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三國之暴君顏良 作者: 陷陣都尉(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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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lu.tw 2013-7-11 21:28: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6 1058527
ailu.tw 發表於 2013-7-15 01:42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納 妾
    顏良是真沒有想到,黃月英竟然會如此的大度,不但毫不介意,而且是主動提出來讓自己納了曹節。”

    一句雲淡風輕的反問,讓顏良一下子釋然了。

    顏良的妻子,當真是非同尋常的妻子,得妻如此,此生何撼。

    “月英,難為你了。”

    顏良將妻子的手輕輕攜起,明澈的眼眸凝視著那張柔情似水,卻又雍容淡雅的容顏,心中如沐春風一般的愜意。

    “只要夫君的心里有我,月英還有什麼奢求。”

    黃月英頭枕向了顏良的肩膀,語笑嫣然,甚至是媚人。

    顏良為妻子的大度感動,更為懷中柔弱媚人的嬌軀擾動心波,欲念一生,呼的一下將黃月英抱起,便是壞笑著往內室而去。

    斜陽之光,細碎的灑落堂前,庭院之中,**霖霖之聲悄然而起……毛帶著顏良的回復,還有那道上表回到了長安。

    曹操那邊,對于顏良為袁紹封王的這道上表,自然是甚為惱火,卻才知顏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自己被反將了一軍。

    雖然惱火,但曹操卻無可奈何。

    三輔的西涼軍實力大損,馬騰和韓遂劍拔弩張,一副火拼之狀,這正是他肅清關中的大好時機。

    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刻,曹操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他只有打掉了牙齒往肚子里吞。非得把女兒嫁給顏良不可。

    不光嫁,還要風風光光的嫁,動靜越大越好。

    于是。一旬之後,毛以媒人的身份,再次從長安遠赴新野。

    這一次他不是光棍一條來。曹家派出了曹休為代表的送親團,百余號人,帶了大批的嫁妝前來。

    盡管新娘子早就落在了女婿的窩里,但這班所謂的送親隊伍,仍是煞有介事,一路吹吹打打,大張旗鼓的抵達了新野。

    曹操辛辛苦苦的送錢來,顏良正是用錢的時候,自然把這筆厚重的彩禮不客氣的照單全收。

    幾天之後,一場低調的婚禮在右將軍府舉行。

    大戶人家成親。講究的六禮,不過眼下非常時刻,雙方都表示沒那麼多講究,盡快把這場婚禮辦了,完成政治聯姻才是王道。

    于是這場納妾之禮。但只以一場簡易的儀式宣告完成。

    正式納曹節為妾後,接下來顏良自少不了在府中大宴賓朋,趁著這喜慶勁兒,正好也借以慰勞一下麾下文武。

    納妾之夜,怎麼忍心將佳人冷落太久。

    于是顏良飲過幾杯便佯裝酒醉,跌跌撞撞的離席去往洞房。臨走之前不忘叮囑左右屬下,把曹休和毛往死里灌,千萬別留情。

    穿過紅燈高掛的沿廊,在婢女們的攙扶下,顏良來到了那間新房前。

    “你們都下去吧,本將警告你們,別趴在門外偷听,小心本將打你們的肥 。”

    顏良今日高興,借著酒勁耍起了不正經,大巴掌順便在左右婢女屁股上狠狠一拍。

    婢女們也早習慣了主人的粗魯,各自羞紅著臉,嘻笑著一哄而散。

    顏良哈哈大笑起,忽的將房門推開,大步走了進去。

    房中紅燭高燒,春意融融。

    曹節身著喜服,安靜的坐在榻邊,雙手擱在腿間,不停的揉著絹帕。

    不用看,即將經歷初宵波折的曹節,此刻自然是慌張不安。

    旁邊陪伴的幾個婦人,見得顏良進來,忙是紛紛起身見禮,接著便要請顏良和新夫人行諸般儀禮。

    顏良最厭繁文縟節,此等良辰美景,怎能浪費在那些無聊的事上。

    他便一擺手,不耐煩的喝道︰“這里沒你們的事了,都退去吧。”

    婦人們皆是一愣,欲待勸時,卻畏于顏良的威嚴,沒人再敢多嘴,忙不迭的趨步而退。

    房門關閉,諾大的洞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顏良大咧咧的坐了下來,一把便將新娘子的手緊緊握住。

    這已經不是顏良頭一次進洞房,但對曹節來說卻是人生頭一次,本就緊張的她,被顏良這突然把手一抓,那顆小心兒砰砰的便加快跳動起來,幾乎本能的就想把手抽離。

    “馬上整個人都是我的了,摸個手還有什麼害臊的。”

    顏良一臉邪笑,卻將她手死抓著就是不放。

    喜帕下的曹節,己是羞得滿面通紅,只得任由他緊撫著自己的手。

    顏良當然不滿足于只摸摸手,突然間又是一伸手,“嘩”的就將新娘子的喜帕掀了起來。

    那張嬌艷如霞,含羞無限的俏麗容顏,剎那間闖入了顏良的眼眸。

    看到的,不再是那個矜持、自傲的千金小姐,眼前羞答答的佳人,那般嫵媚絲毫不遜于當世任何一名美人,只把顏良看得心中怦然大動。

    曹節局促的呼吸著,頭低下去,不敢正視顏良肆意的目光。

    顏良卻伸手端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龐面向自己,仔仔細細的端詳欣賞。

    這就是曹操的女兒,歷史上那個漢獻帝最後一任正妻,大漢帝國的末代皇後。

    如今,卻坐在了我顏良的床上,成了我顏良的妾室。

    大丈夫,當如此。

    春風得意,欲念如焚,顏良只覺烈火焚身,嘴角露出一絲壞笑,猛的就將曹節按倒在了榻上。

    曹節心已狂跳至極,一下子就陷入了惶恐之中。

    平心而論,她並非是情願嫁與顏良,一想到洞房之夜,自己就要將身子交給這個粗獷的武夫,她的心中就有幾分幽怨。

    如今猛被顏良壓在身下時,她一時間竟是忘了自己已是人家的妾,下意識的就要掙扎反抗。

    顏良就如同一頭威武的獅子,身下的獵物反抗越是激烈,反而越能激起他的胃口。

    只見那碗口粗的猿臂動了幾動,曹節藕似的臂兒便必死死鉗住,再動彈不得半分。

    然後,另一手三下兩下便將她腰帶解下,順勢探入懷中去撫摸她那如脂的肌膚。

    一瞬間,羞怯如潮而生。

    欲待再掙扎時,顏良卻嘴貼著她耳邊,壞笑道︰“你已是我的妾,掙扎還有意義嗎。”

    這一語把曹節從驚羞中喚醒,她這時才猛然想起,自己已是身上這男人名正言順所納的妾。

    自己的男人佔有自己的身體,此乃天經地義之事,自己卻要反抗,這豈不荒唐。

    省悟後,曹節便放棄了掙扎,只羞得閉上眼楮,任由顏良的肆意。

    顏良送將另一手也騰出,迅速的將她壓翻在床,幾下將她身上的衣物盡解。

    那如玉石雕琢的身體,一絲不遮,就這般清清楚楚的呈現在眼前,只將顏良看得是血脈賁張。

    那一雙虎爪,忽的擒住了那雙渾圓的巨峰,肆意的撫揉。

    曹節的心弦轉眼就被撩動起來,這一次,她沒有似上回那般,硬幫幫的石頭一般無動于衷,而是微微欠動著身體,漸漸迎合起顏良的撫慰。

    而那秀鼻之中,嬌喘之聲漸起,羞紅如霞的俏麗,更是春光泛濫,如潮而起。

    顏良欲念已盛,已待沖鋒上陣。

    曹節知道最難為情的時刻就要到來,便是低低哼道︰“妾身身體柔弱,萬望夫君憐惜。”

    這是曹節頭一次稱呼顏良為“夫君”,這一聲弱綿綿的哼吟,意味著她終于放下了所有的自尊,甘心情願的成為自己的女人。

    顏良心中更加暢快,遂是笑道︰“放心,為夫我會憐香惜玉,夫人你只管等著享受吧。”

    罷,顏良再無猶豫,飛龍沖天,直渡玉門。

    紅燭搖曳,屋暖如春,一個拼力征伐,一個嬌喘吁吁,承恩甘露。

    一夜風流不盡,**難息,少女終還成了人婦。

    月上眉梢,正是良辰美景時。

    一夜纏綿,天明時顏良攜著新婦出得洞房,正妻黃月英早叫人備好早膳。

    曹節見得黃月英,哪敢有丞相千金的架子,乖乖的呼一聲姐姐。

    黃月英態度和氣,也稱曹節一聲妹妹,還道今後和睦相處,共同服伺好夫君。

    見得這妻妾二人相處融洽,顏良看著也高興,自也無後顧之憂,可以專心的為自己的大業拼博。

    樊城方面,劉表經上一場大敗,再不敢有輕舉妄動,甘寧正日夜忙著為顏良建立水軍。

    宛城附近,因西涼軍破壞而造成的損失也在漸漸的恢復,而新野附近的屯田也十分順利,相信今秋便可有一筆不少的收成。

    軍隊方面,雖然幾場大戰,損失了不少士卒,但在收編了幾千荊州軍,以及西涼軍的馬匹之後,顏良的兵馬人數也增至了三萬。

    數月的和平,讓顏良可以有時間埋頭經營南陽郡,有條不紊的擴充著自己的實力。

    春去夏來,轉眼數月已過。

    入秋的這一天,從鄴城而來的司聞曹細作,卻帶來了一個大消息。

    一個既在顏良意料之中,又讓他有些意外的消息,一個繼官渡之戰後,再度影響天下大局的消息。

    袁紹稱王了。
ailu.tw 發表於 2013-7-15 01:48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劍當再出鞘
    沒錯,袁紹的確稱王了。

    自官渡大勝後,袁紹的大軍除了在顏良這里踫壁之外,幾乎橫掃中原,所向披靡。

    中原所屬司、兗、豫三州大部為袁紹所佔,即使是劉備所攻佔的徐州,名義上也歸屬于袁紹。

    坐擁八州之地,袁紹是名符其實的天下第一強,即使余下所有的諸侯加起來,實力也不及袁紹雄厚。

    月余之前,染病的袁紹留長子守許都,自歸鄴城。

    經過一月的醞釀與造勢之後,袁紹正式自稱為魏王,以鄴城為其國都,置百官,大興封賞。

    當然,袁紹在稱王之前,還向長安的漢帝上了一道表,稱自己之所以稱王,乃是為了更好的領導反曹的事業,應群臣的擁戴,不得上才進位為王。

    消息傳來新野,自也引起不小的震動。

    自王莽以來,這還是東漢帝國頭一次出現異姓稱王者,這意味著什麼已經再清楚不過。

    “主公對袁紹的心思摸得當真是準啊,主公那道上表還沒過幾月,袁紹就真的稱王了。”

    大堂之下,許攸唏噓道。

    自從顏良受封右將軍之後,有了名正言順的官位,諸下屬也改稱了他為主公。

    顏良不屑一笑,“袁紹的野心,討董時他欲另立新帝時就已昭然,根本用不著猜。”

    當年董卓廢了少帝劉辯,另立劉協為帝,關東諸侯雖然反董。但對董卓所立的新皇帝卻不得不承認。

    唯有袁紹,卻欲另立新皇帝,欲跟董卓分庭抗禮,結果為曹操等人所反對,方才沒能得逞。

    袁紹的野心,從那時起便已流露出來,顏良熟讀三國。又豈能不知。

    “袁紹稱王,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自立為帝,如今他坐擁八州之地。若再另建新朝,漢廷殘存的威信便將蕩然無存,天下人必會紛擁的倒向新朝。那個時候,對我們只怕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伊籍有些憂慮。

    “那倒未必,依老朽之見,袁紹稱王,對主公反而是一件好事。”

    沉默已久的賈詡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就語出驚人。

    顏良也對賈詡的話感到有些驚訝,不過他思緒一轉,很快就明白了賈詡言外之意,嘴角不禁掠起一絲笑意,卻又不明言。

    伊籍卻一臉不解︰“文和此話怎講?”

    賈詡捋著白須。不緊不慢道︰“袁紹的皇帝夢,世人自是皆知,不過以袁紹的見識,就算他要稱帝,也當一步一步來。先稱公,再稱王,然後再稱帝。可眼下他卻如此心急,方得中原,人心未定時,就一躍稱王。機伯難道不覺得這麼其必有玄機嗎?”

