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三國之暴君顏良 作者: 陷陣都尉(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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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lu.tw 2013-7-11 21:28: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6 1058480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08
第二十章 天時地利

  入夜,荊州軍營。

  文聘扶劍駐立在轅門,極目遠望著東北方向,隱約可見閃爍不定的燈火,那裏正是河北軍的營寨。

  他臉色冷峻,目光中始終閃爍著某種不安。

  馬蹄聲起,數騎斥候飛奔而來。

  “稟將軍,小的剛剛打探到,河北營中大約有千餘輕騎趁夜而出,望西北的小道而去。”

  文聘神色立時一變,口中驚道:“西北的小道通往新野,莫非顏良這廝想偷襲新野不成!”

  先前之時,文聘就一直懷疑顏良的動機,故而瞞著蒯越,私自加派斥候,嚴密的監視顏良軍的動向。

  卻沒想到,他的懷疑真的變成了現實。

  得知這個驚人的情報,文聘不敢遲疑,急匆匆的趕去見蒯越。

  “顏良是奉袁公之命而來,得罪不得,若是把他留下來,請神容易送神難,也不是件好事,還真是頭疼啊……”

  帳中的蒯越,尚在凝眉苦思著。

  “蒯別駕,大事不好。”文聘顧不得通傳,掀起帳簾便大步而入。

  別駕乃是州牧屬官中文吏之首,位高權重。

  正在思索的蒯越被打斷了思路,眉頭微皺,不悅道:“何事大驚小怪?”

  “方才斥候有報,那顏良率輕騎抄小路偷襲新野去了!”文聘拱手道。

  “什麼?”

  蒯越大驚,騰的一下就跳了起來,方才的駕子一掃全無。

  文聘沉聲道:“末將早覺得那顏良可疑,如今情報確鑿,那顏良果然心懷不軌,若是讓他攻破了新野,襄陽必將危矣。”

  蒯越神色愈來愈凝重,他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震驚之餘又有幾分愧色,似乎為自己先前決策失誤而汗顏。

  “請別駕下令,讓我率全軍急攻敵營,只要擊破了顏良大營,就算他攻破了新野也將腹背受敵,區區一千騎兵,只有被困死於新野。”

  文聘慨然請戰,蒯越卻搖頭否定了他的建議。

  儘管他知道文聘言之有理,但若蒯越接受了他的意見,到最後就成了自己決策失誤,釀成危情,卻由文聘力挽狂瀾。

  作為劉表麾下頭號重臣,蒯越絕對接受不了這顏面上的損失。

  沉吟半晌,蒯越故作從容道:“新野城險,顏良一千騎兵未必就能攻下。我命你速率四千步騎回援新野,內外夾擊,剿滅顏良。”

  “別駕……”

  文聘欲再言,蒯越眼睛一瞪,喝道:“你難道還敢質疑我的軍令不成,若再稍有耽擱,遺誤了軍機,這罪名你擔當的起嗎!”

  這般一喝,文聘哪敢再言,只得暗歎一起,轉身匆匆出帳。

  半個時辰之後,一支四千人的荊州軍急匆匆的離開了大營,沿著大道向新野縣急行而去。

  ##########

  東方發白,旭日初升。

  金色的朝霞刺破朦朧的晨霧,為起伏的山丘染上了一層金邊。

  顏良匍匐在草叢裏,嘴裏嚼著一根枯草,目光炯炯,目不轉眼的盯著山坡下的大道。

  在山坡的後面,一千騎士靜靜的駐立,身邊的戰馬都已被包住了嘴巴,一千多人馬如石像一般矗在那裏,安靜的可怕。

  大道的盡頭,塵土漸起,地面隱約有微微的震動。

  顏良撥開草叢,極目遠望,視野之中,一支急行的隊伍,正漸漸的清晰起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顏良看清了那面飄揚的大旗,上面赫然書著一個鬥大的“文”字。

  “果然是文聘,很好,就用你為我在荊州立威吧。”

  顏良呸的將草根吐出,一躍而起,頭也不會向後微微的抬手。

  肅立在坡下的周倉,急是把顏良的黑色戰駒牽了上來。

  顏良翻身上馬,接過周倉雙手捧來的大刀,朗聲道:“傳令下出,全軍上馬,準備隨本將大殺一場。”

  馬前這虎熊之士頓時興奮起來,急是奔下山坡,傳達顏良的號令。

  早就等到不耐煩的騎士們,熱血立時沸騰起來,一千多人紛紛上馬,井然有序的策馬上了山坡。

  時間正好,四千多荊州軍匆匆的坡前經過,全然沒有覺察到,大道旁的山坡上,一雙雙殺氣騰騰的眼睛,正猙獰的注視著他們。

  這才是顏良的計策。

  顏良深知文聘非是尋常之輩,許攸的這條偷襲新野之計,也許能瞞得過大意的蒯越,卻未必能瞞得過文聘。

  新野是荊州門戶,蒯越必不敢失,自然會命文聘率軍由大道回援。

  他們卻萬沒有想到,顏良並沒有直奔新野而去,而是埋伏于這道路交岔口,坐等截擊回援的荊州軍。

  這交岔口地勢平坦,附近又有這麼一片山丘高地可為騎兵提供俯衝之勢,簡直就是一個絕佳的騎兵用武之地。

  守候了大半夜的顏良,終於等到了他的敵人。

  “顏家軍的將士們,讓荊州的蠻子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沖啊~~”

  一聲洪鐘般的高喝,顏良一馬當先,向著坡下的敵人疾沖而去。

  身後那黑壓壓一片的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流,追隨著他們的主將襲卷而下。

  大道之上,四千疾行的荊州軍,瞬間便陷入了驚惶混亂之中。

  策馬奔行的文聘,腦海裏還在思考著如何克制顏良的騎兵,他卻做夢也沒有想到,顏良軍會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難道敵人偷襲新野是虛,截殺我的援軍才是實?這個顏良不是有勇無謀嗎,卻怎麼會——”

  震驚的文聘想不下去了,滾滾鐵騎狂沖而來,須臾間已至百餘之內,他已經沒有時間再思考。

  “快,全軍結陣,準備迎敵。”文聘揮舞著鋼刀,厲聲的喝令著驚惶的士卒。

  野戰以步敵騎,唯有結陣迎敵,方才有一絲希望,文聘深知其理。

  他手下這四千步軍,乃是自己親手訓練,面對著敵人的突襲,雖然驚惶,但在文聘的指揮下,還是極力的穩了下來,倉促的構建起了軍陣。

  縱馬狂奔的顏良,原以為敵人會當場被他的威勢嚇潰,眼見這些荊州軍非但沒有潰散,反而迅速的結成了軍陣,顏良心中不禁有些意外。

  “這個文仲業,果然有些能耐,算我沒看錯你。”顏良心中暗贊,嘴角卻又泛起一絲冷笑,“只可惜,你遇上的對手是我顏良。”

  東升的旭日射出萬道金光,那一千騎士,如同身披金甲,反射著耀眼的金輝。

  指向天際的刀槍齊齊放下,金光流轉的寒刃,如同一排排死神的獠牙一般,閃爍著猙獰。

  原本準備迎敵的荊州軍,卻被撲面而來的朝霞刺中眼睛,根本無法看清楚敵人的來勢,只能用耳朵聽那隆隆而近的喊殺聲和馬蹄聲。

  同樣睜不開眼的文聘,此時心中更是大駭。

  他這時才意識到,顏良之所以從東面山坡上殺來,正是為了形成順光之勢。

  陽光刺激下,荊州軍的弓弩手根本無法準確射擊,失去了弓弩的遠程打擊,又焉能阻擋住騎兵的衝擊。

  “天時地利把握得如此純熟,這顏良的用兵手段,竟如此了得!”

  驚駭之餘,滾滾鐵流已洶洶而至。

  伴隨著一聲雷鳴般的暴喝,顏良縱馬高高躍起,如神將一般從只顧遮目的荊州軍頭上越過。

  落地之時,手中的鋼刀毫不留情的斬向那些驚恐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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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荊州人的震撼

  顏良就如同最鋒利一把劍,如破敗絮一般,輕易的撕開了荊州軍的防線。

  追隨在他身後騎士們,如出籠的野獸,蜂擁而入。

  四千荊州軍就如同是一面脆弱的玻璃牆,一點被擊破,整面牆隨之四分五裂。

  喊殺聲,慘嚎聲混成一片。

  鮮血在飛濺,鐵騎所過,無數的殘肢斷顱四散橫飛。

  顏良縱馬如飛,馬蹄過處一命不留,無可匹敵,直奔大旗下的文聘而去。

  兩馬相錯,鋼刀呼嘯而出,化成一道半圓形的鐵幕,其勢猶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挾著獵獵風聲轟向文聘。

  文聘的心頭,一股前所未有的惡寒在瘋狂的流轉,他雖算不上絕頂高手,但也看得出敵人這一刀有多強悍。

  避無可避。

  不及多想,文聘急是擎刀橫擋。

  吭~~

  火星四濺,兩柄鋼刀相撞,激鳴之聲震動四野。

  刀上的勁力排山倒海般灌入身體,文聘只覺五腑震動,氣血翻滾,手中的刀柄險些握之不住。

  “天下間竟有如此強悍的力道,此人莫非就是那顏良不成?”

  驚異之際,兩騎錯馬而過,文聘急是壓制翻滾的氣血,回身橫刀,生恐顏良殺招再來。

  撥馬回身的顏良卻並沒有再出手,而是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對面這驚駭之狀。

  “對面那人,可是南陽文仲業?”顏良大聲喝問,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文聘趁機喘了口氣,暗中平伏氣血時,高聲道:“本將正是文聘,你可是河北顏良?”

