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搜神新記 作者 : 往往醉後(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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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0929 2013-8-16 12:01:4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 57824
theo0929 發表於 2013-8-16 12:49
第五集 第十二章 瞭解

  「主人,我們多玩一會兒好不好?」相繇拉著我的手臂來回搖晃,眼睛裡全是期盼的光芒。她的俏臉因為剛才和相柳的打鬧有些發紅,額頭上掛著一顆顆晶瑩的汗珠卻依然充滿了興奮的神情。

  此時一家快到晚上六點,在聽完曀鳴對共工的描述後,她和相柳都甚是高興,頗以有這麼一個了不起的主人為榮,加上像今天這樣,全家人一起出來只是為了遊玩還是第一次,姐妹倆玩得比平時更加瘋狂。本來我們打算下午就回去的,卻在她們的要求下在河灘一直呆到了現在,還好寡婦珍買來的材料不少,於是乾脆又在這裡吃過了晚飯。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可她們還是意猶未盡,纏著我和寡婦珍撒嬌,不想這麼早回家。

  轉頭看看周圍,曀鳴那傢伙果然十分惡劣,明明已經是個幾千歲的老妖怪,又不是像相家姐妹一樣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沉睡中度過的,居然也敢學著相柳的樣子抓著寡婦珍的手不停的搖,也不知是玩上癮了還是在偷偷的吃豆腐。顧不得回答相繇的話,我把手裡空著的啤酒灌扔向他頭上。可惜他雖然背對著我,但時間之神的名號果然不是蓋的,罐子在空中越飛越慢,最後停在他的腦後,被他輕輕的放到一邊。不過曀鳴總算瞭解到我的不滿,訕訕的放開手走到一邊蹲下,不再說話了。

  「主人!」相繇沒有注意我的動作,見我遲遲沒有回答,整個人都靠了過來。貼著我身體扭了幾扭,有用出寡婦珍教她們的功夫,「好不好嗎?」

  我皺起眉頭,剛想斥責兩句,但心中微微一動,話到嘴邊又嚥了回來,伸手摸摸她地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好吧!不過九點以前一定要回家!」

  相繇一聲歡呼。跑過去拉起相柳和曀鳴,又跑到遠處玩去了,只有寡婦珍有些詫異的望著我。平時碰到這種情況,雖然到最後我一般都會答應,但肯定會對姐妹倆擺起架子,說教上一通沒想到今天居然如此爽快。知道她在想什麼,我也不說話。對著她笑笑,起身走到遠處的江邊,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怔怔的看著江水發呆。

  天色黑得很快,就在我和相繇短短的交談中太陽已經落下了一半,餘暉也溫和了許多,可以直接用肉眼觀察它的模樣了。雲彩也多了一道淡淡地金邊,顯得絢麗無比。以前老是看人寫什麼讚美夕陽西下的文章,如此靜下心仔細看看,還真的是那麼回事了。

  這片河灘離市區距離並不近,周圍也麼沒什麼人居住,諾大的地方找不到一點人煙,甚至就算從這裡到公路都要走上一段時間。從中午到現在。我還沒有看見有人從這裡經過。就只有江面上偶爾駛過的輪船地汽笛聲提醒著我這是個現代社會。這樣的環境,讓人有一種安寧祥和的感覺。

  「給你!」寡婦珍走到身邊,遞給我一罐啤酒,接著在旁邊的石頭上墊上一張面紙,挨著我坐了下來,同樣靜靜的看著江面。

  我轉過頭看著她,因為角度的關係,只能看見她對著我的這半張側臉,江面上的風把她額前的短髮吹得有些凌亂,但寡婦珍的雙手卻始終抱著自己的膝蓋,沒有整理的意思。雪白的臉頰在夕陽的餘暉照耀下顯得有些透明,嬌小的身軀微微抖動著,分外讓人感受到她柔弱的一面。

  感覺到我的目光,寡婦珍也回過頭看著我,目光在空中交接,我們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之後,她露出一個難得地溫柔笑容,輕輕地靠到了我身上,頭枕著我的肩膀,閉上雙眼,手也環到我腰上。

  「葉珍……」鼻端全是她的體香,我強忍住身體的衝動,想要開口說點什麼。

  「不要說話!」剛吐出兩個字,她就打斷我後面的話。沒有改變姿勢,她就這麼閉著眼對我下命令,「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聽,沒我的同意,你也不許站起來。」

  靜靜的看著她的髮絲在眼前微微飄動,我不再開口,只是將手伸到她身後,扶住她的腰。遠處相家姐妹和曀鳴的嬉鬧聲似乎變得越來越小,慢慢的再也聽不到了,天地間好像就只剩下我跟她存在。就這麼靜靜的坐在這裡,我們看著太陽在前方緩緩落下。

  ……

  等我們回家的時候,牆上掛鐘的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一個下午的瘋狂玩鬧,即使是兩條九頭蛇也有些吃不消,雖然心情依然亢奮,但相柳姐妹倆的眼神已經有了疲憊的神色。剛剛一到家,就跑上樓睡覺去了。不過相柳總算是暫時忘記了禱杌的事所帶來的不快,也不枉我們這麼多人陪她玩了這麼久。

  寡婦珍同樣有些疲倦,回來的路上都沒說什麼話,此刻到家,只是吩咐曀鳴也早點睡覺,然後目光在我身上掃過,沒有說什麼就也上了樓,只留下我和曀鳴在客廳裡大眼瞪小眼。

  「我也去睡了!」曀鳴捂著小嘴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的往樓上走去,「陪那兩個阿姨玩真是累死人!」

  「你等等!」我從後面叫住他,伸手指指沙發,示意他坐下,「我有事問你。」

  「什麼啊?」他有些不滿的看著我,「都說了我是時間之神了,睡覺當然很準時的……」

  「你為什麼會轉世?」不理他的抗議,我走到沙發前坐下,「只是為了見你的爺爺?可四千多年都沒事了。現在人間卻突然出現這麼多地神啊妖的,別告訴我他們的爺爺也被壓在什麼地方了。」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曀鳴臉上的睡意突然消失了,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看著我的眼光多了幾分讚許,「現在這樣的情況的確不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聽到他的話,我一下子緊張起來,「難道和我們有關?」

  「是和爺爺有關。」曀鳴在我身前坐下,嘴角再次出現了古怪的笑容,目光不停地在我身上來回掃動。「其實所有的事都是因為他和顓頊的恩怨而起。」

  「顓頊!」我吃了一驚,差點站了起來,「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而且連轉世都沒有。」

  「顓頊的確死了,可他的手下還活著。」曀鳴神情嚴肅,那張童稚的小臉看上去居然有幾分威嚴,總算有了點大神的模樣,「因為當年的事,他們被其他神所不容。所以一直沒有回到天上,而是躲在人間,等著機會將顓頊復活。」

  「不對啊!」我有些不明白,「四千多年都過去了,要做的話早就做了,為什麼一定要等到現在?」

  「你難道忘了嗎?」曀鳴直視著我的眼睛,笑容越來越古怪,「顓頊的神力已經和不周山結合在一起,想要救他就必須從不周山著手。可爺爺四千多年來一直都呆在不周山的山底,他們又怎麼敢去那裡?」

  「可共工已經轉世了!」我木然的抓起茶幾上的杯子。送到嘴邊才想起裡面根本就沒有水。

  「對啊!」曀鳴笑了起來,「就是爺爺已經轉世了,所以才會有現在的情況。所有一切都是知道爺爺即將轉世的那一刻開始的。現在很多大神都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上,有地是為了幫助顓頊復活,有的是為了阻止這一切。」

  「大禹也是?」我忽然想起大禹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和這些事有什麼聯繫。

  「大禹不是!」曀鳴搖搖頭,「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個單純的笨蛋而已。會出現純屬偶然……」

  「……」

  「不過相家姐妹和太章則是被人利用來尋找爺爺的!」沒等我把他的話理解清楚,曀鳴突然冒出一句讓我吃驚不已的話來,「你沒發現自從你們相遇以後。巧合地事情發生得太多了嗎?那是有人一直在試探你,看你是不是爺爺地轉世。只不過大禹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但是沒有想到你居然可以打開大禹地心結。」

  「西王母?」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西王母只是其中之一。」曀鳴的神情有些困惑,「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現在這些神大致分成兩派,她是希望阻止顓頊復活的那一派!」

  「他們找共工幹什麼?」我越聽越糊塗,「應該去找顓頊才對吧?」

  「四千多年前,爺爺能殺顓頊第一次,現在當然也能殺他第二次!」曀鳴的目光裡出現了崇敬,「所以無論哪一派都想先找到他,這樣才有勝算。」

  「那你是哪一派?」我把杯子放回原位,無力地看著曀鳴,剛剛聽到讓我吃驚的事太多,現在就算他說自己是顓頊恐怕也不會讓我奇怪了。

  「我哪一派都不是!」曀鳴的臉上恢復了孩子的神情,「我只是共工的孫子,僅此而已!」

  ……

  不管心智如何,曀鳴的身體畢竟還是個孩子,玩了一天之後,又和我說了好一陣子話,早已經疲憊不堪,一倒在床上就很快睡著了。我卻只是靜靜的坐在房間裡,仔細回想著他剛才說的話,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當窗外的月亮升到中天以後,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了看還在熟睡的曀鳴,我小心的打開衣櫃,拿出一個旅行包,隨便裝了兩件衣服進去。以前的那些衣服都在上次的火災中燒光了,現在的這些大部分都是寡婦珍在我搬來後替我購置的,拿在手裡時,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微笑。

  又回頭張望了一眼。曀鳴在夢中翻了個身,嘴裡不知念了幾句什麼,又接著睡過去了。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我由於了一下,還是伸手打開了房門。

  過道上只有一盞昏暗的壁燈,紅色的光線下,所有的東西顯得有些模糊。對面相柳姐妹倆的房間門緊閉,以她們的習慣,現在應該是睡得最熟的時候。我倒不擔心會被她們發覺。

  「你去哪裡?」沒等我走出兩步,寡婦珍淡淡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語氣中沒有一絲驚訝,似乎早就知道我會這麼做。

  在我驚訝地目光中,一身白色睡衣的她從自己房間裡走了出來,頭上包著白色的毛巾,臉上的濃妝已經抹去,露出她那精緻的本來面目。睡衣的絲帶在腰上隨便挽了個扣,兩端隨著她的走動在體側輕輕晃動,雖然穿得嚴嚴實實,卻給人一種致命的誘惑感。臉上地表情十分平靜,目光卻在我身後的旅行袋上來回打轉。我這才發現,她的房門居然是大開著的,看來一直都在等著抓住我。

  「有點內急,我去上廁所!」最初的驚訝過去,我和她打起了哈哈。

  「你去廁所背著這麼個大包袱做什麼?」明知我在撒謊,她也沒有生氣。一直走到我身前才停下,抬起頭望著我的眼睛,目光中既沒有惱怒也沒有傷心,反而有種讓我看不懂的只熱,「裡面裝的是什麼?」

  「衣服!」我未加思索便脫口而出,反正也瞞不過去,這方面倒沒什麼必要撒謊。

  「有什麼用呢?」寡婦珍的聲音又嬌又媚。手還在我胸膛劃起了圓圈。那種癢癢的感覺讓我頭皮都在發麻。

  「這個,主要是怕解手時不小心灑在身上,到時立刻就可以換一件,這叫有備無患……」在她嘲弄地眼光種,我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總不能讓我蹲著解手吧。」

  「從聽到你早上不答應幫禱杌時說的話開始,我就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她手指劃的圈越來越大,一直沒有停下來,弄得我渾身肌肉緊繃,只能僵直的站在過道上不敢動。人卻越靠越近,幾乎就要偎到我懷裡。大概不想再聽我的廢話,她毫不留情地拆穿我地企圖,「其實從昨天我差點出事地時候起,你就有這個想法了吧?只不過那時小柳還沒找到,你就這麼走了不放心。現在小柳回來了,又有曀鳴再,你就打算一個人悄悄離開,免得再連累我。」

  「怎麼會呢?」我強撐著露出笑臉,想努力為自己辨白兩句,一時間卻找不到好的理由。

  「今天早上你望著公司的大樓發呆,我就覺得很奇怪了。你不是一個喜歡悲春傷秋地人,突然有這樣的舉動,一定有原因。」寡婦珍的紅唇離我的下巴已經不到兩公分,嘴裡呼出的熱氣帶著一股幽香直撲我的鼻中,「就像你自己說的那樣,人只有再失去時才會珍惜,你會這麼做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你覺得以後很難再見到它了,對不對?後來的事果然像我想像的那樣,你帶我們去郊遊,對小柳她們百依百順,都是因為打算要離開了,所以想留下好的回憶,對不對?」

  「我只是想……」我現在才發現,寡婦這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一個小富婆,果然有她的原因,以前可能因為太熟,我並沒有注意到這方面。

  「你想?你想完了,我還想什麼!」縱然壓低了聲音,她語氣中的怒意卻表露無疑,雙手改為抓住我的衣領,逼得我一步步向後退去,「裝什麼偉大?想逃債啊?你欠我這麼多,別想拍拍屁股就一走了之。」

  「那怎麼辦?錢債肉償行不行?」後備撞上了牆壁,我苦笑著看著她生氣的俏臉,插科打諢的想要矇混過關。

  「你說的!」寡婦珍的眼裡忽然閃出一絲狡詐的光芒,用力一拉,將我帶進了她的臥室,穿著拖鞋的腳輕輕一撥,房門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鎖了起來。

  一道柔和的金黃色光線亮起,她沒有打開天花板上的吊燈,而是將床頭的檯燈開關按了下來。在模糊的光線照耀下,房間裡的一切都朦朦朧朧,彷彿帶上一層光暈,連寡婦珍自己都不例外,要不是背上還隱隱作痛,我幾乎要以為自己在夢境之中。

  「你認真的?」驚疑不定的看著她的動作,我被嚇得幾乎下巴都掉到了地上。雖然我們兩人對彼此的心意都很瞭解,但基於某些原因,還沒有正式確定關係,更別說走到這一步了。

  「怕了?這可是剛才你自己說的。」她的聲音明顯帶著顫抖,牙齒咬緊了下唇,顯然也很緊張,手卻毫不遲疑的伸到頭上,解開了包著的毛巾。

  「可……」此情此景,我要是還不動心就真的不是男人了,但心中始終有點猶豫,畏畏縮縮的沒有所動作。

  「膽小鬼!」沒等我作出決定,一陣誘惑的清香傳來,緊隨著一個嬌小的身軀撲到我的身上,巨大的衝力讓我們一起向床上倒去,感受著她身上火熱的的溫度,我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將她抱在懷裡,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靈台還保留了一絲清明。

  「等等,先關燈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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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一章 逃亡

  「你……」激情之後,我斜靠在床頭,有些吃驚的望著懷裡的寡婦珍,想要問她一些問題,可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吱吱唔唔的吐出了一個字,又停了下來。

  「覺得很意外是嗎?」她像只波斯貓一般偎在我身上,雙手環腰,頭深深的埋在我胸口。滑膩的嬌軀依然火熱滾燙,露在被外的香肩上還有絲絲的汗跡,在床頭那盞檯燈的金黃色光線照耀下,線條完美得讓人目炫神迷。知道我想問什麼,她的聲音幽的響起,帶著幾分溫柔和滿足,還有一些我聽不出來的情緒,「像我這樣一個女人,今天居然是第一次。」

  我不想提起她的傷心事,只是摟著她腰的左手微微用力,讓兩人貼得更緊。感受著她身上的幽香,我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她光滑的臉龐,卻沒有說話。

  「我以前的事你都從家儀她們那裡知道了吧?」寡婦珍一直沒有抬起頭,音調也沒有改變,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但環抱在我腰上的手卻越來越緊,幾乎要讓我喘不過氣來,身體也開始顫抖,「但有些事我沒有說出來過,我不想你誤會,現在就告訴你。」

  「不想說就別說了。」對與寡婦珍的過去,我從來不敢問她,只是從公司的同事那裡瞭解到一點,但也從未介意過這方面。我介意的,只是那段過去給了她太多的傷痛,讓她一直都不能真正的放開心胸。輕輕地捧起她濕漉漉的臉,我在她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她的反應非常激烈。立刻摟住了我的脖子,瘋狂的回應著,直到我們倆都要窒息時才鬆開了手,伏在我胸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上又出現了醉人的經暈,眼裡像是要滴出水來。但當我再次伸出手去時,她卻,強忍著搖搖頭,「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當初我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什麼都不會。又沒錢又沒經驗,連飯都吃不上,只能流落街頭……」寡婦珍趴在我胸前,又將臉埋了起來,「……可是我一直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回家,我覺得自己問有一天會出人頭地,會過上上流社會地生活。但又不願意出賣自己,於是就這麼到處流浪,直到我碰到那個人。」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身子又開始顫抖,我暗歎一聲,將手放到她光潔的背上輕輕撫摸,過了良多才讓她平靜下來,又有了說話和力氣。

  「開始的時候他對我很好,人也很斯文有禮。我那時涉世不深,又正處在舉目無親的時候。被他這麼照顧,慢慢的就喜歡上了他!」寡婦珍突然抬頭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但我家裡人從小就教我,女孩子最珍貴的東西一定要給自己的丈夫,所以我一直都不讓他碰我,連接吻都沒幾次。我對他說。除非他和我結婚那天。否則我不會把自己給他。」

  「那你為什麼……」我有些吃驚,原來寡婦珍居然是這麼保守地一個女人,可她現在為什麼會和我發生關係呢?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又伏了下來自顧自的述說著自己的過去。「後來他慢慢的失去了耐心,本來的面目也逐漸顯露出來,開始對我喝罵個不停,有時還會動手打我。可笑那時我還以為他只是因為心裡不痛快,自己也有些內疚,就什麼都忍了下來,一心期待著結婚的那一天。後來有一次,他在外面喝醉了,就跑到我住的地方,見到我就罵我不知歹,還說我裝什麼淑女,反正也要出去賣……」

  「我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不對勁,就問他為什麼這麼說。可他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就撲過來想對我用強……」寡婦珍癡癡的看著我,眼角又有了淚光,「……我害怕得不得了,拚命掙扎,終於從他手上跑了出來,深更半夜地跑到大街上喊救命。幸好當時有兩巡警從那裡經過,就趁著他酒還沒醒,把他帶到警察局。我那時不一廂情願的以為他只是喝醉了說胡話,正想著怎麼幫他解釋,誰知道警察一問他才發現,他早就把我賣給了一家地下妓院,連定金都收了,只是還沒來得及把我帶去!」

  「所以你以後就不相信男人了!」我緊緊的抱著她顫抖的身體,想要給她一點安全感。

  「對!」寡婦珍的身體一片冰涼,顯然還沒從那個陰影中解脫出來,「從那時起我就不再相信男人,越是優秀的男人我就越討厭。我靠著自己騙他們的錢開了珍珍房產,連招收員工都只要女人。」

