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三國之暴君顏良 作者: 陷陣都尉(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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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lu.tw 2013-7-11 21:28: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6 1058484


簡介:
 現代小人物穿越成顏良,那個三國第一倒楣鬼。
   此時正當官渡之戰,白馬城外,關羽拖著青龍刀,騎著赤兔馬,正向他呼嘯而來。
   悲劇的顏良,不但要避過關二爺那銷魂一刀,還要在這群雄爭霸的時代,成就一番暴君之業。
   ………………
   曹操:天下人皆罵我殘暴,直到顏良出現,他們才知道我有多麼的溫柔。
   劉備:我以仁義待你們,你們卻為何紛紛投奔殘暴的顏良?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孫權:奪吾嫂,掠吾妹,暴徒顏良,我與你勢不兩立!
   大小喬:大膽顏良,焉敢對我姐妹如此粗暴~~
   顏良冷笑:暴君明君,後世自有定論,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們,都給我閉嘴吧。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4-4-13 15:2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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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1:36
第一章 那銷魂的一刀

  建安五年,四月。

  白馬渡。

  無數的飛鳥從棲的林間驚惶的飛起,雜亂驚鳴穿過西墜斜陽。

  從黃河飛旋而來的狂風,如刀鋒般掠過白馬城,將城頭的滾滾濃煙一絲絲的扯散。

  刀槍林立,軍氣森林,一萬河北軍列陣肅立。

  攝人心魄的軍威,使那驕橫的狂風也不得不斂神靜氣,在龐大的軍陣前嘎然止步,只能屏息輕撫著那一面面戰旗。

  黑色的戰旗,如滾滾巨浪般捲動,那一面紅色的大旗尤為醒目,旗面上繡著一個鬥大的“顏”字。

  大旗之下,一名身材魁碩,面色冷峻的青年將軍,正在目光沉靜的凝視著西面大道。

  他身披著精緻的黑色的劄甲,手中持一柄渾鐵的大刀,半開半合的眼眸中,透射著炯炯的目光。

  他就是河北名將,顏良。

  一騎斥候由西絕塵而來,穿越層層的哨戒,直抵顏良馬前。

  “稟將軍,上萬曹軍正向白馬急行而來,前鋒已至二十裏外。”

  聽得斥候的情報,顏良微微點頭,口中喃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左右的諸將,聽到這則情報,無不為之色變。

  不過,他們的臉上卻並沒有畏懼,而是一種難以置信般的驚歎。

  “曹賊攻打延津果然是聲東擊西,將軍當真是料事如神啊。”

  副將馬延忍不住拱手讚歎,其餘部將皆齊聲附合。

  顏良嘴角只微微一瞥,仿佛對部將們的贊詞不屑一顧,只大刀一橫,厲聲道:“曹軍將至,全軍準備應戰!”

  信旗招動,號令以紅色的帥旗為中心,一層層的傳遞下去。

  須臾間,一萬河北將士的神經盡皆繃了起來,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顏良緊握著手中的刀柄,目光如刃,直視著前方。

  大道的盡頭,滾滾的煙塵漸起,眾多的戰馬與人頭在氣霧中時隱時現,一支急行的軍隊,如同從地府中脫出的幽靈一般,正猙獰著向著此地撲來。

  關二哥,你終於來了麼?

  是年春,四世三公的袁紹,擁冀並幽青四州,南發討曹檄文,擇十萬步軍,萬餘鐵騎,浩浩蕩蕩的揮軍南下,大軍進抵黃河北岸重鎮黎陽,兵鋒直指許都。

  延津與白馬一西一東,乃是黃河南岸的兩個重要渡口,袁軍若是順利渡過黃河,就必須奪取其中之一。

  故袁紹在大軍抵達黎陽後不久,就派顏良統一萬步騎,攻打東面的白馬,欲以白馬作為大軍南下的主要渡口。

  幾天前,袁紹忽收到情報,言曹軍主力正打算由延津北上,抄襲袁軍的兵路,袁紹聞訊後,立刻親率主力趕往延津。

  熟讀三國的顏良卻知道,曹操此乃聲東擊西之計。

  曹操的目的,就是要趁著把袁紹軍主力誘往延津時,突然轉向,突襲圍攻白馬的顏良所部。

  其實現在的顏良,肉身雖是顏良,但靈魂卻是來自於一千八百年之後的一個現代人。

  曾經的他,只是一個飽受辦公室鬥爭之苦的一名小科員,只因是一次飯局後的醉酒駕車,不小心撞上一輛大卡輛身亡。

  意識消失前的那一刻,他依稀記得自己正在手術臺上被急救,卻不知為何,一睜開眼,自己的靈魂竟穿越到了顏良的身上。

  那個在袁紹口中那個可與呂布匹敵的猛將,卻在官渡之戰中,莫名其妙的被關羽一刀斬首悲催名將。

  他成就了關羽的威名,自己卻悲催的成了三國第一倒楣鬼。

  在與本尊的意識融和後,顏良迅速的適應了目前的形勢,並為自己設計了幾條出路。

  最初顏良想憑著本身的歷史知識,改變官渡之戰的結局,幫袁紹統一天下,但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顏良卻放棄了這個念頭。

  袁紹雖擁四州之地,號稱天下第一大諸侯,但其人外寬內忌,內部汝穎士人和河北士人爭鬥不休,表面上看起來強大,但實際上內部卻矛盾重重,危機四伏。

  這樣一個外強中乾的集團,即使顏良利用所知的歷史知識,幫助袁家在官渡之戰取勝,恐怕最終也難逃覆滅的結局。

  顏良也曾考慮過順應天時,直接投奔曹操。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袁紹眼下待自己不薄,若自己就這般無緣無故的背叛袁紹,在這個重信重義的時代,即使如曹操般求賢,表面上對他器重,私底下對他想必也會有所不恥。

  顏良可不想在疑忌的眼光下,苟且度日。

  更何況,自己的前世受夠了的看領導臉色的憋屈,難道今生還要繼續看人臉色不成?

  顏良已經受夠了,他絕不想再給別人打工。

  “我繼承了顏良超群的武藝,又有名將的聲望,還有超越千年的歷史知識,為何不能在這群雄逐鹿的風雲時代,打拼出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

  風打在手中的刀柄上,發出沙沙的脆響,顏良從神思中回來。

  天邊的那條漆黑的線條變得更加粗重,悠遠綿長的號角從天際傳來,空洞的仿佛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

  河北軍的步兵陣中,士兵們緊握著兵器,瞪大眼睛,心懷忐忑的張望著即將殺至的敵人。

  爭霸天下為時尚早,現在迫切要面對的是,如何躲過關二哥那銷魂的一刀。

  顏良的劍眉凝成一線,再一次束緊護身的劄甲,手背上的條條青筋如樹藤般突起,一柄鋼刀握得更緊了些。

  大地在震動,耳膜在隆隆作響,黃天反襯著枯野,耳邊烈風嘯嘯,刮面如刀。

  顏良感覺血脈在漸漸沸騰,胸中湧動著一股莫名的激動。

  不知為何,他非但沒有一絲懼意,反而迫切的想要會一會那宿命中的剋星。

  武聖關羽,放馬來吧,讓我顏良好好會一會你。

  大道的盡頭,黑線愈加粗重,南移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在隱隱雷聲和大地顫抖的襯托下,敵人影像終於闖入了眼簾。

  那不是一支普通的曹軍,而是一支騎兵,曹操最精銳的虎豹騎。

  顏良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眼見所見,跟他預料的一模一樣。

  曹操以主力佯攻延津,卻利用為數不多的騎兵突襲白馬,意圖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這等對騎兵的運用手法何等高明。

  反觀袁紹,空有幾倍於曹操的騎兵,且甲具精良,放著機動性不用,卻用來做攻打白馬這樣的圍城戰。

  用兵之能,高下立判。

  “曹操你的確是厲害啊,只可惜你千算萬算,萬萬也算不到我顏良會是最大的變數吧。”

  顏良長刀一橫,軍旗搖動,戰鼓隆隆而起,一萬河北軍戰意陡增,全神貫注準備大殺一聲。

  十餘裏外。

  狂奔的曹軍減弱了沖勢,數千輕騎結成軍陣,與河北軍相隔一裏形成了對峙。

  那一面書著“張”字的大旗之下,張遼勒馬駐立,凝視著前方河北軍的軍陣,目光中漸漸掠過幾分沉重。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騎從後軍飛奔而來。

  那人身高九尺,體型偉岸如山,赤紅的面色,如同一團燃燒的烈火。

  他那漆黑的長髯過腹,丹鳳眼半開半闔,不怒自威,那威勢令左右的曹軍將士無不垂首不敢仰視。

  “文遠,為何不按丞相之令發動突擊?”

  那人直奔陣前,聲音如哄鐘一般,震得人耳膜微微作響。

  張遼遙指河北軍:“雲長你看,敵軍陣勢嚴謹,旗號整肅,看起來早有準備的樣子,依我之見,還是待丞相的步軍到了再做打算。”

  關羽昂首斜視敵陣,目光中透射著不屑,嘴角微微而動:“丞相料事如神,袁軍焉能有所防備,我看眼前袁軍,不過是土雞瓦狗,虛張聲勢而已。”

  言語之中,一派睥睨天下的孤傲氣度。

  “話雖如此,不過那顏良乃河北驍將,還是不可輕視為好。”和關羽相比,張遼就要謹慎許多。

  關羽冷哼一聲,目光穿越曠野,定格在了那紅色大旗下的那員敵將。

  關羽知道,那就是傳說中的河北上將顏良。

  “什麼河北驍將,在我眼中,不過是插標賣首之徒而已,且看我取他首級前來。”

  話音未落,關羽一夾馬腹,胯下赤兔馬便如紅色的閃電一般縱出。

  “雲長——”

  張遼大驚,欲待勸阻時,關羽已在十余步外。

  那一人一騎,在兩軍將軍眾目睽睽之下,穿越空曠的原野,向著顏良所在飛馳而來。

  赤兔馬飛奔如風,轉眼距河北軍陣只有兩百余步。

  河北軍這邊很快就產生了小小的騷動,副將馬延指著前方道:“顏將軍快看,曹軍陣中有一單騎正向咱們這邊奔來。”

  不用他提醒,一直於高度警覺的顏良,早就已經注意到。

  視野之中,那雄健的身軀正在漸漸逼近,在那人的下半身,似有一團炫麗如火的巨蛇在流轉,如夢如幻。

  漸漸近時才看清,那燃燒的烈火,竟是一匹巨大的赤色戰馬。

  戰馬那修長沙而勁健的四肢,附於其間的條狀肌肉,仿佛鋼筋鑄成一般,光潔的皮膚明亮如熾烈的火焰,蕭蕭狂風中,隨風舞動的赤色鬃毛仿佛千道火蛇在竄動。

  美髯公,赤兔馬!

