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三國之暴君顏良 作者: 陷陣都尉(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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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lu.tw 2013-7-11 21:28: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6 1058512
ailu.tw 發表於 2013-7-14 20:52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如狼驅羊
    三千鐵騎組成的龐大楔形陣,仿佛決堤而下的洪流,挾裹著無上威勢,向著荊州軍陣側翼突襲而至。

    沖在最前面的百余騎兵,將指向蒼穹的槍矛壓低,百余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動容的巨大箭頭,撕裂空氣,如死神的獠牙撲面而來。

    這令天地肅殺的威懾力,頃刻間就將轉向不及的荊州軍的抗抵意志壓垮。

    處于最前排的盾手驚恐的互相觀望,尚有些膽量的還在四面環顧著同伴的動向,而那些怯懦者已經開始掉頭而逃。

    即使是最精銳的江夏兵,也抵擋不住洶洶如虎的顏家鐵騎。

    軍陣听張允大驚失色,連連喝斥試圖壓制住陣形,但逃跑者卻反而越來越多,他甚至親手斬殺數名逃兵都扼止不住這潰敗的趨勢。

    幾秒鐘前還穩如磐石的步軍大陣,此時卻如一道脆弱的玻璃牆,一點擊碎,整面牆便四分五裂。

    土崩瓦解!

    面對著這兵敗如山倒之勢,張允徹底的陷入了絕望,再也顧不得什麼軍令,當先撥馬而逃。

    張允這麼一逃,部卒們殘存的那丁點意志,轉眼也煙銷雲散。

    五千江夏兵一哄而散,如無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迎面而至的顏良,和他殺意沖天的騎兵,如同出籠的野獸,一頭扎進了羊群之中。

    他們手中的兵刃,無情的斬向這些阻擋前進腳步的敵卒,踏著他們的尸體碾壓向前。

    顏良更如地獄的魔將一般。大刀四面八方劈展開來,刀鋒過處,一命不留。

    一路狂殺,血霧飛揚,顏良的刀下已不知斬下多少顆頭顱。

    劉表老匹夫,屢番的越虛相侵,此番三路相攻。又險些將顏良逼近絕境。

    此時的顏良,對這個只知坐談論道的名士憤恨已久。

    今日,他要用鮮血來澆滅心中的怒焰。用殺戮來鑄就自己的威名。

    不知殺了多久,猛然回首間,身後已到處是尸體。鮮血浸透了每一寸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泥沼。

    血地延著南下的大道,向著東西兩翼平鋪擴展開去,無數殘缺不全的肢體、碎裂的頭顱散落在上面,仿佛大紅地毯上點綴的刺繡。

    如此血腥的畫面,直如修羅地獄般的慘烈。

    卻不知為何,見得如此景象,顏良心中的熱血卻愈加沸騰,手中飲血的刀鋒,亦是愈加饑渴。

    猛回頭時。殺氣更盛。

    極目掃向前方,顏良一眼認出了張允那廝。

    “上次饒你一條狗命,現下你還敢來丟人現眼,當真是不知死活。”

    顏良怒氣激蕩,拍馬縱刀直追而上。

    他騎術高超。胯下大黑駒又是遼東良馬,奔行起來如風而行,轉眼就逼近了張允。

    慌逃中的張允回頭瞥見顏良追來,嚇得是魂不守舍,他深知顏良武藝有多強,自己萬不是對手。一面拼命抽擊馬鞭狂奔,一面喝令左右親軍騎士擋住顏良去路。

    那幾名親軍並不識得顏良,在主將的催逼下,只得撥馬回身阻擋。

    三員騎士迎擊而上,左翼之敵暴喝一聲,明晃晃的大刀向著顏良天靈砍來。

    右翼之敵坐腰立馬,板斧展開,一式橫掃千軍,向著顏良的腰間蕩來。

    中路敵卒,手中長槍遞出,直刺向顏良的胸口。

    三名敵騎,配合得天衣無縫,試圖憑借人多勢,阻擊顏良。

    “土雞瓦狗之輩,也敢擋我顏良去路!”

    顏良的嘴角露出一絲猙獰之笑,身形一動,手中的長刀呼嘯而出,自左向右如車輪般扇掃而出,雄渾的力量竟是掀起一道扇形的尾塵。

    三名敵卒頓時顏良威勢所懾,方知道他們所面對的敵人非同一般。

    只是,為時已晚。

     ! ! !

    三聲悶濁的低鳴,長刀過處,那強悍之極的力道,竟是將三名敵騎的兵器盡皆摧折。

    巨力反震之下,三名敵兵震得身形劇晃,難以穩住。

    便在這一瞬之間,顏良一人一騎,如已黑色的閃電般從敵群中射過。

    三道光影如虹射過,尚未看清顏良如何出刀時,那三顆人頭已飛上半空。

    那鐵塔般的身軀,縱馬從飛灑的血霧中越過,如電光一般襲向張允。

    長刀縱刀,挾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拍向張允。

    張允怎料得顏良一招擊殺三敵,頃刻間就殺至,驚駭之下也不及多想,本能的抄刀反手相擋。

    鏘~~

    一聲激鳴,張允手中之刀飛上半空,諾大的身軀竟被震得斜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落地時,只听得“  ”之聲連響,張允的胸骨竟是被震斷數根,連著噴了幾口鮮血,幾番掙扎想要爬起來。

    顏良撥馬拖刀上前,大黑駒蹄子向前一踢,將剛剛撐起身子的張允踢出數步之遠。

    張允悶哼一聲落地,又是重重的一摔,這一回卻再沒有力氣爬起來。

    眼看著顏良撥馬而至,周身殺氣騰騰,張允驚怖之下,連連的哀告求饒。

    “劉表手下皆是這等狗熊之將,家業不敗光才怪。”

    顏良面露諷刺,大刀緩緩抬起,打算結果了這地上爬著的求饒之將。

    刀鋒將下時,顏良卻忽然收了刀勢。

    “殺了這廢物老子還怕髒了刀,與其殺這樣一個鼠輩,倒不如廢物回收,順道利用一下。”

    顏良嘴角掠起一絲冷笑,心中已有主意。

    他便命部下將張允綁了,三千鐵騎繼續南下,一刻不停的去追擊敗潰的荊州軍。

    江夏兵的潰散,意味著荊州軍最後一道防線的瓦解,阻擊軍陣一失,蔡瑁和他的五萬惶亂之軍,更加喪失了抵抗的勇氣,只如受驚的羊群一般,漫原遍野的向著樊城逃去。

    荊州軍沒有選擇抵抗,顏良也就沒有刻意的去追殺,只如牧羊一般,率軍驅趕著敵人,尾隨其後直奔樊城而去。

    離樊城將近十里時,文丑和胡車兒所率的左右兩翼步騎相繼趕到,三路兵馬會合,一萬多精銳之師,徑向樊城殺去。

    黃昏時分,顏良終于看到了樊城的輪廓。

    這一座漢水北岸,與襄陽只有一水相隔的臨水之城,如今已盡暴露在顏良的兵鋒之下。

    躍馬丘坡之上,顏良舉目遠望,但見樊城北門一線已亂成一團。

    從朝陽敗潰下來的數萬荊州敗軍,正從四面八方的逃聚往樊城,爭先恐後的欲要避入城中,如此你推我擠之下,卻把個樊城北門堵得水泄不通。

    一眼望去,從城門往北的數里之地,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惶恐的人群,可謂是混亂之極。

    “兄長,賈文和所料不錯,這當真是天助我們。”策馬而至的文丑,興奮的大叫道。

    看著紛亂的樊城景象,顏良微微點頭,心中感慨良多。

    這樊城乃襄陽以北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就顏良所知的歷史,自古以來,無樊則無襄。

    曾經歷史上的關羽,就是因為鏖兵樊城不下,結果為東吳鑽了空子。

    顏良欲要奪取襄陽,攻取樊城自然是先決的條件。

    而劉表亦深知樊城的重要性,故將此城打造得是固若金湯,而且素來駐有重兵,先前顏良還一直在頭疼,如何攻取這座堅不可摧的戰略要地。

    但眼前看來,所有的擔心都是多余的。

    亂如此,城門洞開,不趁此機會奪城,更待何時。

    顏良劍眉陡然一凝,刀鋒向前一指,高聲喝道︰“顏家軍的健兒們,隨本將殺入樊城,先入城者,必有重賞!”

    號令下,一萬虎熊之士,便如出籠的野獸,咆哮著向著樊城沖去。

    重賞激勵下,這些士氣正盛的戰士們,更是鼓起了百倍的勇氣。

    顏軍的從後襲至,使擁護在城門口的幾萬荊州軍更加的惶怖,這些完全喪失了斗志的士兵,尖叫著、哭嚎著,不顧一切的向城門擠去。

    這般彼此推擠之下,反把城門越堵越死,更是無法順利入城,而在互相傾軋之下,顏軍還未殺到,他們便成百上千的死在自己同伴的踩踏之下。

    好容易才逃進樊城的蔡瑁,氣喘吁吁的登上了城樓,還不及喘口氣時,卻驚駭的發現,顏軍的鐵騎又已殺到,而且是直奔樊城而來。

    “快,關閉城門,給本將立刻關閉城門!”蔡瑁歇廝底里的大叫道。

    旁邊同樣惶恐蔡中驚道︰“兄長,我軍大部分將士還未進來,這就關閉城門,豈不把他們往死路里推。”

    蔡瑁厲聲道︰“再不關城門,若讓顏良沖進來,樊城一失,你我將如何將主公交待?”

    一語驚醒,蔡中臉色瞬間煞白,也顧不得士卒的性命,急是喝令關閉城門。

    只是,為時已晚。

    城門內外已被慌亂的士兵堵得水泄不通,那些守城的士卒別說關閉城門,甚至是寸步難移。

    而這些驚恐的士兵們,一見有關閉城門的跡象,更是嚇得失魂落魄,不顧一切的拼命往里擠。

    蔡瑁的喝令顯得那樣的軟弱無力,無情的被人山人海的亂象所吞噬。

    城門以北,顏良縱馬揮刀,殺氣騰騰而至。

    看著眼前混亂驚恐的敵人,他刀削似的臉上,不禁掠過絲絲嘲諷般的冷笑。

    暴喝聲中,長刀如電,威不可擋的殺入螻蟻般的敵群之中。
ailu.tw 發表於 2013-7-14 20:53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送份大禮給劉表
    對于顏良來說,殺從來都不是目的,殺只是手段而已。

    他絕非是一個嗜殺之人,但這一次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一次的瘋狂殺戮,是何其之痛快。

    一路向前,長刀四面八方舞將開來,刀鋒過處,那些惶恐的荊州軍,就如同無力的麥子一般,肆意的被他收割著人頭。

    十人、五十人、一百人……

    殺到眼眸充血的顏良,已記不清有多少人成了他的刀下之鬼。

    一萬洶洶之士,長驅直入,無情將阻擋的敵人碾壓在鐵蹄與刀鋒之下。

    顏良縱馬如電,斬開一條血路,頃刻間已殺過吊橋。

    越過吊橋的一瞬間,大刀左右開弓,將吊橋的繩索斬斷,怒發神威的他,如劈波斬浪一般,縱馬直奔城門而去。

    “兄長,怎……怎麼辦?敵軍就要殺進城來了。”

    蔡中顫聲大叫,牙關都在顫栗。

    蔡瑁臉色慘白如紙,看著城外洶洶而至的敵人,無奈的長嘆一聲︰“大勢已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快由南門去,趕在敵軍殺進城前,南渡漢水退回襄陽。”

    “可是,樊城若失,襄陽便將暴露在顏良的兵鋒之下,我們,我們……”

    蔡中已是語無倫次。

    蔡瑁皺著眉頭道︰“城池失了還可以再奪回來,我等乃主公左膀右臂,若是有所閃失,誰來為主公分憂解難。”

    蔡中听出來了,他這位兄長是在給棄城逃走尋找借口。

    眼見敵軍已殺至城下。蔡中也知回天無力,心想著保命要緊,遂是連聲附合。

    于是這蔡家兄弟二人,便拋下數萬將士,望樊城南門逃去。

    此時,顏良和他的精銳之士,已是縱馬舞刀。直抵樊城北門城下。

    擁擠在城門處的荊州軍,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愚蠢,覺察到死神將至的他們幡然醒悟。不再爭搶著入城,幾萬號人馬轟然而散,奪路向著漢水逃去。

