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三國之暴君顏良 作者: 陷陣都尉(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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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lu.tw 2013-7-11 21:28: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6 1058479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1:57
第十章 盲目祟拜要不得


  “本將問你,你是不是黃巾軍出身?”

  顏良並沒有理會許攸,也沒有被周倉所激怒,這明知故問的一句話,把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愣。

  “老子就是黃巾軍怎樣。”周倉也愣了一下,粗聲粗氣道。

  “很好,那本將再問你,你們黃巾軍的首領可是叫作張角。”顏良又道。

  左右之人愈加茫然,原本憤怒的周倉,給他這莫名其妙的問話,一時間竟忘了所怒之事。

  “大賢良師之名,豈是你這樣的凡夫俗子可直呼。”提及張角,周倉的神情立刻肅然起來。

  顏良點了點頭,“很好,你還記得張角就好,本將記得,你們的大賢良師曾經說過,天下的黃巾義士皆為兄弟,你身為黃巾一員,應該不會不記得吧。”

  旁邊的許攸聽到這裏,迷茫的眼神稍有緩和,似乎略猜到了幾分。

  周倉卻依舊茫然,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鋪陳已畢,是拿出殺手鐧的時候了。

  顏良便朗聲道:“本將記得,當年關羽,乃是靠著跟劉備剿滅黃巾軍而發跡,以關羽的武藝,死在他刀下的黃巾軍何止數百,按你們大賢良死說法,關羽所殺的,可都是你的兄弟,是也不是?“

  周倉的神色一震,試圖反辯顏良之詞,卻發現自己竟無言以辯。

  顏良的話如利刃之般,直接戳中了周倉的軟肋。

  “關羽殺你家兄弟的時候,我家袁公卻在汝南為母守孝,他老人家跟你們黃巾軍可是無冤無仇。現如今,你如此祟拜一個手上沾滿你兄弟鮮血的人,甚至為了他跟一個與你無冤無仇的人做對,你到底是愚蠢呢,還是犯賤呢?”

  顏良的嗓門也提高了八度,字字如刀,無情的割向周倉的惶然的心。

  原本憤怒的周倉,那滿腔的怒焰,仿佛頃刻間被顏良的話所澆滅,整個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旁邊的許攸嘴角掠過一絲讚歎的笑,暗贊顏良的這一番話說得妙。

  周倉雖是粗人,但並非不明事理的蠻夫,經過顏良這番話的洗禮後,他心中對關羽的那份茫目崇拜之意,漸漸的便熄滅下去。

  周倉心理的變化,全都寫在了臉上,豈能瞞過顏良的眼睛。

  顏良當下又道:“曹操和關羽一樣,都是靠著殺黃巾軍起家,我看你良知未滅,如能及時悔改,歸順於我麾下,助袁公攻滅曹賊,也算是你將功贖罪,你可願歸降?”

  周倉依舊低頭不語。

  儘管他還在沉默,但顏良看得出來,他的心思已傾向於歸降,只是面子上還有些過不去。

  “放開他。”顏良突然下令道。

  左右部將一怔,一時沒回過神來。

  “我說放開他!”

  顏良厲聲重複了一遍,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部下們嚇了一跳,忙是給周倉解開了繩索。

  解除束縛的周倉從地上站了起來,神色中皆是茫然不解。

  “我看你中了我的計策,心中尚有不服,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接下我一刀,我便放了你,若是不然,就乖乖的伏地請降,你看怎樣?”

  顏良說著,腳尖一挑,將地上的一柄鋼刀踢了過去。

  他這是要給周倉一個臺階下,更是要趁機向他顯示自己超強的武藝。

  對周倉這種粗暴武夫來說,唯有強悍的實力,才是讓他信服的關鍵武器。

  周倉接過踢來之刀,黑炭般的臉上流露著絲絲驚怒

  一刀敗你,何其傲慢的挑釁。

  周倉再次被激怒了。

  大刀一橫,周倉厲聲喝道:“你休得小瞧人,我周倉就跟你賭上一賭,到時你可別言而無信。“

  “我顏良說話,向來言出必行,你儘管放馬過來吧。”

  顏良懷抱著長刀,淡淡的笑著,那副輕鬆的樣子,全然沒把周倉放在眼裏。

  這般輕視之狀,刺激得周倉惱羞成怒,只聽得一聲暴喝,那鐵塔般的身軀縱地而出,手中大刀挾著狂風之力,迎面向著顏良砍來。

  三步——

  兩步——

  一步!

  周倉陡然躍上半空,借著下墜之勢,明晃晃的刀鋒狂擊而下。

  左右部下的心皆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心說對方都已攻到面前,自家的顏將軍怎的還不出手,再不出手就要晚了。

  千鈞一髮間,但見顏良劍眉一橫,巍巍身影如風而動。

  他動作之快,以至於所有人還沒看清時,手中的長刀已破風而出。

  鏘~~

  一聲尖銳的金屬交鳴,火星四濺中,一條長刀飛上了半空。

  而周倉那鐵塔般的身軀,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倒飛出丈許之遠,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然後,那脫手飛落的鋼刀,插在了他身前。

  一招破敵,顏良的傲慢,果然不是口出狂言。

  顏良瀟灑的作了一個收勢,長刀往地上一插,負手而立,嘴上依舊是一派淡然。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接著,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眾將士無不為顏良這強悍的一刀而驚歎叫絕。

  此外,每個人的臉上,還閃爍著一種震懾。

  那是對於顏良武力的恐懼。

  倒地的周倉,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角還溢著一絲血跡,顯然已是內臟受創。

  他充滿血絲的眼眸中,更是湧動著難以置信的眼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連顏良一刀也接不住。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雖然殘酷,但這卻是事實。

  而且,顏良那一刀分明還留有餘地,如果人家傾盡全力的話,此刻自己怕已沒有性命再爬山起來。

  周倉很失落,當他再次正視顏良時,眼神中已沒有了憤怒,只剩下對顏良深深的敬畏。

  他是一個祟尚強者的人。

  顏良,正是一個強者。

  “末將周倉拜見將軍。”他忽然單膝伏地,拱手一拜。

  這一拜,竟味著他願賭服輸,甘願歸順于顏良的麾下。

  顏良嘴角掠過一絲得意,卻忙俯身將周倉扶住,笑道:“快快起來吧,來人呀,速將周將軍扶去治傷。”

  眾人還沉浸在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刀當中,半晌才反應過來。

  幾名士卒匆忙上前,將周倉扶走。

  “都圍著做什麼,還不快收拾殘局。”

  顏良一語喝醒眾部屬,千多號人轟然而散,忙忙碌碌的打掃起戰場。

  “顏將軍的刀法果然驚人,不愧為我河北上將。”身後的許攸拱手稱讚,看他那表情倒也真誠,似乎不是有意的恭維。

  顏良擺了擺手,“有些天未跟人過招,刀法生疏了許多,讓子遠先生見笑了。”

  “將軍謙虛了。”許攸乾笑了幾聲,話鋒忽然一轉,“攸有件事倒是很奇怪,那周倉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而已,顏將軍何故要費此周折,偏要收降於他?”

  周倉忠心耿耿,顏良眼下最需要的這就是這等忠誠的心腹,又豈是許攸能看出來的。

  “周倉雖是小角色,卻是汝南黃巾眾的一員,咱們千里迢迢來此收編他們,自然要向他們展示一下胸襟與氣量,否則怎能讓這些黃巾軍心服。”

  顏良這番話也不是專為應付許攸,這也正是他收服周倉的原因之一。

  他想自立為雄,光憑一千河北兵是不夠的,汝南這批黃巾軍自然是他擴充兵馬的最佳對象。

  只是他眼下前來主持大局,仗著的依然是袁紹的威名,為了在將來脫離袁氏時,使這些將士依然能夠效忠于自己,顏良就必須儘快樹立自己的個人威望。

  這些私下的心思,此時顏良當然不可能跟許攸實話實說。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將軍心思如此縝密,這般看來,倒是許某有些短視了。”許攸自嘲道。

  顏良笑而不語,摸著肚子大叫道:“這一通折騰倒把我折騰的肚子餓了,來人啊,還不快把本將那沒吃完的半條羊腿拿來……”

  說著顏良便轉身大步入帳,一面嘶啃著烤羊腿,一面繼續看他那未看完的半部書簡。

  帳前士卒們在填陷坑,帳外的部屬們則忙著收拾殘局,顏良卻視若無物。

  看著顏良那閑然豁達的樣子,許攸眼眸中的奇色愈發濃重,口中喃喃道:“這個顏子義,行事果決不拖泥帶水,但卻又暗藏謀略,倒有幾分曹孟德的風範,袁公與他相比,只怕也……”

  意識到言有不慎,許攸忙是噤聲。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1:59
第十一章 黃巾賊將

  三天后,顏良率領著他的一千輕騎抵達了汝南郡治所安城。

  汝南一郡位於豫州最南端,向西穿越群山可抵荊州,沿其境內的潁水順勢南下,則可通達淮南重鎮壽春,逆汝水而上,數日間可深入潁川郡,兵鋒直指許都。

  因是汝南一帶多山,當年曹操破汝南黃巾後,不少黃巾餘黨就逃進了山中落草為寇。

  袁紹發兵南下,中原震動,這些黃巾餘眾們趁著曹操無暇南顧時,趁勢從群山中殺出,打著回應袁紹的旗號,四處攻掠。

  汝南又是袁氏老家,當地不少豪強都心向袁紹,紛紛暗中聯合黃巾軍。

  如此內外夾擊下,汝南的郡兵自難以抵擋,郡南部的幾個縣紛紛開城投降,郡守被殺,治所安城也落入了黃巾軍手中。

  顏良抵達安城時,這座治所內外已聚集近數萬多黃巾軍,汝南黃巾的首領龔都和劉辟也在其中。

  令顏良感到意外的是,這夥黃巾軍號稱數萬,聲勢浩大,但實際上能戰者卻不過六七千人而已,所謂的數萬之眾,其實還包括了老幼等不能上陣的家眷。

  而且那六七千青壯戰力,皆也素質參差不齊,大部分人別說是甲胄,手中甚至連件像樣的兵器都沒有,所用的武器不過是削尖的木棒而已。

  “就憑這樣一群草寇,想要威脅許都,我看難啊……”

  騎馬徐徐步向安城東門,一路上,看著大道旁淩亂的黃巾營寨,許攸不斷的搖頭說著風涼話。

  顏良心中暗笑。

  汝南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過客,他壓根就沒打算去跟曹操拼命。

  眼下這幫黃巾軍雖然是烏合之眾,但若能擇其精壯加以訓練,顏良相信,以自己的統兵能力,絕對能訓練出一支精銳之師。

  步入城大門時,顏良所見是一片凋零。

  大街上除了黃巾軍之外,看不到半個平民的影子,城中到處是破落之相,儼然被洗劫一空似的。

  “汝南乃富庶之地,堂堂治所安城,怎會如此破落?”

