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已完成)

 
mk2258 2013-10-11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3 286245
Babcorn 發表於 2017-7-7 17:36
第1272章 再決9

    關內道,鳳翔府的扶風城中。

    西軍臨時所立的帥帳之中,正在響徹著一個慷慨激昂的聲音。

    「如此大好河山,居然為區區南朝荼毒竊據如斯。。」

    站在一副地理山河的大沙盤面前,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東征都招討使,兼四路行軍總管趙熙指點江山道

    「乃是天授,當取不取首當其患啊。。」

    「天子特命天下兵馬大元帥府總其事,如今發兵三路直取中原」

    「主攻一路以河西隴右諸軍,破潼關天險而長驅兩河腹內。。」

    「河東一路以順義兵並關內軍,出上黨、襄國,而入河北。。」

    「塞外一路以九原軍和北塞諸藩為主,取雲中而趨燕山。。」

    「某將帥行帳親移關內,以坐鎮長安舊址。。」

    「同時征發各地伕役,重修西京故都,以為將來天子下榻之選。」

    「新封的六王二十一公侯,都要有所助力和獻納。。」

    「我輩自當竭力敬奉天子還都之事。。」

    左近頓然一片齊齊應和聲。

    「不負君上所托。。」

    。。。。。。

    與此同時,兵車粼粼聲中,

    我重新調集起來的的大隊人馬,正沿著雄偉壯闊的太行西南麓一路南下,而相繼穿過趙州、相州、刑州、洺州各地;雖然作為曾經中原腹地的精華地區,一路上不乏風光如畫的歷史名勝或是人文薈萃的典故和古蹟所在。

    但是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些東西,比如已經紛紛上任的捕盜大使和他們手下備盜都尉,還有隨處可見當地的屯莊和編管地,在大量運抵的糧食布匹還有生產工具的支持下,已經如虞侯春筍一般的紛紛建立起來了。

    而來自南方的消息還在源源不斷的第送過來,等到我抵達衛州境內之後;率軍通過已經接管和解除武裝的河陽橋三關,進入都亟道內的韓良臣所部,已經基本掌握了當地大部分局面,而開始清理洛都當中的局面了。

    都亟道除了洛都本身之外,還下轄河南府與汝州兩郡之地,領有葉、襄城、郟城、魯山、龍興、臨汝等十縣;

    目前境內各地文檔中的在冊戶口,加起來之後約有十七萬左右;但是因為逃亡和散失的緣故,目前淮鎮派出的接管部隊和統計人員,能夠原地收攏到的大概只有十三萬多一些。

    比起都亟道最好的年景時,光是一個東都洛城就動輒號稱戶口百萬的時代盛況盛況,可謂是不可與日而喻的事情了。但只要有人斯有土在,只要肯持之以恆的投入這片荒蕪殘敗的土地上,還是不乏反戰的潛力和大有可為之處。

    此外,就是原地收容和編管起來的各部駐畿軍馬了,大約分屬於十幾個不同的番號和軍序,其中多者兩三千,少者不過數百人而已;從臨時編列的州縣土團、守捉兵,到荊湖、山南的地方軍和駐屯軍,再到昔日延邊駐泊的拱衛軍皆有。

    雖然已經被王端臣帶走最精幹和完好的部分,但是在接管的軍冊賬面上居然還有四萬多人;當然了,目前實際上也之收容到兩萬多一些而已,還有一些顯然是自發的四散跑掉,或是追尋著王端臣所部的足跡,向著山南道逃亡而去了。

    而剩下來接受淮軍編管的駐畿將士當中,也是以各種傷殘疲敝或是行動不便之輩佔據了相當的比例。

    但畢竟大都是兩都北伐下來的老軍伍,只要好好的修養和調整過來,再加以甄別和改造之後,還是可以繼續為我所用,而在不同的位置上發光發熱下去。哪怕是以及殘廢或是老的不能再服役的士兵,也完全可以用他們的經驗,充作二三線部隊的教頭和訓導角色。

    不過有一點值得慶幸的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緣故,北地行司所任命的大批地方吏員和屯長、隊目什麼的,並沒有被遣散或是隨之帶走,而是接到某種命令而頗為平靜的等待前來接管的勢力。

    所以,先行進入都亟道的韓良臣所部,才能在較短時間之內就掌握了洛都內外的基本情況,並將控制力由北向南的延伸開來,乃至派出輕騎順利接管了名為八關鎖鑰的各處防要。

    當然了,一些意外和雜音還是存在的;比如,也有人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來自淮軍的善意和後續安置,而爆發各種零星的衝突,就被毫不留情的鎮壓下去了;主要是出現在一些荊湖、江西背景的地方軍和海外駐屯軍當中,反倒是一些昔日的畿內軍編制,比較平靜的接受了既成的現實和結果。

    而在韓良臣派遣的內衛第三軍一部,率先進入洛都打前站時,也曾經在皇城城門內附近遭到一隻成建制軍隊的的埋伏和襲擊,僅僅造成了十數人的傷亡之後,就被擊潰當場而俘獲了一眾的領頭將官。

    而從審問他們口中得到的消息也是頗為令人玩味的。因為相對於之前大多數駐防據點當中,所接到關於與淮軍進行有限的合作與協同,以阻擋西軍再度東進的戰時******;

    這一次卻是有人以王端臣的名義給他們下令,並且為此專門撥付了一批甲械糧餉給他們,讓他們攻擊任何試圖進入洛都城內的武裝力量。

    再配合之前船團所回報的,在黃河邊上意外遭遇被追殺的信使,和就此所獲據說王端臣留下曉諭各軍的通告書,已經完全可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

    而在河北道最南端,黃河之畔的懷州境內,已經隨著四處蔓延開來的西軍旗號,而淪陷了大多數地區。

    只剩下滿目瘡痍的柏崖城城中,火銃發射的點點火光和瀰散不去的煙氣,還有交錯纏鬥在一起的廝殺身影,自下而上鋪陳開來的屍體,構成了一副殘酷而慘烈的戰場畫卷。

    而隨著漫山遍野緣坡而上的敵勢如潮,困守在上城當中的滄州軍和蜀軍殘部,也再次迎來最為危急時刻。

    「擲彈兵趨前十步,,」

    滿臉汗水和塵垢的鵬舉兄,站在一門打得發燙正在澆水降溫的小炮邊上,面對洶湧如潮淹過山腳的敵勢有些嘶啞的喊道。

    「前列預備接敵。。」

    「待到抵近十步之內再放,」

    霎那間一片帶著煙跡的黑點兒,居高臨下的飛擲進了飛快突入的敵勢前鋒,頓時將他們籠罩在一片煙團和火光,還有迸濺的塵泥當中。頓然將他們一鼓作氣突入的勢頭,給轟炸的七零八亂而當場渙散開來。

    然後,就聽的一片大聲呼嘯與吼叫,藏身在最前沿殘垣斷壁當中的(近戰)白兵,在反擊的尖銳嗩吶聲中紛紛一躍而出,居高臨下的順勢反突入那些,被攔阻和震撼在原地的敵兵當中,揮動各種長兵重器大砍大殺起來。

    然而,就算這一陣敵勢再度被擊潰和殺敗下去,然而對於聚集和駐紮在山下連營如雲的眾多敵軍而言,卻是無損多少依舊讓人有些覺得有些頹然無奈的局面。

    見到這一幕,鵬舉兄也不由暗自嘆了口氣,這些火器無論攻守都真是好東西,只可惜配備攜行過來數量還是太過有限了,而且是越用越少而不得不想辦法節省下來,留在關鍵時刻的解圍和破局之用。

    本以為這一次又是舍我取誰相對輕鬆立功的機會,卻沒想到會打的艱難如斯,差點兒就把一世英名給折損栽了這裡了。

    當最早洶洶來攻的河東軍被打退了十幾次,反被乘夜突入火燒連營,留下滿地屍體鎩羽而歸之後,就開始換上了這些打著朔方、北原之類旗號的西軍;

    然後,包括黃河邊上的武清渡和柏崖倉在內的下城區,就一下子在士氣和戰力狂飆不止一個檔次的對方,狂突猛進的浪湧攻勢當中給丟掉了,而只能退守到半山腰的柏崖上城,才重新穩住了戰線了。

    而他手下的滄州軍和蜀軍,加起來也不過剩下三千多人;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努力拖住了當面的敵勢,而死死釘在了這處咽喉之要,勉強算是不負軍令所託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伸手摸了摸妻子剪髮贈所的小囊,以及這次回去一定要給他納妾的信誓旦旦,不由在嘴角露出某種有種的笑容和無奈來。

    而在河面上也再次出現了游曳的船隻,只聽得炮聲隆隆從這些河船上所發出來了,而在近岸和渡口當中的西軍陣營,炸起一片片的煙塵和亂濺的碎片,還有一群群被驚擾起來而奔走呼號的敵兵;

    這是一些專門用黃河漕船改造成的火力支援炮船,雖然速度不快而操作遲緩,但是勝在足夠的平穩而寬敞,可以同時裝載六到八門的長管輕炮,而三五成群依靠著著水面上的距離和阻隔,比較容易的壓制和騷擾,那些明顯遠道而來缺乏反制措施的敵軍陣營;

    對此,這些明顯長於馬背而精通陣戰的敵軍,僅有的手段就是一些藏在岸邊,待到靠近突然投射集中的車弩;還有用臨時收羅的各種小舟滿載士兵,強行抵靠過去進行驅逐和撞擊,再者就是從上游放下裝滿柴薪的火船,來進行概率性的攻擊。

    如果不是這些水面力量晝夜不停的騷擾、牽制和支援,讓這些西軍無法全力投入和製造重型器械的話,只怕他索要面對的局面將更加艱難和惡劣得多。

    而在同時,西軍的陣營當中也有人正在仔細打量和觀察著他,一些背負著特製鐵臂弓的射聲兵,也夾雜在亂哄哄的前沿當中,慢慢的沿著廢墟向他靠近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7-7 17:36
第1273章 再決10

    黃河中游三大古渡之一——最西端的茅津渡的大陽橋附近,

    滿身大汗和血腥味的亳州捕盜使,淮東守捉軍右廂都監的方臘,用一隻長筒咫尺鏡遠遠眺望著,遠處河口和水面上依稀的橋渡輪廓,並沒有被佔據和設防的跡象,心中一塊大石頭總算是徹底落了地;

    卻又絲毫不敢停歇的催促起,那些看起來同樣滿身塵泥與倦色的麾下將士;就地檢查武器和整頓陣形,做好馬上迎擊來敵的一應準備。``し

    這次不管他有怎樣的理由和苦衷,無論如何在戰時出擊失期始終是難逃其咎的重罪,但好歹總算是緊趕慢趕的,給了他有所挽回和補救的機會。

    這可是他第一次在戰場上獨立當此大任,就出了這種意外和狀況,他可謂是有些運氣不濟了。誰知道這麼一次輕裝的百里急行軍,居然會迎頭撞上敵軍滲透過來的一隻偷襲偏師。

    匆忙趕路的兩邊人馬,甚至連外圍的前哨都才剛發出警哨,就在已經猝不及防得在狹窄曲折的穀道轉角裡,以不足數十步寬的距離給遭遇上了,

    頓然在這梘山與三肴山所形成的不知名穀道當中,爆發成一場狹路相逢勇者勝式的激烈血戰,

    在地勢不利相對的情況下,他們稍加擊退敵軍的先手伏屍上百之後,方臘就以多年老行伍的經驗當機立斷,用代步的騾馬及其背上的駝帶為掩護和移動工事,輪番交替且戰且退的將再度湧過來的敵勢,引到相對寬闊一些的峽間內。