    顏良縱馬橫刀。踏著血路,當先殺進了樊城北門。

    城門處的一隊荊州軍士,尚不知大勢已去,還打算強行關閉城門。

    顏良如風而至,大刀左右開弓,將十余名試圖關閉城門的敵卒殺得肢離破碎。

    一萬顏良軍將士,便如虎狼一般,從北門一涌而入。

    此時的樊城早已亂成一鍋粥,官吏士卒們望風而逃,一城百姓則緊閉門戶。戰戰兢兢。

    顏良一面命文丑等將分兵奪取樊城諸門要害,一面率軍由南門殺出,繼續追擊敗潰的荊州軍。

    樊城南門距漢水極近,岸邊尚建有水寨,有大小戰船數百余艘。

    幾萬敗潰而至的士卒。爭先恐後的奪船而上,意圖乘船逃往漢水南岸的襄陽。

    若平日里時,幾百艘斗艦艨沖,足以裝載下所有的士兵,但眼下慌亂之際,各人只顧逃命。船尚未滿時,登船者就迫不及待的強行駛離岸邊。

    不過時間,幾百艘戰船盡皆駛離水寨,而岸邊尚有一兩萬的潰卒沒有能夠上船。

    此時,顏良率領著追兵殺至,一路碾壓向前,擠在岸邊的潰卒們互相推擠下,成百上千人被擠進了漢水中。

    顏良縱馬殺進水寨,橫沖直撞,肆意的殺戮,截止傍晚時分,近有萬余荊州軍被斬殺,鮮血流入漢水中,大半個江面竟為鮮血赤染。

    當殘陽最後一抹余暉落盡時,這場殘酷的殺戮方才結束。

    樊城之上,那一面浴血的“顏”字大旗,迎風飄揚,仿佛在向南岸的敵人耀武揚威。

    從樊城北門直至岸邊水寨,遍地伏尸,血路綿延足有數里。

    水寨一線,除了五千多降卒之外,其余不及逃上船的荊州軍,不是被斬殺,就是被滾滾的江水溺亡。

    漂行在漢水的戰船上,那些僥幸逃得一命的士卒,心有余悸的看著對岸慘烈的景象,心中所剩下的,唯有對顏良無限的恐怖。

    奪取樊城的顏良,並沒有松懈,一面下達止殺令,安撫樊城人心,一面分兵四出,攻取漢水北岸鄧、安昌、蔡陽諸縣。

    于此同時,顏良又命將所俘的近五千荊州士卒,連夜押解往新野,命留守的許攸等對這五千降卒進行整編。

    諸般命令下達後,已是夜色已深。

    顏良本待休息一晚,其余明日再說,卻忽然想起,他手中還有張允這麼一個俘虜。

    ######

    樊城縣府。

    寬闊的縣衙大堂中,左歷兩邊點著八支巨大的火炬,映得堂中溫暖明亮,與外面的夜寒恍若兩個世界。

    巨大的案幾上,兩翼各支著一根粗如兒臂的燭火,紅光映照下,顏良正將雙腿搭在案上,斜靠著坐榻,品味著縣衙中所藏的陳年美酒。

    左右周倉與胡車兒扶刀分列,堂前兩排虎衛營的親軍肅然而立,森然嚴肅之狀,卻與顏良的漫不經心截然相反。

    那一線看似輕閑的臉龐間,那深邃的眼眸,卻流轉著一種不凡的光澤,銳如鷹隼的目光下,仿佛有種洞察一切的智慧。

    腳步聲響起,張允被幾名虎熊之士架了上來。

    左右兩排親軍士卒,一雙雙怒睜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向張允,只把這位劉表的外甥看得是毛骨悚然。

    驚恐之下,胸骨斷了幾根的張允,只得捂著胸,低頭戰戰兢兢的站在那里。

    周倉見狀,怒目一睜,厲聲喝道︰“大膽俘囚,見得我家將軍,焉敢不跪。”

    被周倉這麼一喝,張允渾身跟著一哆嗦。

    盡管心里畏懼,但張允卻猶猶豫豫,並沒有向顏良下跪。

    堂堂張允,荊州牧劉景升的外甥,出身大族的名流公子,卻向一個寒微出身的武夫屈膝下跪,這若是傳將出去,張允的名聲何在,劉景升的名聲何在。

    張允不願受此“奇恥大辱”,卻又不敢公然反駁,只好低著頭默不做聲,裝起了啞巴。

    閑品美酒的顏良,自然知道張允心里在想什麼,他當然也知道,張允是將向自己下跪,視為對他高貴身份的一種莫大恥辱。

    顏良嘴角掠過一絲冷笑,要知道,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這種沒什麼本事,卻又自詡出身高貴的家伙向自己低頭。

    一口酒飲盡,顏良淡淡道︰“不跪是吧,好啊,來人啊,把這廝拖出去喂狗。”

    令下,左右親軍洶洶而上。

    那張允卻是嚇得神色瞬間慘白,那份對身份的自恃只維持了一瞬,接著便想也不想,腿一軟,“撲 ”一聲便跪了下來。

    前番顏良也用同樣的手段對待過袁譚,那位袁家大公子好歹在被一頓暴揍後,方才對顏良屈膝,而今這張允,只隨口那麼一嚇唬,馬上就嚇得服軟,相比之下,袁譚倒還有幾分骨氣。

    顏良冷笑一聲,擺手示意親軍退下。

    “張允,如果本將沒有記錯的話,你家劉使君可是跟本將會面盟誓,結為了盟友,而今他卻趁著西涼軍入侵之際,趁機發兵攻打本將的城池,他這個盟友,還真是不夠意思啊。”

    顏良語言戲謔,但語氣中的寒意卻愈濃。

    張允額間滾汗,訕訕道︰“這個……那個……我家主公也是……也是一時為小人所惑,才做出了這糊涂的決定,將軍大人有大量,還請……還請多多見諒。”

    “原來是這樣。”

    顏良神色漸漸緩和下來,卻是笑道︰“原來劉公是為奸人所惑,這就難怪了,我還想呢,以劉公的為人,豈能做這等背信棄義之事。”

    听得此言,見得顏良的態度變得寬和起來,張允緊繃的心情漸漸松緩下來,還以為顏良當真不計前嫌。

    “倘若如此,那我豈不是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張允的心情頓時大振,忙是笑呵呵道︰“將軍如此胸襟,當真讓末將佩服之極。末將回到襄陽之後,定把將軍的這番大量向主公轉達,末將想主公必會幡然醒悟,與將軍重修舊好,我們兩軍便可齊心協力,共抗外敵。”

    顏良暗笑,心想這廝還真是天真,以為自己是這麼好糊弄的。

    心中諷刺,面上顏良卻佯裝高興,“既是有勞張將軍辛苦一趟,去襄陽向劉公轉達本將的幾句話,還有本將的一份禮物。”

    禮物?

    張允一下就對顏良的舉動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家主公背盟,發兵攻打了你顏良,你反敗為勝,不計前嫌也就罷了,還要送禮物給我家主公,這跟你顏良的先前的風格,也太不一樣了吧。

    張允心中狐疑,面上卻訕訕笑道︰“將軍客氣了,都是自家人,何需送什麼禮物。”

    “要的要的,禮尚往來嘛,劉公對我這盟友這麼夠意思,我當然得回份小禮,聊表心意。”顏良很是執意。

    張允摸不透顏良心思,只好佯裝一番客氣後,問道︰“不知將軍打算送什麼禮物,太貴重的話,我家主公可受之不起。”

    顏良嘴角露出一絲詭笑,“這件禮物一點都不貴重,而且就在張將軍的身上。”

    “我的身上?”張允一頭霧水。

    顏良手一指,緩緩道︰“本將的這件禮物,就是張將軍你的耳朵。”

    張允愣怔,一時不明白顏良什麼意思,心想這禮物跟自己的耳朵有什麼關系。

    便當他茫然時,顏良的臉色卻陡然冷峻起來,厲聲道︰“來人啊,給本將把張允的耳朵割下來。”
ailu.tw 發表於 2013-7-14 20:53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方震驚
    (都尉馬上就要起程坐火車回老家了,二十五個小時的車程,今明兩天的更新都已存為自動更新,如有什麼問題,只有等都尉明天到家再說,順祝同樣回家的兄弟們一路順風。)

    顏良突然翻臉,要割張允的耳朵。

    張允一下子就懵了,怎想前一刻顏良還和和氣氣,後一刻竟然要割自己的耳朵。

    “顏將軍,末將有何失言之處,還望將軍恕罪,請將軍手下留情啊。”

    震怖之下,張允急是大叫著求饒。

    顏良卻視若不見,拿起酒來閑品時,向周倉瞪了一眼。

    周倉等尚在茫然之中,皆在想著顏將軍為何對這個姓張的如此客氣,這可一點不似將軍的作風。

    茫然中的周倉,一下子給顏良瞪醒,眼眸中立時迸射出冷殘的殺氣。

    當下周倉將袖子一挽,幾步下得前,碗口粗的手臂將掙扎的張允死死按住,抽出刀來,如宰豬似的狠狠就是一刀下去。

    “啊——”

    殺豬般的慘嚎聲中,張允的左耳已被周倉割下,沒了耳朵的傷口處鮮血淋灕,只把張允痛得是哭天喊地。

    看著前痛叫的張允,顏良面色陰沉如鐵。

    “你回去把這耳朵交給劉景升,告訴他,漢水以北的諸縣,本將勉強收下,就當對他背盟的懲罰,倘若他敢再生異心,本將要割的就不再是區區一只耳朵。”

    顏良這一字一句,字字如刃。只令左右這些殺人如麻的虎熊之士,亦為之震肅。

    演義中,官渡之戰曹操在攻破烏巢時,就曾把袁軍俘虜耳鼻割下,放歸給袁紹,以震懾袁軍的人心。

    顏良如今割了張允的耳朵,正是借以來震懾劉表之心。

    失了耳朵的張允。捂著那血淋淋的腦袋,又是痛又是懼,嚇得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顏良賴得再多看他這副窩囊相。便向周倉使了一個眼色。

    周倉便將那只血耳扔給張允,喝道︰“還不快拿了耳朵滾蛋,還等著若惱了將軍。連你褲襠里那玩意兒也割掉不成!”

    周倉這般一喝,那張允嚇得幾乎魂飛破散,哪里敢再有遲疑,趕緊捧著那只斷耳,連滾帶爬的逃離了大。

    顏良看著張允狼狽不堪的逃離,卻只冷笑一聲,繼續品那杯中的美酒……襄陽。

    夜色將晚,燈火通明的州牧府中一片慌亂。

    端坐于首的劉表,臉色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難看,座下的文武諸吏。則個個臉色惶然,彼此議論不休。

    不久之前,襄陽方面剛剛收到來自宛城之戰的最新情報,那一則西涼軍大敗的消息,令整個襄陽都陷入了震驚之中。

    那可是四萬之眾的西涼鐵騎。天下間最強大的軍隊,即使是奪取許都的袁紹也心存畏懼,不敢擅自發兵進攻關中。

    這樣一支幾近于神話般的軍隊,卻被顏良給擊敗,而且還是處于絕對的優勢之下被擊敗。

    不光是襄陽的普通士民,就連蒯越、龐季等智慧出眾的謀士也無法相信。

    此刻。劉表的心情低落到了底谷,顏良幾乎奇跡般的逆轉,再一次給了這蒼老的身軀沉重一擊。

    “顏良,顏良,你究竟是人是魔,你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劉表的心中,一遍遍的重復著念叨著。

    “主公莫要擔心,顏良雖然僥幸取勝,但他大戰方罷,必無力南顧。德既已臨機決斷率軍撤歸,只要他能將五萬大軍順利的撤回來,我軍其實並無多大損失,那顏良又能怎樣。”

    蒯越第一個冷靜下來,沉著的勸慰劉表。

    听得首席謀士的分析,劉表失落不安的心情方始平伏幾分,蒼老的臉上重現幾分從容。

    “異度言之有理,顏良縱使勝了西涼軍,必也是元氣大傷,老夫又豈會懼他。”

    劉表輕捋著胡須,眉宇間漸現淡定。

    正當這時,一名親軍匆匆入內。

    “啟稟主公,斥候急報,蔡將軍為顏良輕騎所襲,全軍大潰,顏良趁勢攻佔了樊城,蔡將軍和敗軍正往襄陽撤歸。”