    “玄機……”伊籍臉色茫然,仍舊不明就里。

    這時,許攸卻眼眸一亮,興奮道︰“文和莫非是想說,袁紹為病魔所困,自知來日無多,方才急著要稱王稱帝,以在臨終之前,完成他的皇帝之夢?”

    賈詡笑而不語,當是默認了許攸所說。

    在場伊籍等人這才恍然大悟,本是憂慮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振作起來。

    顏良卻表情淡然,並未顯露一絲驚訝,其實賈詡方才一開口時,他就已經猜中了其中原由。

    歷史上曹操可是用了多少年,才從魏公成變魏王,為自己兒子曹丕後來的代漢完成鋪墊。

    即使如劉備,雖然越過了公一級,直接稱漢中王,那也是在奪取兩川,人心歸附之後方才稱王。

    至于孫權就更不用說,那是在曹劉都死了多年之後,方才敢稱帝。

    而眼下的袁紹,才攻取中原諸州不到半年,就急急忙忙的稱王,即使他驕傲自大,也不至于如此沒有章法。

    諸般種種,唯一的解釋就是,袁紹自知大限將至,要在臨死前過一把當皇帝的癮。

    “袁紹忙著作皇帝夢,更無心來關注咱們,此乃天賜良機,正是本將用兵之時。”

    一直坐觀眾謀士議論的顏良,終于發出了鏗鏘有力的一聲,那豪然的言語中,隱約已流轉出殺機。

    眾人的神色微微一凜,目光齊刷刷的轉向了顏良。

    顏良環視眾人,大聲道︰“本將已決意趁著袁紹無暇南顧之時,攻取荊襄,待袁紹一死,袁家分裂時,再舉兵北向,奪取中原。”

    獵獵的殺意,在顏良身上涌動,眾人的心中,沉寂的熱血又開始沸騰起來。

    從初春到入秋,近六個月的休養生息,如今將士們養精蓄銳已久,戰馬也肥壯堅實,屯田糧食眼看就要豐收,外無曹操、袁紹之憂,內部人心團結。

    天賜的良機,用兵,正當此時。

    大堂之中,群情立刻振奮起來。

    振奮中,尚有一人保持著冷靜,那個人,依然是賈詡。

    “此時攻取荊襄,確實是最佳的時機,不過劉表在襄陽駐軍有四萬之眾,水軍戰船五百余艘,實力不容小覷。而我方水軍初建未久,戰船不過兩百余艘,倘若不能取得漢水的制水權的話,想要打過漢水,攻取襄陽只怕還有些難度。”

    賈詡這麼一提醒,眾人頓時冷靜了下來,高漲的情緒稍稍有所收斂。

    顏良卻淡淡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有困難又如何,克服困難便是,難道你們以為,劉表會把襄陽白送給我們不成。”

    顏良言語豪邁,臉上洋溢著濃烈的自信,只令左右無不為之感染,眾人的信心重新又樹立了起來。

    這時,顏良卻又話鋒一轉,“不過,文和的顧慮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此番攻取襄陽,必須奇謀與正兵結合,方才能克制勝。文和既然已料到了困難,想必當有應對之策。”

    顏良又把皮球踢給了賈詡。

    “奇謀嘛,老朽沒有,計策倒是有一條,其實這條計策主公前番也曾用過的。”賈詡笑眯眯道。

    用過?

    顏良恍惚了一下,立時省悟過來,“先生說得當是江東孫氏吧。嗯,這個外力不容忽視,如果能說服孫氏起兵攻打江夏。逼著劉表抽調部分襄陽駐軍南下,對我們自然是有利的。”

    顏良說著,目光已轉向了伊籍。

    這位顏良麾下第一外交人才。馬上會意了他的意,當即起身道︰“屬下願出使江孫,為主公說勸那孫權出兵。”

    伊籍的主動請纓,讓顏良甚感滿意。

    當下他便修書一封,陳明利害關系,與孫權約定南北夾攻荊州,滅劉表之後,平分荊州。

    賈詡獻結連江東之計,伊籍請纓出使江東,兩位謀士在顏良面前大露了風頭。

    這時。旁邊的許攸有點坐不住,眼珠子轉了那麼幾轉,忽然間嘴角掠出一絲詭秘。

    “主公,老朽以為,光憑借助江東之力還不夠。我們最好還要以管齊下,讓劉表對我們麻痹大意,放心大膽的去對付孫氏。”

    看著許攸那一臉壞笑,顏良就知道他又有餿主意。

    “不知先生有何妙計?”

    許攸移座近前,將自己的計策諉諉道來。

    顏良听罷,微微點頭。英武的臉上亦掠過一絲詭笑,“這條計策倒是有些旁門左道之嫌,不過本將就喜歡這旁門左道之計。”

    主臣二人對視著,臉上兩自閃爍著冷笑。

    ######

    襄陽,州牧府。

    深宅大院,煙雨霖霖。

    蔡玉憑欄而立,望著滿院的黃葉出神。

    回望著一眼,身後的榻上,年邁的劉表依舊在昏昏沉沉的睡著,蔡玉不禁幽幽一聲嘆。

    自從受了張允割耳的驚嚇後,劉表的身體就每況愈下,雖然沒有致命之危,但精神卻越來越萎靡,除了處置公事之外,回到內院之後,大多數的時候就在昏昏沉沉的大睡。

    百無聊賴的蔡玉,隨手梳弄著頭發,無意間卻瞥見,自己那如瀑的青絲間,竟然添了一根白發。

    少婦的花容掠過一絲驚色,趕忙將那一根白頭發拔下。

    盯著那根白發,蔡玉眼眸中閃爍著惆悵,幽幽嘆道︰“年不過三十,便生了白發,我怎能老得這麼快。”

    自語間,蔡玉回頭望了一眼榻上昏睡的丈夫,眼眸中悄然掠過一抹怨色。

    蔡玉曾听那些老婦們說過,女人如果沒有男人的滋潤,就如得不到甘露澆灌的花朵,很容易凋零枯萎。

    年輕如她,正似一朵綻放絢爛的花朵,只可惜丈夫卻已日漸西山,垂垂老矣,又哪有那精力去撫慰自己這顆年輕的芳心。

    “唉~~”

    又是一聲幽嘆,盡是無奈。

    正自傷感時,貼身的婢女悄悄入得閣來,附耳道︰“稟夫人,府外有一女子,自稱是奉了顏良之命,特來求見夫人。”

    听到“顏良”二字,蔡玉的心頭頓時一震。

    顏良派人前來不希奇,讓蔡玉感到意外的是,來人不是求見劉表,而是要見自己。

    秀眉微凝,沉吟片刻,蔡玉起身輕步而去。

    偏堂中,蔡玉見到了那名女子,她一眼便認出,這年輕的女子正是自己外甥女的貼身婢女。

    蔡玉的姐姐乃黃承彥之妻,黃月英自然是她的外甥女。

    那婢女見得蔡玉到,匆忙起身行禮。

    蔡玉擺手示意她免禮,問道︰“你不在新野伺候月英,卻來襄陽作甚?”

    “奴婢奉我家主人之命,特來給夫人送一封信,還有一些孝敬的薄禮。”

    說著,婢女從袖出取出一紙書帛,雙手奉上。

    “這個顏良為何會忽然給我寫信,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蔡玉心中狐疑重重,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那封信。
ailu.tw 發表於 2013-7-15 01:50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枕邊風
    那是一封顏良的親筆書信。

    顏良在書信中,對蔡玉這位“舅母”大加恭維了一番,什麼美貌與智慧並重,才學與德行兼備,堪稱當世第一奇女子,我顏良早在河北時,就對你仰慕已久。

    除此之外,顏良又對新野一戰,誤殺其族弟蔡和之事,表示了歉意,聲稱已用大禮厚葬了蔡和。

    幾番恭維,幾番盛贊之後,顏良在最後表示,希望能夠與劉景升冰釋前嫌,重新結為盟友,希望蔡氏能夠從旁做一個推動。

    蔡氏讀信之時,嘴角不時的會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威震天下的顏良,屢番擊敗自己丈夫,那個集殘暴與神武與一身的傳奇男人,如今卻這般不吝美言的贊美著自己。

    身為一個女人,蔡玉如何能不感到幾分得意。

    見得蔡玉讀完了信,那婢女又叫將幾個大箱子抬進來,打開蓋來,里面所裝的東西,不禁叫蔡玉眼眸閃爍出奇光。

    幾個箱子中裝滿金銀珠玉,各色的奇珍,什麼玉鐲、金釵之類的女人家首飾之器琳瑯滿目,只把蔡玉瞧得是應接不暇。

    這些奇珍異寶,皆是顏良從許都打劫回來的宮中後妃之物,蔡玉雖貴為州牧之妻,卻也從未曾見識過這般奇珍。

    女人家哪個不愛穿金戴銀,只一眼,蔡玉的目光便深陷入了那滿箱的奇珍當中。

    禁不住她便隨手拿起一根玉釵。細細的把玩起來。

    “夫君精力憔悴,本就無心與顏良再戰,如今這顏良識趣,主動的想要請和,我跟夫君吹吹枕邊風倒也無妨……”

    蔡玉心里邊盤算了一陣,遂是有了主意。

    她便將那玉釵放下,裝作不屑一顧的樣子,淡淡道︰“劉顏兩家本就為盟友。本就應當和好,前番的那些沖突,我想也都是誤會,既然顏將軍他如此識大體,我抽得空來,自會跟夫君那里說幾句。”

    婢女大喜,忙是連連稱謝。

    蔡玉當下便又寫了書信一封。感謝顏良的問候,算是禮貌性的回復。方始打發走了那婢女。

    婢女走後。蔡玉便再裝不住矜持,將那滿箱的奇珍好好的把玩欣賞了起來,每一樣都是愛不釋手。

    ######

    三天之後,襄陽州牧府,劉表再次召集了蒯越等諸文武重臣。

    憔悴了小半年的劉表,今日難得氣色不錯,隱約竟還有幾分春風得意的表情。

    劉表氣色好轉。但眾臣下們中,卻有不少人暗生憂慮。

    沒有人會忘記。上一次劉表也是這般興沖沖的召集眾人,自信滿滿的發動了對顏良的進攻。結果卻落得五萬大軍潰散,漢水以北諸縣盡失。

    慘痛的教訓,記憶猶新。

    “諸位,昨日那顏良已派了人來,主動要求與老夫停止對峙,重結舊好,不知諸位怎麼看待此事。”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無不感到驚訝。

    大多數人的表情,除了驚訝之外,還平添了幾分狐疑。

    “那顏良前番屢處逆境,卻從不請動求和,而今氣勢正盛時,卻反而來向主公求和,此舉太過反常,只恐其中有詐。”

    龐季第一個跳出來表示質疑,其余如韓嵩等也紛紛附合,皆言顏良此舉多半是別有用心。

    劉表被顏良弄得顏面掃地,而今好容易等到顏良主動上門求和,正覺著面子找回來些呢,卻給眾人這般一質疑,剛剛才起來的得意轉眼又黯淡下來。

    劉表的目光轉向蒯越,卻見這位荊襄第一謀士,此刻卻捋著胡須,微笑著坐看同僚們喧囂,一副雲淡風輕,穩坐雲端的姿態。

    劉表知蒯越心中必有所見,便忙問道︰“異度,眾人都說顏良是假求和,你怎麼看?”

