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持政 作者:九鱼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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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opqer 2013-6-25 12:25: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9 160490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4:33
女神的心臟
第九小節(完)


《俄狄浦斯整部電影的拍攝結束在2057年的9月底,接下來就是緊鑼密鼓的后期制作工作,事實上很多工作在6到8月份就在進行中了,在后期宣傳工作中,鋪天蓋地的緋聞與丑聞中開始出現模糊的劇照與劇情的只字片語,這種轉變非常細微與隱秘,卻足以讓人們的注意力轉移到真正的影片上來。

    亞利克斯在薩利埃里莊園度過了圣誕節后直接返回貝弗里,影片的攝制工作當然無需一個裝著巫妖靈魂的投資人殼子操心,不過在網絡與圖書館間在書海中盡情消磨時間的亞利克斯偶爾也會到攝制場地待個一天,對于他來說,這種新奇的記錄方式還是很有些趣味的——攝制人員們也已經習慣了他們的老板坐在場邊興致勃勃地打量著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沒有人會放下手里的工作去打攪他——聰明的女孩子們早就知道在那雙迷人的黑眼睛里認真的工作比雪白的大腿更有吸引力,而男人……那個沒長眼睛的可憐家伙現在還在醫院里哀悼他的鼻梁骨呢。

    而巫妖晚上的時間基本上交給了各色宴會,他認識了很多人,但他那張印有簡單“托瑞爾電影公司”字樣以及職務,名字,九厘米長五點八厘米寬的標準黑字白底兩色名片卻只發出去十張不到,一個貝弗里的大人物曾經在接到這張小紙片的時候意味深長地贊賞了一下這個年輕人的眼力,很多人以為他是在譏笑亞利克斯,雖然薩利埃里家族的第三個兒子確實有著一張漂亮的面孔和大把的鈔票,但他的電影里充滿了貝弗里的垃圾,那些上輩子就已經過期的導演,攝像,演員除了丑聞與緋聞還能拿出點什么來?但這個從最底層幸運地爬到貝弗里頂層的著名影評家一直關注著這部幾乎聚集了所有二十年前貝弗里菁華人物的大投資影片,和現在幾乎只是在一兩部影片中浸潤過的年輕人相比,那些動輒可以在自己的全職經歷上寫上十幾部電影名稱的老家伙幾乎都要出油了。

    其他不說,只要看他們的宣傳手段——現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幾乎已經看不見了,人們甚至在電影上映之前就開始追捧在劇照中曇花一現,但絕對精致可愛的小玩意兒,例如第比斯王后的一張背面照,璀璨的金發被罩在同樣璀璨的珍珠發網里,優美的背部曲線,簡單的希臘長裙……卡迪亞的正品已經毀滅在完全不懂得珍惜藝術和鈔票的巫妖手里,但他們立刻不失時機地推出了第二款。

    除此之外,還有有關于俄狄浦斯的各種考證與探索也出現在各個網站上,不斷地有人提出新的論點與論據,這種可以說是高雅的爭執逐漸發展到實體報章上……

《俄狄浦斯在圣誕節前的首映以及西大陸聯邦三十五家院線的同時推出沒有遇到任何問題,觀眾們很早就在打聽這部電影何時上映,在首映式結束之后,全部的制作人員在貝弗里最大劇院的包廂內和下面黑壓壓的觀眾一起觀看他們的作品。

“我們至少可以賺到錢。”

    導演拉了拉自己的領結,剛才統計人員已經打來電話,第一天的票房已經突破五千萬元,創下了貝弗里的最新紀錄。

    但帶翼獅身女怪斯芬克斯說出那個可以說是最為著名的謎語時,充斥了整個屏幕的面孔特寫與那種帶有奇妙節奏感與韻律美的聲音讓下面的觀眾甚至上面的制作人員都露出了介于癡迷與驚駭之間的扭曲神情,巴巴拉微笑著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亞利克斯——斯芬克斯的形象與聲音當然是后期制作時加上去的,形象幾經修改總算是讓眾人滿意了,可是與之相配的聲音就算是音樂負責人拿出了殺手锏——世界上最好男女低音歌唱家的混合聲,仍然無法達到導演和編劇所要求的,那種直至靈魂深處的感覺……

    直到來視察影片后期制作情況的巫妖面無表情地一步跨進錄音室,對著話筒BALABALABALA……可是斯芬克斯的原型——對不起,是一只巨型的三角蝙蝠大耳朵的帶翅膀無毛斯芬克斯貓,與人們幻想中的大胸希臘女王式怪物完全無關,這原本就是電腦制作人員的小小惡作劇,可是后來人們發現這種丑陋古怪的東西打著貓類生物特有的哈欠和俊美的俄狄浦斯配合起來相當的有震撼力——現在配上如斯美妙的聲音,巴巴拉幾乎可以聽到觀眾腦袋里那持續不斷,噼里啪啦的閃電和轟隆轟隆的雷聲。

    當晚亞利克斯接到堂.何塞和煦德.薩利埃里,維維的祝賀電話,保守估計,將會有干干凈凈,一點也挑不出毛病的三億元在將來的半年內流入薩利埃里的賬戶。

    巴巴拉接到了莉莉的祝賀電話——她在圣誕節期間回了自己的家,撒丁暫時不會放映這部電影,導演派了兩個薩利埃里家的人拿著裝了整部電影的手提電腦帶過去給她看的——一個冒險的行為,但亞利克斯默許了;還有警長和他妻子的電話,非常簡短,“我帶我們的大兒子去看了,他正在學習希臘語。”警長的妻子說。“他說我說的對,您就是一個Θεά(希臘語——女神。)”

“獲得十四項提名。”導演說。

    2058年的2月是貝弗里最重要的月份之一,最為著名的世界性電影獎項——小金人獎究竟就在這個月份的最后一天揭曉。

    亞利克斯這次最后的工作任務,至少在提名上已是滿分。不過直到現在,所有的評論,無論是網絡,還是報章雜志,或者是電視采訪,對于《俄狄浦斯的看法依然是優劣各一半,評論者的用詞都十分偏激,不過指責者的聲音基本都集中在影片前期宣傳的惡劣與低俗上,這讓宣傳幾乎要跳樓,而導演依然非常緊張,因為這種一邊倒的情形往往會導致兩個結果,絕對勝利與絕對失敗。

    按照慣例,二月的最后一天晚上七點,被提名的所有人員都必須盛裝齊聚在貝弗里劇院,作為《俄狄浦斯的投資者,亞利克斯也占據了那幾百個紅絲絨椅子中的一把。

“他們改變頒獎次序了。”亞利克斯身邊的導演緊張地說道。“一開始應該是音響獎。現在是紀錄片獎。”

亞利克斯點點頭。

《俄狄浦斯的名字終于出現在頒獎嘉賓的口中,最佳配樂——帶翼獅身女怪斯芬克斯在屏幕上再現了那一段謎語,全場五千人——除去巫妖,一起“wowow……”的聲效非常驚人,他們的音樂負責人上去領取這個獎項之前,隱秘地對亞利克斯擠了擠眼。

最佳服裝設計獎——《俄狄浦斯“我想很多人都知道我很有才華,可他們并不知道我更會花錢,可悲的是他們在我花錢的時候就把我解雇了……我萬分慶幸我們的老板終于堅持下來了。”

最佳化妝獎——《俄狄浦斯“我拿到這份工作的時候認為最有挑戰性的是斯芬克斯,可是到最后我也沒有化到這么個東西,我還以為導演把它漏了。”

最佳美工獎——《俄狄浦斯“我重建了第比斯。”

最佳攝影獎——《俄狄浦斯“謝謝,謝謝,……嗯,真的是我,我上臺了沒問題嗎?哦,事實上,讓我看一眼信封,謝謝,沒錯是我的名字……我想我把所有人都拍得足夠漂亮,謝謝,這個信封給以給我留作紀念嗎?哦,我還可以帶走小金人,太好了……時間到了?可我還沒說話……

最佳剪輯——《俄狄浦斯“事實上……我沒敢剪掉太多東西。”

最佳原創劇本——《俄狄浦斯“真讓我驚訝,我以為這應該歸在改編劇本里面,索福克勒斯(俄狄浦斯原作者)才是真正的原創者,他是個偉大的作家,我想我會去希臘吊唁這個天才,向他展示我的小金人,讓他和我一起驕傲。”

最佳男配角——《俄狄浦斯:“這部電影里我總共出現了兩次,第一次我扔掉了自己的兒子,還刺傷了他的足踝,第二次我被自己的兒子用一塊石頭砸死了,很高興你們認為我演得很好。

最佳女配角——《俄狄浦斯帶翼獅身女怪斯芬克斯

主持人:很抱歉斯芬克斯小姐不被允許親自前來領獎(觀眾大笑),但我們可以把小金人交給——好吧,您是誰?俄狄浦斯劇組的誰?馴獸員?那就對了,接過去吧,請轉告斯芬克斯小姐我愛死了她的聲音。”

最佳男主角——《危機四伏,頒獎嘉賓:“很遺憾,不是《俄狄浦斯,我想他們已經拿了足夠多的小金人了。”

“這群混蛋是故意的。”導演說。

最佳導演——《俄狄浦斯:“……哦,好吧,謝謝所有該感謝的人,這個是屬于《俄狄浦斯全體制作人員的。”

頒獎嘉賓:“你也要把信封帶回去留作紀念?你在找什么?不,最佳女演員的信封在她的頒獎嘉賓那里,我這里沒有,好了……你這個沒完沒了地來老家伙,你的時間到了!”

全場突然變得黑暗一片,追光燈追隨著最佳女主角的頒獎嘉賓移向頒獎席。

“是黛納.羅爾。”導演跌跌撞撞地回到座位上:“現在頗受歡迎的新生代女星……”

   “……我想,我要說出的這個名字,對于很多人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美麗的小女孩說道,她清脆的聲音回蕩在黑暗的大廳里,:“我們之中很多人都是看著她來理解詞典里y這個詞的,也有很多人都收藏過她的劇照和畫像,幾乎所有的男孩都希望成為她的情人,幾乎所有的女孩都想成為她。”

    她精神奕奕地環顧四周:“我是她的崇拜者之一,始終未變。”沒錯,導演小聲嘀咕,她在巴巴拉被批評的最厲害的時候也敢在電視采訪中大罵那些小報記者,:“我認為,”她舉起那個小金人:“這是她早就應該得到的,她早就應該站在這里……請上來,巴巴拉.沃德,我們的性感女神,你是最佳女主角獲得者。”

    突如其來的光明讓巫妖輕輕皺眉,他看著巴巴拉沉穩地走上領獎臺,從小女孩手里接過小金人,兩人擁抱,小女孩熱淚盈眶,看起來比她更激動。

    巴巴拉轉向觀眾,她似乎要說些什么,但終于什么都沒說出來,最后終于無法控制的淚流滿面。短暫的沉默之后,貝弗里劇場的大廳中開始響起零星的掌聲,越來越密集,直到成為富有節奏性的狂風驟雨。

巫妖在膝蓋上懶洋洋地交叉起十指,覺得偶爾忍耐一下這樣的噪聲也不錯。

“我還沒死,他們為什么要這樣悼念我?”

    巴巴拉說,她賣了原來的大房子,換了一個充滿陽光的小公寓,里面是些可愛的嫩黃柳綠的彩色家具:“沒辦法,人們總以為電影明星就該喜歡白玫瑰和黑胡桃木。”她注意到亞利克斯正在觀察客廳茶幾上的一瓶小雛菊:“我決定從現在起喜歡些我真正喜歡的東西。”

    門口路過的一輛車子正在播放“露露.馬連”的電影對白剪輯,現在貝弗里巴巴拉風大起,走在路上隨時可以看到希臘式長裙和金色卷發。

    真正的巴巴拉卻已經洗掉了金色染料,恢復了自己的褐色頭發,穿著寬松的棉布襯衫和牛仔褲。她不準備再演戲了,她買了一個小小的攝像機,準備去拍些“真正的東西”——貝弗里每年都有幾億元捐助給各類宗教和慈善機構,卻沒人去注意那些灰暗混亂的下層街區。

總的有個人試試,巴巴拉說這句話的時候豪氣千丈,和現在的受虐小媳婦樣可沒得比。

   “有件事兒我得告訴你。”巫妖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紅得發紫的大明星坐在自己面前和莉莉一樣扭著手指,一張支票擺在兩人之間的茶幾上:“我……”她吞了一口唾沫:“我,……對不起,女神的心臟……我,很早之前,就遺失了。所以……我可以不要這次的報酬,”她急忙補充,:“請您相信我,我只是……我想你顯然很需要那顆寶石……所以,我那時候太想演戲了,也很需要錢……”

“什么時候遺失的?”巫妖若有所思。

   “一次自殺未遂后,我記得最后還握在手里。”巴巴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送到醫院后就沒找到過,我想,大概是那個女傭拿走了。”

   “……不,我想,她一直在你那里,而且,你也已經把它給我了。”巫妖在雙唇前豎起一根手指:“好了,這件事就此結束。再去給我到一杯茶來好嗎?謝謝。”

    巴巴拉猶猶豫豫地離開了客廳,巫妖聽著廚房里傳來的各種奇怪聲音,還有偶爾的小聲尖叫,看向自己的身側。

“現在可以和我走了嗎?”

一身奢華的“巴巴拉”向他不滿地卷起了嘴唇:“好像只有這樣了,她已經不需要我來填補靈魂的空缺了。”

她把自己半透明的手放在巫妖伸出的手里。

    如同被巖漿沖刷著全身的骨頭,那種火熱,纏繞,爆烈的力量一瞬間就將寶石的新主人帶入了短暫的冥想狀態,好像立刻就會被融化的感覺讓他想要呻吟,而自從來到這個位面就沒能感受得充實感覺則讓巫妖終于露出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燃燒之手。”他輕輕說道,金色與紅色的火焰在他的四周飛舞著,跳躍著,卻沒有傷害任何一樣東西,玩興大發的巫妖在玻璃茶幾上空迅速地劃動了幾下手指,咕咕笑了一聲,憑空消失了。

巴巴拉走出來的時候,兩手空空,自己果然還是需要一個女傭,她懊惱的想。

    茶幾上的支票還好好的放在原處,亞利克斯已經走了,反正他留著也沒茶喝,巴巴拉想,然后在她準備收起那張值錢的小紙片時,卻發現怎么也摸不到。她研究了很久,才驚訝地發現,這張支票居然鑲嵌在了厚厚的鋼化無色玻璃當中,它完整無缺,一點污跡也沒有,可是……這讓她怎么使用?