  「你剛才應該很清楚我是男人了……」我尷尬地為自己辯護,「……那你為什麼要把我招進來?」

  「那是因為……」她地手伸到了我臉上不斷磨挲著,嘴角有了微微的笑意,「……就像我當初說的那樣,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被像你這知平凡地男人吸引,而且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從你身上我感不到危險,所以才會把你招進公司裡。」

  「很明顯是你直覺錯誤了」,我苦笑搖頭,「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局面……」

  「你知道嗎?」寡婦珍縮了縮身子,又往我懷裡擠了一點,「這幾年來,我賺的錢越來越多,當初的目標早已經達到了。我本應該很開心才對,可不知為什麼,總是覺得不滿足,偏偏不知道自己差了些什麼。直到兩年前,你在我家裡喝醉,對我說起你的理想。到那時我才發現,原來我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你說的那些,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我就對你有了特殊的感覺,故意的不斷找借口和你鬥嘴……」

  「然後愛上我?」我笑了起來輕吻了一下她地額頭。「你也算作繭自縛了。」

  「對!」她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眼中全是溫柔的光芒,「我的確是作繭自縛,我本以為自己對那些這麼優秀的男人都可以不在意,當然也不會對你動心,所以放心地把你留在身邊,根本沒有提防。誰知道原來會不會愛上一個人不是看對方有多優秀,而是看你會不會對他敝開自己的心……」

  我沉默下來,靜靜的摟著她不再說話。在金黃色的檯燈光線中,她地表情柔和到了極點,眼眶中卻有什麼東西在反射著光芒。

  「等我發現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她湊了過來,右邊臉頰貼著我的左臉,呼吸都急促起來,「所以我不會讓你離開,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讓你留下來。你是我愛過的第二個男人。也是最後一個……」

  最後的一句話並沒有說完,因為緊隨而來地是她瘋狂的索吻,我很快再次迷失在她的溫柔之中。

  ……

  等一切過去,寡婦珍膩在我懷裡甜甜睡去,嘴邊全是滿足地笑容,眼角卻依稀著淚痕。我並沒有跟著入睡,而是小心的為她拉好被子,怔怔的看著懷裡的人,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像是幸福。又像是失去目標後的失落,還有著一些對將來的擔心。

  良久之後,我才輕撫著她的臉,用讓人無法聽清的聲音喃喃自語:「那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愛過的……唯一一個女人!」

  ……

  「珍姐!」

  天剛剛亮,我就被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驚醒。寡婦珍昨晚疲勞過度,同樣一直睡到了現在。此刻也被相家姐妹驚慌地叫喊聲嚇得睜開眼睛。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和我對望了一眼,突然變得滿臉通紅,猛的拉過被子蓋住了頭。卻將我晾在了外面。

  「珍姐,主人不見了!」相柳的話裡帶著哭音,寡婦珍房間的門被拍得「砰砰」直響。我這才想起姐妹倆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房裡把我鬧醒,為此我曾諸多怨言,不過兩人卻從來不聽。今天應該是她們跑到我房裡的時候看見只有噎鳴在,衣櫃又大開著,而我的衣服又都不見了,就以為我偷偷地跑掉,心急起來,跑來找寡婦珍拿主意,卻把我堵在了裡面。

  寡婦珍平日裡遇事都鎮定自若,此刻卻亂了方寸,躲在被窩裡不敢答話,這就更增加了相家姐妹倆地憂心。拍了幾下沒有回應後,門鎖處這起一道藍色的光芒,發出「啪卡」一聲輕響後就打開了。姐妹倆一前一後的撲了進來,將正在手忙腳亂地穿衣服的我逮了個正著。

  「主人?」看見我衣衫不整的站在房裡,姐妹倆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原來你在珍姐這裡,為什麼都不說話?」

  「因為我正在穿衣服啊!」寡婦珍還是蒙著頭不吭聲,只讓我一個人應付,我暗罵兩句,硬著頭皮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這兩個丫頭好奇心重得緊,要是說實話,等下追問起具體的進程來就尷尬了,還不如矇混過去。

  「可為什麼你會在珍姐房裡換衣服?這又不是你住的屋。」相繇一臉的困惑,相柳經歷較多,隱約明白了點,眼珠子直往床上瞟,想要證實一下。

  「我住的那間屋也不是自己的啊?既然可以在那裡換,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換?」我一邊強詡奪理,一邊把她們兩朝門外推,「等下你們珍姐去我那裡換衣服不就扯平了……」

  「珍姐呢?」相繇被我一通話說得稀里糊塗,不過既然我和寡婦珍都沒事,她就放下了心。相柳卻伸著腦袋使勁張望,滿臉的興奮神色,「珍姐怎麼還沒起來?」

  「你們珍姐累了,讓她多休息一會兒!」不容他們多說,我又「砰」的一聲鎖上了門,這才控了控冷汗,重新整理起衣服來。

  「她們出去了?」寡婦珍這才從被窩裡探出頭來,臉紅紅的望著我這邊,眉間卻有掩飾不住的歡喜神色,嫵媚已極。看得我心中大動,急忙轉過了身。

  背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寡婦珍也在起床穿衣。過了好一陣子,才又聽到她地聲音,有些害羞和猶豫,「出去怎麼對她們說?」

  「暫時不要?」我還在為自己打領帶,既然現在有了這層關係,我也不希望她出去被人嘲笑男朋友太丟臉,穿得體面一點也算一種體貼。可惜我這輩子打領帶的次數用一隻手都以脂數出來。笨手笨腳的忙了半天也不成功。

  「為什麼?」寡婦珍隨便披了一件衣服就過來幫我,臉上有些不滿的神色,「你不想讓大家知道嗎?」

  「當然不是!」我把手放下來,任由她的手在我胸前忙碌,聞著她的髮香,小聲的辯解著,「現在出了這麼多事都沒解決,而且看起來很麻煩。我想先離開再說。」

  「你還想走?」她的手一下子停在了我胸前,聲音變得充滿了怒氣,「不想負責任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輕輕摟住她的腰,她輕輕掙扎了一下,隨即就放棄了,不過卻轉地了頭不肯看我。無奈之下,我附在她耳邊小聲說了自己地打算,「你不是說不想再管房產公司的事情了嗎?乾脆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城市,找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開家小店,免得存被那些東西找到。當初你也說過想開間飯店的。現在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真的?」寡婦珍轉怒為喜,身體隨後靠到我懷裡,不過隨即皺起了眉頭,「那小柳她們怎麼辦?」

  「帶她們一起去,不過要做得隱秘,免得被發現。」我打定了主意,像這樣下去麻煩一撥又一撥。永遠也不是個盡頭。昨晚噎鳴的話更讓我心生寒意。既然無法一個人離開,那就乾脆帶著她們躲起來,免得將來被這些神啊妖的戰鬥波及到。她們之間任何一個有了損傷,都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噎鳴呢?」她對那個傢伙地外表所迷惑,對他也有了幾分好感,「要不要帶他去?你答應過神荼要照顧他的。」

  「管他去死!」我對那傢伙毫無興趣,從沒打算過要帶他走,何況那傢伙這麼厲害,想出事也不容易,「走之前把他賣掉,也可以抵一張機票錢吧……」

  「太過分了!」噎鳴的聲音就在我們背後響起,童稚的嗓音中透露出惡痛無限,「為什麼女生就帶走,男孩就拐賣呢?」

  「你這個偷窺狂!」大驚之下,我和寡婦珍用最快的速度轉過了身才發現噎鳴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了屋裡,正站在我們身後不遠的地方,小臉上全是哀傷,大眼睛中還隱隱閃爍著淚光。看著房門那邊,明明還鎖的牢牢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呆了一下之後,寡婦珍發出一聲尖叫,扯過被子遮住半裸的身體。

  「你全都看到了?」我臉色陰沉地問他,心裡盤算著如何把他滅口,「那應該死得沒有遺憾了吧?」

  「不用緊張!」他慌張的對我們擺著小手,「我什麼都沒看到,因為太矮了……」

  「那也一樣!」我不為所動,「既然你聽到我們的計劃,就不能讓你離開了,不然消息一傳出去,那票神仙一定不會放我們離開。」

  「你們這樣走也一樣不行啊!」噎鳴歎了口氣,有些興味索然的放下了手,「那票神仙不是吃素的,無論你們和相家姐妹走到哪裡他們都有辦法追蹤到。」

  「那怎麼辦?」寡婦珍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住了我的衣服,剛才地好心情已經不知所蹤,「難道我們就一輩子被他們纏住?」

  「不用擔心,我一定有辦法地!」輕聲安慰她兩句,我又轉頭看著噎鳴,「你既然肯告訴我們這個,難道願意幫我們?」

  「答對了!」他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衝我搖了搖手指,「別忘了我可是時間之神,如果我想隱瞞一個人的蹤跡,除了盤古,誰也別想找到。」

  「那我現在就去交待一下公司地事,你去告訴小柳她們。」寡婦珍喜上眉梢,將我和噎鳴一起推出門外,「要走就趕快,我打個電話和家儀說一下,其他的事情等風頭過了再來解決。收拾好東西,我們中午就走。」

  在門關上的一剎那,我看著她哼著歌在屋裡忙來忙去,喜悅的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不由得慶幸自己終於做對了決定,也許早一點提出來現在我們就沒那麼麻煩事纏身了。不過世事無絕對,所幸現在還為時未晚,能讓她這麼高興,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即使我們之間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的問題,但在離開這個是非圈之後,我有信心將它們一一解決。

  「為什麼願意這麼幫我?」走到過道上,我望著噎鳴笑瞇瞇的臉,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你真的不想像其他那些傢伙一樣,找出解決顓頊問題的辦法了嗎?」

  「顓頊的事與我無關。」他的回答十分乾脆,小臉上笑容絲毫未減,「我只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昨晚我就對你說過,我哪一派都不是我只是共工的孫子,僅此而已!」
theo0929 發表於 2013-8-16 12:50
第六集 第二章 鳳凰

  既然噎鳴這麼有把握,我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將相家姐妹叫到客廳裡,我簡單的跟她們解釋一下剛才的決定。兩人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她們倆一向都只是要求留在我身邊,在哪裡倒無所謂,還頗有點開始新生活的興奮,不等我說完就跑去收拾東西了。

  寡婦珍也打了個電話給唐家儀,但沒說我們打算搬家,只是說要出去旅遊幾天,公司的事就全都交託給她,還有平日裡有空時來別墅看一下。至於冷飲店那邊,反正出了相柳那件事之後,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營業,索性一併托她找人看管。而她和姜薇的那個賭約,當然也打算混賴過去,到時姜薇找不到人,自然也無法讓她付帳。說這些話的時候,寡婦珍的臉上有些得意的味道,看得我搖頭不己。

  「我們去哪裡?」等一切收拾妥當,三個女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客廳裡,寡婦珍這才想起我們居然還沒有決定目的地,訝然之餘也不禁有點好笑,可是臉上的興奮神情依然掩飾不住。

  「先去機場!」我一時也決定不了,好在現在情況還不是十分緊急,大可以在路上慢慢考慮。沉吟片刻之後,我索性讓老天替我們決定,到時看哪班飛機最早起飛,先離開這個地方,以後的事以後再想,總有合適我們去的地方。

  「好啊!」寡婦珍還沒答話,相家姐妹就開始拍手叫好,「要是真找不到地方,我們就一起回系昆山去,有主人的力量保護我們,看那些大神們怎麼找來?」

  「笨蛋!」我哼哼兩聲,伸手在她們頭上敲了兩下,「有共工的力量在那裡,那票神仙的確沒辦法,可是我和你們珍姐要怎麼進去?」

  「別說了,我們走吧!」寡婦珍笑瞇瞇的將兩個大旅行包掛到我身上,自己卻兩手空空的走向門口,嘴裡還哼起了小曲,看來心情真的不錯,一點都不像要逃難的樣子。

  「珍姐,等等我們。」相家姐妹有樣學樣,將手裡裝滿零食的旅行袋一起扔到我手裡,跟著跑過去了。

  「喂,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家之主!你們把我當免費勞工啊?」三人的行李加起來有幾十斤重,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不得不出聲抗議,「葉珍還說得過去,你們兩個那麼大力氣,也好意思空手出門?」

  「誰是一家之主?」寡婦珍站在門口處回過頭看著我,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以前你就可以這麼說,不過你昨晚先收貨後付錢,又欠下我一筆。所以從今天起,你的收入通通上交;家裡的粗重活全部由你做;所有的行動都要經過我的同意,沒我的允許不許隨便出門;晚上九點前必須要回家;平時不准和其他女人搭話……總之,三從四德你都要做齊,這個家裡的一家之主……是姓葉的!」

  「那要不要裹小腳……」晴天霹靂,我被嚇得失魂落魄,只能用絕望的目光呆望著她的俏臉,「我以後該叫你娘子還是相公?」

  「現在你知道了吧,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被你騙了這麼多年,現在我要你一點一點的還回來!」寡婦珍皺起小巧的鼻頭哼了一聲,似乎終於出了一口惡氣,下意識的伸手摸摸脖子,臉色突然一變,匆匆的往樓上跑去,「等我一下,我忘了件東西!」

  「主人,你收了什麼貨啊?」相繇好奇的湊了過來,「弄得現在要乖乖的聽珍姐的話這麼慘。

  「什麼貨都好!」找還來從剛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整個人無精打釆,「總之以後便宜英貪,尤其是推銷員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你怎麼沒有收拾東西?」相柳見噎鳴從來到客廳開始就一直笑著坐在沙發上不說話,身邊空空如也,連他到這裡來時帶的那個旅行袋都沒拿下來,有些好奇的問他,「難道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我要留下來為你們斷後!」噎鳴收起笑臉,開始在那裡唉聲歎氣,「早知道轉世的時候選擇做女人了,不然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差點被人賣掉還要幫他逃跑……」

  「你也小聲一點!」看了他一眼,我難得沒有粗聲粗氣地和他說話。如果事情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那監視著我們的人一定不會少。雖然他也是個很厲害的大神,但一旦發生衝突,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這傢伙性格是惡劣了一點,不過倒是盡心盡力的在幫我們,我平時嘴上不在意,但心裡還是有些暗暗感激。

  「你知道嗎?」噎鳴眼睛一亮,立刻順著竹竿往上爬,「我一直希望可以嘗嘗看正宗的牛肉麵,多牛肉多蔥花,然後抱著一大包著條,在遊戲室裡不停的玩上一天一夜。這樣的話,就算要死,我也沒有遺憾了……」

  「好便宜的死法……」

  沒說兩句,寡婦珍已經找到了忘記帶的東西,又從樓上興匆匆的跑了下來,得意的朝我揮揮手,臉上卻多了幾分羞澀。

  「珍姐,你忘掉什麼了?」相家姐妹的好奇心一向很重,馬上圍到她身邊吵著要看。

  「就是這個!」猶豫了一下,寡婦珍還是攤開了手掌,目光在我身上一轉,略微顯得有些羞澀,隨即又栘了開去。

  「這不是主人上次送你的那塊骨頭嗎?」相柳有些吃驚和好笑,「你還沒扔掉?」

  「為什麼要扔?」寡婦珍把骨頭放回上衣口袋中,似笑非笑的望了我一眼,「你們主人這麼小氣,難得送我一樣東西,當然要保存起來。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鐵公雞的毛』,是不是很貼切?」

  「這是……」噎鳴坐的地方離他不遠,同樣看見了她手裡的那塊骨頭,眼中吃驚的光芒一閃而沒,嘴唇一動,卻沒有說出什麼,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從家裡出來,我們叫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本來相柳姐妹倆沒有身份證,要坐飛機很是麻煩,但她們聽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笑嘻嘻的拍著胸口說不會有問題,到時她們自然有辦法矇混過關,連機票都不用買。當初她們出來找共工的時候,就是靠這樣搭了不少的順風飛機,讓我國的航空業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我當然不會在意這個,倒是追問了幾句能不能把我和寡婦珍的機票錢一起省下來,結呆被寡婦珍連掐了好幾把,這才陣悻的作罷。

  大概因為快元旦的關係,機場大廳裡人比往日多了不少,辦理登機手續的地方更是排起了長龍,在航空業不太景氣的今天,這場景足以讓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員緬懷起當初的美好時光。心情一好,於是服務態度也耐心了許多,諮詢處的小姐雖然對我的問題覺得很奇怪,依然微笑著為我查詢了最快起飛的航班,至於她是不是懷疑我是個剛剛犯了事想跑路的罪犯,就不在服務範圍之內了。

  「怎麼樣?」寡婦珍她們一直坐在大廳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等我的消息,看到我回來,立刻將我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發問。

  「最快的飛機是去北方一個小城,半個小時後起飛,其他的買不到票了。」我朝她搖搖頭,目光迅速在周圍掃了一遍,還好沒發現什麼異常,看來噎鳴的掩護還是成功的,「怎麼樣,要不要去?」

  「當然去!」寡婦珍立刻站了起來,「到時再轉乘其他飛機就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離開。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買票!」

  「我陪你去!」我拉起她的手。

  「不用!」她看了看正在旁邊玩猜拳的相家姐妹,掙開了我的手,「你在這裡陪她們,那些人的目標不是我,就算找上來也不會有事。」

  看著她匆匆走遠,我心中一片溫馨,這麼多年下來,事情總算有了個結呆,只要離開這座城市,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雖然現在我的地位低了一點,不過她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到時候慢慢的磨,總會有翻身做主的一天。

  來等我從對將來的幻想中回過神來,腰間的手機突然響個不停,將還在神遊物外的我嚇了一跳。看看來電顯示,發現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猶豫片刻,找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小心!」電話剛一接通,噎鳴急促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他周圍還伴隨著很大的喧嘩聲,應該是在哪個公用電話亭裡,語氣也顯得有些慌亂,「姜薇她們找上門來了,還有個很厲害的老頭跟她在一起,我現在正帶他們兜圈子,暫時顧不上你那邊,千萬要注意……」

  他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卻一下子斷掉了。我心裡暗暗吃驚,臉上卻盡量保持著平靜,回頭小聲的吩咐相柳:「快去把你珍姐叫回來,今天我們暫時不走了。」