    蒯越干咳了幾聲,悠然道︰“依越之見,顏良此番倒是真心想求和,不,應該說是他不得不求和。”

    一語,令在場眾人立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流露出不解之色。

    顏良主動求和就夠怪異的了,還“不得不”求和,眾人這下就被蒯越的話弄糊涂了。

    “異度何出此言?”劉表也一臉茫然。

    蒯越方是不緊不慢道︰“主公有所不知,前幾日屬下安插在新野的細作傳回密報,言是那顏良出外游獵,落馬受了腿傷,而且還傷到了筋骨,需要數月靜臥休養。”

    一听這話,所有人都精神立時興奮了起來。

    “屬下听得這消息,今日還想將之報與主公,沒想到顏良就已派人來求和,很顯然,必是因這廝受傷,短時間內無法領軍作戰,害怕我方聞知之後,趁機有所行動,所以才不得已前來求和。”

    蒯越洋洋灑灑一番話後,眾人恍然大悟。

    劉表暗暗咬牙,得意的笑道︰“顏良這廝作惡多端,今日終得報應,當真是蒼天有眼。”

    其他人和劉表一樣,得知顏良受傷的消息後,無不是幸災樂禍,大堂之中氣氛熱鬧之極,儼然仿佛過節一般愉快。

    “既是顏良受傷,那我們是否……”

    蔡瑁興奮的大叫起來,但話到一半,卻又咽了回去。

    他本是想趁著顏良身上有傷之際,勸說劉表發兵北攻,但想起前幾番的連連失利,心有余悸,卻又不敢再請戰。

    “異度,你看老夫是否該趁此時機,發兵北上?”劉表把目光投向了最信任的謀士身上。

    蒯越沉吟半晌,方道︰“前幾番的失利,我荊襄之兵損傷幾近三分之一,既要防備孫氏,又要起大軍攻打顏良,兵馬似乎有些不濟。再者。顏良雖然負傷,但他麾下尚有文丑這等虎將,未可輕視。”

    頓了頓,蒯越接著道︰“所以,依越之見,不若趁此時機與顏良修好,專心休養生息,重振兵馬。待養精蓄銳之後,再肆機行事。”

    蒯越的一番話後,蔡瑁等人皆點頭表示贊同。

    劉表卻有一些不甘,一想著跟襄陽一水之隔的樊城,為顏良所佔,一想著外甥張允,被顏良割掉耳朵的慘狀。劉表心里邊就憋著一口氣。

    盡管蒯越明確表示反戰,劉表卻並未當場作出決斷。只推說再考慮考慮。

    結束了當天的議事。劉表心懷著思慮回到了內府。

    妻子蔡玉見得丈夫一臉心事,便像往常一樣詢問是遇上了什麼難題。

    劉表也不隱瞞,遂將顏良負傷,求和之事向蔡玉道來。

    “怪不得這賊漢子又送金,又送銀,巴巴的來討好我,原來是怕夫君趁機報復……”

    蔡玉便道︰“那夫君是想趁機開戰嗎?”

    “顏良這賊屢番相辱。前番還敢割了允兒的耳朵,此等奇恥大辱。老夫怎能咽下這口氣。”

    劉表咬牙切齒,看起來是傾向發報仇。

    蔡玉卻道︰“如今顏良是受了傷。但妾身卻知他麾下還有文丑和文聘這樣的良將,就連那個毒士賈詡也為他出謀劃策,試問夫君麾下,又有誰能夠勝過這些人呢?”

    蔡玉這一句話,把劉表問得啞口無言。

    把麾下眾將想了一遍,劉表竟猛然發現,自己麾下除了黃祖之外,當真是無一員拿得出手的良將,而黃祖坐鎮江夏,又是萬萬不能輕動。

    “夫君既無萬全的人選攻來顏良,那顏良雖佔了樊城,卻也無法攻過漢水,既如此,何不兩相罷兵,各守太平呢。”

    蔡玉這一番話後,劉表再無言以應。

    沉吟半晌,劉表苦笑了一聲,搖頭嘆道︰“夫人言之有理,也罷,我有漢水作屏障,有水軍做保護,那顏良就算再強也無法飛度漢水,這仗,不打也罷。”

    劉表這番話,顯然是放棄了攻打顏良的意圖。

    蔡玉眉開眼笑,大贊了一番夫君英明。

    ######

    百里之外,新野。

    右將軍府,幾名醫者惶惶不安的從後門而出。

    正待走時,緊隨而至的周倉卻將他們喝住。

    “老子剛才吩咐你們的事,你們可好好記住,敢亂說一個字,老子就將你們的家眷殺光。”

    被周倉這般一威脅,那些醫者們嚇得戰戰兢兢,連連點頭稱是,皆是保證就算把親爹忘了是誰,也絕不會忘了將軍你的囑咐。

    周倉這才滿意,擺手喝了一聲︰“記住就滾吧。”

    一眾醫者如蒙大赦,匆匆的逃離。

    周倉回得府中,徑奔顏良所在的書房而去。

    入得書房,顏良正與許攸談笑。

    周倉拱手道︰“稟主公,末將已吩咐下去,叫那些醫者皆說主公腿傷很重,至少要三四個月才能恢復。”

    顏良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主公這道裝受傷的計策,當真是妙,老朽猜想,此刻襄陽那里,劉表和蒯越等人,只怕都在彈冠相慶,幸災樂禍吧。”

    顏良微微而笑,卻又道︰“本將也是被你所啟發,靈機一動想出此計。話又說過來,子遠先生你讓本將去賄賂蔡玉那娘們兒,你當真確定她會為本將吹枕邊風嗎?”

    “將軍放心,老朽的細作早把那蔡氏的底摸了清楚,那女人生平最是貪婪,她想著今後再從主公這里得好處,這枕邊風一定會把劉表吹得雲里霧里。”

    許攸笑著說道,一臉的自信。

    顏良點了點頭,目光轉向了東南方向,喃喃道︰“劉表庸碌之輩,這兩重計策,忽悠過去他當不成問題,之後就要看機伯的那三寸不爛之舌了。”

    “主公,何謂‘忽悠’。”

    “這個嘛……咳咳……今晚本將作東,咱們不醉不休。”
ailu.tw 發表於 2013-7-15 01:51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再沉默的江東
    (連續六天三更了,今日三更送到,求幾張月票)

    丹徒,吳侯府。

    森嚴的大堂中,八支巨大的火把將整個大堂照得耀如白晝。

    火光映照下,那碧眼紫髯的年輕人,正手托著額頭,指尖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著案幾,目不轉楮的盯著案幾上的那一封帛書。

    他就是孫權,江東新的主人。

    腳步聲響起,門外的親軍趨步入內,拱手道︰“稟主公,周都督和子布先生到了,正在外候見。”

    “請他們進來吧。”孫權只微擺了擺手。

    片刻之後,一名中年文士,還有一名年輕俊美的武將並肩入內,齊聲拜見孫權。

    孫權沉靜的臉上馬上浮現出幾分和藹的笑容,點頭還禮,請那二人入座。

    主臣坐定,孫權尚未言時,那年輕俊美的武將,便拱手道︰“主公連夜招我等前來,想來必有要緊之事。”

    孫權點頭道︰“公瑾所言不錯,南陽的顏良剛剛派使者前來,這是他的親筆信,你二人也看一看吧。”

    侍從遂將書帛傳下,周瑜和張昭分別看過,二人神色微微有異,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顏良好大的口氣,竟想和我們聯手瓜分荊州。”

    周瑜的言語中,似乎有幾分不屑。

    孫權笑道︰“是啊,這顏良不過佔了一郡之地,就敢覬覦荊州,剛開始時我還真有點吃驚,不過那個伊機伯口若懸河,分析了一大通的利害關系,倒讓我有點動心。”

    “主公莫非已經允諾了此事?”張昭顯得有點緊張。

    孫權搖了搖頭,“如此大事,豈能輕易就做決定,我之所以召你們前來,正是想听听你們的看法。”

    “昭以為主公萬不可答應那顏良。”孫權話音方落,張昭不表示了反對。

    孫權把目光轉向了張昭。問他為何不贊同。

    張昭朗聲道︰“顏良有吞並荊州之心,卻又力不從心,所以才會聯合我江東。想借我們出兵,誘分劉表的兵馬,他才好從中漁利,主公豈能上了他的當。”

    一語。卻將孫權點醒,不禁連連點頭。

    張昭微捋白須,冷峻的神情間,略有幾分自信得意。

    這時,周瑜卻道︰“顏良此舉。雖有借刀殺人之嫌,但黃祖乃我江東世仇,就算沒有顏良所邀,主公也當發兵攻殺黃祖,一可為先公報仇,二可樹立威名,叫江東人心臣服。”

    周瑜慷慨一言後,孫權本是冷靜下去的表情。馬上又興奮起來。點頭道︰“公瑾所言,似乎也有道理。”

    見得孫權傾向于周瑜,張昭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不悅。

    周瑜卻無視張昭,繼續傲然道︰“換而言之,就算那讓那顏良得些漁利又如何,待得攻劉表之後。我軍再揮師北上,自可將顏良一舉蕩平。從此全據荊州。”

    听著周瑜的豪言壯語,張昭卻冷笑了一聲。

    周瑜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慍色。轉過頭來,冷冷問道︰“瑜所說之話,不知子布覺得有何可笑。”

    “公瑾啊,你有自信當然是好的,不過這顏良以區區一郡之力,硬是擊敗了十萬敵人的圍攻,此人的能耐可遠非劉表這等守成之輩可比,你想張口間攻滅此人,又談何容易呢。”

    宛城大勝,顏良的威名已遍傳天下,江東自然也有所听聞。

    孫權听得張昭這番話,不禁也微微動容。

    周瑜的臉上,卻依舊自信從容,絲毫不為張昭之言所動。

    他只冷笑一聲,“顏良縱有幾分能耐又如何,縱橫江漢,靠的是強大的水軍,顏良在南陽逞狂便罷,若敢南下深入長江,我江東水軍又豈是吃素的。”

    周瑜的豪言壯語,只把張昭嗆得無言以應。

    這一場辯論,就此見得分曉。

    孫權的碧眼流露出笑容,欣然道︰“黃祖乃我孫氏世仇,焉能不伐,如今我江東兵精糧足,正是復仇之時,我已決意舉兵西進,此番定要攻破江夏,斬殺黃祖狗賊。”

    孫權下了決心,周瑜精神大振,張昭卻是有幾分不悅。

    豪言之後,孫權卻又嘆道︰“伐黃祖是自然的,只是一想到讓那顏良佔了便宜,我這心里邊就有點不是滋味。”

    周瑜嘴角微揚,浮現一絲冷笑,“主公莫憂,瑜有一計,管叫顏良佔不得半點便宜。”

    ######

    去歲以來,南陽盆地在和平中迎來了第一個豐收。

    新野的屯田大獲豐收,再加上諸縣收上來的糧賦,今秋的這場大豐收,使得顏良糧倉里所積之糧,支以足持他的大軍一年所用。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糧食的豐收,更令顏良可以無後顧之憂,放開手去攻取襄陽。

    秋收剛過,顏良暗中給各地駐軍下達命令,令諸將加緊訓練,各軍隨時待命。

    這一個多月以來,顏良一直在偽裝腿傷,暗中準備南進的同時,明里跟劉表禮尚往來,暗里又給蔡玉屢賄錢財,而為了表示誠意,顏良還特意將劉表士兵一部分家屬送歸,以顯示友好。

    顏良的諸般手段,漸漸的開始收獲成效,劉表原先打算從江陵增兵襄陽的計劃,就此擱置,襄陽附近的荊州水軍,戒備也有所松懈。

    劉表的放松警剔,給了顏良更多的信心,萬事俱備,只欠一場東風。

    而這場東風,便是江東孫氏。

    劉表是有所放松,但襄陽那五百艘戰船,幾萬精銳的水軍卻不是形同虛設。

    陸上作戰,顏良可以不把荊州任何一將放在眼里,但他卻不得不承,水軍作戰,自己的能力甚至還不及蔡瑁。

    顏良所能依仗的,唯有甘寧的五千水軍,和那兩百艘戰船。

    甘寧的水戰能力顏良是深信的,但那五千新訓未久的水軍士卒,顏良卻對他們沒有太多的信心。

    以五千新訓的水軍,去對付劉表幾萬精銳水軍,顏良自不能把攻下襄陽的關鍵。寄托在在這場把握不足的水戰上。

    顏良唯有等。

    十天之後,顏良終于等到了讓他興奮的消息。

    孫權終于出兵了。

    孫權親自坐鎮柴桑,以周瑜就前敵都督。兩萬水軍,七百余艘大小戰艦,溯江而上,浩浩蕩蕩的殺奔夏口而去。

    新野。右將軍府。

    “孫權終于出兵了,奶奶的,等得老子屁股都快磨出了繭,現下套子已經下好,劉表。就等著你往里跳了。”

    沉寂半年之久,機會終于到來,顏良一時也有點難抑興奮。

    諸將無不振奮,個個摩拳擦掌,根不得立刻就殺奔襄陽,再痛痛快快的大戰一場。

    群情振奮中,許攸卻嘆道︰“主公,孫權出兵固然是個好消息。不過遺憾的是。老朽還有一件壞消息,恐怕要掃主公的興致了。”

    顏良的眉頭頓時一皺,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卻一臉淡然,擺手道︰“再壞的消息,還能壞過十萬大軍圍攻不成,先生的細作打听到了什麼。盡管說來。”

    “咳咳,是這樣的。襄陽的細作回報,那孫權在出兵之前。大肆的在襄陽城中散播消息,說是已與主公結成聯盟,約定共同出兵,瓜分荊州。現在襄陽城內,就連那三歲的小兒,也知道此事。”

    此言一出,整個大堂中頓時鴉雀無聲。

    眾人高漲的情緒,仿佛一瞬間被許攸嘴里的這瓢冷水澆滅。

    顏良的眉頭暗凝,暗道江東果然不是劉表可比,孫權這碧眼兒竟是不但識破了計謀,而且還來了個將計就計。

    看著沉默的眾文武,顏良卻突然哈哈一笑,笑的是何等的豪然,何等的狂放。

    “不就是計策被識破了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當初十萬大軍圍攻時,本將都沒皺一下眉頭,何況于今日兵精糧足,都給本將打起精神來!”