    這時,留在後隊的第一批投彈手已經倉促整裝俱全,而在峽邊兩側的裝上銃刺和挺舉短矛的白兵掩護下,排好了一個不怎麼規整的倒八字反擊陣列。

    然後一亦乘勢追擊而來的敵勢先鋒出現,就被堪堪掠過友軍頭頂而迎面投擲而來的參差不齊爆彈,給炸的人仰馬翻散亂不成陣形了。

    然後更多的銃手也已經在後陣一層層的橫隊具列完成,待到重整旗鼓的敵勢再度一鼓作氣的舉牌持盾殺將過來,迎接他們的就是越來越發密集和整齊的排射彈雨。

    霎那間就在這數十步寬而亂石凹凸的峽間之內,銃聲大作血流成河而屍壘如山,而因為山峽曲回折轉處遮擋了後方的視界和影響了後隊的額判斷能力,以至於他們以無比血勇之態不斷投入和奔湧過來,隨即又被擊倒轟殺的敵兵,很快就將地面太抬高起來而形成一座臨時的血色矮坡。

    而當方臘所部將裝載在馬背上輕裝短管的山炮,也卸下來而組裝起來就地投入使用之後,穿透了震天廝殺聲的連發炮聲轟鳴,也撕碎和打破了對陣之敵的最後一絲僥倖與奮勇如潮的鬥志。

    然後是在數列短矛和銃刺的齊列推進下,輕鬆的越過那些屍體構成矮坡,又沖垮了那些試圖蹲伏在曲折峽道邊沿上阻截的敵軍健銳,將他們淹沒在擲彈所激濺而起的煙火與碎石當中;

    而後,呈現出某種頹勢和疲態敵軍,在峽道被突破和展開之後所陷入的下風和劣勢,就被進一步的擴大而再也沒有辦法挽回來了。

    這一刻他們就像是被沖散的羊群一般,雖然還有不乏血勇和膽氣的士卒,三五成群隱藏在淮軍推進路線上的山石與草木叢中,侯待著緩緩列隊而至的淮軍靠近,而大聲怒吼和咆哮著奔殺出來;

    然後就被挺立如叢的尖刺給戳殺挑翻在當場,或又是被迎面放射的彈雨給達成了血葫蘆和肉篩子;而如同螳臂當車一般的絲毫沒有起到多少阻敵和拖延,破陣與騷擾的效果。

    而遠出那些逐漸逃遠之後,又一遍遍試圖聚集在一起重整旗鼓的大部敵勢,也被貼沿著峽地寬窄而推展開來銃矛橫陣的輪番排射,給一遍遍的削弱和重新打垮。

    乃至到了最後,那些散亂的殘敵幾乎像是被持續不斷的綿連打擊,給消磨掉了最後堅持的士氣和神志一般;其中一部分在少數將官的領頭下,紛紛的返身自殺式的撞投在彈雨和刺叢間;嶺外剩下的部分,則沿著山峽漫山遍野逃得到處都是,直到力竭撲地而成為俘虜,或是從藏身處被驚嚇、搜索出來而擊殺當場。

    方臘也由此一次才知道,原來裝備火器的戰事還可以這麼輕易的方式打下來。

    不需要反覆的指揮和臨陣調遣,只要日常裡足夠日次往復到令人機械麻木的操訓手段,和最基本的戰陣列隊變化協同,就可以以足夠數量火器堆砌而成的殺傷和威勢,主導一場戰鬥的演變和發展趨勢;乃至用相對簡單而省心省事的方式打完一場突然遭遇和爆發的戰鬥。

    而作為主官他只需要表現出足夠的勇氣和膽魄,與部下們一起站在前列進行壓陣,並且對各種突發的狀況進行補充和應對即可。

    是以,他得以在短暫的重整和分兵之後,又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以三分之一的馱馬和代步畜力為代價,趕赴到自己最終的目的地所在,甚至連最基本的戰利品和俘獲都放棄了。

    這處位於黃河南岸,比鄰洛都西關——澠池境內的大陽橋,其實源於唐貞觀十一年,於茅津口故關處所造的大型浮梁通渡;以聯舟架大河之上,長七十六丈廣二丈,也是規模僅次於河陽橋的通衢勝要之地。

    當初西竄的北朝殘餘,就是從這裡渡河逃入對岸的河東陝州之地,又放火燒燬了橋面已斷後路和追兵所致。後來北伐大軍駐防河南都亟道之後,只是分兵入駐了澠池關城,卻沒有足夠的資源和人力來重新修復橋面。

    再加上有下游數十里外的河陽橋三關為跨河通衢,所以這段渡口長期被荒廢和棄置了,而只留下小隊士兵在此建造哨樓和烽燧,作為長期的監視和警哨。

    只是顯然這次都亟道內的變亂也波及到了這裡,而給了來自對岸的西軍可乘之機了;居然就在這幾日內突擊修復出了一個勉強可供通過的橋面,偷偷渡過來一隻至少三四千人的偏師。

    因此,如今橋頭南岸低矮的木製哨樓當中,猶自尚有若干留守的敵兵存在;

    只是他們見到方臘麾下兵馬的反應,就委實有些不堪了;居然就這麼轟然一聲打開大門而湧出來,頭也不回奔上大陽橋向著北面沒命逃亡而去了,只留下一片大眼瞪小眼而目瞪口呆面面相覬的表情。

    然後,直到方臘所部重新佔據了這處小小的哨樓,並以此為中心掘土為壕牆,布下臨時的營地開始就地取食果腹之後,才見到對岸隱隱大軍行動的煙塵和飛揚捲動的連片旗幟。

    然後其中一隻衣甲鮮明的人馬,就這麼沿著多處殘缺與坑坑窪窪的橋面,小跑飛奔著殺了過來;

    然後,又被偃旗息鼓下來埋伏在半環扇面陣地背後的淮軍銃手,給暴起銃擊攢射給密集的交叉射殺,困阻在橋頭外的小片方圓之地內。

    而這一次,方臘甚至頗為謹慎而陰險的在第一輪伏擊中,只投入四百隻火銃和兩百名白兵,以防這些過橋的西軍突出流竄;然後果不其然在對方告急求援的射箭鳴鏑聲中,引來對岸的更多支援人馬;

    然後,方臘也將手中的火力一批批的投入和堆加上去,以不斷的削弱和消滅這些,只能通過有限的橋面添加過來的敵勢;卻又給他們留下了足夠苟延殘喘卻無力反撲的餘地和間歇『

    甚至間斷性的減弱局部火力而放過零星漏網之魚上前肉搏,讓他們在一鼓作氣和再加把勁就能突出的錯覺下,不斷的追加兵力過來做那添油之舉;

    最終當第五、第六波過河的西軍,也淹沒在在銃炮齊發的煙雲和血色當中之後,對岸的敵軍大部終於還是驚醒和警覺了起來,在急促而持續的鳴金收兵聲中徹底放棄了,那些被困守在橋頭渡前的殘餘士兵,

    而這時大陽橋頭所在的南岸,已經被堆疊鋪陳的屍體和染紅整片河灘的血色所籠罩了。

    雖然對岸的西軍大聲咆哮與怒吼的聲音,依舊隱隱不絕於耳的順風傳過來;然而自從入關之後的西軍各部,就此為了爭功和多奪繳獲而自行其是與缺乏銜接的後果,在這一刻終於被體現了出來了。

    而淮軍這一輪借道都亟道而四出的堵門鎖要戰略,也隨著這最西端的一環補足,而再次宣告取得了初步的成功;至少在短期之內,那些被拋棄在都亟道內的軍民百姓,也可以迎來了異端休養生息的喘息之機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7-7 17:36
第1274章 又決

    同樣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西軍入關後所勢如破竹的攻勢,終於被阻擋和停滯在了懷州境內;

    雖然前後投入河東、朔方軍的五六個番號約數萬人馬輪番猛攻,把河清渡到柏崖倉的偌大城區都打成廢墟,卻還是沒有能夠拿下,那隻大鵬鳥麾下的滄州軍和蜀軍殘部所據守的柏崖上城。最後只能在趕來的水陸援軍面前,丟下近萬具屍體而黯然退往西北面的濟源城。

    壞消息是,那隻大鵬鳥在身先士卒與突入上城之敵鏖戰時,被敵軍暗伏的射生軍所擊;身手兩矢而剪斷箭桿繼續臨陣不退,結果待到敵軍再度退卻後癱倒下來,卻是差點兒就傷重不治了。

    因此,眼下整備送完後方來救治,而無法再做軍前視事了。

    此外,西軍其他幾路分兵迂迴和繞到側擊的偏師,也在淮軍相對充足的機動性和通行保障能力下,相繼遭到了各種迎頭痛擊,而將河南都亟道沿著黃河一帶的戰線給初步穩定了下來。

    在相繼接管和佔據了位於都亟道西南向,尚且完好松陽關和高門關等要點之後,接下來就看山南東道方向的表現和對策了;而沿著洛水而下前往商州和武關一帶,負責聯絡高寵所部的信使,也已經出發了好幾天了。

    至少在短期之內淮軍是沒有離開都亟道,繼續南下攻略或是克復餘下河南州縣的動力和**,或者說是繼續將佔領軍力攤薄下去的資本了;

    這樣剛剛入手的河南都亟道,加上新規劃出來的河北(道)三路和燕山(平盧道)南北路;北平大都督府下轄的區劃,短短的數月時間之內就從原本八路已經變成了十三路。

    差不多就是史上南北朝中後期,高氏北齊的基本格局和版圖所在了;當然了除了一些年上控和虛妹的個人口味之外,至少我的家族沒有什麼的精神病史,也沒有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奇葩傾向。

    然後,我發現自己現在最需要的還是時間,各種各樣的時間;與西軍繼續對峙下去的時間和戰略緩衝,讓後方休養生息重新生聚實力的時間,消化和吸收廣大新佔領地區人口和資源產出的時間。

    雖然現在以現有八路供給新開五路的糧食供應,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已經不再是問題了;而淮鎮核心區域地方上的動員能力,也完全沒有到極限;

    但是如今能夠制約軍事擴張規模的因素,反而是落在了軍備生產的效率上,以至於目前許多新編括的地方部隊,不得不用上了那些繳獲而來的雜色兵器了。

    畢竟,作為整體動員機制下的戰爭體系,想要一下子進入全力發揮出效率來的最佳運行狀態,也是不切實際的事情;同樣需要時間的磨合和,才能夠逐步漸入佳境起來。

    南方的淮南道境內,再次傳來了靠近荊湖一代的西部黃州等地方,發生了民變和騷動,就不知道是荊湖南北兩路的混亂就此蔓延過來,還是國朝方面有人在背後暗中使力?,或者說是兩者皆有之的結果。

    然而,江東、江西各道面臨大江的沿岸地區,卻是一片偃旗息鼓的事態;或者說是因為綿連不絕的饑荒和其他**,所導致的民變和騷亂始終沒法完全鎮壓下去的緣故,讓他們無暇他顧江北所發生的事情;

