找維爾德格!你的心會告訴你他在那兒!我找不到他!”巫妖的靈魂怒吼道,他討厭感情!討厭這種一無是處的東西!討厭自己站在這里暴跳如雷地威脅一個只會念叨電話的鬼魂!

    他陰沉著面孔,右手的指甲輕輕往左手的手腕上一按,一道簇新的傷口排列在同伴身邊,黑色的血液扭轉著,如同一條灰蛇,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巫妖的身體。

    亞利克斯不知道是什么人或者非人改變了維爾德格身上的印記,上一次的傳送術發動后他被傳送到了二百里以外的一個酒窖!心中隱約的不詳預感讓他焦急地再次傳送——目標為維維說出的這個地址,結果迎接他的只有剛剛死去的胡安娜。

    現在只有寄希望于這個摯愛著維爾德格的人類女性靈魂足夠敏銳和堅韌,可以帶領他找到維維——“維維……”得到巫妖蘊含著豐沛負能量的黑血滋養,終于恢復了些許理智的灰白身影向著黑暗的天空一角迅疾地飛去——巫妖隨即緊跟著她發動了傳送術,但下一個霎那間出現在他眼前的竟然是灼熱火紅的火焰。

維爾德格躲藏在殘破的車身后面喘息,一邊為自己的柯爾特雙鷹換上最后一個彈匣。

    自己會在今夜死去,他平靜地想到,當他遇到阻擊的時候,他就知道,胡安娜必定已經被殺死,也許這本來就是一個詭計,一個試探——胡安娜顯然沒有通過他們的測試,而安托,或者說任何一個家族成員都不會饒恕一個叛徒——呵呵……胡安娜,看來這次我們可以在地獄的火焰中跳一次真正的撒丁了,沒有家族,沒有姓氏,沒有旁人……只有我們。

    不過這并不代表“斑鷲”就會這樣安靜順服的死去——維爾德格已經干掉了好幾個家伙,不遠處一輛起火的車子正在發出一種奇特的聲音,它是輪胎起火,而且距離油箱很近,喜歡玩車的維爾德格皺了皺眉,他認得出這種車型,它的油箱是沒有防爆裝置的——他半站起身,準備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也許就是幾秒鐘后,油箱爆炸造成的金屬碎片會像子彈一樣射穿周圍十數立方米的空間。

    就在謹慎的“斑鷲”快要退到安全位置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燃燒的車輛前面——亞利克斯,這小混蛋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考慮,維爾德格不顧一切地丟掉手里的槍,幾步沖上前惡狠狠地按倒了這個麻煩的家伙!

他可沒想讓自己的老爸爸一晚上失去兩個兒子!

一個黑色的身影撲了過來,猝不及防的巫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倒,仰面摔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嗨,神出鬼沒的亞利克斯寶寶。”維爾德格快活地趴在亞利克斯身上說道,熱風弄得他頭發凌亂,琥珀色的眼睛倒映著血紅的火焰,看起來如同巫妖的眼睛一樣,跳躍著靈魂之火:“……你這次,可真的害死……我了……呦……”

    巫妖的叱喝凝結在舌尖,他看著那雙充滿了生機的眼睛那樣突然地暗淡下去,驕傲的頭顱陡然垂下,額頭撞上了他的鼻子,

“維維?”

   “我們真走運,這個家伙是從那里跑出來的?他是亞歷山大.薩利埃里沒錯吧,”有人在說話,:“安托會為雙份的生日禮物高興的——哦,讓我看看表,真可惜,現在是凌晨剛過,已經是9月了。”

“維維?”

    亞歷山大.薩利埃里抱著他的兄弟,他的手在流血,黑色的血,但他似乎并沒有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維爾德格那幾乎插滿了金屬碎片的脊背上伸直了自己的雙手,白皙的,纖長的手指,普通人無法看見的靈魂寶石在手指的骨節中閃耀,熱情的“女神”,陰冷的“金綠”,然后是瑰麗的“純潔”!

黑色的歐泊石,既便在昏暗中也能發出明亮的光芒。

“給我一支龍膽花,給我一支火炬!