    听得此言,整個大瞬間鴉雀無聲。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樣,每個人的臉都凝固在驚駭的瞬間,竟有一種將要窒息的錯覺。

    劉表剛剛恢復的從容,頃刻間灰飛湮滅,取而代之的是比十倍的震驚與慌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劉表突然間一聲沙啞的大叫,跟著騰的躍起,大步的向著門外奔去。

    其余蒯越等人從震驚中驚醒,忙是一窩蜂的跟了出去。

    劉表和這班荊襄高層文武,出得州牧府,一路向著襄陽北門而去。

    上得城池,舉目遠望樊城方向,但見北岸一線火光沖天,分明是樊城的水營在燃燒。

    漢水上,一艘艘的戰船紛亂無序的靠岸,一隊隊灰頭土臉的士卒,正相互攙扶著向著襄陽而來。

    見得這般情形,劉表方始相信了那殘酷的事實。

    此時此刻,劉表的心情既是痛苦又是迷茫,眼前這事實已經超乎了他的理解能力,他無論如何也不通,顏良是如何在擊敗西涼軍後,又奇跡般的擊敗了自己的五萬大軍。

    左右屬下,同樣是無不驚駭莫名,所有人都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惶然無措中。

    城門打開,失魂落魄的敗軍黯然入城

    襄陽城的百姓聞聲出門觀看,那些敗潰而歸的士兵,則將他們所經歷的可怕之事說出。

    很快,樊城大敗的消息就遍傳全城。整個襄陽城很快就陷入了恐慌之中,人人都對那位魔鬼般的顏良充滿了恐懼。

    不多時,蔡瑁也抵達了襄陽。

    城頭上,當劉表看到這位自己的大舅哥時,心情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蔡瑁安然無恙,怒的則是,蔡瑁不僅讓他的五萬大軍慘敗。而且還失了樊城重鎮。

    蔡瑁也是一臉的慚愧,跪伏于地,自認指揮無方。請求劉表治罪。

    這一場的大敗,劉表的損失不可謂不慘重,若論責任。身為前軍統帥的蔡瑁,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劉表面露怒色,亦有對蔡瑁治罪之心。

    這時,蒯越卻勸道︰“主公,勝負乃兵家常事,蔡將軍雖然指揮失策的過錯,但這一役的失利,歸根結底還是形勢變化之快,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所致。”

    蒯越這麼一求情,劉表怒氣方消。沉吟片刻,方才嘆道︰“罷了,老夫就削你三年俸祿,以作懲罰。”

    蔡瑁長松一口氣,忙是拜謝劉表開恩。

    劉表遂才率眾人返回州牧府。入得大,讓蔡瑁飲過幾杯壓驚酒後,方才仔細詢問失利的過程。

    蔡瑁遂將倉促退後,到被顏良輕騎奔襲的細過,如實的說出。

    眾人听罷,如感同身受一般。除了憤恨之余,神色也暗暗閃過幾分贊嘆。

    劉表也忍不住嘆道︰“沒想到這顏良對騎兵的運用,竟是如此神乎其神,此人若不除之,當真乃我荊州心腹大患。”

    眾臣僚盡皆默然。

    氣氛沉沉悶時,外面忽又來報,言是張允活著逃回,欲要求見。

    劉表原以為他這外甥已死在亂軍中,這時听聞竟然逃歸,不禁喜出望外,忙叫傳入。

    過不多時,一身血淋淋的張允,蹣跚著步入了大。

    眾人看到張允那副樣子時,盡皆倒抽了一口涼氣。

    當劉表眯起眼來,看到張允竟是失了一只耳朵時的可怕樣子時,整個人如遭雷擊,驚懼之下,只覺頭暈目眩,立時便昏倒在地……關中,長安城。

    相府之中,曹操正秉筆作賦。

    案幾旁邊,負責情報搜集的郭嘉,則在念讀著來自天下各地的最新情報。

    曹操的心情很好,與初到長安時的落寞已是截然不同。

    許都方面,袁紹生病,一時無力再率軍進攻關中。

    徐州方面,劉備正圖謀著背袁自立。

    而槐里那邊,韓遂正跟馬騰劍拔弩張,西涼最強的兩大諸侯,似乎眼看就要上演一出自相殘殺的好戲。

    種種對自己有利的情報,漸漸讓曹操感覺到,官渡大敗,痛失中原的陰影似乎正在消息,幸運的天秤,似乎又一次在向自己這邊傾斜。

    袁紹若是病死,內部必然分裂,再加上劉備一攪黃,袁家由盛轉衰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馬騰和韓遂若是殺個兩敗俱傷,他曹操便可趁機將他們各個擊破,一舉平定關中,到時以關中為基,舉兵東進,重奪中原也極有希望。

    ……

    曹操手提墨筆,久久未有下筆,看樣子似乎在醞釀詞藻,心中卻在暢想著美好的藍圖。

    所有情報念罷,郭嘉笑道︰“一切正如丞相所料,袁氏已露敗相,逆轉乾坤,指日可待也。”

    這一句話說到了曹操的心坎里,他的嘴角不禁掠過一絲笑意。

    隨即,曹操卻又道︰“南陽方面戰事如何了?顏良這根礙眼的刺不拔除,實令我難以安心。”

    “馬超近日在南陽四處屠城,意圖逼迫顏良出戰,顏良若不出戰,就只能坐看他的地盤化為烏有,若是出戰,面對的就是數倍的西涼鐵騎,我看他此番無論怎樣,終究是難逃覆滅。”

    听得郭嘉這番話,曹操暗皺的眉頭漸漸舒展,焦黃的臉上愈見從容。

    “馬超手段狠毒,果然跟當年的呂布有幾分相似,用他來除掉顏良當真是再合適不過。”

    曹操微微笑說著,腦海里已醞釀出詞賦,打算就此下筆。

    正當這時,一名親軍匆匆入內,將一顆蠟丸交給了郭嘉。

    郭嘉將蠟丸拆開,取出其中書有情報的帛條,只看了一眼,原本淡然風雅的表情,瞬間為驚色所佔據。

    見得郭嘉神色有異,曹操便問道︰“奉孝,哪里來的情報,讓你這般驚訝。”

    郭嘉的額頭悄然滾落一滴冷汗,深深吸過一口氣,強行壓下內心的震驚。

    沉頓了一會,他才默默道︰“啟稟丞相,南陽剛剛送來的急報,顏良以四千步騎大敗馬超數萬鐵騎兵。”

    鐺啷!

    曹操手中的那支墨筆,應聲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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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水軍構想
    曹操手中的墨筆掉了,一張雪白的帛書被濺了一片亂墨。

    那深不可測眼眸中,驚詫之色一閃而過,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甚至在官渡大敗時都未曾有過。

    旁邊的郭嘉同樣是臉色驚詫莫名,那向來料事如神的從容,也因這一南陽而來的驚人驚情而不見。

    智謀如他,能夠算出小霸王孫策死于仇人之手,卻萬萬算不出,南陽大戰會是這等結局。

    按照他的預測,南陽之戰即使顏良不被攻滅,至少也是在負出慘重的代價後,苦苦的擋住了西涼軍的猛攻,逼得西涼軍屢戰無果之下,因糧盡而退回關中。

    但眼下的結果卻是,四萬西涼鐵騎,竟被顏良打得落花流水,倉皇潰敗。

    郭嘉的腦子里,生平第一次浮現出了三個字——不明白。

    “我就不明白了,爾等都說顏良不過一匹夫,即使掀起幾道波瀾,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而已,可是現在呢,這朵曇花也開得太長,開得太大了。”

    曹操壓下驚異,焦黃的臉上浮現出慍色。

    郭嘉干咳了一聲,俊朗的臉上略有幾分慚愧。

    “顏良能擊敗西涼聯軍,這的確是出人意料,不過至少西涼諸侯實力大損,丞相便可趁此時機,先將關中攘平。至于顏良嘛,我想他雖然取勝,必也負出不小的代價,短時間內難以恢復元氣。一時片刻間也對我們構不成太大威脅,丞相無需太過顧慮。”

    郭嘉倒未因震驚而失了分寸,思路依然敏捷,一番分析令曹操臉色緩和了不少,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恢復平靜的曹操,重新拿起筆來,在那沾了墨跡的帛止,寫下了“顏良”兩個大字。

    凝視許久。眼眸中陰冷之色迸發,陡然間揮筆,狠狠的在那個我字上劃一道十字。

    “顏良,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樊城,縣府。

    大堂之中,顏良一臉春風得意,興致勃勃的听取著各處發來的最新戰報。

    比陽的文聘發來快報。原本步步進逼的張所部一萬袁軍,在得知宛城大戰結果之後。迅速的退回了汝南。南陽東面的威脅就此解除。

    文丑所部快馬來報,鄧、蔡陽等諸縣皆不戰而降,漢水以北的南陽諸縣,基本皆是背棄劉表,投奔于顏良的麾下。

    司聞曹潛伏于襄陽的細作,在發回的密報中則稱,襄陽目前已一片恐慌。到處在傳言顏良的大軍將打過漢水,向襄陽發動進攻。人心惶惶下,不少士民已經開始舉家南遷。試圖躲避兵災。

    而另外還有傳聞,說是劉表因驚嚇過度而病倒,軍政大事暫時只能委以蒯越和蔡瑁來處置。

    听罷這些情報,在場的眾屬下無不精神振奮。

    “將軍,既然劉表那老狗都病趴下了,咱何不干脆一口氣打過漢水,破了襄陽,奪了劉表那廝州牧的鳥位。”

    志氣高昂的胡車兒,興奮的大叫。

    听著這“蠻子”的豪言壯語,顏良笑而不語。

    “你這莽漢,說話多過過腦子,你以為劉景升當真是廢物一個,說奪他的位子就奪麼。”

    賈詡瞪了胡車兒一眼,沒好氣的斥道。

    胡車兒愣了一愣,嘟囔道︰“有什麼不能的,劉表的五萬大軍都給咱顏將軍打潰了,打個襄陽又有什麼了不起。”

    “沒什麼了不起?呵呵,你可別忘了,襄陽面前還有一條漢水,我軍可是沒有水軍的,你難不成要游過去嗎?”

    賈詡一語道破軟肋,左右滿寵等人也微微點頭,顯然早已有所見。

    胡車兒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搔著後腦殼憨憨自嘲而笑。

    待得部下們各發議論,顏良方才開口道︰“車兒的志氣不錯,本將早晚都是要取襄陽的,不過誠如文和先生所言,我軍眼下沒有水軍,盲目對襄陽發起進攻,並非明智之舉,車兒,先留著你的斗志。”

    眾人紛紛點頭,對顏良的沉穩冷靜表示附合。

    顏良雖未打算即刻攻襄陽,不過經眾人這般一提醒,他便將建立水軍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畢竟,荊州號稱千湖之國,更有漢水和長江兩道水系橫貫州土,想要奪取荊州,如果沒有一支強有力的水軍的話,下場只會跟歷史上的曹操一樣,雖能暫以憑借強大的實力奪取荊州,但終究因水軍不精,敗在了赤壁。

    更何況,顏良此時的實力,還遠未可與那時的曹操相比。

    既然要建水軍,就必須要有一員精通水戰的良將,顏良自問陸戰傲視天下,但在水戰方面卻還是個生手。

    而顏良目下麾下良將數目,他可有的選擇並不多,唯有文聘和甘寧二人。

    文聘乃荊州土著將領,水戰的能力應該還是有的,不過歷史上的文聘,大部分時間都是鎮守荊北,鮮有出色的水戰戰績,可見他的水戰能力還是有限的。

    這樣的話,顏良所余的人選只剩下了甘寧,而在顏良看來,甘寧也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甘寧有著“錦帆賊”的稱號,年少時就橫行水上,演義中他更曾在水戰中射殺東吳大將凌操。