    當然了在一些沿岸的地方上,甚至因此偷偷恢復了與江北地區,有限貿易和私下的交流往來;主要是用當地富餘的人口(主要為女性)和金銀絲帛銅器什麼的,交換一些江北開始屯墾之後所產生的富餘農副產品,以及大量因為戰火導致短缺、停產的各種生活日用之物。

    交易前者的目的,主要是為了保證和促進淮鎮的人口增長,如今淮鎮並不缺少養活更多嬰幼兒的基本條件,反而對於能夠繁衍人口的母體,有著極大的需求和缺口;而對於之下軍民百姓而言,能夠在交配權和繁衍權上的得到保障的群體,也是最為穩定的社會中堅力量。

    因此,通過長期以女性為主體的貢賦和貿易形式,所造就和行成的民族大融合與交流之下,那些與淮鎮有關的外圍附庸勢力,甚至因為隱性的短缺和供給不足,開始出現了女性地位和價值相對提高,乃至溺嬰行為和風氣的絕跡。

    至少在這個男尊女卑到明顯物化的古代社會,如果一個女性可以在成年之後買個好價錢,還能為家庭創造後續的價值增益的話,各種自發的溺嬰和迫害女性的行為,自然就會被逆向淘汰掉。

    這就是社會物化環境下的基本行事準則,無關道德倫理也無關後世偽女權主義者的空頭口號,而在乎現實的生存所迫和需要。

    而對於江南地方輸出的大宗之首,無疑就是淮南道開始恢復生產的海鹽了;理由也很簡單,因為江東、兩浙到閩地雖然也靠海,而有著不同程度的漁鹽之利,但是如今幾乎多為大雲亂賊所陷,而只剩下一些孤立的沿海大邑在那裡苟延殘喘,勉勵維持之下根本無法提供相應的鹽場產出了。

    反而是這大雲教得了這東南鹽利,卻沒有好好開發和經營的心思,而是把這些鹽工、灶戶之屬全部蠱惑走,成為了驅使在前攻城掠地的炮灰之屬,所以時間一長東南各地乃至沿江的內陸地方,居然就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鹽慌。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情,因為一旦長期缺鹽之後,人體就會浮腫乏力而影響到各種生產生活,乃至地方軍隊的基本戰鬥力上。因此,在軍隊方面至少有來自嶺外地區的保障供應,但是地方民間就沒有這種優待和機會了。

    所以在現實需要之下,各種打著民間旗號的自發走私交易,在武裝對峙的大江兩岸之間幾乎是蜂擁而起了。

    而在這方面,至少有相當部分是得到江寧府方面,有所條件的默視其成或是變相縱容的結果;作為變相的交換條件和心照不宣的默契,就是對於江南地方有意過江投靠或是避難的人口,給與相當程度上的寬縱。

    因此,我也只是下令武裝和動員當地新建的守備團和巡護隊,從臨街地方上予以有限的抑制,防止事態擴大而影響波及到東南部,已經初步穩定下來的州縣和需要警戒佈防的沿江地區。

    故而,在這個方向上唯一可以稱得上好消息的,就是我曾經的部屬和舊識劉延慶,從荊湖地區帶著一眾前來投奔的地方官吏軍民,足足約兩萬多人就此越過桐柏山脈北麓,而回歸到了淮鎮的控制區內;

    這樣的話,我又多了個可以坐鎮一路的方面大員人選了。不過,稍稍讓人意外的是在私下裡呈遞的消息而知,在這些來自荊湖地方的軍民百姓當中,居然還有劉延慶的那位老爹,昔日的五軍正帥劉紹能同行。

    只是,對方因為某種意外和變故,已經是一病不起而纏綿病榻無法視事了;而這一次用劉延慶的話來說,就是稍借地方以為病重老父的安養之所。

    當然了,據我當初派過去的耳目和內線所送回來的消息,這其中更是別有內情的結果;要知道如今從山南東西兩道,到荊湖南北路,大都是處在一片混亂和混沌當中;

    除了襄陽、江陵、岳陽等個別大城邑之外,駐留當地的官軍已經失去了對於大多數地方的掌控力和基本秩序的維持能力;就在前段時間甚至一度因為爭奪有些的資源和權益,爆發了一場持續半個多月而牽連到數隻軍序和地方番號的內訌,而導致南朝在長江中游地區的影響力,雪上加霜式的更進一步被嚴重削弱。

    只可惜的是,雖然看起來有著大把機會和可能性,但如今有些消化不良的我,同樣也沒有足夠的餘力揮兵西進,來鎮壓和收拾這些地方的混亂局勢;而只能優先選擇謹守好現有的地盤和境地,確保現有的成果和前期投入;並嚴令約束駐留淮南的兩個軍不得擅自起釁,而只能有限反擊來維持基本局面和威懾力。

    而促成劉延慶帶領這些荊湖行司舊日部眾來歸的理由,卻同樣是因為北面戰線岌岌可危,西軍隨時可能大舉東進,而橫掃山南各道的傳聞和現實威脅。

    但不管怎麼說我這位前上司,可是當任過國朝方面的樞密副使,也就任過一路總帥的封疆大吏;這可是代表目前為止留在淮鎮境內,堪稱最高級別的樞要重臣啊;就算不是公開投靠或是表態屈居我之下,但一旦他在淮鎮境內的消息為人所知,也是十分令人震撼而具有衝擊力的事實啊。

    雖然在這種說辭的背後,未嘗沒有變相的人質和投名狀的意味。但我還是用最快的傳信速度,讓他帶領部分精幹部屬,就此奔赴北上到軍前來協助我一二,至少有一個分路置制使或是善後安撫處置副大使的位置,虛席以待的在等著他呢。

    在這種複雜的心中和全盤考慮當中,我也終於迎來了屢屢受挫之後,從西軍方面所派出來的使者。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9:11
第1275章 又決2

    河北,刑州,青山縣

    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新編管區——曾頭市當中,一場突如其來的叛亂以及隨後蓄謀的伏擊,剛剛被趕來的援軍挫敗和撲滅之後。?

    銃軍火副兼二等銃士陳龍象努力挺動著銃刺,從一匹被戳倒掙扎的戰馬胸腔裡抽拔出來,卻是已經有些彎曲變形了,他不由呸樂扣唾沫,倒轉過來將尖頭斜插在腳下用力踩了踩,似乎直愣愣得又可以勉強用下去了。

    只可惜這是這是最便宜得熟鐵包鋼的銃刺,所以不耐激烈的衝撞和使力;而不是更加堅實耐用的全硬鋼或是精鍛的玄鐵銃刺,不管戳刺多少下都幾乎辯會變相的材質。

    這些編制外的裝備,就需要個人掏腰包來向軍中的供銷處購置,或是額外在地方營造處定製了。當然了,也有人貪便宜和方便而私下向民間的匠坊定製,不過具體的品質和效用就完全不好說了。

    這畢竟是涉及到自身性命安危的武器裝具,貪省錢的小便宜留下潛在的麻煩才是本末倒置呢。

    更何況,他們這次所面對的局面有些不大一樣。對手已經不是那些聚集在正面戰場,做那殊死相搏的敵寇大軍,而是那些藏頭遮臉在地方上而專做偷襲與破壞之事的群起鼠輩。

    隨著西軍大舉東進的消息傳開,河北境內也是像是得到某種鼓勵和響應一般的,冒出來大量形形色色的盜寇和亂匪,而且其中相當部分都備有各種騾馬,並且具有某種消息上的靈通和肆意穿梭往來的便利性。

    因此,至少目前已經有包括一位正當就任的捕盜大使和三名備窛都尉在內的十幾名外派地方的官員,還有數倍於此的吏員和幹辦,在任上過程當中相繼遭到了各種不測和意外,或者乾脆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就此失蹤了。

    原本看起來已經基本平復的新佔領區局面和事態,也因為這些驟然湧動起來的暗流陳雜,而將敵我矛盾變得格外激烈與尖銳起來。一些原本已經納入掌控的城邑當中,變得氣氛詭譎和緊張起來,而另外一些已經完場安置的編管地,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逃亡。

    還有人以外來填戶搶奪他們的土地與生存資源為由,暗中煽動地方的土戶百姓排斥和對抗新建立的移民屯莊,以製造出種種不分真假和是非曲直的土客矛盾來。

    而一些選拔和敘用的底層官吏,也友人變得動搖、猶疑和首鼠兩端起來,自此心安理得的接受地方上的腐蝕和分化手段,乃至打著維繫地方局面的旗號,對一些鄉土勢力進行妥協和寬放,乃至導致淮鎮公開推行的政策和措施,給各種打上不同程度的折扣或是就此變調變樣,甚至是變成陰奉陽違式的失敗典範。

    雖然,很快就在淮鎮外派的基層監督機制和觀察使的巡察體系對照下,被發現端倪和手尾而迅速予以處置,但是造成的相應損失和連帶影響,卻不是那麼容易在彌補回來了。

    因此,陳龍像他們這些因為所在部伍殘損較大,而正在後方輪休和整訓的在編將士,也不得不重披戰袍而重新踏上平定和恢復地方的新徵程;

    當然了,他們更多是以分散開來的團隊為核心單位,督促和協調地方新編的守備團和巡護隊,進行低強度而高頻率的治安戰和聯防肅清工作;並且還要在私下裡配合肅反會的人手,伺機將其中可能存在投機分子,和潛藏的奸細、吃裡爬外眼線,給逐一糾舉、捉拿出來。

    當然了,這些在地方上來來去如風而流躥肆虐的亂黨、賊寇之流,也並不是什麼空穴來風的事務,而是在淮鎮強制推行的新體制下,某種被擠壓到極限之後在外因觸發下的嚴重觸底反彈和逆流反動,

    相比飽受戰火拉鋸與摧殘的兩淮,或又是在先軍體制下已經陷入發展死路的平盧道,在紛亂不止之下保存更加完好一些的河北道;畢竟是傳統五姓七望之類,老牌氏族門閥的根本所在和發源地,留下的影響和傳統依舊以另一種方式和面貌,繼續根深蒂固的盤植在地方;

    因此,雖然經過李唐數百年的打壓、抑制,又有百多年的天下大亂長期亂世的滌蕩和摧磨;舊有的中上層門第或是一小綽曾經威名赫赫的頂尖世族門閥,早已經不復舊觀和往日風采了,而已經只剩下虛有其表的存在;

    其中,僅有屈指可數的極少數家族分支,算是見機轉型的快,而成為或長或短掌握一方割據勢力,或是出奔海外以外分藩一方,而得以將家門和血脈沿襲下來了。

    畢竟,亂世之中的高門大族,可以說是各種勢力首當其衝的目標,因為他們掌握大多數的社會資源,基本佔據了社會階級的上層,很容易成為各種乘亂而起的大小勢力針對對象。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些掌握了大量社會資源和傳統知識傳承體系的門閥大族,更擅長的是在太平年代下體制內的鬥爭,而不是和眾多走投無路的泥腿子去拚命。因此在天下不可抑止的陷入混亂與動盪之時,反而是那些熟悉地方為依據的中小豪強,更容易在亂世的夾隙中存活下來。