讓我用這支花那藍色,分岔的火炬給自己引路

沿著那越來越黑暗的樓梯下去,藍色越來越暗

甚至到冥后去的地方去,就在此刻,從降霜的九月……”

    巫妖在黑夜冰冷的空氣中低喃,一直一直……自從降臨到這里之后,他一直那樣地蔑視著這個低魔的位面,而現在它就來報復了!它得意的大笑,它曾經把如此鮮明的事實赤.裸.裸地擺放在外來者的面前!而他就如一個頑石一樣的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到那看不見的王國去,那里黑暗醒著,

冥后只是一個聲音,

或是看不見的黑暗,被包圍在冥王懷抱里更深的黑暗中,”

    透明的女性全身閃爍著以青藍色為主體的光點,無聲無息掠過敵人的軀體,比微風更輕柔,比空氣更縹緲,難以捉摸。

“冥后只是一個聲音,

或是看不見的黑暗,被包圍在冥王懷抱里更深的黑暗中,

被濃厚陰影的激情穿透,

在黑暗火炬那璀璨的光華中,

黑暗照耀在丟失的新娘和她的新郎身上。”

被捕捉的靈魂哀號著被寶石中的負能量吞沒。

“維維?”

   “啊,我在我在。”半透明的維爾德格.薩利埃里盤著雙腿坐在空中,舉起一只手的同時好奇地打量著周圍,以及被亞利克斯抱在懷里的軀體:“聖母哪,我現在是鬼魂了?”

    煦德.薩利埃里拿著自己的移動電話,維爾德格.薩利埃里的電話一直都沒有人接聽,他有種預感,也許,這個電話以后也不會有人接聽了……

“你感覺到了嗎?”

“很明顯。”

   “耶爾,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嗎?”一陣交頭接耳后,一個打扮得就如電影"驚情四百年"里的傻瓜吸血鬼那樣白癡的家伙代表了那幾個同樣衣著過時的同伴一臉嚴肅地向墻壁上的耶爾發問。

    耶爾現在看起來糟糕透頂,他好像被一百個處在月圓時期,又誤食了藍色小藥丸的狼人輪暴過之后,又像舊約公教里宣揚的那個圣哲那樣被倒過來釘在厚實的石頭墻壁上,手腳上各有幾只釘的東倒西歪的,足足半英尺長的白銀長釘。

“我從七個小時前就被你們釘在這兒了。”他有氣無力地說。

    他在大約半個小時前感應到自己為維爾德格.薩利埃里設置的警訊被觸動了——是亞歷山大.薩利埃里這個自從三角海域生還就令自己總是汗毛直豎的家伙,他似乎在幾個薩利埃里身上都留下了不明印記,耶爾完全弄不懂,不過稍微扭曲一下還是可以的,看來這家伙也沒發覺——好吧,愿魔鬼保佑薩利埃里一切平安。額,……也許應該是聖母。

耶爾.魯美利卡瓦斯.安納多無法抑制地郁悶與煩躁著——不,與他被這幾個自作聰明的家伙偷襲成功完全無關,他只是……

擔心著那兩個小鬼。

(女神的純潔——完結)


作者的話——給偶們的亞利克斯,猖狂的小巫妖當頭一棒!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58
女神的後裔
第一小節

胡安娜的姑婆坐在門口的搖椅上靜靜地等待了一夜,太陽升起了,胡安娜還沒有回來。

門鈴響了,老婦人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過了大約兩分鐘,來人用鑰匙打開了門,高大的身影幾乎遮住了全部的光線——他并不是胡安娜,老婦人的眼睛被那些從空隙處如利箭一樣射向自己的陽光刺激的疼痛難忍。

這個無禮的年輕人她認識,就是那個有著一張漂亮面孔的罪犯——他告訴她,胡安娜死了。

    她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就在聖母像下的小抽屜里,藏著一條黑紗,她把它找出來,蒙在頭和臉上,她的動作熟練而從容,畢竟這不是第一次了——她的祖父,她的父親,她的兄弟……

    薩利埃里的年輕人輕輕地把鑰匙掛在了大門的把手上,金色的陽光照在上面,一只小小的撒丁舞娃娃依然吊在鑰匙圈上,在早晨的微風中自由自在地擺動著自己的身體跳著舞,只有大拇指指甲大小粉嫩的圓面孔,金棕色的頭發,褐色的大眼睛,紅色荷葉邊舞裙,十年前她照著胡安娜的樣子親手縫制的——為了這個孩子的成年禮。