    要知道,東吳的將領多是極善水戰之輩,甘寧在水戰中能射殺凌操,其水戰能力之強由此可見。

    而且歷史上,劉備和孫權交惡,關羽率三萬精銳想要攻打甘寧鎮守的益陽,關羽想要趁夜徒步過河,結果甘寧放出話來,說我有五百精兵就夠了,關羽要是敢下水,我必當生擒。

    結果傲慢如關羽。听到甘寧的豪言,立馬就蔫了,不敢下水過河。

    若是除卻周瑜這等統帥級別的人物外,顏良甚至認為歷史上的甘寧堪稱東吳水軍第一將。

    如此一員一流的水軍將領,盡管眼下他的資歷尚輕,但顏良相信,以甘寧的天賦,足可為自己挑起興建水軍的重任。

    思慮已定。顏良當天便對麾下諸將做了新的人事調動。

    樊城新得,需當有一員既能安撫人心,又能守城的文武雙全將領坐鎮,顏良果斷的選擇令滿寵坐鎮樊城。

    同時顏良又下令將甘寧從宛城調來樊城,令他督造戰船,訓練士卒,為自己興建水軍。

    而宛城重地。必得有一員得力的將領來守備,顏良遂將比陽的文聘調防至宛城。令他接替甘寧鎮守這座南陽重鎮。

    當天的軍事會議上。顏良敲定諸項計議,打算自率大軍返回新野。

    正當這時,賈詡卻道︰“將軍,老朽以為,將軍現在就休兵止戰,似乎為時尚早。”

    賈詡似是又有獻計,顏良頓生興趣。剛剛起來的屁股又重新坐下。

    “文和先生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賈詡輕咳了一聲。“將軍眼下已全據南陽一郡,麾下兵馬也增至兩萬余眾。實力雖尚不可與袁紹等諸侯相提並論,但也是頗有些成就。不過恕老朽直言,以將軍眼下越騎校尉的官職,似乎有些不太與將軍的地位相襯。”

    賈詡洋洋灑灑一番話,卻令顏良心頭微微一震,賈詡的話,正是提醒了他。

    當初顏良起兵自立,官職乃屯騎校尉,官位比雜號將軍還要低一級,理論上只能統帥一萬的兵馬,而且沒有開府封官的權力。

    而且,這個所謂的越騎校尉的官職,還只是袁紹所封,並沒有得到漢廷的承認。

    天下人都知道漢帝是傀儡,但在這個注重名份的時代,能夠得到漢帝策封的官職,在天下人眼中,起碼比自立的官職要“正”。

    似袁紹這等強大的諸侯,為了爭一個名份,尚要逼著曹操以漢帝的名義,封他為大將軍,可見名這個玩意兒,沒有未必就不能混,但有的話,就能混得更“名正言順”。

    顏良的地盤越打越大,兵馬越增越多,手下的文武也越來越眾,自己倘若只是個越騎校尉的話,那麾下的文武官吏的職位也就得不到升遷,這對收取人心顯然是不利的。

    顏良當然也可以向漢廷自表,自己給自己封官,但這個自表來的官,含金量卻要大打折扣。

    看著賈詡那詭秘的笑容,沉思半晌,顏良嘴角漸漸也掠起一絲冷笑。

    忽然間,他神色肅厲,大聲道︰“傳本將之令,克日起大軍北上,本將要北攻長安。”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為之一驚。

    滿寵忙是勸道︰“我軍剛剛結束鏖兵,將士們已疲憊之極,此時焉能再戰。再者,長安有武關之險,非一時可破,以我軍現下的兵力,自守尚且勉強,又怎能長途遠征,還請將軍三思。”

    滿寵思維冷靜,這番勸諫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合。

    顏良卻淡淡道︰“本將什麼時候說要真的攻打長安了,本將只是想演一出戲,嚇唬嚇唬咱們的曹丞相罷了。”

    听得此言,滿寵頓時一臉茫然。

    “怎麼,諸位難道想在你們現在的官職上做一輩子麼,你們願意,本將還不願意一直做這勞什子的越騎校尉。”

    滿寵是聰明人,听得顏良這一番話,再聯想先前賈詡之詞,愣怔片刻,猛然間恍然大悟。

    顏良這是要逼宮,逼曹操以漢帝的名義給顏良封官。

    想明白了其中用意,滿寵不禁拱手贊嘆道︰“將軍挾大勝余威北上,以曹孟德眼下的處境,只怕是不得不服軟,將軍此舉,當真大妙。”

    其余眾人反應慢點,但也漸漸明白了顏良用意,紛紛表示贊成。

    “諸位既然明白了本將用意,那就忙碌起來,把聲勢造得越大越好,曹操讓本將辛苦了一個月,本將這回也要讓他睡不安寧。”

    命令下去,眾人一想著能夠官職得升,皆都跟著興奮起來。

    “事不宜遲,明日咱們出發兵北上。”

    顏良擺手做出決斷時,卻忽又想起一件事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喃喃道︰“不過在北上之前,本將還要看望一個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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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受驚的老丈人
    鄧縣,黃家莊。

    竹堂之內,檀香繚繞,兩位儀態飄逸的老者正在對弈。

    “承彥,宛城之戰已有月余,你那位女婿的處境看來很是不利,怎的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龐德公說著,落下一枚黑子。

    “他處境如何,關得我什麼事。”

    黃承彥淡淡一語,也不多想就反落一枚白子。

    龐德公卻不急于落子,抬頭笑道︰“顏良好歹也是你的女婿,他的生死,怎能不關你這岳丈大人的事呢。”

    “哼,別說他是我的女婿,我可不承認。”

    黃承彥冷哼一聲,語氣中似有幾分恨意。

    很顯然,這位荊襄世族名士,對顏良這個河北武夫,用半強迫的手段娶了自己的女兒,仍然是耿耿于懷。

    龐德無奈一笑,“好吧,他不是你的女婿。拋開私人恩怨不說,承彥兄以為,宛城這場戰爭,誰會笑到最後?”

    黃承彥不以為然道︰“四面楚歌,孤立無援,結局早已注定,還用得著猜麼。”

    他此一言,顯然是認為顏良必敗。

    龐德公微微點頭,似乎也贊成老友的推斷。

    “這顏良強娶英兒,手段確實有些粗暴,不過眼下目已成舟,英兒終究是顏家的人,顏良若是兵敗而亡,英兒年紀輕輕的豈不就成了寡婦,當真是可憐。”

    黃承彥臉色微微一動。眼中隱約閃過一抹不忍之色,隨即卻又冷冰。

    “自作孽,不可活,她自己犯下這錯,該她受此懲罰。”黃承彥冷冷道。

    龐德公臉色愕然,似是為這位老友的絕情感到驚訝。

    黃承彥也覺太過絕情,神色又緩和下來,“做寡婦也好。正好把我黃家跟那匹夫撇清關系,到時我再讓她改嫁他人,也算亡羊補牢。”

    听得這話,龐德公忽然一下子想起了什麼。

    他便移座近前,笑道︰“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孔明麼,此人如今依然未曾娶妻,英兒要是改嫁的話。黃兄不妨考慮一下這個年輕人。”

    黃承彥眼前一亮,卻道︰“這個孔明我也打听過。的確是我荊襄才子中的翹楚。出身也是瑯琊大族,而且跟你龐家和蒯家皆有姻親關系,倘若英兒能嫁與此子,倒確為一樁美滿良緣,只是不知這孔明是否會嫌棄英兒是個寡婦。”

    他一口一個“寡婦”,儼然顏良已死,女兒已是寡婦一般。

    “這個嘛。待我去旁敲側擊,替你打探一下那孔明的意思。我想以英兒的才名,還有你黃家的聲名在。這個孔明應該不會計較太多。”

    龐德公捋著胡須說道,一臉的胸有成竹。

    黃承彥不禁面露喜色,拱手道︰“如此就有勞老友你了,若這樁媒你能說成,我定把家藏的陳年老酒拿出來,好好的謝謝龐兄你這大媒人。”

    “那你可得多準備幾壇,到時可別不夠喝才是。”

    兩位荊襄名士心情大快,相視哈哈大笑。

    正笑得開心時,腳步聲起,一名僕人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大叫道︰“主人,出大事了,縣城……縣城給咱姑爺的兵馬攻破啦。”

    嘩啦啦~~

    那兩位荊襄名士手中捏著的棋子,同時脫手而落,將滿盤的棋子砸亂。

    “你說什麼,顏良怎會攻破縣城?”黃承彥騰的站了起來,厲聲質問。

    那僕人遂將打听來的消息,戰戰兢兢的道了出來。

    當黃承彥听得顏良在宛城大敗四萬西涼軍,在樊城橫掃五萬荊州軍,幾日之內,將兵鋒推至漢水北岸等等諸般不可思議的戰績時,那一張飄逸風骨的臉上,驚駭之色是一重高過一重。

    僕人言盡時,黃承彥已是驚得全身僵硬,愣怔在那里一言不發。

    旁邊的龐德公又何嘗不是驚駭莫名,倒吸著冷氣,驚詫道︰“這個顏良到底是使了什麼手段,竟能南北往來,橫掃諸路強敵,這也……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黃承彥一屁股癱坐下來,額頭上已浸出了一層的冷汗。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神色茫然,如中了邪似的喃喃自語不休。

    旁邊的龐德公率先從驚駭中清醒過來,拱手道︰“此地已是是非之地,愚弟實不想久留,這就告辭先回峴山去了。”

    龐德公說著就要起身而去,黃承彥猛然驚醒,一把將龐德公拉住。

    “龐兄說得對,此地不宜久留,我想舉家暫時避往峴山,去龐兄那里先避一避。”

    龐德公一怔,一時不明白黃承彥的意思。

    黃承彥鐵青著臉道︰“鄧縣已落入顏良之手,我可不想在那人羽翼下過活。”

    龐德公明白了這位老友的意思,遂道︰“那黃兄就盡快拾一下,我回峴山之後,盡快就派船來接你們南下。”

    黃承彥這才松了口氣,送別了龐德公,當即下令全家收拾行囊,準備南渡漢水,遷往峴山。

    忙忙碌碌一夜,次日天明的時候,黃家的人前來,稱船已等候在岸邊。

    黃承彥不敢有一刻逗留,天未大亮時就帶著一家老小,幾十口人離了黃家莊,望南趕往漢水岸邊。

    黃家一行,方離開黃家莊不出一里,便見南面塵埃大起,似有一隊兵馬呼嘯而來。

    鄧縣正逢兵禍,黃承彥唯恐是遇上散兵游勇搶擄鄉野,忙叫僕丁們拿起武器,準備隨時自保。

    須臾間,那一隊兵馬洶洶而來,當先一人勒馬于前,大聲道︰“岳丈大人,你這舉師動眾的,是打算去哪里啊?”

    當黃承彥透露塵霧,看清那人的面孔是,一張老臉刷的就是一變。

    馬上那傲然而立的七尺之士,正是顏良。

    自顏良強娶了黃月英後,就從未曾再往黃家莊拜訪過他這位老丈人,一方面是因為鄧縣自是因鄧縣乃劉表地盤,自己不宜再以身犯險。

    另一方面卻是顏良知道,自己這位老丈人對自己這個女婿瞧不上眼,他也賴得上門來看黃承彥那張苦瓜臉。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鄧縣是他顏良的地盤,他想怎來就來,誰人敢阻。

    顏良猜想黃承彥得知鄧縣失陷後,多半會因不願寄于自己羽翼之下,極有可能遷往漢水以南去躲避。

    自家的岳丈像避瘟神一樣,逃離鄉土,逃往對頭的地盤,這無疑是赤果果的在打顏良的臉,向世人表現,黃家跟他顏良是劃清界限的。

    顏良強娶黃月英,初衷就是想借黃家的名望,若給黃承彥這麼一鬧,這場聯姻豈非失去了意義。

    顏良豈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所以,在舉兵北上,佯攻關中之前,顏良才決定先往黃家莊一趟。

    卻沒想到,在半路上竟會撞見黃承彥,帶著一家老小往南而去,如此情形,分明就是想南逃。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頭,你想丟我顏良的面子,沒那麼容易。”

    顏良猛的揮手一招,身後眾親軍一涌上前,將黃家一行圍了起來。

    黃承彥心里那個郁悶,怎料到自己跟這個煞星緣分難盡,這關鍵的檔口竟然還能撞上。

    “這個啊……老朽只是想外出探訪故友而已。”

    黃承彥來不及多想,面對著顏良的詢問,迅速的編個借口。

    顏良馬鞭向前一指,冷笑道︰“岳丈大人還真有閑情逸志,如此兵荒馬亂的時候,還有心情出外探訪故友。只是小婿有些奇怪,出門探訪故友,需要把一家老小統統都帶上嗎?”