    現在,這些僥倖逃過戰火和政策性掃蕩之後的殘餘氏族、豪強力量,顯然已經成為了淮鎮推行的新政策之下,掃蕩和治理河北境內的最後妨礙和阻撓所在了。

    對於這些冥頑不靈並且蠱惑、裹挾民眾的一小撮反動勢力,淮鎮自然也是充分還之以武器的批判,反正,從目前的社會環境和條件下說,把願意冒頭出來的異己分子都連座式的鎮壓和清理乾淨之後,剩下的也就只有不計前嫌也不敢紀念懷恨的良順之民了;

    而這也不過是長痛短痛的取捨問題而已。然後,在這個過程當中,顯然還是有所雜音和不和諧的存在。

    「你在幹什麼,」

    正在巡視街道的陳龍象,突然飛奔上前狠狠的踹在一名人高馬大的輔兵腚子上,讓對方像是個球一般的翻滾到一邊去。

    「你想找死麼」

    「真當陣前軍法是吃素的麼。。」

    就見原來之前被他壓在身體底下的,居然是一個瘦巴巴的骯髒女人,。

    然後,皮帶充作的鞭子就兜頭蓋腦的狠狠緊追著抽打下去。

    「龜兒子敢丟我們的臉,敗壞我們的集體榮譽」

    「想要女人就事後去娼寮。。或是野市裡找」

    「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傢伙,給大夥兒蒙羞。。」

    「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作為這次大幅度擴軍之後的後遺症,就是那些明顯缺少足夠軍紀和操條打磨的兵員,也不可避免的給混雜進來了,而成為層步出不窮的新問題和。

    要知道,淮鎮素來軍法森嚴,而陣前的令行禁止更是從重從嚴;雖然容許一些意外的附帶傷害和相應懲罰,但是禁絕侵暴女性是絕對被三令五申的注意事項;

    畢竟對於淮軍來說,無論敵我的女性,也是相當重要的戰略資源和生活生產力的一部分;更別說打光棍的士兵依舊大把人在,等著積攢足夠大的功勞和資歷,來獲得配對成家的許可;要是這個女人日後因此,成為了某個將士的家庭成員,那豈不是根本不好相見了。

    因此,對於此事的懲處和牽連都是別想輕鬆饒過的。

    故而在地方上鬥爭與對抗的情勢越是緊張,矛盾越是尖銳和晦明難當;他們這些充當主心骨和中堅力量的老兵,就越要抓好相應的事宜和軍紀;以防落入口實而成為壞掉一鍋粥的那顆老鼠屎,乃至用自己好容易打拚下來的身家前程,給這種不分輕重是非的傢伙作搭頭。

    與他們合作的肅反會人等,可不僅僅是負責刺察地方反情與逆勢,雖然對於軍隊沒有直接的管轄和干預權,但是只要對方願意捅上去,無論是軍屬的將虞侯司還是監理司,斷然也不會讓他們這些關係人等輕鬆過關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9:11
第1276章 又決3

    對於後方發生的這些雜音,我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任何舊有勢力想要被迫退出歷史舞台,都有一段垂死掙扎的表現和反撲的,指望他們能夠紛紛的接受現實而不作任何努力和圖謀,或者說不經過足夠的流血和代價鋪墊,就能夠新接受新時代所帶來的新秩序和新事物,那只是小布爾喬威亞和果粉、傻白甜們的一廂情願。<し

    而且,無論是在河北和平盧道,坦蕩無疑的平原地形固然給了這些負隅頑抗的舊勢力餘孽,以四出流竄的可乘之機和地利之便,但是也給了負責鎮壓和追繳、平叛的淮軍馬步軍,以及後方輸送的相應的廣為通達之便,幾乎是等於在小半個主場和內線作戰。

    因此,只要各地的守官和屯長們能夠穩住自己的地盤,將屯戶移民和編管地制度繼續推行下去,再加上工程軍對於沿線道路的修繕和拓寬,糧料所和糧台院,以及充作驛站和信號塔的據點逐步推進和擴散開來之後,這些也不過是被收緊絞索和拉網的出林之鳥或是釜底游魚而已。

    這一點,卻是與後世鬼子所倡導過的《華北治安戰》的概念,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而這些地方冒出的反抗勢力雖說看起來很有些聲勢,不要說和**領導眾志成城的敵後根據地相提並論,就算是那些形形色色敵後的游擊隊、對方武裝都無法相比,甚至都是連疥蘚之患都很勉強的一盤散沙,既缺乏足夠的協調和聯繫,更沒有明確的主張和長遠目標,也就是通過看起來無休止的偷襲和破壞,來想要達成某種阻撓改變的模糊目的而已。

    而人心同樣是善變而思定,等到他們在地方上能夠取得補充和幫助,逐漸減少和枯竭之後,他們所賴以為活躍的土壤也就自然絕跡了,畢竟,繼續忍饑挨餓玩造反的活計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堅持下來的;等到一頭走到黑而不顧現實需要的死硬分子都死得多了,剩下來的人也就有了冷靜客觀接受現實的基本理性了。

    正如一句明言,武力不能解決問題,卻可以消滅問題!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在相對空心化的河北後方各種小打小鬧的搗亂和噁心人,外兼多少拖上一些後腿而已。當然了,真要被他們拖的時間長了,說不定還是會生出一些變化和事端了;比如那些本已經投降並被監管和軟禁起來的舊勢力首腦,也許就會在身邊人的鼓動、推動下生出什麼別樣想法和心思來。

    因此,我真正需要重視的還是眼前大軍壓境的西軍所在。因為,之前阻隔了好幾個道的國朝駐軍緣故,對於長期游離與蕭關之外,而時不時參與到中原亂戰當中的西軍勢力,相應的瞭解和情治工作,除了一些輾轉數手的模糊傳聞之外就幾乎是一片空白。

    但是有了正面戰場接觸之後,對於西軍的情形和瞭解,也像是撥雲開霧一般到逐漸清晰和明朗起來了。

    比如,如今的西寧朝廷雖然在名份上依舊尊奉李唐,而以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所謂宗室李失活為天子,但是實權卻是掌握在西北諸多藩鎮聯盟的實權派手上,其中又以出身河西北部的趙氏為尊,以招討天下兵馬大元帥府身份總覽西軍大部和內外諸事。

    因此在其麾下按照實際的實力和親疏遠近,分作數個大興達宇集團和十幾個派系源流;其中以與趙氏關係密切的河西藩鎮集團最為強盛,其次是鄰接頗有淵源的隴右集團,和雄踞高原而懷抱西海的青唐都護府;再者就是為利益和理念所吸引,部分來自故安西都護府的內西域地區和北庭都護府南部草原的軍鎮,及其境內的附庸藩部。

    而這些,也構成西寧政權麾下軍事力量的第一、第二梯隊的基本盤,也是裝備最好、實力最強的中堅武力所在,其中常年征戰出來的老牌軍序和威名赫赫的精銳番號,至少有十幾個只是分屬於不同的下轄。

    然後,才是長期與北朝鄰接而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朔方、北塞、雲中、關內等等幾個傳統的內陸強鎮和大道;只是因為其中大多數勢力在北朝方面,牽扯過深和參與的過多,又成為國朝北伐當中分化瓦解的重點工作對象,沒少因為各種內訌或是在南下蜀中、西援洛都而損兵折將死傷纍纍,以至於如此長期演變下來已經是實力嚴重受損,而後方地盤大為空虛;

    最終在饑饉、內亂的形勢所迫之下,不得不讓出原本西軍藩鎮聯合的主導權,從屬於後來乘勢崛起的趙氏為首所倡導起來的新西軍聯合;如今正屬於凝聚力比較鬆散且實力浮動較大的第三梯隊和外圍附庸。

    最後,西寧朝廷名下還有一隻數量不定的附屬武裝,主要是因為宿元景率部對塞外各大都督府所進行的掃蕩和摧毀之下,紛紛越過瀚海以北西逃到北庭方向的塞外各藩的殘餘力量;因為因為流離失所而寄人籬下,只能仰仗當地藩鎮鼻息苟存;因此在新軍大舉東進之後,這些沒有基礎的游離力量和武裝,也專門被西寧政權編作了四個軍序。

    然後,最近又加上了張德坤為首盤踞在河東境內的北朝殘餘勢力;因此,雖然從軍隊成色看起來頗為參差良莠不齊,但是最後規模很可能會達到三、四十萬之眾;不過,可能有這麼多兵力是一回事,能夠又多少能派上用場又是另一回事了。

    除了在河東道自行就食而只在名義上聽宣的張德坤部以外,無論是殘破不堪幾為白地的關內道,還是相對地理貧瘠頗多荒漠草原而產出不豐的雲中、北原道,或又是一片凋敝的朔方、都是沒法長期供養和維持這麼多軍隊,更別說就近提供他們持續作戰的地方補給用度。

    所以以舊北朝軍隊為參照模板的最低維持限度,如今聚集在關內的西軍大部能夠有十萬就算了不起了,再多的話只怕要把地皮都啃光而讓大家去吃土了;

    再加上河東自帶乾糧南下來撿便宜的張德坤所部,滿打滿算我們在河東、河南沿河一線所要面對的敵人,能夠展開來的能夠四五萬規模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比預期更早搶先一步入駐柏崖城,並且在優勢之敵狂攻下成功守住當地,而堅持後援抵達的大鵬鳥,可謂是首居其功的。不然,讓這些為數眾多的西軍得以衝破河內群山的阻隔,而殺到河北平原上來,那就真的沒有那麼好收拾了。

    所以,我們現在只要扼守幾處要沖以較少的點面來應敵,完全可以在正好以暇的狀態和後續準備當中,發揮火器部隊和重型裝備,無論是在野戰工事構築還是據壘應敵都是「善守第一」的最大特長和優勢了。

    既然在正面戰場上打也沒打出上風來,另行分兵進取或者說偷襲也沒能偷襲成功,那就自然會回到相對各懷心思和富含立場的外交領域上來,以另一個層面為舞台進行新一輪的角力和較量了。

    因此,在柏崖城攻防結束的第六天,大陽橋之戰第三天,一個十數人組成卻規格不低的小型使團,就打著所謂西寧天子授予的旌旗,從大河上游的風陵渡乘船而下而最終抵達

    只是對方先行呈現上來的交涉文書,卻是讓正在和隨軍栗姬做一些恥度頗大,而美妙不可言說之事的我,不禁當場失聲而笑起來。

    對方居然在前置的官方文書裡提出某個建議,希望我能夠向西寧朝廷名義上稱臣,就此冊封我為僅次於總掌軍國事趙氏一族的北地第一大藩王——北平王?然後就此避免兵戈與而分享北地大好河山;由此我坐擁(太行)山(以)東的中原腹內之地,而西唐朝廷則廣為據領塞外而自此相安長久。

    乃至兩方達成攜手與默契,就此一致全力發兵南下解東南、西南萬民黎庶於水火云云。

    好吧,這個方案看起來的似乎有那麼些誘惑力。尤其是兩方罷兵而攜手呼應南下,西軍取山南諸道而入蜀直趨荊湖,而淮軍進取江東江西而全取東南諸道的條件,簡直就是正中國朝大梁的

    不過在背後所蘊含的東西,就要不言而喻的複雜的多了;