  顏良心中狐疑,但當他看到幾名拎著雞鴨,從民房中出來的黃巾軍時,他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很顯然,整個安城,已經被這班黃巾軍洗劫了一遍。

  聽著民房中傳出的哭聲,顏良心中有些泛酸。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顏良一直盤算著稱霸稱雄,逐鹿天下,把當初在辦公室受的委屈,狠狠的發洩出來。

  看到眼前景象,顏良意識到,群雄爭霸,最受苦難的,卻都是那些最下層的百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顏良有感而發,喃喃念叨了出了這一句後世名句。

  隔著一個馬頭的許攸,聽到了顏良的自語,心中不禁吃了一驚。

  天下的諸侯武將不計其數,大多數人只是為了一己的私念在打打殺殺,能夠真真想到百姓者寥寥無幾。

  此言若是出自于袁紹、曹操,又或者劉備口中,許攸一點都不會奇怪。

  但出自于顏良之口,卻給了許攸深深的震撼。

  “他一名武將,卻能有如此感悟,實在是了不起,顏子義啊,你還能給我帶來多少意外呢……”

  沉浸在思考中的顏良,並沒有覺察到許攸的眼神變化,原本只想爭霸的他,心裏忽然又產生了另一個信念:

  我要親手平定這亂世,以仁義對待天下的百姓,讓他們能夠過上溫飽的日子!

  顏良同樣知道,沒有實力,妄談仁義,那是在自取滅亡。

  劉表、孔融、劉璋……這些人看起來夠仁義吧,他們的仁義卻招至外敵入侵,使轄下子民陷於水深火熱。

  欲行仁義,必須先行暴力。

  舞幹戚以濟世,這才是真正的仁義之君。

  悟明瞭這個道理,顏良將手中的鋼刀,握得更緊。

  馬蹄聲響起,數騎迎面而來。

  “不知顏將軍到,劉辟未及遠迎,還請將軍恕罪。”當先那頭裹黃巾的武將拱手見禮,旁邊另一將則自稱龔都。

  顏良看那劉辟,雖一身黃巾賊的裝束,但眉宇間卻也有幾分堂堂正正之色。

  《三國演義》中,劉備在汝南被曹操所敗,無路可逃之下幾乎自刎,生死關頭,劉辟一句“容某死戰,奪路救君”勸住劉備,結果卻被高覽所殺。

  正是劉辟的拼死一戰,才為劉備爭取到時間,等到了趙雲的援兵,救了劉備一命。

  由此可見,劉辟雖然出身不好,卻也心懷肝膽忠義。

  “劉將軍哪里話,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顏良拱手還禮,比較客氣。

  劉、龔二人遂陪同顏良進入太守府。

  入得議事大堂,顏良假意要入客座,劉、龔二人再三堅辭,硬把顏良請入主座。

  顏良也就不推辭,大大方方的跪坐下來,周倉侍立在一側,許攸則陪坐於旁。

  顏良借著袁紹之名對他二人加以撫慰,那二將則表示對袁紹的忠心,堅決聽從顏良的調遣。

  “兩位將軍既然願奉我號令,顏某也就不客氣了。”幾番寒暄過後,顏良轉入了正題,“我料想用不了幾天,曹操就會派兵南下,以我們現有的實力,想要抵擋曹軍的進攻,兩位就必須要遵從我兩件事。”

  劉辟忙道:“請將軍儘管下令。”

  顏良點了點頭,緩緩道:“這頭一件事,請兩位下令所部立刻停止擾民,不可再妄動百姓一針一線。”

  大敵當前,若惹得民怨沸騰,內部生亂,又如何能全力抗拒外敵。

  顏良這話方一開口,旁邊的許攸就微微點頭,暗贊他舉措可取。

  不料那龔都一聽,卻不高興道:“破城掠取所需,這是咱黃巾軍向來的規矩,顏將軍你不讓兄弟拿百姓東西,兄弟哪有熱情為將軍賣命。”

  顏良劍眉暗凝,眼中立時閃過一絲殺機。

  龔都剛才還口口聲聲唯他之命是從,而今卻公然當著眾人的面頂撞於他,這讓顏良很是不爽。

  只是眼下用人之際,顏良初到汝南,立足未穩,不便妄動這班地頭蛇,遂將殺機暫時隱忍。

  他笑了一笑,淡淡道:“汝南乃富庶之地,軍需所用,自可依法向百姓征取,又何必竭澤而漁。”

  “顏將軍說得是,咱們若是把百姓的糧食搶空了,他們定會逃亡別處去尋活路,到時候滿城皆空,誰來養活咱們。”

  劉辟從旁附合道。

  “這個劉辟倒是有些見識,算是個人才,可以為我所用。”

  顏良心中暗贊,刀鋒似的目光轉向龔都。

  龔都被他盯得不自在,猶豫了一會,只好喃喃抱怨的答應。

  顏良接著又道:“這第二件事,就是你二人所部兵馬重新整編,統一聽從本將調遣。”

  他這是要收兵權。

  劉辟遲疑了一下,依舊聽令。

  那龔都卻騰的跳了起來,大叫道:“這怎麼行,我那幾千號弟兄,是我一手拉出來的,憑什麼讓給別人指揮?”

  “怎麼,難道龔將軍你不想聽本將調遣不成?”顏良語氣冷肅,手已悄然按住了劍柄。

  “那當然不是,顏將軍有令,我自會帶著手下弟兄上陣,可要我把兵馬交給別人卻不行。”龔都態度也很堅決,偏不肯交出兵權。

  劉辟只得從旁又勸,但勸了半天,那龔都就是不從,且還叫嚷著,若是顏良堅持如此,他就帶著他的兵馬拍屁股走人。

  看著眼前這個咋咋呼呼,不聽號令的黃巾賊將,顏良怒從心起,眼中殺機陡生。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00
第十二章 曹家第一將


  龔都這小子,名義上奉袁紹為主,實際卻只想借著袁紹的名頭,堂而皇之的為自己撈油頭。

  這種阻撓自己大業的絆腳石,留之何用!

  顏良殺意已生,當場就準備拔劍殺人。

  這時,旁邊的許攸卻向他悄悄的搖頭,暗示他不可動手。

  顏良知他足智多謀,既然示意自己不殺龔都,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心中殺念一壓,顏良陰冷的表情忽然一收,豪然笑道:“我料想龔將軍你也是想親領部卒,更好的為袁公效力,我就准你所部可以不收編,不過這樣一來的話,似乎就有點對劉將軍不太公平……”

  話音未落,劉辟忙道:“末將決意歸順將軍,將軍要整編末將所部儘管整編就是,末將絕無半點怨言。”

  劉辟表現的很配合,很積極,顏良暗自點頭,覺著此人可用。

  當下顏良依著許攸的意思,將劉辟所部的四千可戰黃巾軍整編,至於龔都的三千多兵馬,名義上雖歸於顏良,但實際上卻仍歸其統領。

  “子遠先生,方才我想殺龔都那不聽話的傢伙,你為何阻止?”

  打發走了那二人,顏良目光轉向許攸。

  許攸捋了捋鬍子,笑道:“姓龔的這廝不服,自然該殺,不過將軍若想殺他,自有千種辦法,又何必自己動手,冷了這夥黃巾的心。”

  許攸笑得詭秘。

  顏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這是想要在自己面前展露自己的手段,俗話稱“露一手”。

  他嘴角便微微上揚,“看來子遠先生另有妙計,顏某願洗耳恭聽。”

  “我哪有那麼神,才片刻間的功夫就有妙計,就請將軍耐心等等,讓我好好琢磨琢磨吧。”許攸聳了聳肩。

  很好,那我就給你時間,讓我見識見識你許攸的能耐。

  ##########

  十天之後,安城以北。

  塵土漫天,一隊步騎緩緩的向著安城前行。

  這支步騎隊伍,大約有一萬人左右,其中騎兵兩千,步軍八千。

  隊伍的最前方,兩千多步軍護送著百余輛輜重車,相距兩三裏後才是八千人的步騎混合軍團。

  大隊的之中,一面書著“曹”字的大旗迎風飄揚,大旗之前,一名身披黑甲,國字臉的中年將軍,正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前方。

  那中年的將軍,正是曹軍大將曹仁。

  陪同在旁的另一將,則是新上任的汝南太守滿寵。

  汝南黃巾軍造反的消息,早傳往官渡前線,最初之時,曹操並沒有太過理會這股小打小鬧的黃巾叛賊,但當他聽聞袁紹派顏良率輕騎前往汝南,統領汝南黃巾軍時,他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白馬一戰,顏良已給曹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顏良抵達汝南後,勢必會對許都造成相當大的威脅。

  曹操不敢小視,當即命親族大將曹仁,率兩千精騎從官渡主戰場抽身南下,會同駐守汝南的李通和滿寵,前去對付顏良。

  曹仁乃曹氏宗族第一大將,所率的又是精銳的騎兵,曹操對顏良的重視可見一斑。

  大隊的後方,兩騎絕塵而來,正是裨將軍李通。

  “曹將軍,大軍前行,將糧草輜重先行,若遇敵人突襲,豈不將糧草盡落敵手。”李通喘著氣,一臉的擔憂。

  “此事不用你管,本將自有主張。”曹仁沉著淡定,全然沒有一點警戒之心。

  李通的眼中憂色愈重,忍不住再勸道:“曹將軍,丞相對我等有過囑咐,那顏良不可小覷,將軍如此行軍,是不是有點……”

  “大意”二字,李通沒敢說出來。

  曹仁淡淡一笑:“你想說本將大意吧,沒錯,本將就是要大意。”

  李通臉上流露出茫然。

  “李將軍,輜重先行,這是曹將軍的誘敵之計,你還沒看出來嗎。”旁邊的滿寵微笑著說道。

  李通怔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

  汝南那幫子叛賊,多以黃巾軍為主,黃巾軍軍紀之差乃是當世公認,他們最擅長的是什麼?不就是擄掠嘛。

  “顏良初到汝南不久,短時間內自然是難以鎮服這些黃巾軍,到時那萬把黃巾軍一見輜重車,定會將顏良的軍令拋之腦後,蜂湧的上前搶奪,到那個時候咱們趁勢掩殺……嘿嘿~~”

  滿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李通終於明白,臉上不禁浮現出敬佩之色,向曹仁拱手道:“末將愚鈍,真沒想到曹將軍早已布下這等妙計。”

  曹仁冷哼一聲,目光遙望安城方向,聲音冰冷:“這一次本將就為丞相報白馬一戰的失利,讓那顏良死無葬生之地!”