胡安娜一直保留著它,小娃娃很舊了,但很干凈,很漂亮。

老婦人終于捧著自己滿是皺褶的面孔痛哭起來。

    而在幾個小時前,薩利埃里的女人也和她一樣,沉默著地披上了黑紗,她們的面前是維爾德格.薩利埃里的尸體,他躺在自己兄弟的懷抱里,神色安詳,如果他的身體不是那么冷,那么僵硬,那么安靜,她們一定會以為這個薩利埃里的壞小子只是在又一次暢快淋漓的淘氣和惡作劇后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她們無聲地哭泣,把眼淚與死去的兒子,外甥的血一起伴隨著仇恨吞咽進腸胃——我終有一日像喝你的血那樣,喝下敵人的血。她們擁抱死去的維維,也擁抱亞利克斯,痛苦地感覺到后者的身體也如同死者那樣冰冷。

    亞利克斯從她們柔軟的手臂間望出去,堂.何塞.薩利埃利坐在陰影里,而煦德.薩利埃里站在他的身后,灰色的眼睛與黑色的眼睛對視,瞳孔的最深處涌動著同樣的思想與感情。

女人負責悲傷,男人負責復仇。

維爾德格.薩利埃里死亡的消息在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西撒丁。

    每個人都在屏息等待老頭子堂.何賽.薩利埃里的怒火隨著殺戮的命令點燃撒丁的上上下下,西撒丁舊有的8個家族的家長當即派遣了密使前往薩利埃里莊園,要求馬上召開一場秘密會議——這也是一個傳統,當兩個家族之間的紛爭足以影響到三分之二的人群時,為了避免進一步的無謂損失,家族的家長們可以聚攏在一起做出有利于撒丁,有利于大部分家族的決議——譬如說毀滅其中的一個家族來解決這個麻煩——這并不是說這些虛偽的家伙有著向薩利埃里或者阿涅利正面挑戰的勇氣,他們所希望的也只是乘著這個機會逼迫薩利埃里家族允許其他的家族不受限制的買賣毒品而已。

    他們非常篤定老頭子會答應這個條件——即便煦德.薩利埃里就是第二個堂.何賽,作為一個年輕的家長,他依然需要長輩們的支持;而堂.何賽第二個兒子的尸體還停放在薩利埃里私人醫院的冷庫里,至于亞歷山大.薩利埃里,那只不過是個善于玩樂的花花公子罷了,無論這家伙多么擅長拍攝電影或者是跳舞,做買賣,對那些真正要動刀子玩命的事來說他根本還是個雛兒呢。

    會議被安排在位于圣南西亞市中心的一個中立性質的小型會所二層,安納多家族——也就是耶爾所在的家族為與會人員的安全做保證,這群非人生物和撒丁的非法組織合作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一向不偏不倚,耶爾.魯美利卡瓦斯.安納多實際上就是兩者之間的聯系人和一種抵押品般的存在,不過今天他依然沒有出現,而是由另外兩個外貌年輕英俊的男子代為聯系與安排,他們滯留在十八世紀的衣著與傲慢做作的神情讓人們覺得很有點可笑。

    堂.何賽依然坐在最為首要的位置上,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會恭謹地親吻他手上的戒指之后才落座,這次的會議只允許家長和以及他的“記錄者”進入,所謂的“記錄者”事實上也就是每個家長的繼承人或者得力下屬,因為他們要討論的事情也只有家族的家長和未來家長可以知道——所以當那些家長看到站在堂.何賽身后的人居然不是煦德.薩利埃里而是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時候,不由得都感到非常的驚訝,不過沒人多說些什么,如果堂何賽要犯老糊涂的話,就讓他犯去好了,又何必在這個事情上讓堂何賽感到不愉快呢,畢竟他幾天前才死了個兒子。

    對于這些被紅紅綠綠的鈔票迷惑了心智的蠢貨,堂.何賽完全不想多說些什么,他象一只年老的公虎一樣垂著眼睛,似乎在全神貫注地聽著每個人的發言——不外乎就是煦德.薩利埃里的做法太過火了點,當然,安托.弗洛雷斯.加西亞也是一個太過沖動的孩子,對于維爾德格的事兒他們表示遺憾——但最終還是繞到了毒品買賣上,他們認為,如果薩利埃里家族可以體諒一下大家伙兒的話,這些事情也許根本不會發生,總而言之,就是要堂何賽放開對于毒品買賣的限制——包括那兩座距離衣留申群島最近的港口(他們可以付錢買或者拿別的地盤調換),向毒販子們開放所有的娛樂場所以及旅館,紅燈區等薩利埃里家族掌握著的地盤,甚至還有他們最為垂涎三尺的運輸,這個行業迄今為止沒人能伸進手去。