    比如由此喪失了,淮鎮一貫所營造出來的,諸如弔民伐罪、興師定難的基本義理和潛在人心之類,難以言述的東西和隱性的大義名分加成;畢竟,一下子從反抗不公與迫害而不得不自立的宣傳形象,變成不惜勾連外敵而謀取私利的嚴重畫風大變。

    又比如,地方軍民百姓思想上的混亂與動搖,畢竟從軍隊到地方,都有許多人都與南邊有著這樣那樣的淵源和干係;卻不是那麼好彌合和糊弄過去的。

    這些暗藏在期間的問題和隱憂,就連我身邊充作臨時輔助情報官角色,而有事沒事幹一干咬一咬的栗姬,都能比較容易的看出來。

    不過對我而言,現今所擁有的一切,更多是無數將士用鮮血和汗水拚殺出來的結果,而不是靠對某各勢力玩弄心機和權謀所炮製出來的結果。

    再則了,以我現在所掌握的實力和積聚的大勢,所欠缺的也不過是恢復和穩固的時間,已經完全不需要假借任何名義,而虛以委蛇的繼續做一些需要低調行事或是埋頭髮展的方略。

    難道,這就是某種信息上的不對稱和過於自信的人生三大錯覺之一麼。最後,我見都沒見就以「談無可談」為由將他們如數打發回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9:11
第1277章 又決4

    已經變成西軍前沿重地的潼關城中,

    「要戰便戰,徒費話多麼?」

    身為西軍總帥的趙熙,不由很有些欣賞和感嘆的,看著明顯一干無功而返,戰戰兢兢前來回話的使臣。

    「真不愧是號稱滿萬不可敵,而數載席捲大半北地山河的一代雄俊啊」

    「真是好久沒有遇到如此有意思,又實力堪當的不世敵手了」

    說到這裡,他不由轉向身邊一個表情有些微妙和酣然的羽冠文士。

    「看起來的你的那點,欲擒故縱徒亂人心的權謀和小手段。。」

    「對方是根本看不上,或曰是不在乎了。。」

    。。。。。。。。。。。。。。

    商州,武關,

    大隊自藍田峪退下來的人馬,連同許多自發跟隨的當地百姓和屯民,正在愁雲慘淡的氣氛當中,有些亂哄哄的擁擠推搡著,魚貫穿過這座關中四關之一被稱為「三秦要塞」「秦楚咽喉」的南屏雄關,而爭相進入一河之隔的山南東道境內去。

    而身上猶自帶著血跡而纏著繃帶的高寵,也在關牆上面無表情的觀望著這一切,沉默就像是一座風化萬年的石雕一般的,充滿了某種滄桑與蹉跎的積澱。

    而在北面遠方的崇山峻嶺之間,卻是隱隱有所嗡鳴和廝殺聲傳來,顯然是他好容易才組織起來負責斷後的別部人馬,在武關外圍險要吊橋嶺的山隘險道上,與突破藍田峪的西軍先頭開始交接和激戰了。

    而那些隱隱在白日間都能看見的細細煙柱,則是被改造成屯民治所和防禦據點,又被逐一焚燬放棄的各處驛站和館舍。這也代表著他這數年多來的堅持和執著,以及所努力奮戰和經營的一切,就此變得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在互為呼應的潼關重鎮陷沒之後,他就已經深刻感受和意識到了大勢已去的無奈;而王端臣為首的少數部伍放棄了駐畿諸軍大部,而相繼南下回歸的消息傳來之後,則是給了他這只在南路浴血奮戰的孤旅,已經不可挽回的最後一擊了。

    而身為一軍之主的高寵甚至無法徹底封鎖消息來暫時穩定人心,因為沿著伏牛山脈從都亟道內逃出來的駐畿兵馬的散兵游勇,已經抵達了他們後方所在的房州,均州、金州各地,而在當地掀起不小的恐慌和混亂了。

    眼見得越發勢單力孤優勢新敗之師,人心士氣已經難以久支了。更別說是器械糧餉的補充,也隨著後方的混亂幾近斷絕;也許只要他稍有遲疑和反覆,恐怕就是徹頭徹尾的覆亡危機了。

    這時候,已經呈現席捲兩河之勢的淮軍,卻是出乎大多數將士意料,卻又令他毫不意外的,遞過來了一隻橄欖枝,或者說是一把堪稱雪中送炭的救命稻草。

    所以,在短時間內他就有上中下三策可選;

    上策,就是率部拋下這些佔據大多數的累贅,然後在少數親信和衛士送下回歸國朝,以圖重新再起的機會。

    中策,就是沿著熊耳山南麓東進朱陽關而渡過丹水,率部向著河南境內靠攏,而抵達相對安定一些的鄧州、汝州一帶,自由人接應和他們這只疲弱之師,然而這也代表著某種不可挽回的事態和寓意。

    下策,則是接受淮鎮沿著洛水而下所輸送過的有限軍淄,原地不動的繼續堅守下去,然後在苦苦的等待當中希望能夠出現更多的奇蹟和轉機。

    而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專門針對他們這些中高層將官的而外對策;

    就是看在高寵本人昔日比肩作戰做,又曾為上司相處甚恰、頗有提攜之意的份上,可以給他們這些將官之屬,一個補充裝備和物資之後禮送南下的機會;當然了,其餘被留下來的大部將士和地方軍民百姓,自有人回去接手和負責起來了。

    若說僅僅是前三策而已,但還不會那麼讓人為難;但是反而是這個私下的附帶條件,條件讓高寵猶疑起來,或者說將一眾部將的身家性命前程,都變相維繫在了他的一時決定上。

    更何況,對方提出的條件雖然好,但他自覺不比北伐名帥王端臣那般得到朝廷看重,也沒法保證就此南歸之後,還能夠得到朝廷續任和重用下去,

    然而,他甚至還沒有就此發作和質疑的能力,因為對方用的是公私兩兼的念舊、懷恩的名頭,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手段;相比未曾打上一聲招呼,主帥就先率小部自行南下的駐畿軍下場,和形同間接落井下石一般的作為,簡直就是再無可厚非的體面和正當不過了。

    作為大多數的軍民百姓可不會明白,也不會在意上層之間的齷蹉與杯葛,他們所能看到的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迫在眉睫的生死存亡,以及可能被送到面前的唯一活路;這就是通常意義上的大勢所趨。

    所以,哪怕是身經百戰而遭遇過無數次危機與難關的他,也需要更多的消息和情報,來支持自己的判斷和決心。

    當夜,就像是在響應這他的心思和期盼一般的,來自南方騎著快馬帶著羽繳的信使終於歸來了,然後就變成了秉退左右的高寵長長一聲嘆息,以及一整夜不眠奮筆疾書的燈火搖曳。

    待到天還未亮,就被敲響的升帳鼓所招還而來的數十位軍將、將佐們,就看到了一個滿臉心力憔悴而眼中滿是血絲的主將。

    「爾等盡可去留自便吧。。」

    這話一出就頓然驚浪翻石而激起一片叫聲紛紛。

    「使君。。」

    「高帥。。」

    「留後。。」

    「將主,這又是怎的了。。」

    然後隨帳下文吏,遞送到他們手上傳閱的抄件上,赫然是三份不同日期的朝廷邸聞。

    時間最遠的一份是一個多月前,位於襄陽的荊湖行司宣告廢止,而(放棄荊湖北路)全力轉進荊湖南路「平叛」,對這個消息他們並怎麼不意外,或者說早有心理準備。

    然然後是二十多天前的一份邸文,卻是在陪都江寧府以留守司為首,公開至祭陣沒在關內的諸軍將士,而如今的帳下各人幾乎赫然其上。這個消息的觸動和衝擊,頓然讓他們表情複雜和微妙起來。

    然而時間最近的第三份,則是在十四天前;以遙領的關內道監察御史宋忠吉發起的彈劾為契機,宣佈已經「陣沒」的高寵為關內淪陷、北地戰局崩滑的首要罪責。

    雖然已經戰死而不再牽連其他事端,但是卻是追奪一應追贈官階、榮銜、爵級和門蔭,而令高氏這一支為數不多的家人、親族,就此流往海外拓荒而未赦不得私自歸還。

    一片驟然爆發的罵娘和哀嚎,號哭聲,霎那間衝出了守禁森嚴的中軍大帳外。

    。。。。。。。。。。

    而在遙遠的廣府,天氣終於微微變涼下來的御道長街之上,

    剛剛被從天南的叛黨手中「解救」出來的大梁泰平天子,也在某種壓抑難當的氣氛當中,透過珞車垂掛的瓔珞、珠簾和帷幕,默默打量著沿途四周。

    沒有夾道相應山呼萬歲或是歡聲雷動的人山人海。也沒有在特地搭建的樓台上,展現著各種奇淫巧計或是新奇事物的番商海客,只有一眼望過去千篇一律般,家家閉門謝戶的清冷與空寂;

    而原本人高馬大而綵衣盛裝拱衛左右,或是趨前開道的御龍衛士和殿中、殿前諸班直,也變成了來自幕府居城素衣黑甲的御庭衛士和海南領下的披甲藩健。

    他們頂盔摜甲而目不斜視的緊緊拱衛御駕左右,與其說是護送和儀衛天子,不如說是在押送某個身份分外高貴的罪囚,在進行某種例行的遊街、獻俘儀式而已。

    想一想,他自幼驟然繼位至今也有七八個年頭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可以婚配之年了;只是他顯然沒有那些一輩子窮奢極欲而終壽天年,或是專好某個領域而大有成就,或是到處沾染女色,而留下一大堆身份爭議子女,卻能夠相對善終的祖先們的運氣;

    也許這一次身不由己的變亂之後,找個各公卿家的女子配出下一代的子嗣來,早早的退位成為安養內苑的上皇,就是他所能期盼到的最好結局了。

    再不然,就是收養某個近支宗室的幼子為過渡,最後被送到海南大島的直領去,就此幽禁終年,就像是史上那一兩位叔伯祖一般的結果。

    若是再不滿意的話,他就根本不願意去想了。。

    不多久在淨道的響鞭聲中,太廟高達巍峨的殿頂綠脊已經赫然在望了;已經不怎麼年少的天子也不禁嘆了口氣,開始在近旁侍人的恭請或者說是催促下走出珞車來。

    也許從這裡開始,將會是他入太廟思過的漫長幽禁的起點。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5 18:15
第1278章 又決5

    而後,在潼關城中召開的臨時軍議結束之後,有人濃眉緊縮或是憂心忡忡,也有人喜笑顏開或難以掩飾的溢於言表,爭相走了出來,又變成飛馳往各自駐地的信使和訊兵。

    隨著西軍聯合之中,率部東進的十七家人馬領頭人或是重要代表,相繼從各自的立場表態和發言,又變成頗為激烈的爭執和質地而差點上演了全武行,最後還是總帥趙熙出來妥協調和一槌定音之後,

    關於下一步戰略方向究竟是先難後易,還是先易後難,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爭議了。

    究竟是,先解決在北地崛起不久的剛剛從南朝自立出來淮鎮,以強硬之勢將一片殘破的北地山河納入懷抱;還是籍此南方大片地區空虛混亂無序之際,乘勢而下荊湖、蜀中而以順流之勢橫掃南朝控制力虛弱的江南諸道。