  ##########

  安城北門,一萬多的兵馬相繼出城,沿著大道向著曹軍方向前進。

  早在幾天之前,許攸遍佈天下的細作就帶回了關於曹仁南下的情報,使顏良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顏良很清楚這位曹家第一大將的實力有多強。

  曹仁的一生,除了晚年最後一戰,出征濡須口失利外,生平幾乎未嘗一敗。

  曾經的歷史上,劉備奉袁紹之命前來汝南統領黃巾諸軍,同樣也是被曹仁所敗。

  這樣一個戰績幾乎完美的名將,顏良絕不敢輕視。

  其實顏良並不打算跟曹軍死磕,他本想擴充個萬把號兵馬號,就避敵鋒芒,直接從汝南前往荊州,仿效當年的張繡,跟劉表結成暫時聯盟,在荊州站穩跟根後,再趁機奪取劉表的基業。

  不過顏良想自己若就這麼去了荊州,劉表還會以為是他怕了曹軍,逃來荊州尋求其庇護,會輕視於他。

  所以顏良決定臨走之前打一個漂亮勝仗,用一場勝仗彰顯自己的實力,讓劉表不敢小視。

  一員斥候從北飛奔而來,打斷了顏良的思路。

  “報將軍,前方十五裏發現曹軍。”

  顏良的神經頓時繃了起來,“敵軍來了多少兵馬,如何佈署?”

  “曹軍大約有一萬步騎,兩千人護送輜重隊行軍在前,八千步騎緊隨其後。”斥候道。

  “再報再探。”顏良一揮手,摒退了斥候。

  輜重隊在前?就不怕我趁機搶了他的糧草麼?

  曹仁熟讀兵法,怎會犯這樣的錯誤?

  顏良的腦海中,很快的就浮現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旁邊的許攸卻在眯著眼睛冷笑。

  “子遠先生,曹仁此來行軍有些不太尋常,你怎麼看?”顏良問道。

  許攸捋著鬍子,眼神詭異:“將軍先前不是問過我,可有妙計處置那姓龔的麼,眼下攸正有一條一石二鳥之計。”

  “一石二鳥之計?”

  顏良精神一震,再看許攸那副表情,儼然已運籌帷幄,極是得意的樣子。

  “這老滑頭,心裏果然有鬼主意,看他這得意的樣子,怕是正等著我開口向他求教呢……”

  看穿了許攸的心思,顏良反而沒有急著向其求教。

  一石二鳥,一石二鳥……

  顏良心裏反復念叨著這四個字,斜瞅著許攸那詭秘的表情,琢磨著他心裏到底打得什麼鬼主意。

  正思索時,龔都拍馬而來,興奮的叫道:“顏將軍,聽說斥候發現了曹軍的輜重隊,咱還等什麼呢,將軍趕緊下令讓咱們去搶了啊。”

  龔都這麼一嚷嚷,顏良眼眸眼豁然一亮,猛的想明白了許攸那一石二鳥之計是什麼意思。

  曹仁熟讀兵法,豈會犯把輜重隊暴露在陣前這種錯誤,他這分明是故意而為,為的就是想誘使本軍前去搶奪。

  到那個時候,陣形一亂,曹仁就可以趁亂揮軍掩殺,大勝一場。

  許攸的一石二鳥之計,便是讓龔都出擊去搶曹軍的誘餌,借曹仁之手,趁機將這個不聽話的黃巾賊將除掉,此為一鳥。

  當曹仁跟龔都廝殺時,自己則可率主力輕騎繞道側擊敵後,一舉將曹仁軍擊潰,此為二鳥。

  “好你個許攸,果然一肚子壞水,計謀陰險得緊,可惜啊,想讓我主動求你,沒那麼容易。”

  顏良參透了許攸的計謀,嘴角微微一斜,卻佯裝興奮道:“龔將軍言之有理,本將就命你率本部兵馬,立刻出擊,前去劫奪曹軍輜重糧草。”

  “末將遵命。”

  龔都大喜,興奮的拍馬而去,心想著可算撈到了好差事,那百余車的糧草,自己要統統收入囊中,一粒米也不分給旁人。

  看著龔都興奮而去的背影,顏良卻在冷笑。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01
第十三章 棋高一招


  龔都沒有半點猶豫,生怕顏良收回成命,或者把這美差再分給他人分享。

  縱馬回到本軍,龔都點齊本部四千黃巾軍,向著北面的曹軍飛奔而去。

  顏良的心中卻在冷笑。

  龔都有幾斤幾兩,他的那四千黃巾軍戰鬥力有幾分,顏良是再清楚不過。

  即使是顏良所率的精銳河北軍,在軍士為輜重所誘,亂不成陣的情況下被曹仁揮師衝擊,他也對反敗為勝沒有太多把握,更何況是龔都所率的烏合之眾。

  看著前方揚起的塵埃,顏良回看了許攸一眼,此刻,這位滿腹韜略的謀士,正以一種驚奇的眼神望著顏良。

  許攸那眼神,分明是在驚詫,顏良竟然如此輕易的領悟了他的一石二鳥之計,而且,還毫不猶豫的就實施下去,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

  顏良的機謀與果斷,再次給了許攸深深的震撼。

  震驚之余,許攸又因為顏良沒給他展示的機會,眼神中有幾分失望。

  一騎飛奔而來,正是劉辟

  “將軍,龔都所部軍紀極差,末將只怕由他獨去劫糧,他定會將所獲統統納入己有。”

  劉辟連坐騎都不及勒住,就憂慮的大聲向顏良進言。

  顏良卻淡淡一笑:“放心吧,此役得勝,那百余車的輜重,絕對會有你一半。”

  顏良的氣度淡然自信,那從容的儀態,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劉辟儘管仍懷狐疑,但漸漸卻為顏良的那份大將之風所感染,心中不禁對這位來自河北的名將,更生幾分祟敬。

  “兵馬暫停前進,且看咱們的龔將軍如何立功。”

  顏良長刀一橫,高聲道。

  ##########

  十裏之外,曹仁駐馬於土坡上,遠眺著安城方向。

  “伯甯,白馬一役,你可親眼見那顏良用兵?”曹仁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白馬之戰時,曹仁當時正負責鎮守許都,並未跟隨曹操出征。

  至於滿寵,當時卻身在軍中,只是汝南黃巾造反,前任太守被殺之後,他才被調任汝南太守。

  “稟將軍,末將當時跟隨在丞相左右,並未親歷白馬之戰,不過末將聽文遠親口說顏良如何逼退雲長。”

  “以雲長的武藝,竟然不能取勝,此人的武藝當真了不起。”

  曹仁素來沉穩冷靜,明斷是非,他也不怕當著眾將的面,親口稱讚敵方將領。

  滿寵卻道:“白馬一戰我軍失利,依我看並非全是那顏良厲害,這其中的偶然成份也很多。今日將軍的妙計,相信定可挫敗那顏良的威名,為丞相挽回白馬失利的損失。”

  說話之間,但見滾滾的煙塵沖天而起,似有無數的兵馬正向著前方的輜重隊沖來。

  “將軍快看,賊軍前來劫糧了,看來這個顏良果然是中了將軍之計。”滿寵興奮道。

  曹仁沉靜的臉上,露出一絲笑。

  八千曹軍精銳步騎偃旗息鼓,避於土坡北側,隱藏住了兵馬所在。

  前方龔都所率的四千黃巾軍,如饑餓難耐的野獸一般擁蜂而來,揮舞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沖向了曹軍的輜重隊。

  護送輜重隊的是兩千較弱的步軍,曹仁事先已向領軍小校暗授機宜,只稍作抵抗,兩千多人便棄了糧車潰去。

  龔都眼見殺退曹軍,百余車的糧草盡在眼前,哪里還想著追擊敵人,幾千號人馬便開始哄搶起了糧草。

  龔都喝斥著士卒,想讓讓他們把糧草推回安城,送往自家營寨,只是黃巾軍們見了糧食,眼睛都已經發綠,只顧著搶奪,根本不聽從號令。

  龔都這下有點慌了,揮槍厲聲喝罵,試圖鎮住這些瘋狂的部下,卻根本無法阻止混亂繼續。

  連綿裏許的大道上,四千多人擁擠在一起,你爭我奪,呼喝喊罵聲此起彼伏,甚至他們還為爭奪幾袋糧草,自己跟自己人打了起來。

  土坡上,曹仁冷冷的俯視著那混亂場面,劍眉如刃,殺機在眼中流轉。

  一聲銳響,曹仁拔劍在手,沉聲喝道:“各軍聽令,突襲賊軍,得顏良首級者重賞,給我殺!”

  “殺顏良!”

  “殺顏良!”

  雷鳴般的暴吼聲,由近向遠,如波浪一般擴散開來,須臾間遍傳全軍。

  八千精銳曹軍,齊聲怒吼,隆隆的殺聲震天動地。

  裨將軍李通一馬當先沖下山坡,隱藏在坡後的八千曹軍轟然現出,紛紛從土坡上衝殺下去。

  兩倍曹軍突然殺出,那四千正搶得熱火潮天的黃巾軍,頓時就傻了眼,第一反應就是拔腿而逃。

  為時已晚。

  最先看到曹軍的黃巾卒轉身就逃,可惜後面的同伴卻還在哄搶,前後頓時就撞在了一團,四千多號人,彼此間你擠我掇,互相傾壓,非倒沒辦法逃走,反而越來越混亂擁擠。

  馬上的龔都眼見曹軍殺出,嚇得驚恐不已,急是揮槍下令全軍迎戰。

  從哄搶到崩敗,只片刻間的時間,手下部卒只顧著逃竄,誰還會聽他的指揮。

  急紅了眼的龔都,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中了曹軍的計策,一時的貪婪,竟是將自己和四千部眾帶向了死亡的深淵。

  悔之不及。

  當先的千余曹軍輕騎呼嘯而至,李通縱馬舞槍,勢不可擋的將黃巾軍攔腰撕為兩截。

  隨後而至的曹軍步兵洶洶撲來,手中的刀槍無情的斬向那些驚惶的黃巾軍。

  屠殺,就此開始。

  龔都被截在了隊伍的前邊,眼見勢有不利,也顧不得部下,縱馬帶著幾騎向南奪路而逃。

  殺紅了眼的李通,瞧見一員賊將落荒而逃,哪里肯放過,飛馬縱槍便迎面攔來。

  龔都無可躲閃,只得鼓起勇氣,擎槍抵擋。

  但見一道血光濺上半空,兩馬相錯飛過,龔都甚至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招式,胸中已被戳穿,悶哼一聲翻身落馬。

  一招斃敵的李通將龔都的人頭割了,拴在馬背上,繼續肆意屠殺。

  幾個來回之後,四千黃巾軍已被曹軍輕騎沖成數段,分別被隨後而來的曹軍步卒圍殺。

  一身浴血的李通與曹仁會合,揚著手中的槍,興奮道:“子孝將軍,你的計策果然是妙,賊軍根本不及防備,被咱們殺得落花流水。”

  此時的曹仁卻沒李通那麼興奮,他面色沉沉,心中更是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視野之中,皆是賊軍步卒,全然看不到半個騎兵的影子,而他從郭嘉那裏得到的情報,卻是顏良乃是率兩千騎兵前來汝南。

  即是如此,那兩千騎兵又何在?