    顏良的自信與豪然,感染了在場眾人,那沉寂下去的熱血,漸又沸騰起來。

    信心,再度重聚。

    大堂之中,轉眼又喧囂起來,眾人都議論紛紛,你一言我一語,思考著對策。

    顏良那刀鋒似的目光投向了賈詡,大聲道︰“文和先生,江東這可是不給你面子,公然識破了你的計策,你若不想出一個反擊的計策,你的顏面何在。”

    顏良又把重擔壓在了賈詡頭上。

    賈詡面露一絲尷尬,額頭間也浸出幾滴汗珠,苦笑道︰“這件事可不好辦啊,主公且容老朽想想。”

    賈詡眼神中,隱約透露著幾分難色,看來這一次的局勢對他來說,也是相當的棘手。

    顏良也沒催逼賈詡,目光投向南方,心中暗暗道︰“不就是道漢水麼,老子我就不信攻不過去……”

    ######

    戰亂再起,戰爭的陰雲,再次籠罩了荊襄大地。

    黃昏日落,殘陽如血。

    蒼涼的古道上,兩個年輕人並肩而行。

    前方不遠,玉帶般的漢水映入眼簾。

    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好友,留步吧。”

    “你當真下定決心了嗎?”

    “青春有時,我不想再虛度年華,既有明主,自當出山。”

    一陣沉默。

    “若你如此決意,那我們今後就有可能成為敵人。”

    “果真如此,戰場之上,我不會留情。”

    “我也不會。”

    言已盡,兩個年輕人拱手一別,然後沿著相反的方向,毫不猶豫的大步而去。

    夕陽下,那兩道斜長的身影越拉越遠。
ailu.tw 發表於 2013-7-15 01:51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襄陽!襄陽!
    時年秋,江夏之戰正式開啟。

    自柴桑而發的江東水軍,溯江西進,直取江夏郡治所夏口。

    夏口位于漢水以東,長江以北,兩條水系的交匯之處,據有此地,江東水軍就可以北入漢水威脅襄陽,沿江西進取江陵,荊州兩座最重要的城市,便將暴露在江東的兵鋒之下。

    江夏太守黃祖手下有水軍三萬,戰船千艘,兵力原屬荊州最強,此前亦曾抵擋住孫氏數次復仇進攻。

    不過黃祖也很清楚,自己水軍的數量雖在敵人之上,但戰斗力卻遜于江東軍,且手下並無可以獨擋一面的大將。

    黃祖清楚的認識到己軍的劣勢,便不與敵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主動的收縮防線,將主力集中在了夏口附近,背依夏口堅城,以逸待勞抵御江東軍的入侵。

    是以周瑜統帥的兩萬江東水軍,一路勢入破竹,接連攻陷數座沿江之城,兵鋒直逼夏口。

    而在此地,周瑜遇到了黃祖最頑強的抵抗。

    三萬水軍,千艘戰艦,背城而戰的黃祖,依靠著荊州軍一貫的攻弱守強的能力,頑強的擋住了周瑜強大的攻勢。

    鏖兵一月,大小戰斗十余場,江東軍卻仍未能攻破黃祖的防線。

    此前幾場復仇之戰,孫權在久攻不下的情況下,多是選擇掠奪丁口後,將大軍撤還江東。

    但這一次,孫權卻選擇了堅持。

    在周瑜的請求下。孫權再命程普率五千水軍,增援江夏的前線。

    隨著江東軍的增兵,黃祖所受到的壓力劇增,優勢漸漸開始向江東一方偏移。

    江夏激戰時,身在新野的顏良,卻在密切的注視著戰局的變化。

    許攸負責的司聞曹情報機關,不斷的把江夏戰役的最新戰況送抵新野。江夏那里打得越慘烈,顏良自然就越是高興。

    按照原定計策,劉表本應從襄陽抽調兵力。南下江夏增援的,但周瑜的那道將計就計之策,卻讓劉表重新對顏良產生了懷疑。

    月余已過。江夏戰事越來艱難,劉表卻始終沒有從襄陽抽調一兵一卒南下。

    顏良漸漸生了一絲隱憂。

    倘若再這麼耗下去,一旦給孫權先一步攻破夏口,那麼形勢就可以演變成孫權獨取荊州,而不是他和孫氏瓜分荊州。

    而賈詡等謀士日夜苦思,卻無法想出一條破解之策,以騙取劉表相信自己沒有異心,調兵南下,好讓他鑽空子。

    賈詡畢竟也是血肉之軀,非是神也。

    砰!

    大堂中。顏良鐵拳狠狠的垂擊案幾,直震得案上燭火晃動不休。

    “劉表這個老家伙,他是死腦子麼,難道他寧願被孫氏滅了,也不打算讓老子分兩口肉絲不成。”

    顏良很不爽。對于劉表的按兵不動很是惱火,卻又有點無可奈何。

    左右賈詡、許攸等謀士,臉色間均有些慚愧,似乎是在為不能為顏良分憂而自責。

    罵了劉表幾句,顏良的劍眉漸漸凝成一線,刀鋒似的眼眸中。殺機與決毅在迅速的聚集。

    左右文武皆感覺到了顏良情緒的變化,那懾人的威意,令眾人禁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沉默半晌,顏良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手扶著佩劍,鐵塔般的身軀彌用著濃烈的肅殺之意。

    “不能再等了,孫權的水軍天下第一,一旦讓他無一步攻破夏口,本將只怕連一粒殘渣也吃不到,本將決意即刻發兵進攻襄陽。”

    眾將沉寂的情緒,立時高漲如火。

    “殺過漢水,奪了襄陽。”

    “好好教訓一下劉表那老家伙,殺光他全家。”

    ……

    諸將們興奮的大肆叫囂,眾謀士們卻情緒平靜的很。

    “主……”

    許攸張口欲勸,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襄陽兵力充足的情況下,在水軍不戰優的情況下強行發動進攻,實非萬全之策。

    但許攸也清楚,荊州的形勢發展到眼下的地步,即使沒有必勝的把握,也必須要采取行動,否則就只能坐視荊州拱手落入孫氏之手。

    大堂之上,一片熱血振奮,再沒有一點反對的聲音。

    大計已定,當天顏良便下達了戰爭動員命令。

    麾下三萬兵馬,除了留守宛城的文聘所部五千士卒,以及留鎮新野的兩千人馬外,其余兩萬余眾,盡皆開拔,迅速的向著樊城方向集結。

    由于事前早有預謀,各軍的集結速度相當之快,只兩日的功夫,兩萬大軍就進抵樊城。

    顏良撕破了偽裝,襄陽方面,劉表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情報。

    劉表自是慶幸自己沒有被顏良演的戲所欺騙,又是慶幸又是惱火,當即命蔡瑁率襄陽水軍,隨時準備阻擊顏良的渡江行動。

    日是黃昏,顏良在虎衛營的護衛下,進入了樊城水寨。

    沿路所見,整個水寨以大船居于外為城郭,小船居于內,內有水道往來通行,沿江二十四座水門林立有序,整座水寨建得深得水軍之妙。

    光憑這一點,顏良就深為甘寧的水軍能力所嘆賞。

    步入中軍大帳,諸將皆已集齊。

    顏良環視一眼諸將,目光停留在了甘寧身上,“興霸,本將已決意明日開戰,你水軍為開路先鋒,你可有什麼建議。”

    “荊州水軍雖眾,但蔡瑁卻是個庸碌之輩,末將不怕跟他水戰交手,卻只怕他膽小如鼠,堅守不出。”

    甘寧不愧是智勇雙全的良將,一眼便看出了利害所在。

    其實,甘寧所說,也正是顏良先前一直所顧慮之處。

    以甘寧的水戰能力,蔡瑁水軍雖眾,顏良也相信他必能取勝,相反,顏良最怕的就是蔡瑁據住南岸水寨,龜縮不出。

    蔡瑁堅守不戰,甘寧就無法在水戰中殲滅其水軍。

    如果不殲滅其水軍,顏良就無法放心的運送士卒和糧草前往南岸,那樣的話,蔡瑁的水軍就可以時時的襲擾南北水上交通,甚至還可能截斷糧道,這等情況下,即使他可以把大批的軍隊運往南岸,也無法對襄陽形成有利的進攻。

    而甘寧的水軍兵力和戰艦又少,若想強行攻破敵方水營的話,又沒有那個能力。

    故是顏良想順利的攻取襄陽,就必須先要殲滅蔡瑁的水軍,完全奪取漢水制水權。

    面對甘寧的擔心,顏良卻淡淡道︰“明日一戰,興霸你只需殺個痛快便是,至于那蔡瑁是否會傾全軍出戰,本將另有對策。”

    顏良的沉著與淡定,令帳中的諸將盡皆感染,戰意愈加高漲。

    甘寧猛一拱手,慨然道︰“主公放心,寧必決死一戰,以報主公知遇之恩!”

    顏良甚為欣慰,豪然燃燒,大笑道︰“明日本將就坐鎮水營,與眾將坐看你甘興霸成就威名。”

    甘寧的臉上,殺意如沖天的怒火,滾滾升騰。

    當天計議已定,將士飽餐一晚,次日天剛蒙蒙亮時,甘寧便率水軍開出水營。

    兩百艘戰艦,有條不紊的從水門中開出,除了此起彼伏的劃漿擊流之聲,以及水手們用力之時號子聲外,听不見別的雜音。

    這些顏家軍的水軍兒郎們都知道,一場可能超出他們想象的大戰馬上就要展開,但他們的心情卻無比的平靜,不見絲緊張,仿佛將要開始的一切,只是一場事先計劃好的演習一般。

    “才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能訓出這樣一支軍紀整肅的水軍。興霸的治軍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屹立在岸邊高處,目送水軍將士出戰的顏良,心中暗暗的贊嘆。

    在他的注視,兩百艘戰艦,五千水軍將士盡皆駛出水營,在江面上結成了攻擊的陣形,向著對面的襄陽水營徐徐駛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對面的敵方水營也有了動靜,隱隱約約的一個個黑點在移動著,最終匯集成黑壓壓一片的烏雲,迎著甘寧的艦隊望北而來。

    那是蔡瑁的水軍,這個屢為顏良所敗的庸將,這一次又撐著狗膽前來迎戰。

    顏良嘴角掠過一絲冷笑,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風從北來,風向稍稍有利于甘寧水軍。

    天色愈來愈昏暗,初升的太陽被遮擋在雲層之中,天水之間,一片茫茫灰白。

    雙方的艦隊劍拔弩張,交手只在眼前。

    這時,屹立觀戰的顏良,卻忽然感覺到臉上有一絲冰涼。

    他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卻見越來越多的水滴落在臉上,原來是下雨了。

    看來,今天不光是一場水戰,還將是一場雨中的大戰。

    雨越下越大,很快便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昏暗的天空中嘩嘩落下,顏良身上的披風很快就被打濕。

    周倉見得此狀,忙喝令部下取油布來

    “主公,下雨了,小心被雨打壞了身子。”

    周倉親軍上前,為顏良披上了油布。

    顏良眉頭一皺,將身上的油布扯下,“嘩”的扔在了風中。

    左右將士,無不諤然。

    顏良卻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厲聲道︰“將士們在冒雨搏殺,本將又豈能獨自避雨!”