巴巴拉囧。

“對了,我的新主人,你知道應該怎么稱呼我吧—”

“呵……GoddessoftheHeart(女神的心),對嗎?”

“Absolutelycorrect(完全正確)。”

(女神的心臟——完結)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4:36
番外:我們都是搗蛋鬼!


“亞利克斯,”維爾德格笑瞇瞇地說:“來玩吧。”

    巫妖慢吞吞地把自己從網絡圖書館浩淼無垠的知識之海里拎出來抖了一抖才能明白對方說了些什么,兩眼呆滯地看了他一眼,雙唇一抿,就準備拒絕這家伙——他很難理解這個還算得上資質尚可的人類為什么那么熱衷于那些并不是為了繁衍后代而進行的行為——再則巫妖認為,這個位面的人類已經足夠多了,就算是為了繁衍后代的行為也沒什么……必要的

   “這次可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維爾德格丟給他一張可愛的小丑面具,:“撒丁的風俗,未婚的男人都還是孩子,所以在圣誕節之前的這一天我們得按照風俗出去搗蛋,晚間十二點之前不能回家。”

    亞利克斯拿起面具懷疑地看了看,拼命地在記憶里翻找了一番,哦,有了,好像以前的亞利克斯都是因為身體虛弱而拒絕參加的——非常幼稚的活動,成群的小男孩可以在這一天干些掀小姑娘裙子,剪馬尾巴,按別人家門鈴之類的事情而不必受到處罰,但同樣的一天三餐也得靠自己解決——問題是他和維爾德格都已經過了干這種事情的年紀好十幾年了——何況巫妖的尊嚴絕對不能折損在小姑娘的裙子上面!

   “沒錯,往年我都是直接找個小姑娘——當然不只是掀裙子,干點什么之后一起在海邊旅館里吃點龍蝦什么的……可今天我有了個好主意。”維爾德格興致勃勃地直接坐在了寬大的寫字臺上,一只穿著黑色小牛皮靴的腳踩在亞利克斯的椅子邊上:“我聽老威力說,貝弗里車廠里面幾乎所有的車子你都開過?都能開出最高速度嗎?”得到肯定地回答之后,維維滿意地點頭:“那么你真的只要看一次地圖就能記住路線?絕對不會走錯?”再次得到肯定回答的他露出了雪白的牙齒,:“亞利克斯,任何一部寶馬,奔馳,保時捷,法拉利……總之我們曾經組裝過的車輛我都能在60秒之內無聲無息的打開,發動,你相信嗎?”

哦,巫妖眨了眨眼睛。

“我們來給安托找點樂子。”維維說:“噢,你的技術真不錯,怎么我們上次沒想到讓你開車?”

“爸爸說過這件事情就此了結了。”亞利克斯說,從兩輛重型卡車之間穿插了過去。

   “太妙了!他們甚至沒能發現你是怎么干的!看他們那幅發傻的樣子!”維維打了一個響指,他現在倒掛在副駕駛座的靠背上,腦袋放在座墊,所以可以看見后方車輛的司機表情——幸好這輛車子頂棚可以打開,不必擔心他的一雙長腿沒地方擱:“得啦,你說這話的時候可真讓我受不了,好像那個乖寶寶亞利克斯又回來了。別擔心,今天很多人都帶著面具,到處找麻煩,而我們只要走進車庫里面——就是屬于安托客人們的那些,大白天就跑到他開的酒店濫交吸毒的混蛋們,在兩分鐘內我可以弄開那兒所有的警報裝置,然后我們挑一部好車開走,隨便開到那個安托的地方,再來這么一下,另外找輛車子開走……怎么樣?看看我們能在安托反應過來之前,弄掉幾個地方?或者我們可以打個賭,我賭十個,輸的人陪卡梅媽媽和索尼亞姑姑參加聖誕慈善晚會。”

    亞利克斯默不作聲地看了那個上下顛倒的家伙一眼,嘴角慢慢的彎起,現在瞧起來沒人能說這兩個家伙不是兄弟。

“我賭一打,加上明天的圣誕慈善晚會。”

“噢,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惡棍。”維維喜滋滋地哀嚎道:“可是我就是他媽的喜歡惡棍!”

電梯在標識燈指向-2F的時候慢悠悠的停止,銀沙色的雙門悄然打開,兩個年輕人走進了車庫。

    他們都穿著撒丁小伙子常穿的那種白襯衫和黑褲子,臉上帶著可笑的面具,今天很多人都打扮成這樣子,就好像翡冷翠城邦的狂歡節一樣,沒辦法,假如今年沒有結婚的話他也是這個樣子,安托的警衛安慰地想,他注意到他們的靴子都很漂亮,當然,這里進出的都是有錢人。

    正當他打算上前獻獻殷勤想拿點好處的時候,一個小伙子向他揚了揚手,他只來得及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希望他的腦袋夠硬,身體夠健康,待會兒也能足夠走運不被蜂擁而來拿車的人踩到,”維維甜蜜地說道,拉開了一部黑色越野車的車門,:“保時捷卡宴TURBO。配備六速手排變速箱,并且搭配較標準CayenneS更短的終傳比,0~100公里/小時加速僅需6.1秒,較標準CayenneS車型快了有0.5秒。請吧,亞利克斯小姐,一切有勞了。”

亞利克斯把他踢進副駕駛座,啟動了車子,同時,維維把手伸出車窗,按動了一個小小的裝置。

噢——巫妖痛苦的皺眉。

驚天動地的警報聲幾乎震倒了整座大樓。

    在任何人明白發生了什么之前,黑色的保時捷已經沖出了車庫,在狹窄的街道上連續3個敏捷靈巧的轉向,就轉進了主干道,從它連接著的快速環道轉半個圈,就可以到達下一個目標所在的城市了。

   “你知道嗎?亞利克斯,那天我們也是那么干的,耶爾開車也算快的了,可是在倒數第二個的時候,我們差點被安托的人堵在了大樓里——最后一個更麻煩,我們不得不穿過大半個城市,踩扁了幾十個小混混的鼻梁和眼珠子才找到他,熱鬧的就像在尋找逃婚的新郎!”維維呻吟了一聲:“這是我干過最差的一件事兒了。”

   “幾個小時?”亞利克斯對這件事情知道得還不是很詳細,不過他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重要信息:“安托什么時候開始包圍你們?”

“3個半小時,但我想他在更早一點的時候推測出我們的意圖的。”

“你們當時的路線?”

“直線,沒辦法,耶爾他,對路線不怎么敏感。”

    亞利克斯微笑起來,一張最為詳細的撒丁交通路線路正在他的腦子里徐徐展開,對于一個在數重迷鎖中長大,并且在之后的一百多年里維護并且設置新迷鎖的巫妖來說,要在短時間內確定一個最快捷最有效率的路線實在是太容易了。

“維維?”

“什么?”

“你現在可以考慮穿什么樣的衣服去參加圣誕慈善晚會了。”

安托惱火極了。

    是的,薩利埃里的家伙又在找麻煩,人人都知道,可是在他沒有抓到人之前,什么都不能干,薩利埃里的老家伙可隨時都盯著自己,假如不能一下子打在他的要害上,反而被他抓到把柄,你就等著被他活活兒糾纏至死,沒人能救得了你——上次那些突然空缺的職位留下的事情還沒能處理完呢……這次雖然沒有死傷,但遺留下來的麻煩更多。那些光溜溜逃出來的客人基本上都不會再到這個缺乏安全感的地方來了——而造成這么大損失的只是一個惡作劇性質的小行動,兩個人,一部車,雖然他在得到第二個意外報告的時候就命令所有的地點提高警戒,隨時互通訊息,但在3個小時內,居然整整有15個地方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騷擾。

    安托相信,如果真的逮到了那兩個家伙,那他家的廚師就兩個月不必買肉了,他非要配著蘿卜,空心菜,甜湯,一點一點地把他們吃干凈不可!

他一邊思考著今后兩個月的菜譜,一邊用力推開了男子洗手間的門。

“噢!”

    猛然打開的門似乎撞到了什么,安托連忙松手,門立刻被拉開了,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門的內側,一邊的洗手池的感應龍頭噴出的水柱正在慢慢縮小,正方的頂燈發出明亮柔和的白光,兩個面對面的人同時認出了對方——彼此的照片可是看了很多次了。

安托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想要確定他的鼻子是否還安然無恙。

“Perdó(本地語:抱歉)……亞歷山........!”

    亞利克斯一抬頭,黑色的雙眼中血光跳動,安托竟然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巫妖的恐懼光環死死地壓制著他的任何一個動作,他幾乎無法思考……但最后那痙攣的手指還是成功地搭在了腿際的刀套上。

“維維,走吧。”

   “怎么。”一把推開在自己身上撒嬌的女人,維維跟著亞利克斯快步走出大門,隨后信手一揚,幾萬元的籌碼丟得到處都是,賭客們立刻歡呼著爬到地上爭搶。

“我們真好運氣,安托在這里。”

亞利克斯聳肩,摸了摸臉上的新傷。

    不錯的人類,居然在恐懼光環的作用下還能傷他,當然,雖然不能殺了安托——假如可以殺掉他的話,堂.何塞不會留他到現在——但巫妖也不是寬宏大量的人物,在打斷了安托幾根肋骨之后,他在安托的臉上也來了這么一下,不,兩下——還有一下作為利息,現在那個帥小伙的臉變得可真是神圣——舊約公教的標志在他臉上呢。

    晚間12點,索尼婭圍著條開司米大圍巾站在薩利埃里莊園的大門外,最深沉的黑暗里,橙黃色的車燈由小及大,一輛和開出去的車子完全不同的銀色敞篷跑車慢慢地開了過來,兩個壞小子一起向她招著手。

“好啦。”

她喜笑顏開地說:“把夜宵拿出來,準備好洗澡水,把床鋪好!我們的搗蛋鬼回來啦!”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4:40
女神的眼睛
第一小節


    女人的尖叫和槍聲同時響起,一兩秒鐘內,煦德.薩利埃里被自己微微上揚的胳膊與烏黑的槍管遮住了視線,等他把頭略微移開一點的時候,亞歷山大.薩利埃里已經倒在了地上。

    煦德走近幾步,低下頭注視著亞歷山大年輕得甚至還可以稱之為孩子的臉,它并沒有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大量的鮮血從光潔白皙的額角與烏黑的頭發間流到人字形鋪設的細木條地板上,很快地在黃褐色的表面積聚起一個暗紅色的水洼——這比原先預想的要好,如果子彈在前額開洞或者打碎了顴骨的話,殯葬館的美容師有可能無法讓這張面孔恢復到原先的樣子,這樣一直很愛他的媽媽和索尼亞姑姑會更加傷心的。  

他還沒有死,不過快了。

煦德心中非常平靜,所有的叛徒總歸都是這個下場,無一例外。

煦德精疲力竭地從久違的噩夢中醒來。

    不得不說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那個被自己殺死的人正靜靜地看著自己,那個感覺可真夠驚悚,不過煦德立刻想起幸運的亞歷山大.薩利埃里并不曾因為那一槍而喪命,只是丟掉了一綹連著頭皮的頭發和與之相關的少許記憶。他準備抬起手掌遮擋住過于強烈的陽光,卻發現自己正躺在礁石的陰影下,身體下面有個薄薄的墊子,在他的碾壓下發出簌簌的聲音。

   “現在是2058年8月2日早晨10點零5分。”亞利克斯說道:“輕微扭傷,挫傷,肌肉,關節疼痛,皮疹……不算的話,我們安然無恙到達了衣留申群島的……北部。”

    和那些睡了很久才醒來的人那樣,煦德頭腦發漲,四肢綿軟,耳朵里好像藏了一群小蜜蜂在嗡嗡地叫:“電話。”他含混地說道,他的腦子正在快速地清晰起來——為了躲避身后的子彈,他幾乎是橫著直接摔進海里的,一定是那時的撞擊讓他昏迷了過去——亞利克斯把電話放到他的耳邊,撥號音似乎已經響完了第一次,第三次之后,他聽到了堂.何塞的聲音。

“爸爸,我是煦德。我現在在衣留申。”

“你和亞利克斯怎么樣?”

“還不錯。但現在我們在北部。……船出了問題。”

   “我已經知道了。讓耶爾去處理——你的電話上會顯示離你最近的一個村鎮,那里有我們薩利埃里的聯系人。他會為你們準備車和向導。……”電話彼端略微沉默了一下:“無論如何,保證你和亞利克斯的安全——至于其他的,我們總歸會有辦法解決的。”

“是,爸爸。你要和亞利克斯說話嗎?”

“不了。他沒什么問題吧?”

“我想是的。”

“很好,hastaluego(再見)。”

“hastaluego(再見)。”

    亞利克斯把電話拿開了,說實話,煦德也有點支持不下去了,他覺得有點暈眩,不是因為睡多了或者頭部受傷,倒有點像醉酒——他仔細地抿了抿嘴唇,確定自己嘗到了酒精味道,:“哪來的酒?”煦德問,兩個人在跳進海里之前除了身上的衣服和手里的槍之外,大概只有他匆忙間帶在身上的一個雙聯裝手槍彈匣包,防水型的,里面是一個15發9毫米彈匣,一部附加精確定位的移動電話,一把多功能刀和幾卷大面值的硬通貨幣,亞利克斯帶著手表,寶石手鐲,還有內側藏著寶石的腰帶——這是他最近的新愛好,他們都沒穿外套。

   “發酵的野蜂蜜。緩解你的肌肉疲勞。”亞利克斯簡單的回答,他注意到煦德正在嘗試著緩慢的坐起來:“吃點東西?”