  關羽,你終於還是來了。

  顏良的心頓時緊繃起來,儘管他繼承了本尊的一身武藝,但自穿越以來還從未與人交手,並不知自己的真實能力。

  在這種情況下,顏良斷不會蠢到去獨擋關羽那一刀。

  正當顏良準備下令,亂箭射死奔來的關羽時,馬延卻又道:“顏將軍,末將記得那劉使君臨行前曾跟將軍說過,說他有一叫作關羽的義弟,面如重棗,長髯過腹,最喜戴一頂綠帽子,可能就在曹軍之中,若他來投奔,叫咱們好好照顧一下。末將看這單騎來將打扮,看起來很像劉使君所說的關羽啊。”

  顏良的心頭陡然一震,困擾於心中許久的疑問,一瞬間迎刃而解。

  怪不得被袁紹稱為可與呂布匹敵的顏良,竟然會被關羽一刀就給秒了,原來都是被劉備這一番臨行囑託給害死的!

  顏良恍然大悟之時,關羽已沖至百余步之內,倒提的那一柄青龍刀,反射著凜烈的寒氣。

  雖距百步,顏良卻已仿佛感受到了關羽那強烈至極的殺氣。

  生死,就在此時。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1:42
第二章 武聖關羽

  歷史上的顏良,想必就是聽了劉備的叮囑,眼瞧著戰場上忽然有這麼一個紅臉敵將,竟然敢單騎前來,就猜想必定是關羽臨陣前來投奔。

  於是好心的顏良就放鬆戒備,任由關羽縱馬近前,正堆起笑臉想打聲召呼時,誰想關羽不厚道,本是倒提的刀,突然間就迎面砍來。

  猝不及防的顏良,就這樣窩囊的成了關羽威震天下的鋪路石。

  本尊的悲劇與愚蠢,顏良豈會再犯。

  當下他握緊了刀柄,厲聲喝道:“放箭,給我放箭射死那戴綠帽子的猴屁股臉敵將!”

  馬延大驚地:“顏將軍,若那人真是關羽來投奔,咱們射死了他,回去怎麼向劉使君解釋?”

  投奔個屁,他是來要老子的命的。

  顏良沒功夫跟他解釋,怒道:“本將之命,焉敢疑問,韋令者軍法處置。”

  威然一喝,殺氣騰騰。

  馬延嚇得面色刷的一白,再不敢吱聲,急忙傳令下去。

  將令下,弓箭手們倉促的向著正前方聚集。

  這時顏良才意識到,自己在排兵佈陣上犯了一個錯誤。

  此次攻打白馬渡,顏良率領的是一萬人左右的步騎混合兵團,其中步兵六千,騎兵四千。

  白馬城中尚有兩千多曹軍駐守,為了防止城中曹軍趁機內外夾擊,就必須留有足夠的兵力繼續包圍白馬。

  再考慮到曹操極有可能使用輕騎突襲,倘若單純以步兵應敵,很難抵擋住得敵騎的衝擊。

  兩相權衡之下,顏良便將大部分的步兵留下來包圍白馬,自己率四千騎兵,以及不到一千的步軍應戰曹軍的突襲。

  一千步軍中,弓箭手不過兩三百,分佈于綿延裏許的戰場上,倉促之間,能用於對關羽發動打擊的,不過三五十人而已。

  伴隨著一陣嗡鳴,五十余支箭矢破空而出,在天空中劃出道道弧線向著關羽襲去。

  弓箭的精度有限,戰場上發揮威力,主要靠大規模的密集齊射,這五十余支箭射出去,半道上就大多偏了准心,能夠射向關羽的,不過三五枝而已。

  飛馳中的關羽,青龍刀舞作車輪一般,輕易的將襲來之箭彈開。

  騎兵衝擊,弓手臨陣不過三發,況且今日面對的是擁有赤兔馬的關羽,只一輪箭射方罷,關羽一人一騎,已如閃電一般殺至。

  直至此時,馬延才意識到,這個紅臉敵將並非來投奔,而是來徑直他們主將顏良的首級。

  “快,保護顏將軍,攔下這敵將!”

  馬延大聲吼叫,會同顏良左右的十餘騎親軍,一窩蜂的便殺向關羽。

  河北軍雖人多勢眾,但可惜的是,他們面對的卻是武聖關羽。

  青龍刀如鐵幕般揮展開來,淩烈的刀鋒無堅不摧,在陣陣的慘嚎聲中,溫熱的鮮血漫天狂濺,殘肢與折斷的兵器四面飛落。

  “這就是關羽的實力嗎?果然可怕……”

  面對著部下被殘殺,顏良心中豈能不震撼,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保命要緊,棄軍而逃的念頭。

  不過只一瞬間,那就將那愚蠢的念頭屏棄。

  兩軍交戰,陣形與士氣至關重要,若是身為主將的他一動,全軍的鬥志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

  那時,對面的曹軍突騎定然會抓住機會,揮軍掩殺,摧枯拉朽般的踏平他這一萬河北軍。

  而關羽仗著赤兔馬快,自己又焉能逃得過他的追殺,最後還不是難免授首一刀。

  再者,就算成功的逃回河北,若是袁紹知道他棄卻軍隊,不戰而逃,震怒之下斬了他以正軍法也不無可能。

  絕不可退縮!

  顏良決心如鐵,緊握著手中的刀柄,劍眉下的雙眸中,重新聚起沉著的勇氣。

  正前方,關羽騎胯著赤兔馬,如一道紅色的閃電,輕描淡寫的撕破了阻攔他前進的河北軍,眨眼之間已殺到顏良的麾前。

  丹鳳眼陡然暴漲,目光如利刃般刺來。

  顏良驀覺整個身軀已被一股瘋狂流轉的殺氣所包圍,心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四周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幹一樣,令他幾近窒息。

  心神震撼時,關羽手中的青龍刀,已化作一道扇形之面,沒有激起絲毫的氣流,無聲無息的向著顏良的脖頸割來。

  無可避,唯戰矣!

  顏良深吸一口氣,鋼刀擎起,運起全身的氣力格擋。

  鐺~~

  空氣中,一聲耳欲聾的激鳴。

  關羽那一刀,看似平平無奇,但卻如深海下的暗流一般,蘊藏著無堅不摧的狂力。

  兩刀相擊,顏良只覺雙臂一麻,雷擊般的力量從雙臂灌入體內,如沾水的鞭子般抽擊著他的五臟六腑。

  一瞬間,顏良感到胸腔氣窒,幾乎喘不過氣來。

  “好強的一擊,傾盡全力都抵擋得這麼吃力,果然不愧是武聖關羽。”

  震撼時,顏良再吸一口氣,強行壓制住了洶湧的血氣,勒馬轉身,以待應戰關羽的回身再擊。

  錯馬而過的關羽,轉身之時,那不怒自威的臉上,已掠過幾分奇色。

  他似是在震驚於,那個被他視為插標賣首的顏良,竟然能夠擋下自己挾著赤兔馬沖勢的全力一擊。

  看到關羽那驚奇的表情,顏良心裏有一種虐神的快感,信心陡然間暴漲。

  他勒定戰馬,嘴角微微上揚,冷笑道為:“傳說中的美髯公也不過如此,想一招擊殺我顏良,嘿嘿,關羽,你想多了。”

  關羽被激怒了,棗紅色的臉龐在隱隱抽動,緊握青龍刀的手掌,關節在咯咯作響。

  陡然間,人影晃動,那巨塔般的身軀和胯下赤兔,已如一道紅色的流火,眨眼間撲至身前。

  伴隨著一聲悶雷般的暴喝,關羽手中的青龍刀,斬破空氣的阻隔,挾著狂瀾怒濤之力撞向顏良的胸口。

  顏良的那句“你想多了”,顯然是激怒了關羽,這力敵千鈞的一刀已是不留半分餘力。

  接上了方才的一刀,破了“一招被秒”的黴鬼命,顏良信心大增數倍,他知道,關羽亦是血肉之軀,自己的武藝並非不可與他抗衡。

  戰意暴漲,顏良鋼刀斜向一橫,全力再接這一刀。

  又是一聲金鐵交中文名,隆隆的巨響震得顏良耳膜隱隱刺痛,那刀上傳來的巨力更是撞得他剛剛壓下的氣血,再度激蕩翻滾起來。

  這一刀的力道,竟是比方才還強上三分,顏良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腑髒已是受了輕微的震傷。

  那又怎樣,老子還不是接下了!