    這一語,將士們諤然頓消,一張張年輕的臉上,瞬間都為感動所佔據。

    三軍將士盡為顏良所感染,紛紛將身上的遮雨之物扔掉。

    幾萬將士雖身被雨淋,但個個卻心里火熱,獵獵的慷慨豪情迸射,肅然的注視著江上勇往直前的水軍袍澤,用這種舉動,默默的為他們助戰。

    一場雨中的水軍,就在眼前。
ailu.tw 發表於 2013-7-15 01:52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水上霸王
    雨越下雨大,斗艦之上,那一面“甘”字的大旗在風雨中凌亂。

    迎面,數不清的敵方巨艦在雨霧中時隱時現,聲勢極是浩大。

    劉表家大業家,經營荊州多年,麾下水軍戰艦齊備,而且多以大型的斗艦為主力。

    而顏良據南陽不過半年,根本沒有人力物力去大肆興建斗艦,故是甘寧的這支水軍,只能以中型的艨沖艦為主力作戰艦船。

    水戰交鋒,以弓弩為最主要的武器,斗艦高大,不但載兵甚多,而且相對艨沖有居高臨下俯射的優勢。

    將要發生的這一場,無論是兵力人數、艦船數量,還是戰艦的質量,蔡瑁軍都佔據著上風。

    甘寧懷抱雙戟,冷冷注視著雨霧中漸漸逼近的敵方艦隊,嘴角卻掠起一絲冷笑。

    片刻間,雙方艦船各自進入了交戰距離。

    那一艘巨大的斗艦上,張允昂首俯視著敵人少而弱的戰艦,眉宇間洋溢著嘲笑。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那里已是空空如也,一股濃烈的恥辱感立時涌上心頭。

    “顏良!割耳之仇,奇恥大辱,我張允今天定要報還!”

    張允的眼眸中,濃烈的復仇之意滾滾而射,陡然間刀鋒一指,厲聲道︰“傳令全軍,開始進攻,給本將殺光敵賊。”

    主將號令下,桅上的旗手迅速搖動信號旗。

    隆隆的戰鼓起四面而起,一艘艘斗艦上。數千弩手迅速的以遠程硬弩向甘寧軍發動了箭矢打擊。

    箭如雨下,如飛蝗而來的利箭,鋪天蓋地般傾向甘寧軍。

    甘寧這方面迅速的被敵人的箭雨所壓制,眾軍皆縮在船身中,不敢輕易露頭。

    “兄長,我軍的戰艦太小,被敵人壓得太狠了。”旁邊觀戰的文丑。語氣間有幾分憂慮。

    顏良一臉雲淡風輕,“子勤你還沒看明白嗎,興霸這是在故意示弱。”

    示弱?

    文丑面露狐疑。眼看著本方艦隊被壓得抬不起頭,對水戰一竅不通的他,實在看不出來甘寧這是在故意示弱。

    顏良也看不出來。他的那番自信判斷,其實是故作“聰明”。

    兩軍交戰,身為主帥的他,就算不懂也得裝懂,他必須讓將士們認為他是無所不知,如此,方才能鎮服三軍的精神。

    漢水之戰,戰勢優劣越發分明。

    佔據上風的張允,完全沒有將敵人的小船放在眼里,只管驅使艦隊大舉前進。弩箭更是毫不吝惜的傾向敵人。

    甘寧卻屹立在船頭,赤著半邊肩膀,迎著狂風暴雨,將射來的箭矢隨手擋落。

    敵我雙方的艦陣,轉眼已接近百余步。

    甘寧的眼眸中。陡然掠過一絲冷絕的殺機。

    “敢死隊,出動!”

    手戟一指,甘寧一聲厲喝。

    號令傳下,躲藏在斗艦之後的數十艘艨沖艦,陡然間分從兩邊而出,水手們將槳力開到最大。如風一般向著荊州軍的大艦沖去。

    甘寧這是要登船接戰,用肉搏來殺敗敵人。

    旗艦上的張允見狀,臉上微微浮現一異樣,似乎為敵人的勇敢而驚訝。

    隨即,張允便大叫道︰“全軍瞄準敵人的艨沖,絕不能讓他的靠近。”

    成百上千的弓弩手聞令,迅速改變了射擊的目標,借助著船形高大的優勢,居高臨下,箭矢如雨點般向著甘寧艨沖艦射去。

    張允原以為憑著強弓硬弩的優勢,可以輕易的射殺那些不惜命的敵人,但他卻發現,他強大的箭雨網,竟是絲毫阻止不了敵方艦船沖擊的速度。

    甘寧在冷笑。

    他就敵道,荊州水軍一定會輕視他的艦隊。

    他精心打造的這些艨沖快船,船身雖小,但速度卻奇快,而且外面蒙以牛皮,足以抵擋任何強弓硬弩的打擊。

    這一支敢死艨沖隊,正是甘寧專為這一戰所準備。

    三十余艘艨沖艦,劈波斬浪,如一條條巨大的箭魚一般,迎著密集的箭雨飛快前行,如風一般的穿入了荊州水軍艦陣中。

    甘寧親坐一艘戰艦,直向著張允的旗艦而去。

    一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砰!

    伴隨著沉悶的巨響,艨沖的前端狠狠的撞在了張允的旗艦上,強大的沖擊力下,整艘斗艦劇烈的晃了起來,艦上的士兵一時間竟是難以站穩。

    就在艦上敵人陷入短暫慌亂的剎那間,甘寧大喝一聲,提戟躍上敵船,身先士卒的殺向那些措手不及的荊州軍。

    緊接著,艨沖艦上的部眾皆棄槳換刀,跟隨著甘寧一涌而上,殺上了敵艦。

    當甘寧一馬當先,搶得先機後,整個艨沖敢隊一往無前的插入到荊州水軍平鋪的陣形中,猶如一柄利刃,輕易的撕開了一道口子,然後順勢而過,轉眼間就將荊州艦隊從中分為兩截。

    見得敵艦陣形已破,隨後的百余艦甘寧軍迅速發力前進,大小戰艦迎著敵人的箭雨前行,弓弩手們奮力的還擊,以壓制敵艦上的火力,掩護各條艨沖小艦接艦搶攻。

    水寨中,興奮的呼喊聲沖天而起,三軍將士皆為己軍的形勢而激動。

    文丑更是驚道︰“兄長,你當真是料事神,沒想到這個甘興霸水戰竟如此了得。”

    顏良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氣,嘴上卻淡淡笑道︰“我早說過,興霸水戰的能力,荊襄無人能敵,你我就好好的看他成此大功吧。”

    水寨之中,隆隆的鼓聲沖天而起,助威吶喊之聲沖天雲霄。

    登上敵艦的甘寧,怒發神威,兩柄鐵戟左右開弓,戟鋒過處,肆意的收割著人頭。

    鮮血飛濺,血與雨落遍全身,腥風血雨中的甘寧,如一員修羅的魔將,凶悍到至極。

    上層甲板上的張允,此時已驚得臉色慘白如紙,自詡水戰過人的他,萬沒有想到,顏良那弱小的水軍,竟然能如此輕易的摧垮他的艦隊。

    慌亂中,張允更是驚恐的發現,一員赤膀的敵將,一路狂殺,竟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不可阻擋的殺向自己。

    “快,快給本將擋住那賊將!”

    張允步步往後退去,不斷的把親軍們推向前方,作他的人肉盾牌。

    只是,螻蟻之輩,又焉能擋住甘寧手中的鐵戟。

    但見道道寒光飛射,血雨之中,從下到上,甘寧斬開一條血路,直殺上了二層甲板。

    暴喝聲中,兩柄鐵戟挾著獵獵的勁力刺出,竟將最後兩名敵卒穿膛而過,破背而出的戟鋒,更是帶出一水的肉沫。

    眼眸充血的甘寧,眼中只余下張允一人。

    他手脫著滴血的鐵戟,披頭散發,如魔鬼一般,一步步的張允逼近。

    那張允驚駭已極,退無可退之下,他只可嚎叫一聲,撐起殘存的勇氣,舞刀向著甘寧殺去。

    猙獰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

    兩步之時,那鐵塔般的身形忽然如影而動,如血色的閃電從張允身邊掠過。

    接著,當張允還沒反應過來時,竟駭然的發現,自己的一只胳膊竟然就那麼脫落了下去。

    一招,斬臂。

    “啊~~”

    張允慘嚎一聲,滾倒在地,手捂著那噴血的斷臂,痛苦的嚎叫起來。

    于甘寧來說,殺張允可謂易如反掌。

    但他沒有下殺手,生擒張允的外甥,這對劉表來說是更大的羞辱。

    甘寧冷哼一聲,再沒多看張允一眼,大步流星奔至舷前,戟鋒再度掃出。

     嚓~~

    巨響聲中,那一面高聳的“張”字大旗,就此被斬斷。

    將旗折倒,意味著旗艦的失守,其余尚在苦戰的荊州水軍諸艦,眼見旗艦失守,軍心轉瞬土崩瓦解。

    失去了指揮的各艦,很快就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只抵抗了片刻,各艦便掉轉船頭,紛紛的望著水寨逃去。

    甘寧豈容敵艦走脫,當即催動艦隊,順著敵艦窮追而上。

    三百余艘敗艦,不顧一切的逃往南岸而去。

    正當甘寧打算順勢撞入敵寨,一舉殲滅荊州水軍時,留于寨中的兩百艘敵艦,卻紛紛開出水寨來,試圖阻止甘寧的追擊。

    雨依然在下,毫不見晴天的跡像。

    眼見敵軍援軍至,甘寧不得不選擇了撤退。

    本來甘寧已做了兩手準備,如果蔡瑁傾全軍而出,那他就在漢水上將之一舉殲滅。

    倘若蔡瑁只是派部分水軍出戰,甘寧也已暗中備下幾十艘滿載易燃物的火船,到時只需順著敵人的潰軍,順風放火,便可將敵軍殘存的戰艦一並燒毀,照樣可以全殲蔡瑁的水軍。

    但天公不作美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甘寧的備用計劃失去了用武之地。

    得勝的甘寧,只能帶著些許遺憾,退回了北岸本寨。

    雖如此,但此役殺敵數千,繳獲戰艦五十余艘,亦可謂是大獲全勝。

    目睹了整個水戰過程的顏良,此刻早就在棧橋上迎接甘寧的凱旋。

    水寨之中,歡呼喝彩聲如潮而起,隆隆震天動地。

    船行靠岸,甘寧如拎小雞似的,提著那斷了一臂的,失了耳朵的張允跳下船來。

    本就痛不欲生的張允,一抬頭見,當他瞧見自己已倒在了顏良的腳下,整個人頓時嚇得惶恐之極。

    未等顏良開口,張允便哀叫道︰“顏將軍饒命,顏將軍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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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半年之前,顏良割了張允的一只耳朵,那痛苦可怕的場面,張允自是畢生難忘。

    今日的張允,本是打算殺敗顏良,以雪前恥,卻怎又料到,顏良麾下竟有甘寧這員出色的水將,竟以五千之軍,輕易的擊敗了自己強大的艦隊。

    而今,再面對那個割了自己耳朵的仇人,張允心中竟無半點憤恨,所有的,只有無盡的恐怖。

    他怕死。

    面對著跪地求饒的張允,顏良卻面色冷傲,沒有一絲憐憫。

    “主公,此戰蔡瑁並未全力出擊,只派了這貪生怕死之徒出來送死,末將生擒了這廝,請主公示下如何處置。”

    听得甘寧之詞,顏良的眉頭暗暗一皺。

    沒想到蔡瑁這廝還挺聰明,沒有傾全力一戰,此役雖勝,卻不能將荊州水軍全殲,實為可惜。

    顏良如刃的目光,掃向了身前跪伏的張允身上,嘴角浮現一絲不屑。

    “什麼世族公子,什麼名士風流,卻如此厚顏無恥的請降,無半點風骨,劉表,看看你親近的人,都是一群什麼樣的廢物。”

    心中不屑,顏良冷笑一聲,“張允,你既已被生擒,可願歸降。”

    “願降願降,罪將願降。”

    張允听得顏良此言,以為顏良不想害他,有心招降,暗喜之下,想也不想,回答的極是干脆痛快。

    顏良卻嘆道︰“只可惜呀,本將麾下。不是勇冠三軍之士,就是智謀超群之輩,至少也要有幾分剛骨,不知張大公子有何長處,值得本將收降了你呢。”

    顏良此言,分明就是在嘲諷張允既無能又無骨氣。

    張允听著神色一怔,接著滿臉便涌起羞愧之意。

    “罪將……我……”

    張允結巴了半天。找不到丁點優點,正焦急時,忽然間眼前一亮。

    “罪將乃世族出身。在荊襄跟許多大族之士交好,將軍若想取荊州,罪將願為將軍結好這些大族之士。”

    此言一出。左右文丑等人,無不面露憎厭之色。

    顏良沒想到,這張允怕死也就罷了,竟然還公然背叛自己的舅舅劉表,要為顏良做帶路黨。

    听著張允的諂媚之詞,顏良臉上的殺氣卻越來越濃。

    顏良要稱雄荊襄是不錯,要收取大族人心也不錯,但他絕不會為此,容忍自己的麾下,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冷笑聲中。顏良神色陡然肅厲,厲聲道︰“來呀,把這鼠輩給本將拉去斬了。”

    號令下,左右諸將無不稱快。

    旁邊滿寵余心不忍,便勸道︰“主公。此人雖然無恥,但如今既已投降,何不放他一條生路,以顯示主公的心胸。”

    這時,賈詡卻捋須笑道︰“伯寧,主公殺此人。可並非是沒有心胸,這其中的用意,伯寧莫非看不出來麼?”