  相柳卻沒有回答我的話,身體也沒有動作,眼睛呆呆的望著大廳的另一個方向,臉上全是驚訝和不敢置信的神情。旁邊的相繇,甚至周圍所有的人都與她一樣,目瞪口呆的望著同一個方向,嘈雜的機場大廳一下子變得毫無聲息,寂靜得彷彿連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情知不妙,我轉頭看向她們望著的方向,立刻被大廳門口上方那一片火雲晃得睜不開眼睛。勉強用手遮住強光,等我看清那是什麼時,不由得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渾身被烈焰包圍著,散發出刺目的鮮紅色光芒,金色的眼睛透露著不可一世的驕傲,兩米多高的身軀加上展開的雙翅足有六七米長,所有接近它的物體都在瞬間被高溫焚成灰燼,最引入注目的就是那散落在身後的數十條跟身體差不多長的尾翎,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華,如同一頂后冠,讓它顯得華麗而高貴。相信在場的很多人都和我一樣,在無數的書籍和電影中見過它的模樣——這是一對鳳凰(注一)。

  「他們是不是瘋了?」望著那兩隻在門口來回飛舞,彷彿正在尋找什麼東西的鳳凰,我有些憤怒的喃喃自語,「居然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現身,想轉行進演藝界啊」

  「可能那些傢伙還沒來!鳳凰的直覺很靈敏,用來找東西是再適合不過了。」相柳回過了神,小聲的為我解釋,「就是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不惜在人前暴露出來也要找到我們,這些傢伙看來心急了!」

  「那我們快走!」我一把拉起她們姐妹倆,往售票處那邊跑去,連行李都顧不得拿,「趁那些傢伙沒到,我們帶你珍姐馬上離開。」

  此時被震驚的人群也開始回復過來,驚叫聲此起彼伏,大廳裡亂成一片,上千人瘋狂的爭搶著奪路而逃,哭爹叫娘聲不絕於耳,不少人在擠踏中受傷,那些機場的保安人員強忍著害怕想維持秩序,可是人潮洶湧之下,又怎麼可能成功,不少人反而被人群擠倒,不知被踩了多少腳,機場的上空也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混蛋!」

  相繇看得不忍,回過身就想去趕走那兩隻鳳凰,卻被我緊緊拉住:「不要去,趕走鳳凰沒用,要讓這些人冷靜下來才可以。我們先去找葉珍,現在這麼亂,我擔心她會出事。」

  正當我們說話間,一直在門口徘徊著的鳳凰像是發現了我們的蹤跡,其中一隻仰頭發出一聲清鳴,聲音高亢入雲,遠遠的傳了出去,似乎是在通知什麼人;另一隻卻掉轉方向,帶著一股熱風,朝我們這裡狠狠的撲了過來,這個動作在人群中又激起一片驚呼聲。

  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半空中的鳳凰就嘴一張,朝著我噴出一道白色的火焰。隔得遠遠的就讓我被高溫烤得喘不過氣來,渾身汗如雨下,恐怕不待它射中,我已經要脫水而亡了。

  「主人,你去找珍姐,我們來對付這兩個傢伙!」相柳當機立斷,揮手打出一道水箭,準確的擊中那道火焰,在半空中發出滋的一聲輕響後相互抵銷,只留下一團水氣。

  「你們要小心!找到人我們馬上走,不然待會兒它們的主人來了就麻煩了!」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沒用,我沒有多說廢話,叮囑她們要小心之後就奮力擠開人群,直衝向售票廳。

  這時另一隻鳳凰看見同伴被攔住,又發出一聲憤怒的嗚叫,朝我直衝過來,卻被相繇所發的光幕擋了下來。頃刻問半空中火焰和水箭你來我往的飛個不停,大團大團的水氣在空中出現,讓大廳裡一片模糊,連路都無法看清楚。

  人群絲毫沒有因為有人挺身而出而變得平靜,依然瘋狂的朝門口湧去,不過好在經過一段時間,大廳裡的人差不多跑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和剛才受了傷的,我倒也沒花什麼力氣就擠了出來。

  憑著剛才的記憶,我跑到售票的窗台前,可是這裡空空蕩蕩,遍地都是因為剛才擁擠時留下的紙屑和行李,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葉珍!」我四處張望,外面廣場上人聲鼎沸,還有警笛聲的鳴響,顯然警察已經趕過來了。不知寡婦珍現在情況如何,心急如焚之下,我索性放開嗓子大叫起來。

  「我在這裡!」從櫃檯裡面傳出她壓得低低的聲音,卻帶著說不出的歡喜,「剛才一出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過來找我,所以就躲在這裡沒出去。」

  我長長的出了口氣,將懸著的心放下,跑到櫃檯前把她拉了出來。大概剛才躲得很狼狽,寡婦珍的衣服變得皺巴巴的,雪白的臉頰上全是灰塵,頭髮亂得跟雞窩一樣,神情中卻顯得歡喜無限,拉著我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算你有良心,知道擔心我。」

  「我們快走,馬上就有個厲害傢伙要過來了。」顧不得多說,我拉著她往回跑,「噎鳴被那邊纏住,現在我們只能靠自己。」

  跑近剛才站的地方,相柳她們還和那兩隻鳳凰鬥得不亦樂乎,不過已經明顯佔據了上風,鳳凰身上的火焰都黯淡了不少,不停地發出低鳴,遠遠圍著兩人盤旋,不時噴出一道火箭,卻始終不敢靠近攻擊。

  「別玩了!」我也沒有靠近,離得遠遠的衝著她們大叫,「暫時制住它們,我們馬上離開。」

  「知道了!」相柳應了一聲,和妹妹雙手互握,藍光閃過,大廳裡所有的液體一下子全都集中到她們面前,凝成一個巨大的水球,隨即爆發開來,化做無數道細絲,將兩隻鳳凰周圍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全部籠罩在內。

  兩隻鳳凰知道不妙,發出連聲哀鳴,撲騰著向門口飛去,不過沒飛出幾米就無力的落到地上,身上的火焰也熄滅掉了,羽毛上黏滿了可樂之類的東西,黏答答的有些噁心,看起來就像兩隻落揚雞。

  「走了!」我拉起還在咯咯嬌笑的兩人,足不停步的朝登機口的方向跑,「再晚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從門口處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在兒童公園裡見過的那個蒙面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外面一直沒停過的喧嘩聲此刻再也聽不到了,顯然這裡已經再次被他隔離。

  「窮鬼他們我已經還給禱杌了!」我停了下來,轉身給了他一個笑臉,「你自己去找他要吧!」

  「我不是來要窮鬼的!」他靜靜的懸在半空中,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動。

  「那你也是來找共工的?」我暗歎一聲,這副樣子給我的麻煩還真是不小。

  「也不是!」他給了我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我是來……殺掉共工的!」

      ***

  注一:據古籍所記載,鳳凰特徵是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有五彩色、身高六尺許,是天下太平的象徵。鳳的甲骨文和風的甲骨文字相同,即代表具有風的無所不在及靈性力量的意思;凰即皇字,為至高至大之意。
theo0929 發表於 2013-8-16 12:50
第六集 第三章 蚩尤

  「哦!」就在寡婦珍被那人的話嚇得撲過來抓住我的手臂時,我卻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彷彿他說的事與我無關,「那你慢慢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那傢伙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趁著他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的時候,我回身拉起寡婦珍和相家姐妹,快步朝門口那邊走去。可惜這傢伙的反應也不慢,沒走出兩步,一塊金屬碎片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從我們身前掠過,將前面的地面擊出一個半米寬的深坑,瓷磚的碎片四處亂飛,差點打到我身上。那兩隻鳳凰也恢復了一點活力,掙扎著抬起頭衝著我厲聲尖叫。

  「大俠,你究竟想怎麼樣啊?」看到寡婦珍臉色慘白,眼神中流露一股絕望,相柳和相繇更是不堪,身為屬神的她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那人身上的可怕力量,此刻連手都開始發抖,冷汗流個不停。我朝著她們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回身正對著那個傢伙攤開雙手,「只要不是瞎子就可以看出來我根本不是共工!其實我們現在就是打算去外地整容的……」

  「我之所馴殳有立刻動手,就是要你死個明白!」那人不為所動,不過也沒有動手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語氣中無喜無怒,完全猜不到他的想法。

  那兩隻鳳凰也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他身後,一邊忿忿的盯著相家姐妹,一邊從喉嚨裡發出不滿的咕咕聲,似乎對剛才吃了大虧很介意。

  「就是說找還有機會提問,對吧?」我歎了一口氣,「如果我真是共工,早就把那兩隻火雞拿來燉揚,再把你打成殘廢去街頭要飯了,怎麼可能讓你們這麼追殺都還不了手?」

  「有人告訴我,共工現在根本沒有神力!」

  那人的回答讓身邊的相家姐妹瞪大了眼,立刻轉頭死死的盯住我,眼裡全是興奮和疑惑,要不是現在這個隋況有點危險,恐怕早就抓著我嚴刑逼供了。連寡婦珍都皺起了眉,目光在我身上瞟來瞟去。

  「一個失去神力的共工對其他人沒威脅吧?」顧不得跟她們解釋,我苦笑著向那人發問,「難道你是顓頊的屬下,想要為他報仇?」

  「我不是顓頊的手下,和共工也沒有仇怨。」那人的聲音多了幾分晞噓,「之所以會這麼做,只是受人之命。其實你是不是共工並不重要,我接到的命令是要殺了你。所以很抱歉,你今天一定要死。」

  「你做人怎麼可以這麼沒原則……」我心下焦急,嘴裡卻一直和他胡攪鸞纏。

  噎鳴既然說沒有什麼事能瞞過他,那現在發生的一切他也應該知道。雖然尚不清楚姜薇她們的用意,不過她既然肯不顧性命的救我,總比眼前這個傢伙強得多。噎鳴人小鬼大,沒理由不清楚這個道理,現在應該正趕來救人,只要我可以多拖延一段時間,事情就會有轉機。

  「問完了吧,現在你可以安心的死了!」可惜那人似乎有些性急,說了不到兩句,數十塊金屬碎片就在他身體周圍出現,邊緣上閃爍的寒芒讓我心裡一陣發寒。

  「等等!」看見他即將展開攻擊,我急忙喝止住他的動作,「找還有個問題。」

  「說!」

  「那個抽走伯益等人神力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那人沉默了一會兒,否定了我的猜測,「我沒有那種力量,也不能告訴你他是誰。還有,拖延時間沒有用,這裡被我的力量所隔絕,就算上次暗算我的那個傢伙來了,沒有一段時間也休想進來,這段時間足夠我殺掉你十次。」

  「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們?」不等我再開口,寡婦珍已經一臉憤怒的向他喝罵,「我們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己,從來沒有想過要介入這些事情,只想平平靜靜的過日子。現在已經被你們逼得離開這裡了,為什麼還要追著不放,連一天平靜的生活都不肯給我們?」

  「很抱歉!」那人似乎對寡婦珍的反應有些意外,愣了一會兒才能說出話來,「就像你們一樣,我們也有自己希望得到的東西,而且對這東西的期盼並不比你少,為此我們已經付出得太多。四千多年下來,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可以讓這人活下去……」

  話音來落,他的身影突然一晃,人已經退後了十幾米,兩隻鳳凰也發出一陣驚慌的嗚叫,奮力撲打著翅膀飛了起來,離開剛才站著的地方。

  他的人影剛剛離開原地,地面就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在巨響聲中裂開一個大洞,一個碩大的黑色蛇頭從地底鑽了出來,在他剛才站的位置,雪亮的獠牙深深的刺進鋪設著瓷磚的地面,將一塊跟人差不多大的水泥地面咬了下來,石屑紛飛中,又毫不遲疑的緊迫那人而去。

  「相繇!」我吃了一驚,自從上次和太章一戰之後,姐妹倆就再沒變過身,我都差點忘記她們的原形是九頭蛇了。

  沒等我弄清她是什麼時候悄悄潛入地底對那人進行偷襲時,身後的相柳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身上爆起強烈的藍色光芒,大廳內所有的玻璃物品受不了她力量的震盪,紛紛在響聲中碎裂,方圓幾百米內的液體全都瘋狂的以她為中心聚攏,連埋在底下的水管都爆裂了,噴出的水柱擠穿地面,在空中轉變方向,形成一道拱橋般的曲線,直奔她頭頂的方向,懸在半空中變成一個半徑超過五米的巨大水球。

  「你別想傷害主人!」相柳的聲音聽起來竟似帶著一絲瘋狂,而她的力量還在不斷提升,身上發出的光芒將整個大廳映得一片湛藍。

  那人被姐妹倆的偷襲打了個措手不及,身形不斷變幻,躲避著相繇的攻擊。不知為什麼,他卻沒有還手的意圖。相繇的巨大蛇頭一個接一個的從地底鑽出,龐大的身軀也開始露了出來,將大廳擠得滿滿的,九個頭來回舞動,將那人躲避的空間逐漸緊縮,慢慢的把他逼到了大廳的一角。

  「不管你是誰,敢傷害主人的話,我們不會放過你!」相柳的準備也已經完成,半空中的水球開始變化,不過沒有像以前一樣分離出水箭,而是逐漸伸長,變成了一把數十米長的巨大水刀,伸出的部分甚至刺穿了大廳的天花板。

  「去死吧!」這時相繇已經把那人逼到一個角落裡,兩隻鳳凰甚至不敢在大廳裡停留,只是在外面焦急的盤旋飛舞,發出驚慌的嗚叫。

  姐妹倆的配合極為有默契,當相柳的聲音傳來時,她立刻往後退開,身體開始逐漸縮小,又恢復成人類的外貌,遠遠的站在一邊。

  相柳身體上不斷的發出刺目的藍色光芒,牙齒咬破嘴唇,流出一絲血跡,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顯然力量已經發揮到極致。虛握的雙手高舉到頭頂,對著那人的方向直劈而下,水刀彷彿是被她握在手中一般,順著她的動作切開屋頂,聲勢驚人的直落下來,激起的強風把地面上的垃圾吹得四處亂飛。

  眼看避無可避,那人輕歎一聲,金芒閃處,一面巨大的金屬盾牌將他嚴嚴實實的遮起來,兩點銀星卻從盾牌後面悄悄飛出,分別襲向姐妹兩人。

  「砰」

  水刀重重的劈在盾牌上面,兩股巨力相交,發出一聲巨響,地面都被震得分裂,本來就已經失去束縛的桌椅劈里啪啦的倒了一地,一時間漫天都是水刀捎散時形成的水霧,那面盾牌卻絲毫來損。

  「啊!」

  相柳和相繇同時發出一聲痛呼,那兩點銀星輕易的穿透她倆布下的光幕,打在左肩,痛得她們彎下了腰,再也沒有進攻的能力,鮮血從她們捂著肩頭的指縫問滲出,落到地上時立刻冒起一股清煙,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小洞。

  「主人!」不顧身上的傷,相柳和相繇一左一右的跑來擋在我身前,平舉起還沒受傷的那隻手,一臉憤恨的望著那個蒙面人;身體不停的發抖,卻怎麼樣都不肯退開,「我們擋住他,你和珍姐先走。」

  「擋什麼擋,你們打得過他嗎?」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陝,找到現在才回過神來。伸手想把她們拖到身後,不料兩人腳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就是不肯移動。牙齒緊緊咬住了嘴唇,眼眶中隱隱有淚花閃動,雖然看上去非常害怕,可還是倔強的擋在前面。

  我微微一楞,沒想到這兩個丫頭平時又懶又貪吃,到了生死關頭卻如此勇敢。心中一陣感動,我放緩了聲調:「乖,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先去過去陪你們珍姐,這裡的事讓我來解決。你們也知道我不是共工了,我再和他說說,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你一定又在騙我們,我們不讓開!」說話的是相柳,眼睛看著前方,聲音裡卻多了幾分激動,「你別當我們什麼都不懂。如果不是為了躲這個傢伙,我們為什麼要離開,現在他追到這裡,還說要殺主人,我們就算死也不會讓他得逞的。」

  「他是說要殺共工!共工是共工,主人是主人,這點你們要分清楚!」找還在繼續努力,但這兩個丫頭頗有些死心眼,乾脆轉過頭不再看我。本來就為眼前的事情擔憂,現在看她們倆又如此固執,我不禁有些發火,聲音也大了起來,「你們還叫我主人就要聽我的話,否則自己回系昆山去,以後別再來見我!快點讓開!」

  「我們不會讓開的!」相柳轉過頭衝著找大叫起來,臉上已經滿是淚痕,「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四千多年來我和妹妹是怎麼過的。自從主人離開後,我們從來沒有開心過,一直不停的找,就是為了回到主人身邊。好不容易才碰到你和珍姐,就算不是主人也好,可至少讓我們過了一段很開心的日子。我們不想以後又只剩下孤零零的兩個人,不想每天睜開眼時見不到你們,更不想再等上四千年……我們就是不讓開!」

  「姐姐……」相繇在一旁低低的叫了一聲,臉上也出現堅毅的神色,身子逐漸停止顫抖,藍色的光芒又開始在手中閃動。

  「說完了嗎?」在我們說話的這段時間,那人收起了盾牌,卻沒有對我發起進攻,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我很佩服她們的忠心,所以並不想傷害她們,你放心,我要殺的只是你一個,不會對其他人出手。」

  「投人性!」我朝他豎起中指,一臉的不屑,「作為一個反派,見到這麼感人的場面居然不慚愧的交出身上所有的錢,然後上吊自盡,你實在太沒品了!」

  「你死後我會送白包的……」

  「要殺就連我一起殺!」一直沒有說話的寡婦珍也站到我身邊,牽起相柳姐妹倆的手,微笑著面對那人,目光卻在我身上留連不去,用只有我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笑語,「想不到剛失身就要死了,還沒生孩子呢……」

  「葉珍!」望著眼前的一大二小,我心裡五味交雜,卻知道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眼見已是生死悠關,我把心一橫,壓低聲音叫了她一聲。

  「別和我說廢話!」她栘開了目光,聲音中同樣透出一股堅決,「你知道我不會一個人走的,下輩子找還要你再來騙我!」

  「我不是說這個!」趁那人還沒動手,我附到到她耳邊,輕聲詢問,「毛在哪裡?」

  「什麼毛?」她被我的話嚇了一跳,愕然的轉過頭看著我。

  「鐵公雞的毛……」看到那人往這邊走過來,我焦急的加快了語調。

  「在我身上!」寡婦珍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同樣壓低了聲音,「怎麼了?」

  「快拿出來!」

  寡婦珍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卻沒問為什麼,伸手往上衣口袋裡摸去。

  來等她的手拿出來,我們突然感到一下明顯的震動,而且這種震動並非來自地面或空氣,似乎是整個空間都在抖動。第一次的震戚還沒過去,第二次就立刻接踵而來,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持續不斷的震戚讓正往我們這邊走來的那人也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裡仔細探察發生什麼事,兩隻鳳凰彷彿也感覺到什麼,在半空中瘋狂的嗚叫。