  果然是文聘。

  聽得對方報上家門,顏良微微點頭,目光中掠過幾分欣賞。

  演義中的文聘,若論武藝,也只不過是個二流水平,顏良若真有心要他命,自然不在話下。

  方才那刀,顏良只不過使出了四成力道,為的只是試探一下文聘的武藝,而文聘的武藝似乎比他想像中還是要高一點。

  至於文聘,得知眼前這敵將,竟真的是顏良後,心中的那種震撼更加強烈。

  他半生為劉表效忠,幾乎從未離開荊北這片土地,更不曾與當世的高手過招。

  原本的文聘,自認自己的武藝出眾,足可與當世英雄匹敵,今日與顏良交手,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太過於自大。

  看著一臉震驚的文聘,顏良淡淡道:“文仲業,勝敗已定,何必再戰,下馬歸降吧。”

  震驚之中的文聘,一瞬間就被激怒了。

  “狂傲之徒,莫要以為我荊襄無人,文某與你決一死戰!”暴喝一聲,文聘拍馬舞刀殺了上來。

  血性的漢子,我喜歡。

  顏良一聲大笑,猿臂一手,鋼刀化做鐵幕橫掃而出。

  再度交手,文聘那傾盡全力的一刀,卻被顏良輕鬆的擋下。

  顏良那鐵塔般的身軀巍然不動,而文聘卻渾身一顫,幾乎在馬上坐之不住,雙腿猛夾馬腹才勉強的穩住身形。

  顏良沒功夫再拖延,低嘯一聲,刀鋒便如狂風暴雨般揮灑而出。

  他固然欣賞文聘,想要收服此人,正是因此,才更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在這個崇拜強者的時代,唯有先摧毀對手的自尊,方才能讓他心生敬畏。

  顏良一旦認真起來,文聘頓時便招架不住,不出十合便刀法淩亂,破綻百出。

  “這個顏良,不但力道驚人,刀法也如此了得,我當真是小看天下英雄了……”

  文聘心中既驚又懼,所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全然已無方才的怒意,只剩下苦苦的支撐。

  二十招一過,顏良陡然間一震暴喝,長刀反手掃出。

  鏘~~

  一聲巨響,文聘抵擋不住,連人帶刀竟被從馬上拍飛出去,重重的摔落於地。

  口噴鮮血的文聘,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站起時,顏良已驅馬近前,刀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著那傲然冷峻顏良,文聘萬念俱灰,只能自認技不如人,便也不再掙扎,只閉上眼等著挨那一道。

  顏良嘴角掠過一絲笑,卻將長刀一掃,喝道:“來人啊,先把這敗軍之將給我綁了。”

  在旁掠陣的周倉急是率眾上前,將文聘綁了個結實。

  此時見得主將被俘,原本就軍心大亂的荊州軍,更是沒有了抵抗的意志。

  四千多號人馬,被殺得七零八落,死傷大半,竟有兩千多號人馬,皆伏地請降。

  看著遍地伏跪的俘虜,顏良心道:“看來荊州軍果然有投降的傳統,怪不得歷史上曹操大軍南下,全部跟著主子劉綜投降,竟沒有一個站出來反抗的,劉表啊劉表,你真是個悲劇……”

  鄙夷之際,周倉已將文聘押了過來。

  “文將軍,顏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讓你受委屈之處,還望見諒了。”顏良微微笑道。

  文聘怒道:“你打著聯合的旗號侵我州郡,殺我將士,還說什麼不得已而為之!要殺便殺,我文聘豈會怕你。”

  文聘的剛烈令顏良愈加的欣賞,心中暗歎如此忠勇的將才,劉表竟不知大用,實在是有眼無珠。

  顏良哈哈一笑,不屑道:“天下大亂,強者為尊,劉景升的基業不也是空手套白狼,從別人的手裏搶過來的麼,仲業你這話可是有失見識了。”

  “你——”文聘辯才不如他,一時被他嗆得無言以辯。

  顏良也無心跟他多費唇舌,想辦法收服他還是以後的事,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蒯良和那六千多荊州軍,還在等著他去收拾。

  當下顏良便分兵一半,令周倉率五百輕騎,換了降卒的衣甲,帶著文聘西向去騙取新野城。

  顏良自己則率五百輕騎,驅趕著那兩千多荊州降軍,一路東去,望著荊州軍大營而去。

  近午時分,顏良終於看到了敵軍大營。

  此時,大帳之中的蒯越,尚在謀劃著應對之策。

  在他看來,文聘只要回援及時,定能挫敗顏良的偷襲新野之計。

  雖如此,但顏良的這一招計策,讓自己頗傷顏面,惱火的蒯越打算上劉表進言,再發數萬大軍北上,將顏良徹底的逐出荊州。

  帳簾掀起,副將惶恐而入。

  “稟別駕,文將軍被顏良半路截殺,我軍大敗,眼下顏良兵馬正殺從西面殺奔大營而來。”

  蒯越大驚失色,一瞬間的震驚,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

  “這怎麼可能,難道說,顏良偷襲新野是假,伏擊援軍才是真正的目的不成?”

  蒯越口中喃喃自語,額間冷汗直流,自打效忠于劉表之後,他還從未遇上如此措手不及的時刻。

  蒯越不愧是一流的謀士,震驚過片刻後,激蕩的心情很快就平伏下來。

  他凝眉沉吟了片刻,果斷的做出了一番部署。

  手中的六千兵馬,分兩千于營之東,防止對面的河北軍主營趁機發動進攻。

  蒯越本人則親率四千兵馬,迅速的佈署于大營之西,以應對顏良軍的突擊。

  “沒想到這個顏良如此詭計多端,哼,那又怎樣,我料你不過幾百騎兵而已,伏擊文聘便罷,想要硬沖我的大營,豈是那麼容易。”

  駐馬于營柵邊,靜靜遠視的蒯越,一臉的淡然自信。

  遠方塵土大起,兵馬漸近。

  “弓弩手準備!”

  蒯越微微一喝,千餘弓弩手彎弓搭射,森森的箭矢瞄向了對面漸漸清晰的敵人。

  蒯越嘴角揚起絲絲冷笑,他相信,只要顏良敢縱馬沖營,他的這些訓練有素的弓弩手,足以將顏良和他的騎兵射成刺蝟。

  塵霧越近,當霧中的敵人,如鬼魅般從中殺出時,蒯越原本自信的表情,陡然間變得驚駭無比。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09
第二十二章 人肉盾牌

  營外的曠野上,數不清的士卒在狂奔。

  那些身影卻不是蒯越想像中的河北騎兵,而是他自家的荊州士卒。

  兩千多荊州降卒,如同受驚的羊群一樣,被緊隨在後的五百河北騎兵驅趕。

  顏良縱馬奔行,看著眼前抱頭鼠竄的降卒,嘴角暗暗揚起絲絲冷笑。

  蒯越雖算不上什麼良將,但到底也有些謀略,且其手中尚有六千荊州步騎,自己這五百騎兵,若是野戰或許還是取勝之機,但若是強攻敵營就勝算無多。

  所以顏良就靈機一動,將兩千俘虜驅趕在前,作為他的人肉盾牌。

  混亂的羊群很快進入了弓弩的射程,卻始終不見荊州軍營放箭。

  顏良知道,他的計策奏效了。

  營寨中的蒯越,臉上湧動著莫名的驚詫,咬牙切齒道:“好個顏良,竟然使出如此狠毒的計策,這廝不是人稱有勇無謀的嗎,怎會有如此機謀,難道來將不是顏良,是另有其人嗎?”

  “別駕,他們就要衝過來了,咱們該怎麼辦?”副將驚慌叫道。

  蒯越從驚駭在清醒過來,舉目再望時,敵人已逼近營外的壕溝,相距不過百余步。

  蒯越不及多想,大叫道:“放箭,立刻放箭,絕不可令敵人近前。”

  號令傳下,無論將校還是弓弩手,都對蒯越的這道命令產生了懷疑。

  迎面奔來的,那可都是自家的袍澤,難道要讓自己人放箭嗎?

  這一萬多的兵馬,大多都是南陽人,其中很多是都是同村同鄉,甚至還有不少是親兄弟。

  對面逃奔而來的同袍中,或許就有自己的同鄉,甚至還有自己的親兄弟,他們豈能鐵石心腸的下得去手。

  蒯越神色慘白,他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士卒們無法對同伴下手,這也正是中了敵人的計策。

  “你們都耳聾了嗎!我命你們放箭,違令者立斬不赦!”

  驚怒之下的蒯越,也顧不得名士的風度,縱馬在營柵一線往來奔走,揮舞著手中的劍喝斥著部屬。

  在他的威逼之下,士卒們不敢抗命,只得拿起弓弩,咬牙向著自己的同伴放箭。

  只是,為時已晚。

  那兩千多降卒,頃刻間已奔近了營寨,蒯越根本來不及阻止,這些惶恐的士卒就越過壕溝,沖入了營中。

  大營內的士卒阻攔也不是,不阻攔也不時,跟逃回的同伴撞在一起,彼此擁擠,很快就亂成一團。

  緊隨其後的顏良,見得這等陣勢,戰鬥大盛,高聲叫道:“顏家軍的健兒們,讓荊州人知道我們的厲害,殺!”

  “殺!”“殺!”“殺!”