    身為總攬全局的盟主和西軍領頭人,趙氏為首的總天下兵馬招討大元帥府,自然是更加偏向前者,因為淮鎮剛剛才吞併和佔據了偌大的地盤,無論如何都稱得上是立足未穩而人心不定。

    所以正應該是乘勢一鼓作氣予以削弱和打擊才是,致使其內外不能相顧而無法獲得,將所佔之地給穩固下來的喘息之機;就算不能殲滅禍首重創其分散開來實力,最起碼也能迫其退出廣為佔有的兩河之地,而重新退縮到淮上一隅以求自保,才是比較理想的結果。

    但是柏崖城一戰不果,而大陽橋攻奪戰等各路攻勢相繼失利之後,西軍內部關於贊同後者的呼聲,也一下子開始塵囂直上起來;而他們的理由和依據也很堂堂正正和理直氣壯。

    淮鎮畢竟是北地新崛起的外來勢力,能夠用以經營和發展的時日尚短而明顯根基淺薄;就算佔據了中原的廣大之地也需要足夠漫長的時間來平定和治理,在此之前也沒有多少餘力,可以對西軍掌握的勝勢和既得利益,構成相應的威脅和阻撓。

    反而是在淮軍搶先佔據的各處關阻險要之前,不計代價的與之力拚之下折損了過多的實力,反而便宜了南朝這個一直對於北地唸唸勿忘,而在世世代代不斷發起攻略的龐然大物。

    或者說反倒是變相幫它一臂之力,翦除和削弱了這個如鯁在喉的叛亂勢力,而令其在東南之隅再無他顧,而有更多餘力抽出手來投入到清理內患上了。

    要知道南朝雖然已經力竭兵窮,但顯然作為基本盤的嶺外八道依舊大部完好。而淮鎮所能夠佔據的則是一大片災害橫行,飽經戰患而反抗不斷的兩河殘敗之地。

    而一旦有了足夠休養生息的緩衝之機,讓南朝從北伐的損傷和嶺外的內亂當中,逐步恢復和重新振作起來過來之後,再向經略嶺內的南方諸道增兵和支援的話,就會是難上加難的天大憾事和遺恨了。

    要知道,北人善馬而南人長船,要是不能夠乘著荊湖、蜀地都被嚴重削弱,而地方亂戰不堪的機會一股而下的話,那就很容易會在於西軍頗為不利的江河湖海的險要之處,重新陷入僵持和對據;那也意味著這次西軍東進的戰略和目標,已經失敗了一部分了。

    當然了,在這種看起來很有市場的論調和呼聲背後,則是偌大的西軍聯盟當中那些習慣了一路順風順水,而一旦受挫之後就希望能夠保全實力而避重就輕;開始轉而贊同和呼籲另選一路,明顯更加作戰輕鬆和也更有利益的方案,眾多中下層軍將們的私心和慾念在作祟著。

    畢竟,相比曾經號稱「野戰善守第一」身為南朝在北地第一強兵的淮軍,還是南方那些紛亂不休魚龍混雜的地方勢力更好對付得多,也更容易取得土地財貨人口可言。

    而他們這些西軍聯合名下的大小將門願意傾家起兵,而追隨趙氏首倡和用力的西寧朝廷,大舉東進的理由也不過時為了最尋常的名利所趨,隨大流而動亦;而不是口頭上所宣稱的「光復河山,保扶大唐」那麼的冠冕堂皇。

    當然了,身在潼關城中難得被人給聯合起來變相逼宮,而有所妥協了一次的西軍總帥趙熙,也並沒有多少失意和不滿的形色,或者自從說這個結果並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正所謂是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前期西軍各部奮勇東進治下,在關內和河東一代打的有些慘了,雖然很快就補充了兵員,但由此消耗的士氣和精氣神,都不是那麼輕易補還回來的。

    所以必須給他們一些利誘的甜頭和方向,才有動力繼續攻戰下去,而他只不過是巧妙的利用了這種趨勢,而以名面上的退讓和妥協為掩護,暗中加以引導而已。

    畢竟,如今的西軍聯合聲勢雖眾,但需要維持和保障的軍隊也未免太多了,為了時代所嚮往的中原繁華之地,或是江南的花花世界,許多藩鎮治下的中小將門,可是幾乎是發動了父子祖孫三代,而一起帶著親族子弟紛紛披甲上陣。

    雖然兵馬貴精不貴多的道理是人人都知道的,但是一旦落實到具體對象身上那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沒人會嫌手中的軍額多而自願進行削減,哪怕是那些從屬趙氏的地方勢力或是世代關係密切的外藩也一樣;

    尤其是在西軍聯合的大業將起而,以裁汰老弱為名削弱一眾藩鎮實力的話,只怕是趙氏一族再怎麼強勢,也按不住了來自所有將門的抵制和反撲。

    所以,在通過內部資源調劑和調撥的手段,令其相對競爭和對立之下進行爭權奪利,以維持趙氏身為仲裁者和決策層面上的超然地位的同時;也要時不時的誘之以利來,來針對性的削奪和淘汰那些已經不合時宜的存在,為東征大業減少拖累和擎制。

    當然這是一個比較光明正大的陽謀。畢竟,哪怕大家都知道很可能是為王前驅做人嫁衣的結果,但在足夠利益的驅使和誘動下,還是有不少人願意入此彀中的。

    要知道,當年北唐世祖承光天子李****,自安西且末鎮奉命出發時,身邊不過是當地府中帶出來的兩名內侍、八個親隨而已,以及百多名自發追隨謀求功名的各族遊俠子弟而已,就連儀仗和行頭都是安西都護府給重新置辦的。

    然而待到他進入關中之後,就已經是掌握數隻親信之師,擁有真正發號施令權柄的人望之主了;更別說後來入主洛都之後,各種縱橫帷幄的手段了得,愣是將進入中原的各路西軍人馬收拾的服服帖帖,就此造就了新朝的中興氣象。

    但是這些隨之入關拱衛驅馳於前的西軍將領們,也不能說是受騙上當或是被過河拆橋了。

    其中除了少數死於征途,或是桀驁不馴,或是犯了忌諱和眾怒,被陰私手段收拾掉的倒霉鬼之外,多少也各自從中得到了足夠的好處和利益;

    別說是普通士卒所能得到最基本的土地財貨人口,那些稍有些身份的將官,其中最不濟的也被北唐新朝用功名利祿尊銜給厚養起來,而繼續成為新朝的將門世系;

    而那些為北唐驅使南下的西軍實力派們,也不乏就此稱藩封鎮一地,而在禮敬和尊奉北國名分大義的前提下,得以世襲富貴與地方權柄。

    趙氏雖然不敢奢望能夠取而代之,但是傚法史上的霸府之政或是師法南朝故事,以尊奉天子為名維持個數代的最高權柄,還是有所指望和現實基礎的。

    畢竟,這一次他家族所主導的東進大業,背後同樣站的是並不希望中原出現一同,也不願意見到身為同祖宗源的南朝,真正問鼎故國天下的重要存在。

    因此,在這場戰略調整的風波當中唯一被忽略和失聲的,無疑就是新進投附而來的順義王張德坤所部了;

    事實上,當他在數日之後通過公開的宣告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只剩下某種懵逼和罵娘的心情了;

    他在唇亡齒寒或者說是兔死狐悲的情勢下,才去除了王號率部投奔了西軍,以求順其大勢的蔭蔽和保全;

    誰知道轉眼之間就畫風一變,隨著西軍在東向逐步轉為守勢,而逐步分兵南下的決定,自己很可能又要以一隅之力去對抗和阻擋,來自太行以東河北方面的淮鎮威脅了。

    而為此他為此付出的一切,除了一個東路總管的頭銜和一批甲械物資補充之外,就再無所得了;

    或者說也不是完全一無所得,至少那些西軍還是給他派來的幾隻協力的部隊;只是這些明顯連裝備都沒法配齊,不乏老人和少年的軍伍,同樣還是需要他麾下佔據的地盤供給和就食的。

    雖然說以太行八徑的諸多險要之處,他未必需要擔心短期之內,淮軍會真正威脅到他在河東的基本盤;但是在相互交鋒和衝突當中,由此產生的損失和耗費,卻是要他自己承當起來的。

    這和之前說好的事情和條件可不一樣啊,他只覺得自己已經掉進了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裡,偏偏還只能是在大勢所趨下,身不由己一頭走到黑的繼續堅持下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5 18:15
第1279章 又決6

    主管商椎和舶務諸事的海事曹正柯山夢,再次回到徐州彭城的時候,只覺得日新月異的又有一番變化了。

    只見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焦煤的氣味,而遠處縱橫交錯的運河之中,拉出長長煙跡的長掛水輪拖船,正在浪花翻湧只見相互交錯著穿梭往來著,不斷從各處大小碼頭吞吐著堆積如山的貨物和轉運著成群結隊出行的人們;

    這不由讓他在心中為之一動,曾幾何時內河船運上靠燒煤驅動,還是眾所圍觀稀罕物的水輪船,現在已經發展壯大到了這個地步了。當然了,據他所知的內部消息,在已經基本平靜下來的渤海內環,也開始使用這些鍋騾機改造過的白料、數百料海船,在風浪較小的近岸承擔起輸送往來的日常任務,而讓那些原來的風帆客舶、海鵠快船紛紛轉行他處去了。

    而且,在他領下的舶務部門之中也開始有人親眼見過,來自大都督府的水師將官和軍造大匠,正在試圖在論證和實驗當中,將這種只要燒煤就能持久出力的機關之器,安裝到載量更大的海船上去,作為遠洋行駛的助力和驅動,一邊在遇到傳統的無風帶之後或是風向、潮流不利的時候,有足夠的輔助動力幫助海船擺脫出來。

    然而一想到將來有可能在海上航行的,都是這種冒著黑煙的千料、萬石大船的奇異情景,他也不由有些莫名激動和帶感的憧憬了。然後,又很快收斂心思回到了現實的目標當中。

    這些年南北之間的分合既立的矛盾與衝突,期間收到影響最大的所在無疑是他所領導下的部門了;貿易萎縮、航路斷絕,財稅銳減,各處港口相關的產業和領域一片的蕭條,從帆幅如雲道門可羅雀,全靠官方的後續投入和扶助轉型,才得以以相當艱難的代價,將原有的局面和規模給勉強維持和堅守了下來。

    在最艱難和困頓的時期,他甚至親自帶頭隨船出海去做那外洋捕魚的粗賤活計,成為那些滿身魚腥和汗水的人群中一員,而不是心安理得無所事事的待在岸上,享受他一個字也不會少的俸祿和待遇。

    好容易才挺過了那段分外艱難的歲月,等到隨著淮軍水師四出遊曳的招展軍旗,重新開出新的海路和航線,也再度鋪滿和遍佈了東海、北海與黃水洋的海陸之間,而渤海也變成了淮鎮所環抱的內海;那些曾經忙不迭避而遠去或是不告而別的船商和海客,也不得不低三下四的卑言哀告苦求著做那覆水重收的勾當,只為在淮鎮愈發廣大的治下,重獲那小小的一席之地,而不是被人淘汰在新興的海上格局之外,;

    但是這番就此苦盡甘來或說是揚眉吐氣、撥雲見日的再興局面,對他而言這還遠遠不夠;曾經的登州遺民和故舊們,好歹也算是淮鎮初立之時出力甚多而舉足輕重的一股勢力。雖然這些年大都逐步安定下來,又又許多人因為各自的職分散佈在天南地北了,但一些基本的聯繫和紐帶,還是有人在私底下繼續維持著。