    賈詡不愧是顏良,竟是猜到了自己的意圖。

    滿寵其余諸人則是一臉茫然,心想自家主公冒著殺降的惡名,其中能有什麼深意。

    “伯寧,你莫非忘了這廝的身份了嗎?”賈詡也不揭破,只提醒了一句。

    “身份,他不就是劉表的外甥嗎……”

    茫然片刻,滿寵陡然間神色一振,驚道︰“主公,你莫非是想通過斬殺此人,激怒劉表,逼他勒令蔡瑁出戰,好讓我們全殲荊州水軍不成?”

    顏良冷笑不語,昂首遠望著南岸。

    他這般態度,當是莫認了滿寵之言。

    顏良最怕的就是一敗之後,蔡瑁便龜縮不出,而今自己若宰了劉表心愛的外甥,還怕他不盛怒之下,為張允報仇麼。

    滿寵這才恍然大悟,拱手嘆服道︰“主公深謀遠慮,我等實有不及,慚愧,慚愧。”

    其余諸將反應稍慢,這時也反應過來,無不對顏良深深贊服。

    “還等什麼,把這廝給本將宰了,以他的人頭祭旗。”

    這時左右再無遲疑,幾名虎熊親軍上前便將張允拖了走。

    “將軍饒命,饒命啊——”

    張允撕心裂肺的嘶嚎著,伴隨著“ 嚓”一聲脆響,慘號之聲驟止。

    鮮血沿著棧橋縫隙淌入水中,和那漫江漂散的鮮血匯聚,將半邊江面染紅。

    方圓數里,浮尸遍布……襄陽,州府。

    劉表神色凝重,盯著案幾上的那個木匣,整個人僵硬如雕像一般,久久不動。

    堂前的眾文武,盡皆神色黯然,屏氣凝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沉默許久,劉表終于抬起了顫巍巍的雙手,一點一點,艱難的將木匣打開。

    那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赫然映入眼簾。

    或許是因為提前有了心理準備,這一次,劉表並沒有被嚇昏過去。

    今午時分,蔡瑁將水戰失利消息報來,自劉表以下的襄陽眾文武,無不是大驚。

    緊接不久,劉表又得知一個噩耗,他的寶貝外甥竟然為顏良所殺,更可恨的是,顏良竟然不給張允一個全尸,只將他的首級送還示威。

    而今,親眼見到外甥的首級,劉表終于承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心如刀絞,劉表蒼老的臉上,青筋在抽動。

    “顏良,顏良,老夫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咬牙切齒中,劉表陡然間站了起來,厲聲道︰“速傳令給蔡瑁,老夫命他盡起水軍出戰,一定要滅掉顏良匹夫的水軍。”

    盛怒之下,劉表做出了主動出擊的命令。

    左右龐季、韓嵩等人,均沉得劉表此舉有些沖動,但為劉表怒勢所懾,皆不敢出言相勸。

    而此時的蒯越,因是江夏軍情吃緊,已奉了劉表之命,前往江夏輔佐黃祖對抗江東之軍。

    蒯越不在,無人再能勸動劉表。

    “琦兒何在?”劉表又是一聲厲喝。

    “兒子在此,父親大人有何吩咐?”堂中列席的長子劉琦,匆忙起身。

    劉表道︰“你速帶五千兵馬增援水寨,為你舅父助戰,你二人聯手,務必要為你表兄報得大仇。”

    “兒遵命。”

    一場血腥味十足的議事,就此結束。

    得到父命的劉琦,快馬趕回了自己府中,準備匆匆收拾一下,即刻率軍趕往江邊水寨。

    劉琦方入府中,僕人便道︰“稟公子,有一位自稱是公子表兄的諸葛公子登門拜訪,已在堂中等候多時。”

    “諸葛公子?莫非是孔明不成,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劉琦有軍務在身,便想去粗粗去應付一下了事。

    當下他便前往大堂,進門時,卻見一位俊郎的書生,正手搖著羽扇,踱步于堂中,饒有興致的欣賞四周牆壁上所懸的字畫。

    劉琦一眼認出,那人,正是諸葛亮。

    “孔明兄,你不在隆中隱居,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里來了。”

    劉琦笑著步入堂中,拱手見禮。

    諸葛亮手持羽扇還之一禮,淡淡道︰“顏良發兵入侵之事,已是鄉野皆聞,亮得知此事,便特來向大公子詢問一下戰事如何。”

    “唉~~”

    劉琦嘆了一聲,遂將張允兵敗,為顏良斬殺,首級送往襄陽之事,如實的道與了諸葛亮。

    他二人互為遠親,年齡又相仿,平素也有些交情,故而劉琦在諸葛亮面前,也不隱瞞兵敗的事實。

    諸葛亮听罷,眉頭不禁暗暗一凝,“沒想到這顏良如此殘暴,張將軍已然束手就擒,他竟然還要痛下殺手。”

    言語之間,諸葛亮臉色深為厭惡。

    劉琦又是一聲嘆,“此人前番還假裝受了腿傷,主動跟父親言和,而今卻突然舉兵入侵,這匹夫不光是殘暴,更是狡猾之極。”

    听得劉琦的話,諸葛亮連連點頭,表示附合。

    二人將顏良惡行數落了一回,劉琦忽然想起有軍務在身,便起身告辭,“琦奉了父親大人之命,要率軍前去增援襄陽水軍,今日就不能多陪孔明兄了。”

    孔明神色一動,卻並沒有識趣的告退,反而問道︰“此次雖折了一陣,但襄陽水軍未動了筋骨,何至于再增兵。”

    “孔明兄有所不知,那顏良殺了張公諾,還把首級送了回來,父親看了之後,極為震怒,不但要增兵,而且還要我協助舅舅主動出擊,為公諾報仇血恨。”

    孔明听罷,神色一變,當即道︰“若果真如此,州牧大人便是中了顏良之計,襄陽危矣。”

    劉琦聞言神色大變,眉宇間立時驚恐,急道︰“孔明兄何出此言?”

    “殺俘不祥,顏良明知如此,還非要斬殺張將軍,分明是想激怒州牧,誘使我襄陽水軍主動出擊呀。”

    一席話,劉琦恍然大悟。

    驚怔了片刻,劉琦卻又道︰“我襄陽水軍遠勝于顏良,就算主動出擊,也不至于一敗再敗吧。”

    諸葛亮卻搖頭道︰“顏良能擊敗張將軍,就證明其軍中有水戰高人,必然不怕蔡將軍,若此番主動出擊,必中了顏良圈套,到時水軍一失,誰還能阻止顏良大軍南渡漢水,危及襄陽。”

    這一席話,只令劉琦恍然大悟,更是驚得額頭直滾冷汗。

    驚恐之下,劉琦當即就想去回州府卻勸劉表,方生此念,卻又陷入了猶豫。

    “父親如今盛怒之下,誰的話都听不進去,這個時候,我也不敢去觸怒父親呀。”劉琦一臉的為難。

    諸葛亮卻是詭秘一笑,“用不著大公子去犯怒,自有別人會。”

    說著,諸葛亮移座近前,附耳向劉琦低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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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垂釣者
    荊州軍水寨,中軍帳。

    “琦見過舅舅。”步入大帳的劉琦,拱手一禮。

    劉琦的後母是蔡玉,蔡玉的哥哥又是蔡瑁,兩人間盡管沒有血緣關系,劉琦卻還是得稱蔡瑁一聲舅舅。

    蔡瑁拱了拱手,“大公子不在襄陽侍奉主公,卻來此間做甚?”

    “公諾之死,惹得父親勃然大怒,特命我率五千兵馬前來助戰,父親還叫舅舅盡起大軍北攻,為公諾報仇。”

    劉琦說著將劉表的手書軍令遞上。

    蔡瑁接過來掃了幾眼,咬牙切齒道︰“公諾死得太慘,主公既然有令,又有你的援軍助陣,我豈能不為公諾報仇。”

    蔡瑁慷慨憤恨,當即就準備下令明日發兵。

    這時,劉琦卻道︰“為公諾報仇自是應當的,不過我卻有些奇怪,公諾精通水戰,所統戰艦數量和質量,都遠勝于顏良水軍,卻為何能有此大敗?”

    “這……”

    蔡瑁一時無言,這些天來他一直處于驚怒之中,也並未細思其中原由,如今為劉琦一提及,這才開始反思起來。

    劉琦見蔡瑁神色有變,便又道︰“我听說顏良手下有一個名叫甘寧的武將,此人號稱錦帆賊,平生極善于水戰,莫非正是此人擊敗了公諾不成?”

    蔡瑁想起了前日里的情報,顏良水軍的統領,正是甘寧。

    “怪不得顏良竟敢以區區數千水軍,就敢主動向我軍發起進攻。原來是仗著有此一員水上奇將。我來時就在想,那顏良之所以殺公諾,會不會就是想激怒父親,誘使我方水軍主動出擊,若果真如此的話,那這個甘寧定然是極厲害的一個人物……”

    劉琦看似自言自語的一席話,卻如涼水一般潑在蔡瑁為憤怒所包裹的心頭。

    蔡瑁復仇的心。一下子冷卻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忌憚。

    “若真如他所猜的那樣。我若率軍出戰,豈非是自尋死路?”

    蔡瑁思緒翻滾,權衡著利弊。

    劉琦見狀。嘴角掠過一絲詭秘,便是借**割兵馬,先行告退。

    劉琦前腳一走,蔡瑁只遲疑了片刻,便馬上修書一封,將劉琦方才的懷疑向劉表陳明,勸說劉表冷靜下來,按兵不動,莫要中了顏良的誘敵之計。

    蔡瑁將這一封信,派了親信連夜送往襄陽。

    那親信走後。蔡瑁心中又想︰“主公盛怒之下,光憑我這一封信,未必能勸得動,嗯,還得讓妹妹出馬。從旁勸說一下才是。”

    權衡之下,蔡瑁馬上又修書一封,派人密送往襄陽給自己妹妹蔡玉。

    月色之下,立于暗處的劉琦,眼看著兩騎人馬飛奔出營,望著襄陽而去。方始暗吐了一口氣,喃喃道︰“但願孔明的計策能夠有用……樊城水寨。

    中軍帳中,顏良盯著案上片片情報,劍眉緊鎖。

    距離他宰了張允,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天。

    這七天的時間時,對岸的蔡瑁水軍是紋絲不動,一點都沒有主動出擊,為張允報仇的意思。

    這讓顏良感到有點意外。

    難道,劉表識破了我的激將誘敵之計不成?

    不可能,蒯越人在江夏,劉表身邊只剩下一群坐談客,又有誰能有此慧眼。

    盡管顏良不信,但事實卻是,劉表的確是按兵不動,四百余艘戰船,三萬水軍死死的盤踞在南岸水寨,除了偶爾派出十幾條快艦,小規模的騷擾之外,看不到半點將要主動進攻的跡像。

    “劉表的身邊,難道另有高人指點不成?”思慮半晌,顏良喃喃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左右眾謀士,皆無法回應顏良的這個疑惑,

    荊襄有多少名士,劉表身邊的那些謀士有多少斤兩,他們早已摸得清清楚楚。

    除了蒯越之外,他們不相信劉表身邊還有什麼人,能夠識破顏良的計策。

    “或許,劉表僅僅只是怕了將軍,沒膽出戰而已。”許攸給出了一個解釋。

    顏良卻搖了搖頭,一聲冷笑。

    劉表確實是守成之主,用兵無能,沒有進取心,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一個沒骨氣的軟蛋。

    手握數萬雄兵,佔據著水軍優勢,自己的外甥被殺,卻不敢報仇。

    如果劉表當真是這麼沒膽的話,他當初根本就坐擁不了荊州。

    不知為何,顏良心中隱隱約約有種感覺,他感覺到,在漢水的那一頭,似乎有一雙眼楮,正在冷笑著注視著自己。

    砰!