  五百意猶未盡的虎狼之士,殺聲如潮,追隨著他們的將軍,一湧而上,撞入了混亂的敵營。

  屠殺開始。

  五百鐵騎,當真如出籠的猛虎,荊州軍雖有六千餘眾,但一片混亂的局勢,已讓他們統統變成了驚慌的羔羊。

  顏良率領著他這班鐵騎之士,如鐵鋸一般,從東鋸到西,從前鋸到後,把六千荊州軍鋸碾得是鬼哭狼嚎。

  黃昏時分,屠殺終於結束。

  殘陽如血,本已屍伏遍地的戰場更加血腥。

  一群盤旋的烏鴉興奮的發現了這個巨大的食物場地,帶著尖厲的嘯聲俯衝而下,卻驚起了正在地上撕扯著屍體的幾隻野狗。

  野狗們驚慌的地四散奔開,隔了數丈之遙,卻又不甘心的回頭。

  它們毛茸茸的頭上沾滿了鮮血,張開的鼻翼噴著粗重的氣息,咧開的大嘴嘀嘀噠噠的流淌著混合著鮮血和涎水的液體,牙縫之間依然殘存著絲絲肉糜。

  一身浴血的顏良駐馬而立,刀削似的臉龐上沾著幾掠血污,倒提著的長刀上,尚在緩緩的淌落著一滴滴餘暖未盡的鮮血。

  環看四野,顏良深深的吐了口氣。

  這一仗殺得實在是痛快。

  “將軍,清點已畢,此役咱們斬首兩千,俘虜了約有四千餘眾。”一身是血的周倉,喘著氣道。

  四千俘虜,不是個小數目呢。

  這些荊州士卒雖然不及顏良的河北親軍戰鬥力強勁,更比不上曹軍的精銳,但到底也是經過訓練的正規軍,若能加以收伏整編,對擴棄自己兵力還是很有幫助的。

  顏良微微沉吟,大聲道:“把受傷的放歸給劉表,其餘的都暫時看押解起來,待到了新野後再編入我軍之中。”

  “諾!”

  周倉正欲離去,卻又想起什麼,拱手道:“稟將軍,方才末將清點俘虜,有一個傢伙自稱是劉表麾下別駕,叫作蒯什麼的……”

  周倉撓著後腦勺,一時想不起來,他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記不住人名也不奇怪。

  顏良一聽到那個“蒯”,眼眸微微一動,問道:“那個是不是叫作蒯越。”

  “對,就是叫作蒯越,這廝看起來還是個大官,不知將軍想怎麼處置?”周倉道。

  “蒯越,蒯異度麼……”

  顏良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神色冷淡的很,明知這是一名頗為了得的謀士,卻並無多少欣喜。

  人才永遠是三國永恆的話題,特別是對顏良這種“一窮二白”起家的人,更是求賢若渴。

  只是,顏良卻並不是對人才一概全收,他也有自己的好厭。

  蒯越此人乃荊州衣冠大族名士,代表著荊州世族的利益,也是荊州騎牆派的代表人物,于他而言,無論是劉表還是曹操,誰能讓荊州世族的利益最大化,他就效忠於誰。

  歷史上劉表對蒯越十分的信任,而官渡之戰時,蒯越卻屢勸劉表歸降曹操。

  劉表死後,曹操發兵南下,蒯越不想著如何為新主劉琮抵禦外敵,卻一力的鼓動劉琮投降曹操,將劉表辛苦經營十餘年的基業,拱手的奉於他人。

  食主之祿,卻只顧著自己的利益,蒯越的所為,跟赤壁勸孫權的投降的張昭一樣,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令顏良不待見的人。

  顏良本想將蒯越一刀砍了,轉念一想此人畢竟乃荊州名士,自己要在荊州站穩腳根,在未擁有絕對的實力之前,還得借重這些大族。

  殺一個蒯越是痛快,卻誤了長遠之計,這並非顏良的作風。

  沉吟片刻,顏良擺手道:“先把他看管起來,待到新野後,再帶他來見我。”

  “這個蒯越不能收服,利用一下還是可以的。”

  顏良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心中已有了主意。

  這時,東面塵土起,一隊兵馬匆匆而來,卻是許攸和劉辟,率領著本宮的五千步軍趕到。

  顏良撥馬迎上,大老遠瞧見許攸縱馬而來,便大聲笑道:“子遠先生,你來遲一步,戰鬥已經結束了。”

  許攸驅馬近前,看著遍地的屍體,看著那些伏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降卒,臉上湧動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將軍何以用五百騎兵,就攻破敵人營壘的?”許攸驚奇道。

  先前他與顏良約定,入夜之時舉為號,兩面夾擊夜襲敵營,誰想顏良臨時該變了計畫。

  許攸收到情報時還在暗怪顏良托大,想以五百騎兵衝破敵人堅固的營壘,實在是太過自信。

  誰想到,顏良竟真的做到了。

  “沒什麼,就是臨機一動,略施小計而已。”顏良輕描淡寫的將作戰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

  許攸聽罷,臉上的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嘖嘖贊道:“兵法之道,就在隨機應變四字,將軍此計大妙,許攸佩服。”

  許攸的讚歎,顏良只付之一笑。

  他撥馬轉身,馬鞭搖指西面,朗聲道:“一天血戰,將士們也都累了,再加把勁,隨本將取了新野,美酒米肉,任由爾等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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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聯手忽悠

  顏良很清楚,想讓戰士們刀頭添血為你賣命,軍紀和個人的威望固然重要,但根本上還需要物資的支撐。

  一支軍隊,如果連肚子都填不飽,不用敵人動手,自己就會不戰自潰。

  顏良深明此理,更懂得除了溫飽之外,時不時還需給點額外的甜頭,方才能將士們感覺到為你賣命是值得的。

  今日兩場大戰,手下這班虎狼騎士皆筋疲力盡,是需要用酒肉來犒賞他們的時候了。

  眾將士一聽有肉酒,原本疲憊的精神馬上又振作起來,歡呼雀躍,興奮不已。

  顏良率領這五千步騎,押解著兩千俘虜,一路向西狂奔,直取新野。

  比及深夜時,他們終於趕到了新野。

  新野城只餘不到千余守軍,先期抵達的周倉,憑藉著文聘和荊州敗軍的衣甲旗號,輕鬆的騙開城門,殺潰那千余守軍,奪取了新野的控制權。

  顏良率主力進駐新野後,迅速令劉辟和周倉率數千兵馬出城,奪取了新野附近的一些險要,並營造出一副大舉南下,將要一口氣奪取樊城,渡漢水進逼襄陽的態勢。

  新野乃荊襄北部門戶,更是人口眾多的富庶大縣,縣中庫府所積的錢糧,足夠養活顏良這支兵馬一年之久。

  按照這個時代的戰爭準則,軍隊深入敵境,軍需給養當以就地掠取,以戰養戰為首選。

  顏良本是想按照慣例,縱容士卒們將新野擄掠一番,但轉念一想,將來自己還要以新野為基,立足為穩之前,失了人心就得不償失。

  故是顏良下令嚴禁擾民,為了犒勞將士,卻將庫府錢糧取出,厚賞於眾。

  將士們得了酒肉賞賜,自然也就賴得去搶擄,雖偶有不從違紀現象發生,但整體上倒也做到了秋毫無犯。

  日上三竿時分,休息一晚,洗去一身疲憊的顏良,來到太守府大堂。

  此時距離那兩場大戰,僅僅過去了不到一天。

  顏良知道,襄陽方面此時必然已聞知了新野失陷的消息,劉表定不會坐視荊北門戶失陷,接下來必會有所行動。

  顏良要應付的事情還很多,此時還不是他高枕無憂的時候。

  “將軍,蒯越帶到。”周倉步入大堂。

  顏良擺了擺手,示意帶上來。

  過不多時,鼻青臉腫的蒯越,悶悶不樂的被帶上堂來。

  看他那樣子,估計是兩軍交戰時沒少吃苦頭,不過亂軍中竟然活了下來,算他命大。

  顏良心中暗笑,嘴上卻喝道:“爾等何敢慢怠異度先生,還不快鬆綁看座。”

  士卒們忙將蒯越解縛。

  蒯越揉了揉筋骨,緊張的表情稍稍緩和,跪坐在了下首。

  “久仰異度先生大名,先前之事讓先生受驚了。”顏良微拱了拱手。

  “顏將軍先是稱奉袁公之命,前來與我主聯合,卻又突襲我軍,越實不知顏將軍究竟是何用意?”

  顏良的態度讓蒯越心情漸安,眉宇間重新又浮現了名士的氣度,言語中有幾分質問的意味。

  顏良冷笑了一聲,反問道:“劉使君也稱願支持袁公,南北夾擊曹賊,如今卻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不知劉使君又是何意?”