  提一口氣,顏良半屈的雙臂奮力一推,生生的將關羽手中青龍刀蕩開。

  關羽的臉上湧起萬般的驚色,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

  轉眼,那驚奇便化為滾滾怒濤,顏良的頑強是對他美髯公實力的一種公然的羞辱,那種羞辱刺傷了關羽的自尊,令他鬥睜的雙目中,憤慨與決堤之水奔湧而出。

  他一聲暴雷般的怒嘯,刀鋒再出,卷著獵獵的殺氣,如泰山壓頂一般向著顏良當頭劈至。

  顏良眉頭一皺,他知道,這才是關羽最強的一擊。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1:44
第三章 孟德受驚
更新時間:2012-12-8 10:04:46 字數:3195

  關羽的第三刀,挾著排山倒海的力道呼嘯而至。

  狂怒下的這一刀,已經是傾盡十成之力。

  顏良沒有選擇被動的防守,一聲暴喝,用盡生平之力,擎起手中的大刀迎擊而上。

  兩股扇形的寒光,電光火石的一瞬相撞。

  鏘~~

  火星四濺中,兩刀相擊。

  千斤之力直撞而來,顏良的虎口迸裂,鮮血浸滿刀槍,而由手臂灌入體內的巨力,再度攪動著他的五腑六髒翻湧激蕩。

  第三刀的力量,已超乎顏良想像的強悍,但卻給顏良生生的接下。

  反震之力將關羽彈形,那鐵塔般的身軀也微微一震。

  一刀之後,關羽那暴怒的臉龐,竟然流露出了匪夷所思之色。

  眼前這廝,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自己三刀,巍然不動,甚至連一口血都沒噴。

  關羽感到自己再一次被羞辱,他整個人幾如失去理性的野獸,粗如鐵柱的猿臂再度揮出,緊隨而至的第四刀,第五刀,瘋狂的向著顏良攻去。

  顏良來不及思索,幾乎如本能一般,舞動著手中大刀,艱難迎擊著關羽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最初幾招,顏良還深懷憂慮,生怕再給關羽這重刀連番攻擊下去,自己支撐不了多久。

  只是隨著七八招走過,顏良卻驚訝的覺察到,來自於關羽青龍刀上的壓力正在變弱。

  似乎三刀之後,關羽的力量已是強弩之末,正在不知不覺的衰退。

  轉眼二十招走過,顏良已完全感覺不到壓迫感,儘管虎口迸裂,內腑輕微的受創,但他已能從容的應對關羽的攻擊。

  甚至,他竟還能抽得三五招的空隙,轉守為攻。

  顏良突然之間恍悟,原來關羽武藝之強,就是強在他那無堅不摧的前三刀。

  這前三刀力道雖剛猛之極,但對體力的損耗也是極大,關羽又不是神仙,他那血肉之軀根本無法支撐他一直這麼不顧一切的消耗力量。

  所以,三刀之後的關羽,刀上的力量便在不斷的減退,所依仗的,不過只是刀法的精妙而已。

  顏良想怪不得壯年時的關羽,屢屢的上演一刀秒殺的戲法,老來時隨便有兩把刷子的武將便能跟他戰上幾百回合不分勝負,趕情是他年老體衰,前三板斧絕殺使不出來的緣故。

  看破了關羽的命門所在,顏良的鬥志暴漲如潮,手中鋼刀挾著綿綿不絕的力道反擊而出。

  他二人交手雖然驚心動魄,但過程卻極短,周圍的河北軍將士們,在經歷了最初的驚亂之後,迅速的便從四面八方圍上前來支援顏良。

  先機已失,再纏鬥下去,關羽必死于亂軍叢中。

  惱羞成怒的關羽,還是尚有一絲理智。

  他眼見周圍的敵騎越圍越多,而眼前的顏良又久戰不下,情知不可再拖下去,遂急攻幾招,晃出一個破綻,勒馬跳出戰團望本陣便撤。

  仗著刀鋒淩裂,戰馬飛快,關羽幾下衝破了圍兵,拖著長刀向本陣飛奔而去。

  眾河北軍將士見敵將敗北,原本躁動的軍心複振,士氣一瞬間高漲起來。

  而對面的曹軍,眼見主將之一的關羽敗退而歸,士氣自然是受到了打擊,就連一向沉穩的張遼,此刻也流露出驚異之色。

  “以雲長的武藝,加上赤兔馬的速度,竟然不能拿下那顏良,這個河北驍將果然是名不虛傳。”

  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激鬥的張遼,心中對顏良的武藝之高,充滿了深深的震撼。

  河北軍中,擊退了關羽的顏良,享受著周圍將士激動的喝采,俊朗的眉宇間不禁掠過一絲得意。

  顏良心裏卻很清楚,關羽的實力絕不容小視,眼下的敗退並非自己武藝強于對方,而是關羽深處重圍中,不敢戀戰。

  倘若換成是純的單打獨鬥,誰能笑到最後還尚未可知。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關羽的敗歸本陣,使曹軍的士所挫,這正是天賜給自己的良機。

  顏良並沒有追擊關羽,而是躍馬陣前,長刀向著敵軍一指,厲聲高喝:“擂鼓,全軍突擊!”

  令旗搖動,隆隆的戰鼓聲沖天而起。

  隨著最高亢的一通鼓起,震天的喊殺聲驟起,四千河北鐵騎轟然而出。

  須臾間,滾滾鐵騎組成的龐大楔形陣,仿佛決堤而下的洪流,挾裹著毀滅一切的無上威勢,如山崩石裂一般,向著正西方向的曹軍騎兵陣突卷而去。

  沖在最前面的百餘騎兵,是顏良麾下最精銳的破軍營,五百全副武裝的重騎兵,將指向蒼穹的槍矛壓低,無數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動容的巨大箭頭,撕破空氣,如死神的獠牙撲向敵人。

  張遼和他麾下的曹軍騎兵,望見這等可怕的陣勢,無不變色。

  這些狂奔而來的曹軍,原以為可以打顏良軍一個措手不及,卻不料對手早有準備,士氣為之一挫。

  緊接著關羽敗歸,士氣再是一挫。

  如今面對士氣旺盛,虎狼一般的河北重騎,士氣三度被挫。

  重重打擊之下,曹軍的鬥志已處在被壓垮的邊緣。

  前排的騎士驚恐相望,膽大者尚在四下環顧,擔心的已經在撥馬開溜。

  “丞相的妙計,怎會被顏良識破,怎會這樣?”

  驚異的張遼,看著散亂的軍心,看著突襲而至的敵軍,情知無法抗衡,只得下令全軍向西撤退,與曹操率領的步軍主力會合。

  撤退的號令一下,原本就軍心渙散的曹軍,頓時如捅破的馬蜂窩一般,轟然而散,向著西面策馬狂奔。

  顏良一馬當先,揮舞著大刀,引領著他的鐵騎,如同出籠的野獸,一頭紮進了敗退的敵群。

  手中的兵刃無情的斬向這些撤逃的曹軍,鐵騎輾過那些落馬的敵人,將他們踏為肉泥。

  慘嚎聲,痛哭聲遍傳四野,顏良大殺四方,直追出二十餘裏方才收兵。

  此時回望向後的戰場,顏良才看清楚,從白馬城至此,到處是血和屍體,鮮血浸透腳下每一寸土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泥沼。

  血地延著東去的大道,向南北平鋪擴展開來,無數殘缺不全的肢體、碎裂的頭顱散散在上面,仿佛大紅地毯上點綴的刺繡。

  得勝的河北軍士氣高昂,揮舞著浴血的兵器,在戰場上歡笑大叫。

  “顏將軍先破曹賊聲東擊西之計,再敗關羽,真乃神人也,主公若是聞知白馬之勝,必定厚賞大將軍。”

  撥馬而來的馬延,毫不吝惜對顏良的推祟讚歎之詞。

  厚賞,哼,那倒未必。

  袁紹外寬內忌,當年的鞠義也是屢立奇功,最終卻落得個猜忌被殺,自己若再多立些功勞,只怕也會被袁紹視為功高蓋主。

  “還好今日一戰,老子只是為了保全自己,這一仗打完之後,還得想個辦法脫離袁紹才是,老子可沒功夫給你袁家賣命,等著步鞠義的後塵……”

  顏良心中打定了主意,嘴上卻淡淡道:“今日得勝,全賴眾將士用命也,我必為爾等向主公請功。”

  顏良也不居功,將功勞推給了部屬,馬延等將士又是欣喜,又是對顏良深為折服,心想跟著這樣的主將打仗,真是一件幸事。

  此時日已西沉,得勝的顏良便下令撤白馬之圍,全軍趁著得勝之勢,向北岸黎陽靠近。

  馬延一聽要撤,頓時一臉不解,“顏將軍,咱們剛打了個勝仗,士氣正盛,為何不趁勝拿下白馬,卻反倒要撤退呢?”

  “白馬城有兵數千,且領軍敵將是於禁,此人頗有些用兵之能,以我們現有的兵力,非短時間內可以攻下。”

  顏良遙望西向,又道:“再說敵軍今日雖敗,但曹操的大部隊很快就會趕上,敵眾我寡,本將可不會吃這個虧,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顏良輕描淡寫的一番分析,把左右諸將聽得佩服不已。

  那馬延心中也有驚奇,原先認識的那個顏良固然驍勇,卻似乎缺乏謀略,今日種種,他卻發現顏良竟深有韜略,這不禁讓他更為側目。

  驚奇之下,馬延忍不住拱手贊道:“顏將謀略過人,末將不及。”

  左右諸般紛紛附合,把顏良盛讚一番。

  面對著諸將的贊溢之詞,顏良卻只付之一笑。

  ############

  白馬以西三十裏,綿延數裏的一支步軍正在急行。

  這一支軍隊中看不到輜重車隊,大部分的戰士都輕裝前進。

  隊伍的中央,一名身裹紅袍,身形短小的男子,正策馬急行,此人,便是當朝丞相曹操。

  曹操的左右,跟隨著親軍統領許褚,還有他的謀主荀攸。

  疾行當中,曹操的目光始終不離白馬方向,當十餘裏外那飛揚的漫天的塵土漸漸消散時,曹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笑。

  “籲~~”

  曹操勒住了坐騎,馬鞭搖指東方,笑眯眯道:“前方塵土已降,想來是文遠和雲長的突襲戰已經結束。公達啊,若是袁本初知道他中了你這招聲東擊西之計,損了顏良這員虎將和那萬余精銳步騎,不知會怎麼恨你呢。”

  “顏良有勇無謀,殺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滅了袁紹一半精銳騎兵,多半會令他震怖,不敢分輕騎抄襲許都之南。”

  荀攸手捋著幾縷稀疏的鬍鬚,但眉宇中卻閃爍著幾分自信與得意。

  曹操微微點頭,深以為然。

  便在這時,一員斥候由東飛奔而來。

  “報丞相,敵軍早有防備,張關二將軍被顏良擊敗,我軍輕騎奇襲部隊四散奔逃。”

  曹操原本志在必得的表情,陡然間一變,眼眸中吐露著驚駭的神色,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1:49
第四章 威名大震

  ————

  張遼,追隨呂布多年的並州虎將。

  關羽,萬人敵的蓋世猛將。

  此二人聯手,率領著曹家剛剛建立不久的精銳虎豹騎,還有荀攸妙計的協助,這等優勢之下,竟然為顏良所敗!