   “謝謝。”煦德皺著眉頭,嘗了一塊亞利克斯擺在大貝殼里的白色肉類,配著細碎的薄荷葉一類的東西,味道不錯;同時他也看見了鋪設在身下的東西——層層疊疊,挺大個的葉子,上面有一層細軟的絨毛。

    巫妖覺得自己始終不能理解這些男性人類的想法——或許是近三百年在亡靈塔中的學徒生涯以及那個除了閱讀,法術與制作,對任何東西都絕對缺乏長久熱情的半巫妖導師的關系,他對于“服務”這一份工作的熱忱與精通足以令任何一個神祗和深淵領主都為之動心,甚至愿意冒著被半巫妖導師打成小餅餅的危險前來挖角——為什么這里的人類看到自己做飯,洗衣服,或者編織,刺繡的時候總是不可避免地糾結或者抽搐呢,自己并沒有要他們付出靈魂作為報酬——這完全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如果閉上眼睛,或者調換一張面孔,一個軀體,煦德會認為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亞歷山大.薩利埃里。

    亞歷山大.薩利埃里并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至少煦德是這么認為的,無論成年之前還是成年之后,他總是不分晝夜地把自己藏在房間里,過著一種半封閉的生活。而每次索尼婭姑姑想盡辦法把他帶出來和大家一起吃晚飯或者參加聚會的時候,他就好像是在忍受一種無法避免的酷刑——這個孩子留給煦德的印象就是一個立體的影子或是活著的幽靈,身體單薄,皮膚蒼白,眼神飄忽,比父親小書房墻壁上懸掛的那個鹿頭標本還要缺乏活力,唯一鮮活的色彩似乎只出現在他差點死去的時候——煦德閉了閉眼睛,沒錯,他和維爾德格一樣,雖然討厭亞歷山大,但還是將他視為自己的兄弟,或許這樣才更加難以忍受他的背叛。

衣留申總是讓他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吃了點魚肉,又睡了大約3個小時之后,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煦德都感覺恢復得不錯,他察看了自己的身體,大部分淤青已經被揉散,有輕微出血和皮疹的地方涂抹著黑色混合物——大概來自于蜂巢,他聞到了蜂膠的刺激性氣味,很顯然,在拖他上岸之后,亞利克斯還做了很多事情。

    亞利克斯在穿鞋,幸好他和煦德選擇的都是高過足踝的牛皮叢林靴,雖然在海水中這種鞋子簡直累贅得要命,但在生活著世界上百分之七十以上蛇類的衣留申叢林里,還是頗為合適的,而且他們身上都是棉布長袖襯衫和厚布長褲,煦德性格嚴謹,而亞利克斯——你見過那個費倫的法師或者巫妖光著兩條手臂在外面晃蕩嗎?尤其是后者,雖然很可能在過于長久的歲月里,沒有魔法加持的長袍下擺和袖口會如同靈吸怪的觸須那樣在微風中絲絲縷縷的飄蕩,不過它們依然是存在的,不是嗎?

    最后,他們把襯衫的立領豎起來扣好,這可以防止喜歡在樹枝上覓食或者休息的蛇類突然在你的脖子上咬一口。

   “我們要走一段很長的路,大約三天左右。”煦德說,他注意著亞利克斯的臉色,亞利克斯的臉上并沒有露出任何一個與驚駭,猶疑或厭惡有所關聯的表情,他甚至有點躍躍欲試。

    徒步穿行未曾經過任何開發的熱帶叢林并不是一件值得令人懷念或者向往的事情,曾經匿名在某個職業雇傭軍團度過了一千多個日夜的煦德非常清楚其中的可怕與艱難,如果有選擇的余地,他或許寧可沿著衣留申崎嶇的海岸線長距離繞行也不愿意走那條必須穿過連綿叢林的短距直線,尤其身后還跟著一個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時候——不過令他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事實上,雖然一直乖乖地跟隨在他的身后,但亞利克斯的行動似乎比在這片叢林中生活了幾輩子的土著還要輕快靈敏,無論是酥松或是滑膩的地面,帶著粘液的卷須,葉片邊緣銳利的尖刺,突出地面的,巨大的,三角形的板狀根,還是那些千奇百怪,宛如叢林巨蟒懸游在一棵棵巨樹之間的藤本植物枝蔓,或者是絞殺類植物的網狀氣根都沒能影響得了年輕人穩定,均勻的前進速度,他甚至還能在某個小小的,不易讓人察覺的停頓中采集一些小東西放進褲袋。

    也許亞歷山大.薩利埃里之前的十幾年里曾在密室里晝夜不息的跑步,游泳,打拳,以及干些其他的事情,才能讓他如同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那樣可以陡然間威力無窮,帶著一個身高6英尺11英寸,體重265磅,處于半昏迷狀態的大男人從容不迫地游上兩海里,上岸后還有余力為他做緊急處理和準備食物——就算是他確實從六年的大學生活中汲取了足夠豐富的知識——但又是什么讓一個二十年里最遠不過在圣南西亞市郊的小別墅避暑的少年維特(注1)突然成為了人猿泰山?——這里不是貝弗里的片場。

亞利克斯拉了拉煦德的衣角,另外一只手里還拎著一條萎靡不振的跳躍蝰蛇。

“我們走了有兩小時了。”亞利克斯環顧四周,這里很安靜:“略微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如何?”

    需要進餐和休息的事實上只有煦德而已,但巫妖仁慈地決定不再給這個男人增添更多的疑問與煩惱了,另外消失了兩百年之久的味覺,視覺,嗅覺……回來之后,他覺得進食也成為一件頗為有趣和新鮮的事情了。

    坐在一個板狀根上的煦德沉默地看著一臉嚴肅地挑選著在那根藤蔓上下刀的亞利克斯——在藤蔓的高處開口,末端斬斷后就會慢慢滲出可以飲用的清水——總覺得有種極為強烈的違和感。在堂.何賽在此次的隨同人員名單中加入亞歷山大.薩利埃里之后,煦德就準備著盡自己的一切力量去照顧這個還是有些陌生的弟弟,畢竟他救了維爾德格的命;但迄今為止,好像是自己在被亞利克斯盡一切力量照顧著……煦德的嘴角抽了抽。

    巫妖知道煦德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自己,雖然自己有著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記憶,但畢竟不是他,而且“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嗯,應該是這么說的……這里和費倫至少差了幾個位面,自己想要偽裝的天衣無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何況巫妖根本無法忍受如同一個普通人類那樣遲鈍,笨拙的生活——不過那又怎么樣呢?不管怎么說,在沒有百分之一百或更高的把握的時候,堂.何賽.薩利埃里或者煦德.薩利埃里,甚至是對那個不死生物信任有加的維爾德格.薩利埃里,都絕對不會說出“你是誰”這三個字的。

半巫妖導師說過,人類是感情主導的動物,感情認為有罪,理智才會去尋找證據,反之亦然。

也許,薩利埃里家族將會是巫妖驗證這個理論的最好機會。


注釋一:
    少年維特之煩惱是歌德少年為愛而愁的作品,此書描述少年維特離家后,邂逅美麗的夏綠蒂。維特為她神魂顛倒,奈何她卻心有所屬,且和對方論及婚嫁了。維特在私情和道德間掙扎,經過一連串愛恨糾結,陷入愛情泥沼的他舉槍自盡了,諷刺的是,那把槍是向夏綠蒂未婚夫借來的。——當然,煦德以這個名詞來形容之前的亞利克斯是有著雙關意味的譏諷。 本帖最後由 samopqer 於 2013-6-25 14:41 編輯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4:44
女神的眼睛
第二小節


煦德和亞利克斯在第二天的黃昏之前走出了叢林。

    堂.何塞所給出的那個地址原本屬于西大陸聯邦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科學研究人員和綠色保護主義者在這里設立了一個生態站,不過現在這些人都已經被趕走了,取而代之的,沒有雇主,組織,信用的傭兵,想逃開上家盤剝和監控的小毒品販子,捏著最后一張鈔票來此全力一搏的冒險者……這類想借著衣留申的特產狠撈一把的渣滓們將在八月里塞滿了這個小小的駐地。這個月份是罌粟的收獲季節,種植者用小刀將罌粟的蒴果輕輕劃破,搜集白色乳汁,讓它們暴露于空氣中,由于氧化作用,乳汁干燥凝結后變成褐色,黑色的泥土狀物體,然后制成圓塊狀、餅狀或磚狀——這就是鴉片——海洛因的雛形,東西大陸的毒品原料百分之七十來源于這里。

    起初這里還是生態站的時候,僅有幾個三角形的木制屋架,里面只有懸掛起來的吊床和蚊帳——現在沿著奇香河建起了一列列的“堤屋”,堤屋按照衣留申的傳統做法,多是竹木結構,以木板或者椰樹葉覆蓋屋頂。最底層由高架木樁支起,離地面2~3米,上面住人,屋下飼養家禽牲畜——這里大部分空蕩蕩的,也有些地方用來停車。與很多列連接在一起的蜈蚣型堤屋形成的衣留申村落不同,這里的每列堤屋只有幾十米最多一百米長度——和這兒的人一樣,謹慎地和同類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塵土飛揚的所謂街道上穿著不知屬于那里的特戰服或者防水夾克,以及衣留申當地服飾——一種色彩繽紛的寬大斗篷的男人們懶洋洋地背著各時期的步槍走來走去,煙草葉子包裹著的深褐色鴉片和暗紅或者茶綠色紙張之間的交換隨處可見(暗紅是撒丁的百元紙幣顏色,茶綠是西大陸聯邦百元紙幣的顏色),幾乎看不到女人。

薩利埃里兩兄弟的出現讓忙碌的人們感到有些驚訝,但很快,他們便收回了探尋的目光,繼續各干各的去了。

    巫妖敏銳地感知可以察覺到前方的男人在重新回到人類世界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改變到,或者說轉化到另外一種形態——唔,這似乎很不容易解釋——雖然煦德的面孔與衣著依然保持在可以隨時走進議會發表演講并且獲得滿堂彩的樣子,但他的眼神與姿態已經完全暴露出他邪惡暴虐的本質,就像是一個巫妖在灰色荒野里打開恐懼光環來表明身份——亞利克斯想。

    煦德在街道上快速而不失從容地走過,就像是一條在蛇群中昂首穿行的巨大鱷魚,亞利克斯就掛在他的尾巴尖上。

    駐地的末端是一個十分方整的水泥建筑物,好像一只沒了蓋子,翻倒過來的餅干箱,上面涂滿了各種文字,涂鴉和廣告,亞利克斯甚至看到了那個全球人很少不知道的紅底白字的褐色碳酸飲料瓶子,他撇了撇嘴,認為冥河的水也許也比它好喝點——巫妖是絕對的天然飲料崇拜者。

    建筑物沒有門,里面倒是有點酒吧的樣子,可惜不管桌椅還是吧臺,都是混凝土澆筑的,上面各種口徑的子彈彈痕和爆炸,燃燒留下的崩裂與焦黑的印記說明了這種材質的必要與不可或缺。幾個人正在里面喝著啤酒,大大的玻璃杯中金黃的液體居然還冒著絲絲寒氣,MA……在這個地方還真算得上是個奢侈的享受;酒館的老板和其他地方的酒館老板一樣,慢條斯理地在吧臺后面擦著杯子,他的個子也很高大,留著整整齊齊的八字胡,穿著十分標準的白色立領襯衫與黑色背心,打著酒紅色的領結。亞利克斯可以感覺到,煦德在看到他的時候,身體略微放松了一點。

“你好,我的朋友。”煦德用衣留申當地語言說道。

“你好,我的朋友。”老板回答,他笑了笑:“上次看到你你還是個孩子,你的父親還好嗎?”

“很好,他也在記掛您。”煦德繼續說道:“代他祝您生意好。這是亞歷山大。”他介紹亞利克斯,卻沒有提到他的姓。

“你們來我的生意就會好。”老板意味深長地說道:“有什么需要我幫忙嗎?”