    黃承彥一時語塞,方才驚覺自己這個謊撒得有多麼的拙劣。

    “這個嘛……那個……”

    黃承彥一臉尷尬,結結巴巴不知如何搪塞,那忐忑之狀,哪里還有名士的氣派。

    顏良卻淡淡笑道︰“岳丈大人何必緊張,小婿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其實小婿也知道,岳丈大人這是想遷往漢水之南,是也不是?”

    被顏良看穿了心思,黃承彥的臉色又是一變。

    事到如今,黃承彥自知無法再隱瞞下去,只好如實道︰“其實也不是遷往南面,就是在此間住得悶了,想換個地方住幾天,過幾個月就回來。”

    果然如此。

    黃承彥親口承認,顏良確認先前的猜測。

    那一張原本隨和的臉色,陡然間就陰沉了下來,刀鋒似的眼眸中,掠起幾許冷峻。

    黃承彥頓感寒意,下意識的將頭轉往一邊,不敢正視顏良的目光。

    顏良驅馬近前,冷冷問道︰“岳丈大人,你可知道本將目下跟劉表正處于交戰狀態?”

    “這個……老朽略有耳聞,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其實有什麼分爭,大可坐下來好好談,不必非得兵戎相見不可。”

    黃承彥說話間,輕輕拭去了額邊的汗珠。

    顏良卻無視他的話,用更生冷的語氣質問道︰“既然岳丈大人你知道本將在跟劉表交戰,你還要從本將地盤,舉家遷往劉表的地盤,本將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想站在劉表那邊,跟你的女婿我做對?”

    听得此言,黃承彥身子一震,忙是搖手道︰“怎麼可能,我怎會跟將軍你作對,你誤會了,其實是……”

    黃承彥試圖解釋,但卻為顏良的威勢所懾,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顏良卻心中愈加不爽,雙目死死盯著狡辯的黃承彥,陡然間暴喝一聲︰“既然不想跟本將作對,你此舉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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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逼 官

顏良這暴喝聲中,如刀鋒一般,狠狠的黃承彥身上掃刮。

這位荊襄名士身形一震,儒雅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懼意。

周遭那些親軍虎士,皆跟著怒目斗睜,仿佛吃人的野獸一般,只要顏良一聲令下,就會把在場的黃家老小殺個干凈。

黃承彥一時間分寸大失,被顏良唬得不知如何以應。

看著老丈人這慌張的樣子,顏良的心中卻有暗笑。

雖說這個老丈人瞧不上自己,但顏良看在黃月英的面上,又豈會真的對他開刀。

只是以顏良的性情,自也容不下別人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敢跟自己耍清高,行傲慢,所以他才要借題發揮,好好的挫一下自己這老丈人的傲氣。

眼見黃承彥戰戰兢兢,對自己是如此畏懼,顏良看著自有幾分痛快。

嚇唬也夠了,顏良冷峻的表情忽然一變,轉瞬又變得一臉和藹。

“岳丈大人別怕,小婿沒別的意思,其實就是擔心你的安危。你想啊,劉表正在跟小婿我交戰,岳丈大人你若是遷到他的地盤,萬一他對岳丈大人你心生歹意,卻當如何是好。”

顏良一臉誠懇,語氣極是關心。

黃承彥被顏良的變化多端弄得心神恍惚,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擦著額頭的汗連連稱是,還得自嘲自己糊涂。

“多虧賢婿你提醒,那我這就回黃家莊。今后哪里也不去,絕不讓賢婿你擔心掛念。”

黃承彥這時也改口稱顏良為“賢婿”,語氣中還有幾分討好的意思。

顏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卻又道:“黃家莊離襄陽極盡,也不太安全,這樣吧,岳丈大人干脆把一家遷往新野去,咱們一家人住得近點。小婿也好就近照顧,向你老人家盡孝。”

黃承彥心里咯噔就是一聲響。

他原是想今天先把顏良糊弄過去,改天有機會時,再偷偷的舉家南遷,卻沒想到顏良竟要把他們黃家全遷往新野,若是如此,今后住在顏良的眼皮子底下。哪里還會有避走的機會。

念及于此,黃承彥忙是笑道:“賢婿的孝心老朽甚是感動。只是賢婿你軍事繁忙。老朽又豈好給你添麻煩。”

顏良哈哈一笑,擺手大咧咧道:“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能為岳丈大人敬孝,小婿高興還來不及,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緊接著,顏良也不給黃承彥推辭的機會。當即向左右喝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護送本將的岳丈大人去往新野。”

顏良號令一下。那些虎熊的親兵二話不說,大步上前。拽著一輛輛騾車就改道向北。

“賢婿,你聽我說……”

黃承彥那個急啊,欲待分辯,顏良卻拱手道:“小婿還有軍務在身,就不親自送岳丈大人了,待回新野之后,小婿再向岳丈大人請安。”

說著,顏良一夾馬腹,縱馬便揚長而去,轉眼便飛奔無影。

看著那滾滾遠去的塵霧,黃承彥一臉憋屈和無奈,卻只能搖頭慨嘆,任由著顏良的親軍們,硬拉著他這一家老小向新野而去。

縱馬如飛的顏良,過新野而不入,時隔數日后,再次回到了宛城。

此時的宛城,仍沉浸在那場“奇跡”般大勝的喜悅當中,顏良的到來,讓這座城市很快又重新緊張起來。

從比陽和朝陽抽調出來的南線軍隊,陸續的抵達宛城,不出數日,宛城的兵馬數便量達到了一萬五千之眾。

兵馬集結的同時,顏良又派細作深入關中,四處散播傳言,聲稱他聯合袁紹,從東面和南面,同時對關中發起進攻。

為了把這場戲演得足夠真實,顏良不日便率軍由宛城北上,進抵南陽君西北方向,距離武僅百里的析縣,并派出前鋒偵騎,開始頻繁的對武關一帶進行偵察。

長安城。

入春已久,冬日的余寒卻依然逗留不去。

相府中,氣氛一片凝重。

曹操手盯著那道武關方面發來的急報,焦黃的臉色閃爍著復雜的神色。

“顏良前鋒已逼近武關,大有進犯關中之勢,諸位如何看待此事?”

曹操將手中的情報一丟,沉著臉問道。

左右眾謀士各抒己見,不少人都對顏良進犯看得相當嚴重,畢竟,在不久之前,顏良才剛剛打敗不可一世的西涼軍,風頭正盛。

況且,傳言還聲稱,顏良還結連了袁紹,意圖齊攻關中。

他們可以不把顏良放在眼里,卻絕對不敢小視袁紹。

議論紛紛中,郭嘉卻道:“袁紹身體欠佳,無心統兵西進,如今正忙于收取中原諸州,豈會突然發兵攻打關中,屬下以為,顏良不過是假借袁紹之勢,虛張聲勢而已,不足為慮。”

一句“虛張聲勢,不足為慮”,說得倒是輕松,卻不足以平伏曹操的憂慮。

曹操是給顏良折騰怕了。

他沉思半晌,并未就郭嘉的話做出評價,卻將目光轉向了荀彧,“文若,你怎么看?”

荀彧沉默了一陣,緩緩道:“顏良屢番以弱勝強,說明此人確有過人之處,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想要消滅此人當非易事。而丞相眼下最大的敵人是袁紹,最先要做的是平定關中,何必跟這個顏良糾纏不清。”

荀彧的看法與眾人全然不同,這讓曹操眼前一亮,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是這么想的,咱們與其想著如何對付顏良,何不轉換一下思路,和這個顏良化敵為友,反過來利用他來鉗制袁紹呢。”

一席話,瞬間讓曹操有醍醐灌頂般的省悟。

“對啊,我最大的敵人是袁紹,顏良這廝雖然可恨,卻必非腹心之患,何必跟他斗個沒完沒了……”

恍恍之下的曹操,神色頓時振奮起來,忙道:“文若言之有理,繼續說下去。”

荀彧接著道:“彧以為,丞相可借天子的名義,下詔授以顏良官職,以安撫其心,而且丞相還可以……”

話到嘴邊,荀彧卻干咳了幾聲,似乎有什么不方便說的話。

“文若但說無妨。”曹操擺手催促道。

荀彧便道:“而且屬下聽聞丞相有一女陷于了顏良之手,彧以為,何不順水推舟,將之嫁與顏良,如此一來,便更可籠絡其心。到時就算顏良不去與袁紹為敵,只要他不對關中存有染指之心,那對丞相來說就是莫大的好處。但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荀彧這是要勸曹操去“和親”。

這種事曹操也不是沒干過,官渡之戰前為了安撫江東,他就曾把一女兒嫁給了孫策的弟弟。

但那是自己主動嫁女,而現在,自己的女兒已落入顏良之手,自己是被迫如此。

這讓曹操很不舒服。

荀彧見曹操似有不愿,便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大局為重,還請丞相三思。”

聽得此言,曹操心頭微微一震,不禁陷入了沉思。

荀彧說得對,大局為重,暫時的隱忍是對的,更何況,自家女兒恐怕早已被顏良那個匹夫糟蹋,干脆就順水推舟,也保了女兒的清白。

思慮再三,曹操長嘆了一聲,那般表情,顯然是同意了荀彧的提議。

荀彧暗松了口氣,卻又笑道:“丞相能放眼全局,實乃天下之幸。不過丞相放心,咱們顏良這官也不是白封的,彧這里還有一道棉里藏針之計。”

一聽此言,曹操本是黯淡的臉色,陡然間為之一振。

武關南二十里,顏軍大營。

兩天前,顏良率領著一萬五千人的大軍,在武關前扎下了營盤,擺出一副即將攻關的態勢。

武關隸屬于京兆郡,位于該郡的東南端,是由南陽進入關中的最重要關口。

幾百年前,漢高祖劉邦攻入關中,覆滅秦朝之戰,正是走這武關道,避開秦軍主力才能率先攻破關中。

此前,武關本為西涼軍所據,宛城大戰后,馬超等西涼軍大敗而歸,實力大損,再無力守武關,曹操便趁機派兵接收了此關口,以作為他防御南陽的屏障。

顏良欲入關中,必破武關。

于是在安營扎寨后的第二天,顏良便派士卒四下砍伐樹木,大造云梯、沖車等攻城器械,儼然將要強行攻關勢。

實際上,外面演戲的時候,顏良卻在帳中與諸將飲酒作樂,把這場武關之行,權當作是一次郊游而已。

這日近午時,顏良正在帳中與諸將暢飲,帳外親軍忽然來報,言是營外有一文士,自稱是朝廷謁者毛玠,特奉漢帝之命,前來給顏良下旨。

曹操,你終于還是熬不住了吧。

顏良欣然道:“看來曹丞相是派人來給本將送禮來了,請這位毛謁者進來吧。”

過得片刻,毛玠手捧著一道黃卷,神情肅穆的進入帳中。

顏良也不起身相迎,尚自顧自的飲著酒。

毛玠眉頭微微一皺,卻只得干咳一聲,高聲道:“謁者毛玠,奉皇帝陛下之命前來宣旨,顏良還不接旨。”

按照禮議,接皇帝旨要焚香跪拜,行一番大禮。

顏良卻沒那個心情,向一個傀儡下拜,只擺手道:“皇帝有什么旨意,你只管念吧,本將耳朵不聾。”

顏良的無禮,令毛玠臉色頓時悅,卻又不敢發作。

    尷尬了一會,毛只得展開聖旨,大聲念道︰“顏良有功于國,今特封顏良為右將軍,宛城侯,領兗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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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曹操大方嗎?

顏良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曹操果然是給自己送官職來了,而且還送了好大一個官銜。

按照漢廷軍制,全隊最高統帥為大將軍,其下依次是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和衛將軍,然后就是前、后、左、右四將軍,此八位將軍乃中央軍階。

八將軍之下,又有四征、四鎮、四平、四安等將軍,再往下是討逆、破虜等雜號將軍,然后才是中郎將、校尉。

顏良從越騎校尉,一下子跳到右將軍,連跨四個階層,簡直是坐著火箭在往上竄。

當然,這右將軍的名頭雖大,也僅僅只是一個名頭而已,若非手中有實力,就算是直接做了皇帝,別人也當你是個屁。

顏良現在有了實力,再有一個右將軍之名,便可名正言順的開府封官,招兵買馬,對外還可以聲稱自己是堂堂正正之師,是為了朝廷而戰。

那劉備不就是頂著個左將軍、豫州牧的頭銜,到處招搖撞騙的么。

至于那什么兗州牧、宛城侯之類的虛銜,無非就是聽起來漂亮而已,也就那么回事。

聽得毛玠宣讀完旨意,顏良如愿以償,心情爽快,當下就想要接旨。

這時,旁邊的賈詡,卻向顏良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接旨。

“佯攻武關,逼曹操封官,明明是你這老滑頭獻的計策,現下曹操中計了,你卻又為何勸我不要接受?”