    顏良的拳頭捶在了案幾上,如刃的眼眸中,怒意熊熊而生。

    “不能再等,劉表想做縮頭烏龜,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他不露頭,本將就把他的殼打碎,讓他這只老烏龜無處可躲!”

    帳中眾人的情緒,馬上肅然起來。

    他們知道,他們的顏將軍發怒了,腥風血雨又將掀起。

    怒從心起的顏良,當即下令,叫甘寧率領水軍出擊,主動向南岸荊州水寨發動進攻,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將之攻破。

    號令傳下,甘寧率領著他的五千水軍再次出擊,一連三日,對蔡瑁的水寨發進了猛烈的進攻。

    于是乎,漢水之中,襄樊間的水上,就出現了這樣滑稽的一幕︰

    坐擁四百戰艦,三萬士卒的蔡瑁,龜縮在水寨之中苦苦抵抗,就是不敢出戰。

    僅僅有兩百余艘戰艦,且多為艨沖小艦,兵馬僅只五千的甘寧軍,卻反而在氣勢洶洶狂攻不休。

    每一戰,顏良必在岸邊臨高觀戰。

    甘寧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每一次,甘寧和他的水軍都異常的勇猛,甚至有幾回還攻進了敵寨的水門,但每一次卻都被蔡瑁頑強的逼退。

    強攻數日,什麼夜襲、火攻的諸般戰法都已用盡,荊州水寨就是屹立不倒。

    顏良這時才意識到,蔡瑁這個廢材,的確還是有些斤兩的。

    難怪演義中,赤壁之戰時,周瑜聞知曹操以蔡瑁統率水軍時,深以忌懼,不得不用離間計除掉了蔡瑁。

    這日又是一場血戰,甘寧殺敵數百,卻還是無功而返。

    見得此狀,顏良不得不放棄強攻敵營的計劃,很明顯,蔡瑁善守,而幾日來的強攻,甘寧的水軍損傷千人,顏良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消耗戰。

    黃昏之時,顏良帶著周倉等十余騎,離得大營,沿著水岸一路西行查看地形。

    水軍強攻不成,顏良只能想別的辦法,看看能不能從別處將兵馬渡過漢水。

    一路西行,不知不覺已是殘陽西沉。

    因是兩軍大戰,兩岸的平民百姓害怕被戰火殃及,紛紛的逃離了家鄉,顏良一路經過,見不得一個人影,江面上甚至連一條漁船都沒有。

    駐馬岸邊,舉目眺望對岸,顏良不禁望水興嘆,心生感慨。

    “茫茫江水,難道我顏良真就渡不過去了嗎?”

    正自感嘆時,周倉忽斜指遠去,“主公快看,岸邊有個釣魚的,這兵荒馬亂的還有心情垂釣,我看多半是細作,不如叫末將去把他擒下回去審問。”

    顏良尋他所指望去,卻見岸邊果有一人在垂釣。

    一竿一竹簍,一襲青衫,一柄長劍,雖有書生意氣,卻又暗藏幾分俠骨風氣。

    顏良一眼看去,便覺那垂釣者有些不同尋常,看似倒不像是什麼細作。

    好奇心起,顏良撥馬便走了過去,周倉等人也緊跟過去。

    垂釣者卻渾若不知,只目不轉楮的盯著水面,神色閑然淡若,儼然視外物而不見。

    細作不會這麼蠢,堂而皇之的在此垂釣也不怕引人注意。

    至于尋常百姓,躲軍人還來不及,哪里還如此悠閑。

    這個人,很有意思……

    顏良遂是一擺手,示意周倉等不要跟過來,自己卻翻身下馬,放輕腳步走了上去。

    顏良那巍巍如鐵塔的身軀,就站那人的旁邊,那人卻根本不在乎,依舊專諸于垂釣。

    那人越是淡定,顏良的好奇心就越重,反正眼下無事,索性就坐在了旁邊,不動聲色的看那人垂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已過半個時辰。

    周倉等親軍都有點沉不住氣,皆是心想主公今天是怎麼了,這兩軍交戰之時,怎還有心情看人釣魚,而且一看還是這麼久。

    顏良當然沒有無聊到看人釣魚,他是在觀察那人。

    令他驚奇的是,這垂釣者也真沉得住氣,自己在他身邊坐了半個時辰,他竟沒有過丁點的反應,好似達到了入定的境界,全然沒有覺察。

    此等定力,絕非尋常人可以做到。

    人言荊襄多奇人異士,眼前這垂釣者,或許就是其中一個。

    水波不興,魚線依舊沒有一絲異動。

    顏良便笑問道︰“這麼久都沒釣到魚,或許是魚餌掉了呢。”

    垂釣者終于從入定中回來,他那儒雅卻不乏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淡若浮雲的笑。

    然後,他將魚竿舉了起來,眼楮向前示意了一下,示意他仔細去看一看。

    顏良不知他是何意,便是順著魚竿看去,卻意外的發現,那魚線的末端,別說是魚餌,就連魚鉤也沒有。

    “釣魚不用魚鉤,你鉤個鬼的魚啊……”

    顏良心中暗罵,正覺這人古怪時,卻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眼眸不禁是陡然一亮。
ailu.tw 發表於 2013-7-15 01:54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文武雙全的奇士
    “靠,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啊。”

    瞬息之時,顏良就明白了此人的用意。

    眼前這個垂釣者,他可不是在釣魚,他這是仿效姜子牙,想要釣周文王。

    敢效仿姜子牙的手段,定然胸中懷有奇謀智慧,此人果然如顏良所料,乃是不同尋常之人。

    而這北岸之地,皆是他顏良的地盤,此人除了想“釣”自己之外,還有何人。

    顏良的心中,忽然間有一種強烈的得意。

    自他起兵以來,如文聘、賈詡等人,多是自己用“強迫”的手段,拐到自己的麾下,仔細想想,自己麾下的謀士與武將,竟無一人是主動的投效。

    原因無他,無非覺得他們覺得,顏良只是袁紹手下的一員叛將,沒什麼前途罷了。

    而今,卻終于有人主動的向自己拋出了橄欖枝,這就證明自己已向天下英杰證明了自己,漸已有人開始對自己寄于厚望。

    這般改變,是顏良用多少血戰才換來的,不似袁紹那般,只要背著一個袁氏的名,就有大批的人才如飛蛾撲火一般投奔,他如何能不感到得意。

    只是,卻不知眼前這個投奔者,又有幾分斤兩。

    “先生把本將比作周文王,倒也算是貼切。”

    顏良一點都不謙虛,這般強烈的自信,卻令那垂釣者眼色微微一動,似乎有點意外。

    顏良卻接著就道︰“不過先生把自己比作姜子牙,就我就不太確定了。先生雖有姜太公的志向,但不知有幾分姜太公的智謀。”

    顏良也是在試探此人,畢竟他麾下不收庸碌之輩,此人雖有心投奔自己,但也要看看他有什麼能耐。

    “將軍意圖攻破襄陽,吞沒荊州,眼下看來。似乎是遇上難題了吧。”

    垂釣者收起了魚竿,忽然間問了這麼一句話。

    此人忽有此問,當是還有下文。

    顏良便不動聲色道︰“先生何以見得?”

    垂釣者笑了笑。不緊不慢道︰“將軍水軍雖少,但卻有一員良將,足以蕩平荊州水軍。只可惜荊州水軍龜縮于水寨中。就是不肯出戰,將軍攻之不克,就無法渡過漢水,攻取襄陽,難道這不算難題嗎?”

    顏良心頭微微一震。

    此人居于鄉野,卻將兩軍交戰的形勢,以及自己所面臨的困境看得一清二楚,別的不論,光是這一席話,就足以證明此人非同一般。

    心中驚奇。顏良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淡淡一笑,卻道︰“先生既是看出本將的難處,想必先生已有破解之策,願聞賜教。”

    顏良猜想此人既然打算投奔自己。又費盡心思演了這麼一出姜太公釣魚的戲,而且還主動的點破了自己所面臨的困境,想必是早有良策,想以之作為展露才華的敲門磚。

    既然有此好事,顏良如何能不趁機一問。

    那垂釣者也不答,只站了起來。突然間拔出了腰懸的佩劍。

    這是一個極危險的動作,方一拔劍,遠處觀望的周倉等親軍大驚,以為那人要對顏良行凶。

    頃刻間,兵器出鞘之聲響成一片,眾親軍作勢就要撲將上來。

    顏良卻一抬手,示意眾人休要沖動。

    那垂釣者雖然意外的拔劍,但顏良銳利的眼楮卻看得出來,此人並無歹意。

    更何況,以顏良的實力,此人就算別有用心,又豈能奈何得了他。

    周倉等人被顏良一止,便不敢再上前,只凝神戒備。

    顏良卻背負雙手,饒有興致的看著那人。

    那垂釣者果然沒有行凶,而是用劍在地上劃了兩道溝痕,內中劃了“漢水”二字。

    接著,他便將手中之劍橫著一放,架在了兩道溝痕之間。

    “將軍所慮,無非是難渡漢水而已,如果在兩岸之間,架設一道浮橋,局面又當如何呢。”

    浮橋!

    顏良的神色一動,思緒飛轉如潮,眼看著地上那圖案,腦中思索著垂釣者所說之詞。

    “浮橋、浮橋……”

    思緒流轉,那些沉埋的記憶從腦海深處被翻處。

    顏良漸漸想起,當年宋太祖趙匡胤來南唐之時,就是選擇了在長江上首次架設浮橋,才使大軍和糧草毫無障礙的運抵南岸,對金陵形成包圍。

    今日之勢,豈非與那一短歷史有些相同。

    “對啊,老子怎麼沒想到呢。浮橋一架,我的兵馬就可以如履平地的渡江,到時候蔡瑁若龜縮不出,他的水軍就等于廢掉,倘若忍不住出來破壞浮橋,豈不正中我下懷,正好將之殲滅,妙計,當真是妙計。”

    顏良越想越興奮,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目光轉向那垂釣者,內中閃爍著濃厚的興趣,好像盯著一塊肥美的鮮肉。

    只區區數言,顏良便確信此人有著非同一般的知慧,竟是幫自己解決了如此一道大難題。

    如此良才,顏良豈能不收入麾下。

    只是顏良現在需要確認的,卻是此人是誰。

    當下顏良微微一拱手,“先生這條妙計,當真是為顏某解了燃眉之急,但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潁川徐庶。”

    徐庶!