“我們需要車,還要雇傭幾個人。”煦德直截了當地地說:“我們要去見將軍。”

“假如去見將軍,我想我就不用作這筆生意了。”老板看到沉默的煦德手臂肌肉微微突起,他笑了:“好啦,小毒蛇,別緊張,將軍的人已經在這里了。”將軍——這次他們要見的人。

    隨著他的話,一個在酒吧最深處的那把椅子和桌子上喝酒的年輕男人站了起來,他皮膚黝黑,剪得很短的黑色頭發,在黑暗中顯得更加明亮的眼睛一只碧藍,一只深黑,神情溫和,身材高大,和衣留申當地人一樣披著色彩繽紛的斗篷,里面卻是西大陸聯盟軍隊中最受青睞的全地形迷彩野戰服,因為那并不是普通的迷彩色塊而是隨著外界光線變色的色素點——巫妖強悍的記憶力讓他在偶爾的一瞥中記住了這種最新的紡織品,腳上穿著的也不是當地人喜歡的皮涼鞋,而是和外來者一樣的黑色皮短靴。他向兩個薩利埃里淺淺地鞠了一躬。

“我是派吞。將軍讓我來迎接你們,兩位尊貴的客人。”

哦,從煦德的身后看著這個人的亞歷山大眨了眨眼睛,整個屋子里的人,大概就這個家伙最危險。

等他們走出很遠之后,一個傭兵對自己的同伴說:“那個亞歷山大挺可愛。”

他的同伴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啤酒:“黑曼巴也很可愛。”

黑曼巴,僅次于眼睛王蛇的陸生毒蛇,所含毒液致一個成年男性死亡不過60秒。

老板聳了聳肩,無論在什么地方,總有些聰明人和蠢蛋。

    一個衣留申本地人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又抬起頭來疑惑地看了一眼堤屋走廊上懸掛著的油燈,以前總是圍繞著任何一個光源密密麻麻好幾層的小蟲子現在一個都看不到了,屋檐下幾個被套在吊網中,在夜風中搖搖晃晃的頭骨,也沒有看見蜈蚣,小蛇或者蝙蝠從里面探出頭來,當年以火烤或風干等方式進行清理過的頭骨原本是這些小生物最喜歡的臨時棲息地。

周圍安靜的可怕。

“今天這里有貴人。”他咕噥了一句,隱蔽的行了一個當地的扶肩禮,準備換一個堤屋休息。

尊貴在很多時候是危險的代名詞。

    衣留申群島有著無數奇特而瘋狂的習俗,譬如割下敵人的頭顱去肉風干后掛在門廊前當作裝飾,以及有權勢的人家會使用一種當地人尊為神靈使者的蟒蛇來看護自己的孩子——那是種體形粗短的大型蟒蛇,軀體以黃白或淡褐為底色,并有紅褐色斑紋。它們最高可以活到40幾歲,體長4米到5米,腰圍80厘米甚至更多——迄今為止,除了衣留申群島本地人之外,沒人能理解這些冷血動物為什么不會把在它們眼里應該屬于美食的嬰兒一口吞到肚子里,而是像照顧自己的小蛇那樣細致入微地看護著每一個交托到它面前的小生命。

    被血蟒看護過的孩子終此一生不受任何蟲蛇打攪,它們將躲避他,一如躲避他的養母。——年輕的母親微微卷曲著身體躺在藤做的搖椅上,微笑著說道,堅韌的藤彎曲得很優美,一如她的身體,包括圓潤的小腹——所以啊,亞利克斯,我非常謝謝你給我帶來的小鳥,但還是把它放走吧,不然的話,它不但不會唱歌,而且還會因為過度驚恐而很快死去的。

哦……

    巫妖醒了過來——這種說法不是很正確,因為他只是從亞利克斯的記憶碎片中退了出來而已,不過他現在有點明白自己的請求為何會被如此簡單的允可了——之前的亞利克斯是一個多愁善感到讓巫妖的堅韌靈魂都會不可遏止地抽搐,混亂的無聊人類,以致于他把前者有關于私人情感的記憶碎片全部收拾在一起等待回收,現在看起來這似乎是個大錯誤,至少亞利克斯和衣留申的關系,并沒有他以為的那樣簡單。

“亞利克斯?”

    煦德就坐在亞利克斯的身邊,對面是派吞,兩個人中間放著地圖和一個打開的手電筒,看來是在研究明天的路線。

    派吞比煦德更早發現亞利克斯醒了,在他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原本只是偶而在眼皮下動一動的黑色眼睛是怎么突然睜開的,他們甚至對視了一個瞬間。

“有人在靠近我們。”亞利克斯低低地,口齒清晰地說,他坐起身,毯子從肩膀上滑落下來。

派吞看了看門口擔任警衛的隨從,那個面色黧黑的男人疑惑地搖搖頭,但煦德已經站起身,拿起槍。

    喜歡夜游的人在衣留申群島多半活不到第二天,因為總有些神經過敏的家伙向著任何一個夜里不回自己的堤屋好好睡覺,反而試圖靠近其他堤屋的大型生物開槍。

半個小時后,煦德與派吞回到自己的堤屋里,他們形容有些狼狽,不過總體上還好。

   “這里也不少。”派吞厭惡地一腳把一個被打掉了半個腦袋的男人踢下去。而煦德則在計數:123……手背上紋著一條斑蝰蛇的尸體足足有6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守護在亞利克斯身邊,派吞的兩個隨從看到他們兩個,很高興地笑了笑,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圓臉的男人向派吞說了一句南部的土話。

    煦德沒聽懂,派吞轉頭好奇地看了一眼老老實實坐在墻邊的亞利克斯,:“他說原本以為你的弟弟還是條小水蛇,沒想到竟然是條漂亮的黑曼巴。”他翻譯。

    衣留申當地人很喜歡用蛇類來作比喻,煦德知道小水蛇就是水蚺的幼子,這里也有著幾分恭維的意思,但是黑曼巴,他皺著眉頭想了想——一種陸生毒蛇,成年的黑曼巴蛇體型修長,能輕松的長到4米。身軀灰黑,鱗片細小,下頜與肚皮雪白,腦袋輪廓比較圓潤,顯得不像其他毒蛇那么猙獰,一雙眼睛黑溜溜,圓滾滾非常可愛,看人的樣子更有點傻乎乎——在不被打擾的情況下不會對任何東西發動攻擊,而且,在黑曼巴發出警告時避開或站立不動,就不會有危險。它攻擊人只是在受到打擾并且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的。

    不過僅僅只是這樣的話,它就不會有“黑色天堂”的別稱了。正如一個舊教傳教士曾經在自己的傳記中這樣寫道:“這是一種可怕的毒蛇,……當人們看到了它純黑色的口腔時,也就看到了天堂…它的殺戮難以想象的強悍,快捷,有效率。”

    它是爬行動物界體型最長、速度最快、攻擊性最強的殺手。能以高達19千米的時速追逐獵物或者敵人,或者跳起來咬到你的臉,一米高的幼曼巴就可以輕易攻擊到2米左右高度的獵物;而且它毒性強烈,只需兩滴毒液就可以致人在醉酒般的朦朧狀態中死亡。更可怕的是,不管在任何時候,黑曼巴的毒牙里至少有著20滴毒液。

6分鐘,13人,是黑曼巴創下最高紀錄,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蛇類可以打破。

亞利克斯把腦袋縮進毯子里以躲避煦德的眼刀——人類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

    不過巫妖挺高興自己的潛行,閃避及偷襲技能還沒退步得太厲害——這是半巫妖導師特地命令,嗯,沒錯,就是命令,那個總是神秘兮兮,臉色慘白的黑發朋友親自教導他的重要技能之一,他記得那時候導師是這樣說的。

     如果要說他的技能如何出色倒也不一定(此時那家伙向導師投去了哀怨的目光),但不管怎么說,好像能用偷襲干掉一個強大神祗的家伙暫時性還只有他一個。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4:48
女神的眼睛
第三小節


    衣留申群島的外形事實上非常類似于鱷魚,最寬的頭部,比較狹窄的頸部,寬厚的中段和逐漸變得纖細的尾部,而衣留申的中央山脈就像鱷魚背脊上的骨棱一樣,貫穿整個群島。山脈兩側是森林,綿延不絕,奇香與火金兩條巨大的河流各從一側森林中穿過,河畔最多的就是一種被稱之為血樹的樹種,這種樹類似于榕樹,褐色的樹皮上布滿血紅色的樹瘤,樹的汁液也是鮮紅色的,暴露在空氣中很快便為褐色,味道香甜,它比榕樹長得更快,更能適應環境,無數的氣根從母樹垂下,直到扎入泥土,然后就這樣成平方倍數的蔓延出去,即便是在鹽分極高的沙灘上,它們也占據了很是不小的比例,在這里幾乎沒有可以和它競爭的植物或者動物,數萬種乃至更多的草本,藤本植物依附著這種高大的喬木生長,在它血跡斑斑的枝干上攀援著各種顏色與粗細的藤蔓,各種形狀的葉子幾乎遮住了依靠者所有可以得到陽光的地方,老的血樹常常就這樣死去,枯萎,最終轟然倒下,而隨之崩潰的大小藤蔓則需要另尋新主——一如現在的衣留申。

派吞和薩利埃里兩兄弟顛簸在鱷魚的骨棱一側——也就是奇香河畔的簡陋公路上。

    亞利克斯饒有興致地研究著加裝裝甲板的車身——維爾德格的培養初見成效。和他坐在一排的煦德眼刀一堆堆地扎在他的后背上,而派吞的隨從之一叫做普善的抱著重機槍坐的高高的到處看,司機是他的弟弟普里,就是那個把亞利克斯稱之為黑曼巴的人——他在車子啟動前好奇地盯著薩利埃里兩兄弟看,一點兒也不像,他悄悄地對身邊的派吞說。。

    你和普善也不像,派吞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小混蛋你要是還不開車我叫普善和你調換個位置怎么樣,天知道上面的風景也是很不錯的。

    越野車的發動機立刻發出了低沉的轟鳴聲,派吞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后座的兩兄弟,撒丁人的外貌特征在他們身上體現得得格外淋漓盡致,額頭平整寬闊,眉弓高聳,因此顯得眼睛格外深邃,略微有點鷹鉤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黑頭發,分別是灰色和黑色的眼睛,除此之外就是兄長有個堅毅的寬下巴,而弟弟的下巴線條則圓潤的多,大概是因為年齡有較大區別的關系。

    而且亞歷山大.薩利埃里身上的味兒讓派吞有點捉摸不透,如果按照外表和短暫的相處中他表現給自己看的那樣,他只是個顯然已經過了或者叛逆期尚未來到的乖乖小寶貝;或者就是如同情報中所說是個知識淵博,但不善交際,內向陰沉的學者類型人物,這個年輕人的皮膚甚至還沒有滲透進血腥與槍藥的氣味。派吞想。他手指上的薄繭,也依然停留在中指與大拇指上,表示他經常用筆而不是用槍。否則的話,應該和自己,煦德,普善普里兄弟那樣,在食指第一關節和虎口那里留下不可消磨的痕跡。

這也就是為什么普里會說“不像”的原因。

    但那雙黑眼睛的深處卻透著種對死亡的漠然與深刻地了解——這種只有在將軍這類幾乎與死神做了隔壁鄰居,每天說不定彼此都要道個早安晚安的老人眼里才能看的東西,如何會出現在長年累月被薩利埃里家族嚴密保護著遠離任何一種危險的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身上?

    亞利克斯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昏黃的天空,空氣潮濕悶熱,衣留申夜晚來臨之前必有的一場大雨正在醞釀之中,:“派吞,”他的聲音很小,假如不是派吞聽覺靈敏,差點就忽略過去:“你有沒有安排接應的人?”

“沒有!”派吞回答,幾乎與煦德同時抓起身邊的武器。

   “不。”派吞隱蔽地張望四周,越野車在奇香河畔行走,因為天色將晚,不是很快,一側的血樹林中影影綽綽,似乎藏滿了心懷歹意的生物:“我沒有安排接應的人。”他半轉身看著后排的年輕客人,這個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人單手抓著車窗邊沿,仰頭觀望著天空,眼睛發亮,似乎下一刻就要像血蚺那樣吐出舌頭來感應那些冰冷空氣中的味道與熱量——那是他的獵物。

不過率先發動襲擊的是獵物。

    一串滾熱的子彈打穿了毫無防備的普里,在完全死去前性情剛烈的青年憤怒地放聲大叫,叫聲中還帶著少年特有的尖利,他用盡最后的力量踩踏油門,并且拉開自己一側的車門,在模糊的意識中全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向外傾斜——帶著敞開的車門,以及駕駛者拖在地上的大半身體,車子猛然沖出了幾十米,更多的子彈傾瀉在后方的路面上,但是對他們已經夠不成威脅。車頂上的重機槍開始還擊。

    派吞低著身體,毫不猶豫地將死去的人推出車外,亞利克斯覺得好可惜,假如手上的靈魂寶石足夠,他一定會抓住這個靈魂,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在最后的痛苦與黑暗中依然記得自己職責,并且可以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拋棄的,這樣的靈魂一定很鮮美,有咬勁,有嚼頭……

“亞利克斯!這里的路線你記過嗎?”煦德低聲問道。

“記過。”

“全部?”

“全部。”

煦德深呼吸了一次,伸手按住正在全神貫注開車的派吞,:“亞利克斯,替下派吞。”

    派吞驚愕地看了一眼后視鏡,煦德在狹小的鏡片里冷冷地盯著他,一手拿著打開保險的手槍,亞利克斯已經迅速地擠到他的身邊,他在立刻被瘋子打穿腦袋和即將被敵人的機槍打得滿身窟窿或者掉下奇香河之間不得不做出選擇,他臉色鐵青地翻過座位,讓亞利克斯接手。

    后面有車子追了上來,如同暴雨一樣的子彈傾瀉在車身裝甲上,車頂的還擊已經停止,派吞從縫隙間向外面觀望,并不意外地發現隨從已經死亡——他大概只比弟弟晚了兩三分鐘,那里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他從下方抱住普善的雙腿,繞開低矮的裝甲保護板,把尸體推下車,自己掌握了機槍——后方的車輛咆哮聲與槍聲震耳欲聾,獵物與獵人的數量過于懸殊,或許今日自己就要葬身于奇香河,派吞想。

    車身猛然一個扭曲,沒有準備的派吞牢牢抓住了機槍才能免于被甩出去。煦德卻好像早有準備,他單膝跪在車座上,手里已經換成了一把突擊步槍。

    只不過已經沒有他們發揮的地方了,一道銳利的閃電打進了奇香河,今天的暴雨終于來臨。在如同奇香河翻泄一般的雨水中,這部滿身坑洞的越野車似乎感應到冥冥中大宇宙神秘的召喚,開始瘋狂地在崎嶇的道路上向著不可預知的未來甩著淚水——不,是雨水,飛奔,飛奔,飛奔在天際……它充滿激情的追求者雖然不屈不饒地緊隨身后,卻終究因為過大的雨勢和過于暗淡的目標——亞利克斯沒開車燈,而不得不一部連著一部的放棄那在水一方的佳人——世界安靜了,呼吸著清涼的空氣,駕駛者的手指輕柔地摸上cd機,黑暗中碧綠色的微弱光芒從下方照亮了那張俊美的面孔,天籟一般的低喃淺唱立刻彌漫在整個車廂里……衣留申當地語的哭葬歌,很不錯,巫妖肯定這個位面的音樂還是大有可為的。

滿身血污的派吞沉默著翻回后座,他抓住了煦德的衣領,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煦德鎮定地拉開派吞鉤子一樣的手指:“亞利克斯一向感覺敏銳。”

他平靜地說。

派吞好像要吃了這兩個薩利埃里,他深呼吸了幾次,盯住了煦德……

亞利克斯突然踩住了剎車。

    亞利克斯從后視鏡看到兩個體格健壯的大男人非常默契地一齊撞在了前座上,動作都很相近,不過還是有點可惜他們沒像巴巴拉和莉莉那樣可愛地滾成一團——他微笑著轉過頭來,若無其事地對上兩雙冰冷的眼睛。

“我們回去,殺光他們,怎么樣?”