  聽到這個震驚消息的一瞬間,即使是梟雄曹操的臉上,也掠過一絲茫然與驚悚。

  旁邊的荀攸同樣驚異不已,追問道:“你說敵軍早有防備,這怎麼可能。”

  “確實如此,張關二位將軍率騎兵趕到白馬時,顏良軍正列陣已待,軍容整肅,確實是早有準備的樣子。”

  斥候的話如鐵錘一般,在荀攸的心頭重重一擊。

  精於戰術的他,自投奔曹操麾下以來,征張繡、戰呂布諸戰中連獻妙計,可謂算無遺策,誰想在今日最重要的一場戰爭中,首戰就被敵人識破了計策。

  荀攸感到無比的恥辱,充滿了愧疚,不敢正視曹操。

  曹操卻並沒有責怪荀攸,只是狐疑道:“奉孝的細作送回的情報中明明講袁紹已率主力西向延津,說明袁紹本人並不知中計,可是白馬敵軍卻早有準備,莫非竟是這顏良獨自識破了公達你的計策不成?”

  “若果真如此,這顏良就是一員文武雙全的智將,叔父對他的評價只怕就有失偏……”提及他的叔父荀彧,荀攸不好再說下去。

  袁曹決戰開始前,曹營中彌漫著恐袁的氣氛。

  大儒孔融評價河北顏良文醜二將,乃當世猛將,不可與敵,尚書令荀彧卻稱此二將為“匹夫之勇”,一戰可擒。

  曹操心中凜然,口中喃喃道:“文若看人一向很准,難道這一次他竟看走眼了不成?”

  前鋒戰敗的消息很快傳開,曹軍上下軍心無不震動。

  曹操唯恐顏良軍趁勢殺來,不敢再急行趕路,而是令兩萬步軍就地紮營,安設鹿角,防止顏良軍騎兵的衝擊。

  安營後不久,潰敗的輕騎陸續逃歸,此一戰折損騎兵約有千餘。

  曹軍乏馬,能夠用於作戰的機動騎兵不過三千餘眾,這一戰就折損了千餘,著實令曹操肉痛。

  所幸的是,關羽和張遼二人均毫髮無損。

  入夜,中軍大帳。

  “末將作戰不利,請丞相責罰。”

  二將單膝伏地,張遼黯然請罪,關羽卻臉色鐵青,沉默不語。

  “勝負乃兵家常事,此役失利非你二人之罪,起來吧。”曹操泰然自若,一派平靜。

  那二人站了起來,垂首而立,臉上的愧然之色仍揮之不去。

  曹操向他們詢問失利的經過,張遼便將敵人如何早有準備,關羽如何單騎斬將失利的過程如實道來。

  曹操的鷹目中閃過一絲奇色:“想不到這顏良武藝如此了得,竟然能夠與雲長鬥過十幾招。”

  關羽的自尊心被刺痛,當即拱手道:“丞相,那顏良只是僥倖逃得一死,請丞相再撥我數千兵馬,這一次末將一定提了那廝的首級向丞相複命。”

  關羽恨極之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雲長莫要衝動,我看這顏良非是尋常之般,他今日一勝,士氣正盛,咱們不可輕易撞其鋒芒。”

  曹操謹慎了許多,畢竟他手中可用的兵力不過數萬,卻要面對袁紹十余萬大軍,任何類似於今日一戰的兵力損失,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顏良今日得勝,必定輕視我軍,攸以為,不妨派人潛入白馬城,約同于禁將軍,今夜舉火為號,兩面夜劫敵營,必可出奇制勝。”

  荀攸又出一計,他要用這一計來洗雪前恥。

  曹操微微點頭,嘴角露出一抹詭笑,“公達此計甚妙,就依你之計而行。”

  ########

  夜已深,黃河渡頭。

  河北軍將士默默無聲的登上渡船,一艘艘的滿載的渡船,借著皎潔的月色,徐徐的向著斜對岸的黎陽駛去。

  顏良站在棧橋上,駐馬遠望著白馬城方向,如刃的目光中閃爍著幾分詭笑。

  熊熊的火光沖天而起,染紅了半邊的夜空,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隆隆的喊殺聲傳來。

  馬蹄聲響起,夜色中,馬延率領著一小隊騎兵匆匆而來。

  “顏將軍,曹軍果然兩面夾擊,夜襲我營,將軍你當真是料事如神啊。”

  滾鞍下馬的馬延,興沖沖的拱手報告,言語中充滿了敬佩之意。

  顏良早就知道,白馬城方向的大火,定是曹軍在劫營放火,只可惜他在夜幕降臨之後,就率領著得勝之軍,悄無聲息的北撤到至了渡頭。

  曹軍所劫的,不過一是座空寨而已。

  顏良淡淡而笑,擺手道:“人已到齊,上船吧,溫酒一杯,好好欣賞曹賊給咱們放煙火。”

  眾將士哈哈大笑,帶著看熱鬧的輕鬆心情,最後一批兵馬上船。

  顏良站在船尾,手拿著一杯烈酒,欣賞著天際那燦爛的通紅。

  此刻,他的腦海裏甚至已在想像著曹操撲了個空後,那種懊惱的表情。

  ########

  天光放曉時,曹操步入了那座燒成廢墟的殘營中。

  殘留的濃煙依舊在彌漫,嗆人的焦炭味充斥在空氣中,到處都是殘亙斷壁,卻不見一具屍體。

  燒了一夜,原來只是燒了一座空營。

  曹操捂了鼻子,默默的走在遍地的灰燼上,鷹目中閃爍著慍怒之色。

  他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

  “丞相,斥候回報,顏良所部昨晚已北渡黃河,撤回了黎陽大營。”扶劍而至的張遼,神色有些鬱悶。

  曹操的濃眉緊鎖,惱怒之餘,更多了幾分驚奇。

  “連這一條計策都能識破,顏良,顏良,你當真有三頭六臂不成……”

  聽著曹操的喃喃稱奇,旁邊跟隨的荀攸臉色卻更加難看。

  曹操站在廢墟堆上,遠眺著黃河北岸,沉吟不語,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半晌後,曹操沉歎一聲,默默道:“傳令全軍,撤兵回官渡吧。”

  ########

  黃河北岸,黎陽。

  當曹操正為空忙乎一場而鬱悶時,顏良卻正騎著他的黑色良駒,以勝利者的姿態,行進在去往袁軍大營的大道上。

  殺敗曹軍的突襲,從關羽的刀下保住性命,全身退回北岸,這些足以令顏良輕鬆一陣子。

  不過,僅僅只是保住性命,卻並非顏良最終的目標。

  身處在這樣一個風雲際會的年代,任何一個熱血男兒都會有成就一番霸業的理想,顏良亦不例外。

  前世的他,自認身負才華,卻因得不到好的機會,只能窩在辦公間裏受領導的氣。

  如今轉身重生,讓自己有機會一展身手,大幹一場,顏良焉能放棄這天賜良機。

  盤算之際,前方已遙見大營旗幟。

  不多時,顏良昂首闊步,率領著他的得勝之師步入大營。

  營中袁軍將士,早就聽說了顏良在白馬挫敗曹軍奇襲的消息,無不為之振奮。

  眾人聽聞顏良歸來,紛紛出帳前來觀看,顏良所過,河北將士無不投以敬佩的目光。

  顏良在眾人仰慕之下入營,因是袁紹尚在延津未歸,顏良交割過兵馬,與幾位相熟之人打了招呼後,便回往自己大帳休息。

  他前腳剛進帳,便聽身後腳步聲傳來。

  “恭喜顏將軍挫敗曹軍詭計。”

  顏良回過身來,一名中年男子已走了進來,拱手見禮,一臉親切的微笑。

  那人身長七尺,皮膚甚白,一對修長的手臂特別顯眼。

  只掃量了一眼,顏良的腦海裏本能的就蹦出了三個字:劉玄德。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1:50
第五章 玄德拍馬

  眼前所站的這個人,就是歷史上的蜀漢先主劉備。

  “劉使君。”顏良拱手見禮,看著劉備,他的心情卻很複雜。

  憑心而論,顏良對劉備確實還是有些欽佩的。

  此人以織席販履之出身,奮鬥飄泊半身,屢戰屢敗,卻屢敗屢戰,最終竟然在這世家稱雄的時代,三分天下有其一。

  別的不說,光是這份百折不撓,能屈能伸的精神,就足以令人稱奇。

  只是他那臨行前的一番囑託,卻險些害得自己喪於關羽刀下,顏良對他這張烏鴉嘴自然深以為忌。

  不過顏良也知道這不能全怪劉備,他也是一片好心而已。

  只是劉備大概沒料到,他那義弟為了履行跟曹操定下的土山之約,拼了命的想要立功,不問青紅皂白就突下殺手。

  顏良有些疲憊,也不想跟劉備太過廢話,便問道:“劉使君來找我,不知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劉備乾咳了幾聲,笑容愈發和氣,“將軍臨出征前,備曾囑託將軍打聽我那二弟關雲長,將軍此番白馬之行,不知可有雲長消息?”