  「有幾個很厲害的大神正在攻擊他封閉這裡的力量,想要衝進來。」相柳閉著眼感受了一下,突然面露喜色的叫起來,「我們有救了。」

  「一定是噎鳴他們來了。」我鬆了口氣,旁邊的寡婦珍也露出笑容,畢竟我們兩人才剛有一點進展,能夠活下去當然再好不過。

  「你的朋友來了!」那人低笑一聲,身邊又出現了金屬碎片的蹤跡,還把那把曲尺也拿了出來,「他還帶了個很厲害的幫手,可惜要進來也不是那麼容易,還是救不了你,認命吧!」

  不再有絲毫遲疑,他朝我們直奔過來,身邊的碎片也化做無數道銀線,從不同的角度朝我飛射而至,讓我連躲避的角度都沒有。

  「拿出來沒有?」在他的攻擊還來到達之前,我焦急的催促寡婦珍。

  「在這裡!」寡婦珍攤開手掌,那塊一指長的碎骨靜靜的躺在她手掌中,黑黝黝看上去毫不起眼。

  「握緊它!」情勢緊急,我沒有伸手接過,只是對正不知所措的她一聲低喝。寡婦珍身體向前,本能的抓緊這塊骨頭。

  「好!現在那人想殺你老公,你打算怎麼辦?」碎片離我己不到五米遠,我看都不看一眼,而是低聲誘導著她。

  「陪老公一起死。」寡婦珍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靠本能的回答著我的話。

  「錯!你應該揍他!」碎片已經快射到我背心,發出的破空聲灌滿了我的雙耳,我怕寡婦珍聽不見,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她大吼。

  「啊!」相柳和相繇身上亮起的藍光幾乎比太陽還耀眼,拚盡全力,終於替我擋開了第一擊,卻被碎片劃傷了小腿,跌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絕望的看著第二波的碎片緊隨而至,發出無助的尖叫。

  聽了我的話後,寡婦珍的表情慢慢從絕望變成了憤怒,眼裡燃起熊熊烈焰,拳頭也握得死緊,恨恨的盯住那個正撲來的傢伙。

  「主人!」

  「孟軻!」

  相家姐妹驚恐的大叫聲中,大廳的空間猛的一抖,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門口處突然出現了三個人影,而時間再次放緩,那塊即將擊中我頭部的碎片硬生生的停在眼前,離我的臉還不到三厘米,激起的強風打得我的臉隱隱生痛。

  「來不及了!」那人一聲長笑,早有準備的他身上爆起一團金芒,脫離了噎鳴力量的影響,沒有絲毫停頓的撲到我身邊,手上的曲尺對準同樣不能動彈的我砸了下來。

  「敢打我男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是個普通人的寡婦珍同樣沒受到噎鳴力量的影響,嬌喝聲中,握著骨頭的那隻手一拳打在那人的小腹上。

  一道淡黃色的光芒從她的手上亮起,頃刻問變成一個巨大的光圈向周圍擴散,一股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從光圈中心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迅速填滿了這個空間。與任何我見過的大神力量都不同,這股力量中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狂暴之意,彷彿一個巨大的沙暴,想要將世間萬物都要摧毀殆盡。即使是身為大神的噎鳴,在這股力量的威壓下竟然也有些微微發抖,更別說被正面擊中的那人。

  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連瞳孔都開始收縮,那人呆呆望著被打得對穿而過的小腹,甚至忘記了改變聲音:「這力量……共工……不是,是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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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四章 少昊

  寡婦珍似乎也被自己這一擊的威力嚇住了,瞪大了雙眼看著深陷入那人腹部的右手,嘴厄動了一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連手都忘了抽出來。周圍所有的人都停止動作,呆呆的望著江邊,一時間大廳內沒有了任何聲息,只有兩隻鳳凰在門外焦急的大叫,卻一直不敢飛進來。

  「啊啊啊啊啊……」

  短暫的靜默之後,從寡婦珍握著骨頭的手掌處再次爆出一道比剛才強烈百倍的淡黃色光芒,強得可怕的力量源源而發。那人腹部濺出一片血雨,身上金光閃爍不停,顯然正在竭盡全寸的抵擋蚩尤力量對他的傷害,可惜他的力量明顯遠遠不如,支持了兩秒不到的時間,便慘叫省被彈飛了出去,一路上鮮血飛濺,還夾雜著劈啪的骨碎聲,連續撞垮掉幾堵牆後伏在地上,生死不知。

  「現在怎麼辦?」寡婦珍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而擊中那人的右手上看不見絲毫血跡,一團猶如太陽般耀眼的黃色光球將她拳頭包裹在內,同時緩緩轉動著,體積越變越大,很快勃擴散到了手肘的部分,看起來十分詭異。

  一張被吹到半空的廢紙落下,剛一碰到光球的邊緣就立刻整個分解消失,連灰燼都沒留下,看得所有人心裡發寒。幸好這股力量是被寡婦珍所引發,對她不會造成傷害,否則我才真胃要後悔一輩子了。

  「糟糕!」顧不得察看那人的情況,站在門口的噎鳴突然一聲驚叫,用最快的速度掠到邁不能動彈的我身邊,一把抓起我朝門口那邊扔去。

  我尚來弄清發生了什麼事,便重重的摔在門前的地面上。還好剛才相柳姐妹倆和那人的戰鬥已經把地面的水泥層掀起得差不多了,我著地的地方是一片柔軟的泥土,不然這一下就可要了我半條命,但即使如此,我也被摔得七葷八素,好一陣都爬不起來。

  「快幫忙!」就在找還躺在地上的時候,噎鳴已經一手一個提著受了傷不能動的相家姐朗跑了回來,隨手將姐妹倆放在我身邊,立刻匆匆的朝我身後叫了一聲。

  我這才看清跟著噎鳴一起來的兩人竟是姜薇和她的那個大亨叔叔,邢老頭。看來應該是唱鳴甩不掉他們,又擔心我這邊的情況,就索性將他們一起帶來了,也算多一個幫手。只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要不是那塊骨頭,恐怕我今天已經死在那人的手裡。

  此時寡婦珍手上的光球已經變得跟人差不多大小,還在以肉眼清晰可見的速度不斷膨脹,除了寡婦珍自己以外,所有接觸到它的物品全都和剛才那張紙一樣,無聲無息的分解消失,連地面都無法例外,凹下了一個圓形的大坑,像是被什麼剜掉的一般,只有寡婦珍雙腳站立的劍方剩下孤零零一根石柱。

  光球中蘊涵著的狂暴力量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不知要是它像這樣一直擴散下去,會有什麼樣的後呆。

  寡婦珍被眼前的一切嚇住了,就這麼伸著手僵立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不知所措的望著我,臉上表情驚恐萬分,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別擔心!」我朝著她叫了一聲,「站在那裡就行了,它不會傷到你!」

  「對啊!這力量不會傷到珍姐。」噎鳴又跑回寡婦珍身邊,臉色凝重的雙手平舉,正對省那個光球,身上也開始聚集力量,企圖把光球的擴散壓制下去。不過他似乎對這股力量非常忌憚,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隔著一兩米的距離進行這個工作,光球每擴散一點,他就後退一步,額頭上也出現了汗珠,顯得極為吃力。

  聽到我的叫聲,噎鳴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只不過控制不住它的話,我們全都要完蛋,你以為蚩尤的力量是這麼好用的?」

  那個邢老頭自進來起一直都沒說話,此時也走到噎鳴對面,深深的吸了口氣,全身的骨頭劈啪亂響,身形似乎變得高大了幾分,發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同樣伸出雙手,與噎鳴一前一後的把光球央在中間。低喝一聲,兩人同時發力,光球顫動了一下,慢慢停止了擴展,與兩人的力量僵持起來。

  「你們倆怎麼樣?」我暫時放心,轉頭望向還坐在地上無法行動的相家姐妹,剛才她們,了救我被碎片擊傷了腿,再加上劇鬥之後身體乏力,聽了我的話只能勉強朝這邊搖搖頭,示意沒事,目光卻擔憂的望著寡婦珍那裡。

  「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姜薇的力量太弱,這樣的情況插不上手,不過她也沒閒著,慢吞吞的走到我身邊蹲下,臉色古怪的看著我,「要是我們無法控制住蚩尤力量的爆發,恐怕方圓千里以內除了你的那個老闆,沒有人能活下來。」

  「不是還有你們在嗎,你辦事,我放心……」我嘿嘿乾笑,心虛地轉過頭不看她。

  「你還敢說!」姜薇勃然大怒,伸手抓住我的衣領,「我不顧自己性命的把你救回來,紹呆你一轉頭就打算跑路。要不是如此,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幸好我一見到她沒去上班就知道不對勁,立刻叫叔叔跟過來,否則豈不是要死個不明不白。」

  「至少可以死得清清白白啊,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姜薇怒目圓睜,正想找個辦法教訓我一下,那邊正在拚命壓制蚩尤力量的兩人突然齊齊發出一聲大呼,往後退了一步,已經快到兩米直徑的光球猛地往裡一縮,隨即反彈回來,又變大了一圈。

  「不行,蚩尤的力量太強,我們支持不了多久了。」即使是在冬天,噎鳴和邢老頭都汗流浹背,平舉著的雙手開始微微發抖,身體發出的光芒也開始黯淡起來。

  見事己不可為,老頭朝姜薇大吼起來,「快帶他們走,跑掉一個是一個,這個人絕對不會有事!」

  「叔叔!」姜薇沒料到事情居然如此嚴重,不由得花容失色,站起身來,卻張惶失措,不知做什麼好。

  「主人,現在怎麼辦?」相柳姐妹倆也慌了手腳,眼淚汪汪的看著我,要不是腳上有傷,恐怕已經撲到我懷裡。

  「不用怕,沒事的!」我收起笑容,小聲安慰她們,眼睛卻四處張望,心下疑惑不己。

  「你在看什麼?」姜薇發現了我的奇怪動作,縱然情況緊急,也不禁有些好奇。

  「沒什麼,我在看哪裡的風水好一點,等會兒自己過去刨個坑,這叫有備無患……」我一本正經的回答她,「要不要順便替你找一塊好地方,以後我叫葉珍上墳時也替你燒柱香……」

  「你……」姜薇為之氣結,恨恨的一把抓住我衣領,扭頭看看老頭,牙齒咬住嘴唇,就這麼拖著我向外面跑去,「要是叔叔有什麼事,我饒不了你!」

  話音來落,噎鳴和邢老頭又是一聲大叫,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差點跌到地上,光球失去束縛,猛地增大了一倍左右,我們甚至可以清晰看見其中的一股股能量如水銀般交錯流動,雖然得有些猙獰可怕。幸好兩人立刻穩住了身形,再次將局面穩定下來,不過照情形看來,恐怕已經是強弩之末,支援不了多久了。

  「叔叔!」姜薇熱淚盈眶,再也無法控制情緒,將我一把扔在旁邊,自己卻往邢老頭身邊跑去,打算和他死在一起。

  「主人!」相家姐妹也掙扎著一瘸一拐的走到我身邊,靜靜的偎在我懷裡,表情反而平靜下來,「我們快要死了嗎?」

  「不會!」我輕撫著她們的背,嘴角出現了一絲笑容,「了不起重傷而己,要死哪那麼容易……」

  「可是蚩尤的力量這麼強,除非是盤古或五大天帝在這裡,否則還有誰能救我們?」相柳心思較細膩,即使是在生死關頭,也一樣沒有怕得失去理智,苦苦思索了半天之後,她眼睛一亮,「難道是共工主人?」

  來等我答話,遠處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琴音,聲音雖然低得讓人無法聽清楚,卻彷彿帶孝一股不可思議的魔力,讓人的心隨著這個聲音猛的一震,本來焦躁的情緒瞬間平復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連那個光球都輕輕一顫,轉動的速度慢了下來,不過隨即光芒大盛,似乎對這聲音頗有敵意,想要奮力相抗。

  來及我們有所反應,琴聲便接二連三的響起,組成一首很古怪的樂曲,古樸而高雅。聲音聽起來離這裡越來越近,似乎彈琴的人正在迅速往這邊奔來。本來這裡已經被那個蒙面人的力量封閉,在他被擊敗之後,為了不想嚇到旁人,噎鳴同樣用自己的力量將這裡隔離了,可是遼個琴聲居然可以不受任何影響的直透而入,來人的力量顯然遠在噎鳴之上。

  「誰在彈琴啊,好強的神力。」閉著眼感受了一下,相柳臉上出現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這人的力量不輸給蚩尤,而且居然可以利用琴音催發神力,這怎麼可能?」

  自從琴聲響起,噎鳴和邢老頭都面露喜色,顯然鬆了口氣。光球與琴音纏鬥不休,已經合力對抗兩人的壓制,開始逐漸萎縮,短短一會兒時間,已經變回了一人大小,不過它似乎還想垂死掙扎,光芒比剛才亮了不少,兩人壓制起來也並不輕鬆。

  如果說蚩尤的力量盡顯狂暴的話,那這個琴音的力量則是中正平和,平淡而幽雅,讓每人聽到的人心境都安寧祥和,生不出一絲爭鬥之心。再加上神力的催動,這聲音彷彿如同在人的心底響起,在場的人包括光球內的寡婦珍在內都受其影響,面露笑容,本來緊張的場面一下於放鬆了不少。

  「哼,一邊跑還可以一邊彈琴,他還真是送外賣的料……」唯一不受琴聲影響的我看了周圍一眼,不滿的低聲嘀咕了一句,不過大家都被琴聲吸引,沒有人理我。

  這時光球已經被壓回一個籃球般大小,似乎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它發出的光芒甚至壓過了太陽,反抗的力量突然增強了足足一倍,噎鳴他們措不及防,居然又被彈開了一步。

  眼看又要回到剛才的僵持局面,彈琴的人一直以琴聲與它相鬥,此刻力量捎長之下也知道不妙,錚錚連響中,琴音變得高吊起來,神力也催發到了極致。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鶴鳴,十幾隻巨大的仙鶴出現在天空中盤旋飛舞,煞是好看。竟是他居然用琴聲引來了鶴舞,別說相家姐妹,連寡婦珍和姜薇都看得呆了眼。

  三人合力,光球的反抗終於被壓制回去,一閃之後就此消失不見,大廳裡一下子恢復了常態,只有狼籍的地面提醒我們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琴音也立刻停下,天上的仙鶴瞬間消失無蹤,彷彿從來出現過。

  「好險!」噎鳴和邢老頭渾身是汗,脫力的坐到地上,伸手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蚩尤果然名不虛傳,即使元神消失,單憑力量已經不輸給五大天帝,差點就控制不住。」

  「小柳、小繇,你們沒事吧?」寡婦珍這才敢收回伸出的手,看見我們所有人平安無事,她總算放下了心。剛才的情況把她嚇得不輕,此刻事情平息,立刻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摟過相家姐妹親個不停,滿臉都是淚痕。不過可能因為剛才的事,她對我心中有氣,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珍姐!」姐妹倆也摟著她撒嬌,兩張小臉在寡婦珍身上來回磨蹭,「剛才嚇死我們了。」

  「我都說不會有事了,現在不是大家都好好的嗎?」我苦笑著向寡婦珍解釋,「如果不這樣,恐怕早就完蛋了。」

  她哼了一聲,將手伸到我面前,那塊黑黝黝的骨頭靜靜的躺在她雪白的掌心中,完全看不出其中蘊涵著多可怕的力量,「你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東西,還有,它為什麼會在你手裡,還把它當作主日禮物送給我?」

  聽到她的話,連噎鳴和姜薇他們都圍丁過來,一臉詭笑的想聽聽我的解釋。相家姐妹更是眼中發光,滿臉期盼的盯著我。

  「很明顯啊,這是一塊骨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面不改色,「至於來歷,我上次送你時已經說過了,是我吃便當時剩下來的……」

  「可不可以把它給我看看!」寡婦珍還沒來得及發火,一個溫和的男人聲音就在身邊響起,把我們嚇了一跳。

  轉頭看過去,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人正站在我們身邊,面露微笑的看著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連噎鳴和邢老頭都沒察覺。

  他中等身材,穿了套很常見的灰色休閒服,頭髮整整齊齊的披在肩上,臉型瘦長,五官輪廓分明,看上去頗為英俊。不過最引入注目的是,他身後背著一具黑色的古琴,從琴上的漆紋來看,恐怕有一段年份了。顯然他就是剛才救我們的人。

  「你是……」寡婦珍有些吃驚,她早就在海報上見過這個人,所以對他的形象非常熟悉,只是沒料到他也是個大神,還在我們處於危急之時出手相救,「……你是邵吳!剛才是你在幫我們嗎,難怪我總覺得那琴聲有些耳熟。」

  「蚩尤當年為禍人間,我盡一份力也是應該的。」邵吳彬彬有禮的對她點點頭,顯得十分斯文,「但如果沒有幾位的幫助,我也不能壓制住他。不過還好我正在這個城市準備演出,否則事情就嚴重了。對了,我對這股力量的來歷很好奇,你剛才的那個東西能不能給我看看。」

  「當然可以!」不理我在旁邊臭著一張臉,寡婦珍將骨頭遞給他,因為剛才的事情,她對這個邵吳頗為信任。

  「果然是蚩尤的頭骨!」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邵吳發出一聲長歎,又把骨頭還給了寡婦珍,「當年黃帝與蚩尤大戰,蚩尤戰敗後被擒,黃帝為了避免他再復活,最後把蚩尤的屍體分成五塊,分散到東南西北中五方封印。蚩尤自己也不願苟活於人世,所以自己放棄抵抗,結果元神被消滅,可是他的神力卻蘊藏在屍體中凝而不散。現在其餘幾塊屍體都被五方天帝分別鎮守,唯有這塊頭骨在北方天帝顓頊死後不知所終,想不到落在你手上。」

  聽完他的話,所有人的目光一起射向我,想看看找到底怎麼解釋。

  「我說過了,這是我吃便當時剩下的!」我無視他們懷疑的目光,就是不肯鬆口。

  「便當裡會有蚩尤的骨頭?」寡婦珍眼睛死死盯著我,人也越靠越近,幾乎要和我貼在了一起,「哪家館子這麼了不起?」

  「對啊!我明明要的是豬排,他們為什麼給我蚩尤排,這完全是貨不對版嘛,我要去工商局告他們……」

  「還嘴硬!」寡婦珍一把抓住我衣領就想來個嚴刑逼供,相家姐妹也在一邊躍躍欲試,噎鳴則站在那裡抄起手看笑話,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等等!」看見寡婦珍馬上就要動手,我急忙阻止她的動作,伸手一指邵吳,大聲的抗辯,「這些全都是他說的,你們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說不定那頭豬和蚩尤一樣強呢?」

  「我不會看錯!」邵吳也不生氣,笑瞇瞇的為自己解釋,「蚩尤的屍體我看了幾千年了,怎麼可能看錯,我的本名叫做少昊,是五方天帝中的西方天帝(注一)!」

      ***

  注一:根據《淮南子。天文訓》中的記載:五方天帝依次為東方太,(也有種說法是太,即伏羲),掌木德;西方少昊,掌金德;南方炎帝,掌火德;北方顓頊,掌水德;中央黃帝,掌土德。五方天帝並非五帝,請讀者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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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五章 西王母