  狐疑重重之下,曹仁再四下觀察,目之所及,都看不到“顏“字的旗號。

  突然間,南方大道上,塵煙再起。

  目之所極,三千頭裹黃巾的戰鬥從狂霧中脫出,呼喊著殺向混亂的戰場。

  “這個顏良,果然有些手段……”

  曹仁臉上露出一絲意外,隨即卻又冷冷一笑。

  “憑這點小小的花招就想取勝,你可小瞧了我曹子孝!”

  鷹目一睜,曹仁躍馬橫刀,指揮左右千余步騎,繞過混亂的戰團,往南迎向那突然殺至的三千黃巾軍。

  激戰再起。

  劉辟所率的黃巾軍雖眾,且占了突擊的優勢,但戰鬥力的低下卻讓他喪失了優勢。

  迎戰的曹軍,不愧為精銳的正規軍,在曹仁指揮下,雖是倉促應戰,兵馬又少,竟是絲毫不處下風。

  激鬥半晌,曹軍越戰越勇,劉辟所部漸漸不支,漸露敗相。

  當大道上萬餘號人混戰時,一支千人的輕騎,正從北面悄悄的接近。

  穿越那一片樹林,顏良拍馬拖刀,一躍上了眼前小土坡。

  “曹子孝,讓你久等了。”望著坡下混戰的血腥場面,顏良嘴角微微上揚。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02
第十四章 力敵三將

  顏良是看穿了曹仁的計策,但他更看清的是曹仁的戰鬥力。

  歷史上江陵之戰時,曹仁部將牛金被周瑜數倍兵馬所圍,曹仁幾進幾重,竟是生生的把牛金給救了出來。

  曹仁的統帥能力和武力,無疑都是一流的。

  故此顏良推測,就算自己以龔都為餌,成功的發動了突擊,以手下兵馬的戰鬥力,未必就能一舉摧垮曹軍。

  事實正如顏良所料,劉辟的三千黃巾軍,根本就無法撼動曹軍。

  早有所料的顏良,便臨機決斷,以劉辟所部作正面突擊,自己則率本部輕騎,繞往曹軍之後,突出不意的發動奇襲。

  廝殺正酣的曹仁,全然沒有意識到,在他們的身後,一雙雙血腥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他們的人頭。

  “全軍,進攻!”顏良長刀一指,厲聲暴喝。

  兩千輕騎轟然而動,從土坡上俯衝而下,直搗曹軍的腹背。

  滾滾鐵流,卷起漫天的塵埃,騎士們手中的矛鋒齊齊的壓低,黑壓壓一片猶如死神的撩牙。

  “呵!”一聲低喝,顏良手中的長刀,如流光一般,向著迎面一名敵騎掃去。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飛上半空。

  鮮血飛濺中,顏良縱馬突破曹軍脆弱的防線,身後一千鐵騎如怒濤一般,追隨著他破陣而入。

  殺得正興起的曹仁,這時才覺察到身後的異動,猛然回頭間,驚見無數敵人,竟如神兵天降一般赫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百余步之外,那一面書著“顏”字的大旗,迎風獵獵飛舞。

  “怎麼回事?難道這才是真正的顏良?”曹仁心中駭然,那份素來從容的表情,終於被突然現身的顏良所打亂。

  “子孝將軍,我們中了顏良的奸計了,速速撤退為妙。”縱馬近前的滿寵,同樣是一臉的驚色。

  如此這敵人戲耍,曹仁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羞辱,惱羞成怒下的他,也不理會滿寵的勸說,拔馬便向那“顏”字大旗殺去。

  戰旗下的顏良,殺得正過癮,驀覺戰團之中,似有滾滾的殺機襲卷而來。

  斜向一瞥,卻見一柄長刀,如流星趕月一般,向著顏良的胸前狠狠的劈斬而至。

  鏘!

  火星飛濺中,勒馬回身的顏良,大刀反手一橫,已然架住了曹仁的長刀。

  手臂上微微一震,這一刀的力道雖遜於關羽,但也頗為強悍。

  一招交手,顏良便知來將武藝不弱。

  “顏某刀下不斬無名之將,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顏良猿臂一抖,輕鬆的將敵刀蕩開,同時厲聲喝問。

  曹仁一聽果然是顏良,刀削似的臉上怒氣騰騰,暴喝一聲“曹仁在此,取爾狗頭”,手中長刀再起,化劈為削,挾著獵獵疾風撲向顏良左肩。

  果然是曹仁。

  顏良知是勁敵,抖摟精神,長刀一蕩,反守為攻。

  鈧!

  空氣中又是一聲激鳴,曹仁盡全力揮出的這勢大力沉的一刀,竟是生生的被顏良擋了回來。

  那巨大的力道灌入全身,曹仁只覺一股大力撞入內腑,直攪得他血氣翻滾,握刀的手更是隱隱發麻,虎口幾有震裂的跡象。

  曹仁的心神一凜,生平頭一次感覺到了絲絲震怖。

  自隨曹操起兵以來,東征西討半生的他,哪怕在最危險的時刻,都不曾有過一絲的畏懼。

  然而,今日跟顏良交手,只區區兩招,卻令他心中凜然。

  “怪不得關雲長也奈何不了此人,原來這顏良的武藝竟如此了得,只怕比當年的呂布差不了多少。”

  心中駭然的曹仁,錯馬之際匆忙回刀,生怕顏良急攻,急是回身相擋。

  顏良卻只橫刀駐馬,並沒有趁勢再攻。

  “曹子孝,今日我放你一馬,你回去傳話給曹公,就說我顏良無心與他為敵,他大可放心的跟袁本初決戰。”顏良朗聲道。

  顏良並不怕曹操,況且他知道,自己將來若與群雄逐鹿,定然避免不了與曹操交手。

  只是眼下曹操並非大敵,顏良並不想與其結怨太深,把自己有限的兵力,浪費在同曹操的戰鬥中。

  曹仁的眼中卻在噴火,顏良的那一句“我放你一馬”,在他看來是對自己公然的羞辱。

  “顏良狗賊,納命來!”

  怒髮衝冠的曹仁一聲暴喝,縱馬舞刀再攻而上。

  曹仁的不識好歹也激怒了顏良,刀鋒般的眼眸中殺氣迸射,雙腿一夾馬腹,手中長刀掀起狂瀾般的勁道,扇掃而出。

  鏘!鏘!鏘!

  電光火石般的三招,瞬間走過。

  顏良的每一刀都勢大力沉,勉強應下三刀的曹仁,只覺內腑翻江倒海,斜瞥時,握刀的手撐處鮮血淋漓,虎口竟然已是震裂。

  數招交手,曹仁已完全處於下風。

  “子孝將軍,我來助你!”高喝聲中,又一將從戰團中殺來,來者正是滿寵。

  曹仁見援手到來,抖擻精神再戰,兩人一前一後夾攻顏良。

  自打白馬一役跟武聖關羽過招後,顏良對自身的武藝已有相當的自信,此時一以敵二,他卻無半點畏色,手中長刀舞出層層鐵幕,從容的逼退二將傾盡全力的攻擊。

  “伯甯武藝雖不如我,但也頗有些能耐,我二人合力竟戰不下此人,這顏良的武藝竟已強悍如斯……”

  曹仁心中越發的震撼,顏良的刀鋒卻愈加淩烈,怒濤般的數刀劈至,直震得他氣血翻滾,手中長刀幾乎拿捏不住。

  十步之外,正自鎮壓兵士潰敗的李通,在混亂中瞥見了那三騎的交鋒。

  當他看到曹仁與滿寵合力,竟殺不了那一員敵將時,心中亦是撼然無比。

  李通旋即意識到,那武藝超凡的敵將,必定便是顏良無疑。

  他急是勒馬揮槍,殺將過去,口中喝道:“子孝將軍,伯甯,李通來助你們二人一臂之力。”

  瞬息間,人馬已至,那一槍金槍如流光一般刺向顏良的背心。

  顏良猛覺背後有破空之聲,知是又有高手殺至,他也不回頭,傾起全身之力,長刀如車輪般四下一蕩。

  吭!吭!吭!

  三聲激鳴,李通連同其餘二人的兵器,皆被顏良這狂風般的一掃蕩開。

  那三人方被逼退,互使了個眼神,齊聲大喝著又圍殺上來。

  戰至這時,顏良首度感受到了些許壓力。

  若是單打獨鬥,這三人自然無一是顏良的對手,但此刻他們合力圍攻,顏良便漸有些吃不消的跡象。

  “想靠人多取勝,沒那麼容易!”