    听到這個名字,顏良心頭微微一震,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演義中的徐庶,乃是劉備麾下第一位頂級謀士,正是此人給劉備推薦了諸葛亮。

    徐庶雖為謀士,但卻與其他謀士不同,此人乃游俠出身,後來才棄武從文,實可謂是文武雙全。

    而且此人在行軍打仗,臨陣用謀的能力,更是有其獨到之處。

    歷史中的劉備正是擁有了徐庶。方才在與曹軍的數次交手勝出,洗刷了他每遇曹軍,敗多勝少的恥辱。

    如果不是後來因為母親被曹操所抓,徐庶不得不轉投曹操,顏良相信,擁有徐庶的劉備,很可能改變三國鼎立的格局。

    而眼前。這樣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卻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一見面就為自己獻上了一條妙計。

    顏良心有所感。便是笑道︰“久聞徐元直大名,今日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

    “將軍也知徐某之名嗎?”徐庶顯得有些驚訝。

    此時的徐庶。不過是蟄伏于荊州的隱士,聲名並未顯著,而顏良卻一語道出了他的表字,如何能不讓徐庶感到意外。

    “先生有王佐之才,顏某可是仰慕已久啊。”

    顏良毫不吝惜贊揚之詞,一句“王佐之才”,已是對謀士最高的評價,只將徐庶听得有些受寵若驚。

    感動之下,徐庶當即從懷中取出卷畫冊,雙手捧上。

    “此乃徐某所畫的浮橋之圖。其中關于架設浮橋的地點,兩岸的距離,以及水深等諸般之數,都詳細列出,相信可助將軍成就大事。”

    連架橋的圖紙都準備好了。看來這徐庶當真是準備充分,早就設計好了要投奔自己。

    顏良心中感嘆,將那圖紙接過來一看,果然如他所言,關于浮橋的每一項數據都羅列的清清楚楚,甚至于浮橋該用什麼船做橋身。該用多長的木板做橋面,都寫得是詳詳細細。

    這樣一套精密的浮橋之圖,必然不是一天兩天所能繪成,更不是憑空想象出來,想來徐庶花了不少心思鑽研,還有實地的考查測量。

    這個徐庶,還真是有心啊。

    顏良合上了圖卷,嘴角露出一絲笑,“先生這浮橋之圖,當是花了不少時間,看來先生是早就算準了,有朝一日,顏某定會打過漢水去吧。”

    听得此言,徐庶先是一怔,隨即笑而不語。

    徐庶的表情,當是默認了顏良的猜測。

    荊襄的真正的奇人隱士,果然都不看好劉表。

    王佐之士在此,且主動獻計投效,豈能錯過。

    當下顏良豪然一笑,拱手道︰“元直先生既然要做姜太公,我顏良正好也喜歡做周文王,我與先生如此有緣,先生何不與我同歸軍中,助顏良我成就一番大業,顏良必有重重的酬謝。”

    君子不言利,顏良提到“酬謝”時,徐庶的眼神微微有變,卻問道︰“但不知將打算如何酬謝徐某。”

    “榮華富貴,青史留名,不知先生可覺得這酬謝夠不夠份量。”

    榮華富貴,青史留名,這短短八個字,既有利,又有名,古往今來,天下英豪不皆為這八個字所折腰麼。

    徐庶心頭一震,卻為顏良的豪言壯所感染,再無猶豫,拱手道了一聲︰“徐庶拜見主公。”

    這誠然一拜,那一聲“主公”,當是徐庶表明了歸順之心。

    顏良是欣慰之極,不禁哈哈大笑,遂是攜了徐庶,並馬齊驅,望著大營歸去。

    一路談笑,主臣甚是投機。

    將近大營時,顏良忽然想起了什麼,便問道︰“元直先生,不知你可認識一個叫作諸葛孔明的人。”

    听得顏良提到諸葛亮,徐庶感到有些意外,奇道︰“原來主公連臥龍之名也听說過。”

    “徐庶果然認識諸葛亮,既然如此,那我何不讓他幫我把諸葛亮也順道挖過來,諸葛亮一手輔佐劉備成就大業,此等王佐之才就在眼皮子底下,豈能不為我所用呢。”

    徐庶似乎看出了顏良的心思,未待顏良開口,卻是輕聲一嘆。

    “庶也曾勸孔明跟我一道投效主公麾下,不過這孔明對主公成見太深,庶實在是難以勸動。”

    顏良眉頭頓時一皺,心道︰“我跟諸葛亮素未平生,他為何會對我有成見,難道是因為我搶了他老婆不成……”
ailu.tw 發表於 2013-7-15 01:55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前人不敢我敢
    “莫非是因為本將娶了黃家大小姐,所以這位孔明先生就對本將懷恨在心。”

    顏良也毫不忌諱,直接就挑明問了出來。

    徐庶沒想到顏良會這麼直接,表情一時間有點小小尷尬。

    “咳咳,原來主公也知道這件事。”徐庶勉強一笑,“要說孔明心里邊真沒丁點怨意的話,似乎是有點假,不過我相信,以孔明的胸懷,絕不會因此就記恨主公。”

    “那他又為何對本將有成見?”顏良不解道。

    “這個嘛……”

    徐庶遲疑了片刻,方是嘆道︰“以我對孔明的了解,孔明之所以對主公有成見,卻是因為他這個人有思想潔癖。”

    思想潔癖?

    顏良聞之一奇,思維翻轉,須臾間便恍然而悟。

    歷史上,諸葛亮選擇輔佐劉備,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劉備不但有梟雄之姿,而且還有仁義之名。

    諸葛亮幼年生活在徐州,那里正逢曹操和陶謙血戰不休,曹操為復仇,率軍數度攻入徐州,殺戮甚重,諸葛亮目睹了家鄉的慘烈,對曹操自是深為恨之。

    顏良便想,或許正是因為幼年時的心理陰影,使諸葛亮在擇主上首要選擇就是“仁義”。

    憑心而論,劉備這人雖也是梟雄,但生平征戰半生,倒也並未有過血腥殺戮。

    而顏良卻不同,正是他的入侵,打破了荊州的和平安寧。而他先屠西涼降卒,又殺張允,諸般所為,在諸葛亮眼里,多半就形成了一個殘暴的形象。

    徐庶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他的意思也很明白,諸葛亮就是覺得他顏良不是仁義之主。所以才有成見。

    “原來如此。”

    顏良冷笑了一聲,笑聲中流轉著嘲諷與不屑。

    臥龍又如何,為我所用便罷。若是想做我成就大業的絆腳石,我絕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當下顏良冷冷道︰“那就煩請元直你轉告一下這位臥龍先生,讓他好自為之。千萬別想不開,擋我的路,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輕描淡寫一句話,卻暗含著洶涌的殺機,只把徐庶听得背上發毛。

    “這顏將軍方才還求賢若渴,平易近人,眼下卻殺氣彌漫,威勢懾人,城府變化莫測。當真是一世梟雄,孔明啊孔明,我看你真的是看走眼了……”

    心中思緒滾滾時,顏良卻是揚鞭策馬而出,豪然笑道︰“元直。今夜本將與你痛飲千杯,咱們不醉不休,哈哈——”

    徐庶愣怔了一下,旋即搖頭一笑,跟著縱馬追去。

    回到大帳,已是入夜。

    麾下謀士武將們。對于徐庶的到來,均是頗為意外。

    徐庶隱于鄉野,單論名氣,又豈能與賈詡、許攸、文丑這等當名英豪相提並論,縱然是“錦帆賊”甘寧,在荊州的名氣只怕也比他要大。

    然而,令眾人驚訝的卻是,顏良竟對這個默默無聞的人極是重視,當晚就設下酒宴,以為徐庶接風。

    不過眾人也知顏良有識人之能,既是他如此看重徐庶,想來此人必有獨到之處。

    于是大家伙盡皆陪宴,一同與顏良為徐庶接風。

    一場酒宴,眾人喝得盡興,也算一掃連日來精神上的疲憊。

    次日天明,當眾人還未從昨日的酒勁中緩過來時,顏良卻一大早就把他們召集起來,當場宣布了架設浮橋的計劃。

    大帳之中,瞬間陷入了沉寂。

    所有人的臉上,都為驚諤所佔據,一時腦袋還轉不過彎來,不知顏良如何突發奇想,喝過一回酒後,竟是想出了這等異想天開的計策。

    “這浮橋之計,乃是元直先生想出,本將覺得可行,元直,明日起就由你負責架設浮橋的諸般事宜。”

    顏良說著,將那浮橋圖卷展了開來。

    眾人圍過案前,細看了半晌,均是面面相覷,一臉的質疑之色。

    “主公,自古以來,還從未有人在漢水上架過浮橋,這個計策,果不是太過……太過那個了……”

    許攸第一個站出來表示了質疑,他大概是想說“不靠譜”,話到嘴邊又覺不妥,卻又不知該怎麼來形容。

    顏良卻不以為然道︰“既是以前沒有過,那本將正好做這第一人,古人不敢做的事,本將來替他們做便是。”

    “可是,漢水水量頗大,雖說這圖上畫得甚好,但架設起來的難度,誰也無法預料,倘若失敗的話卻當如何。”

    許攸又是憂慮道。

    顏良卻淡淡道︰“試一下還有機會成功,如果連試都不敢試,又談何失敗。”

    “可是,主公,這風險……”

    眾人還待再勸時,顏良卻反問道︰“如果不用這浮橋之計,那爾等又有何妙計,讓本將的大軍開過漢水去。”

    此言一出,眾人皆無言以應。

    壓服了眾人的質疑,顏良大聲道︰“本將心意已決,今日起,所有事都要為架設浮橋讓路,所有人都要積極配合元直。”

    顏良將令已下,眾人哪敢再有不眾,當即都表態服從。

    顏良這才滿意,將目光轉向了徐庶,“元直,成敗就全在你手上了,別讓本將失望。”

    徐庶有感到顏良對他的信任,心中早就激蕩。

    此時听得顏良的重托,徐庶當即拱手,慨然道︰“主公放心,庶若不能架成這浮橋,必當以死謝罪。”

    徐庶這是立下了軍令狀,他的這份慷慨與自信,卻令帳中眾人為之動容。

    有了徐庶的保證,顏良心中更添了幾分信心。

    他將目光轉向了南面,嘴角浮現絲絲冷笑,“劉表老賊,你以為龜縮不出老子就奈何不了你麼,等著吧,本將馬上就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當天的計議已定,徐庶遂領數千兵馬,悄悄的潛往了漢水上游,秘密的開始籌備架建浮橋的諸般所需。

    而顏良也是有求必應,不但將水軍中適合的船只盡數調給徐庶,而且還從諸縣征討了大批的匠人,趕制浮橋所需的諸般器物。

    與此同時,為了不使敵軍方面起疑,顏良下令甘寧再次對蔡瑁的水寨發起了進攻。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荊州軍水寨依然固若金湯,龜縮在水寨中的蔡瑁,對于顏良的秘密計劃一點都無察覺。

    十天之後的早上,一騎絕塵,由上游的白沙渡飛奔而至,帶來了徐庶的急報︰

    浮橋已成。

    這個消息的到來,令眾謀士和諸將們無不驚喜,眾人再一次為顏良的識人之能所折服。

    至于顏良,雖然表面上淡然,但心里邊卻著實興奮了一把。

    盡管顏良表面上對徐庶極為支持和信任,但心下卻也捏了一把汗,畢竟他所干的乃是前無古人之事,失敗的風險不可低估。

    但是現在,徐庶終于不負他所望,完成了這座漢水上第一座浮橋。

    得知浮橋已成的消息,顏良當機立斷,迅速的下達了作戰命令。

    他令許攸賈詡留守大營,命甘寧統帥水軍,隨時注意荊州軍動向,一旦發現蔡瑁率水軍出寨,往上游破壞浮橋,就立即出兵截殺。

    此外,顏良還命滿寵為押糧官,將原先運往旱寨的糧食,統統的轉往上游,由浮橋運抵漢水南岸。

    諸般命令罷,顏良遂以文丑、周倉和胡車兒為將,親率一萬五千步騎迅速的趕往了上游。

    午後時後,顏良率領的主力,終于抵達了浮橋所在的北岸江邊。

    放眼望去,上百條走舸和無數片木板組成的浮橋,如一條長龍一般,橫亙于漢水南北兩岸。

    頭一次見到如此長度的浮橋,自顏良以下的將士,無不為之驚嘆。

    浮橋雖成,但在水流的激蕩下,依舊會產生顛簸晃動。

    眾將士見狀,不少人便心生畏懼,有點不敢過橋,生恐一個不穩跌落江中。

    此時,顏良卻縱馬橫刀,高聲叫道︰“顏家軍的健兒們,隨本將過江,殺入襄陽。”

    言罷,顏良便策馬揚鞭,率先登上了浮橋。

    他這麼一身先士卒的作了表率,其余將士皆鼓起了勇氣,跟隨在顏良的身後,小心翼翼的大踏步上了浮橋。

    十步、百步、千步……

    腳步雖然晃動不休,但整座浮橋大體上卻能保持平穩,顏良一路昂首向前,順利的第一個登上了南岸。

    隨後,他的一萬五千步騎,除了少部分士卒不小心落水之外,基本都順利的渡過了漢水。

    那道看似難以逾越的天然屏障,就這樣為顏良輕易的越過。

    舉目遠望,南下的道路,已是一片的坦蕩。

    三軍將士,盡皆精神抖擻,順利踏上陸地的他們,個個熱血漸沸,殺氣如火而起。

    這一班虎狼之士,月余以來,一直都只能干站在岸上,看著水軍的兄弟們大顯身手,建功立業,早就心癢難耐,憋著一口子氣。

    隱忍了許久,壓抑了許久,今日,終于到了他們揚眉吐氣的時刻。

    顏良能夠感覺得到,身後的這班將士,便如被困在籠中的猛獸,只等著脫籠而出,將獵物撕個粉碎。

    顏良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打開籠門,放他們出去盡情宣泄。

    刀鋒似的目光中,殺意就迸射,顏良嘴角掠過一絲冷傲,舉刀向南一指,大叫一聲︰“殺進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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