巫妖良好的視力可以讓他看清距離最近的那個男人手臂上的一條蛇。

    他覺得自己已經被追夠了,東大陸聯邦有句俗話,叫做泥菩薩也有三分血性,巫妖不但不是泥菩薩,還是睚眥必相報,一報恒久遠的不死生物,雖然說由于巫妖太過漫長的生命,他們的復仇大多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式的,可以延綿上幾十代,幾百年,并且將之當作一種除了研究,制造,創作之外的,無聊時的最佳消遣;但偶爾巫妖也會嘗試一下如同巨龍一般猛烈狂暴的襲擊,譬如那位擅長操控寒冰氣流的巫妖前輩——當然,亞利克斯暫時還無法使用連環霜凍之類的大法術,不過低魔位面的人類良好的導魔性讓他威力最小的法術往往也能展現出非同一般的效力。

    這樣的暴雨最起碼還會持續一到兩個小時,那種如同整個搖滾樂隊在你的車頂上演奏的噪音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忽略十米以外的其他聲音,例如車輛的引擎和發動機的聲音,不過那雨水的沖擊力和寒氣也可以讓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呼吸困難,動作緩慢,所以車子里面的人很放心的開了車內燈說著黃色笑話,打瞌睡,看小電影消磨時間,他們認為自己的目標一定也停在某個隱蔽的地方等待雨停或者已經摔到奇香河里去了。

    看了一眼前后排成一列的車組,亞利克斯從一個軟兜里抓起一條渾身銀白的蛇,放在雙手里揉搓了一會,等到雙手都沾滿了細小的鱗片,他才向派吞和煦德舉起手來:“上衣和褲子脫掉。”

派吞的眼珠都差點掉出來。不過巫妖的下一句話就讓他乖乖從命。

   “我是巫醫。”亞利克斯說,對煦德成筐的眼刀他視而不見。巫醫在衣留申群島的地位從來就僅次于當權者,擁有極高的威望,沒人敢于冒充一個巫醫,除非他愿意被整個衣留申群島的原住民全力追殺。

“我們可以自己來。”煦德說。“還有這是什么?抵抗紫外線?”

   “讓你們不那么冷,身體不會那么沉重。”亞利克斯說:“還有,不要去碰那條蛇,除非你想雙手潰爛。”他的指尖已經啪啪啪地在派吞的脊背上敲起來,好像在敲電腦鍵盤,細小的粉末均勻地滲入皮膚,先是冰冷刺骨,幾秒鐘之后就讓人覺得浸泡在溫水里一樣。

全部弄完之后,派吞恭謹地向亞利克斯行了一個禮。

“你最好先把衣服穿上。”煦德一邊把自己的手臂伸給弟弟,一邊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說道。

巫妖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很不錯,至少費倫位面沒那么多乖順的試驗品。;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4:52
女神的眼睛
第四小節


車子里的人有點兒昏昏欲睡。

    雨水大的雨刷都沒用,整部車子都浸泡在水里,槍油,血,汗水的味道和香水,狐嗅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想要嘔吐,胸悶,身體發軟。

“現在來個五歲的孩子也能一槍殺了我啊。”司機想。  

    然后車門打開了,冰冷的雨水和空氣讓他猛地一個激靈,他有點清醒了,可惜得是嘴巴里冒出來的只有血沫和嘶嘶的聲音,手指胡亂在空中抓著也抓不到應該在那個位置的步槍,他的脖子幾乎被完全割斷。

    四輛車子,前后兩部距離別的車都比較遠,而中間兩部比較靠近,煦德和派吞先是找上那部人最少,距離最遠,位于尾部的小貨車,里面的兩個人正在昏昏欲睡,他們用刀子解決了這兩個不幸的家伙,第二,三部的越野車麻煩一點,里面足足有十一個人,煦德和派吞轉而對付第一部車里的3個人,在這里煦德第一次看到派吞使用了那種傳說中的體術,一個雖然沒有煦德高大,卻也有著1.8米左右的男子突然之間好像全身都沒有了骨頭,一瞬間,整個身體就“游”進了打開的車門,煦德解決掉那個司機的時候,就看到有著陰陽雙瞳的男子已經順利地用雙腿和手臂同時絞殺了兩個彪形大漢。

在第一部車子里,他們找到了一樣可以讓他們解決中間兩部車子的東西,一小箱高能手榴彈。

    接下來的事情無需多說,令他們奇怪的事情只有一樣——無論雨勢多么驚人,他們動作多么快速,輕盈,中間兩部車子的人居然沒有一個察覺的,他們甚至在第一顆手榴彈爆炸的時候才有了動靜——安托的人不該那么沒警惕性。

    哦,這個……雨停了,靜謐的黑夜中,巫妖笑瞇瞇地呆在車子里看著兩個向自己走過來的紅色能量體,一只腳在油門邊的車廂地板上輕輕地為逐漸進入尾聲的哭葬歌打著拍子,安分的好像等著媽媽的小白兔。

他的手伸出車窗外,寶石以及黑色珍珠的碎片無聲無息地落入泥濘,絲毫不留痕跡。

疲憊之波——使所有活體生物疲憊的負能量波紋。耗費2克拉藍寶石2顆,3克拉藍寶石3顆。

集體暗示術——向多個目標施展暗示術。施法材料——黑色珍珠碎片,耗費5克拉黑瑪瑙2顆,1克拉鉆石4顆。

    接下來的路程只得由亞利克斯開車,煦德和派吞坐在后座。附帶提一句,亞利克斯幫忙找回了普善與普里的尸體,幸好沒有掉進奇香河,他們被暫時托付給鄰近的一個巫醫,他會好好地安葬他們,看在一大筆錢的份上。

“將軍的情況怎么樣?”煦德突然問道。

“……不好,他很虛弱。”派吞猶豫了一下回答道。:“醫生說他已經活不過今年。”

“他決定把位置交給拿卡了?所以剝奪了你的軍權?”

“他把我和拿卡的都收回了。”派吞的聲音很平靜:“他準備重新劃分軍團,我想是為了拿卡的繼位作準備。”

“那么你呢?準備歡天喜地地接受拿卡做你的將軍?”

   “拿卡是長子,嫡子。我是次子,這很正常。”派吞是將軍的第二個兒子,母親是西大陸聯邦的探險者,白皮膚,藍眼睛的她幸運地成為了將軍的獵物,不至于淪落為大群的雄性生物的泄欲用品;派吞的藍眼睛就是從她那里得來的,老父親似乎很愛這個兒子,因為將軍的軍隊有著百分之五十都在派吞的手里,另外百分之四十屬于將軍直屬,當然后者的戰斗力比起前者來要強悍的多,將軍與正妻所生的兒子名字叫做拿卡,雖然只掌握著百分之十的武裝力量,但按照衣留申群島的風俗,繼承將軍的人必定是他——除非,拿卡死了。

好像貝弗里某部電影的開頭,巫妖想。

   “或許有件事情你已經知道了。”煦德往車座上一靠,很有點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和亞利克斯這次來,是因為我們薩利埃里家族在衣留申的負責人連同下屬被裝在集裝箱里,好像一群豬仔一樣地被運了回來,而且他們帶來口信,將軍需要一份新的契約。”

派吞的呼吸停頓了一下:“我不知道這件事兒。”

   “爸爸覺得很有趣,首先,罌粟種植與買賣的遏制是將軍的提議,畢竟現在國際上的輿論對衣留申群島越來越不利了……而且不管怎么說,和堂.何賽一樣,將軍也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所以他才讓我和亞利克斯來這兒問問他的老朋友,是什么讓他那么快改變了主意。”

煦德看著抿著嘴唇的派吞。

“或許我可以猜想一下……那件事情并不是將軍做的?”煦德輕柔地說道:“大概也不會是你?那么是誰?”

“爸爸也很有可能改變主意。”

   “毒品原材料的提供者只能得到千分之一不到的利潤,也就是說一百元,你的人只能拿到0.1元錢不到,這只夠他們勉強吃飽,而不夠他們的孩子上學,生病了請不到醫生,也沒有正規的醫院,你們甚至只能用挖空的血樹當棺材——衣留申還有百分之三十七的人口在吸毒,這個數字還會繼續增長,而且西大陸聯邦與東大陸聯邦已經發出通告,如果在3年后的國際聯盟會議上衣留申政府再拿不出遏止毒品種植的有力措施,他們就要實行經濟與軍事雙重制裁。”

“就像對付四百年前的撒丁?”

煦德的嘴角拉直了:“或許,不過我不認為那些日益衰弱的吸毒者能夠令衣留申成為今天的撒丁。”

“如果沒有毒品,”派吞尖刻地說道:“也沒有今天的撒丁。”

   “你說得沒錯,”煦德微笑:“但如今撒丁可以不依靠這該死的玩意兒了。”他停頓了一會:“好吧,我們還是不要在這上面爭論了……你說你不知道那件事兒?那么,有沒有可能,將軍也不知道呢?”

“你在暗示什么?”

“也許只是我想得太多,別介意。”

“堂.何賽的情況怎么樣?”

“還不錯,一個星期前他才過的五十七歲生日。”

“那么薩利埃里家族的情況呢?”

煦德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也還不錯。”

“我聽說你們的船是被劫持了?劫持者是誰?”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也可以說是反擊。

劫持者是薩利埃里行動部門的主力成員之一,他原先是跟著維爾德格.薩利埃里的……將軍的情報力量也不差。

    煦德微笑著半側過身,胳膊肘放在靠背上,派吞的一只藍一只黑的眼睛盯住了那雙灰眼睛:“還有這次襲擊,我出來的時候可是連拿卡都沒說過……”他惡毒地笑起來:“你也別太擔心,你畢竟不止一個弟弟不是嗎?”

渾蛋!兩個人的心中同時這樣想著。

兩者劍拔弩張的氣氛再次中止于一個緊急剎車。

“嗯,兩位……我想我們可以吃早餐了。”盯著一蓬又白又亮的小圓蘑菇垂涎欲滴的巫妖真誠地說。

他不知道自己成功制止了一場可悲的小型內部火拼。

派吞盯著亞利克斯干脆利索地收拾那些蘑菇。

“……他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是的。”

“那還真是幸福。”

“……他已經受到懲罰。”

“我知道。”派吞聳肩:“別緊張,我不會做什么的,只是有點羨慕而已。”

羨慕?

    煦德在心里苦笑,如果真的什么都忘記了也好,不過這次亞利克斯居然會主動要求和自己同行——大概堂.何塞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表示同意……不過這次的行程看起來沒有原來設想的那么輕松愉快呢。

(小劇場——

   “你們薩利埃里家族的教育真是太嚴謹,太完美了。”中午的時候,只穿了條短褲的派吞坐在一個樹墩上說,奇香河在這兒有個水流和緩的卵石灘。他們在這兒午餐,同時略微休息一下。

當然,找食物,做飯的還是亞利克斯。

同樣只穿了短褲的煦德板著臉盯著他,他不認為這家伙會說出什么好話來。

他們的衣服被亞利克斯拿去洗了。

“假如我以后有女兒,”派吞一本正經地說道。:“可以把她送到薩利埃里家族接受教育嗎?”

直到晚餐前,煦德的臉色還是鐵青的。

    而派吞發現自己所吃的所有食物都是正統的沙河蛋糕口味——細致綿密的海綿蛋糕中,夾一層香甜杏桃醬,并均勻地在外層淋上杏桃醬、及平鋪一層醇厚的巧克力糖衣,食用時與入口即化的鮮奶油,一起送入口中,讓鮮奶油融合杏桃醬、巧克力醬,雙重的甜感,入口更感美味——就算是奇香河的水,也是蜂蜜巧克力牛奶味的。

永遠不可輕慢一個巫醫。——衣留申警句);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4:54
女神的眼睛
第五小節


“加西亞的人失敗了。”

“噢?”