  顏良就知道他是來打聽這事的,心說能沒有麼,我可是差點做了你那好義弟的刀下之鬼的。

  顏良微微一笑,“劉使君不來問我還差點忘了,昨日白馬城外,一名面色赤紅,頭頂綠帽的敵將突然單騎沖陣,二話不說,沖我掄刀就砍,不知此人是不是劉使君的那位義弟。”

  “竟有此事?”劉備顯得很吃驚,“就將軍描述來看,此人必是雲長無疑,可雲長他應該知道我在河北軍中,卻為何還要與將軍為敵?”

  劉備說這話是,像是在問顏良,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顏良銳利的目光,無時無刻不觀察著劉備,他眼神中那一瞬間的動搖,怎逃得過顏良的眼睛。

  顏良感覺到,此刻的劉備,似乎是對關羽的忠誠產生了懷疑。

  他卻深知關羽對劉備忠心不二,與河北軍為敵,只是為了用功勞報答曹操的恩遇,才好問心無愧的投歸劉備。

  劉備當初把家小都丟給了關羽,一人逃到了河北,當然不知土山之約,更不知關羽的難處,或許便是因此,才會對關羽的忠誠產生懷疑。

  “雲長為何會如此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昨日若非我反應及時,恐怕劉使君今日見到的就是我顏良的屍首了。”

  顏良的語氣中,有幾分冷嘲熱諷的味道。

  劉備眸中的狐疑一閃而過,當即正色道:“雲長對備忠貞不二,若聞備在袁公麾下,必然不敢與將軍作對。我想定是那曹操忌憚于我,聞知我在袁公處,恐我相助袁公,故特使雲長與將軍對敵,好借袁公之手以殺劉備,望將
軍明察。”

  劉備說話時,總是洋溢著一股獨特的魅力。

  特別是他的那雙眼睛,總透露著真誠和熱情,無論說什麼,都會讓旁人感受到,他是在為你著想,絕不是欺騙作偽,仿佛天生就擁有著號召力。

  顏良費了好大勁才從他這番話的感召中抽離,心說劉備這三寸之舌著實了得。

  如此一個人物,留著豈非禍患!

  看著眼前這一代梟雄,顏良猛然間動了幾分殺心。

  此人非同一般,既然自己早就知道他的厲害,何不趁機除之,也算替自己先除去一個極強的對手。

  此念一生,顏良便有心將關羽之事透露給袁紹,借袁紹之手除了劉備。

  不過這念頭方才產生,就給他當場否定。

  歷史上袁紹,在顏良文醜兩員愛將都被關羽所殺之後,依然被劉備的言辭感染,不忍心殺之,況且顏良現在還活著,袁紹更不可能因為關羽一事就殺劉備。

  既然殺不了劉備,何不乾脆作一個順水人情,多一個暫時的朋友,總比多一個大厲害的敵人要好。

  想到這裏,顏良哈哈一笑,“劉使君說得有理,我還在奇怪雲長的舉動有些怪異呢,趕情都是中了曹賊的奸計,還是劉使君你最瞭解曹賊。”

  劉備暗松了口氣,大義凜然的表情,馬上又變得溫和起來。

  “備當年蟄伏于曹賊手下,為的就是摸清他的底數,說句大話,天下間沒有比我更瞭解此賊的。”劉備口氣很大,語氣也有點得意。

  不過,那得意只一瞬便收斂。

  他移步湊近顏良,小心翼翼道:“顏將軍能識破曹賊的詭計,劉備打心底裏佩服,只雲長之事,顏將軍在袁公面前,不知會……”

  劉備沒把話說完,而是眉毛微微挑動,做了個暗示。

  “劉使君放心,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不會跟袁公說的。”顏良自然領會他的言下之語,順水推舟賣了劉備一個人情。

  劉備眼中掠過一絲喜色,急忙長身一揖:“顏將軍深明大理,備在此謝過。”

  看劉備那樣子,這番謝倒是出於真心。

  這也難怪,自劉備投奔袁紹以後,以審配、逢紀為守的河北士人就一直排擠他,而這些人又很得袁紹的信任。

  譬如那審配,方今袁紹南征時,就奉命輔佐其子袁尚留守鄴城,由此可見這些人在袁紹眼中的份量。

  如今若是給審配等人找到藉口,他們難保不會借機打擊劉備,而袁紹這個人又疑心重,最後雖不見得會拿劉備怎樣,但給劉備臉色看卻是再所難免的。

  顏良順水人情,免了劉備的一樁難堪,他自然對顏良由衷的感激。

  打發走劉備之後,顏良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覺。

  昨天跟關羽驚心動魄的一戰,消耗了極大的體力,直到現在他已經一天一夜未合眼,精神體力已是相當的疲憊。

  顏良迫切的需要休息,因為他還要養精精蓄銳,準備應付另外一個人物。

  那個人,就是袁紹。

  傍晚時分,被荀攸之計誘往延津的袁紹,終於率領著袁軍的主力兵團,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吃飽喝足,精神恢復的顏良,便前往中軍大帳去見袁紹。

  寬闊的軍帳中,左右兩邊各點著八支巨大的火炬,映得帳中溫暖明亮。

  大帳中央的巨大案幾上,兩翼兩支著一根粗如兒臂的燭火,紅光閃動下,案後那身著金甲,鬚髮半白的男人,正在聚精會神的盯著平鋪在案面上的巨幅地圖。

  那是一張堂堂正正的臉,歲月留下的滄桑,難掩那一份依稀可辨的俊朗,那一雙深邃的眼睛,流轉著一種不凡的光澤。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仿佛生來就高人一等的驕傲。

  眼前這個氣度不凡的人,正是四世三公出身,擁有四州之地的天下第一大諸侯,袁紹袁本初。

  原先顏良受《三國演義》的影響,印象中的袁紹總是一副紈絝公子哥,繡花枕頭的形象,但穿越之後顏良才漸漸認識到,袁紹儘管沒有曹操那麼厲害,但同樣是一個擁有著不凡人格魅力的梟雄。

  若論家世出身,嫡出的袁術要比袁紹強,論軍事才能,公孫瓚當年打得胡虜聞風喪膽時,袁紹還在洛陽當他的京城四少。

  但結果卻是公孫瓚**了,袁術憂憤而死,袁紹卻成了天下第一大諸侯。

  拋開成王敗寇的觀念,客觀的看袁紹,顏良深深的感覺到,眼前這袁本初,絕對是一個厲害的人物。

  只可惜,他的對手是曹操,一個更加了不起的梟雄。

  “末將拜見主公。”顏良心懷著謹慎,拱手上前。

  袁紹抬起了頭,銳利如隼的目光中,似乎暗藏著些許陰霾。

  “我命你攻打白馬,你不得我將令,為何擅自退回黎陽?”袁紹冷冷問道,言辭中分明流轉著怒意。

  顏良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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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巧破讒言


  顏良立時就感覺到,定然是有人在袁紹面前抵毀自己。

  他掃了一眼袁紹左右,瞥見左首的郭圖正捋著兩撇鬍子,兩道眯起的眼縫中閃爍著得不易被人察覺的得意。

  右首處的逢紀,則面色凝重,暗暗的向他打著眼神。

  顏良頓時就明白,這一定是汝穎士人和河北士人間又在明爭暗鬥,殃及了自己這條“池魚”。

  當年袁紹從韓馥手中連唬帶騙得到冀州,靠的就是以許攸、郭圖、辛評為首的汝穎士人的相助。

  不過袁紹得到冀州後,怕汝穎士人一黨獨大,便啟用了審配、逢紀、田豐等大量的河北士人,一方面為了拉攏本地土著,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制衡汝潁士人。

  只可惜袁紹用人手段不及曹操那般嚴以律法,越是在兩派間和稀泥,這兩派就鬥得越凶。

  本為汝潁士人領袖的荀彧,就是因為看穿了袁紹集團的這個致命缺陷,才毅然的投奔了尚處弱小的曹操。

  顏良乃河北人氏,同時又是掌兵的大將,自然也是汝潁士人打擊的重點對像。

  “看郭圖那表情,多半是他向袁紹進的讒言了……”

  顏良心中冷笑,頃刻間已有應對之策。

  “啟稟主公,末將收到子遠先生送來的情報,得知曹賊西向延津,故加緊攻打白馬,想為主公分擔延津兵勢。誰料曹賊竟突然出現在白馬,末將倉促之間奮力迎戰,幸賴將士們用命,才勉強挫敗敵軍偷襲。”

  顏良從容辯解時,目光轉向了右首的許攸,他這話中顯然是指許攸情報不實。

  許攸的表情馬就上變得不自在起來,假裝不關己事的將頭扭向一旁,不敢正視顏良的目光。

  顏良接著又道:“末將雖小勝一場,但曹操主力數倍于末將所部,且與白馬城的敵人對末將形成夾擊之勢。末將只恐獨力難支,萬一有所差池,會折了我軍銳氣,有損主公的威勢,故才決定穩妥為重,擅作主張退回了黎陽,請主公明察。”

  顏良這番話即委婉的提及自己擊敗曹軍的功績,又把責任巧妙的推給了許攸,可謂恰到好處。

  原本得意的郭圖,臉色頓時流露出驚異與憤恨,他顯然有點不太相信,看似粗曠不懂通變的顏良,嘴中三寸之舌竟如此了得。

  對首的逢紀卻閃過一絲得意,馬上拱手道:“主公,顏將軍倉促之下還能擊敗曹軍,揚我軍之士氣,實在是難得。至於他擅自退兵黎陽,確實也是為了全局著想,功過相抵,紀以為主公大可不再追究。”

  逢紀趁機為同屬河北士人的顏良開脫。

  案幾之後的袁紹,眼眸轉了幾轉,本是陰冷的表情頃刻露出了笑臉。

  “子義為我軍旗開得勝,此乃大功一件,我為什麼要責怪他,我要重重的賞他才是。”