  “這個……”蒯越頓時語滯。

  顏良未等他辯解,接著又道:“袁公對於劉使君的態度極為不滿,曾給本將授以密令,若劉使君再不拿出實際行動來支援袁公,便叫我見機行事,好好的給劉使君幾分顏色瞧瞧。”

  顏良這是連唬帶騙,把攻打新野的原由,推在了袁紹的身上。

  蒯越一聽就慌了。

  如今官渡鏖戰已久,曹操方面已現力不能支的跡象,袁紹的勝利似乎已經不遠。

  誠如顏良所說,倘若袁紹對於劉表的按兵不動懷有怨意,那麼擊敗曹操之後,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荊州。

  顏良的話絕不是危言悚聽。

  “袁公真是誤會了,我主既答應了袁公聯合之事,又豈有不履行之理。只是因為荊南三郡叛亂未平,我主實難抽出兵馬來北上攻曹,此等難處,還望將軍能夠體諒。”

  蒯越這話倒也不是胡說八道。

  當年長沙郡本來是孫堅的地盤,後孫堅北上討董,劉表單騎入荊州,借著蒯蔡兩家的攜助,趁機奪取了荊州的控制權。

  孫堅失了老窩,自然對劉表這個竊居者深為恨之,孫劉兩家從此結怨。

  長沙郡名義上雖歸劉表,但孫氏在那裏經營已久,當地豪強並不真心歸順劉表。

  前年時,長沙太守張羨率零陵、桂陽三郡叛劉表,劉表遣兵攻圍,卻連年攻之不下。

  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蒯越的這個理由,表面看上去卻也合情合理。

  不過顏良卻很清楚,蒯越所說的一切,不過是劉表為求自保,坐觀成敗的藉口罷了。

  “沒想到劉使君還有這樣的難處,如此說來,莫非是袁公錯怪了劉使君不成……”顏良喃喃自語,語氣已溫和了許多,裝作被蒯越說動的樣子。

  蒯越見狀,面露一絲喜色,忙道:“我主的難處,還望將軍能代為稟知袁公,如今正是咱們合力對付曹賊之時,豈能自相殘殺,顏將軍說是不是。”

  他以為顏良還是袁紹的部將,全然想不顏良此來新野的目的。

  “劉使君的難處,顏某自能理解,不過先生想讓我代為轉達給袁公之事,恐怕是不可能的了。”顏良的話意味深長。

  蒯越一怔,一時聽不出顏良言外弦音。

  這時,一直守候在外面的許攸,這時見得顏良示意,便揚長入內。

  “原來子遠也在啊,真是久違了。”蒯越忙是起身見禮,顯得有些意外。

  許攸忙是上前將蒯越按下,拱手道:“攸一時疏忽,讓異度你這同鄉受了苦,攸實在是汗顏啊。”

  許攸乃南陽郡人,蒯越乃南郡襄陽人,兩地同屬荊州,自然可稱為同鄉。

  許攸出場之後,也不談正事,只與蒯越互敘同鄉之誼,拉起了家常。

  幾番笑談後,這大堂內的氣氛便融洽起來,一掃先前的敵意。

  “顏將軍方才所說的話,越有些不明白,不知將軍的意思是……”蒯越還沒忘正事,幾番閒談後,便話談話引入正題。

  顏良只顧低頭呷酒,卻並沒有直接回答。

  做主公的,並非事事都要自己出馬,有些話還是交給謀士去講方便。

  旁邊許攸會意,便低聲道:“異度,你我既為同鄉,有些心裏話,我便不妨與你明說。”

  看他這神神秘秘的樣子,蒯越的神經立時又緊繃了起來。

  “其實我隨顏將軍此來荊州,是想就此脫離袁本初,自力更生,從此再不為袁家效命。”

  許攸輕聲輕語的道出了秘密,那蒯越卻是聽得大吃一驚,神色頓為一變。

  “子遠,你這是……”

  震驚之下的蒯越,腦子一時還轉不過彎來,心想顏良不是袁紹麾下大將麼,許攸不是追隨袁紹多年的謀士麼,這二人為何忽然間就要背叛袁紹,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許攸便不緊不慢的,將顏良如何遭人所忌,自己又如何為審配陷害之事,憤慨的向蒯越說了一遍。

  蒯越聽著聽著漸漸明白了,臉上驚歎之色卻有增無減。

  他的目光不覺移向顏良,心中驚歎:“這顏良人稱有勇無謀,卻沒想到他不但用兵如神,而且還膽色超絕,竟然敢做出這等冒險之舉,莫非那些傳言,都是假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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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逼你就範

  袁紹勢大,統一天下似乎近在眼前。

  顏良以一武將身份,竟敢背叛袁紹,這簡直就是瘋狂。

  更令蒯越震驚的,則是許攸這樣的智謀之士,竟然也會跟著顏良一起瘋狂。

  “這個顏良,究竟有怎樣的魅力,竟能讓許子遠追隨於他?”蒯越心中驚疑,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蒯越那驚奇震駭的樣子,顏良和許攸對視一眼,暗中而笑。

  “劉使君他既不想歸順曹操,也不想屈從于袁紹的淫威,這樣看來,劉使君與我家將軍正好面臨著相同的處境。既是如此,我們兩家何不攜手聯合,北抗強敵,共同保全荊襄一州安寧呢。”

  鋪陳了半天,許攸終於道出了真正的目的。

  蒯越一瞬間恍然大悟。

  “這個顏良原來是想仿效當年的張繡,難怪他會打著聯合之名,卻要攻佔新野,想來是想向劉公顯示他的能耐……”

  蒯越是聰明人,稍加一聯繫,很快就想明白了顏良用兵的動機。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掠過了絲絲冷笑,捋須道:“原來顏將軍是有求於我家主公啊,既然是有求於人,就該拿出些誠意,顏將軍先前所為,可不像是有求於人的樣子。“

  蒯越知道了顏良沒有袁紹這座大靠山,又是孤軍前來荊州,語氣頓時便傲慢了起來。

  啪!

  顏良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案上,劍眉微凝,威怒之色陡生。

  蒯越身子一顫,臉上掠過緊張之色。

  顏良目光如刃,死死盯著蒯越,冷冷道:“蒯先生,你要搞清楚狀況,本將是來跟劉景升聯盟合作,不是來投奔他。”

  字字如刀,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勢,只把蒯越聽得背上暗出冷汗。

  “他明明身處不利,卻還敢如此囂張,哼,分明是在虛張聲勢,我豈能被他唬住。”

  權衡之下,蒯越強鎮心神,佯裝淡然道:“就算如此,倘若我家主公不打算跟將軍聯盟,又當如何?”

  蒯越的語氣也硬氣了起來,他相信顏良不敢跟他翻臉,眼下的顏良雖然勝了一場,但依然是兵不滿萬,地不過新野一縣,對於帶甲十萬的劉表來說,滅了顏良雖然可能會費點功夫,但卻絕不成問題。

  顏良卻在暗笑,蒯越的態度變化,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便緩緩道:“劉景升若是不想跟顏某合作,顏某便拿新野做見面禮,歸順了曹操。”

  此言一出,蒯越神色大變,先前的那份傲慢,瞬間煙銷雲煙。

  他驚異的看著顏良,臉上流露著尷尬的神色,心中不得不承認,對方的這一招實在是太毒了。

  眼下宛城已失,新野就是拱衛襄陽的最後一道防線,倘若顏良以新野降曹,那襄陽就將直接暴露在曹軍的兵鋒之下。

  失新野,襄陽必不可守,襄陽不守,則荊州難存。

  顏良與許攸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笑,頗有些“彈冠相慶”的味道。

  “方才蒯某只是與將軍說笑而已,將軍豈可當真,能與將軍結盟,我家主公那是求之不得呢。”蒯越馬上放下了架子,很勉強的笑道。

  他這話,等於是向顏良示弱。

  旁邊許攸笑道:“異度韜略過人,又豈會不明其中利害,我家將軍當然知道異度是說笑了的。有我家將軍為劉使君拱衛襄陽,北拒強敵,劉使君便可放心大膽的平定內亂,應付江東孫氏的入侵,這樣看來,劉使君還是占了大
便宜呢,異度兄,你說是吧。”

  “是是,子遠兄言之有理。”

  蒯越苦笑著答就,肚子裏卻皆是苦水。

  事到如今,除了勸說劉表跟顏良聯合,讓顏良常駐於新野之外,已無別辦法,誰讓他一時大意,失了新野重鎮呢。

  顏良見“嚇唬”住了蒯越,便讓他儘快修書一封,向劉表表明自己聯盟的“誠意”,雙方儘快能夠訂立盟約。

  蒯越別無選擇,只好修書一封,向劉表陳明瞭利害,勸說劉表答應聯盟。

  書信一到手,顏良便客氣把蒯越送下去休息,卻將他那信拆開來先觀摩一番。

  信的內容大致是陳明新野失陷,為保全荊州,必須與顏良聯盟之詞,跟顏良所期望的差不多。

  不過,當顏良看到信中關於失新野的那一段時,嘴角卻流露出一絲冷笑,喃喃道:“這個蒯異度,推責任的水準果然是了得,推得好啊,正中我的下懷……”

  ######

  午後時分,顏良帶著蒯越的那份書信,前去看望他的另一位俘虜。

  反鎖的房門打開,神色黯然的文聘,正一臉沉重的枯坐在那裏。

  顏良揮了揮手,士卒們趕忙將備好的酒菜端了進來。

  文聘卻連筷子都不動一下,以他現在的心情,用“食不知味”來形容並不為過。

  “勝敗乃兵家常事,敗在顏某手下也不是什麼恥辱之事,仲業你這般愁眉苦臉又是何苦。”

  顏良親倒了一杯酒,放在了文聘面前。

  文聘看了一眼,依然是滿臉陰鬱,無動於衷。

  顏良也不以為怪,自飲一杯,歎道:“顏某雖身在河北,卻早聞文仲業的大名,其實新野一戰,若無蒯越從中作梗,由仲業你來全權指揮,恐怕勝負之數還尚未可知。”

  兵敗被擒,文聘的尊嚴全部被顏良擊碎,眼下顏良的這一番話,又重新賦予了他尊嚴。

  而且,顏良的還不動聲色的將失敗的責任,推在了那蒯越的身上。

  文聘陰鬱的表情,頓時緩和了幾分,似乎顏良的話勾起了他的共鳴。

  他咬了咬牙,將眼中那杯酒一飲而盡,接著卻又是搖頭一聲歎息。

  顏良看得出來,自己的話的確戳中了他的痛處,此時的文聘,心中定然對蒯越充滿了怨言。

  “眼下我將與劉景升聯盟,從此常駐於新野,北拒曹操,麾下正缺一名熟知荊州的良將,仲業你也是血性之士,與其在劉景升手下不受重用,何不歸順於我。”