    而在淮鎮內部歷史沿襲所形成的這些,南北參差的大小派系與部門團體當中,這些登州遺民所代表曾經本地土族的身份,就顯得尤為微妙與特殊了;他們的影響力和人脈資源,還是主要還是集中商業領域和海外貿易網絡和佈局上,反而在淮地本土的權力格局當中一直缺乏什麼存在感。

    這原本是這些帶有故登州鎮色彩的人們,一種用以遠離是非而避免捲入紛爭的基本態度和超然立場;然而這種有所游離在外的現狀和情態,現在卻到了不得不有所改變和的時候了。

    隨著淮鎮這些年不斷的攻城略地而席捲偌大的北地,王霸之業的氣象和格局已經逐步凸顯和成型起來了,而這些登州遺民卻是依舊還是在原地踏步的保持老樣子,眼看就要落後和掉隊在新時代、新氣象的前夕,甚至可能就此缺席未來成就大業之後的權力架構,而成為被時光給淘汰和遺忘的邊緣群體,這怎麼又叫他能夠甘心呢。

    他固然不在乎自己的毀譽得失,而不惜維持被上許多罵名和為許多人所不瞭解唾棄之,但是他對於這些一同逃出生天而公國患難的登州故舊,還是相當掛記和牽念在心的。因此,哪怕他平時要極力的避嫌和置身事外,以免給人結黨營私的口實和嫌疑,乃至引起上位者的猜忌;但是現在也不得不為了這個群潛在群體的將來與前程,豁出臉面來有所表示和作為了。

    因為,無論是來自安東的遼東、遼西(羅藩故舊和)派,還是傳統的江寧——潤州系,或又是從新羅藩發展起來的海東派,來自夷州等地的海藩一脈,各種新舊的派系和地域群體,都開始逐步發力和暗自競爭起來了,只為了在未來的全新政治格局當中,獲得一個最基本先手和位置次序。

    。。。。。。。。。。。。。。

    而在天氣逐漸變得寒冷起來的河北道境內,沿著太行山脈分佈的全新堡壘和長牆,也由當地被用糧食布匹所征發起來的民壯,被逐處逐段的建造起來。

    隨著西軍逐步收縮兵力和相繼轉為守勢的消息確認之後,我也由此在部分衙前軍和親直營的護衛下,開始踏上返回徐州的歸途。

    畢竟,這些意外追加的戰事和計畫外的目標,已經消耗了淮鎮為戰爭所儲備大量的資源和動員起來的人役;需要我回去後從宏觀大局上進行調整和補救,以將其後續的負面影響和潛在損失,減小到最小程度。

    況且,一路馬不停蹄的北征平盧道轉戰山前山後,又折轉到河北境內做那雷霆掃穴式的全盤推進,最後又和洶洶而來的西軍打了好幾場;從自上而下的將士們也積累了可觀的疲憊與倦怠,實在需要好好的休整和補充了。

    而那些征發和調集起來的地方部隊,也需要根據其表現進行賞罰黜陟,汰去老弱傷殘以充地方而擇檢精壯整編擴充起來,加入到地方的鎮壓序列當中去;

    因此,正所謂是「守有餘而進取不足」的疲沓與睏倦狀態,

    儘管如此,我還是在河北、河南、淮南等地,繼續留守和維持三個方向的「重兵集團」,各有兩到三個重新補充完整的軍序,合計有十萬之眾;

    在戰略上採取南守西攻的鉗擊姿態,分別以統制官王貴(坐鎮河****良臣(經營河南)和崔邦弼(守備淮南)為鎮守使,作為經略前沿和長期備敵的基本需要。

    然後又在燕山以北已經接管的邊塞地帶,分別設立大同、武州、朔州三個次一等的延邊防禦使,以統管新編列滿員的十七個邊防營,以及地方守備團、巡護隊、武裝屯團之屬;同時撤銷已經變成腹內地區的淮泗防禦使和濟北防禦使。

    再者,擴大負責河漕相關水路力量的淮上巡防使的職分與範圍,拆分為河北、淮上、河南、淮南四路,以各專其責。

    然後,在冬季即將來臨之前不斷被撲滅的反抗與騷亂的消息當中,河北道二十一州的戶口檢括和土地清丈,也剛剛被統計出來了;

    讓我稍稍驚訝的是,相對於丁口凋敝的而徒有其名的平盧道,經過多次戰亂之患後的河北境內,居然還有大約七八十萬戶而將近四百萬口百姓,真不愧是歷朝歷代都號稱天下第一等的中原腹心了。

    雖然這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傳統意義上的農業人口,受過教育和擁有手藝的比例極少,故而並不適合立刻轉化為產業工人或是相對合格的動員兵;

    但是不管怎麼說,有了這麼多可以支配和調劑的農業人口,一旦初步習慣和接受了淮鎮的支配而穩定下來之後,就意味著可以在日常的工礦林牧漁鹽農業生產當中,將淮地更多初步打好基礎的熟練產業工人和潛在兵役給解放出來了。

    正所謂是用新徵服的土地和人口來產生最基本的農業資源,而用相對馴熟而可靠和穩定的淮地人口,來充當發展工業的基石,以及將來大規模暴兵和勞役動員的潛在基礎。

    這樣完全就可以以較少的人口基數,而發揮出比傳統封建社會政權和生產模式下,數倍十數倍乃至更加強大的生產力和動員效率。甚至是通過所謂的內線作戰,比較容易和輕鬆的形成局部的壓倒性優勢。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5 18:15
第1280章 又決7

    徐州,彭城內外。

    已經儘是為敲鑼打鼓喜迎淮軍健兒得勝班師歸來,充滿喜慶的人山人海所充斥著。

    而隨著這些整裝肅容背著武器和行囊的將士,從車船隊上相繼下來之後,頓時在人群呼朋喚友尋親覓夫的叫喊與呼喚聲中,自發掀起了一個小**和前奏。

    然後,又在接下來的各色戰利品展示和遊街獻俘的祝捷、閱兵儀式當中,猶如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和氣氛當中,再度再度將人群的熱情攀上一個又一個的頂峰和**。

    雖然,對外的戰爭尚沒有完全結束,部分地方的軍事管制和配給制度,以及物資上的緊缺還將繼續持續一段時間,但是已經沒有多少人還會繼續懷疑下去,關於淮鎮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的可能性,以及就此繼續席捲北地天下的可能性。

    在這種明顯看起來前景利好和普遍持續樂觀的情緒治下,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考慮自己的前程和發展方向了;畢竟,如果淮鎮就此雄踞北地而與南朝兩峙分立的話,那作為龍興之地的徐州也最少是一個陪都的格局和氣象了。

    當然了,現在唯一比較令人遺憾或者說是美中不足的是,那位才剛過中年的大都督明顯有些子嗣不旺,只有兩個尚且年幼的女兒,其中一個還是養女,而還沒有能夠繼承事業的兒子出生。

    這對於明顯處於事業上升期,並且前程已經無可限量的一方領袖和政權首腦而言,就未免讓人有些潛在隱憂和擔心了;

    但正所謂是有利亦有弊,這也讓許多人動上了某種心思;比如通過某種捷徑和快車道,在新崛起的淮地政權當中預先獲取一個適宜位置,乃至成為新朝當中舉足輕重外戚成員的盤算與謀劃。

    一時之間來自海內、海外的各種有點身份和資格而抱著各自想念的形形色色人士,都帶著精心裝飾或是盛裝打扮過的妻妾和女兒,紛紛籍著各種由頭和機會出來亮相,乃至參加集體的會見與朝拜活動。

    雖然大多數都沒有機會見到正主兒,但是也因此因緣際會或是陰差陽錯的,促成了許許多多看對眼動了心的悲喜姻緣故事,或是又是自覺投獻無門而難度過大,乃至退而求其次的新鮮婚約與媒妁之言。

    比如,宋公明就剛剛下定決心接受別人的說合而就此納了一房新婦。

    對方乃是登州遺民背景的新興海商寡居之女,是帶著兩個同族姐妹一起陪嫁過來,還有兩條大船和一間沿街的新鋪子作為行妝;而且這位在容貌上說不上多麼出色,但無論是家教和還是作風、氣度上,都不是原來那個被他**夫一起,親手埋在荷花塘的行院女人,所可以比擬的。

    過來的第一天,就把陪嫁的滕妾姐妹給拉上床作為助興和使力的幫手,並約法三章無論那個就此有了身孕,都會養在自己的名下視若己出。而這種溫柔情懷,也讓自覺老當益壯的宋公明,難得眷戀貪歡的在房裡帶上了一整天才出來。

    而我也泡在家裡再度擴大的湯池子裡,享受著回家之後的輕鬆與安逸,讓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焦慮和疲憊,隨著鬆弛的身體和綻開的毛孔一點點的散發出去。

    「你的部下們這段時間,很有些群情洶湧和想法啊」

    僅僅穿著薄紗湯帷子,而同樣泡在清冽湯池裡,只露一抹雪白頸間和精緻鎖骨的謎樣生物,早不遠處甕聲道。

    「倒是讓老娘成熟了不少壓力啊。。」

    「他們又想鬧哪般啊。。」

    我很有些不以為意的道。

    「難道是嫌待遇福利還不夠,或者是工作壓力太大了麼。。」

    「當然是讓你擴大後宮的規模,」

    謎樣生物很有些不滿的白了我一眼。

    「多多擇選良家女子,以充房幃侍奉了。。」

    「什麼。。」

    我不由身體一晃頓然嗆了口水才咳嗽道。

    「這又是搞什麼鬼啊。。」

    「當然是希望你多收納女人,就差沒建議給你公開海選秀女了。。」

    謎樣生物沒好氣的繼續抱怨道。

    「就好像老娘倒成了那個隔絕內外,阻止女子進奉。。」

    「而妨礙你子嗣開散的惡人和壞角了。」

    「這樣的話,那就沒有辦法了。。」

    話音未落我就蜒著臉撲上了去,濺起大片的水花來。

    「只能讓我們趕緊多加努力吧。。」

    「造一個出來他們就沒話多說了。。」

    正所謂是: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魚戲蓮葉間。

    魚戲蓮葉東,

    魚戲蓮葉西,

    魚戲蓮葉南,

    魚戲蓮葉北。

    然後,蓮葉連帶花朵兒一起都被狠命折騰的魚兒給弄翻折倒了過去,意猶未盡的魚兒,又開始招呼和尋覓更多的蓮葉和花苞了。

    然後,《蓮葉曲》又變成了輕捻慢唱的《金縷衣》「有花堪折直須折,莫等無花空折枝。」

    。。。。。。。

    與此同時的扶桑藩,東海道,俗稱武州的令制大國——武藏國境內。

    南北貫穿全境而以農業畜牧業發達著稱的神奈川流域,已經淪為一片殘破不堪的戰場了;到處是被廢棄和燒成白地的村落和莊院,還有一處處沿著河流支系分佈的大大小小城砦、寨子的廢墟;

    四處裊裊升騰的黑煙不分晝夜的燃燒著,哪怕在很遠的地方或是群山背後,也依舊可以被人給看見。

    原本在這片相對富饒而豐足的土地上,是扶桑王族以近支親王為國守所下轄的四大直領國之一;