  顏良被對手的圍逼激怒,伴隨著一聲雷鳴般的暴喝,傾起全身之力,手中大刀如狂風暴雨般反攻而出。

  一時間,那三人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竟似落了下風。

  曹仁等大為震怖,原想合三人之力擊殺顏良,卻不料顏良武藝強悍到這般地步,他們非但攻之不下,反而被顏良上了上風。

  那狂瀾般的刀鋒,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道,綿綿不斷的攻向他們。

  曹仁心中懼意大生,他的怒火與鬥志已被顏良一刀刀的擊碎,漸已蒙生退意。

  “顏將軍,周倉來助你。”

  亂軍中,周倉瞧見顏良被眾人圍攻,急是舞刀殺來助戰。

  率黃巾軍衝破曹軍陣形的劉辟,亦拍馬趕來相助顏良。

  眼見援手到來,曹仁心知再戰必敗,猛攻幾刀,撥馬跳出戰團。

  “顏良,今日之恥曹仁記下,他日必當取你狗頭。”曹仁留下一句狠話,撥馬望北撤去。

  曹仁一撤,尚在頑抗的曹軍立時土崩瓦解,混亂的步騎倉皇而退。

  那李通反應極快,緊隨著曹仁而去。

  顏良的初衷只是踏著曹仁揚名,為自己去荊州搏一份嚇唬劉表的資本,並不想真的跟曹仁殺個你死我活。

  但曹仁那敗退前的惡言,卻激怒了顏良。

  怒目陡睜,他撥馬便欲追擊曹仁。

  遲走一步的滿寵,生恐曹仁被追住,竟是顧不得自己敗逃,勇敢的橫刀攔截。

  顏良刀如狂風,挾著一股股巨力掃向阻攔他的敵人。

  滿寵武藝較曹仁尚有不如,先前三人圍攻顏良都處下風,更何況眼下單打獨鬥。

  鬥不數合,滿寵刀法已見淩亂,破綻頻出。

  顏良瞅得一個空隙,虛攻一刀,滿寵刀鋒斬空,身子向前傾去。

  就在這一瞬間,顏良猿臂一轉,刀背重重磕在了滿寵的背上。

  滿寵悶哼一聲,身子晃了一晃便栽落馬下。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03
第十五章 山陽滿寵

  顏良手下留情,沒有取滿寵首級。

  饒是如此,僅僅只是刀背的一磕,那強勁的力道也足以令滿寵噴血。

  栽落馬下的他,掙扎著尚欲爬起,周倉見狀,暴喝揮刀上前,便欲取其性命。

  血氣翻滾的滿寵,眩暈的視野中,那凜烈的刀鋒呼嘯而下。

  一瞬間,滿寵頭腦裏一片空白,萬念俱灰,只以為自己命交休矣。

  鐺~~

  寒光閃過,那刀鋒卻在滿寵的腦門前咫尺停下。

  驚詫莫名的滿寵抬頭一看,卻驚奇的發現,顏良竟然在最後一刻,出刀擋下了周倉落下的大刀。

  顏良只輕輕一挑,便將周倉的刀撥開。

  周倉詫異道:“將軍,為何不讓末將取了這狗賊性命?”

  滿寵也同樣驚異,不知顏良何以不取其性命。

  “敗軍之將,殺之無益,將他綁了帶回安城吧。”顏良淡淡道。

  “可是將軍——”

  周倉方欲再言,顏良眼睛驀的一聚,那刀鋒似的目光,迸射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令周倉心中頓時一凜。

  他頓時便不敢再置疑,忙是喝下士卒將滿寵綁了。

  一嘴鮮血的滿寵,狐疑的盯著顏良,逃得一死的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顏良為何不殺他。

  身為武將,臨陣斬敵將乃大功一件,如果滿寵有機會,他自會毫不猶豫的斬下顏良人頭立功。

  只是他卻不知,顏良名義上雖是袁家部將,但心卻早已放眼天下。

  顏良不殺滿寵,當然不是他仁慈,而是出於愛才之心。

  在演義當中,關羽水淹七軍,兵圍樊城,幾乎把曹氏第一大將曹仁逼得棄城而走,正是滿寵的勸說,才促使曹仁堅守樊城,使曹操不致於遷都以避關羽兵鋒。

  正史當中,滿寵不但軍事才能出眾,治政安民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其中魏國的食邑最終達到九千多戶,而曹仁才不過三千餘戶而已。

  滿寵的才華,由此可見。

  顏良正是招攬人才之際,如此極具潛力的文武全才,顏良又怎捨得輕易殺之。

  殺敗了曹仁,生擒了滿寵,顏良還嫌不夠,率著萬余步騎,將曹仁敗軍直追出二十餘裏。

  黃昏時分,戰鬥結束。

  安城北面的原野上,遍枕成藉,血流遍野,到處是大片大片腥紅的血沼,零零碎碎的斷顱殘肢散佈上面,景像極是慘烈。

  此役顏良雖大敗曹軍,但清點戰場之後發現,本軍的折損兵馬,竟然比曹軍方面還多,達到了三千餘眾。

  不過幸運的是,損失的這三千兵馬,多為龔都及其所部,這些黃巾軍和其主龔都一樣,多為軍紀極壞,難以約束的賊寇,損失了也不足為惜。

  曹軍方面的損失,大約在兩千人左右,五百餘騎兵,一千多步卒。

  顏良最高興的,自然是獲得了五百多匹良馬,還有那一百余車的糧草。

  身在汝南敵後,軍資本就籌集不易,這些繳獲的馬匹糧草對顏良來說,自然是一筆極大的財富。

  一戰得勝的顏良,並沒有再趁勢北進,而是帶著得勝的鬥志,浩浩蕩蕩的凱旋歸城。

  勝利的消息傳回安城,一城的軍民無不振奮,那些原本還在猶豫不定的汝南世家豪強,眼見顏良得勝,立刻站出來表示支持袁紹,又是送糧又是送布匹的,紛紛前來犒勞凱旋而歸的顏良和他的將士。

  顏良在滿城士民的敬仰與歡呼聲中,昂首挺胸的縱馬還城。

  “子義將軍,你看這滿城的士民,看起來都很擁戴你呀。”跟隨在身旁的許攸笑道。

  這一場勝仗之後,許攸對顏良也改稱“子義將軍”,似乎主動的拉進了關係。

  顏良微笑著向大道旁的士民們揮手致意,嘴上卻不屑道:“他們擁戴的不是我,而是我手中的拳頭。”

  顏良雖然興致高漲,但心裏卻邊跟明鏡一般。

  他知道,這是一個祟拜強者的時代,想要得到世人的擁戴,靠的只有是讓人生畏的實力。

  許攸的心頭又是一震,再看身邊這個從容淡定的河北名將時,眼神流露出來的,已不單單是震撼,而是一種發自於內心的敬佩。

  安城這一戰,顏良用他手中的刀,還有他的機謀果斷,深深的贏得了許攸的敬佩。

  在眾人的仰望中,顏良回到了太守府。

  登堂已畢,顏良下令將俘虜滿寵帶上堂來。

  校刀手林立兩側,大堂中氣氛森森。

  全身被縛的滿寵被押解上來,面對著滿堂的殺氣,卻無半分懼色,只怒瞪著顏良。

  顏良俯視著他,朗聲道:“滿伯甯,如今你已為本將所俘,你可願歸順?”

  滿寵冷哼一聲,將頭往旁一扭,不去正視顏良。

  旁邊許攸冷笑道:“看樣子他也想做一個忠臣,子義將軍,何不就成全了他,順便借著他的人頭震懾曹賊。”

  此時的許攸,還是站在袁紹臣子的角度來考慮事情,對於袁紹來說,那些不肯投降,妄圖抗拒他“天威”之徒,自然統統都該殺。

  “滿伯甯,子遠先生的話你聽到了沒有,歸順是生,拒降是死,你可要想清楚。”顏良語氣中漸起殺意。

  滿寵卻依舊漠然不語,既不言降,也沒有公然拒絕。

  在旁人看來,滿寵的不作聲,就是在對抗招降,顏良卻看出了另外幾分門道。

  倘若他真的決心為曹家殉命,一心的求死,大可一番慷慨的拒降,激怒顏良殺他。

  眼下他默不作聲,看似還是在頑抗,但實際心裏邊卻在猶豫。

  降臣的聲名固然不好聽,但人非聖賢,並非人人都能做到寧死不屈。

  顏良看出了滿寵的那一絲猶豫,突然之間站了起來,扶著劍大步流星的走下階去。

  他那殺氣騰騰的威勢,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凜。

  眾人皆以為,滿寵的漠視惹惱了顏良,他們的將軍是打算親手斬了這不識抬舉的傢伙。

  錚~~

  顏良洶洶上前,佩劍順勢出鞘。

  所有人的心都緊繃起來,就連勸殺的許攸也將頭偏向一旁,不忍心看這血濺當場的景像。

  滿寵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色,他顯然以為顏良要動手殺他,事到臨頭,他只好將眼睛閉起來,硬著頭皮繼續撐下去,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人言滿伯甯乃忠貞之士,果然名不虛傳,很好,本將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忠肝義膽之士。”

  顏良哈哈笑著,手中佩劍刷刷揮過,竟是將滿寵身上的繩索斬斷。

  在場的眾人,頓時就愣了住。

  就連睜開眼來的滿寵,同樣是滿臉驚異,實不明白顏良為何會在最一刻收手,而且態度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顏將軍,曹丞相對滿某有知遇之恩,將軍想讓滿某背叛丞相,只怕是……”

  滿寵以為顏良想用這種懷柔的手段來降服於他,便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跡。

  顏良並沒打算當場就收降滿寵,他可沒有幼稚到認為,只要自己王八之氣一發,這些歷史名人就對自己納頭便拜。

  畢竟他所面對是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遊戲裏虛擬的人物,況且即使是遊戲裏的武將,好歹還得關些時日,等著忠誠度下降才能勸降。

  顏良便道:“降與不降,伯甯也不用急著做決定。來呀,把滿將軍送去休息,好好的款待,不許怠慢。”

  顏良決定把滿寵先軟禁起來,待到官渡之戰曹操一敗,滿寵失去了效忠的目標,那時他再歸降自己,心理上也就好下臺階。

  滿寵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得神色黯淡的走下堂去。

  一邊看著顏良表演的許攸,先是費心思逼降周倉,再到今日的勸降滿寵,心中的狐疑卻越來越重

  “這個顏子義,他的種種舉動,越來越不像是袁公手下的一名部將,倒更像是一方求賢若渴的諸候,他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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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許攸的羈絆

  許攸越想越疑,眼看著堂中眾人已散去,他卻仍徘徊不去。

  顏良見許攸那副樣子,料想這位智謀之士對自己的種種舉動已有猜疑,事到如今,也該是向他慢慢攤牌的時候了。

  顏良便問道:“子遠先生,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其實也沒什麼……”許攸乾咳了幾聲,“如今將軍既然大勝一場,何不趁勝北進,直逼許都。”

  “此役雖勝,但曹操仍不可輕視,我軍將士寶貴,我可不想拿去跟曹操硬碰硬。”顏良淡淡道。

  許攸一聽這話,卻是臉色一變。

  你顏良是袁紹的部將,你手下的士卒也是袁家的兵,不是你顏良的私兵,你憑什麼保存實力,不去為袁家賣命?

  顏良這話,若是當著袁紹的面說出來,那就是“大逆不道”。

  “袁公命將軍前來汝南,就是讓將軍抄襲許都之南,不惜一切代價配合官渡主營之軍,將軍卻因害怕折損士卒而止步不前,這若是傳到袁公那裏,似乎有些不太妥吧。”

  許攸沒敢直接質問顏良,委婉的提醒道。

  “袁公是袁公,我是我,我為什麼要為他折損自己的士卒?”顏良冷笑著反問了一句。

  許攸神色立變,眉宇中皆是驚色。

  顏良卻對他的驚駭視若無睹,只淡然自若的呷著溫酒。

  “子義將軍,你莫是想……想……想反袁公不成?”許攸結巴了半晌,方才戰戰兢兢的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個“反”字。

  顏良的表情變得肅然起來,刀鋒似的眼眸中流轉著冷絕之意。

  啪!