  顏良終於向文聘拋出了橄欖枝。

  文聘統兵能力一流,治政能力也不弱,而且又是南陽人氏,將這樣一個絕佳的武將招入麾下,對顏良在荊州占穩腳根,絕對有巨大的幫助。

  況且,文聘的家眷皆在新野,文聘若是歸順於自己,也不用擔心家眷被劉表為難。

  眼下他唯一要越過的,就是背棄劉表這道心理上的坎。

  文聘的神色震動,似乎對顏良的邀請有幾分動心,但很快又流露出猶豫不決之色。

  “將軍的美意,文聘倍感榮幸,只是劉公待我不薄,文聘實不忍心背棄於他。”文聘無奈道。

  顏良冷哼一聲:“若是劉景升真的待你不薄,又豈會不放心你掌握兵權,非要派蒯越這麼個心腹來牽制監視於你。”

  “這……”文聘語塞,一時無言以應。

  見得時機成熟,顏良便將那封蒯越的書信拿出,遞給了文聘,“這是蒯越給劉景升的手書,仲業你好好看看他在信中是如何說你的吧。”

  文聘先是一怔,隨即接過那書來看。

  看著看著,原本無奈的神情,陡然間變得怒色滿臉。

  胸中的怒火在燃燒,臉上湧動著委屈,文聘咬牙罵道:“蒯越狗賊,焉敢混淆是非,推卸責任,實在卑鄙!”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27
第二十五章 計收文聘


  “……文聘交戰不利,不敵顏良,致使新野失陷……”

  這是蒯越在給劉表書信中,關於新野失陷的解釋,很明顯,他的這番話把失敗的責任,統統都推在了文聘的身上。

  當顏良看到這幾行字時,他就斷定文聘看後一定會生怒,眼前的事實證明他所料不錯。

  文聘真的是怒了。

  前日一戰,若是蒯越聽從自己的建議,盡起一萬大軍去攻破河北軍主營,眼下的顏良早已成喪家之犬,何以有今日的囂張。

  你蒯越不聽我的建議,導致損兵失地也就罷了,竟然還不知羞恥的把責任往老子頭上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也!

  文聘越想越氣,牙關幾乎要咬碎。

  “蒯越乃荊襄大族,又是劉景升最信任的謀士,我猜想劉景升多半會信他,而不信仲業你。若是仲業你還執意為劉景升賣命,你將來的日子,只怕會很難過呀。”

  顏良不緊不慢的在旁煽風點火,火上澆油。

  本是憤怒的文聘,情緒很快就陰鬱下來。

  顏良趁勢又道:“劉景升此人愛幕虛名,用人只用大族名士,仲業你才華橫溢,武藝超群,卻只能做任人驅使的下層武將。那蔡瑁、蒯越之輩,不通軍事,只因出身大族,劉景升就將軍政大權盡付。仲業你也是有血性的人,
你真的能夠忍受一直在那些庸人手下忍氣吞聲下去嗎?”

  文聘的臉上青筋在湧動,眼眸中閃爍著憤懣的神色。

  顏良看得出,自己的話深深的戳中了文聘的痛處。

  凡有才華者,必有幾分傲氣,自看不慣庸碌之輩站在自己頭上屙屎撒尿,就算一時忍耐,但憋在心裏的那股子怨氣,遲早也要爆發。

  顏良的話,就如同炸藥,炸開了文聘心裏的堤防,讓他的怨氣如決堤之水噴湧而出。

  陡然間,文聘騰的站了起來,怒髮衝冠的臉上,湧動著某種決毅,憤然道:“文某豈能受這等羞辱,顏將軍,文聘願投歸你麾下,為你效犬馬之勞!”

  顏良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心中一陣的欣喜。

  “能得仲業這般良將,實是如虎添翼,來,咱們滿飲此杯。”顏良滿臉的興奮。

  文聘再無猶豫,舉杯與顏良對飲而盡。

  收服了文聘這員良將,顏良倍感欣慰,他知文聘為人忠義,一旦選擇歸順自己,必會忠心不二。

  顏良遂放心的賦予了文聘兵權,令他收攏流竄在外的部曲。

  文聘久駐荊北,在新野一帶頗有些聲望,他這麼一站出來號召,那些四散流竄的部曲們很快就聚來投奔。

  不數日的時間裏,文聘就為顏良聚起了四千餘眾的荊州軍,使得顏良手中的兵馬總數達到了一萬餘眾。

  顏良遂命文聘與劉辟,共率三餘多兵馬,攻取新野北面的淆陽,拱衛新野之北,防止宛城的曹軍越著荊州生亂,南下收漁人之利。

  顏良又留許攸與周倉率三千兵馬守新野,自己剛率四千步騎奪取南部五十裏外的朝陽,一面拱衛新野之南,一面對襄陽形成進步之勢,以武佐和。

  ######

  襄陽城。

  新野失陷的消息,給這座荊州的首府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戰爭陰影。

  享受過太久和平的襄陽人,似乎早已忘記了戰爭的殘酷,如今聽聞兇悍的河北軍團突然間就打到了家門口,一城的士民,頃刻間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從新野逃來的襄陽的軍民,驚心動魄的描述著敵人的恐怖,各種傳聞在大街小巷亂飛。

  有人說河北軍的顏良比當年的呂布還要殘暴兇猛。

  有人說河北的騎兵比風還快,刀子比虎狼的牙還鋒利,見人就殺,跟魔鬼一樣可怕。

  甚至還有人說攻入荊州的河北軍有十多萬人,全都是清一色的騎兵,馬上就要渡過漢水殺進襄陽來。

  各種添油加醋的傳言,使是襄陽的民眾對從未見過的敵人,產生了深深的畏懼。

  在他們眼中,顏良儼然成了地獄裏的閻王,帶著無數的惡鬼來到荊州吃人。

  原本熱鬧的街市因恐慌而陷入了蕭條,商鋪們紛紛關門停業,大街上空無一人,甚至許多人家都收拾行李,攜老帶幼的湧向南門,打算避往江陵,躲避近在眼前的戰火。

  州牧府中,同樣是一片混亂。

  文聘被俘,新野淪陷,蒯越失蹤,各種噩報如雪片似飛來,荊襄上層的文武官吏們,匆匆忙忙的出入於州牧內外。

  大堂之中,蒼老的劉表表呆坐在那裏,眼神中透露著迷茫。

  堂下,蔡瑁、龐季、韓嵩等文武重僚議論紛紛,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四個字——莫名驚詫。

  驚則驚于,蒯越和文聘的一萬大軍,竟一日間大敗,重鎮新野轉瞬即失,襄陽城直面河北軍的兵鋒。

  莫名之處,則是包括劉表在內的眾人,都想不通顏良為何要這麼做?

  孤軍穿越曹統區,千里迢迢而來,難道是為了吞併荊州嗎?

  “早聞顏良驍勇,沒想到還這般詭詐多謀,連異度都不是他的對手,袁公帳下,果然是人才濟濟呀……”

  劉表喃喃的慨歎道。

  座下蔡瑁拱手道:“主公,管他顏良有什麼能耐,豈能容他侵我州土,請主公下令,末將立刻調大軍前往討平此賊。”

  蔡家為荊州大族,名下產業甚多,新野乃富庶之地,蔡家在那裏自也有不少田舍產業。

  眼下新野為顏良所據,蔡家產業受到威脅,蔡瑁于公於私自是迫不急待的要奪還新野。

  “主公若起大軍攻新野,必可將顏良討平,但如此一來,主公就等於和袁本初結怨,而今官渡之戰勝負未分,在這樣一個時候,無論是曹孟德還是袁本初,都不可輕易結怨呀。”

  從事中郎韓嵩表示了反對。

  韓嵩雖為名士,但卻不是大族出身,在新野沒蔡家那麼多的產業,故也不急著奪還新野。

  蔡瑁頓時就急了,大聲道:“新野乃襄陽門戶,如今新野已失,顏良若發兵南下,渡江來攻襄陽卻當如何?”

  “顏良兵不滿萬,又無水軍,焉敢冒犯進攻襄陽。再說,襄陽兵馬三萬,戰船千艘,可謂固若金湯,就算顏良來攻,又有何懼。”韓嵩馬上又反駁道。

  蔡瑁一時無言,怒瞪了韓嵩一眼。

  這時,一直沉默的龐季開口道:“新野重鎮斷不可失,韓從事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以我之見,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顏良的真正目的,然後再談用兵之事。”

  龐季和起了稀泥,兩不相幫。

  其餘諸人,有人贊成即刻發兵,有人主張等等再說,各執一詞,吵成一片。

  端坐的劉表越聽眉頭越皺,卻只能搖頭暗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正當這時,侍從匆匆而入,言是別駕蒯越從新野派人送了書信前來。

  “異度還活著!”劉表驚喜不已,騰的便站了起來,“快,快把書信拿來。”

  蒯越沒死的消息,令在場人驚訝不已,有人欣喜,自也有人失望。

  劉表接過那封書信,拆開來細細一看,本是驚喜的表情,卻漸漸的變得震怖起來。

  左右諸人見劉表如今恐懼不安的樣子,頓時都安靜了下來,都在忐忑的猜測著蒯越在信裏寫了些什麼,竟會讓一向自詡沉穩的劉表,表現出如此驚恐的樣子。

  “這個顏子義不過一武夫,沒想到卻如此膽大包天,手段竟這般狠辣,這怎麼可能呢……”

  劉表顫聲自語著,佈滿皺紋的眉頭,悄然浸出了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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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辯才伊籍

  名士好清高,講究的是談笑自若的氣派。

  身兼名士與一方諸侯的劉表,生平頭一次出現這種震怖的表情,左右屬下無不驚奇。

  而他那番對顏良的評價,更是讓蔡瑁等人充滿了驚疑,心想著那顏良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竟然能叫劉公如此驚駭。

  驚怖了許久,劉表勉強的鎮定下心神,輕歎一聲,將蒯越的書信示於眾人。

  蔡瑁第一個接過書,才看幾眼,臉色刷的一變,驚道:“這顏良竟然打算背叛袁本初,自立為雄,他……他這也太倡狂了吧。”

  在場的眾人一聽,無不變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不論顏良背棄主公,是為不義,光是以袁本初眼下的實力,就算是他們的主公劉表表面上也表示附從,而顏良卻敢以幾千兵馬就背叛袁紹。

  膽大包天,簡直是膽大包天!