  「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寡婦珍氣勢洶洶的抓住我的衣領,幾乎讓我無法喘過氣來,「人家好歹也是個天帝,再次也是個藝術家,總不會說謊冤枉你吧,就算你不知道那是蚩尤的骨頭好了,可是你怎麼會知道拿著它就能打贏那個傢伙,難道那家館子送便當時還給了你張說明書?」

  「『好歹』是什麼意思……」少昊表情木然,在一邊小聲嘀咕,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回答上面,投入理會他的抗議。

  「對啊!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主人你明明什麼力量都沒有,卻什麼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連大禹這樣的大神都被你騙得團團轉!」相柳滿臉興奮的神情,似乎認定了我就是共工轉世,多年的尋覓就要成功,她的目光中透出一股深深的喜意,淚水盈盈而下,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

  姜薇和邢老頭沒有說話,靜靜的圍在我身邊等我的解釋,噎鳴也笑嘻嘻的站在一邊,連那個蒙面人還躺在遠處的事都忘了。

  「這個……」目光在周圍走了一圈,我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從地上爬起,雙手拍拍身上的灰塵,長歎了一聲,「你們真的想知道,但我怕你們無法接受事實。」

  「主人你快說啊,無論是什麼我們都不在乎的。」相繇的性子最急,一把抓住我的手搖晃起來,激動的聲音有些發顫。

  周圍的人也連連點頭,跟她是同樣的想法,只有最熟悉我的寡婦珍皺起了眉頭,似乎知道我想說什麼。

  「那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說實話了……」感慨的搖搖頭,我的目光凝視著遠方,露出傷感的表情,「本來這個秘密我打算一直埋在心底,誰也不說的,但現在身處嫌疑之地,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就告訴你們!」

  「是嗎?」寡婦珍的語調平淡如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還真是隱瞞得很辛苦啊!」

  「到底是什麼啊?」相繇沒有發現寡婦珍的表情不對勁,只知道一個勁的催促。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雙手背到身後,面帶懷念的笑容,神情都顯得有些恍惚,「……那是在我七歲那一年的事了,有一次,我上山釆藥……不是,是上山植樹。在一個僻靜的地方,我不小心跌下了懸崖……」

  「懸崖都摔不死你,你的命還真大!該不會被樹枝掛住了吧?」寡婦珍語帶嘲諷,「還有,你很喜歡在懸崖上植樹嗎?」

  「當然不是!」我不理她的挖苦,面不改色的說了下去,「那個懸崖只有一米多高,所以我沒受一點傷。但是在懸崖底下我碰到了一個世外高人,他一見到我就說我骨胳精奇、聰明可愛,所以將畢生所學傳授給我,還送我這塊骨頭,說有朝一日它可以助我逃過一場大難,最後他化為一道清風消失不見。這個秘密已經在我心中埋了二十年,直到今天才說出來……」

  「你當我們白癡啊?」相家姐妹還沒有動作,姜薇已經發火,眉毛突突的跳個不停,如果不是因為我沒有力量,她恐怕會過來將我狠摟一頓,我看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氣,「你拿這種小孩子都騙不了的鬼話唬弄誰啊,好啊,你說他將畢生所學都傳給你,那你表演一下看看。」

  「我已經表演過很多次了……」我嘿嘿乾笑,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剛才的氣勢蕩然無存,「剛才那是書面的說法,其實事情的真相是,那人是個從監獄裡跑出來的詐騙犯兼小偷,一直躲在山上,餓得快不行了,又不敢下山,見到我就讓我送吃的給他。後來我每天送飯給他,他就教我騙人的本事,那塊骨頭也是他以前從別人那裡偷來的傳家之寶,只知道使用後後呆很嚴重,除了使用的人沒事外,周圍的人都要完蛋。他跟我炫耀時被我知道了,後來我就用他教的工夫從他身上偷了來……」

  「果然是三歲看到老……」少昊在一邊黯然搖頭。

  「不信啊?」看到其他人懷疑的目光,我一把拉過正在偷笑的噎鳴,使勁拍拍他的頭,「時間之神就在這裡,他號禰什麼事都知道,應該可以證明我說的話了吧?」

  「對啊!」噎鳴被我偷偷掐了兩下,不得不無精打釆的為我證明,「他說的是真話,其實他只是個單純的騙子而己……」

  「啊!」不只相家姐妹,連姜薇臉上都出現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

  「好了,今天出了這麼多事,大家都累了,還是回去再說吧!」一直沒吭聲的邢老頭此刻卻乾咳一聲,打斷了她們的繼續追問,「這裡善後的事交給我,再怎麼說我在這裡也有些影響力,不至於鬧得太大,倒是那些看見了的人該怎麼處理有些麻煩。」

  「這個不用擔心!」少昊在一邊插嘴,「剛才我的琴聲他們也能聽到,現在應該都睡著了,等醒了後就不會記得剛才的事情。」

  「剛才……那是清徽吧?」噎鳴突然問了一句。(注1)

  「對啊!剛才我彈的正是清徽曲。」少昊略顯吃驚,不過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想不到你也知道這首曲子。」

  噎鳴點點頭,卻沒有再說話了。倒是我笑嘻嘻的拍拍少昊的肩,打趣了兩句:「今天幸虧有你在,不然事情就麻煩了。不過還真是湊巧啊,蚩尤的骨頭剛一拿出來,你就立刻出現了,就像一直等在周圍一樣。」

  「的確很巧!」少昊也笑了笑,絲毫沒有介意我話中有刺,「我昨天才到這個城市,又恰好住在附近的酒店裡,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快趕到。」

  「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們。」寡婦珍也拉著一臉淚痕的相家姐妹過來道謝,「我很喜歡你的音樂,還買了你演奏會的票,到時一定會來為你捧場的。」

  「那就多謝了。」無論如何,少昊的確是個很有風度的男人,為人又彬彬有禮,相信一定可以迷倒很多女人,但這只會讓我看他更不爽。

  「對了,那個想殺主人的傢伙呢?」相柳突然驚叫起來,伸手指著外面的空地,那個蒙面人剛才躺著的地方空空如也,連兩隻鳳凰都不知什麼時候飛走了。

  「現在才發現,早就被救走了。」我沒好氣的拉著她們往外走,剛才隋況緊急,大家都顧不上查看那人的狀況,等一切安定下來,我就發現他已經不見了。不過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也沒心思多去想,一切只有等先離開這裡後再做打算,「好了,反正他傷得這麼重,一時之間也不可能再出來,我們拿行李回去了。」

  「希望很快能再見到你們!」少昊在身後熱情的與我們告別,一點都沒有因為我的不禮貌而生氣。

  「主人,你手上拿的是什麼?」等走遠以後,相繇有些好奇的指著手上的錢包問我,「你的錢包不是這個樣子的。」

  「這當然不是我的錢包。」我陰笑了兩聲,「我剛才說過了,除了騙人找還學過扒錢包,那傢伙讓我丟了一千六,怎麼也要拿回來一點……啊!」

  「主人小心!」

  「看來還是應該先解決窮鬼的問題……」

  「葉珍!」我的心在無法停止的奔跑中驚慌的大叫著,周圍卻一片寂靜,而上次將我從中惡夢喚醒的聲音一直都沒有出現,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光點在面前越變越大,直到它近在眼前。

  我拚命的想要閨上眼睛,但身體己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整個人好像變成了一個牽線木偶,只能任由光點中那個人的影像進入自己的眼簾。

  那是我自己的臉。

  「啊!」一聲呼聲中,我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楚,周圍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身邊噎鳴熟睡後輕微的呼吸聲。

  「怎麼了,作惡夢啊?」

  一個女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卻不像是寡婦珍的聲音。

  我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支起身子打開床頭的檯燈,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由自主的慘叫起來,雙手迅速拉起被子遮在胸前,人也奮力向後縮去,在床頭蜷成一團。

  燈光下,一個體型嬌小的黑衣女子正笑瞇瞇的坐在床邊,滿臉暖昧的望著我,正是那個一直對我糾纏不休的姜薇。而那位號禰想要保護我的時間之神此刻卻四肢大張的躺在床上,睡得像頭死豬一樣,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的痕跡,渾然不知有人潛進了屋裡。

  我這才明白,所謂時間長河裡任何事情都無法瞞過他的另一層含義,那就是他根本是個典型的事後諸葛亮,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阻止事情發生不在他管轄範圍之內。

  「不用看了!」姜薇見我目光一直朝噎鳴身上嘌,知道我在想什麼,微笑著搖了搖頭,「時間之神愛吃著片,晚上的時候我在買給他的著片裡放了安眠藥,這麼容易就中了招,以後怎麼能保護你,你還是跟我住一起好了。」

  今天下午姜薇和我們一起回來,她對我們打算偷偷溜走的事惱怒不己,堅持要跟我們住在一起。可是寡婦珍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路舌槍唇劍下來,姜薇沒能佔到半點便宜。最後她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寡婦珍家旁邊住的那家人把房子讓給了她,就這麼和我們做了鄰居,還揚言說從今以後不會再給我們逃跑的機會,要寡婦珍履行和她的賭約。

  寡婦珍本來就在為下午的事情生我的氣,被她這麼一搞,更是火上澆油,一直到睡覺前都不肯和我說話,十一點不到就進了臥室,還把房門緊鎖,擺明不讓我進去,弄得我又要和噎鳴睡在一起。只是沒想到姜薇居然膽子這麼大,半夜三更的摸到我房裡來。

  「開玩笑!」我用被子將自己的身體全部遮住,只留下頭露在外面,兩眼警惕的望著她,「我可不是這麼隨便的人……」

  「誰和你說這個?」姜薇毫不客氣的打斷我的話,「你今天也看見了,光憑噎鳴和那兩條蛇的力量根本保護不了你,但是要是加上我和叔叔就不一樣了。」

  「原來你接近我是為了共工!」我恍然大悟,「不過我今天說過了,其實找不是什麼共工轉世,反正你家石頭多,用塊崑崙石砸我一下不就清楚了。」

  「不管你是不是共工都好!」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卻帶著一股堅定,「西王母說過,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

  「西王母?」我收起笑容,壓低自己的聲音,「這麼說你也是希望阻止顓頊復活的人,那葉珍當初會收到你叔叔的請帖也是刻意安排的,這都是為了要藉此接近我?」

  「對!」姜薇沒有隱瞞,臉色也變得有些沉重,「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有接近二十個屬神失去了神力,如果把他們的力量加在一起幾乎可以比得上一個天帝。我們一直在追查這件事,最後找到西王母,她告訴我們你才是這一切的關鍵,所以不管你是不是共工都好,我們絕對不可以讓你出事。我們打聽過你的脾氣,最後想出了這個辦法。本來打算慢慢的接近你,不過從今天的事情來看,那群人也注意到你的存在,打算對你動手了,所以不可以再拖下去。」

  「為什麼一定要賴在我的頭上?」一股憤怒隱隱從我心底升起,說話的語氣也嚴厲起來,「我只是個普通人,什麼力量都沒有,只想安安穩穩的和葉珍過一生而己。為什麼你們這些神仙妖怪一個個的全都跑來找我?」

  「對不起!」她沒料到我的反應居然會這麼大,一時有些驚慌,向我道了聲歉就沉默了下來,躊躇著怎麼說才能打動我。

  「你們在做什麼?」來等姜薇想好說辭,房間的門一下子被打開,穿著睡衣的寡婦珍走了進來,吃驚的望著我們兩個,聲音中含著一絲怒氣。

  「你沒看見嗎?」姜薇恢復了正常,輕笑一聲從床邊站起,「我正在和他培養感情,免得將來一起工作時太陌生。」

  「不是!」我急忙狡辯,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現在的情況不是那麼容易解釋清楚,想了半天,我只能長歎一聲,認命的低頭等著承受她的怒火,「其實我們正在討論人類的命運,不過估計你也不會相信……」

  「笑話!」寡婦珍卻沒有衝著我發火,反而走到姜薇面前,傲然盯著她,「打賭還沒完呢,看你有什麼本事贏我?」

  「是嗎?」姜薇毫不示弱,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似乎有火花閃爍,「那就等著看吧。」

  兩人對視了一陣,姜薇哼了一聲,轉身走出了門口。寡婦珍這才把目光栘向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臉上毫無表情,什麼話也沒說,也回自己的房間。

  「事情大條了……」我伸手摀住自己的臉,發出一聲呻吟,無力的倒在床上。

  經過剛才的事情,我再也沒有心情睡下去,索性起床穿好衣服,悄悄的走出了房間。寡婦珍的房門緊閉,看來正在裡面生悶氣。現在她正在火頭上,我不敢打擾,又悄悄的下了樓,然後直奔不羨仙酒吧。

  等找到達酒吧的時候已經快到凌晨四點,經過一夜的瘋狂,那些喜歡夜生活的人也疲倦不堪,一個個打著呵欠往回走。偌大的舞池中空無一人,只有雅座上躺了幾個喝醉的客人,正在那裡睡得呼呼作響。

  酒保也已經下班,昏暗的燈光中,只有那個叫阿萍的女人正在收拾打烊,吩咐那些正要回家的服務生將喝醉的人扶到外面。

  看到我一臉怒氣的衝進酒吧裡,所有人都吃驚的看著我,以為又是那些來找碴的流t民,有人正打算報警,幸好我來這裡的次數不算少,有個服務生認出了我,制止了他的動作。

  「孟先生,我們已經打烊了,你還是明天晚上再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衝動,面對著阿萍的方向指指,「我不是來喝酒的,我是來找人。」

  「你想找我嗎?」阿萍顯然不認識我,臉上出現了詫異的表情,「可是我不認識你啊。」

  「我不是找你,是找你們老闆!」沉聲說完這句,找大步朝裡面走去。

  「等等,我們老闆不在這裡,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對我說!」阿萍急忙伸手攔住了我,其餘的人也走了過來,把我圍在中間,看來準備把我扔出去。

  冷冷的看了周圍一眼,我停下了腳步。正當周圍的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我抬頭看著天花板,彷彿我要找的人就在上面,嘴裡卻吐出一句讓他們吃驚不己的話來:「我知道你在這裡,馬上給我出來,西王母!」

      ***

  注1:據《論衡》記載:清徽是王者之曲,只有有德行的明君才能聽。當初衛靈公曾強迫師曠為其演奏,一奏,有玄鶴二八從南方來,集於郭門之上危;再奏而列;三奏,延頸而鳴,舒翼而舞。音中宮商之聲,聲徹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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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六章 關係

  不明白我在說什麼,酒吧的員工都停下動作看著我,表情就像看到個瘋子。不過沒等他們開口發問,一道微弱的白色光芒就從他們身上掠過,幾人隨即軟軟的倒在地上,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來得及轉換,就這麼橫七豎八的睡了一地。

  「你果然早就知道我躲在這裡!」柔和的女子聲音在門口處響起,一個纖細的女子身影從昏暗的燈光中緩緩走出,無視那些地上躺著的人,逕直來到我身前停下。

  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中等偏瘦的身材,烏黑的長髮直披到肩上,五官精緻而小巧,嘴角邊總是帶著笑容。無論是誰,看見她的第一個印象肯定會以為這是個和藹可親的鄰家大姐,而不會把她和神話傳說中的西王母聯繫起來。

  「怎麼了,氣沖沖的跑來找我,見了面卻沒話說嗎?」見我有些失神,站在那裡不知怎麼開口,西王母微微一笑,轉身走進吧檯裡,從酒櫃裡取出幾個瓶子,自顧自的開始調酒,「在人間住了這麼久,就學會了這一樣東西,所以乾脆開問酒吧,也算是興趣了。」

  「我管你是開酒吧還是玩泥巴!」最初的迷茫過去,我終於回過神來,幾步走到吧檯前面,用力拍著桌面朝她大吼,「就算你開搖頭吧都不關我事。我是來警告你,別把那些阿貓阿狗的全送來找我,那麼不想顓頊復活就自己去拚命,不要老是利用別人!」

  「嘗嘗!」她的動作很快,一分鐘不到就完成了調酒的動作,將酒倒進旁邊的玻璃杯中,隨手遞了一杯給我,臉上沒有絲毫生氣的神色,好像我罵的人與她無關一般,嘴角的笑意甚至還濃了幾分,「這種酒是我學了很久才學會的,可是一直投入可以欣賞,你是第一個嘗到的人,給點意見吧!」

  「喂」一腔怒氣的跑來,在這裡唾沫橫飛的罵了半天,對方卻毫無反應,這讓我一陣氣餒,不由得加大了聲音,說話也更加的不客氣起來,「你有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

  「不用這麼大聲,我聽得很清楚!」西王母沒有看我,而是端起另一支高腳杯,放到嘴裡淺淺的抿了一口,然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臉頰上出現了兩朵紅暈。

  她伸出一隻手輕撫著自己的臉蛋,目光迷離,似乎有些不勝酒力,「不過我記得當時指引他們去找的是共工,你是共工嗎?」

  「哼!」我一時語塞,只好重重的哼了一聲,勉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將聲音放緩,「不管怎麼樣,你做的那些事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生活。無論你是出於什麼目的,麻煩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也沒問題!」她的目光一直望著天花板,嘴裡不停的小口小口的抿著酒,短短一會兒工夫,已經將杯裡的酒喝了一大半,臉上的紅暈也越來越濃,「不過就算我不再指引他們去找共工,你現在的麻煩依然解決不了啊!既然那些傢伙已經注意到你,恐怕今後你有得煩了,你就算不顧自己,也該為身邊的人考慮一下吧。」

  「你還好意思說!」她不提還好,此時一說到這個,我不由得怒從心起,狠狠一拍桌子,聲音又大了起來,「要不是你最初利用相家姐妹來找共工,找還舒舒服服的待在房產公司裡混日子,事情又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現在什麼蛇蟲鼠蟻都往這裡竄,我連跑都跑不掉,還連累到葉珍,全都是被你這個女人害的!要是葉珍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其實解決的辦法很簡單!」她已經喝光了杯裡的酒,輕輕把酒杯放在桌上,終於低下頭看著我,一直掛在嘴角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目光中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這些人為什麼找你,你自己應該很清楚。要怎麼解決你也應該心裡明白,既然你能幫大禹,為什麼不能幫幫我們?」

  我微微一躊,卻無法找到話回答她,呆了一會兒後,端起她遞過的杯子,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西王母調的這種酒我從來喝過,甜甜的味道,卻是後勁十足,剛一入喉,就彷彿變成一條火線直燒進胃裡,讓人全身都熱了起來。我的酒量並不好,又喝得太急,連頭都有點發暈了,伸出手撐住吧檯,我使勁晃晃腦袋,才算讓自己清醒了一點。