  顏良將酒杯放在了案上,許攸跟著微微一抖。

  “白馬一役,我幾乎命喪在關羽刀下,險象環生之下,方才逆轉局勢,為袁家旗開得勝。結果呢,袁紹卻聽信郭圖的讒言,反要問我之罪,這樣一個不辯忠奸的主公,我請問先生一句,他值得我顏良為他繼續賣命嗎?”

  顏良字字如鐵,落地有聲,道出了心中的憤慨。

  顏良對袁紹越來越不敬,竟是公然斥責袁紹為“不辯忠奸”,把許攸聽得是心驚肉跳。

  驚駭之余,許攸又面露愧色,畢竟身為汝潁士人的他,跟陷害顏良的郭圖是一黨。

  “白馬那一件事,郭公則做得是有一點過份……”

  “我受的怨枉就不說了,先生你追隨袁紹多年,可謂是勞苦功高,那袁紹卻聽信逢紀的挑撥,把中了曹操計謀的責任推在先生你情報失誤上,如此做法,難道先生你不感到寒心嗎?”

  顏良這是在“挑撥”許攸和袁紹的關係,一副為許攸叫屈的口吻。

  說話之際,他一直留意著許攸的表情,從許攸的震驚的眼神中,他窺出了幾分共鳴。

  顏良知道,自己的話戳中了許攸的傷心處。

  許攸的表情黯淡了下來,沉默不語,似乎無法從反駁。

  這十多年來,從誅殺宦官到討董之戰,再到吞併冀州,橫掃河北,許攸自問為袁紹東奔西走,功不可沒。

  可是這些年來,袁紹的猜忌心越來越重,脾氣越來越大,對他的信任也越來越淡。

  種種待遇的變化,直到黎陽大帳的那場“嫁禍”,怎麼可能不讓許攸感到心寒。

  “袁本初外寬內忌,麾下士人爭鬥不休,偏他又偏愛幼子,如此這般,早晚內部分裂,以顏某之愚魯,都不願做袁家內鬥的犧牲品,難道憑子遠先生的遠見,卻甘心為袁家殉葬嗎?”

  顏良恭維了許攸一番,借機又把袁家的隱患捅了出來。

  許攸神色刷的一變,如遭一記晴天霹靂,腦海裏霎時間空空如也。

  “是啊,袁家隱患重重,就算戰勝了曹操,早晚也會陷入內亂,難道我真要為袁家殉葬嗎?”

  許攸的腦海中,不斷有個聲音在質問著他。

  其實以許攸的見識,又焉能看不到顏良所說的這一切,只是他身處這漩渦之中,往往無法客觀的看待自身所處的危機。

  不光是許攸,多少袁家集團的文臣武將,又何嘗不是。

  袁家的危機,顏良這個局外人卻看得清清楚楚,今日他的這一番話,正是要把許攸的給點醒。

  嘴角掠過絲絲詭笑,顏良移座近前,低聲道:“子遠先生你是聰明人,與其為袁家殉葬,何不隨我脫立袁家,你我二人攜手,何愁不能在這亂世殺出一番天地。”

  鋪墊了這麼多話,顏良終於捅破了這層窗戶,打開天窗說亮話。

  許攸身子又是一震,儘管他心中已有猜測,但當顏良親口說出來時,他還是心為震撼。

  他抬起頭來,看著顏良那詭笑,隱隱覺著自己是著了顏良的道,稀裏糊塗的就上了賊船。

  “子義將軍用兵如神,胸有機謀,倘若自立為雄的話,不愁開拓不出一片基業,只是攸尚有家眷在河北,若就這般背叛袁公的話,只怕,咳咳~~”

  許攸苦笑著,臉上露出幾分無奈。

  他的回答也在顏良的意料之中。

  就算許攸對袁紹有再多的不滿,對袁家的未來懷有憂慮,但他畢竟沒有荀彧的那般魄力,捨不得眼前的富貴與地位。

  顏良笑了一笑,淡淡道:“看來先生也是一個顧家的人,不過依顏某之計,先先留在鄴城的家人,只怕是禍不遠矣。”

  許攸大驚,急道:“將軍何出此言?”

  “據我所知,留守鄴城的審配,與先生素有私怨,先生如今遠在汝南,我料想審配必定會借著先生家人不法為名,陷害打擊先生。”

  顏良自信的做了一番猜測,一則向許攸顯示自己的遠見,二來也欲藉此來使許攸徹底對袁紹寒心。

  演義和正史中,留守鄴城的審配這班河北士人,就是以非法斂財為名,把許攸的子侄下獄,逼得許攸盛怒之下,投奔了曹操,獻了火燒烏巢之計。

  如今大的歷史走向仍未改變,顏良斷定他方才所說的事,定然也會照舊發生。

  許攸原本驚詫的表情卻回暖許多,捋著鬍子笑道:“子義將軍你的見識,的確令許某刮目相看,不過你連千里之外鄴城中我家眷之事都能猜到,卻未免有些太神了吧。”

  就知道你不會相信。

  如果顏良不仗著“先知”的外掛,他自己恐怕也不會剛剛所說的預見。

  當下顏良哈哈一笑,“子遠先生既是不信,可敢與顏某賭上一賭嗎?”

  “怎麼個賭法嗎?”許攸目露疑色。

  “就賭我方才的預測,如果我說對了,那先生就得留下來,助我成就一番霸業。”顏良道。

  聽到“霸業“二字,許攸精神微微一振。

  頓了一頓,他問道:“那若將軍你預測錯了又如何?”

  “先生是去是留,悉聽尊便。”顏良擺了擺手,回答極是乾脆。

  許攸沉默了下來。

  當顏良拉他入夥時,他確實在擔心,如果自己不答應,顏良是否會強行扣住他不放,若果真如此,他還真不知該如何脫身。

  眼下顏良設下的這個賭局,卻是給了許攸一個機會。

  可是,萬一顏良真的說中了呢?

  “怎麼,許先生如此猶豫,莫非是不敢打這個賭嗎?“顏良怕他不答應,順勢便言語相激。

  許攸的神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暗忖:這顏子義粗中有細,確實有些謀略,不過他到底是一介武夫,焉能真的料事如神,我就不信他的預見力能比得過我!

  幾番思索,許攸傲氣勁也起來了,便豪然道:“有什麼不敢的,許某就跟將軍你打這個賭。”

  顏良欣然道:“許先生果然有膽量,那咱們就擊掌盟誓。”

  “盟誓就盟誓。”許攸也不含糊,揮掌而出。

  啪!

  鐵掌和白嫩的細掌狠狠一擊。

  “許子遠,你終於還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顏良的嘴角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笑。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04
第十七章 重燃熱血

  官渡,袁軍大營。

  中軍大帳中,袁紹滿臉陰霾的盯著地圖。

  幾個月來,他費盡了心機,用盡了各種辦法,死傷士卒近萬,卻始終無法攻破官渡的曹營。

  想當初意氣風發的出兵南下,原以為可以如輾死螞蟻一般,輕鬆的擊敗曹操這個“閹醜遺宦”。

  事實卻是,十萬之眾,被對方十分之一的兵力拒於官渡之前,寸步難進。

  高傲的袁紹,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羞辱。

  嘩啦啦~~

  窩火的袁紹大手一揮,將案上的地圖連同筆墨一併掀翻在地。

  左將伺從無不色變,皆大氣不敢出一口,生恐被牽怒。

  帳簾換起,一人步入,正是逢紀。

  看著滿地的淩亂,逢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掠過一絲詭笑。

  “啟稟主公,正南有緊急密報上呈。”逢紀上前見禮,從袖中取出一書。

  正南,正是審配的表字。

  袁紹心煩意亂,無心去看,擺手道:“正南有什麼密報,說吧。”

  逢紀將帛書拆開,裝模作樣的細看了半天,隨後神色凝重道:“正南在書中說,許子遠在冀州時,時常濫受民間財物,他的子侄輩亦常將稅賦錢糧收為己用,正南經多方調查,證明屬實,已將其子侄下獄。”

  袁紹正在火頭上,一聽這話,臉色更是一陰,“啪”的便是拍案震怒。

  “如今大戰關頭,許子遠卻縱容子侄為禍後方,實在是不知輕重!”袁紹怒氣騰騰的斥道。

  “主公言之極時,這許子遠也太不懂得為主公省心。”逢紀趁機煸風點火,“屬下還有一件關於許子遠的擔心,不知當不說說。”

  “快說,他還幹了什麼好事?”袁紹瞪著眼喝道。

  逢紀湊上近前,壓低聲音道:“那許攸素與曹操有舊,方今兩軍交戰,屬下只怕他會念著舊誼,暗中與曹操眉來眼去也說不定。就說上回白馬之事吧,他的情報失誤,害得主公中了曹操的奸計,屬下只怕他是故意而為啊。”

  逢紀選擇的時機,陷害的理由,無一不恰到好處,更是對袁紹的心思拿捏到極准。

  袁紹聽他這番話,頓時勃然大怒,厲聲道:“我待許攸不薄,他竟然暗通曹賊,實為可恨!“

  盛怒之下,袁紹當場就下令,派人去將許攸押解回來問罪。

  逢紀卻忙道:“許攸掌握著細作網,倘若主公公開派人捉拿他,若給他探聽到消息,提前投奔了曹操就不好了。”

  “那你說該當如何?”袁紹氣呼呼道。

  逢紀詭秘一笑,附耳向袁紹獻上了一計。

  ##########

  汝南,安城。

  距離擊敗曹仁已過去十天。

  這十天的時間裏,顏良將劉辟所部,以及龔都留下的殘部重新進行了整編。

  顏良擇其精壯,去其老弱,最終精編出五千步軍,並以袁紹的名義,任命周倉和劉辟為都尉,分統各部。

  連同一千騎兵,眼下顏良總有六千步騎可用。

  曹仁敗歸,曹操勢必很快會率軍前來,顏良不可以在汝南逗留太久,這六千步騎也就是他所能挖到的第一桶金。

  顏良原打算率這六千步騎,儘快的離開汝南前往荊州,不過考慮到和許攸所打的賭,顏良決定推遲行期,暫時逗留于汝南,一面抓緊時間訓練新編的士卒,一面派人往河北打聽消息。

  是日午後,顏良接到了官渡前線,袁紹派人送來的密令。

  當顏良拆開那封密信一看時,臉上不禁浮現出了笑意。

  他方將信合上,門外周倉便匆匆而來,拱手道:“將軍,屬下的人方才來報,許先生的屋裏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許先生跟他交談之後,情緒突然就變得很激動。”

  這些天來,顏良一直令周倉秘密的監視的許攸,畢竟,在沒有確定他真心歸順前,顏良還是得對這位智謀之士防著聽。

  “今天可真是雙喜臨門啊,呵呵~~”

  顏良大笑著起身,帶著袁紹的密令徑直前去見許攸。

  推開門時,顏良看到的是一個滿臉通紅,咬牙切齒,憤怒之極的許攸。

  他手中緊緊的攥著一封帛書,關節在咯咯的作響,仿佛恨不得將那帛書捏碎不可。

  看到許攸這副樣子,顏良就知道,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子遠先生這般樣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先生你的家眷已經遭了審配的毒手。”顏良淡淡問道。

  許攸將手中的帛書撕了個粉碎,恨恨道:“審配狗賊,此仇不報仇,我許攸勢不為人!”