顏良心中頓生狐疑。不過他洞察人心,很快就意識到,毛玠宣讀的這份旨意中,必然暗藏著什么玄機,自己一時未明,但賈詡卻先聽了出來。

念及于此,顏良話到嘴邊。便給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當下他哈哈一笑,“毛謁者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來人啊,先送毛謁者去休息,好待招呼。休得慢怠。”

毛玠一愣,忙道:“可是顏將軍,陛下的旨意還在這里,你是不是……”

“圣旨又沒長翅膀,飛不走,改天再接不遲。”

顏良隨口推拖,擺手叫左右將毛玠請出。

毛玠一走,帳中已無外人。

顏良便將目光轉向賈詡,“文和先生,方才你勸我不要接旨。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這右將軍的軍職和宛城候的爵位都沒什么,不過這兗州牧一職,將軍難道不覺得其中另有玄妙嗎?”賈詡捋著白須,笑瞇瞇道。

“兗州牧……”

顏良默念著這三個字,眼珠子轉來轉去。陡然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哼,好個曹操,果然夠奸,送個官還這么陰險。”

顏良冷哼了一聲,臉上流露出諷意。

方今亂世。光頂著州牧之類的頭銜是沒用的,占著地盤才是王道。

似劉備頂著個豫州牧的頭銜,誰又曾真當他是豫州牧。

先前時顏良也只把那兗州牧當作是虛銜,沒怎么在意,但經賈詡一提醒,卻才看穿了曹操其中陰險用意。

兗州眼下在誰的手里?當然是袁紹了。

顏良一旦接了受了兗州牧這個頭銜,就等于向袁紹宣布,老子我才是兗州之主,你袁紹是占了我的地盤,還不快還回來。

如此一來,就等于在公然向袁紹這個天下第一大諸侯挑釁。

很明顯,這是曹操故意所為,目的就是挑起他和袁紹的爭頭。

雖然說顏良也不是沒得罪過袁紹,他也不怕袁紹,但那也僅是私下里的沖突。

倘若自己接受了兗州牧之職,就等于向天下人公開宣布:我,顏良,從今往后就要跟袁紹對著干了。

袁紹是個要面子的人,在南陽剛剛經歷過戰火洗禮的這個時機,跟袁紹公然決裂,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將軍一眼就識破了曹孟德的詭計,當真是英明。”賈詡笑呵呵道,不忘恭維顏良一句。

顏良沉吟了半晌,卻又道:“曹操這一招是夠陰,不過光是右將軍之職似乎還不夠,這州牧的頭銜還是有點用處的,本將還真是想要。”

右將軍有開府委任軍官的權力,州牧同樣有委任太守等地方文官的權力,顏良身為一方諸侯,既是武將的領袖,又是文官的領袖,兼有右將軍與州牧之職自然是最好。

頓了一頓,顏良向賈詡笑道:“文和先生,既然你先看穿了曹操的陰謀,想必已有應對之策,這件事就看你的了,你務必要為本將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應對之策。”

“啊?”賈詡頓時尷尬在了那里。

顯然賈詡以為,顏良最多是不接受兗州牧的頭銜便罷,卻沒想到他的這位主公還這般“貪心”,兗州牧之位也要,還要不得罪袁紹。

“這可真是個難題啊……”

賈詡指尖冥思苦想,指尖敲擊著額頭,而顏良卻只顧閑飲美酒,輕松得緊,一點都不操心的樣子。

半晌之后,賈詡緊皺的眉頭松開,瞇起的雙眼中,再度閃過幾分詭秘。

顏良看他那表情,馬上就知道,自己這位毒士又有了“餿主意”。

賈詡遂移座近前,附耳將自己的計策向顏良道來。

顏良聽著聽著,臉上也露出壞笑,不禁向賈詡豎起拇指,感慨道:“我說文和先生,你果然不愧是在曹操身邊做過事的人,也沾染了咱們曹丞相的習氣,當真是夠陰啊。”

“將軍這是在夸老朽的,還是在損老朽呢?”賈詡一臉無辜。

顏良哈哈大笑……當天傍晚,顏良在軍中設下小宴,熱情的款待了毛玠這位來自于長安的謁者。

在開宴之前,顏良很正式的焚香擺案,以應有的禮儀接受了朝廷的圣旨。

當然,顏良又以甲胄在身為由,拒絕了下跪。

顏良態度的轉變,讓毛玠既感到疑惑,又感到欣慰。

其實毛玠出使之前就知道,對顏良兗州牧之封,乃是荀彧向曹操獻上的計策,為的就是挑動顏良和袁紹斗爭。

不過毛玠知道賈詡歸順了顏良,深知這位毒士的厲害,只怕賈詡幫助顏良看穿了圣旨中的玄機,拒絕接旨,亦或顏良大怒之下,自己性命還要堪憂。

但是現在,一切的顧慮都沒有了,顏良如此痛快的接旨,讓毛玠感到由衷的如釋重負。

顏良為了表示好客和熱情,特地挑選了幾名營妓,弄舞助興。

鼓樂靡靡,美酒濃郁,幾巡酒過,帳中的氣氛愈加輕松。

“孝先啊,本將替曹公剪除了幾部西涼諸侯,也算給曹公平定關中出了大力,老實說,他送給我這么幾個虛銜,一點都不吃虧。”

顏良借著佯醉,挑明了曹操先前的奸計。

毛玠不想顏良如此“口無遮攔”,被戳穿了之后,頓時有點尷尬,他一時不知如何以應,只好低頭趕緊飲幾口酒,以掩飾心虛。

“還有啊,當初曹公官渡兵敗時,本將不遠千里奔赴許都勤王,生生從袁軍刀下救出了曹公的千金,說起來,本將還是曹家的救命恩人,就算這,曹公是不是該知恩圖報呢。”

顏良這是想試著再從曹操那里榨點油水出來。

毛玠心中郁悶,心想什么千里勤王,你突襲許都,明明是去趁火打劫的。

不過忽然間,毛玠猛又想起了一件事。

尷尬的臉上,頓露笑意,毛玠便拱手笑道:“將軍的功勞,丞相豈會忘記,所以此番除了朝廷對將軍的封賞之外,丞相還有一些私人的謝禮。”

說著,毛玠便將一道書信從懷中取出,雙手奉給了顏良。

“私人的謝禮,曹操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

顏良好奇心頓起,便將那書信接過了看了一看,看罷后,臉色不禁掠起了一絲意外之色。

那是曹操的親筆信,他在信中聲稱,愿把女兒曹節嫁給顏良,從今往后,曹顏兩家便結秦晉之好。

“有意思,曹公原來是想請本將做他的女婿啊。”

顏良說著,將那書信示于左右。

毛玠笑呵呵道:“將軍乃當世英雄,曹公乃當朝丞相,而交軍與曹公又有共同的敵人,若能結為秦晉之好,正是門當戶對也。”

曹操這是想用結親的手段來拉攏自己,這一點顏良豈能不清楚。

不過曹操說得出有道理,如今袁紹勢強,不僅僅是他顏良的最大敵人,正是天下諸侯最畏懼的敵人。

自古以來,以弱敵強,無非是合縱聯盟,協手對抗強敵。

曹操的這個提議,雖然是出于為自己利益設想,但對顏良來說,也未必就是件壞事。

忽然間,顏良又想起了曹節那俏麗的容顏,還有那一日被自己剝得赤條條的樣子,心中禁怦然一動。

顏良遂將目光轉向賈詡,征詢他的意見,這位毒士微微笑著,暗暗向他點頭。

賈詡既也贊面,顏良便無顧慮,便欣然應諾。

毛玠大喜,忙又道了一番兩家結好的場面話,更對顏良是連連敬酒。

幾杯酒下肚,顏良卻話鋒忽然一轉,“這門親事本將就應下了,煩勞毛謁者回長安之后,轉達本將對曹公的敬意,此外,還請毛謁者將本將的這道上表順便帶回,上于皇帝陛下。”

說著,顏良暗意一眼,賈詡便將早就準備好的一道上表,遞給了毛玠。

“將軍客氣了,舉手之勞嘛。”

毛玠很痛快的應下,順手將那道上表打開掃了一眼。

只一眼,毛玠的臉色卻是刷的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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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又羞又恨

顏良的這一道上表,中心意思其實也很簡單。

他在表中對曹操的死敵,四世三公的天下第一大諸侯袁紹,大肆的盛贊了一番,贊袁紹之功績,蓋世無雙,乃兩漢四百年來第一大功臣。

一番長篇大論,讓顏良自己都感到肉麻的盛贊之后,他在最后上表,請漢帝策封袁紹為王,以表彰其無可比擬的功績。

毛玠看到這道上表后,不驚駭才怪。

當初漢高祖掃平異姓諸王,立下祖制,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

故兩漢以來,凡稱王者,往往成了權臣篡位的前奏。

顏良為袁紹向漢帝上表請封為王,這等于幫袁紹為最終的代漢篡位做鋪墊。

曹操想借著為顏良封兗州牧和結親的手段,拉攏顏良,順便激怒袁紹。

顏良則為袁紹請王位,以這種方式來安撫袁紹,以抵消化解自己領兗州牧之后,對袁紹所造成的不利影響。

熟知三國的顏良,當然深知袁紹野心極大,早有代漢自立的野心,自己這一道上表自是正中其下懷。

毛玠是聰明人,立時就識破了顏良的用意,自是驚訝于顏良竟有如此妙計,輕易就化解了荀彧的計策。

“區區一件小事,毛謁者如果覺得不方便的話,本將可自派人赴長安向天子獻表。”

顏良淡淡笑著,打斷了毛玠的思緒。

毛玠清醒過來。猶豫了片刻,只得勉強笑道:“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玠當然可以幫將軍這個小忙。”

毛玠只是一名使者,且已完成了曹操交待給他的任務,顏良這道上表雖然暗藏玄機,但他也無法阻止,與其拒絕。何不做一個順水人情。

見得毛玠應允,顏良和賈詡暗視一眼,眼中各閃過一絲詭笑。

接著顏良便把毛玠肩一搭。大笑道:“毛謁者果然快人快語,本將就喜歡你這樣的人,來。咱們繼續喝。”

顏良的興致再起,帳中酒宴的氣氛又高漲起來。

毛玠心中無奈,卻只能陪著笑臉,任由著顏良和他那班虎狼諸將灌酒。

一夜的暢飲,只把毛玠灌得是七葷八素,差點把胃給翻出來。

當天這場宴飲之后,顏良并未急于讓毛玠攜表回長安,而是讓他跟隨著大軍一同班師回新野。

在那里,還有一個人需要毛玠來做思想工作……三天后,新野。右將軍府。

顏良接受朝廷策封的消息傳回新野后,黃月英第一時間就把自家府匾作了更換。

軍府東院的閣樓里,曹節已經被軟禁了整整數月。

自前番被顏良“施暴”,差點喪失了貞節之后,曹節就變得很乖。不再大吵大鬧著耍丞相千金的脾氣。

曹節的性格并未變得溫順起來,她只是不敢于亂砸東西,但對那“服侍”她的婢女們,依舊橫眉冷對,沒什么好臉色。

這日午后,正自煩悶的曹節。枯坐于堂中。

大門忽的被人推開,抬頭時,顏良大步而入。

自那一天的不愉快后,曹節就再未見過顏良,如今事隔數月,猛然間再見,她的心一下子就懸到了嗓子眼。

當天那令她羞恥的場面,和顏良如野獸般的舉動,瞬間浮現于腦海,讓她無法克制的緊張了起來。

“曹小姐的臉色看起來很不錯,看來本將把你養的還算可以。”

顏良言語“輕薄”,如進自己家門一樣,大步就闖了進來。

準確的說,這里就是他的地盤,他想怎樣就怎樣。

曹節見顏良走上前來,神經立時緊繃起來,下意識的往后縮了一縮,順勢將自己的衣衫拉緊。

她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另有一番韻味,反令顏良不禁多看一眼。

“緊張什么,本將又不會吃了你。”

說話間,顏良已近一步之前,他已經能夠嗅到曹節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體香。

曹節身子縮得愈緊,顫聲道:“你……你想做什么?”