  眾人有驚奇,也有嗤之以鼻,認為顏良這等狂妄之舉,乃是自取滅亡。

  “顏良可不僅僅是狂妄,你們再往下看。”劉表苦笑道。

  蔡瑁遂將蒯越的信大聲的念頭,眾人聽著聽著,那些嗤之以鼻的人不禁紛紛變色。

  原來顏良可沒那麼傻,他是要仿效當年的張繡,跟他們的主公結盟,讓他們荊州在後邊為顏良提供糧草,為顏良撐腰。

  而且,如果劉表不答應,顏良就威脅將新野拱手獻於曹操。

  誰都知道新野落於曹操之手,會有怎樣嚴峻的後果。

  眾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半晌後,蔡瑁打破了沉默,大聲道:“他顏良想要投曹操就投好了,官渡一戰我看袁公多半會勝,到時候曹操一敗,咱們趁勢發兵北上,不但能奪回新野,還能趁機坐收漁利。”

  旁邊韓嵩卻道:“袁本初據十萬之眾,卻攻不破一個官渡,袁曹之爭,我看勝負難料,咱們豈能輕易就把賭注押在袁本初的身上。”

  大堂之內,議論又起。

  有人支持蔡瑁,有人附合韓嵩。

  確實,在如今的局勢下,誰都不敢妄斷官渡之戰誰勝誰負。

  沉默許久的劉表,突然間大聲乾咳了幾聲。

  眾人馬上安靜了下來,大堂重歸平靜。

  劉表環看了一眼眾人,歎道:“諸位所說都有道理,不過我以為,無論官渡之戰誰勝誰負,對我們來說都不重要,最重要是的確保荊州的安全。”

  頓了一頓,劉表又道:“這個顏良驍勇善戰,如果以他來拱衛荊襄,無論對付袁本初還是曹孟德,都不失為一柄利器,如今局勢既已到這般地步,順勢而為,與他結盟倒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劉表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是決定做出讓步,聽從蒯越的建議。

  他這一發話,眾人頓時便沒人再吭聲。

  畢竟,利與弊蒯越在信裏已說得再清楚不過。

  似韓嵩這等名士,只要荊州能夠保持和平的現狀就行,哪怕只是暫時的和平,於他們而言也無不可。

  至蔡瑁等大族官吏,心想著若與顏良結盟,兩方便不是仇敵,那自己在新野的產業也就能夠得到保全,這仗又何必再打。

  眾人都無異議,劉表便命麾下賓幕伊籍,前往新野與顏良協商結盟之事。

  ######

  朝陽大營。

  此時地顏良,正磨刀霍霍,打算率領著他的騎兵,到漢水邊上溜達一圈,再嚇唬嚇唬劉表。

  正打算披掛出營時,斥候來報,言是劉表帳下賓幕伊籍已在數裏外的路上,聲稱是奉劉表之命,前來談結盟之事。

  顏良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一切正如他所料,劉表還是服軟讓步了。

  聽聞來談判的人叫作伊籍,顏良的眼前又是一亮。

  顏良依稀記得,演義中的伊籍明為劉表賓幕,卻暗中與劉備交往親密,不但救過劉備一命,而且後來還為劉備推薦了馬良、馬謖等多名人才。

  正史中的伊籍還極具辯才,連孫權都為他的才辯感到驚奇,而且此人隨劉備入蜀後,還與諸葛亮等人一同制定了《蜀科》,奠定了蜀漢的法律體系。

  顏良想自己要自立為雄,少不了與諸侯們合縱聯橫,身邊正少一個外交良才,伊籍正符合他心目中的人選。

  “此人後來投奔劉備,顯然對劉表也暗懷不滿,倒可為我所有……”

  顏良心中盤算時,便下令全軍出營列隊,他要親自迎接伊籍。

  三千多將士得令,迅速的出帳集合,在轅門通往中軍大帳的路上列隊兩旁,肅然候立。

  顏良則駐馬於轅馬,舉目遠望。

  不多時,幾騎人馬徐徐前來,當中那青衣儒生打扮之人,想來便是伊籍。

  顏良遂驅馬出營,相隔數步時,拱手笑道:“久聞機伯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實屬顏某三生有幸。”

  馬上的伊籍,心裏邊還在琢磨著顏良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各種傳聞中都說,顏良兇猛殘暴,殺人如麻,是個極冷酷的武夫。

  今時所見,顏良卻這般親切和善,與原先的印象卻是完全不同。

  更讓伊籍感到驚訝的間,顏良竟然親自出營迎接,這著實令他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伊籍匆忙拱手還禮,“有勞將軍親自相迎,籍實在是愧不敢當。”

  顏良笑道:“先生言重了,顏某在河北時就早聞先生之名,恨不得相見請教,今日有幸得見,出營相迎也是應當的。”

  這番話聽著伊籍心裏舒服。

  想他雖有才名,但在劉表名士眾多的幕府中,卻也算不上什麼太起眼的人物,平素鮮有受人盛待過。

  如今出使新野,卻受河北名將顏良如此禮遇和盛讚,這份待遇,瞬間就讓顏良在他眼中的形象大為改觀。

  顏良心中暗笑,便與他並馬入營

  一路所過,三千河北軍士軍容整肅,鴉雀無聲。

  “河北軍軍容如此,遠非我荊州軍能比,這位顏將軍的治軍之能果然是了得……”

  伊籍的心中嘖嘖稱奇,目光中不禁流露出對顏良的贊佩之色。

  顏良假作不覺時,卻在暗中的觀察著伊籍的表情,窺到他那讚歎的神色時,顏良的嘴角掠過絲絲的笑容。

  他就是要讓伊籍見識一下自己的軍威,一方面通過他來向劉表示以實力,另一方面也讓這位辯才見識自己的過人之處。

  “不知先生眼下在劉使君麾下任何高位?”顏良忽然問道。

  一聽這話,伊籍頓時流露出幾分尷尬,“在下眼下只不過是州牧幕府中的一名書佐而己。”

  書佐是一種低職文官的名稱,以伊籍的才華,做一名書佐確實有些屈才。

  顏良佯裝驚訝,奇道:“先生才華橫溢,就算不做一方太守,至少也得任從事之職,怎的劉使君竟會讓先生只做書佐這等低微之職?”

  “州牧麾下名士如雲,籍才疏學淺,任此職已是幸運。”伊籍自嘲的笑了笑。

  顏良看得出來,他的笑是苦笑。

  顯然,伊籍對自己的待遇並不滿意,這樣的話,顏良便有了挖牆角的機會。

  說話之際,二人入得帳中。

  賓主坐定,伊籍遂向顏良表明了劉表的誠意,聲稱劉表願與他結盟好,共拒北敵。

  “劉使君想與顏某也可以,不過顏某卻有一個條件。”顏良一點都不急,還討價還價起來。

  伊籍心想這顏良也真沉得住氣,明明自己身處逆境,四面強敵環伺,卻表現得如此強勢,好似是劉表求著與他結盟似的。

  “這個顏子義,處亂不驚,如此會審時度勢,這一點上,劉使君多有不及呀……”

  伊籍心中暗贊時,便問顏良還有什麼條件。

  顏良呷了口酒,朗聲道:“很簡單,我要與劉使君單騎會見,當面盟定誓約。”

  一聽這話,伊籍的神色立變。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28
第二十七章 單騎顯威

  顏良那是什麼人,連關羽都戰之不下的河北名將,與顏良相比,劉表不過已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而已。

  顏良要和劉表單騎會盟,倘若會盟的過程中突生殺意,捏死劉表還不跟捏死一隻小雞仔般輕鬆。

  伊籍臉上狐疑不決,猜測著顏良是何用意。

  顏良當然不是想殺劉表,況且他也知道,劉表沒那蠢,會洗乾淨脖子主動的前來送死。

  眼見伊籍一臉為難,顏良冷哼了一聲,“怎麼,莫非劉使君沒有結盟的誠意,還是他沒這個膽量來親自見我。”

  “這個嘛……”

  伊籍一時語塞,饒是辯才出眾的他,面對顏良的質問,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劉使君畢竟一文人,膽小我也能理解。這樣吧,咱們兩家到時只各帶五百兵馬,會面之時,兩軍約退百步,我與劉使君相距十步會面,他可以帶幾名隨從,顏某獨身上前,這樣劉使君總該不害怕了吧。”

  顏良的話中充滿了高傲,一副輕蔑劉表的語氣。

  話說到這份上,劉表若是還不敢來,那他就等於公開默認畏懼顏良,整個荊州人都會對他的膽小感到失望。

  這卻正是顏良的目的。

  伊籍猶豫了片刻,只得道:“會盟之事關係重大,伊某不過一使者,豈敢擅作主張,將軍的建義,我還需回襄陽請示主公才能有答復。”

  顏良擺手道:“先生請便,劉使君若是不敢前來會盟,那我就帶兵去襄陽會一會他。”