  “看來我的猜對了,我倒寧願自己是錯的,也不想先生的家眷遭此橫禍。”顏良歎息道。

  顏良心下其實是慶倖的,許攸的家眷被害,意味著許攸袁紹的決裂近在眼前,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但當著許攸的面,他又怎能表現出慶災樂禍的樣子,那樣只會讓許攸感到厭惡。

  許攸悲憤的臉上,猛然間掠過絲絲震驚。

  他想起了那場賭約,想起了顏良的預測,此刻的他,對顏良懷有的是難以形容的震撼。

  一名幾個月前還被視為有勇無謀的武夫,今日卻有如此不可思議的預見力,一向自詡智謀過人的許攸也輸給了他,這如何能不讓入場攸震驚。

  “子義將軍……“許攸心神已亂,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麼。

  看著許攸那震驚的表情,顏良心中掠過一絲得意。

  “子遠先生,其實你錯了,真正害你的人,並非是審配,你若只想著找他報仇,卻是本末倒置了。”顏良意味深長道。

  許攸從震驚人回過神來,茫然道:“明明是審配陷害我,我不找他報仇,還能找誰?”

  “看完這個,你自然會知曉。”顏良將袁紹的那道密令從袖中取出,遞給了他。

  袁紹在密令當中,命令顏良就地將許攸逮捕,秘密將其送回官渡大營。

  許攸將那密令拆開一看,原本就憤怒的臉,刷的一下變得煞白,整個身子如風中的枯葉顫抖起來。

  “袁公竟然要將我下獄!”

  許攸的聲音沙啞,失望的神情中更是悲憤。

  顏良冷冷道:“若無袁本初的縱容,審配又焉敢將先生家眷下獄,而今他又密令我將你逮捕,誰是真正想害你的兇手,先生難道還不明白嗎?”

  諸般的鋪墊之後,顏良發出了最強的一擊。

  許攸的心如被重錘一擊,頭暈目眩,險些就要暈厥過去。

  深深的呼吸了幾下,許攸好容易緩過了勁來,咬牙切齒道:“我為袁紹奔波一生,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想到他竟如此絕情,這般的待我,實在是薄情,可恨,可恨——”

  許攸憤怒之極,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看著他這副表情,顏良知道,許攸已經對袁紹徹底的失望,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

  趁著許攸怒氣尚在,顏良便道:“先生為袁紹奔波半生,卻落得這般下場,我為袁紹血戰沙場,立下汗馬功勞,卻遭他猜忌。如此不辯忠奸之人,我二人若再給他賣命,豈不被世人笑我們愚蠢。”

  憤怒漸止,許攸的表情漸漸的沉寂了下來,眼神中卻悄然掠過幾分狐疑。

  雖然跟袁紹已經決裂,但許攸對是否跟著顏良混還心存狐疑。

  儘管這數月間,顏良表現出來的,完全是一個明主的形象,但畢竟眼下的顏良,兵不滿萬,將不過周劉,若論家底,比那劉備都有不如。

  許攸是在想,輔佐這樣一窮二白的主公,是否會有前途?

  顏良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慨然道:“當年漢高祖以亭長出身,卻創下不世的基業,何況于顏某。子遠先生當年敢謀劃刺殺漢靈帝,可見膽略超乎凡人,莫非今朝意志消沉,已沒有了當日的雄心鐵膽了嗎。”

  許攸的神色陡然一震,顏良的一番慷慨激言,重新燃起了他的鬥志。

  他仿佛感覺到沉寂已久的血液,漸漸在沸騰。

  沉吟許久,許攸猛抬起頭來,正視著顏良刀鋒似的目光,傲然道:“天下間還沒有過我許攸害怕之事,顏將軍,我願賭服輸!”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05
第十八章 安身之地

  天下大亂之前,許攸曾與冀州刺史王芬等密謀,借著靈帝巡狩河北時,兵變將其廢黜,另立合肥侯為新帝,最終因事泄而失敗,王芬等被殺,許攸逃亡。

  那個時候漢帝權威尚在,皇帝在天下臣民中,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象徵。

  在那種大環境下,許攸竟敢謀劃兵變廢帝,其膽量之大可想而知。

  如今顏良的幾番相激,正是勾起許攸舊時的輝煌往事,喚醒了他陳封已久的熱血。

  那一句“願賭服輸”,意味著他要拋開過往的一切,終於鐵了心的上了顏良這條“賊船”。

  得此大才,顏良心中大喜,大叫道:“來人啊,拿酒來,今日我要與許先生不醉不休。”

  當天顏良興致大好,與許攸痛快的喝了一場,直喝到酩酊大醉方才甘休。

  次日一睜開眼時,已是天光大亮。

  顏良洗盥完畢,精神剛剛從迷糊中清醒過來,許攸便前來求見。

  此時的許攸神色淡然,不悲不喜,與昨天多變的情緒大不相同,看起來又恢復了運籌帷幄的那份謀士氣度。

  “將軍,昨夜我思索了一宿,覺得汝南非是久留之地,咱們還得儘快離開此地,別尋安身之處。”許攸拱手道。

  天才謀士不愧是天才謀士,這麼快就進入了狀態。

  顏良感到很欣慰,便道:“先生所說,正是我這幾日來所想,不知先生可有什麼想法嗎?”

  “將軍欲成一番霸業,必得先有成就霸業的根基,攸心中倒有一塊合適的地方,只是不知將軍願不願意去。”許攸捋著鬍子道。

  顏良笑道:“我心裏也盤算著一個地方,倒不知跟先生想的是否一致。這樣吧,咱們把這個地方各寫於掌心,然後再同時打開,看看英雄所見,是否略同。”

  許攸好奇心起,便贊同顏良的提議,取了筆墨來,各寫了心中所想於掌心。

  二人將手掌各自伸出,彼此對視一眼,同時將五指緩緩的鬆開。

  荊州。

  顏良表情平平,似乎對此早有所料。

  許攸臉上卻流露的驚歎,看著顏良掌心那粗獷的“荊州”二字,許攸隱隱覺得,顏良似乎早就盤算好了一切。

  “將軍,莫非你向袁紹主動請纓前來汝南,為的就是趁機脫離袁紹,好有機會去取荊州嗎?”許攸驚奇的問道。

  顏良笑而不語,默認了許攸的猜測。

  許攸的臉上再度浮現出深深的震撼,那是對顏良深謀遠慮的嘆服,嘆服之余,更平添幾分信心。

  輔佐如此深謀遠慮,英武雄略之主,何愁不成一番事來。

  二人觀點相同,均認為劉表乃守成之輩,荊州士人表面上看起來歸附,實則都在各懷鬼胎。

  計議已定,幾天後,許攸安插在許都的細作發回情報,曹操已暗調官渡前線之兵,打算親征汝南。

  顏良不願跟曹操消耗他寶貴的兵力,當即做出決定,率六千步騎,許攸、周倉、劉辟文武,以及俘虜滿寵離開汝南,倍道前往荊州。

  兵馬星夜兼程而行,五日之後,前鋒進抵荊州所屬新野。

  荊州一地,下轄南陽、南郡、江夏等七郡,這新野隸屬於荊州最北邊的南陽郡。

  南陽郡下轄三十六縣,原本是荊州人口最多的一郡,其治所宛城甚至一度還是荊州的刺吏部所在。

  劉表入主荊州後,考慮到宛城離中原腹地太近,害怕被戰火波及,方才將州治遷往了襄陽。

  早些年時,宛城一直為張繡所據,劉表利用其來對抗曹操的威脅。

  官渡之戰前,張繡投降了曹操,劉表失去了包宛城在內的南陽北部大部分土地,劉表便只好將南陽郡治所遷至新野。

  欲奪荊州,必先奪新野,敲開這座荊州北部的大門。

  顏良正思索時,一騎斥候飛奔而來。

  “報將軍,前方三十裏發現荊州兵馬,人馬約有萬餘。”

  “劉表的反應還很快嘛。”顏良的劍眉微微一動,喝問道:“可知敵將是何人?”

  “據末將打探,敵將乃是劉表麾下中郎將文聘。”

  文聘!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顏良的心頭微微一動。

  演義中的文聘,可是擊退了魏延的人物,其武藝相當的了得。

  正史之中,文聘為魏國坐鎮江夏,數度挫敗吳國的進攻,可謂功勞著著。

  劉表重文輕武,手下沒幾個可堪大用的大將,文聘算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文聘前半生在劉表的手下,始終都沒什麼露臉的表現,直到降曹之後,才為曹操重用,大展才華。

  “文聘不被劉表重用,心中多半會暗有怨言吧,這一點倒可為我所利用……”

  顏良心中已經在盤算著如何收服文聘。

  旁邊許攸卻道:“這個文聘也沒什麼名望,咱們略施小計,擊敗他應該不是難事。只是我們手中畢竟兵少將寡,若是惹得劉表起大軍前來抵擋,到時只怕……”

  聽得許攸小看文聘,顏良不禁心中暗笑。

  顏良所擁有的先知,優勢就在於預知歷史的走向,還有那些名人的性格和能力。

  許攸雖智謀過人,但大多數時候,卻只能通過名聲、戰績這等表面的情報來推判一個人能力。

  不過許攸後半段話顏良卻很贊成,劉表雖然不是什麼雄主,但能力還是有的,況且手下還有十多萬的帶甲之士,自己想憑著六千步騎就一口氣吞下荊州,顯然是不太靠譜。

  如果劉表真的那麼草包的話,早就被曹操滅了,又何能撐到今天。

  權衡到這些,顏良便微微點頭:“先生所言極是,劉表勢大,想要吞併其基業不可急於一時,先得在荊州立穩腳根,然後再徐徐圖之。”