  袁紹臉變得倒也真是快,剛才還是副一質問的怒色,轉眼間卻又要賞賜顏良。

  郭圖的臉色又是一變,那副喪氣的表情,分明是誣陷落空,有些氣急敗壞。

  “末將能夠小勝敵軍,全賴部下將士用命,主公若要賞賜,就請賞賜那些血戰的將士吧。”

  顏良把功勞推給了部下,將來自己若要成事,還要依靠麾下這些士卒給自己賣命,顏良為他們請賞,也是在拉攏部將們的人心。

  袁紹這個人出身名門,本身就一身傲氣,最忌諱的就是屬下在眼自己面前逞強邀功。

  當年鞠義之死,雖跟袁紹的性狹有關,但與其本身的張揚也脫不開干係。

  如今見顏良如貪功,如此的謙遜,袁紹打心眼裏高興,當即應了顏良所請,下令賞賜參加了白馬之戰的顏良所部。

  “主公,咱們這一次中了曹賊的奸計,情報方面的失誤不容小視,這一次幸虧有顏將軍,若換成別將領軍的話,恐怕白馬一役就要大敗,介時若首戰失利,軍心士氣豈非大受損傷。”

  事還不算完,郭圖主動挑釁,逢紀要反守為攻,矛頭直指許攸。

  許攸早年就追隨袁紹,在袁軍中一直負責情報工作,他手下的情報網絡號稱遍佈大河南北。

  袁紹被逢紀這麼一挑動,臉色刷的又拉長下來,轉幾許攸質問道:“子遠,你的細作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重要的情報都會失誤,險些壞了大事。”

  “主公,這個……”許攸表情有點委屈,似乎有難言之飲。

  顏良卻知道許攸有點冤,這一次的白馬之險,其實跟他真沒多大關係。

  曹操當時的確率主力虛攻延津渡,許攸安插在南岸的細作,只是如實的將曹軍動向上報而已。

  至於後來曹軍突然轉向,卻因延津與白馬相及太近,細作們還來不及把新的情報送往北岸時,曹軍就已經殺到了白馬。

  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袁紹誤判了曹操的用意,自己中了人家的計,做了錯誤的佈署,面子上過不去,便趁機把責任推給許攸。

  “這個逢紀,對袁紹的心思拿捏的要真准,手下人都把心思用在了對付政敵身上,袁紹不敗才怪了呢……”

  顏良不動聲色的權衡著利弊,眼見許攸那副尷尬樣,忽然間產生了一個念頭。

  “主公,末將以為,我軍中計這件事,倒與子遠先生並無關係。”

  此言一出,不光是逢紀,就連郭圖和許攸本人都是一驚。

  逢紀那邊連連皺眉,許攸則是面露奇色,他們自然不解顏良為何要為許攸開脫。

  顏良卻有自己的算計。

  許攸此人號稱“滿腹經綸”,官渡之戰,一條火燒烏巢的妙計,輕輕鬆松就摧毀了袁家王朝。

  這樣一個足智多謀之士,自然是河北士人的眼中釘,此刻留守後方的審配等人,估計正在琢磨著拿許攸家人貪財之事來打擊他。

  這也就是說,許攸早晚要背叛袁紹,那他與自己就可以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之士。

  既是這樣,他便有將許攸收為己用的機會,顏良若要自立為雄,最需要的就是人才,若能將許攸這樣的大才收入麾下,足抵十萬雄兵。

  所以他要幫許攸說話,借此贏得許攸的好感。

  “子義,你這話什麼意思?”袁紹的語氣中有些不悅。

  “延津與白馬相距較近,許先生的細作根本來不及把新的情報及時送抵主公手上,白馬之事,末將以為怪只怪曹賊太過奸滑。”

  顏良以一個政敵的身份,公正的說出了許攸的心聲,許攸的臉上不禁掠過幾分感激。

  袁紹的表情卻越來越陰沉,顯然顏良的解釋在他看來,與其是說曹操奸滑,倒不如是在稱讚對方的智謀多端。

  這讓袁紹聽著很刺耳。

  顏良早就算定了袁紹心思,馬上又冷笑道:“只可惜曹賊的奸滑,在主公面前也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主公四海歸心,挾大義的旗號,十萬雄兵揮師南下,即使昨天的白馬之役,曹操以奸計占了點小便宜,但最終也是蚍蜉撼樹,難敵主公堂堂正正之師。”

  袁紹這下聽著就舒服了,一句“跳樑小丑”,把袁紹聽得是心花怒放,一臉的陰沉跟著就散了。

  如日中天的袁紹眼中,天下諸侯皆如螻蟻一般,在他眼中,曹操可不就是跳樑小丑嘛。

  顏良的話,正是點中了袁紹的基點。

  “哈哈——”袁紹捋須大笑,“子義言之有理,我十萬大軍輾壓南下,任曹賊使陰謀詭計,焉能抵我天威。”

  袁紹被馬屁拍得爽到,把對許攸的責怪也拋之了腦後,當即下令全軍渡河,再攻白馬。

  軍議結束,暗自慶倖的許攸和一臉惱火的郭圖一同歸帳。

  “子遠,你說那顏良何時變得如此通達詭辯,明明是咱們設計他,最後卻反被他哄得主公如此高興。”郭圖一臉的狐疑。

  許攸也奇道:“是啊,我也覺得不可思議,顏良素來有勇無謀,今日在主公面前的表現,實在是令我大感意外。而且,還有一點我搞不明白,他為何要主動為我辯護?”

  郭圖搖了搖頭,二人相視茫然。

  沉默半晌,郭圖恨恨道:“顏良今日害咱們汝潁士人在主公面前失了面子,這筆帳一定得找回,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看你還是暫時壓壓火氣吧,畢竟眼下大戰在即,顏良乃可用驍將,報復之事將來也不晚,切不可因此壞了袁公的大事。”

  許攸因是方才顏良為他辯護,心存有些許感激,便不想再針對顏良。

  郭圖冷哼了一聲,眉宇間的那份陰怨之色,卻依然有增無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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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1:53
第七章 抽身之計


  中軍大帳的這場明爭暗鬥,讓顏良更加深刻的見識了袁紹集團內部的紛爭。

  手下群臣在官渡之戰這等決定性的戰爭中,還依然為一己私利鬥得你死我誤,袁紹的禦下手段實在是讓顏良鄙視。

  再加上袁紹又寵愛幼子,幾個兒子也不相和,如此危機重重的一個集團,將來就算是打敗了曹操,必然也必將難逃分崩離析的命運。

  顏良意識到,他必須儘快的脫離袁紹,脫離這個到處是明槍暗箭的漩渦。

  只是眼下時機未到,顏良卻還得稍稍隱忍。

  顏良說袁紹的大軍是“堂堂正正”之師,雖然有拍馬屁的歉疑,不過袁軍人數上的優勢卻是壓倒性的。

  曹軍儘管精銳,但數量上的絕對劣勢,卻也使曹操當真有些“螻蟻撼樹”的悲壯。

  十萬袁紹軍浩浩蕩蕩南下,曹操不敢與之爭鋒,主動的放棄了白馬,率眾南官渡南撤。

  撤退的途中,曹軍數度主動出擊,想方設法阻止袁軍進兵,但實力懸殊太大,最終不得不將數萬兵馬全部退回官渡主營。

  官渡地處鴻溝上游,瀕臨汴水。鴻溝運河西邊虎牢要隘,東下淮泗,為許都之北屏障。

  欲奪許都,必破官渡。

  曹操顯然早就預料到會與袁紹在此決戰,故于建安四年時,就在官渡修築了十分穩固的堡壘和完善的防禦工事。

  袁紹為了攻破官渡曹營,用盡了種種辦法,先是堆土山,居高臨下以弩弓手射曹營,結果被劉曄的霹靂車所破。

  接著袁紹又暗挖地道,想直達曹營腹地,又被曹操在營寨四周掘壕溝所破。

  十萬袁軍猛攻官渡兩月,依舊無法突破曹操官渡主營。

  曹操的防禦看似固若金湯,不過顏良卻很清楚,曹操最致命的缺陷在於乏糧,只要袁紹一直跟他耗下去,曹操的失敗在所難免。

  這日午後,顏良派去暗中監視劉備的眼線帶回消息,說是劉備已經向袁紹提出請求,派他率軍去汝南,支援起兵造反的黃巾餘黨劉辟所部,威脅許都之南。

  “劉玄德,你終於坐不住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顏良得知這個消息,馬上起身趕往袁紹中軍大帳。

  汝南一郡位於許都之南,乃是袁紹的老家,四世三公的袁家,在汝南擁有著絕對的影響力。

  眼下袁紹勢大,曹統區不少郡國都背曹投袁,汝南郡作為袁紹的老家,此時發生叛亂也是意料之中。

  顏良記得在《三國演義》中,劉備就是借著去汝南為名,成功的脫離了袁紹的控制。

  熟讀三國的顏良,自然早就想到借用劉備這一招,趁機離開袁紹。

  只是袁紹生性好忌,顏良怕他對自己的主動請纓有所懷疑,所以他就一直在等著劉備先出手,然後他才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中軍大帳內,袁紹正在伏案觀圖,內中只有許攸在旁陪著。

  顏良入帳見禮後,便直接問道:“主公,末將聽說劉玄德向請公請纓,由他率兵去汝南統率劉辟諸軍,不知可有此事?”