  「我只是個普通人,什麼力量都沒有。」過了片刻,我才恢復了說話的能力,自嘲的笑了笑,我直視著她的眼睛,「而且我也說過很多遍了,無論是找還是葉珍,都只想過普通人應該過的生活。神與神之間的恩怨與我無關,就算你們一直糾纏著我不放,也不會有什麼結呆。總之,以後我不希望你們再來打擾我們。」

  「你清不清楚顓頊復活的後呆?」看到我轉身想走,西王母突然在背後淡淡的問了一句。

  「不管是什麼後呆,都與我無關!」我停在門口,心裡一陣煩躁,有些不耐煩起來,「這麼怕他復活,就自己去阻止,不要老是利用別人,自己卻躲在背後裝什麼神秘人。真想要神秘戚的話在頭上套個紙袋好了,怕人看見你的豹子頭啊?」(注1)

  「豹子頭也比蛇強吧?」西王母又為自己倒了杯酒,在吧檯裡淺酌著,臉上似笑非笑,目光在我身上瞟來瞟去,「說話要注意哦,你這是人身攻擊知不知道?」

  「人身攻擊又怎麼樣?」談判沒有成呆,我索性耍起無賴,順便出出心中的悶氣,「怕被人說就不要搞這麼多事。還有,一個幾千歲的老女人還裝什麼嫩,想騙良家少男啊。有點社會知識好不好,現在早就不流行這種類型了。」

  「喂,你別越說越過分啊!」話雖如此說,她卻沒有什麼生氣的表情,笑瞇瞇的看著我,似乎不怎麼在意。

  「你害了我這麼多次,只罵你兩句算便宜你了。」我說得興起,朝她做了個藐視的手勢,口裡唾沫橫飛,「你不是想利用我嗎,現在能拿我做什麼,放狗咬我啊,笨!」

  「是嗎?」她眼珠一轉,臉上笑容來改,「我現在是個正經的生意人,當然不會把你怎麼樣,不過來人問一段時間了,也知道現代社會的兩大特點。」

  「什麼?」

  「就是民主……」她放下酒杯,雙手撐在吧檯上支起身體,「……與法治!」

  「你叫孟軻是吧?」一個三十多歲的男警察坐在辦公桌後面,一邊低頭寫著什麼東西,一邊用例行公事的口氣對我訓話,「你的女朋友來接你了,加上那家酒吧的老闆娘說不打算追究,在這裡簽個字就可以回去了。」

  「哦!」從他身前的椅子上老老實實的站起身,我走到桌前接過他遞來的一張表格,在右下角簽下自己的大名,心中卻已經將西王母罵了幾千遍。

  那婆娘果然陰險又狡猾,我罵了她沒幾分鐘,一群警察就闖進酒吧裡,不由分說的把我給抓了起來,看來應該是她早就料到我會鬧事,在找到店裡沒幾分鐘後就報了警。看到警察來了之後,她立刻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說我是酒吧裡的客人,喝醉了不肯離開,還借酒鬧事。

  而她給我喝的不知是什麼東西,小小的一杯就讓我滿身酒氣,又身處她的地方,我欲辯無從,被盤問了兩句後就被帶到警察局,一直關到早上八九點鐘。無奈之下,我只好打了電話回家,請寡婦珍來接我回去,只是這事傳開之後,恐怕又要被人嘲笑一番了。

  跟著那個警察出來,一直走到警局的大廳裡,遠遠就看見寡婦珍正站在接待處那裡,小聲詢問著什麼。似乎因為出門的關係,她又化了濃妝,不過卻穿著一身正經的女式西服,顯得端莊大方,眉宇間也沒有了往日那種勾人心魄的風情,反而略有憂色。

  「葉小姐!」帶我出來的警察停在前面,大聲的招呼寡婦珍。她往這邊看了一眼,眼睛一亮,立刻匆匆的走了過來。

  「手續已經辦完,你可以帶你男朋友回去了。」伸手指指站在他身後的我,那個警察對著寡婦珍時滿臉堆笑,態度比對我好上了千倍,讓我鬱悶不己,「以後最好不要讓他單獨出來喝酒,再喝醉就麻煩了。這次是對方不計較,要是認真起來,少說也要拘留好幾天。」

  「我知道的,這次麻煩你了。」寡婦珍看我垂著頭站在旁邊不說話,乾脆伸手將我拉了過去,嘴裡道了聲謝,就這麼拉著要我往回走。警察又教訓了我兩句,才意猶來盡的回辦公室。

  「這個……」身邊沒有旁人,我想要跟她解釋一下,可出於被抓起來的羞愧,支支吾吾的說了兩個字又停下來,最後乾脆一臉無辜的看著她不說話了。

  寡婦珍的臉一直朝著另一個方向,我看不見她的表情,更不清楚此刻她心中的想法,從側面看過去,只能看見她的肩頭正微微顫抖,似乎是在小聲啜泣。

  想到昨晚的事還沒有對她解釋清楚,現在又害得她一大早就來警局接人,我也不禁有些內疚,慚愧之餘,越發的說不出話來。

  「葉珍!」隔了半晌,她依然站在那裡不吭聲,肩頭也抖個不停,我不得不再次硬著頭皮招呼她,心裡做好了被狠摟一頓的準備。

  「什麼事?」連叫了她好幾聲,寡婦珍才轉過了頭,有些詫異的看著我,臉上沒有一絲淚痕,嘴角卻帶著無法掩飾的笑意,似乎碰到了什麼非常值得高興的事一樣。

  「你在笑什麼?」我這才明白她剛才肩頭抖動原來是在忍笑,不禁鬆了口氣。心裡也有幾分好奇,無論是姜薇的事還是西王母的事我都還沒有和她解釋清楚,她沒有被氣瘋已經是個意外了,實在想不起什麼東西能讓她笑成這樣。

  「你聽到沒有?」聽我問起,寡婦珍又忍不住要開始笑,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了下來,伸手指著剛才那個警察離開的方向,手指還微微有些顫抖,「他剛才叫我什麼?」

  「當然是葉小姐啊,難道他叫你媽媽啊?」我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

  「不是這個,他說你是我男朋友!」寡婦珍臉上全是幸福的表情,昨晚的不開心和早上的擔憂早己消失不見,目光在我身上轉來轉去,裡面全是熾熱的光芒。

  「就這個?」我心裡一陣溫暖,輕輕握住她的手,朝門口那邊快步走去。

  「當然是這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個禰呼叫我呢。」寡婦珍由得我拉著她往前走,見我沒什麼反應,有些不滿的瞪著我,「難道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叫一聲男朋友就高興成這樣,要是他叫你孟太太,那你不是要高興得昏過去。」我拉著她來到停車場,直到在她的跑車前停下,這才微笑著看著她,「開門吧,女朋友!」

  「去哪裡?」寡婦珍格格嬌笑,臉上容光煥發,連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差點拉不開車門,「是不是先回家啊,小柳她們還在為你擔心呢,要不是我硬拉著她們,恐怕早就衝到警局來搶人了。」

  「不是,我們先去公司。」我繫上安全帶,笑著對她搖搖頭,「既然我們走不了,乾脆就和那些傢伙玩一把,老虎不發威,他們當我是病貓啊,只是又上了那個八婆的當,心裡不怎麼痛快而己。」

  「八婆?」寡婦珍停下正在系安全帶的手,愕然望著我,「你是在說姜薇嗎,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先開車,路上告訴你。」我拍拍她的手背,「總之,這次我不會一個人跑掉的,你放心好了,女朋友。」

  「諒你也不敢!」她眼睛殼了起來,臉上又是欣喜又是害羞,轉過頭啟動引擎,嘴裡卻不依不饒,「再叫一聲!」

  「女朋友!」

  「沒感情,重來一次。」

  「笨女人……」

  一路上寡婦珍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聽我說著姜薇的目的,關於西王母的事情我想了又想,還是瞞了下來,只說自己聽了姜薇說的事之後不太開心,所以跑到酒吧喝酒,結呆不小心喝多了,才出了這樣的事。

  「這麼說姜薇和我打賭是有目的的,就是為了把你騙到她手下,將來可以利用你來對付顓頊。」車駛進公司樓下的停車場,寡婦珍這才若有所思的問了我一句,「真的沒有其他目的」

  「當然沒有!」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我對天發誓,「能看上我的恐怕只有你這個笨女人了,怎麼可能還有其他人?」

  「這倒是!」寡婦珍滿意的點點頭,打開了車門走出去。

  「你一點都不擔心?」看她一點都沒有害怕的神色,我有些吃驚,這些事就算不能讓她害怕,至少也會讓她對我的身份起疑心,可寡婦珍卻對此不聞不問,鎮定得有些反常。

  「我為什麼要擔心,這些事就算害怕也躲不掉吧,反正死也有你墊背,倒不如輕鬆一點,得過且過好了。」說話的時候,她眼波流轉,說不出的明艷動人,哪有半分擔心的神情。

  「你不懷疑我……」

  「懷疑什麼?」她本來已經走出車外,此刻卻又從車窗裡探進半個身子,媚笑著伸出手握在我下巴上,「我要的是人,不是名字!」

  「你的表情為什麼像個色狼……」

  公司裡的同事還不知道我們沒有離開的消息,這時還在唐家儀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工作著,不過少了寡婦珍在,總覺得有些死氣沉沉,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活力,讓走到門口的我們連連搖頭。

  「來公司幹什麼?」寡婦珍挽住我的手臂,站在門口悄悄的問我,「難道你想到辦法解決姜薇她們的事了?」

  「不是!」我握住她的手,對她輕輕笑了笑,不理她詫異的目光,就這麼和她一起挽著手走進去,看了一眼公司裡的同事,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各位,我有重要的事要宣佈!」

  同事們這才發現我們走進來,驚喜的張大了嘴想要招呼,卻被我的話給壓了回去,一個個個呆在原地,等著聽我說什麼,連寡婦珍都不例外。

  「其實呢,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清清嗓子,中氣十足的大聲宣佈,「我和葉珍已經在一起了,以後她就是我的女朋友,請大家鼓掌!」

  與寡婦珍一臉的驚喜不同,同事們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繼續忙著手裡的工作,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喂,你們一點都不為我們高興嗎?」她們的反應出乎意料,倒把我嚇了一跳。

  「高興什麼,早就看出來了,要高興也不是現在。」劉敏端著杯子從我們面前走過,臉上波瀾不驚,跟平時毫無兩樣,看來真的一點都不吃驚。

  「你們……好,給你們一點刺激。」我拉不下面子,拉過還沉浸在幸福中的寡婦珍,深深的吻了下去。

  「麻煩讓讓,珍姐,這份資料你看看。」唐家儀拿著一疊資料過來,順手把正吻得寡婦珍七葷八素的我推到一邊,簡直當我沒有存在。

  「對了!」趁著一臉通紅的寡婦珍看資料的時候,唐家儀一本正經的轉頭看著我,「你現在正式入贅了,以後會跟著珍姐姓葉吧?」

  「……你不會有機會嫁出去的!」

      ***

  注1:《山海經》中關於西王母的記載有很多處,《西山經》日:「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髮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大荒西經》日:「西海之中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山,名曰崑崙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處之。其下有弱水之淵環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輒然。有人戴稱,虎齒,有尾,穴處,名曰西王母。此山萬物盡有。」最初的西王母是介於人獸、入神之間的怪神,其職掌「司天之厲及五殘」,又屬凶神。而在《淮南子》中,西王母則是掌不死之藥的吉祥神。再之後的典籍中,西王母的地位逐步提高,最後成為道教的幾位主神之一,被奉為女仙領袖。本書依然取《山海經》的版本為準。
theo0929 發表於 2013-8-16 13:53
第六集 第八章 手電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聽到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禱杌尚來有所反應,寡婦珍卻已經忍不住從後面抓住我的肩膀,滿臉的不敢置信,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我,彷彿想確認我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反手握住她抓在我肩上的手,對她笑了笑,另一隻手卻做了個少安毋躁的手勢,隨即又轉頭觀察著禱杌的表情。寡婦珍不明所以,卻還是強自鎮靜了下來,靜靜的站在身後,等我下面的行動。

  禱杌的表現卻有些奇怪,雖然最初也非常震驚,不過他迅速恢復了正常。深深的看了我兩眼,明白我不是在說笑以後,他栘開了目光,又開始看著那顆放在他面前的珠子,臉上神情不斷變換,喜怒哀樂一一閃過,最後定格在一個輕鬆的微笑上面,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看到他這副模樣,寡婦珍抓著我肩膀的手微微一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真是奇怪!」又沉默了一會兒,禱杌終於開口說話,不過目光依然停留在那顆珠子上,語調也十分平靜,「聽到你說要找死才能救弟弟們,我應該覺得很害怕才對,可為什麼始終怕不起來,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你剛才在想什麼?」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又向他提出一個問題。

  「很多東西。」禱杌沒料到我會問這個,微微一滯之後,才開口說了下去,「有我們小時候的事情,那時我帶他們出去玩,我背著他們爬山,去河裡抓魚,教他們怎麼玩遊戲……那時他們一天到晚都跟著我,哥哥哥哥的叫個不停,又白又胖的真是可愛……」

  「還有呢?」我嘴裡追問,腦海裡卻浮現出窮鬼那張骷髏般的臉,實在看不出又白又胖在哪裡。魍魎倒是夠白,可是如果那也叫可愛的話,沈殿霞最多也只能算豐滿,跟胖不沾邊。

  「還有我們一起逃亡時的事情!」他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語調裡多了幾分感慨,「那時他們還活著,我也還沒有力量,很多人見到我們就打,結呆我們只好躲在山上,等天黑了我才敢下山偷一點食物給他們吃。他們也很乖的,自己沒吃飽也要留一些食物給我,可是到最後,找還是沒能保住他們!」

  「再後來我長大了,他們也成了孤魂野鬼,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肯轉世,總想把爸爸找回來。我怎麼勸都沒用,又擔心他們被神荼找到,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就帶著他們東躲西藏,想不到一轉眼四千多年過去,還是沒能逃掉!」禱杌搖搖頭,苦笑了一聲。

  「看來你已經知道答案了。」我鬆開寡婦珍的手,又習慣性的將手插進褲子口袋裡。

  「對,我太累了。」禱杌將珠子托到胸前,「而且他們這四千多年來一直被戾氣折磨,雖然自己不說,可我知道他們也非常痛苦,與其這樣下去,倒不如趁這個機會來一個了結。」

  「你真的可以幫他嗎?」寡婦珍走到我身邊坐下,眼眶有些發紅,看來頗受感動。

  「是不是只要找死,你就可以讓我的弟弟們自願去轉世?」不待我回答寡婦珍,禱杌已經抬起頭,臉上有著一絲覺悟後的微笑,看來已經有了決定。

  「不是!」我的回答很乾脆,短短的兩個字,卻讓禱杌的笑容瞬間僵化在臉上。

  「開什麼玩笑?」寡婦珍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抓住我胸口的衣服,原本白皙的俏臉都被氣得微微發紅,「你剛才明明說,只要他做兩件事……」

  「對啊!」我面不改色,鎮靜的打斷了她的話,「我剛才是要他做兩件事,可是我沒說他做到這兩件事以後就可以保證讓窮鬼他們自願去轉世……」

  「什麼意思?」禱杌也回復過來,雖然無法再笑下去,卻也沒有生氣。

  「我的意思就是,你這麼做了以後,他們有可能會去轉世!」不理寡婦珍惡狠狠的眼神,我轉頭看著禱杌,「但也有可能不會,他們還是原來那副樣子,到最後被神荼他們抓走,也就是說你白死……當然,你還可以買份保險留給他們,不過我聽說自殺是不賠錢的……」

  「多少機會?」禱杌顯得很平靜。

  「一半!」

  「我做!」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做了決定,「你要我怎麼死?」

  「你這傢伙很有趣,我開始欣賞你了。」嘴裡嘖嘖了兩聲,我拉著寡婦珍站起來,「看在你這麼有性格的份上,我不再計較你摟過我的事。不要心急,現在還不到時候,等你傷好了,就什麼都別想,帶著你的弟弟們到處去玩玩吧。我想這麼久以來,你們一直在逃亡,肯定沒有放鬆過,就趁這個機會好好玩兩天,不要留下什麼遺憾!等時機到了我會告訴你。」

  禱杌點點頭,注意力又回到了珠子上面,不再說話了。我拉著寡婦珍快走到門口時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回頭問他,「上次忘了問你,打傷你的人究竟是誰?」

  「不認識!」他想了半天,最後搖搖頭,「他蒙著臉,應該是個大神。那天晚上我離開你們以後就碰到他,當時他似乎不知道我弟弟已經被抓走了,要我把弟弟們交給他。我當然不願意,就發瘋一樣纏著他拚命,最後被打傷了。不過他好像不想殺我,打傷我只是為了離開。」

  「果然是那個傢伙。」

  「他是誰?」禱杌也起了好奇心,「為什麼也要抓我弟弟?」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窮鬼一定是知道了一些有關他們的事情,所以他才急著把窮鬼帶走,為的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怎麼可能?」禱杌有些不太相信,「我弟弟腦子只相當於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以前又受了這麼多苦,十分怕生,怎麼會有興趣知道這些外人的事?」

  「問問就知道了!」寡婦珍在一邊插嘴,對於那人想要殺我這件事,她一直耿耿於懷。

  「不用!」我笑著對正要把窮鬼放出來的禱杌擺擺手,「就算問恐怕你弟弟也說不清楚,倒不如等以後那傢伙再找來時,讓窮鬼自己來認認人。」

  「這就是你要我做的第一件事?」

  「沒錯!」

  在中國,C市一直有火爐的禰號,夏天高溫,冬天寒冷,往往頭兩天還是三十多度的酷暑,突然一下冷空氣襲來,立刻就變成了十來度的低溫,溫度落差幾乎高達二三十度。

  春秋兩季的風和日暖反而並不多見,外地人很難適應。不過曾有小道消息禰,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裡的女孩子皮膚都特別好,以至於美女頻出。根據我的理解,大概是因為這裡夏天如此炎熱,個個走得汗流浹背,相當於天天洗桑拿;而且空中灰塵太多,敷在臉上又相當於洗了泥漿浴,長此以往,皮膚想不好都難。

  不過這些都無法考證,但其中至少有一句是千真萬確,那就是這裡的美女的確不少,尤其是冷飲店所在的商務區附近,以前工作休息時,我就常站在窗前欣賞外面的亮麗風景。當然,對外宣禰是抱著藝術的角度,可惜寡婦珍並不相信,為此找還被她修理過幾次。現在和她正式確立丁關係之後,更是被她盯得死緊,想要單獨待一會兒都難,更別說有機會可以肆無忌憚的大飽眼福了。