    黑色頭發,黑色眼睛的年輕人懶洋洋地閉了一下眼睛,看似松弛的身體突然繃緊,旁邊的人立刻后退幾步,懸掛在他面前的沙袋在迅雷般的擊打下猛烈顫抖——高踢,低踢,膝撞,肘撞……明明是人類的軀體卻以人類無法達成的角度與姿勢,力度,以人類的眼睛無法看見的速度掃向沙袋,猝然爆發的巨響絲毫沒有停頓,聲音堅實,尖銳刺耳,振人心魄。派吞在煦德面前展示的招數與其有些類似,但無論是敏捷還是力量,柔韌度,與之相比就遜色多了。  

這是衣留申王族從血蚺那里繼承來的體術,現在歸屬將軍——以及他的繼承人。

    一個階段的練習完畢,黑發的年輕人重新恢復到那種似睡非睡的樣子,他走了兩步,筆直地趴倒在一邊的臥榻上。一個高挑的衣留申本地女子不急不忙地用溫熱的精油拍了拍手,如同舞蹈一般在空中彎動著手指放松,然后開始用剛從滾開的水里撈起擰干的毛巾為年輕人用力擦拭全身的皮膚,另外幾個使女協助她,不斷送上擰干的全新毛巾,她們的手指被燙得紅腫,動作也開始緩慢,但絲毫不敢降低毛巾的溫度,他們的主人不介意短時間的等待,卻絕對討厭疏忽或者陽奉陰違。

在女子再一次拿起精油拍手,并用另外一種精油涂抹男子的脊背,開始為他按摩的時候。

“說吧。”當然,我們知道這家伙是誰,拿卡,派吞的兄長睡意朦朧地道,:“簡單點。”這個年輕人說話聲音有點古怪,很輕,而且帶著絲絲的雜音,好像聲帶受過傷。

他的下屬斟酌了一下用詞:“派吞,煦德.薩利埃里,還有亞歷山大.薩利埃里大約在半小時之后進入基地。”

拿卡似乎想笑,又有點憂郁地彎彎嘴角:“我知道了,好好招待薩利埃里,特別是亞利克斯。”

他的下屬有些驚訝,本能地想要看一眼主人的神色,但面前的美景立刻逼迫他再次低下頭。

    服侍拿卡的女人們都赤裸著上身,她們烏黑的,長長的頭發全部高高的用一根血樹枝木簪挽起,脖子如同天鵝那樣優美,圓潤的肩膀微微下垂,鎖骨并不明顯,乳房小巧結實,手臂勻稱——她們的上臂有一只血蚺形狀的深紅珊瑚臂環,襯的那像珍珠一樣散發著光芒的淡金皮膚更加晶瑩透亮。

    從腰部開始,她們都裹著一層層厚實的本色棉布,沒有刺繡,也沒有染色,甚至沒有紐扣和帶子,只是拉起末端的一角掖在腰里,下面露出一雙秀美的赤腳,沒有西大陸聯邦女性因為長期穿著高跟鞋而造成的扭曲和畸形,也不像撒丁的女性那樣因為經常浸泡在海水里而不可遏止地提前老化以及皸裂,腳背豐滿光滑,腳趾渾圓,中間沒有過大的縫隙,每一片白里透紅的腳指甲都完美無缺。

他的主人嘶嘶地笑。:”沒關系,喜歡的話,拿一個走也沒關系。你知道我一向慷慨。”

下屬更加惶恐地彎下身體。

   “對了,”拿卡揮退為他按摩的女人,坐了起來,按住下屬的肩膀——他已經跪下了,:“讓派吞立刻來見我,告訴那些老家伙,不要……作任何多.余.的事情,明白嗎?”

拿卡的下屬退出房間的時候,額頭,脊背滿是冷汗,腳步踉蹌,一側的手臂無力地垂著。

拿卡捏碎了他的肩胛骨。

哦.無意的。

    將軍的駐地在衣留申中央山脈的中部最為寬闊的部分,事實上,它的正確位置應該說是“山口”也就是中央山脈一個巨大的凹陷下由于地形變動形成的一個半地下洞穴,形狀類似于一個溫度計,地面直至洞穴深處,狹長(整體對比,事實上最窄的地方也有300米)筆直,兩側延伸出許多寬闊的甬道,末端是個近正圓形地下洞穴,一百多年前,衣留申國王耗費巨資將這里修繕成一個可怕的軍事基地,以對抗國內日益高漲的反王勢力,結果還未完成就被反王勢力的軍隊抓住處死,將軍接手這里之后,不但完成了原有的建筑,內裝飾,供給以及交通設施,還向東西大陸聯邦軍隊的控制者私下購置了大量的武器儲備在這里,其中甚至包括小型的核彈,當然,支付的都是海洛因。

    它的內層鋼筋水泥頂墻厚度達56米,可以防御100千噸當量的原子彈。里面庫存的物資可供3000人享用3年。這座地下設施裝有不依賴于外界的自動供氧系統,數立的大型發電機組可提供包括自來水、能源等生活所需。地下建有通往地面的鐵軌,直通地面戰地指揮所。里面建有醫院、專用生活區域、食堂、澡堂、衛生間和個人娛樂室,所有這些都不依賴地面。除此之外,在各分區還有直通海面的秘密通道,以供潛艇進出。并且里邊還建有干船塢、潛艇修理車間、軍火庫房。整個地下使用面積達25萬平方米。山的另一邊設有4個出口,并且,這些進出口都經過巧妙設計和偽裝。外人很難想像,該地下建筑體的其中一處設施,就達到長300米,寬12米,高18米;水下通道深度達7米,可供7艘大型潛艇或14艘小型潛艇停泊。

    將軍幾十年如一日地盤踞在這個地下王國的中后部,如果說狹長地域根本就是一個軍事基地,這有如溫度計末端的圓形區域幾乎就是個完全封閉的小型城區——第一次進入到這里的人會因為這里充沛的陽光與清新的空氣,溫柔的微風而驚訝不已——巖石穹頂的中央位置居然有個渾然天成的巨大圓窗,從那里仰望藍天,似乎近在咫尺——不好意思,事實上地面還距離你上千米。

    最后一道通往外界的大門在煦德三人的面前徐徐打開,從這里步行五百米左右,穿過一整片的罌粟花田,才算是真正到達了將軍的私人領地。

    在地底的花雖然被照顧得很好,但花期要比地面上的罌粟要晚上三個月左右,所以現在正好是花朵最為繁盛的時期,酒杯形狀的花朵鋪天蓋地,幾乎包括了你能想到的任何一種顏色,空氣彌漫著深沉的甜香,只有少數幾株結出了青色的小顆果實,這和亞利克斯在路途中看到的零星罌粟感覺完全不同。

在煦德的默許下,亞利克斯興致勃勃地沖向花田,消失在成堆的毒品原料中。

“一路上很愉快,派吞,希望還能再見到你。”煦德微笑著說。

派吞危險地瞇起了眼睛:“一再的挑撥離間不是一個好客人,好朋友的行為。”

“我只是想保證自己和亞利克斯的安全,最低限度的。”煦德說道:“我并不認為將軍還能和我們談話。”

“拿卡不會傷害你們,他不是個瘋子,不會毫無理由的和薩利埃里家族結下這么大的仇怨。”

“真得毫無理由?”煦德的微笑帶上了一絲悲哀:“你我都知道拿卡有理由。”

派吞抿起了嘴唇。:“‘將軍’必須為整個衣留申考慮,私人恩怨絕不可能成為和薩利埃里家族開戰的理由。”

“如果‘將軍’是你,我會相信的。”煦德的話讓派吞的眼睛變得更加冰冷,他將自己的視線投向罌粟花田里的一個小黑點——煦德一直注意著的那個。

“你很疼愛亞利克斯。”他慢吞吞地說:“可你一直在教唆一個弟弟去謀害他的兄長。”

“因為亞利克斯從來沒有謀殺過自己的父親,也不曾試圖葬送整個家族。”

“假如他有一天這樣做了呢?”

“那么我會盡量干的利索點。”煦德平靜地說道,某種暗含的東西讓派吞不寒而栗,:“也許是抵著耳根開一槍,讓他死的痛痛快快,干干凈凈的。”

“……在沒有證據證明拿卡干了那些事兒之前,我不會相信你的。”沉默了一會,派吞說。

“沒關系,”煦德說:“我只是擔心亞利克斯,他還是個小孩子,你能不能把他先給我送走?”

“也許可以,我試試。”派吞說,:“就算是還他的飯錢和清洗費。”

你究竟還要把這件事兒記到什么時候?

派吞悶笑著從煦德的眼刀里逃走。

亞利克斯的心臟跳得厲害。

罌粟花濃郁的甜香味道或許會令任何一個人迷亂,但絕對不包括有著一個巫妖靈魂的亞利克斯。

    巫妖此次遠行的目標當然不是毒品,而是那顆116克拉的金綠寶石,據說它是衣留申群島舊王朝歷代國王傳承的寶物,類似于權杖或者王冠,在現在的“將軍”砍下了衣留申舊王朝最后一個國王的腦袋后不知所終——所以就算是沒有煦德說的那檔子麻煩事,亞利克斯都要來這個直接被命名為“幻覺”的熱帶群島走一次的,不過對于自己的要求那么容易地獲準,他也有點驚訝,原本亞利克斯以為自己還不至于那么快地接觸到薩利埃里家族真正的生意呢。

    他的手指在身側輕輕震動著空氣,觸摸著來自于那顆金綠寶石的波動,陰冷,詭異,但比“女神的心”還要暴烈的脾氣讓它根本不屑于隱蔽自己,龐大的力量就這樣明明白白地盤旋在巫妖的靈魂之前,好似挑戰又似誘惑;已經被巫妖鑲嵌在右手食指指骨中的紅寶石緩慢地開始散發自己的熱量,形成無形的盾牌,對于即將成為自己同伴之一的金綠,女神感到有趣,也有點欣賞,調侃的態度像是在看著一個頑劣可愛的小弟弟似的。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同樣有著黑色眼睛與黑色頭發的年輕男人——他的黑發顏色暗沉,有點類似于烏檀,而亞利克斯的頭發雖然也是黑色,但光澤類似于絲綢;他的黑眼睛顏色太深,靠近沒有打磨過的黑瑪瑙,亞利克斯的眼睛明亮沉靜,可以形容為黑色的珍珠或者水晶;他的膚色蒼白黯淡,雖然亞利克斯的皮膚也很白皙,不過顯然比他更加近似生者而不是僵尸——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和那個記憶碎片里懷著身孕的女人有這一模一樣的面孔。

    拿卡還是第一次見到亞利克斯,這個和自己一樣黑眼黑發的年輕男人,他的五官比自己深刻的多,膚色也要比自己晶瑩,他安安靜靜地站著,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自己的面孔——覺得那么好嗎?亞利克斯,我得到的消息是你已經失去那時的記憶,你忘記了曾經有一個人那么的愛過你,不在意自己的名譽,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每當想到這里,他就如同被穿刺在刀刃上扭動的蛇——他輕輕地舔了舔嘴唇。

   “你……”那個金綠寶石的現任擁有者開口說話了,他聲音嘶啞,低沉,:“你,是不是還喜歡有著很長很長的黑發,身體如同蛇一樣柔軟,眼神悲傷的女人?”

亞利克斯眨眨眼睛。

“怎么了,亞利克斯?”

   “一個……有趣的家伙。”在煦德走近之前,那個黑發的男子就已經迅速地消失在罌粟花叢里,連亞利克斯的答案也沒要,不過亞利克斯覺得他也就是要問那么一句話而已。

而且他有預感,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4:57
女神的眼睛
第六小節


就在這一天的晚餐前,煦德意外地接到了將軍的召喚,將軍要立刻見到他們。

    在此之前,他們進行了簡單的沐浴,換上了衣留申本地的寬松上衣與長褲,赤足,這可以理解為是一種變相的搜身與繳械,這次侍女甚至要求亞利克斯解下寶石手鐲和寶石腰帶,亞利克斯想了想,答應了,反正房間里還有更好更大的等著他。  

    他和煦德走進將軍的房間,房間的布置全部進行了變動,煦德曾經見過的,茍延殘喘的老人和他的床都不見了,足有三百多平方,空蕩蕩的房間里面只有幾根巨大的柱子,類似于東加公國貴族們喜歡的軟墊和坐塌擺在墻壁的邊緣。靠一側的小訓練場上懸吊著沙袋,微弱的陽光從玻璃的天棚上投射在粗硬的麻毯上,拿卡赤裸著上身站在原地緩緩呼吸,似乎一天的練習剛剛結束。

煦德立刻拉著亞利克斯準備退出房間,但身后頂上的槍管逼迫他們回到原地。

“我以為我們是來見將軍。”煦德冷冷地說。

“沒錯。”拿卡點點頭:“我就是將軍。”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在拿卡的示意下,煦德和亞利克斯一人挨了一針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東西,大約五十秒之后,煦德發現自己依然神志清醒,能夠說話,只是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身后的人放開手,他和亞利克斯被丟在了地上。

不,剛才的情況還不算最糟,煦德想。

    從他們身后走出來的是安托.佛洛雷斯.加西亞,薩利埃里家族年輕的敵人臉上神圣的十字傷痕似乎還沒有消除,或許他是個虔誠的教徒?巫妖漫不經心地想,隨即腹部被狠狠地踢了兩腳,:“你好,亞利克斯,害羞的小家伙,”安托愉快地笑著,似乎永遠一身黑色禮服的他蹲下來,手上的匕首閃電一般地轉了幾圈,比上了亞利克斯的黑眼睛:“這次我可不會允許你不辭而別,放心,我們會有一場最為愉快而豐富的約會。”他保證。

這才是最糟糕的。

“不行。”拿卡嘶嘶地說:“煦德.薩利埃里,還有亞歷山大.薩利埃里你不能動,他們是我的獵物。”

安托惱火地站起身,:“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黑眼睛的將軍好像聽到了一個非常拙劣但還是很好笑的笑話,他的嘴角冷酷地彎起,仿佛有著破損的聲帶發出的沙沙聲讓人聽了不舒服:“不,安托.佛洛雷斯.加西亞,你還沒資格做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不會讓獵物輕易逃脫。更不會從獵人變成獵物,奇香河的那批人怎么樣了,他們的尸體拼湊全了沒有?”