  許攸暗松了口氣。

  他最怕的就是顏良急於求成,妄圖以武力強取荊州,眼下見顏良聽得如此,便不禁為顏良的沉著和冷靜而敬佩。

  “目下咱們尚未公然背判袁紹,而劉表至少在表面上宣稱支援袁紹,我以為,咱們倒可以在這一點上做文章。”許攸捋著鬍子,笑得有點詭秘。

  “先生有什麼妙計?”顏良眼眸一亮,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其實顏良心中早已盤算好了一套大略,他隱約猜測許攸多半跟自己想得差不多,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現下許攸既是是自己的謀士,就得給他施展的空間,讓他感到在自己手中,能夠有用武之地。

  許攸便不緊不慢,略顯得意的將他的計策道出。

  許攸認為,他們可打著袁紹的旗號,借著結聯劉表為名,仿效當年張繡,向劉表提出屯駐于荊北,由顏良出力,劉表出糧,聯手對付曹操。

  劉表不敢得罪袁紹,又不願直接與曹操發生衝突,如此兩相權衡之下,他就只有接受顏良的聯合請求。

  如此一來,顏良便可堂而皇之的在荊州落腳,趁機擴充勢力,收買人心,然後再肆機徐圖荊州。

  聽罷許攸洋洋灑灑的一番妙計,顏良心裏笑了。

  許攸的計策,正是他所想。

  顏良“剽竊”了劉備的計策脫身前來汝南,自然要“剽竊”得更徹底一點,歷史上的劉備就是靠著依附劉備發展勢力,經營人脈,為最終打下荊州奠定了基礎。

  不過顏良卻不是單純的山寨,而是進一步的改良。

  其一,他要像張繡那樣,爭取到和劉表同盟的地位,而非劉備那樣的附屬關係。

  其二,他更不會像劉備那樣,苦等多年,等到劉表掛掉都不敢出手,一旦羽翼豐滿,他會毫不猶豫的跟劉表翻臉。

  “先生的計策,甚合我意。”顏良表示了贊同。

  許攸越發得意,便道:“既是這樣,那這仗也就不必打了,咱們就暫且安營,儘管派人前往襄陽同劉表談判。”

  “不,這仗非打不可。”顏良語氣中殺氣漸露。

  許攸一怔,表情頓時有些茫然,“將軍既然也同意跟劉表聯盟,卻為何還要動武?”

  顏良冷笑一聲:“想跟劉表這個滑頭聯盟,光靠袁紹的名頭是不夠的,還得靠這個。”

  刀鋒似的目光陡然一凝,顏良將手中的長刀握得更緊。
ailu.tw 發表於 2013-7-11 22:07
第十九章 談判是打出來的

  劉表確實是個名符其實的老滑頭。

  當年他先是靠張繡屯兵南陽,抵擋北面的曹操。後來劉備來投,他又把劉備安排在新野,繼續替他抵擋曹操。

  有此二人為他看門守院,十余年間,劉表幾乎沒有跟曹操有過正面交鋒。

  張繡乃是西涼軍閥的一員,手下更有數萬西涼雄兵,其叔父還有漢廷所封車騎將軍的頭銜。

  至於劉備就更不用說,來投奔劉表時,已是名滿天下的劉皇叔。

  而眼下的袁紹,雖然還掛著袁紹部將的名頭,但無論聲名、地位還是實力,都是比不得那兩個人的。

  劉表手握十萬雄兵,又焉能乖乖的開門迎客,和只有六千兵馬的他聯盟呢。

  所以,顏良決定先兵後禮,打一仗給劉表點顏色看看,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實力,然後再把他逼到談判桌上來。

  許攸卻還沒有領會顏良的意圖,表情一時間有些茫然。

  “不打一仗,讓劉表見識一下我的厲害,他能放下身段來跟我結盟嗎。”顏良解釋道。

  許攸恍然大悟,目露敬佩之色,讚歎道:“沒想到將軍想得這麼周全,嗯,這一仗看來是非打不可。”

  “不但要打,還得打得漂亮,打到劉表心服口服,主動找我來談判。”顏良語氣豪然,刀鋒似的眼眸中閃爍著凜烈的殺氣。

  “仗要打的漂亮……這樣的話,那得好好的謀劃一條計策才好……“

  許攸捋著鬍子喃喃自語,不多時,那眯成一條線的眼縫,便掠過一絲詭秘的笑。

  ##########

  三十裏外,一支萬人的軍隊正在疾行。

  那一面“張”字大旗下,一員濃眉武將正冷峻的極目前方,正是劉表帳下將領文聘。

  一騎飛奔而來,尚未近前時,那中年的儒生便大叫道:“文將軍,速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地安營紮寨。”

  文聘回頭一看,來者乃是劉表麾下最信任的謀士,蒯越蒯異度。

  “我們要趕在敵人之前,搶佔前方的有利地形,怎能在此安營?”文聘質問道。

  蒯越勒住了坐騎,大聲道:“顏良乃袁本初部將,此番前來未必就是與我們為敵,你忘了主公交待過我們,不得擅自與對方起衝突了嗎?”

  “可是……“

  文聘欲待再言,蒯越卻一揮手打斷,不悅道:“主公命我為監軍,你只需聽令便是,何須多問。”

  蒯越的命令式的口氣,聽得文聘很不舒服,但他卻不得不聽從。

  當年劉表單騎入荊州,靠的就是蒯家和蔡家兩大豪族的支持,方才能有今天的基業。

  劉表投桃報李,對蒯氏一族也給予了充分的信任,荊州的軍政大權,幾乎都付之于蒯越和蔡瑁二人。

  文聘不過是荊州末等豪強出身,名雖為這支軍隊的統帥,但指揮權卻實際上掌握在監軍蒯越手中。

  無奈之下,文聘只得下令就地安營。

  幾個時辰之後,文聘接到了斥候的回報,言是顏良軍在二十外停止了前進,同樣安營紮寨。

  緊接著,顏良軍就派來了使者,聲稱是奉了袁紹之命,前來與劉景升聯合,共同討伐曹賊。

  大帳中,蒯越看著顏良的手書,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顏良此來並無敵意。”

  文聘卻狐疑道:“那顏良先奪汝南,再敗曹仁,不趁勝北攻許都,卻反而棄了汝南前來荊州,末將以為他此舉甚是可疑,還是不可輕信才是。”

  “顏良不過袁公帳下一武將,就算有些能耐擊敗了曹仁,又能玩什麼花招,難道他還敢仗著幾千孤軍就來攻我荊州不成?”

  蒯越冷笑著,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似乎在為文聘方才的話感到可笑。

  文聘的眉頭暗皺,心中有苦水,卻只能默默的吞下。

  ##########

  日落時分,顏良軍大營。

  中軍大帳內,顏良正注視著案上的荊州地圖謀劃藍圖。

  那幅地圖上,荊州山川險要,每一處都畫得清清楚楚,而這幅圖正是出自于許攸的傑作。

  許攸是南陽人,南陽正屬於荊州。

  不久之前,當許攸決定登上顏良這艘“賊船”時,他便花了一夜的功夫,為他熟知的故鄉畫了這幅地圖。

  凡用兵,講究的是上知天時,下知地利。

  大多數時候,天時這玩意兒不是那麼好預測,地利就成為了最重要的客觀條件。

  顏良看著地圖上通往新野的那一條條道路,嘴角微微揚起,心中暗生了計策。

  帳簾掀起,許攸興奮而入。

  “將軍,我的計策已奏效,該是看你發威的時候了。”

  許攸笑的得意,將一封書信奉給了顏良。

  顏良接過那信一看,臉上也露出絲絲的冷笑。

  那是蒯越的回信,信中言語十分的客氣,表達了蒯越的友好,並稱已派人飛馬回襄陽報知劉表關於顏良前來聯合之事。並且,為了表示友好,稍後還將派人前來送上酒食,以盡地主之誼。

  “荊州軍沒有搶佔有利地形,現下還派人來勞軍,顯然是那蒯越已被將軍的那一封信所迷惑,攸以為,將軍眼下就可以率輕騎抄小路,直取新野。”

  許攸捋著鬍鬚,洋洋得意的說道。

  新野東北一帶多山,其間有數條小路通往新野,許攸年輕時曾在此遊歷,對這一帶的地形瞭若指掌。

  眼下蒯越和他的一萬多荊州軍,已盡在此與顏良對峙,新野城必然空虛,加之蒯越已為顏良打著袁紹旗號的所謂聯合所惑,多半放鬆了戒心,這個時候,正是奇襲新野的絕佳時機。

  看著許攸那志在必得的樣子,顏良卻只淡淡道:“先生之計雖妙,但對手也不是草包,先生就不怕被對方識破了嗎?”

  “蒯異度這廝我還不瞭解,此人長於大略,短於奇謀,就憑他,能識破我的計謀才怪。”許攸不屑的一哼。

  許攸對蒯越的分析可謂一針見血,顏良倒也同意。

  正史裏劉表隻身來到荊州,正是憑藉著蒯越為其謀劃的大略,方才平定荊州。

  而演義裏,蒯越的表現除了算計劉備,就是勸說劉表歸順曹操,除此之外再無可圈可點的表現。

  若說蒯越能識破許攸的計策,顏良還真不太相信。

  不過,顏良顧慮的卻不是此人。

  “先生只記得有個蒯越,卻忘了荊州軍中,還有個文仲業嗎。”顏良道。

  “文仲業?”

  許攸眼睛那麼一眯,表情有些茫然,似乎一時片刻想不起這是哪位人物。

  回憶了半晌,許攸才恍然道:“你說的是那個叫文聘的武將吧,我好像聽說過劉表帳下有這麼一號人物,不就是一個無名的武夫而已,蒯越都識不破我的計謀,何況是他。”

  許攸的言語輕蔑之極,完全不將文聘放在眼裏。

  顏良心中卻在冷笑,心說你又怎會知道,文聘是一塊埋在沙裏的金子,只是暫時未遇明主,無法綻放他的光芒而已。

  “先生,永遠不要小瞧武夫,你別忘了,我顏良也是一名武夫。”顏良嘴角微微斜揚。

  許攸一怔,忙是訕訕笑道:“攸一時失言,還望將軍恕罪。攸的意思其實是想說,那文聘一個無名之輩,又怎能跟將軍相提並論。”

  顏良的胸襟,又豈會就這件小事責怪許攸。

  他將目光移向了地圖,沉思了起來。

  許攸不敢再作聲,只小心的打量著顏良的表情,那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越發的讓他感到深不可測。

  忽然間,顏良指著地圖上角問道:“此處地形,先生可清楚?”

  許攸仔細看了一看,“這裏通往新野的大道和幾條小路的交匯口,地勢已經比較開闊。”

  嗵!

  虎拳重重的擊在了那一角上,顏良劍眉如刃,冷冷道:“就是這裏了,本將就在這裏給劉表好好的上一課,讓他領教領教我顏良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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