顏良逼至近前,目光肆意的盯著曹節那惶恐,卻又故作鎮靜的俏臉蛋。

那肆意的眼神,越盯越讓曹節感到慌張,臉畔是紅暈驟生。

眼神侵凌一番后,顏良心中暗笑,忽然間身子往后一撤,退至了一個“有禮”的距離。

“曹小姐不要多想,本將只是來探望一下你這位貴客,順便還為小姐帶來了一位故人。”

說著,顏良招了招手。

門外的親軍看到手勢,忙是匆匆而去。

過不多時,毛玠便步入了堂中。

他一看到曹節,頓時面露喜色,幾步上前躬身施禮,口稱:“毛玠拜見小姐。”

毛玠近曹操信任的近臣,平素多有出入相府,曹節自然也識得。

她被軟禁在此已久,如今頭一次見到父親的人,自是大喜不已。

“兩位先聊著,顏某就不打擾了。”

顏良很大度的退出了堂外,看似在堂前欣賞院景,卻不動聲色的傾聽堂中的對話。

“毛大人,你可是來救我的么,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顏良這個禽獸的魔爪,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是怎么過來的……”

曹節也沒多動腦子,只一廂情愿的認為毛玠是來帶她走的,更是一口氣壓抑的怨氣,一通的便都宣泄了出來。

毛玠很認真的傾聽著曹節的抱怨,直到這位曹家小姐口干舌躁,氣喘吁吁,無力再抱怨為止。

這時,毛玠才嘆道:“小姐受的委屈。下官也著實難過,不過下官此來,卻并不是帶小姐回長安的。”

“不是帶我走,那你為何在此?”

曹節的心情旋即褪色,情緒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毛玠干咳了幾聲,一臉苦澀道:“實不相瞞,下官此來。一是奉天子之命,向顏將軍授以官職,這二來嘛……”

聽得天子竟然給顏良授時。曹節已是心中吃驚。

她自然知道天子只是她爹的傀儡,天子給顏良授官,就是她爹在給顏良授官。

可是。顏良明明是父親的敵人,父親不發兵攻滅他也就罷了,卻為何反要給他授官?

一直軟禁在府中,不知外面天翻地覆的曹節,當然不知曹操的苦衷。

這時,頓了一頓的毛玠,卻給了她第二個,如晴天霹靂般的震驚。

“這二來嘛,下官乃是奉了曹丞相的委托,特來做媒。將小姐許配來顏將軍。”

“什么!”

曹節驚叫一聲,神色茫然驚駭,仿佛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般。

毛玠早料到她會這般吃驚,只好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曹節這才確實自己的耳朵沒問題,但她緊接著就認為。難道父親受了什么刺激,腦袋變壞了不成,豈能將自己許給顏良這個禽獸。

這是整個曹家的恥辱!

驚駭之下,曹節顧不得體面,沖著毛玠就大叫道:“爹爹他為什么要把我嫁給那個匹夫,那可是曹家的仇人。爹爹應該發兵滅了他才是!”

面對著曹節的叫嚷,毛玠攤了攤手,無奈的嘆道:“丞相也想啊,只可惜,現在的顏良,已不是丞相能夠奈何得了的了。”

盡管曹節驚怒萬分,但她還是從毛玠的無奈中,看出了幾分異樣。

“毛大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訴我啊。”稍稍冷靜下來的曹節,催問道。

毛玠這下將顏良如何大敗西涼大軍,如何破解三路之敵,十萬強敵的圍攻,又如何興兵威脅長安,逼得曹操不得不出此下策。

聽罷毛玠的黯然解釋,曹節的俏臉重新為驚怖所占據。

那種驚怖是前所未有的,即使當初顏良向她“施暴”時,都未曾有過。

西涼軍有多強,顏良有多少兵馬實力,曹節還是知道的,她怎么也不相信,顏良這個武夫,竟然能夠強到如此地步,這般絕境也能逆轉過來。

“怎么會這樣……那姓顏的,明明只是個無恥的匹夫,他怎能……”

曹節震驚之下,語無倫次的喃喃自語著。

毛玠接著又嘆道:“丞相如今正處困境,無論如何也要安撫住顏良,還望小姐能夠以大局為重,安心的接受這樁婚事吧。”

曹節陷入了沉默,濕潤的眼眸中閃爍著復雜的神色。

身為曹家的女兒,她豈能不明白父親的困境,身為曹家的女兒,她又如何能不為父親分憂。

只是,心存的那份傲氣,卻讓她覺得嫁與顏良是一種委屈。

“大局為重,還請小姐應允。”

毛玠眼見曹節猶豫,無奈之下,只好深深一躬,誠然的懇求。

猶豫中的曹節,腦海中猛又想起了那一日的驚心動魄。

卻不知為何,潛意識中除了驚與羞,恨與惱外,還有一種她自己也說不出的感覺。

正是那奇怪的感覺,還有毛玠的懇求,迫使她接受眼前的事實。

沉默片刻,她輕嘆了一聲,幽幽道:“既是父親有命,我焉敢不從,嫁就嫁吧。”

毛玠聞言大喜,方才如釋重負,忙又講了一番道理,安慰了曹節一番,然后才放心的告退。

堂中那二人的對話,顏良聽得清清楚楚。

派人送走了毛玠,顏良再次走進了堂中。

曹節見得顏良那英武的身姿,想到自己不久就要嫁與眼前人,那種又恨又羞的復雜情緒,讓她臉上情不自禁的涌滿了紅暈。

這時,顏良卻淡淡道:“結親之事,想必你已知道,本將也不缺女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如果不愿意,大可一走了之,本將不會攔你。”

說著,顏良拂袖轉身,讓開了一條路。

那曹節原以為顏良巴巴的想高攀于她,卻沒想到顏良根本沒把她當回事,一瞬間,她又感覺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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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順從的女人才有肉吃

曹節生得雖算不得國色天香,卻也頗有幾分姿色,作為男人,如果顏良說不喜歡這樣的美人的話,他自己都會罵自己虛偽。

而且顏良確實也需要和曹操結親,利用這樁政治聯姻,從某種程度上對抗袁紹的威脅。

但這并不意味著,顏良就能夠去容忍一個自詡高貴,整天朝自己翻白眼的女人來做自己妾。

想要做我顏良的女人,就必須要先學會順從,這是底線,否則縱使你有沉魚落雁之色也是枉然。

顏良就是要壓下去曹節那所謂高貴的自尊,讓她在自己面前俯首。

此時的曹節,心情復雜之極。

顏良的不屑挽留,讓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而顏良的容許離開,又讓她驚喜不已。

這么多天來,她所盼望的不正是逃出顏良的“魔爪”嗎。

可是,那一瞬間的驚喜后,曹節卻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如果我就這么走,爹爹的聯姻之策就成了泡影,那我這做女兒的又豈非不孝,就算回去長安,又有什么臉去見爹爹……”

“……再者,人人都知道顏良是個殘暴的禽獸,我落在他手里這么久,別人又會怎么想呢……”

漸漸的,曹節心里的天秤開始傾斜,明明她巴不得立刻離開這時,但心里卻有一個聲音,不斷的以各種的理由,勸說自己留下來。

看著沉默不語。臉色變化不定的曹節,顏良嘴角卻微微一撇。

顏良洞察人心,曹節的這點小心思,顏良其實早有所料,若不然,他又怎會如此坦然的敞開大門讓她走。

“曹小姐,你到底是走還是不走。那位毛謁者馬上就要上路回長安,你再不走的話可就來不及了。”

顏良看穿了曹節心思,反而越加的不屑留她。

曹節貝殼齒輕咬著紅唇。明眸中閃爍著猶豫不定,思緒如潮,輾轉反覆半晌。終是輕輕的嘆了一聲氣。

那一聲輕嘆之后,她所有的傲慢都煙銷云散,那一張俏臉上,生平頭一次流露出幾分卑微。

“婚姻之事,父母做主,既是父親已定下了這親事,如若將軍不嫌棄,妾身甘愿服伺將軍一生一世。”

曹節低低說著,臉畔已是緋色如潮而生。

這一番話,意味著她宣布“投降”。終于拋去所謂的高貴,選擇向顏良低頭。

不管她真心也好,無奈也罷,眼前這番識趣的態度,卻讓顏良感到舒服了很多。

顏良表情也緩和了幾分。“既然曹小姐愿意,那本將就沒什么說的了,不過本將還要提醒曹小姐,本將已有妻室,你即使嫁過來的話,也只能做妾。”

正所謂糟糠之妻不可棄。黃月英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義無反顧的嫁給了自己,知書達禮,把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讓顏良無后顧之憂。

不僅如此,黃月英還用她的智慧,為顏良獻上了損益連弩,助自己成就了宛城之戰的威名。

如此智慧與美貌都堪稱當世無雙的妻子,顏良如何能忍心降她為妾,只為騰出位置來給所謂的丞相之女。

曹節本是羞澀的神色,卻陡然間一變。

她本是想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就算不得已嫁與顏良,那也得是正妻,卻沒想到顏良竟然讓她這堂堂丞相之女,去做妾室。

曹節的自尊心,又受到了打擊。

顏良見她又面露不悅,便道:“看樣子曹小姐是有的不滿,即是如此,那曹小姐就自便吧。”

說著,顏良就作勢往外走。

說出去的話等于潑出去的水,事已至此,曹節別無選擇。

眼看顏良要走,曹節心中一急,趕忙上前一步將顏良袖子扯住,紅著臉道:“將軍誤會了,妾身并無不愿,做妻也好,做妾也罷,只要能服伺將軍,妾身都愿意。”

一急之下,曹節下意識的就說了這一番卑微之詞,話出之后,就連曹節都驚奇于自己的“不知羞恥”。

話說到這里,曹節這頭小野馬,已是完全臣服在了顏良身下。

顏良并非冷血無情之人,身后的佳人已拋下顏面,楚楚可憐的向自己低頭,他又豈會再無半分溫存。

于是顏良猛的轉身,猿臂一伸,冷不防的把曹節拉入了懷中。

尚不及反應時,曹節就驚羞的發現,自己身子已緊緊的貼在了顏良的胸膛前。

那堅實的胸膛,緊緊的擠壓向自己的胸脯,只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顏良的目光,則肆無忌憚的在她的臉上游移。

這一瞬間,曹節心中竟是怦然而動,仿佛有一頭小鹿頂撞著胸口,急不可奈的要沖將出來。

心中,那莫名的羞意,跟著泛濫而生。

“將軍……”

羞怯之下,曹節禁不住低低的哼吟了一聲。

那一聲“將軍”,嬌柔無限,就如同一雙小手在顏良的心頭輕輕的撓了那么一下,直令他心頭怦然一動。

心情蕩漾之下,顏良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狠狠便是一吻。

曹節沒想到顏良如此“放肆”,尚未成婚便敢侵凌自己,驚羞之下,本能的就掙扎起來。

顏良卻鐵臂緊緊抱著她,根本不容她反抗,只粗魯的品味著她的香唇,舌頭更是撬開她的兩邊唇瓣,直入香口中肆意的攪動。

曹節羞得是滿臉脹紅,只是,卻不知為何,給顏良這般強吻片刻后,她整個便酥軟無力,再無力氣掙扎,只憑由他肆意。

甚至,不知不覺中。她神智迷離,一雙手兒竟是下意識的撫上顏良背,試圖迎合起他的親吻。

當曹節情難自抑時,顏良卻突然間放開了她。

不知所以的曹節,睜開眼時,顏良卻正笑瞇瞇的欣賞著她春光泛濫的表情。

這時曹節才猛然清醒過來,一想到自己方才竟然放棄了抵抗。不知“羞恥”的迎合顏良的侵凌,整個柔弱的身兒,便如被烈火包裹一般。極是難為情,恨不得找個地縫進去。

顏良這是軟硬兼施,故意要撕下去她的偽裝。讓她顯露出本來的性情。

事實證明,曹節果然是個外剛內熱,一個悶騷型的美人。

“成婚之日,本將再來好好撫慰你,今日還有正事要做,你就先休息吧。”

說著,顏良已大笑著轉身揚長而去。

曹節癡癡怔怔的看著顏良那英武的身影離去,直到許久之后,方才從滾滾的羞意中抽身出來。

“曹節啊曹節,你嫁于他是出于無奈。卻怎能如此不知羞恥的迎合他……”