安托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咬著牙齒,有意無意踩在亞利克斯手指上,穿著硬底軍靴的腳重重地碾磨了幾下。

   “我說過,別碰他們。”拿卡輕聲說,煦德只覺得眼前一暗,安托高大的身軀就飛了出去,撞在門邊的墻壁上,他的下屬連忙把他攙扶起來。

   “我們只是生意,現在生意做完了,安托,拿著你的海洛因滾吧,將軍還不需要你這樣的朋友。”拿卡喘息般地笑了起來。

安托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可憐的安托,亞利克斯想,他受的傷大概比我還重點。

    揮退了其他人的拿卡在他們面前盤膝坐下,認真地思考,反復地打量他們……似乎在選擇今天的晚餐——煦德苦中作樂地想到,希望他突然食欲不振。

“那么。”拿卡有些疲憊的說道,“我們言歸正傳。”

   “我和我的姐姐,是孿生子。”拿卡撫mo了一下自己的面孔:“我和她,還在母親的肚子里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分開過,甚至我們學習不同的課程時,也是在一個大廳里,可以隨時互相看見,我們從來沒有分離過——直到某一天,爸爸把我叫到這里來對我說,他要把姐姐嫁給薩利埃里家族的長子……我當然表示反對。”他譏諷地笑了笑:“然后爸爸說,晝伏夜出,喜怒無常,男生女相——我已經像透了那個被他砍下腦袋的好舅舅,完全沒必要作得那么徹底,把舊王朝近親亂倫的惡習也帶進這個屋子里——不需要那么驚訝,將軍很早就知道我母親的身份了。

    他給我兩個選擇,一是選擇姐姐,然后兩人一起被他砍頭;二是選擇放棄,和姐姐像一對正常的兄妹生活,也就是說,我們偶爾可以打個電話聽聽對方的聲音。“

    他盯著煦德:“我覺得偶爾打個電話也不錯——然后就是五年前的3月,你和我姐姐在薩利埃里莊園訂婚,結婚的日期定在6個月后,可是大概在5個月后我接到姐姐在自從去了撒丁之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電話,卻不是在薩利埃里莊園,而是在圣南西亞市郊區的一個別墅,屬于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產業,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她的任何消息……父親禁止我們任何人提起她,我暗地里查了三年多,才從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一個婊子那里知道亞歷山大在那個時期曾經愛上過一個‘有著很長很長的黑發,身體如同蛇一樣的柔軟,眼神悲傷’的女人,還有那一年9月你們薩利埃里家族有關的醫療,出殯紀錄——亞歷山大出了車禍,頭部受傷,而幾天后另外有個看似無關的,叫做瑪麗亞.方瓊的女性死者給你們送去了某個公共墓園,年齡約23歲,死因吸毒過量,沒有任何證件照片……你們這些狗娘養得去他的瑪麗亞。去他的吸毒過量。”即便是那么粗俗的詞語,拿卡說來依然溫柔優雅,聲線穩定,低沉,如同舊教神父在為臨終者作最后禱告。

“我要殺死你們。”他簡單的總結。

    很好,大概堂何塞薩利埃里也沒想到他們這次必須面對一個為亂倫之愛而發狂的瘋子——亞利克斯愈來愈覺得事情的發展很類似于那個貝弗里抽風編劇的無序作品。

   “但在此之前,你們或許還能有點時間,愿意和我講一講姐姐的事情嗎?從她離開我的第一天開始講,詳細點,當然,如果你們覺得無話可說……”拿卡天真地笑了笑,:“也可以立刻去死,我不是個喜歡強迫別人的人。”

他站起身來:“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記憶,我警告你們,胡編亂造和侮辱誹謗只能縮短你們的壽命,增加你們的痛苦,對了……。”

   “你也許還抱有什么希望,”拿卡說道,他低著頭輕笑了幾聲,走到房間的一側,懸掛著沙袋的地方:“那么,讓你們提前見見面好了。”

他抽出腰間的短刀,一刀割開了沙袋。

    砂袋里面并沒有流出沙子或者其他的什么顆粒狀填充物,那里面只有一個蜷曲著的身體——渾身上下都沒什么完好地方的派吞,他最起碼被當作沙包打了有半個小時,手臂與小腿有著幾處不同形態的,奇異的扭曲或者反轉,至于那張腫脹青紫的面孔,鼻梁凹陷,眼睛與嘴巴都在不停的流血,看起來糟糕極了。他現在還活著,不過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拿卡離開之后,除了三個人的呼吸聲之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聲音。

    亞利克斯覺得自己的手指被碰觸了一下,然后煦德的手掌緩慢地握住了他的手,很輕,他大概沒能恢復多少力氣,巫妖想。

“不要害怕。”煦德說。

    巫妖覺得他說的話有點奇怪,他以為自己展示出的種種技能可以讓這個男人不再這么憂心忡忡的,但煦德的反應卻與他料想的大相徑庭。

“不要害怕。”煦德重申。

    他一點也不害怕,就算是莫名其妙地被拋棄在這個陌生的位面,沒有魔力,沒有導師,沒有神祗,甚至沒有一個熟悉的亡靈或者沙礫……他也已經很好的適應了這一切,并且順利地找到了“女神”,接下來只要能夠奪取到“金綠”,“希望”……八顆靈魂寶石,轉化為半巫妖,就可以想辦法回到費倫,希望導師還沒把亡靈塔變成廢墟或者垃圾堆——人類的恫嚇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且不說拿卡如何能殺死一個命匣遠在費倫的巫妖;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刻也無法取得“金綠”的話,他也能借用“女神”的力量帶著煦德施展傳送術,雖然有可能落下某些小零件,或者和上次試驗的時候那樣被過于熱情的女神傳送到某個活火山口……但無論如何,那個被安慰的不應該是他吧。

“不要害怕。”

    這個人類男性和導師一樣的固執與盲目,他究竟從那里看出自己在害怕?自己最多有點不習慣——不習慣,這個混亂,古怪的低魔位面……還有自己的身份,別人的感情……真是太奇怪了,那么貧瘠的位面,卻有著這樣激烈與瘋狂的感情……

“明天,就由我先開始。所以……睡吧,亞利克斯,不要想太多。”

    煦德的聲音好像是在靈魂中低語,巫妖可以觸摸到他的情感,凝重而堅實,如同冰冷的巖石,但讓人覺得安全,可靠……突然覺得疲憊的亞利克斯小小地打了一個哈欠,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了兄長的肩膀上。

自從來到這個位面后,他第一次真正的睡著了。;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00
女神的眼睛
第七小節


亞利克斯睡得很好。

    不過巫妖的自控力還是讓他在第一縷震動傳來時醒了過來,他如同一條深海魚那樣緩慢地從深邃的識海中浮起來,在明亮的光線中蹙眉。

   “我找到了他們,看到已經懷了幾個月身孕的她——我毫不猶豫地向亞利克斯開槍,他倒下了,血流的整個地板都是……她尖叫……然后也跟著倒了下去,我們把她和亞利克斯一起送到醫院,……醫生說她的身體過于虛弱……”煦德干巴巴的敘述已經到了尾聲,聲音雖然尚算平靜,但身體僵硬,還有來自于靈魂的震顫還是讓亞利克斯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樣平靜。坐在他對面的拿卡,眼睛充滿惡意,不需要再看第二眼,巫妖也可以明白這個男性人類的目的——讓煦德這樣驕傲而古板的人,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未婚妻與弟弟對他的背叛,不亞于讓他親手一寸寸地剝去自己的皮膚。

“她死了。”煦德用三個字結束了自己艱難的敘述。

    拿卡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翹:“很好。”他說道:“那么說你結束了?”然后他走到一根柱子邊上,拉動一根看似裝飾用的黑色絲繩,遙遠的彼端傳來清脆的鈴聲,煦德以為他是召喚下屬,可是等了一分鐘也沒有任何人進來,拿卡抱著雙臂,耐心地等待著。

   “不……咳……拿卡……不……”一個含混的,微弱的聲音驚動了全神貫注在拿卡身上的煦德,不知道什么時候,派吞已經清醒,他的身體如同一團不怎么樣的玩意兒在地面上扭動著,口中的血沫污染了地毯。

   “不,這很不好,”拿卡連頭也沒有回,他安靜地注視著那根黑色的絲繩,好像上面布滿了命運留下的痕跡,:“姐姐她從未介意過你的那只藍眼睛……她愛護你,憐憫你,就如你是她另一個孿生兄弟,甚至到了讓我嫉妒的地步——今天你原本應該和我站在一起,撫慰姐姐枉死的靈魂,而不是像個商人那樣把她的生命,她的愛情當作最廉價的商品賤賣給那早該下地獄的薩利埃里家族。”

“拿卡……為了衣留申,求你!我們不能和……薩利埃里家族為敵……”

拿卡瞇起了眼睛,扯動嘴角。:“……Aprèsmoiledéluge……”

煦德抿緊了嘴唇——”Aprèsmoiledèluge!”據傳這是法王路易十五的一段名言,意為“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絲繩突然產生了劇烈的波動,不過很快就繃直了,一種腥甜的氣味開始在空氣中擴散,煦德睜大了眼睛,他的心臟幾乎都要沖破了自己的胸膛,而四肢卻還是那樣軟弱無力的垂掛著,他看著一個等邊鈍角三角形的頭顱慢慢地從巨大的柱子上面垂了下來,蛇類的頭顱表面布滿鮮艷之極的朱紅色細小鱗片,動人的顏色逐漸蔓延到雪白的頜下,金黃的瞳仁,烏黑的瞳孔直立,呈橢圓形,它把頭放在拿卡的肩膀上,緩慢地向下滑行。

   “難以想象的美麗,是不是。”拿卡心滿意足的介紹:“姆姆,我和姐姐的保護者,三十一歲的衣留申血蟒,”他看向煦德:“……吃了他。”

    巨大的蟒蛇大約有4米多長,她從容地游向薩利埃里兄弟,出乎意料的是,血蟒并沒有靠近煦德,而是游近了亞利克斯,輕輕地伏在他的腿上。

    拿卡嘶嘶地笑了:“噢,看起來她更喜歡亞利克斯的味道,好吧,反正都一樣,他似乎什么都忘記了……希望姆姆柔軟的身體也能讓你喜歡,亞利克斯,她的身體里面也很不錯,至少到今天為止,呆在里面的人還沒想出來的。”

    被稱為姆姆的大型蛇類放下自己的頭顱,與亞利克斯的黑眼睛兩兩相對,巫妖覺得,金綠寶石似乎更加靠近蛇類的眼睛……尤其是那種冰冷寧靜的觀感,比起依然流淌著熱血的貓科生物,這種冷血動物更加符合巫妖的審美觀。

    煦德竭盡全力才能把沒有意義的喊叫壓制回去,家族的教育與實際的經驗告薩利埃里長子,這個時候無論是口頭上的阻擾,哀求,怒斥,威脅都無法起到應有的作用,那么自己應該怎么做,快想想,一定有辦法,快想想……他脖子與太陽穴的血管都在突突地跳動,眼睛絲毫不曾離開那條慢慢地接近自己的弟弟的龐然大物,它正試探性地,用長長的蛇信碰觸著亞利克斯的臉,然后,以更為緩慢輕柔的姿態,將年輕的身軀一點點地纏繞起來。

    血蚺的身體輕輕地廝磨著亞利克斯,并沒有過緊的纏繞以至于他無法呼吸,它不斷地改變著姿勢,似乎想幫助他坐起來——意外的變故讓三個人類全都呆滯了那么一瞬間。

“為什么不吃了他?姆姆,是他殺死了姐姐,殺死你的女兒。”拿卡陰沉沉地說道。

   “因為……姆姆也知道……他是姐姐的……姐姐喜歡的人……”派吞喘息著說道:“看看,拿卡,看看姆姆……姐姐不會希望你殺了他的。”

    拿卡的回答是迅疾狠辣的一刀——如果不是亞利克斯及時抱著姆姆滾開,這一刀就把姆姆攔腰砍斷了,即便如此,血蚺紅白斑駁的身體上依然被撕裂了很大的一個傷口,冰冷的血液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亞利克斯全身——拿卡踉蹌后退,手上的長刀已經斷裂成兩截,突如其來的,來自于最親近者的傷害并沒讓血蚺遵從蛇類生物的本能發動最致命的攻擊,它只是揮動尾巴,打掉了他的武器。

    亞利克斯注視著血蚺的眼睛,在這個低魔位面,這條血蚺還是他見到的,第一個有著如斯鮮活靈魂的非人生物。

金黃的眼睛潤澤而明亮,充滿感情。

“我想,我大概想起了一些東西。”亞利克斯抬起頭來,望著臉色鐵青的拿卡,他微笑,:“想聽聽嗎?”

    在費倫大陸上也有武器榜之類的東西的話,那么法師的舌頭或許會位列第一,威力驚人的咒語當然是原因之一,不過更多的是指法師對于語言這門藝術地掌握與使用——曾經達成無數大魔王夙愿,毀滅了一個世界的某位法師就曾經花言巧語地從一頭巨大的黃金龍那里騙取了它的整個胃袋做實驗材料,而后者還對他感激不盡。

法師們很少說謊,只是會在說多少,怎樣說,什么時候說中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選擇而已。

    金綠寶石輕輕地顫動著,它在不安,巫妖靜靜地感受著它的力量,迷幻,混亂,誘惑——如果不是煦德如同山巒那樣穩定.堅定的情感,也許受到了些影響的他還沒能那么快找到它的要害——他會好好享用它,畢竟敢于向一個巫妖的靈魂發起挑戰的寶石還是相當罕見的。

   “我沒和……她上過床。”巫妖不知道拿卡的姐姐叫做什么名字,只好簡單地用她來表示,不過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拿卡的瞳孔受驚般地縮小,兩條黑色的影子在下一刻糾纏在一起,又倏地分開。即便是派吞也要思索一下,才能明白是亞利克斯用了本該只屬于衣留申當權者以及其子孫的詭異體術擋住了拿卡的致命一擊。

   “好……很好,姐姐居然把這個也教給了你,”拿卡的聲音可真是不怎么好聽,臉上的表情又像哭泣又似微笑,不過眼神卻狂暴的可以吞噬一切,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居然……還在否認!”

   “他沒必要說謊。”起初的驚愕之后,煦德迅速地平靜下來,接下去說道:“我們還在你的掌握之中不是嗎。附帶一提,我也沒和你的姐姐上過床——撒丁的未婚夫婦,想要兩個人單獨相處比去監獄單獨會見即將處決的死刑犯還難。”亞利克斯雖然看不見,但也可以想象得出那個充滿了惡意的笑容。:“那么……她的孩子從哪里來的?衣留申的圣母瑪麗亞?”