    堂.何賽用自己的眼角瞧著身邊的亞利克斯握著左手上的手鐲,不動聲色地用兩根手指靈巧地把上面的寶石換來換去,好像在找什么合適的搭配一樣,事實上哪種都不錯……老頭子想,如果別人看到昨天才死去了兄弟的人還有心情擺弄寶石,準要說他是個薄情寡義的人,但堂.何賽.薩利埃里可不這么認為——就好像之前人人都認為亞歷山大.薩利埃里是個沒用的花花公子哥兒,完全辜負了這個強悍有力的姓氏的時候,堂.何賽.薩利埃里依然頑固地從這個身體里面沒有一滴屬于他的血液的孩子身上辨認出那些只能是屬于薩利埃里的部分,尤其那孩子抿起嘴唇,瞇起眼睛時——他曾經在煦德還有維爾德格的身上都看到類似的兇狠勁兒呢。

    他的兒子——堂.何塞的手指上似乎還殘留著繚繞不去的血腥味,那是維維的血,那是亞利克斯的血,那是煦德的血……老頭子瞇起眼睛,把手指放到嘴巴里吸了吸,雖然已經知道維維兇多吉少,可是當亞利克斯把好像睡著了的維維抱到自己面前時,他還是忍不住的一個勁兒的打顫。

    安托從衣留申群島拿來的毒品值二億元,轉手卻只拿了一億六百萬元,換取這些家族的旁觀與沉默,他們現在之所以那么急切地想要得到自己的許可大面積地銷售毒品,也是因為幾個人手里的流動資金幾乎全部用來購置了這些危險的商品,它們就這樣白花花地堆在各個家族的倉庫里,好像隨時會過期的食鹽或者面粉。

    堂.何塞靜靜地思索著,而那些家族的首領們沒有一個敢于催促他的,至少不愿意成為第一個,就在這種沉默幾乎要殺死人的時候,一個莽撞的小家伙沖了進來。

“外面有警察!”

    他大叫道。除了坐在輪椅上的堂.何賽,還有不慌不忙站起來扶住輪椅的亞利克斯之外,所有的人都蹦了起來,湊到窗戶和門的縫隙向下看。

底層的庭院里擠滿了黑壓壓的,荷槍實彈的警察。

    他們甚至還來不及去思考誰是背叛者——他們也想不出是什么人會做出這種必定得不償失的事情,警察已經開始命令他們雙手抱頭,一個個地走出來。

    除了堂.何塞.薩利埃里和他身邊的人,整個西撒丁有著一定實權與勢力的“家長”們幾乎都被聚集在了會所前的圓形草坪上。

    有一個警察向他們詢問堂.何塞的去向,得到的回應不是冷笑就是無視——事實上就算有人想要告密也無話可說,他們真的沒發現堂.何塞是什么時候消失的。

   “好吧,看來確實是一堆沒用的垃圾。”年輕的警察退后幾步,溫文爾雅地揮了揮手,他那些呈扇形包圍了這些大人物的同僚們毫不猶豫地開了火。

   “阿涅利真是作了一筆好買賣,四千萬元就買下了大半個撒丁的安寧,平均每人二百五十萬元不到,真是廉價之極。”低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同一陣晚風吹過,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殺戮指揮者的身邊。

    年輕的警察摘下自己的帽子,褐色頭發,藍眼睛如同結了冰的海洋那樣平靜無波:“還有堂.何塞.薩利埃里,你們曾經的盟友。”他微笑著撫摸了一下臉上的十字傷痕,如今他的心臟上還有著薩利埃里扎下的一刀,:“希望您不會太過懷念薩利埃里家族,安納多伯爵大人。”

   “隨機應變并非人類的專利。”來者發出輕微的笑聲:“再則,我一直很欣賞令尊所說的那句話——國家需要的是正義,而非罪犯。”

安托;弗洛雷斯.加西亞冷笑了一聲。

作者的話:維維和胡安娜可是非常重要的配角.........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