  最後那一句話,顏良加重了語氣,絲絲殺氣暗藏其中。

  伊籍身子微微一顫,顏良的威脅之詞,讓他感到了深深的畏懼。

  當下伊籍不敢久留,訕訕的陪笑了幾句,便即告辭匆匆回往襄陽而去。

  顏良親自將他送出營外,回到帳中時,許攸已經坐在那裏優哉遊哉的品嘗起伊籍隨行帶來的犒軍美酒。

  “果然還是家鄉的酒醇香啊……”許攸嘖嘖讚歎。

  “先生再隱忍些日子,終有一天會讓先生去襄陽品嘗劉景升的珍藏佳釀。”顏良豪然說道。

  許攸聽著為之一振,便奇道:“將軍的雄心壯志,我自然是深信的。不過适才先生硬要求劉表單騎前來會盟,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我倒是有些不解。”

  顏良出人意料的事多了,又豈止是第一回讓他不解。

  他將未盡的酒飲下,不緊不慢道:“想要在荊州樹立威名,不去亮一亮相,讓荊州文武士吏見識一下我的風範,他們怎好在我和劉表之間做一個對比呢。”

  許攸這才恍然大悟。

  劉表若不敢前來會盟,他的那些屬下,還有荊州的士民,便會認為劉表怯懦,畏懼顏良。

  如此,則他二人在荊州的威望就會此消彼漲。

  倘若劉表勉強前來也一樣。

  顏良武藝超群,自不怕單騎會面,劉表畏于顏良武力,自然會帶著親兵武將保護,在世人眼裏,他劉表依然是一副畏懼顏良樣子。

  無論劉表敢不敢會盟,從中獲利的,都將是顏良一人。

  “將軍的計策當真是高明,這可真是為難了咱們的劉州牧呢。”想明白了的許攸,不禁對顏良大加讚歎。

  顏良笑而不語。

  ######

  三天之後,伊籍帶回了劉表的答復:願意前來會盟。

  劉表這也是沒有辦法,新野失陷,被逼與跟顏良結盟已經夠沒面子,眼下若再不敢接受顏良的會面邀請,名望更會掃地。

  一天以後,顏良率領著五百步騎,沿淆水南下,抵達了約定的會盟地點。

  顏良也沒那麼托大,在他動身之時,斥候與細作已遍佈方圓百里,隨時打探著荊州軍的動向,以防劉表使詐,趁著會盟之際突施殺手。

  斥候們不時的將最新的情報發回,劉表已離開樊城,正在趕到會盟的路上,荊州軍並無異動。

  日過當空時,正南方向出現了一隊人馬,斥候回報,正是劉表的隊伍。

  雙方相距約百余步時,五百人馬的大隊停止了前去。

  幾名使騎往來傳遞口詢,確認過雙方的身份。

  片刻之後,顏良手扶佩劍,驅馬緩緩的走出了本軍。

  而在對面,劉表也在五名騎士的保護下,緩緩的步向顏良這邊。

  雙方在相距十步之遙的距離,很默契的勒住了坐騎。

  眾人環護簇擁之中,那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想來就是劉表。

  顏良如刃的目光,在劉表的身上掃來掃去,表面上劉表很鎮定,但那種暗藏的懼意,卻逃不過顏良的眼睛。

  劉表身邊的那些護衛,個個也都神經緊繃,緊張不安的盯著顏良,似乎生怕顏良突然生變,沖上前來要他們的小命。

  “一州之主,卻對我這麼一個孤身之將如此畏懼,怪不得歷史上聽聞曹操大軍南下,直接就給嚇死,所謂八俊,果然是徒有虛名啊……”

  顏良心中不屑,卻拱手道:“久仰劉使君大名,幸會。”

  顏良聲若洪鐘,只隨意的句客氣話,都仿佛暗藏著凜凜威懾。

  對面的劉表身子微微一顫,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也拱手笑道:“久聞顏將軍乃河北上將,今日一見,果然是英武不凡。”

  顏良哈哈一笑,忽然間撥馬往上走了幾步。

  他這麼一動不要緊,對面包括劉表在內的所有人,頓時神色一變。

  劉表以為顏良生了歹意,甚至下意識的抓緊了韁繩,打算撥馬就走。

  旁邊陪同的蔡瑁也是嚇了一跳,趕緊按住了佩劍。

  唯有稍後一點的伊籍,卻是神色自若,不為所懼。

  顏良心中冷笑,淡淡道:“劉使君別害怕,我只是想近前一點,好方便跟劉使君說話而已。”

  說話間,顏良已勒住了坐騎。

  劉表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緩,待看清顏良只帶了隨身佩劍,連甲胄都沒穿戴時,方才松了口氣,額頭邊卻已浸出了一層冷汗。

  那蔡瑁卻仍緊握著劍,不敢稍有懈怠。

  荊州眾人慌亂的樣子,和顏良閒庭信步的,從容之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顏將軍單騎一人就敢來,果然是膽色不凡,主公他有眾人保護,還如此緊張,這膽量上卻是輸給了顏將軍呀。”

  伊籍心中暗歎時,目光再看顏良時,不禁再添了幾分敬意。
本帖最後由 ailu.tw 於 2013-7-11 22:29 編輯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29
第二十八章 少 女

  自己只挪動一步,劉表就緊張成那樣,氣度膽量,高下立判。

  劉表的惶然不安,自己的泰然自若,在場的五百荊州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相信不久之後就會傳遍整個荊州。

  顏良的目的已經達到,不想再浪費表情,便大聲道:“結盟的詳情,相信伊伯機已與劉使君詳細說過,如果劉使君沒有異議的話,咱們就此盟誓吧。”

  劉表巴不得趕緊結束這緊張的場面,當即也連連稱是。

  按理說結盟要麼就歃血,要麼就焚香跪拜,對天盟誓,但考慮到劉表的戒心,儀式就只好從簡。

  雙方於馬上作揖,對天起誓,共說了一番盟定之詞後,這結盟就算完成。

  結盟儀式後,顏良又和劉表,就他勢力範圍之事討價還價了半天。

  讓地就等於割肉,劉表自然心痛,依他的本意,只想割新野、朝陽和淆陽三縣給顏良,並聲稱會全力供給顏良所部軍糧。

  顏良卻沒那麼好忽悠。

  新野雖是富庶之地,但三個縣人口加起來不過四五萬人,根本不足以養顏良萬餘的兵馬,何況他將來還打算繼續擴軍。

  如果把糧草的供給完全的寄希望在劉表身上,就等於把命門交給了對方,必要時刻,劉表隨時可以用斷糧來鉗制自己。

  很顯然,糧食問題光靠劉表是靠不住的,必須要有自己的家底。

  於是顏良果斷的拒絕了劉表的提議,反過來要求把漢水以北的所有南陽屬縣,統統劃歸到自己的轄下。

  顏良這是獅子大開口,劉表也沒那麼蠢就答應,雙方幾經討價還價,最終達成了一個折衷的方案。

  包括新野、朝陽、穰、安眾、湖陽等北部七縣劃歸顏良,距漢水較近的蔡陽、鄧、安昌等縣,則仍歸劉表統治。

  荊州久未經戰火,在籍的戶口就有百萬之眾,其中南陽又是人口眾多的大郡,光劃給顏良的這七個縣,總人口加起來就有十多萬人。

  在這個人口銳減的時代,十萬人口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按照一比十的軍民極限比例,十萬人足以養一萬軍隊。

  況且這十萬人還只是在籍的丁口,那些不在編的逃戶更不知還有多少。

  顏良對這個劃分很滿,當即豪然笑道:“劉使君真乃大方之人,使君請放心,有我顏良幫你守衛荊北,你只管放馬南山,高枕無憂的安享太平就是了。”

  “有顏良將這話句,我也就放心了。”劉表心裏那個苦啊,面上卻還得強顏歡笑。

  割地結盟之事已成,顏良也不想跟劉表太多廢話,便就提出告辭。

  惶惶不安的劉表,生恐節外生枝,巴不得趕緊離這眼前這個虎狼之將越遠越好,當即拜別而去。

  劉表在蔡瑁的護送下,撥馬本軍而去。

  “伯機先生,他日有機會,顏某還要向先生多多請教才是。”顏良向走在後面的伊籍拱手道。

  伊籍一怔,忙拱手道:“將軍言重了,豈敢豈敢。”

  顏良也不多說,只微笑著目送伊籍離去。

  已然轉身的劉表,聽得這話,轉一頭看,眼見二人那相善的表情,眉頭不禁微微暗皺。

  他這臨別一言,對伊籍表現出了極大的尊敬,卻是故意的演給劉表看,好讓劉表對伊籍起疑,讓劉表以為伊籍在出使新野時,私下還與顏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談話。

  劉表那一閃即過的疑心,自逃不出顏良的眼睛,他心下暗笑,撥轉馬頭,向著新野揚長而去。

  五百人馬北歸新野,顏良心情甚好,一路上已經在盤算著下一步的方略。

  眼下雖得新野七縣,在荊州占住了腳根,但顏良很清楚自己的實力與天下諸侯相比,仍然十分的弱小。

  無論是曹操、袁紹、劉表,還是江東孫氏,他們的實力都遠強於自己。

  不過顏良卻有心信周旋于各方勢力中,憑藉自己的勇氣,還有超人一等的見識,打拼出屬於自己的一番天地。

  “新野已得,下一步就是收買人心,擴兵練卒,逐步蠶食荊州,再坐收幾分官渡之戰的漁利……”

  策馬徐行的顏良,腦海裏規劃著未來的藍圖。

  “將軍,前方似乎有激戰。”周倉粗獷的聲音打斷了顏良的思路。

  他舉目遠望,卻見淆水之畔的大道上,果然有百餘號人在廝殺。

  廝殺的兩方,人多勢眾的一方衣著不一,手持著各色的兵器。

  被圍攻的一方,則是清色一色的著裝打扮,圍護著一輛馬車。

  顏良頓時便看明白,這多半是一夥強盜,正在打劫路過的大戶。

  荊州在劉表的統治下,治安還是不錯的,眼下這班強盜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打劫,無非是想趁著新野易主,局面混亂的情況下,渾水摸一把魚。