哦哦,我們真是配合默契,煦德,巫妖開心地想。

   “她在和煦德定婚之后找到我,要我把她藏起來,因為她懷孕了。”亞利克斯緩慢地說道,“女神”的力量被他放開,不過暫時沒人注意到房間的溫度有所上升,除了焦躁的金綠:“如果這件事兒被別人知道,她就完啦。薩利埃里家族準會將之視為奇恥大辱,就算不殺了她也會把她送回衣留申,然后將軍準會一腳把那個胎兒踢出來,然后親手勒死她,還會活活燒死那個私生子的父親。……她就是這么說的。”

   “而我以為孩子是亞利克斯的。”煦德反應極快地說道:“然后亞利克斯因為槍傷昏迷,而后失去記憶,他也就沒了申辯的機會——哦,你的姐姐還真是個多情種子,玩弄男人的好手……亞利克斯那時候只有二十歲不到,傻乎乎的一個挺有騎士風度的小男孩,他嬌滴滴,女妖樣的未來嫂子找到他,向他哭訴,祈求幫助,他就那么充滿同情地,高高興興地幫了她,幫了這個女人,還有躲藏在她身后的無恥之徒……那個在五年前的1月份中旬到2月初讓她懷孕的男人——在她還在衣留申的時候。”

    煦德聲音嘶啞地笑起來:“說起來,那個家伙恐怕是最幸運的,身為罪魁禍首的他直到現在還是那么的逍遙自在呢。”

   “……拿卡……是你,是你……”今天派吞可叫了不少聲拿卡了,說起來,還要數這一聲最為扭曲,走調的很厲害,如果不是拿卡的發音足夠簡單,亞利克斯一定聽不出來。

“那么說……她并沒有背叛我。”拿卡咕噥了一聲。

   “太好了,”拿卡輕快地說道:“所以說,你所從她那里學會的東西也只是一種報酬,她并不愛你,也不喜歡你,只是為了酬謝……一種單純的酬勞……因為你保護了她和我的孩子……太好了,派吞,沒有背叛,任何背叛。”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喜悅得讓煦德想吐。:“她依然完完全全地屬于我。”拿卡柔聲說道。

   “噢,我想,她沒有那么愛你。”亞利克斯平淡地說道,他微笑著注視著那個陰冷的力量,它因為主人的動搖而焦急地扭動著,可惜拿卡毫無所覺,可憐的小東西——那個脆弱畸形的靈魂并不能讓你發揮出所有的力量,:“想想看,一個柔弱的,乖順的,愚蠢的,自出生之后都沒有離開過這個狹小天地的女人,訂婚之后才發現自己身體里有了不應該有的東西,一個該詛咒的,孿生弟弟與自己的亂倫之子——身在異地,孤立無援,唯一能夠求助的只有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她白天無法進食,夜晚無法睡眠,總是看著房門,以為總有一天她的父親會從那里走進來,親手從她的肚子里挖出那個孩子——而她甚至不敢向胎兒的父親寫一封求助信,我親耳聽到她的思念,禱告逐漸變為懷疑,詛咒,她憎恨那個讓她遭遇到這一切的人,她告訴我的秘密,所教導我的體術,讓我飲用她的血,都是為了讓我……用你的生命平息她的怨恨……”

   “你只是在嫉妒。”拿卡平靜地說,哦,巫妖愉快地想到,他并不是那么平靜,金綠甚至想要逃離,卻被“女神”的力量困住。

“我會干脆點擰斷你的脖子。”拿卡的手指慢慢握緊,放松,他獰笑著:“為了你帶來的好消息。”
samopqer 發表於 2013-6-25 15:02
女神的眼睛
第八小節(完)


    頭撞,口咬,拳打,腳踢,蹬踹,掃絆,肘擊,膝頂,肩抵,臂撞。推拽,抓捏,壓打——一狂暴激烈的生死之戰因為彼此太過了解戰術套路而類似于貝弗里電影中在幕后配合練習了無數次的某段華麗鏡頭,誘攻,虛招都完全沒了用處和余地,現在已經是以快制快,以強對強,一拳換一拳,一腿回一腿,沉悶的聲音好像在對打沙袋。——直到拿卡似乎一個大意,被亞利克斯從身后鎖住手臂關節,這時候,只要他提膝向拿卡脊椎上一撞,一切便均可成功告結——隨后的發展出乎人們的意料,拿卡背在身后的手臂像是完全無視于關節的限制一樣,直接向上反曲,然后兩個肘部惡狠狠地打在了亞利克斯的胸口,亞利克斯反應也算得靈敏,猛向后退,卸掉了一部分力量,但拿卡撞擊之后立刻打開手肘,蕩開派吞手臂,亞利克斯一退,胸腹之間毫無防備,拿卡同樣反方向的一個中部蹬擊,正中腹部,他立刻飛了出去。

    拿卡當然不會像電影中的反面人物啰里啰唆地說上一大堆廢話再繼續,一個轉身,讓手臂與大腿的關節恢復了原狀,同時跨出一大步,右腿蹬地向前沖躍,——接下來他會雙手抱住還未落地的亞利克斯的脖頸猛下拉,身體向上拔起,空中提右膝撞向心窩,隨即在他的身體因為這一次重擊而騰空時,抬左膝進行第二次膝撞,攻擊頭部——但連續的動作被突然竭盡全力站起擋在亞利克斯身前的煦德打斷。

    拿卡怒吼一聲,雙肘出現了奇特的扭曲,猶如蟒蛇一般的瞬間收緊,煦德頓時呼吸困難,但另外一雙手臂從下方立刻同樣扭曲著與之相抗。

真是相當熱烈的擁抱,煦德苦笑著想。

“我有憑證。”亞利克斯輕聲說:“她‘完全絕望’的憑證。”

煦德看著應該是屬于亞利克斯的手猶如蛇頭一樣的聚攏,竄起,直接刺入拿卡的胸膛。

    拿卡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膛,白皙而細長的手指正從左胸偏上方的肌肉與皮膚之間慢慢抽出,碧綠的光芒在血液之前流出,金綠寶石特有的“眼睛”張開著,冷冷地看著眼神逐漸混亂,渙散的原主人,手指上的鮮血沿著寶石的光亮表面不斷滴落,猶如赤色的眼淚——拿卡的力量與信心也似乎伴隨著這顆寶石的離去而消失,這個三秒鐘之前還不可一世的男子僵硬著,任憑敵人從容地拿走自己的戰利品。

這顆金綠,是只有自己和姐姐知道的秘密。

拿卡的身體頹然倒下。

    在最后一刻終于做出選擇的金綠如同巨蟒那樣纏繞著巫妖的靈魂,強悍的孩子——一個四級法術“完全絕望”的汲取對于他來說完全沒有影響,巫妖贊賞地摸摸他的頭,金綠傲慢地轉了個身,融入那無盡的識海之中。

“你的新造型真別致。”

亞利克斯真誠地對前來送行的派吞說。

    衣留申的派吞“將軍”渾身纏滿了繃帶,脖子上有固定器,左手右腳打了石膏,偶爾露出的部分還涂滿了消除瘀青與腫脹,防止外傷感染類的黑色藥膏,因為頭部也有受到撞擊,所以頭發也剃光了,扣著一個衣留申當地巫醫強行要求他戴上的藥草帽子,整體服飾具有這鮮明而典型的歷史裝飾主義,歷史折衷主義,文化混搭風格,戲謔,調侃的裝飾色彩等后現代主義設計特征。

   “相信亞利克斯,他的審美觀是在貝弗里培養出來的。”煦德落井下石:“我可以保證這將是衣留申引領全世界走進新一波服裝風潮的代表作。”

   “如果我能再得到點亞利克斯的藥膏而不是你的嘲笑,我會比較相信薩利埃里家族和衣留申還有著友誼這種玩意兒的。”派吞板著臉說,不過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知道繃帶下面是什么表情。

   “那很難。”亞利克斯在煦德的眼刀下敷衍——派吞早點恢復健康不好嗎?他只是不想在衣留申繼續呆下去了而已,這里已經沒有吸引他的東西了——金綠到手了,煦德又不允許他采集任何動物,植物,礦石或者其他任何東西,而受到拿卡數次追殺以及公開謀殺未遂的人,在派吞尚未痊愈,衣留申局勢不穩的時候突然離開,很難讓人相信不是回去調兵遣將意圖報復。

“我想一顆寶石應該足以抵償。”派吞說——很顯然,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假如他敢問我要那顆寶石,我就再干掉一個。巫妖暴戾地想。

   “或者這樣吧,”派吞說,一邊的副官立刻捧過一個兩只手掌大小的絲絨盒,打開,里面全是各色寶石,:“我聘請你做我的巫醫怎么樣?”派吞誠懇地說道:“報酬我用寶石支付。”反正現在存貨很多,父親的女人,拿卡的女人,他一人給了一身衣服,一筆錢,全部打發下去給士兵做妻子了,身邊只留有五六個大概可信任的使女,用不了多少首飾。

“單獨談談?”

    亞利克斯向煦德保證作為薩利埃里家族的第三個兒子的自己絕對不會被寶石誘拐,才得到了和派吞單獨相處的權利。

   “我只想問問你,”派吞說:“蛇蟲回避可以說是你喝了姐姐的血,體術也是姐姐的教導,但你如何做到反關節?那是舊王朝的遺傳,”他盯著亞利克斯。:“你用了什么巫術?”

   “什么也沒用。”亞利克斯干脆利落地回答。:“巫術是一種很不科學的說法。”難道要他說自己是使用了控制陰尸和骷髏的方法,以負能量對自己的身體進行精細控制,才能以那樣古怪的角度,那樣奇特的力度,作出那種匪夷所思的動作嗎?

“你承認過自己是巫醫。”派吞指出他曾經自行招供。

   “那是一種心理療法。”亞利克斯說:“我想我那天能用出那種奇妙的體術也是這個原因……其生物合成主要是在髓質鉻細胞中首先形成去甲腎上腺素,然后進一步經苯乙胺-N-甲基轉移酶……研究證明,瞬間給人強大的機能提升和恐怖的爆發力……balabala……”

   “我也想知道一下,”這次輪到亞利克斯發問:“你那時候看到了什么?”巫妖嘆了口氣,本來他是想抓住拿卡的靈魂的,雖然挺脆弱,也很扭曲,但勝在豐富,多層次,吃起來說不定很像多味海苔,可那時候被打得滿臉開花的派吞盯著自己無比凄慘地喊了一聲——不要……——哦,活像個丈夫死掉當天就被巴特資惡魔逼婚的可憐小寡婦……一個猶豫,到手的美食就沒了,巫妖撇嘴。

“記得東大陸有著這么一種說法,兩種眼睛的顏色不一樣,稱為陰陽眼,可以看到靈魂?”亞利克斯說。

“那種說法絕對不科學。”派吞嚴肅地說。

   “離派吞遠一點。”煦德走進亞利克斯的艙房,皺著眉頭看看正在地毯上拿著小塊絨布擦拭寶石——派吞的寶石還是給了他——的弟弟,在他對面坐下——還是三件全套連waistcoat的正規衣著。

將軍安排艦船送他們回撒丁——保證安全。

    血蟒姆姆從亞利克斯的身后游出來,身上刀痕依然清晰可辨,她的生命雖然已無任何問題,但巫醫說受傷的地方恐怕長不出鱗片了,不過姆姆和亞利克斯都不在乎。

   “我知道。”亞利克斯說。他和煦德都親身感受過拿卡的力道,而派吞看似被打得很嚴重,但視力聽力嗅覺說話行動都沒受到什么很大的影響,甚至連腦震蕩都沒有……哦哦哦……值得思考,或許這家伙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幫助……。不過拿卡已經死了,薩利埃里家族也樂于不必和一個亂倫的瘋子打交道,至少十年之內還能保持步伐一致的盟友很難找的,要求不可過高。

沉默了一會,煦德突然伸手摸上亞利克斯的腦袋,巫妖嚇了一跳,本能地躲開,又挨了兄長的眼刀。

“你真的恢復記憶了?”煦德問道。

直覺告訴巫妖,煦德想問得不是這個。

“你對拿卡……說的,是真的?”煦德的灰眼睛中又有暴風雨凝聚的先兆。

   “嗯,大概。”不,亞利克斯什么也沒想起來,原主人把這部分丟得很干凈,只有些自以為羅曼蒂克的愚蠢碎片還保留著——但是他覺得煦德會想要聽到這個答案:“我沒背叛你,煦德。”沒錯,是我,不是愿來的亞利克斯。

    煦德再次沉默,但灰眼睛里面的云層已經有消散的趨勢,他又去摸摸亞利克斯的腦袋,這次亞利克斯沒敢躲,:“整容醫生干得不錯,”他的手指在濃密的黑發里尋找著:“原本這兒有一整條頭皮都不見了。”

“如果不是我身邊的維維托了一把,亞利克斯,”他的手指向下,停在眉心,:“那顆子彈應該穿過這里。”

嗯……那么您想干什么呢?再來一下?亞利克斯乖乖地不動,眼睛向上看著那根手指,好像那是根槍管。

“對不起。”煦德說:“我很抱歉,亞利克斯。”

“沒關系。”

    反正你開槍的時候,這個身體還不是我的。巫妖有時候挺大度的。他想了想,又說:“別擔心,維維不會是背叛者。”

“嗯。”亞利克斯的感覺真得非常敏銳。

    煦德吐出一口長氣,閉上眼睛,好像終于擺脫了什么可怕的東西,感覺很不錯,他向后倒去——創造了穿著三件全套連waistcoat與地毯結緣的新紀錄。

    亞利克斯眨眨眼睛,重新投回寶石的懷抱。血蟒姆姆也開始對他的腦袋有了興趣,不過它還在嘗試的時候,就被亞利克斯身邊的煦德一把抓著尾巴拉了下來。

她看了看那個男人,游到他的肚子上盤起身體——她現在有200磅左右的重量。

亞利克斯繼續擦擦擦………

“這是什么?”派吞看著那個只有40毫升左右容量的白色普通小瓶子問道。

   “這是亞歷山大.薩利埃里讓我轉交的東西,西大陸聯邦的特效藥品。”薩利埃里家族的衣留申負責人恭謹地回答。他終于回來了……

派吞打開聞了聞,看了看,大概只有瓶子是西大陸聯邦的。

薩利埃里家族沒一個是好東西。

(女神的眼睛——完結) 本帖最後由 samopqer 於 2013-7-2 09: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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