  “劉辟諸軍雖眾,可惜無人統領,既然玄德主動請纓,我豈有不允。”袁紹淡淡道。

  顏良眉頭一皺,沉聲道:“主公,末將以為,劉玄德此舉可疑,主公萬不可應允。”

  袁紹一怔,臉上露出狐疑。

  旁邊的許攸,神色也是微微一變。

  “劉玄德先後依附過公孫瓚、呂布、曹操,卻屢次背棄,可見此人斷無忠心可言,末將以為,他此番主動請戰,必是想借機背離主公。”

  顏良“損”了劉備一番,不過他所說的這些話,卻也不是故意的中傷劉備,而是不爭的事實。

  袁紹本是平靜的表情,很快陰了下來,低頭若有所思。

  顏良趁勢又道:“實不瞞主公,前番白馬之役時,末將曾與劉備的義弟關羽交手,當時劉備聽聞關羽為曹賊效力,害怕主公聽聞會追究他,便再三懇求末將不要報知主公。”

  “竟有此事?”袁紹吃驚道。

  顏良先前雖然答應過劉備,不跟袁紹說關羽的事,但到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出賣劉備。

  信義這玩意兒,也得看什麼時機,在這個爾虞我詐的風雲時代,盲目的信義只會讓自己死無葬生之地。

  當年白門樓之時,劉備曾答應呂布向曹操求情,可轉過頭時,卻勸曹操殺呂布以除後患。

  可見劉備也不是什麼視信義如山的人,顏良跟他也沒必要講究什麼。

  “末將當時想大戰在即,內部的團結最重要,所以才沒將此事稟於主公,以免劉玄德心生不安。眼下末將聽聞玄德欲往汝南,這分明是害怕末將把此事暗稟主公,怕主公責怪於他,所以才急著想要逃離,主公若然應允,正中
了玄德之計矣。”

  袁紹恍然大悟,猛一拍案,“我待玄德不薄,沒想到他竟心生叛意,實在是可惡。”

  被顏良說動的袁紹,惱火之下,當即下令收回成命,不准劉備帶兵去汝南。

  垂首而立的顏良,心中在暗笑,盤算著如何讓自己取代劉備去汝南。

  正這時,旁邊的許攸道:“玄德的用心雖然可疑,不過汝南的諸軍不可忽視,攸以為主公還是得派一員得力的將領,前往汝南統領眾軍。”

  好你個許攸,我正愁著沒人替我鋪路呢,你這口開得及時啊。

  “子遠先生言之有理,主公,末將願率輕騎數千前往汝南,統領劉辟諸軍,與主公南北夾擊,共破許都。”

  許攸話一出口,顏良便慷然請戰。

  顏良的請戰,令袁紹精神為之一振,便轉向許攸:“子義想請戰前往汝南,子遠以為如何?”

  “顏將軍乃大將之才,由他前往汝南最合適不過,攸以為可行。”

  許攸回答的極是痛快,身為汝潁士人一員的他,當然巴不得顏良能把顏良從袁紹身邊趕走,如今顏良主動請纓,自然是正中他下懷。

  “嗯,既是如此,那我就撥你輕騎三千,令你速去汝南統領劉辟諸軍,子遠,你可千萬別令我失望。”

  許攸乃袁紹元老謀士,他都說行,袁紹當即欣然答應。

  顏良馬上表了一番決心,聲稱必不辜負袁紹的重托。

  袁紹正要改發將令,顏良卻忽然又道:“啟稟主公,末將對汝南畢竟不太熟悉,所以此番前往汝南,希望能以子遠先生隨行。”

  許攸聞言變色,他原想把顏良趁機支走,卻怎料到顏良還要把他順便帶走。

  顏良卻有自己的如意盤算。

  官渡一戰的勝負關鍵,就在於許攸的背叛。

  如果沒有許攸的背叛,曹操就不可能知道烏巢的虛實,也就無法取得火燒烏巢的奇功。

  而沒有火燒烏巢,也就沒有張郃的臨陣投敵,更不會有袁軍的全線潰敗。

  到那時,即使有荀彧和郭嘉所謂的“十勝十敗”說,即使袁紹有著種種缺陷,糧盡的曹操,也只有失敗一途。

  官渡之戰,若是內部團結的曹操勝了,那統一北方後的曹操便將更加強大不可撼動。

  倘若是內部紛爭不斷的袁紹勝了,雖然會盛極一時,但只要袁紹一死,整個北方又會大亂,介時顏良才有“渾水摸魚”的機會。

  《三國演義》中的袁紹就是在官渡之戰敗後不久病死,雖然說是憂鬱而死,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年勢已高。

  所以袁紹就算官渡勝了,也活不過幾年,到時候袁家的分裂必是再所難免。

  便是因此,顏良才決定把許攸這個勝負的關鍵帶走,順便也為自己收入一位滿腹韜略的天才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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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宏圖大計

  許攸卻慌了。

  自己跟在袁紹身邊,那好歹是近臣,不用吃苦,不用受累,動動嘴皮子就行。

  眼下若是跟了顏良去汝南,冒著深入敵後的風險不說,還得路途顛簸,吃苦受累。

  今非夕比,如今的許攸過慣了奢華閒逸的生活,已經吃不慣那種奔波之苦了。

  “主公,其實……”許攸當場就想推了這差事。

  話未出口,袁紹卻擺手道:“子義考慮的很周全,就由子遠隨同你一起起汝南吧,就這麼決定了。”

  袁紹最喜的就是玩平衡,顏良和許攸這對搭襠,一個是河北大將,一個是汝潁士人,彼此制衡才讓他放心。

  許攸話到嗓子眼,卻只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袁紹已做決定,他還能說什麼呢。

  許攸的不情願逃不過顏良的眼睛,他知道此時的許攸,人雖跟自己走了,但心卻尚在袁紹這裏,若想收服他的話,還得費些功夫。

  “子遠先生,此番汝南之行,就要有勞煩先生多多出謀劃策了。”顏良向他拱手笑道。

  “好說好說,咱們都是為主公做事,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許攸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

  得到袁紹的將令,顏良生怕節外生枝,當天就選定了一千輕騎南下,帶著許悠一同南下。

  顏良原本是向袁紹請求三千輕騎,但袁紹後來捨不得他的寶貴騎兵,只答應給顏良撥一千騎兵。

  顏良便從中挑選了一千精銳騎士,而且這一千人大多都無家眷在河北,這樣的話,將來顏良脫離袁紹時,也不怕他們為顧慮家眷而不肯跟從。

  帶著這一千輕騎兵,顏良脫離了袁軍大營,星夜倍道而行,很快脫離了袁軍的控制範圍。

  快馬疾行,輕快的賓士在中原廣闊的原野上,顏良的心胸一下子也變得無比的開闊。

  手握著一千精銳之士,顏良相信,只要他能順利的抵達汝南,就能夠以此為骨幹,糾結起一支數量可觀的兵馬。

  不過汝南只是顏良自立的開端,顏良最終的目的地則是荊州。

  想在亂世中佔有一席之地,當憑兵馬是不夠的,最重要的就是人才。

  當年的劉備屢屢戰敗,卻依然能夠複起,就是因為他有一批忠實的文臣武將,只要這些家底在,他隨時都能夠重新拉起一支隊伍。

  以目前這種天下大勢,河南中原一帶,似二荀之類的王佐之才已盡歸曹操麾下,袁紹手下的文臣武將,就更不可能挖到。

  至於江東孫氏,已曆三代,孫家手下的那批人才也不可能輕易招攬。

  放眼天下,唯有荊州尚有許多蜇伏于野的人才尚未心歸明主。

  似諸葛孔明、鳳雛龐統、馬良、蔣琬、黃忠……諸多絕世的人才數不勝數,曾經歷史上的劉備,正是靠著這批荊州人才,方才能夠成就一番霸業。

  而眼下荊州牧劉表,胸無大志,擅於養士而不擅於用士,包括其心腹蒯越、蔡瑁之類的荊州士人,都只把劉表當作一個臨時的統治者,只要碰上合適的強者,這些人隨時都可以另擁新主。

  顏良想自己既然是盜了劉備計畫,索性就盜得乾淨一點,荊州這塊肥肉與其留著給他們,何不自己收入囊中。

  輕騎疾行,不數日穿越兗州,進入徐州地界。

  曹操雖名義上佔據了徐州,但其地位於曹統區的最東方,大多地勢力一馬平川,難以設關隘。再才徐州新定,經歷幾番屠殺,當地人煙稀少、民心不服。故此,官渡之戰時,徐州是曹操統治力度最薄弱的地方。

  此時曹操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中原與袁紹對峙,徐州地方守備兵力薄弱,顏良仗著騎兵的速度,方能輕易的穿越徐州,進入到豫州所屬的汝南郡。

  是日清晨,隊伍即將進入一條山谷。

  “顏將軍,前方有伏兵,且令兵馬暫停前進。”一路不怎麼說話的許攸,忽然間開了口。

  顏良極目遠望,卻見前方大道旁橫臥著一山,穿山而過的林道間不見片塵,一眼望去,除了林子上空盤旋的鳥雀之外,不見半個人影旗幟。

  “子遠先生,你何以判斷前方有伏兵?”顏良狐疑道。

  許攸捋著稀疏的鬍子,淡淡道:“你看那山林上空鳥雀們盤旋,久久卻不肯落下枝頭,除非林中埋有伏兵,否則怎麼會嚇得這麼多鳥兒都不敢落下。”

  許攸嘴角上揚,流露著自信。

  顏良抬頭再仔細觀察,山林那邊的情況,果然如許攸所說那般。

  “好銳利的觀察力,這個許攸表面看起來無精打采,心下卻如此警覺,看來我把他拐出來是拐對了……”

  顏良心中佩服,暫時卻也不表露出來,只令兵馬且住,派了一隊斥候前去打探。

  不多時,斥候回報,大道兩旁的林中,果然埋伏了不少人馬,而且那些伏兵多頭裹黃巾,看樣子像是黃巾餘黨。

  顏良又叫人尋了當地鄉民來,詢問這股黃巾軍是何來歷。

  鄉民稱前面這山叫臥牛山,幾年前被兩個叫周倉和裴元紹的黃巾賊給占了,數年時間內聚了幾千號黃巾兵馬,附近官軍無人能敵。

  周倉!