    然而因為南北朝分裂對據的緣故,現如今,則是分別由北朝委任的國司官藤原行實,和西國盟主源氏一族的重要成員守護源顯俊,所各自據有東西一部,再加上位於山地中眾多首鼠兩端游離不定的地方豪族、地侍,構成的大國領下格局。

    但是這種已經相持了數十年好幾代人的對峙與平衡,在近年北朝所發起的長慶和慶歷兩都大規模攻勢之後,再一次被外來所介入的力量所打破了。

    此時此刻,由平將門率領來自海岸線的五千淮上義從,正分成無數道橫隊緩緩的沿著這條河川的走向,向這內陸徐徐然推進著,逐漸變得陰鬱的天空中,時不時有細細碎碎的雪粒飄落下來,卻又很快被他們刀銃上所散發出來的熱力,給驅散和蒸騰掉了。

    而除了他們以外,還有數量更多扛著大包小包,牽挽著滿負載牲畜和車輛,驅趕著大隊俘虜和游民的各色海外藩兵,緊跟著後面打掃戰場,而將所經過的一切軍事有關的建築拆平、焚燬掉。

    而在此期間,曾有數百名來自武藏國司的騎侍和國人眾的流鏑馬,從夾藏的山中峽道里所發起的騎沖攻勢;也在衝破和擊潰了數陣外圍掃蕩的西國足輕隊之後,再次被密叢的長矛和攢射火銃的中空陣列,所輕而易舉的攔阻和截擊下;進而頹然無力的淹沒在攢刺的矛叢和火銃放射的煙火中,被如數賦予了全滅的下場。

    自此,扶桑的北方朝廷在武藏國境內的,最後一隻有生力量和軍事存在,就此被滌蕩殆盡了。

    而作為這次應邀跨海而來初戰扶桑地的初步代價,就是以方便進行補給為由,就此割讓給淮鎮位於武藏國三浦郡橫須賀町的,一個新興港口,及其附近土地的歸屬和處置權;(也是後世日本橫須賀港的所在)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5 18:15
第1281章 又決8


    當我再次再次從一片橫七豎八的粉嫩胳膊藕腿當中慢慢的爬起來,而重新感受到身體各個部位和零件,似乎是直接過度使用後的某種酸楚和滯澀感。

    依稀只記得似乎是擠壓的比較多,也憋了太久的負面情緒,所以昨夜我的戰場從一片嬌羞無力的湯池子裡,沿著被清空的迴廊和過道,還有幽暗的庭院花架,徑直轉戰到了主臥的寢室地板上,才把那些聞訊趕過來問候和探望的大大小小嬌娥、初蕾們,給徹底放翻了滿地。

    等到重新泡過晨澡的藥浴而洗漱停當,開始一邊吃早食一邊享受蹲在案下,某個名為婼學姐的活玩具口舌之慾的時候,我已經想好了下一步的主張和規劃了;

    昨晚謎樣生物的抱怨和吐槽,多少也給了我一個觸動和想法;外面人試圖投我所好的心思和變相投機我後宅的打算倒還在其次,至少也到了要給我的後宅制定一個規則和章程了;哪怕是因陋就簡的從最簡單日常和習慣開始,慢慢的補充起來也好。

    雖然我暫時沒有繼續擴充其中規模和增加收藏品的打算,但是正所謂是在怎麼簡陋的制度,也總比混亂無序的約定成俗好;更不用說等到將來真正出現了問題,而不得不進行補救和糾正的好。

    尤其是在我的地位和勢力不斷攀升而水漲船高之後,作為我的後宅成員在輔助處理諸多內外事務的同時也將不可避免的,在相應權利上層社交圈子收到某種的矚目和關注,乃至遭遇到一些帶有目的性的接近和靠攏,乃至變相的投機與攀附行為;

    從古至今的經驗教訓,任何與權利沾邊的東西,最後都難免發生偏差或是變得面目全非,更別說一旦被裹挾足夠數量的利益和群體立場之後,許多流傳後世的杯具和飲恨、遺憾也就此產生了。

    因此,後宅裡一些積累下來日常細節問題和歷史遺留下來比較模糊的身份定位,也需要重新釐清和確定下來了。

    比如給抱頭蹲這樣從小就不離不棄的,一直追隨我和變相養成到現在的女孩兒,或又是我那個任勞任怨代管家族產業的便宜妹妹羅璐璐,隨著逐漸長大也該給個交代了;雖然以她們現在的年紀和心思,未必的在乎和理會這些東西,但不代表將來就永遠不在乎的。

    而在這個時代背景和傳統之下,往往再怎麼恭順良謙的女姓,一旦在擁有了自己的後代之後,也就擁有了天然的相鬥和侵軋的競爭立場。這無關倫理道德或是個人品性問題,乃是名為母性和寵溺的表面之下,保護後代和爭取資源的天生人性使然。

    目前後宅裡那套相對粗放的模式,光靠謎樣生物的個人名分、權威和手段,去繼續維持和彌合或者說壓制下去,已經是嚴重的脫節和落後於現實需要了;同樣也大量分散和佔用了同為穿越者,而難得擁有共同語言的的她本身,所可以派上用場的時間和精力了。

    因此,建立一個基本的管理制度和遵循規範,無論是從提高生活品質或是我的個人享受質量,還是促進這些女人們的日常兼職工作效率,乃至充分發揮出她們的自身用途和剩餘價值而言,都需要一個行之有效的後宅管理機制。

    雖然這樣做並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所有的問題,或是消滅宮斗和爭風吃醋所存在土壤,但是至少也給出了一個因例可循的範圍和內部解決、處理的框架;起碼也可以熄滅和杜絕大多數不合時宜的心思,或是不必要的想,或是成為外界籍此大做文章的突破口。

    比如現如今,除了擁有主母名分的謎樣生物和那位小晉君,可以專寵淑房和留夜獨處之外;我如今陪房和侍寢的人選都是安排成雙成對的複數以上,因此要求其他的女人進行日常的基本配對,乃至時常隨機交換的進行協作,才能滿足我的基本需要。

    這樣也避免了某種相互串聯和抱團的日常發展,而在足夠的旁觀和見證數量的情況下,大家毫無**的坦誠相見多少可以拉近一些關係,變相的消除潛在的隔閡和日常生分,乃至培養出一些相親相愛的苗頭和傾向,以減少後宮過於寂寞的潛在隱患和我個人的壓力;

    也可以避免某個人暗地裡的私心和小動作,演變成影響整個後宅穩定性的枕頭風或又是令人可以推波助瀾的流言蜚語;尤其是針對一些有所前科和嫌疑的特殊成員而言,最好就不要給她們這樣的機會和土壤。

    所以在吃完這頓早食,同時痛快放水了一通之後,我已經有了初步的人選,李十娘、阿紫和崔綰婷,將構成一個三人小組,來籌劃這麼一個初步的框架,然後從各自的經歷和立場上,給我拿出一套想法和章程出來。

    最後再交給謎樣生物去核准和釐定,畢竟人事管理和效能優化什麼的,才是她曾經專長的領域所在。

    接下來,當天的第一項日程安排,就是從荊湖率部來歸的劉延慶,今天正式前來拜會了。

    不過會見的場合就沒有那麼講究了,選擇在偌大庭院園林裡新挖出來,專門麼用以養一些觀賞魚類名為金波池的水邊上,一個鯨骨搭建的小樓閣裡。

    只是,短短的數月不見他又像是變了一番風貌;

    原本那種飽受打擊和理念破滅之後,頹喪不已的失落和茫然四顧,或是更早時候相識他潛於言表之下的那種跳脫和不羈;已經隨著略微滄桑的面龐,變成了一種歷經歲月與風雨打磨之後的堅毅與決然。

    「邵帥此番可還安好乎。。」

    我看著他有些唏噓的詢聲道

    「那些醫官看的可還滿意。。」

    「多謝大都督的關心和垂詢。。」

    他有些寵驚的趕忙應道。

    「父帥安頓下來之後,病情已然穩定了許多」

    「看過的醫者都說,只能靜下心去慢慢調養了。。」

    「那便好了,邵帥當年對我有知遇、提攜之恩。。」

    我對著他繼續寬慰道。

    「你又與我乃是曾經攜手對敵的交情,」

    「有什麼需要和考慮,儘管分赴下去好了。」

    然後,我才進入正題道。

    「另外,慶舒此番可是想好了。。」

    「這段時間下來,某已經想好了。。也想通了。。」

    他毫不猶豫而滿臉誠懇的道。

    「某這一生早年頗有蹉跎,近年又錯過了許多事物。」

    「現今唯願以餘生相付,還請都督給我一個有所報償和作為的機會」

    「哪怕從一名隊率做起也無妨的。。」

    「那怎麼可以。。」

    我搖了搖頭反駁道。

    「豈不是嚴重屈才了,更是要壞了我的名聲。。」

    當然了,既然他願意放低姿態哪怕是象徵性的放低身段,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畢竟,他雖然有過統制官的身份和短暫當任的副使頭銜,但實際上對於淮鎮內部而言,既缺乏相應的資歷和貢獻,也沒有足夠的威望和功績,更兼在關鍵時刻出過問題;因此,一下子用以大任也是有所人心不服的,對他對我都不是什麼好事。

    如今淮鎮軍政體系內的基本架構已經相對成熟了;像是軍隊系統當以我為核心和首腦之下,是初代正任統制官辛稼軒、王貴、趙隆、崔邦弼和韓良臣,五大鎮守使/經略、置制使所代表的頂層第一序列;

    然後次之的是原各部直兵馬使出身的,風捲旗、楊再興、張立錚、寧志遠、沈霍伊、杜桑、种師中、折可適等,所代表各路防禦使、討擊使、守捉使,團練使和巡防使;並由此構成淮軍高層的第二序列,也是如今真正負責一線指揮作戰的十數位統兵官。

    然後才是,以軍下的左右統領、別部統將身份,效力於各只主戰軍序、內衛軍和防戍軍中的高級將官;現有穆隆、趙良嗣、張憲、吳玠、羅驃騎,羅克敵兄弟等數十人,炮營出身的郭藥師和杜疏朗,也可以算在其中。

    而我一隻頗為關心的那隻大鵬鳥,勉強能夠算在州兵馬使到直兵馬使之間的第四序列,和早年投附過來的外圍勢力出身的方臘、李顯忠,算作一個比較具有代表性的中間階層。

    而第五序列當中的各位領有州下都監,步軍都監、馬軍都監,馬步都監,乃至特殊兵種的車營、炮軍都監職銜的,就更加數不勝數了。

    所以暫時安排一個不直接領兵又能發揮他經驗和所長,還要有不下原來級別的基本位置,以便進行後續的觀察和磨合適應。

    「不知慶舒,可願為我坐鎮河北。。」

    想到這裡,我很快就有所定論了。

    「平息一下地方的些許患亂。。」

    「但請吩咐,敢不從命呼。。」

    他連忙正色起身行禮道。

    經過短暫的會晤和保證,讓劉延慶辭去之後,外間又送進來一個加緊的消息。

    卻是,位於山南東道武關一帶的高寵,已經公開回戍表示願意率殘部來投,在如今淮鎮所掌握的北地局面之下,這可真是有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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