  幸好事情在昨天有了轉機,從禱杌那裡出來,寡婦珍聽我說那群傢伙暫時不會再來找我麻煩,雖然還是將信將疑,但也別無他法,只好勉強放下了心,帶著我回到家裡商議今後的對策。五個人討論了半天,她們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最後還是依我的提議,先靜觀所變。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讓噎鳴一天二十四小時對我貼身保護,我的抗議被四人聯手壓了下去,無奈的接受了這個辦法。

  而今天一早,寡婦珍便帶著相柳姐妹倆去了警局,要為她們補辦戶籍的事。本來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寡婦珍想先停業一段時間,等風聲過了再為她們補辦戶籍。

  可惜姐妹倆待在家裡無所事事,無聊起來便吵鬧著要把那個想對付我的傢伙找出來挫骨揚灰。為了擔心她們心急下闖出什麼禍,加上我也在一邊極力勸說,只好提前去辦戶籍,好讓她倆能在冷飲店裡做做事,不至於又偷偷跑出去亂來。

  鑒於我剛剛才從警局裡放出來,寡婦珍沒有讓我跟著去,而是讓我和噎鳴先到冷飲店裡打掃整理一下,好等她們回來開業,我也難得的有了一段清閒的時間,可以重溫一下當初的好時光。只不過再過兩天便是元旦,天氣寒冷,街上的人無論男女,統統穿得臃腫無比,實在沒什麼可看。偶爾有幾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也是因為外部條件不足,所以決心以身材取勝,吸引一下回頭率。

  「好無聊啊!」外面沒什麼看頭,我乾脆站在吧檯裡面,心不在焉的拿著一個杯子來回擦拭,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有著相家姐妹在身邊打打鬧鬧的日子。從早上她們離開到現在不過短短兩三個小時,居然有些冷清的感覺。或者這樣的生活也不錯,自嘲的笑笑,我把這個念頭壓下去,朝著坐在前面的噎鳴下命令:「不要在那裡傻坐著,快點拿抹布來擦桌子啊,一點用都沒有。」

  「哼!」還是那副童裝打扮,噎鳴正坐在一張桌前閉目養神,聽了我的話以後依然沒動作,只是氣鼓鼓的哼了一聲,可惜配上那副可愛小臉後毫無威懾力。因為上次被姜薇用安眠藥迷倒的事,我昨晚回家後嘲笑了他一番,結呆時間之神惱羞成怒,從那時起就開始賭氣,不肯和我說話。雖然受寡婦珍之命貼身保護我,也和我保持距離,對我的話更是十問九不答。

  「喂,你再不做事的話,從今天起伙食費減半啊!」雖然相處不久,但是我對這位時間之神倒是頗為瞭解。不止外表以小孩形象出現,這傢伙的脾氣其實也像個小孩子,好哄得不得了,即使生氣也氣不了多久。

  「你說減半就減半啊?我們都是住在珍姐家裡,吃穿全是用的她的錢。不過現在你連工資都要上繳給珍姐,說不定比找還窮!」噎鳴反唇相譏。

  到這個家以後,他跟著相家姐妹一樣叫寡婦珍珍姐,而且很快就看穿了家裡最有地位的人是誰,毫無氣節的用最快的速度投靠了寡婦珍,現在已經不大將我放在眼裡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剛才你明明是在看女人,一樣沒做事!」

  「小子,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枕頭風……」

  沒等我繼續威脅下去,冷飲店的大門就被人推開,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的進來,逕直走向吧檯這邊。

  「不好意思,今天我們沒有營業……」顧不得和噎鳴鬥嘴,我轉過頭向他們解釋。不過話剛說了一半又硬生生停下,心下暗生警惕。

  進來的人一高一矮,前面矮的那個嘴角帶笑,長髮齊肩,黑色外套襯著白色內衣,正是不久前才被我罵了一頓的姜薇。此刻她笑嘻嘻的看著我,似乎一點都沒有因為那天的事心生芥蒂,更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志得意滿。跟在他身後的是那個邢老頭,一身休閒打扮,同樣面帶微笑的看著這邊,心情似乎也不錯。

  「我們不是來關照生意的。」停在吧檯前面,姜薇笑得越發燦爛。

  「難道你是來賣笑的?」我一臉純真的回望著她,卻偷偷對噎鳴使了個眼色,「可惜我是個窮光蛋……」

  摸不清她的來意,又接到我的眼色,噎鳴也暫時停止和我賭氣,正要朝這邊走過來。可是他身子剛剛一動,邢老頭的人影已經出現在他面前,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恰好擋在我和噎鳴之間,顯然是早有預謀。

  噎鳴苦笑一下,不得不停下剛才的動作,就這麼和邢老頭對峙著動彈不得。

  「看樣子不是賣笑……」我歎了口氣,兩人擺明是摸清了狀況才找上門來的,趁著相家姐妹離開,噎鳴一個人孤掌難鳴,被邢老頭牽制住之後,以她這個屬神的力量自然可以為所欲為。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也只能見招拆招了,「說吧,你們想幹什麼?」

  「你也不用生氣。」眼見佔得上風,姜薇心情很好,不但沒計較我剛才的話,還安慰了我兩句,「我是來問你,那天晚上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事?」既然硬拚沒勝算,我就和她裝糊塗,看能不能拖延到寡婦珍她們回來。

  「你別想拖延時間!那兩條蛇一時半會回不來。」姜薇也不笨,一眼看穿了我的伎倆,「就是讓你住到我們那裡,由我們來保護你的事。考慮了兩天,應該有答案了吧。」

  「只是保護我嗎?」我眼裡射出純真的光芒,「你會不會要我做其他什麼事,比如用鞭子抽我,逼我叫你女王之類……找還小,不能接受這樣的摧殘!」

  「誰會對你做這些?」她被我一激,聲音一下高了不少,不過隨即又冷靜下來,「如果我們無法阻止顓頊復活,就必須依靠你來善後了。所以我們會把你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找人來保護你。你也看見了,現在情況緊急,你住的地方太不安全,光靠這個傢伙和那兩條蛇根本保不住你,就算我們住在附近也不保險,所以……」

  「你說得我好像童養媳……」

  「總之,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你帶走!」眼看勸說沒有用,姜薇也不再廢話,「乖乖的跟我走吧,只靠噎鳴一個人是攔不住我們的。」

  「我也這麼認為……」無視噎鳴臉上的憤怒,我笑瞇瞇的看著姜薇,卻一點都沒有認命的意思,「……所以我早有準備!」

  伸出一直放在吧檯下的左手,我將握得緊緊的拳頭提到胸前讓姜薇看。雖然沒有感覺到力量的洶湧但從我的指縫間已經開始滲透出黃色的光芒。

  「現在只要我一動念,就可以把蚩尤的力量引發出來!」我將手伸向姜薇面前,「還認為可以帶我走嗎?」

  「你瘋了嗎?」姜薇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要是引發蚩尤的力量,你的朋友也會無法倖免。」

  「不會!」我笑著搖搖頭,「最多是那天的事再來一遍,反正少昊還在城裡,不會有事的。」

  「你!」姜薇又驚又怒,站在那裡恨恨的看了我半天,卻不敢有什麼動作。看到這個情況,邢老頭和噎鳴也放棄了對峙,分站到我們身後。

  「好吧!我認輸!」姜薇是個聰明人,衡量了情勢之後很快做出決定,轉身向店門口走去,「不過我不會放棄的,下次找還會再來。」

  「下次記得點杯喝的!免得我做白工……」

  「幹得漂亮!」等姜薇和老頭子走遠,噎鳴在身後誇了我一句,隨即又有些疑惑,「我明明記得珍姐走的時候戴著那塊骨頭啊,怎麼會在你手裡?」

  「小子,這個世上還有種東西,叫手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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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九章 挖掘

  「一把手電筒就能嚇走兩個神,這麼說用鉛筆刀打劫銀行也不是不可能……」寡婦珍一邊整理著店裡的桌椅,一邊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白皙的俏臉上除了細細的汗珠,還寫著不敢置信幾個字。其實別說她,連親眼見到事情經過的噎鳴到現在都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站在那裡苦苦思索,回想著剛才的情況。只有一直對我信心十足的相家姐妹才不覺得奇怪,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身邊,笑嘻嘻的幫我擦著櫃檯。

  就在姜薇他們走後不久,寡婦珍就帶著姐妹倆回到店裡。以她的能力和財力,戶籍的事自然沒有問題。聽相柳說,寡婦珍只是牛刀小試,那位負責處理這件事的男警察便昏了頭,連查都沒怎麼查便把事情辦了下來。

  雖然現在還只是臨時的證明文件,但相柳和相繇已經算是有了正式的公民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店裡工作了。兩人為此很是興奮,堅持要今天便開店試試感覺,寡婦珍拗不過她倆便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希望可以在中午之前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好,好讓冷飲店在下午重新開張。

  噎鳴現在以寡婦珍馬首是瞻,一見她們回來便向她報告了姜薇他們的事,結呆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不過寡婦珍知道姜薇他們的用意並不是要把我怎麼樣,倒也沒怎麼被嚇到,只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議。

  「幹什麼這麼吃驚?」有了相家姐妹在旁邊幫忙,我也可以偷會兒懶,把清潔的事全交給她們,自己趴在吧檯上休息,「沒聽說過什麼叫驚弓之鳥嗎?」

  「什麼意思?」寡婦珍停下手裡的工作看著我。

  「他們剛剛才見識到蚩尤骨頭的厲害,又明知它在我們手上,當時一看我的指縫裡有光,立刻就會想到這上面去,怎麼會懷疑我是在騙他們?」為自己倒了杯熱茶,我輕輕的朝杯裡吹著氣,一副悠閒的派頭,「這就是撒謊的藝術,用九成的事實來掩蓋那一成最關鍵的假話,很少會有人不上當的。」

  「胡說!」寡婦珍哼了一聲,「你平時說的話明明九成都是假的!」

  「那是因為你比較好騙,不用下那麼高的成本……」

  「其實姜薇有件事說得很對!」噎鳴不理我們的鬥嘴,提出了他的疑慮,「既然今天他們會來抓你,那說不定以後還會帶其他的幫手來,我們幾個的力量不足,萬一有什麼閃失,事情就嚴重了。」

  「那你有什麼辦法?」聽他說起了正事,寡婦珍停止和我鬥氣,轉過頭看著噎鳴,臉上也多了幾分擔心。就算不會有生命危險,她也不希望我落在姜薇的手上。

  「看來只有找幫手了!本來不想讓他們來的。」噎鳴臉色凝重,好像下了個很重要的決定。但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似乎在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不由得心裡暗生警惕。

  「幫手?」相柳也來了興趣,「有什麼人可以幫我們嗎,難道你想把神荼他們叫來?」

  「那倒不用,怎麼說我也是時間之神,還是有幾個手下的。」噎鳴的表情一本正經,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妥,也不好說什麼。

  「其實他們是我轉世前的兒子,現在都做了屬神。雖然力量不是太強,但勝在人多。而且他們一直留在人間,叫起來也方便。我這就給他們發消息,到時讓他們駐守在附近。哪怕是把把風也好,就不至於會像今天一樣差點被人打個措手不及。」

  「你有兒子嗎?」相繇把抹布放到一邊,走到噎鳴面前仔細端詳了一番,最後失望的扁扁嘴,「你自己都這副樣子,你的兒子說不定比你還矮,來了也頂不了什麼用……」

  「誰說的,我是喜歡這副樣子,可是我的兒子們個個都高大威猛……」

  「其實不用這麼做。」我打斷兩人的爭論,「只要挨過這兩天,姜薇她們就沒辦法來找我的麻煩了。」

  「為什麼?」四個人一起湊過來,睜大了眼睛看著我,看來我的話把他們嚇了一跳。

  「因為他們自己會有大麻煩。」看著他們不明所以的表情,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原因說出來,「記不記得修電器的說過有人在收集屬神的神力這件事?」

  「當然記得!」相柳皺起眉頭,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苦苦思索,「姜薇說這是有人想要復活顓頊,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對了,姜薇也是屬神,難道那些人會打她的主意?」

  「笨!」我在她頭上敲了一下,相柳立刻扁起了嘴,躲到寡婦珍的身後,「話也不聽仔細。修電器的也說過,那些屬神都是在自願的情況下失去神力的。」

  「那有什麼不同?」

  「這就是說,那些傢伙只能像對修電器的那樣,通過條件來交換對方的神力,而不是直接抽取,否則他們根本不必搞得自己這麼麻煩。可是神力是一個神的基礎,有多少個神有強烈到非要用自己最基本的東西來交換的願望,姜薇說現在有二十幾個屬神失去了神力,但是我相信,這基本上已經是極限了。」

  「你還是沒說明白,這和姜薇有什麼關係?」寡婦珍聽我扯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的表情。她的脾氣本來就急噪,要不是事情嚴重,她恐怕早就像往常一般撲過來大刑侍侯了,「難道姜薇會用自己的神力去交換讓你對付顓頊,這反而會幫到顓頊復活,她不會這麼傻吧?」

  「還不懂嗎?」見寡婦珍開始著急,我也不再棄關子,表情也嚴肅起來,「我是說,那些傢伙想要再收集神力會非常困難。如果他們不想玩什麼鐵棒磨成繡花針的話,就必須另外想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相柳從寡婦珍身後探出腦袋,「除了這個辦法以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收集到可以救到顓頊的神力?」

  「本來沒有。」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但是前幾天我剛剛又給了他們一個選擇。」

  「蚩尤!」噎鳴不愧是時間之神,最先明白過來,「蚩尤的力量甚至超過天帝,如果可以收集齊蚩尤留下的全部神力,應該能夠救到顓頊,所以他們一定會打蚩尤骨頭的主意。」

  「這有什麼不同嗎?」寡婦珍還是不明白,下意識的伸手摸摸脖子,自從知道那塊是蚩尤的頭骨之後,她就一直隨身攜帶,「就算他們改為去收集蚩尤的骨頭,我們一樣擺脫不了姜薇的糾纏。何況其中的一塊還在我們手上,到時只會更麻煩。」

  「蚩尤的屍骨分成五份,分別由五位天帝掌管。」噎鳴已經清楚了我的想法,代我向她們解釋,「如果只有其中的一部分,是無法使用蚩尤的力量的。上次強行使用的結呆你們也看到了,對於那些想救顓頊的人來說,這根本就沒用。所以他們必須把五塊骨頭湊到一起,才能自由的使用其中的神力。這也是黃帝為什麼要把蚩尤屍骨分開鎮守的原因。」

  「可是顓頊死後,由他鎮守的那塊骨頭就失蹤了。」寡婦珍也開始明白了,取出掛在頸下的骨頭輕輕撫摸,「所以那些傢伙一直沒有考慮這方面,直到前幾天這塊頭骨再次出現,就是意味著蚩尤的神力可以再次被使用……」

  「對,所以那些傢伙暫時不會再來找我們。」我拍拍手,「現在這麼多神都注意到我們這裡,如果先來搶走我們手裡的這塊,就會驚動到其他幾位天帝,到時事情會很麻煩,那些傢伙一定會在得到其餘幾塊骨頭後再來向我們下手。」

  「要對付那幾位天帝,硬來是不可能的。」噎鳴的小臉看上去也變得嚴肅起來,「他們要嘛用偷,要嘛就會向他們身邊的人下手……」

  「那姜薇……」

  「姜薇的老爸恰好就是南方天帝炎帝神農。」不待寡婦珍問完,噎鳴便回答了她的話,「何況她又喜歡一個人到處跑,這麼好的人質不用太浪費了……」

  「還是提醒她一聲吧。」寡婦珍想了一下,又把骨頭收了回去,「畢竟她也算幫過我們。「她不會聽的。」我聳聳肩,對此不置可否。雖然動機不良,但姜薇總算是我們的恩人,這樣對她我也有些不安。

  不過如果不這樣做,我們的處境就會非常不妙,為了今後的日子作想,我也只有狠下心來。何況從前面的事看來,那群傢伙只是想收集神力,除了我以外,其他的人落到他們手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相繇一直對我充滿信心,根本懶得想我們的解釋,結呆最先回過神來,問起今後的打算。

  「很簡單,一個字,拖!」我拍拍她的頭,自信的笑笑,「只要拖過這兩天就行了。」

  「可如果他們真的找齊了蚩尤的屍骨,那你豈不是很危險?」那天機場裡的事一直讓寡婦珍憂心忡忡,特別是那個蒙面的神說想要殺我的事情。這幾天晚上睡覺時她老是突然驚醒過來,直到確認找還睡在身邊之後才肯再閨上眼。

  「就算他們沒有找齊,我一樣很危險……」我對此倒不擔心,既然躲不掉,就索性放開手腳玩一把,「你們不用擔心,找還有一個很厲害的神做幫手。」

  「誰啊?」四個人又驚又喜的看著我。

  「電器之神……」

  「別說伯益已經沒神力了,就算他的神力還在,一個屬神能頂什麼用?」噎鳴不屑的搖搖頭,旁邊的三個女人也是一臉的失望。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雖然電器大叔沒有了神力,但他身為當年大禹治水時最得力的助手,有一樣最厲害的本事一定保留了下來……」

  「什麼?」

  「挖坑!」

  「……你打算讓他來埋你嗎?」

  「算了,我就知道靠你不行。」不再理會我的胡說八道,寡婦珍為今天的商議做出最後的決定,「噎鳴,你還是把你的兒子們叫來吧,到時多個幫手也好。」

  「我這就發消息給他們,一兩天就能到。」噎鳴的小臉笑開了花,興匆匆的出門去了,「我也好久沒見他們了,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

  「你們兩個和我繼續做清潔,等會兒照常開店。但是不可以離孟軻太遠,知不知道?」轉身叮囑了相柳和相繇兩句,寡婦珍又向我這裡看過來。

  「要我做什麼?」我懶洋洋的趴在吧檯上,對著她傻笑。

  「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寡婦珍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拖把遞到我面前……一個字,拖!」

  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後,我們一行人才回到家中。冷飲店的重新開張讓相柳和相繇十分興奮,做起事來格外賣力,結呆一下午下來,把兩人累得夠戧,一進門就直嚷餓。寡婦珍把她們當命根子,顧不得自己也忙了這麼久,立刻提起精神去廚房做飯,留下我們幾個在客廳裡看電視。

  噎鳴早己回來,聽他說他的兒子們已經得到消息,正從四面八方向這裡趕過來,最遲後天便能到。我有些好奇,問起他兒子的具體情況,噎鳴卻神秘的笑笑,不再說話了。

  旁邊的相家姐妹更不用說,一邊一個把噎鳴圍在中間,想要套他的話。可噎鳴雖然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卻是個成了精的老油條,姐妹倆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三言兩語便被打發了,對於我們問的事還是隻字不漏。無奈之下,姐妹倆悻悻的坐到一邊,把一腔不滿全部發洩到電視遙控器上,不停的轉換著頻道,看得我兩眼發花。