  聽到這個名字時,顏良的心頭著實一動。

  《三國演義》中說此人是關羽在千里走單騎所收,當初關羽就是要去汝南尋劉備,而今自己走的又是劉備的南下路線,碰上此人也不足為奇。

  這個周倉雖然統兵之能不是很強,但武藝卻頗為了得,演義中關羽水淹七軍時,就是他生擒了龐德。

  更可貴的是,周倉忠貞不二,關羽兵敗被殺後,堅麥城的他寧死不陷,最後竟然自殺。

  顏良便想自己眼下正缺人才,周倉雖算不上什麼才,但好在他忠心,武藝又高,若能收得他做自己的親軍護衛,倒也不失為一樁收穫。

  念及于此,顏良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

  “傳我將令,全軍就地安營紮寨,今晚就在這臥牛山下過夜。”

  原本面露得意的許攸,正捋著鬍子,等著顏良向他求教破敵之計,誰想顏良不聞不問,卻忽然下令安營。

  許攸就迷茫了,忍不住道:“不過是一班草寇而已,略施小計就可以收拾了,顏將軍何至於止步不前。”

  他這話的意思,大概是在暗示顏良向他請教計策,卻不知顏良心中另有主意。

  “本將來這裏是收編黃巾軍,不是來剿滅他們的。子遠先生趕了一天路想必也累了,不如就坐下來喝杯小酒,坐看顏某略施手段吧。”

  顏良嘴角微微一笑。

  他是打算收服許攸不錯,但在此之前,他必須向許攸展示自己非凡之處,讓許攸認識到他是一個可以效命的明主。

  許攸眉宇中閃爍一絲狐疑的奇色,自從白馬之一役到如今,原本那個有勇無謀的顏良,越來越讓他捉摸不透。

  “這個顏子義,行事沉著冷靜,全然不似當初那般急躁,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呢……”許攸望著顏良的那雄健的背影,一臉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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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是你二大爺嗎

  夜如潑墨。

  營寨外的林子中,三千多人貓著身子,匍匐在草叢之中。

  面如黑炭的周倉,手持大刀,冷冷注視著林外燈火通明的營寨。

  “老周,你說這班河北軍是不是發現了咱們的埋伏?”旁邊的裴元紹一臉狐疑。

  周倉哼了一聲,“咱們在這條道上伏擊過多少官軍,何曾被識破過,我就不信河北軍初來乍到就能破了咱們的計策。”

  說話間,周倉緊握鋼刀的手背青筋突起,絲絲殺氣在他猙獰的臉上湧動。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聽說河北軍領軍的是驍將顏良,此人武藝超群,白馬一役,連關雲長將軍都敗在他手下,你我又豈是敵手,我看這一票咱們就算了吧。”

  官渡之戰意義非凡,即使歸周倉這等嘯聚山林的草寇,也時時刻刻關心著戰爭的進程。

  那些由北而來的路人商販,不斷的將官渡的戰事傳遍大江南北。

  其實顏良跟關羽也只是打了個平手而已,但被人傳來傳去,不知多少張嘴的加工之後,一場平手之戰,便傳成了顏良大敗關羽。

  周倉素來把關羽當作是他的偶像,聽聞關羽敗于顏良之手,自然對顏良深為恨之。

  而這也正是他一介草寇,竟然敢下山來劫一隊全副武裝的正規騎兵的原因。

  周倉要為他的偶像關羽血恥。

  “關將軍乃天生神將,豈是顏良可敵,我們所聽到的,定然是謠傳,今夜我就要結果了這個顏良,親手打破了這謠傳!”

  周倉圓目鬥睜,周身殺氣騰騰而起。

  在他看來來,自己比關羽差之千里,如果連他都能擊敗顏良,關羽又焉能敗于顏良之手,所謂的謠傳,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裴元紹欲待再言,周倉卻長刀一橫,厲聲喝道:“弟兄們,隨我殺進營去,殺光敵人,奪了他們的馬匹錢糧!”

  話音方落,周倉一夾馬腹,沖出了林子。

  身後數千黃巾賊轟然而動,這群衣裳不整的草寇,持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氣勢騰騰的衝殺向了顏良營寨。

  裴元紹無奈,只好也縱馬而出,追隨而上。

  三千黃巾軍勢如破竹,不費吹灰之力就衝破了營寨,周倉更是一馬當先,縱馬揮刀直沖向中軍大帳。

  只是令周倉感到奇怪的是,一路所過全都是空空蕩蕩的營帳,不見半個敵人影子,儼然如同一座空營。

  周倉心中漸漸湧上絲絲不祥的預感,他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中計。

  正當這時,燈火通紅的中軍大帳出現在眼前,他甚至能夠看到燭火之下,一名武將正秉燭夜讀。

  “這廝定是顏良了,管他中不中埋伏,我先一刀砍死他再說。”

  周倉眼眸充血,熱血上湧,拍馬舞刀,大叫著就沖向帳中。

  大帳之內,顏良緩緩的將竹簡放下,斜眼注視著衝殺而至的那黑臉賊將,嘴角卻浮現一絲冷笑。

  敵將突襲而至,他卻巍然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狗賊,納命啊——”

  地面上,陷坑陡現。

  長刀揮起,狂撲而至的周倉,突覺身下一空,整個人便連人帶馬的跌入了陷坑之中。

  就在周倉落坑的同時,營盤四周炮聲陡生,伴隨著隆隆的馬蹄聲,無數的鐵騎從黑暗中現身,如地府脫出的修羅鬼兵一般,從四面八方衝殺而至。

  撲了個空的數千黃巾兵,原本就惶惶不安的心情,瞬間便被突然殺出的伏兵打入恐懼的深淵。

  這些烏合之眾無論戰鬥力還是素質,都遠非顏良手下精銳的騎兵可及,如今又中了伏兵之計,自然是頃刻間就土崩瓦解。

  一千輕騎狂襲而至,如虎入羊群一般,刀鋒砍向那潰逃的敵人,馬蹄無情的碾過敵人血肉的身軀。

  鐵騎所過,血流成河。

  裴元紹見周倉跌落陷坑,驚駭之下剛想上前解救,誰想敵人伏兵四周,轉眼就嚇得他魂飛破散。

  當此關頭,他哪里還顧得上同伴的性命,掉轉馬頭就向營外逃出。

  只是,為時已晚。

  從大帳中走出的顏良,胯騎著黑色戰駒,縱馬直追而出。

  顏良的胯下戰馬,乃是產自幽州的良馬,又豈是裴元紹那劣勢坐騎可比。

  轉眼之間,顏良已從後追至,長刀挾著獵獵銳風,化做一道扇形之面直削向裴元紹。

  裴元紹聽得刀風襲卷而至,奔逃之中,急是回槍一擋,運起全身的力氣,試圖擋下顏良這一刀。

  土雞瓦狗之徒,安可一戰!

  “哢嚓”一聲斷折聲響,鮮血飛湧四濺。

  顏良那狂瀾般的刀鋒,竟是將裴元紹連槍帶人,攔腰斬成了兩截。

  一刀斬將的顏良,拖著滴血的大刀,威風凜凜的殺入鼠竄的敵群,刀鋒所過,一命不留。

  片刻間的功夫,三千多的黃巾賊被殺得血流成河,只有少數腿快的,僥倖的逃回了山林之中。

  殺過癮的顏良撥馬而回時,跌入陷坑中的周倉已被套鉤拖出,全身綁了個結結實實。

  顏良也沒多看他一眼,徑直走向了迎面而來的許攸。

  “子遠先生,這場戲可看得過癮?”顏良一躍下馬,笑問道。

  許攸看著遍地的屍地,臉上明顯閃爍著幾分驚異之色。

  他不是驚於現場的慘烈之狀,而是驚奇于顏良這誘敵圍殺之計。

  在許攸看來,顏良勇則勇矣,卻欠缺謀略。

  他原以為顏良會用直接了擋的手段,用強大的實力摧垮那些黃巾賊,只是沒想到,顏良卻意外的使出了這幾乎兵不血刃的計策。

  上兵伐謀,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顏將軍的計策很……很不錯。”許攸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顯得有些勉強,卻又不得不承認。

  顏良哈哈一笑,轉身喝道:“把那名賊將帶過來。”

  幾名士卒將全身被綁的周倉拖了過來。

  雖然灰頭土臉,被綁得像個粽子一般,但這虎軀之士卻一臉憤意,絲毫沒有懼色。

  “賊將何人,報上名來。”顏良俯視著他,冷冷道。

  周倉怒瞪著顏良,厲聲道:“老子乃臥牛山周倉是也,要殺便殺,老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果然是周倉,這一身的膽氣,真是跟演義中的一樣。

  “本將乃袁公帳下大將顏良,奉袁公之命前來統領汝南黃巾諸軍,你即身為黃巾軍一員,為何卻反跟本將做對?”顏良質問道。

  周倉得知眼前這人就是顏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憤憤道:“你侮辱了關雲長將軍,老子當然要為關將軍報仇。”

  演義中的周倉,在投奔關羽之前就對關羽十分仰慕,這一點顏良自然是知道的。

  但一想起白馬時,關羽不問青紅皂白揮刀就砍的所作所為,顏良心裏就不爽。

  耳聽周倉聲稱要為關羽報仇,顏良就不悅道:“本將跟關羽的事,你操得哪門子的心,關羽是你二大爺麼。”

  “關將軍是老子眼中的英雄,老子敬仰他,你得罪關將軍,就是得罪老子。”周倉漲紅了臉,怒喝道。

  周倉一口一個老子,全然不把顏良放在眼裏,左右的河北將士看著都火了,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草寇千刀萬剮了給顏良出氣。

  旁邊的許攸也忍不住道:“一個不識好歹的草寇而已,何必跟他廢話,一刀砍了便是。”

  換成別的黃巾賊,敢如此囂張,顏良早就一刀砍了。

  不過眼前這個卻不一樣,這可是演義中上了榜的武將之才,在天下大半良才已歸其主的時候,哪怕是眼前這麼一個二三流的人才,也足以讓顏良割捨不得。

  “沒想到這個周倉對關羽這麼有基情,哼,老子就不信收服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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