  “將軍,應該是強盜打劫,讓末將帶一隊兵馬去剿了他們吧。”周倉也看明白,拱手請戰。

  顏良本是打算應允,剿這夥匪徒,以樹立自己保境安民的形象。

  只是,正待點頭時,他卻忽然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先看看再說。”

  顏良嘴角微微一揚,便叫兵馬且駐,只帶了周倉幾人撥馬近前。

  相距三十步時,顏良看清楚了廝殺的全景。

  強盜約有七十餘人,那大戶的僕丁不過二十多人,人數上處於絕對的劣勢。

  但這二十多人環於馬車四周,互結犄角,彼此相援,那班強盜竟暫且攻之不下。

  再細仔看時,那些僕丁的每一人的站位,竟似都極有章法,隱約有幾分兵家陣法的味道。

  區區一班僕丁,何能能擺出陣法來,必有高人從中指揮。

  顏良目光一挑,很快就找到了那個人,他的眼前不禁陡然一亮。

  那是一名年輕的少女。

  那少女杏臉桃腮,容貌端麗,身穿著寶藍色的錦緞皮襖,領口處露出一塊貂皮,服飾頗為華麗。

  她站在馬車上,風吹撫著她的秀髮,極是動人。

  身處在群寇之中,她竟全然沒有一絲懼意,反是從容淡定的向周圍的僕丁發號施令,一次次的將逼上近前的強盜們殺退。

  看到那容貌清麗,氣度從容的少女,禁不住,顏良的心中微微一動。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30
第二十九章 英雄,美人

  前世的顏良,所見的女子,大多是矯揉造作,一身的俗氣。

  如今再世為人,於這亂世之中,竟能碰上這樣一名與眾不同的奇女子,如何能不叫他心生漣漪。

  “這少女不同凡響,有點味道……”

  顏良心中猜測時,對面的局勢開始發生變化。

  饒是那少女指揮有方,但麾下的僕丁畢竟人數太少,有那麼兩三人被砍倒後,她布下的環形陣便開始出現破綻。

  強盜們雖不通陣法,但仗著人多勢眾,一窩蜂的向著缺口處衝殺。

  慘嚎聲中,又有一名僕丁被砍翻在地,陣形的北側缺口立現。

  七八名強盜一湧而上,手中的刀槍亂揮亂舞,將前來補缺口的僕丁逼退,片刻之間,便將這環形陣撕裂。

  陣形一破,原本互為犄角之勢就此被打破,一場不分上下的攻守戰,轉眼變成了混亂的廝殺。

  如此一來,強盜們人多的優勢就迅速的體現出來,接二連三的有僕丁倒地斃命,形勢很快成了強盜賊們一邊倒。

  “將軍,那些家僕們看樣子要頂不住了。”周倉有點擔憂,暗示顏良是不是該出手。

  顏良卻表情閑然,不急於出手。

  顏良兩世為人,自不是那種看到美人就不會思考的人,卻更不是那種不懂憐香惜玉的鐵石心腸之輩。

  眼下顏良要在荊州樹立恩德,眼前遇危難的就算不是什麼美人,而是普通的百姓,他也照樣不會見死不救。

  不過顏良卻深知,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刻鋌身而出,被救者才能深深銘記他的恩德,才更有利於樹立顏良的聲名。

  眼見顏良沒動手的意思,周倉也就不敢再多嘴。

  片刻之後,強盜們已完全佔據了上風,僕丁們則死傷大半,苦苦的圍在馬車周圍,拼死的保護那少女。

  這時,一名手舞大刀,看似首領的強盜連斬數名家丁,衝破了他們最後的防線,猙獰大叫著向著馬車上的少女撲去。

  就是此時。

  顏良劍眉陡橫,雙腿猛夾馬腹,一人一騎如黑色閃電般呼嘯射出。

  馬車上,少女光滑無暇的額頭上,悄然擰起了一道皺紋。

  左右的僕丁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凶蠻的強盜們漸漸逼近,形勢已危在旦夕。

  又是一聲慘叫,左翼的一名僕丁被砍翻落地,一名彪壯的強盜揮著大刀沖了上來。

  強盜的臉上蠻橫得意,似乎以為只要宰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馬車裏藏的財富便將盡歸己有。

  突然之間,寒光一閃。

  那少女如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劍,清喝著刺向強盜。

  強盜怎料這少女竟暗藏兵器,而且臨危不亂,毫無防備之下,瞬間脖頸已被刺穿。

  “賤人,你敢——”

  強盜圓目鬥睜,一臉的驚怒,仿佛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少女有些吃力的把劍拔了出來,鮮血頓時從脖子上的傷口處噴湧而出,那強盜晃了幾晃,捂著脖子便倒在了地上。

  少女輕吐了口氣,清豔的俏臉上掠過一絲悚意,很顯然她是頭一次殺人,難免會有幾分驚恐。

  只是頃刻間的驚恐後,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手持利劍戒備而立,臉上已全無懼意。

  附近的一名強盜眼見同伴被一女人所殺,驚駭之下無不大怒,掄起大斧怒吼著就殺了上去。

  少女臂兒揮起,舉劍相擋。

  鐺~~

  畢竟是女子家,氣力不及,一聲激鳴中,少女手中的短劍脫手而飛,整個人更是被大力撞得站立不穩,向後跌了出去。

  那強盜趁勢跳上車去,跟著補了一斧向那少女當頭砍去。

  少女再難鎮定,俏臉上湧上無限的恐懼。

  生死一線,眼看避無可避。

  電光火石的一刹那,破空之風呼嘯而來,陡然間一道寒光射至,正中那強盜的腦袋。

  一柄長劍,竟是赫然穿破了強盜之頭。

  突發的變故,死裏逃生之下,少女極是震撼,欲待回眸去尋那救命之人時,身子已從車上墜了下去。

  將及墜地的一瞬,一團黑影如風般從旁掠過,一雙有力的大手輕巧的將少女提起,當她還未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名男子的懷裏。

  救她的人,正是顏良。

  半路殺出的顏良,如摧枯拉朽一般,將強盜們殺得血肢橫飛。

  當他看到少女危急的瞬間,不及多想,佩劍憤然擲出,一劍取了那強盜的性命。

  而後,黑駒奔行如風,搶在她落地的一刹那將她提起。

  整個過程拿捏得恰到好處,猶如計算過的一般分毫不差,救下這少女後,顏良也不及看她一眼,舞刀縱馬,瘋狂的殺向其餘的強盜。

  顏良是什麼人,萬軍叢中如入無人之境,連文聘這等良將都敗於手下,何況是眼前一班連烏合之眾都配不上的強盜。

  頃刻間,顏良的刀下已斬殺十余名強盜。

  躺在懷中的少女從驚魂中清醒,當她意識到自己竟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時,清豔的臉畔不禁掠上幾分羞色。

  她試圖掙扎,但又怕影響到他戰鬥,只好隱忍著窘羞之意,不敢動彈。

  依在那堅實的胸膛裏,少女漸漸心安,忍不住抬頭大膽的去悄視她的救命恩人。

  當她看到顏良的相貌時,心中不禁怦然一跳,臉上的紅暈更加重了。

  顏良少時成名,而今年不過二十六七歲,正當青春壯年,相貌雖算不上俊朗,但也是堂堂正正,極有男子氣概。

  恍惚間,少女竟瞧得有些失神。

  血戰中的顏良,卻全然沒有覺察到,懷中這少女,正悄悄的打量著自己。

  此刻他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字——殺!

  刀鋒所過,一命不留。

  原本占到上風的強盜,怎料到半路中會突然殺出這麼一個“屠夫”,斬殺自己跟切菜砍瓜般輕鬆。

  只轉眼間,強盜們的鬥志便徹底的被摧毀,哪里還顧得搶劫,紛紛抱頭鼠竄而逃。

  這時周倉也率部趕來,這些悍卒們抖擻精神,呐喊著撲向那些逃竄的強盜。

  戰鬥,已然結束。

  顏良卻並沒有追擊,只勒住戰馬,將殘局交給周倉去收拾。

  駐馬而立的他,方才想起懷中之人,低頭看去,正撞上了那少女的目光。

  這般近距離時,他才真正的看清了少女的容貌,雖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是極美。

  殺氣騰騰,一身浴血的顏良,看到這蓮花般靜美的臉龐時,心中不禁一動。

  少女也從失神中驚醒,臉上暈色更濃,急是掙扎著身子要下去。

  顏良便猿臂一展,如提嬰兒似的將她放下馬去。

  少女站穩之後,很快就恢復了幾分從容。

  她輕咳了幾聲,向著顏良盈盈一禮,輕聲道:“多謝將軍救命之恩,敢問將軍尊姓大名?”

  “在下顏良。”顏良回答的很痛快。

  “你就是顏良!”

  少女失聲叫道,眉色間顯得十分震驚,仿佛不敢相信。

  顏良數日之內攻陷新野,攪得荊州風起雲動,人人畏懼,他的大名會讓這少女震驚也在情理之中。

  顏良也不以為然,只淡淡道:“正是顏某,敢問姑娘芳名?”

  那少女猶豫起來,似乎不想透露自己的姓名,怕暴露身份似的。

  只是心中又想顏良於己有救命之恩,若連姓名也不告知的話,豈非太過失禮。

  頓了片刻,那少女才不太情願的說道:“民女黃月英,見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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