  電視看不了,噎鳴的話又問不出來,我坐在沙發上甚是無聊,轉來轉去了一會兒,便起身朝廚房走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總好過待在客廳無所事事。

  剛走出兩步,正在搶著遙控器的姐妹倆突然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驚囈,一下子停住了手裡的動作。沒等我回過神,兩人便大叫起來:「主人你快來看,修電器的上電視了!」

  「這有什麼奇怪,電視也是電器的一種,修得多了自然有感情……」嘴裡胡說八道,找還是又走回了沙發前面,看看這個久不露面的傢伙究竟在忙些什麼。連寡婦珍都被姐妹倆的話驚動,穿著圍裙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電視裡正在播放的是一個新聞節目,那個漂亮的女記者手拿話筒,頭戴安全帽,似乎正站在一個大工地上,身後是一片巨大的黃土地,成百上千的工人正在忙碌的挖掘著什麼,地面上全是一個個的巨大坑洞,機器的轟鳴聲幾乎將記者的聲音掩蓋過去,不時有人推著裝滿泥土的小車從她身邊經過。而久違的伯益依然是那副老形象,一身灰色的中山服,面無表情的站在記者身邊。

  那個記者看上去頗為興奮,正對著攝像鏡頭向觀眾介紹著伯益的身份:「……這位是中央博物院關於夏商週三代歷史問題的專家柏益先生,這次的發掘工作就是由他主持。據我們瞭解,柏先生雖然已經退休,但在幾天前他突然上書中央,說根據他多年的考察,確定了這個古戰場的遺址,請求中央讓他主持這次的的發掘工作。經過幾天的勘察,中央決定同意他的請求,就在今天上午,發掘工作正式展開,現在已經挖掘出一部分上古時候的武器遺物。據專家初步評定,應該是四千八百年前的文物,而且數量空前的多。也就是說,這裡很有可能是當初黃帝和蚩尤大戰的那個古戰場……」

  喋喋不休了一番之後,記者將手裡的話筒遞到伯益身前:「請問柏先生,你究竟是怎麼確定這裡的方位呢,還有,為什麼您在退休之後還不辭辛勞的來主持這次發掘工作呢?」

  「這是因為我受人之托……不是,我是說,我秉承前人的遺志,一直希望將這個偉大的發現與世人分享……」伯益顯然有點心不在焉,眼睛也一直望著工地,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險些說漏了嘴,幸好又結結巴巴的兜了回來。

  為了掩飾,他又慷慨激昂的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口號,壯烈得讓文革時候的紅衛兵說起來都會臉紅,把那個記者嚇了一跳,不知如何插嘴,只好乾笑兩聲掩飾過去,轉而追詢其他的技術問題。

  「一點都不上鏡,他還是比較適合修電器……」對後面的鏡頭沒興趣,我扁扁嘴,為伯益的採訪做了總結。

  「黃帝和蚩尤的戰場,還受人之托?」寡婦珍目光閃爍,眼睛有意無意的往我身上嘌來,「中午你說修電器的是我們的好幫手,就是指這個,是你讓他去挖什麼東西的吧?」

  「對啊!你想,那麼小一塊骨頭都強成這樣,蚩尤那麼大個人,說不定還留得有什麼指甲頭髮之類的東西。要是找出來擺攤賣,我們就發了……」看見她和相家姐妹都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我依然面不改色,「……就算沒有,隨便偷一兩件骨董回來賣也行,最多和修電器的五五分帳……」

  「遲早要你說實話!」寡婦珍哼了一聲,又回廚房去了。

  相柳眼睛發亮,一下竄到我身邊,整個人都靠到了我身上,又要開口詢問我的身份問題,卻被旁邊噎鳴的驚叫嚇了一跳:「不對!那裡埋了一個東西。」指著螢幕上記者身後的某個地方,噎鳴的小臉變得非常驚慌,「一個非常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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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十章 偶遇

  2004年的最後一天在一場淅瀝的小雨中到來,雖然到天亮的時候雨終於停下,但整個C市已經變得濕漉漉的,讓人有些陰鬱的感覺。而本來就不高的溫度更是一下子幾乎降到零度以下,臥室裡如果不開暖氣的話,習慣了炎熱氣候的C市人恐怕會有些難以忍受。

  對我來說,這樣的天氣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根本不要下床。何況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溫習一下自己的愛好,想必周公也等我等得很辛苦,也是時候該去安慰他一下了。抱著這個念頭,當寡婦珍一早起床把我驚醒的時候,我裝做毫無感覺,順勢翻了個身又接著睡下去。

  「主人早!」

  正當我為寡婦珍沒有像往常一樣逼我提前起床上班的竊喜不已時,一聲歡呼已經從門口處傳來。隨即相繇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撲到了床邊,用力的搖晃著我裹在被子裡的身體,完全不理會我正處於什麼樣的狀態中。

  自從我搬到寡婦珍家裡以後,無論有事無事,姐妹倆每天早上都會一早就跑到我房間裡把我搖醒,著實讓貪睡的我苦惱萬分。教訓了幾次都沒有效果後,我也只好由得她們。不過最近我和寡婦珍住在了一起,本來以為可以躲過兩人的摧殘,誰知道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有變本加厲的趨勢,連寡婦珍都加入了她們的行列,花樣也不斷翻新。到最後我終於不得不承認:好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起來啊!快起來了!」相繇看起來比平時更加興奮,完全沒有理會我哀怨的目光,見開始時的動作沒什麼作用,索性爬到床上,用蠻裡把我上身拉起,來回的猛烈搖動,「不是說好今天出去玩嗎?」

  「出去玩?」被晃得頭暈眼花的我再也無法裝睡,聞言猛的睜大了眼睛,勉強擠出一句話來,「什麼時候說的?」

  「十幾天前就說好了。」說話的是正坐在旁邊化妝的寡婦珍,一邊對著鏡子細心的梳理頭髮,一邊輕描淡寫的回答著我的問題,「你忘了今天是少昊開音樂會的日子了?上次買完票回來就說好了,今天我們先在城裡玩上一天,到晚上就全家一起去聽他的音樂會。」

  「哦,是一千六啊!」自從買音樂會門票花了我一千六以後,我一直耿耿於懷,堅持用著個數位來稱呼少昊,也不管伊鳴勸說這樣稱呼一個天帝不太禮貌。

  側著頭回憶了一下,隱約記得當時寡婦珍是有這麼一說,不過這段時間出了這麼多事,我都幾乎忘記了,沒想到相繇還牢牢記著,「那今天不開店了?」

  「我已經讓公司裡的人替我們頂一天了。」說話的時間裡,寡婦珍已經弄好了頭髮,打開臥室門走了出去,不過聲音依然從門外傳來,「怎麼說人家也救過我們,就算不去聽音樂會,也該去表達一下謝意吧!」

  「那要不要我對他以身相許啊?」知道自己沒機會再睡下去了,我哀歎一聲,搖了搖頭,拍拍趁機膩在身邊磨蹭的相繇,「去幫我把那邊的衣服拿過來。」

  「哦!」相繇應了一聲,有些不情願的爬起來,將掛在床邊的外套遞給我。

  「對了,小繇。有個問題想問問你。」我撐起半個身子,從她手中接過外套,卻沒有立刻穿上。發了一下呆之後,我示意相繇在床邊坐下,正正經經的對她說話,「你覺得那個一千六怎麼樣?」

  難得見我有正經問她的時候,相繇眉開眼笑的挨著我坐下,雙手順勢趴在我膝蓋上,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少昊嗎?雖然是五方天帝之一,以前沒怎麼聽說過他,對他的過去也不怎麼瞭解,這個人好像不喜歡出風頭。不過上次看見他,才發現他真的很強啊!難怪可以做天帝……不過人就長的醜了點,身子又小又短,還沒有尾巴,連鱗片都沒有,真是難看死了……還是主人比較帥!」

  木然看著相繇那一臉懷念的表情,半晌之後,我無力的把臉埋進手中捧著的外套裡:「我早該想到問你也是白問……」

  「少昊是黃帝的兒子,掌金的天帝。」伊鳴那招牌般稚嫩的聲音突然在床的另一邊響起來,「他力量比你強,樣子比你帥,脾氣比你好……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比你有錢得多……」

  「又來這一套?」對於這傢伙的突然出現,我已經見慣不怪了。只不過昨晚在電視裡看見伯益所在的古戰場之後,他整晚的臉色都不太好。似乎多了些心事。但除了剛開始時有些失態的叫了一句之外,卻並沒有向我多問什麼。

  此刻聽他說話的語氣又恢復了平日的強調,顯然經過一晚的調整,已經適應了最初的驚慌。連我都有些佩服他的鎮定功夫了,這四千多年果然不是白混的。不過對於他喜歡突然從別人身邊冒出來的惡習,我依然深惡痛絕,「你是鬼啊?走路都沒聲音的?」

  「NO!」伊鳴居然冒了句英文,大概是從電視上學來的。否則這些剛轉世不久的上古大神們別說外語,恐怕連現在的方塊子都看不懂。伸出短短的食指搖了搖,可惜裝出來的嚴肅表情和外表一搭配就顯得有些滑稽,「我是神,時間之神!」

  「你確定自己不是偷窺之神?」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我開始穿衣起床。

  「不要每次都把我看得這麼低級好不好。」大概知道自己再怎麼裝都不像那回事,伊鳴悻悻的放棄了無謂的努力,「是珍姐看你們這麼久都不下來,讓我上來催你們下去吃早飯的。」

  聽到吃飯兩個字,本來還趴在我膝蓋上撒嬌的相繇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起身就往樓下衝去,連招呼都懶的打了。

  「果然是民以食為天……」

  「那傢伙可不好對付!」就在我正準備走出房門時,伊鳴在身後淡淡的提醒了一句,「如果真的是他,那應該還有一個……」

  身體微微一頓,我什麼都沒說,逕直往樓下走去。

  因為是冬天,又落了整晚的雨,街面上一直都沒有乾透,這倒是讓市區裡少了許多灰塵,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如果不是太冷的話,我倒覺得出來走走是不錯的提議。不過身邊的三個女人顯然並沒有受到天氣的太大影響,一路上笑聲不斷,也不知道是什麼讓她們這麼開心。問了兩次,可連平時最聽我話的相柳都笑著搖頭不答,我也只好作罷。

  大概是因為天氣的緣故,街上的行人雖然多,卻也遠不到往年快過節時那種幾乎無法移動腳步的地步。在市區裡最繁華的商業街裡,到處都是商家為了促銷而搭起的高台,為了吸引行人的注意,推銷員在台上叫個聲嘶力竭。可惜在這方面他們遠不如我身邊的人成功,寡婦珍和相家姐妹自不待言,連伊鳴那張被凍得發紅的漂亮小臉都吸引了大量的眼球。不過這樣的後果是一路上都有商家不斷騷擾,企圖利用我們來做免費廣告,寡婦珍則讓我一一擋駕。

  「這位小姐,你這麼漂亮,能不能替我們展示一下手機,等活動結束我們可以……」

  「有聾啞人專用的嗎?其實她們聽不見……」

  「這位小姐,你的身材這麼好,一定要試試我們這個牌子的衣服……」

  「給個商標就好了,其實你們的商標比衣服漂亮……」

  「這位小姐,你的皮膚這麼好,一定要……」

  「其實其它皮膚這麼好的原因,就是從來不用化妝品……」一再的騷擾之下,我也有些不耐其煩了。

  本來我的意思是找個僻靜而且風景不錯的地方遊山玩水,可惜寡婦珍輕易的利用三個手下以民主表決的方式否決了我的提議。本來女人最大的愛好就是逛商場,更何況在寡婦珍漫長的釣凱子生涯中,早已養成了血拼的慣性。雖然現在是花自己的錢,不過興趣卻依然不減,更開始慢慢影響到相家姐妹,使她們的未來蒙上了陰影……

  在三個女人興奮的大呼小叫中,我們前進的速度便如同蝸牛一般。短短幾百米的商業街,居然用了整個上午才走了一半的距離。而我手上大包小包的重量卻以驚人的速度不斷遞增,伊鳴則在一邊嚼著薯片幸災樂禍,裝幼齒的好處盡顯無遺。

  「不行了,休息一會。」從第三家商場出來後,在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打擊下我終於敗下陣來,不理三個女人意猶未盡的抗議,將手裡的東西扔在路邊的一張長椅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喘氣。

  「沒用!」寡婦珍兩手空空,好整以暇的在我身邊坐下,還以一個很有韻味的動作理了理頭髮,又惹來四週一片火辣辣的目光。

  「那裡怎麼圍了這麼多人?」相柳似乎也想走到我身邊坐下,可剛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扭頭看著我們走來的方向。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在街口的地方此刻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差不多有上百人,鬧哄哄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不過隱約有女子的哭聲傳來。我們早上就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記得那個地方並沒什麼商家在搞推銷,現在突然有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可惜那裡離我們這邊差不多有上百米的距離,根本聽不清他們在嚷嚷什麼。

  「車禍吧?」寡婦珍看了一眼,開始發揮自己的想像力。

  「去看看就知道了。」相繇一向是行動派,兼之精力旺盛,立刻就要朝那邊跑去。

  「別多事了。」我伸手把她拉回來,另一隻手指指趴在身後的伊鳴,「我們自己的麻煩都一大堆,哪有精力管閒事。想知道什麼事問這個傢伙就行了,他不是老是說自己什麼都知道嗎。」

  「你究竟是想說我什麼都知道呢,還是想說我是麻煩……」

  沒等伊鳴的抱怨結束,兩個從我們身邊經過的路人已經主動告訴了我們答案:「你們不知道嗎?那邊有個女人的孩子丟了,找了一上午都沒找到,正在那裡哭呢,一定是被人口販子拐跑了。」

  看著這隊夫婦倆同樣興奮的表情,我摸著下巴有所領悟:看來八卦不僅是女人的專利,它的發明者是個男人,而且據說他還是人類的祖先……

  「人家孩子丟了,他們這麼興奮幹什麼?」等那對夫婦走遠,寡婦珍有不噱的啐了一口,隨即轉頭看著伊鳴:「你快看看那個孩子在哪裡。」

  「這麼好心,不像你的作風啊!」我有些意外。

  「反正花力氣的又不是我,動動嘴而已,這種便宜好事值得做。」寡婦珍嫣然一笑,眼光卻一直盯著伊鳴。

  「你們倆還真有夫妻相,都這麼會佔便宜……」知道抗議也沒用,伊鳴悻悻的閉上雙眼,開始用神力探察起事情的經過,「那個女人的女兒只有六歲,大概一米高,梳了兩條辮子。穿了件黃色的羽絨服,紅格子的棉褲。早上她媽媽帶她來逛商場,結果人太多走散了,這個孩子就自己跑到外面來玩,就是那邊的雕像下面……咦?」

  「怎麼了?」看到伊鳴的臉色突然大變,我有些意外。就算當初他第一眼看到蚩尤骨頭的時候,都沒有露出這麼吃驚的臉色,可見這個事情恐怕有些蹊蹺。

  「我看不見後面的事了,這怎麼可能?」伊鳴猛地睜開雙眼,小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驚慌的神色。「難道……」

  「沒關係,我看見了!」沒等他說完,旁邊的相繇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把我們嚇了一跳。

  「不……不可能!」情急之下,伊鳴說話都有點結巴了,「你明明是個屬神,還是共工的屬神,怎麼可能看到我都看不到的事。」

  「你看不到是因為站錯了方向!」目光往四周掃了一圈之後,我明白過來,伸手指指伊鳴的身後,「你應該往後看……」

  在我們身後不遠的便利店前面,一個穿著灰色休閒服,戴著頂同樣顏色的帽子的男人正背對著我們站在那裡,似乎正在付錢。在他身邊站著一個小女孩,看穿著正是伊鳴形容的那個孩子。此刻她一手拉著那個男人的褲腿,另一隻手卻拿著瓶不知是什麼的飲料猛吸,一雙小眼正好奇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教訓一下你這個人口販子!」不等我們有什麼反應,相柳已經竄了過去,一拳打在那個男人的背上。

  相柳和相繇在遇到我以前已經到現代社會裡生活了三年,可一來忙著追查共工的下落,根本沒時間學點社會知識,二來兩人除了西王母那個狡猾女人之外,跟其他人也沒什麼交往,所以儘管年紀不小,對人情世故卻一竅不通。

  在跟著我和寡婦珍一起生活後,為了不讓她們出去闖禍,我們很是費了一番腦筋,最後決定像教小孩子一般,找來幾本兒童教育讀物,一條條的照本宣科讓她們記住,再慢慢的讓她們自己去理解學習。不過這樣做的後果卻是姐妹倆因為盲目崇拜寡婦珍,最後把書上的沒一條都當作聖旨一般執行。對於這個結果,我也不知是好是壞。就像現在這樣,見義勇為是件好事,但是連事情都沒查清就開始打人,恐怕以後我們還有得煩……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不禁慶幸幸好平時一直警告她們,如果不是特別情況決不允許使用神力,否則剛剛這一拳就不止讓那位仁兄摔個馬趴這麼簡單。

  對於相柳的突然襲擊,那個男人顯然沒什麼準備。被打倒在地後,他似乎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發出一聲痛哼,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相柳一擊得手,哪會這麼輕易放棄,立刻跟上去拳打腳踢,其彪捍的氣勢與寡婦珍如出一輒,顯然已盡得真傳。

  那位可憐的仁兄在猛烈的攻擊下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雙手抱頭趴在地上,嘴裡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叫喊,好像在說什麼「住手」,「誤會」之類的話。周圍的人則被嚇的目瞪口呆,完全忘了勸阻。而那個小女孩甚至嚇得哭了起來。

  「我也去幫忙!」相繇在旁邊躍躍欲試,卻被我一把拉了回來,有些不高興的噘起了嘴,但還是乖乖的站在一邊。

  「你覺不覺得……」看了一會毆打表演,我若有所思的轉頭問伊鳴,「這傢伙的聲音有點耳熟?」

  「我也這麼覺得!」伊鳴也皺起了眉頭,「會不會是錯覺?」

  「那再觀察一下好了……」

  「還觀察什麼?過去看看就知道了。」看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寡婦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走過去把還在發威的相柳拉開了。

  「你怎麼樣?」看見那人還趴在地上哼哼,寡婦珍好心的問了一句,還順手幫他翻了個身,「要不要緊?」

  可就在那人翻身的時候,頭上的休閒帽掉了下來,露出了下面的臉孔。霎時間,不止我們一行人,連很多圍觀的人都吃驚的叫出了聲:「少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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