曹節心中抱怨著自己。

那顫抖的手兒,卻不自覺撫在了唇邊,腦海中,情不自禁的又回想起了方才自己被侵凌的畫面。

那心底的一池春水,早已被吹皺……揚長而去的顏良。說起來也沒什么正事,他是要急著去見妻子。

男人三妻四妾,在這個時代是天經地義之事,以黃月英的知書達禮,她自然是不會有異議的。

但顏良為了尊重妻子,事先自要跟她先講一事。

方出了偏院。正打算前往正房時,周倉卻匆匆而來,言是那位田豐先生要見他。

“田豐,這個倔強的老頭,終于吭聲了,走,去看看他。”

顏良臨時改了主意,遂離將軍府,策馬直奔城西的一間大宅而去。

那是新野城中,除了顏良的將軍府外,最豪華的一間大宅。

當初顏良看重田豐的智謀才華,拿袁譚把他從袁紹的大牢中換了出來,田豐一到新野,顏良連一面都沒見,就把他送進入了這間大宅中軟禁。

這一方面是顏良忙于應對四面強敵,另一方面卻是因為顏良深深了解田豐的性格。

此人號稱剛而犯上,絕對是當世一等一的剛烈脾氣,以他這種性格,如果顏良當面勸降的話,田豐定是會斷然拒絕,搞不好激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并非沒有可能。

所以顏良干脆就不理他,直接把他軟禁起來,用時間來一點點消磨他剛烈的脾氣。

事隔月余,田豐終于最先沉不住氣了,這正是顏良所要效果。

策馬來到大宅,顏良信步進入了大堂,一眼望去,一個形容瘦削,眉頭緊鎖,一臉深紋的老者,正繃著一張臉干坐在那里。

那老者就是田豐,一個整天苦大愁深,板著臉的河北名士。

“元皓先生,聽著你要見本將,不知所為何事,是下人們哪里照顧的不周嗎,缺吃還是缺穿了,盡管開口。”

顏良大步而入,旁若無人的坐在了主座上。

田豐生冷的目光射向顏良,仿佛看著殺父仇人一般。

顏良卻表情閑然,完全沒把他的含有敵意的目光當做一回事。

死盯了顏良半晌,田豐忽然冷冷道:“顏子義,你可知罪?”

“靠,這個田豐果然是有性格,我綁了不少大才,敢反過來向我問罪的還是頭一個,看來這塊石頭還是沒被磨平啊。”

顏良心中暗忖時,嘴上好好奇道:“本將何罪之有?”

“你受袁公知遇之恩,不思回報,卻公然背叛袁公,此等不忠不義,人神共憤的大罪,你難道就一點都不知后悔嗎!”

田豐一字一句,字字如刀,那般氣勢,儼然在過堂審訊一般。

顏良卻冷笑一聲,不以為然道:“本將還以為元皓先生有什么新鮮的說教之詞,沒想到又是這種陳詞濫調。田元皓,本將倒想反問一句,你可知罪?”

田豐自以為占據了道德的制高點,滿腹大道理想要教訓顏良,卻沒想到給顏良反問了回來。
ailu.tw 發表於 2013-7-14 21:03
第一百三十九章 倔強的老頭

我田豐忠于袁公,為了袁公的大業,寧可冒死進諫以至被下獄,我有何罪?

田豐愣怔一下,爬滿深紋的老臉上怒意陡生,張嘴就要斥責顏良。

“元皓先生先別急著發怒,不妨聽本將把話說完。”

顏良手一擺,把田豐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

田豐衣袖一拂,冷哼道:“老夫就聽聽你有何狡辯之詞。”

田豐的態度,可以說是相當的“惡劣”,以顏良的性情,豈能容許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這般囂張。

不過顏良卻并沒有發怒,他深知田豐天生就是這種剛烈之人,對付這種人,就要適當的改變一下策略。

當下顏良只淡淡一笑,問道:“本將想問先生一句,這天下是漢帝的天下,還是袁紹的天下?”

田豐遲疑了一下,只得道:“天下當然是劉氏的天下。”

漢帝為傀儡,漢家的天下早為天下諸侯所瓜分,顏良這一問看起來頗為幼稚。

實際上,卻正切中了田豐這等名士的軟脅。

無論是袁紹也好,曹操也罷,乃至他們麾下的文武群臣,雖為爭天下打得頭破血流,卻都以匡扶漢室社稷自居。

顏良笑了一笑,接著又道:“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田元皓可是天子的臣子。”

“我當然是皇帝的臣子。”

田豐似乎預料到顏良下一步想說什么,但卻不得不按著顏良為他設下的話套。一步步的往里跳。

顏良的神情這時變得肅然起來,眼眸中迸射著冷峻。

他盯著田豐,冷冷質問道:“你田豐既是天子的臣子,卻反過來協助袁紹這個逆臣,攻打天子所在的許都,試問你的忠何在,你的義又何在!”

田豐被嗆得臉色漲紅。尷尬了一下,瞪眼道:“天子為曹操所挾持,老夫輔佐袁公。乃是為了除奸臣,清君側,正是為了解救天子于水火。何言不忠。”

田豐看似大義凜然,但說話是卻顯底氣不足。

顏良冷笑一聲,“當年天子東歸,幾乎御駕不保,袁紹勢力最為雄厚,卻不迎奉天子,匡扶漢室,反倒是人家曹操一弱小諸侯,將天子迎于許都,竭盡所能的供奉天子。眼下袁紹一句話就說人家曹操是奸臣。他自己是忠臣,你們當天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嗎?”

一番嘲諷之詞,把田豐嗆得是無言以應。

袁紹沒有及時迎奉漢帝,此乃他政治最大的失策,顏良把這短一揭。縱使如田豐亦無法辯駁。

誰讓袁紹不聽他田豐的話,當初沒把漢帝弄到手里來呢。

顏良見田豐語塞,決定痛打“落水狗”,神情愈發慷慨起來。

“袁紹犯上作亂,本將不愿助紂為虐,如今天子有感于本將的忠義。方才下旨為本將加官進爵,連天子就贊賞本將的忠義,你田元皓一個協助逆臣的不忠之人,有何資格顛倒黑白,指責本將不忠,依我看來,你才是真正的不忠!”

顏良神色凜然,指著田豐厲聲大喝。

田豐的身子猛然一震,那鐵板似的臉上,竟是瞬間掠奪過一絲慌意。

仿佛,顏良這一番慷慨之詞,正是戳中了他的軟肋,令他感到了幾分慚愧。

“袁公縱然有不對之處,但也絕非不忠之臣,你身為袁公的臣子,該忠言進諫才是,又豈能說背叛就背叛。”

尷尬半晌的田豐,話鋒不由變軟了許多,此時已不敢指責顏良有罪。

顏良知道,自己的話開始奏效了。

鎮伏下田豐的“囂張”,顏良的表情也著緩和下來,很快臉上就堆起了幾分無奈與委屈。

“白馬一役,本將立有大功,袁紹卻聽信讒言,反欲責罰本將。元皓先生你一番忠心,幾次向他進言,他卻聽信郭圖等小人之詞,不但不采納先生你的計策,反而將先生打入牢獄中。先生乃智慧之人,試問像袁紹這樣一個親小人,遠賢臣的昏主,本將若不背他而去,難道還等著步鞠義的下場嗎?”

鞠義,他是袁紹麾下所有人的痛。

顏良引出了鞠義這個悲劇先例,再狠狠的揭開田豐的傷疤,就是為了讓田豐對袁紹徹底的絕望。

田豐的心頭,立時如被千萬道針刺一般,痛苦如潮而生。

這位河北名士沉默了下來,再沒有肅厲與激昂,只萎靡的坐在那里,滿臉的憂郁與傷感,整個人完全沒了先前的氣勢,儼然只是一個受了傷的老人。

“唉~~”

沉默許久,田豐長長的嘆了一聲。

那一聲嘆,暗含著心灰意冷,暗含著落寞失望,顏良又豈能聽不出來。

顏良心中暗喜,趁熱打鐵道:“先生有王佐之才,袁紹非但不用,還想害先生,先生又何必還對他念念不忘,何不歸順于顏某,助我成就一番大業。”

顏良不失時機的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田豐的身子一震,沉吟了許久,卻嘆道:“田某已經老了,再無心力為天下事操心了。”

他雖然沒有明著拒絕,但卻委婉的推辭掉了顏良邀請。

顏良心中略感掃興,不過以田豐剛烈的性情,既然沒有公然一口拒絕,就說明他心里其實還是有那么一絲動搖的。

田豐所顧忌的,無非是面子而已。

“哼,想拒絕,沒那么容易,本將有的是耐心,還怕磨不到你歸心的那一天么。”

顏良心念已定,便是笑道:“先生智計無雙,若不能施展所學,豈非可惜。先生若是想不通,不妨慢慢的想,本將有的是耐心,自有等到先生想通的那一天。”

田豐神色一震,抬起頭來,看著顏良那閑然自信的表情,眼眸中是難以掩飾的驚疑與茫茫。

“當年那個有勇無謀的顏子義,如何竟有今日的見識與氣度,袁公與之相比,竟也大為遜色,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田豐心中是深深的震撼。

顏良卻已不欲多言,起身欣然告辭。

尚未出門時,忽聽得田豐道:“荊州是四戰之地,江東孫氏早有覬覦,將軍若想取就早取,免得為人捷足先登就后悔莫及。”

田豐突然迸出這么一番話,卻令顏良著實有些意外,猛回頭看時,田豐卻依然苦著一張臉,但神色已比先前緩和了許多。

田豐果然是田豐,天下智者所見略同,雖被軟禁于此,卻依然能斷出顏良的大略。

很顯然,田豐是在故意向自己展示他強大的判斷力,同時也在顯示著他個固執的老頭,心下已經開始松動,他所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多謝元皓先生提醒。”

顏良拱手一謝,轉身揚長而去。

田豐注視著顏良離去,臉上卻又浮現一處難以捉摸的神色,口中喃喃著:“顏子義,顏子義,難道你當真是埋沒于沙中的真金嗎……斜陽灑進堂中,為那一襲婀娜的身姿,染了一層淡淡的金黃。

書案前,黃月英秀眉微凝,纖纖素手輕扶著額頭,正自盯著帛絹上的圖案出神。

忽然間,她似乎有了什么靈感,提筆在帛絹上畫上幾筆。

仔細端詳半晌,她卻將那帛絹團了扔入簍中,接著又開始冥思苦想。

如此反復,簍中不知不覺已是滿滿的廢帛。

顏良就在門外,靜靜的看著妻子那聚精會神的樣子,越看越覺可人。

禁不住,顏良輕聲走到她身后,趁著她不注意,從后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

黃月英冷不防嚇了一跳,回頭見是顏良,卻才轉驚為笑,嬌嗔道:“夫君進來怎也不出聲,成心想嚇死妾身呢。”

“我看夫人正專心做事,所以才不好驚擾嘛。”

顏良一臉笑意,順手拿起了一張帛絹,卻見長面畫著那些奇型怪狀的圖案,倒有些像損益連弩,只是看起來又似乎有些不同之處。

“夫人是在畫些什么?”顏良好奇道。

“妾身是想把損益連弩再改進一些,好讓它發揮更大的威力,只是一直苦于沒什么頭緒。”黃月英說著嘆了一聲。

原來她依然是在為自己的大業操心,顏良心中是一陣的感動,禁不住在妻子的臉龐深深一吻。

黃月英臉畔生暈,低眉淺笑,笑得是那樣的美。

“夫君此時應當還在辦公事,今這么早就回來,莫非是有什么事跟妾身說。”黃月英柔聲問道。

“這個……確實是有件事,不過嘛……”

顏良一時不知該怎么開口,卻不知為何,他心中竟隱隱有一絲欠咎。

他明明知道男人三妻四妾乃天經地義之事,但眼下見得妻子閑暇時,乃在為自己分憂,感動之下,便有些不忍。

這時,黃月英卻道:“將軍是不是想與妾身說,關于納那曹小姐的事。”

顏良一怔,旋即搖頭一笑,嘆道:“沒想到夫人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嘛,我其實還在考慮……”

顏良早已下了決定,心中卻在琢磨著如何措辭,好讓妻子聽著能夠舒服一點。

卻不料,他還在盤算時,黃月英卻淡淡笑道:“這還有什么好考慮的,將軍理應與曹操結親,共抗袁紹這個大敵,既是曹操主動提親,將軍自當納了這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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