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已完成)

 
mk2258 2013-10-11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3 286163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1:36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二十八章 獨走


  像捲心蛋糕一樣,一層疊一層糾纏在一團的三方人馬,無論是風君子身邊佔據人數優勢的激進派,或是盧天君身邊少而精銳的保守派,都在新加入的海藩派生力軍面前,已經出現了頹勢。

     因為仇恨和憤怨,而殺紅了眼推擠在一起廝殺的人群,幾乎火器發揮最大殺傷效果的最好目標。雖然他們都知道,已經有更加強勢的第三方介入,但是殺得興起的人群卻已經無法放開面對的對手,轉而聯手對抗更大的危機。

     血水將鋪滿黃沙的校場,染成濃重的醬色泥濘,又被踩踏的翻出底下褐土的顏色,沿著幾條大路,湧入這方戰場的人實在太多,不時有人被擠到邊緣,然後從滿是黃土和亂石的斜坡上,哀呼連天的失足滾落下去,摔的血肉模糊或是傷痕纍纍。

     而更多的人,則順著不是那麼陡的坡面,繼續爬了上來,然後時不時被滾落的身體絆倒,糾纏著扯作一團,再次跌落下去。

     突然再次殺出一隻默不作聲的人馬,他們穿著與海藩派近似的服色,直到靠的很近被大聲斥罵,才突然暴起亂砍打殺。

     頓時將掩護火器隊的刀牌手給硬衝散了,於是這些方纔還氣勢如虹的火器隊,開始驚慌失措的四散奔逃,然後紛紛被砍倒在血泊中。

     一群手臂和肩膀纏著白布帶的軍將,也正在小梁山脈的各處關要路口,設立街壘和木柵,將那些惶然不安逃竄的人群和亂兵,強行收容和編管起來。

     散發各種兵器和食物,雖然是草草炊熟的,但是雙重效果之下,多少安定了這些逃人的心思。

     「已然按照預作的備案分頭行事……」

     「困在別廳的大將主和都頭們,已經被解救了出來。」

     「山上的幾處武庫和倉房,也已經佔了下來,」

     「就如事前演作的一般,……只是」

     「只是什麼,」

     「武庫中的甲杖大半空了出來.」

     「果然有人處心積慮的要在山外另起爐灶啊……」

     「不過我們現在有兵有糧,又佔著山形盛要,」

     「就算右軍和前軍,都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也可以坐立與不敗了吧……」

     這時就聽見噴湧而上的星火和煙塵,轟然有聲的塌陷,幾乎山上山下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喧囂塵上的煙火中,轟然傾塌的聚義廳埋葬了梁山大部分首領和他們的野心,但是梁山在這個時代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沒找到陸玲瓏和風君子的屍體麼……」

     屍橫遍地的聚義廳前,一個聲音肅然到道

     「果然被人,給料準了大半啊……」

     羅驃騎摸著臉上流下來的血水,他的額角被炸起的碎石劃破,甚至還沒來得及包紮。

     「當斷不斷,死無全身啊……」

     「報……」

     一名插著信旗的快腳軍卒,衝了過來

     「山後的海市裡,海藩的船已經離岸了,」

     「且不去管他……」

     羅驃騎擺擺頭。

     「他們還帶走了.」

     聲音到了這裡,已經微不可聞了。

     「該死,想盡一切法子,把那個關鍵搶回來……」

     羅驃騎臉色變了變。

     「不要怕和他們翻臉,只要有這個地盤和人脈,就算沒有蝦夷和耽羅藩,我們還可以再換一家合作的……」

     片刻之後,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麼……」

     滿身血污的羅驃騎,對著一眾倖存下來的梁山中層頭目,喝聲道。

     當然,對著自家的親信是一回事,對著這些人,又是另一種說法了。

     「我輩本不想插手的,無論投官還是繼續從藩,只要能保全這片立身之基,其他都無所謂的」

     「可是找他們這種做法,只怕梁山上下,幸勿余類了……」



     「願從羅首座大義……」

     餘下的人知絃歌而聞雅意的高聲迎合道,作為梁山僅存下來最大的實力派,就算在有不甘心的人,也沒有抗拒的立場。

     「為什麼要讓我,」

     緊跟在身邊的羅克敵,突然咬著牙根低聲道,

     「把夏先生差遣到山外去……不是說好的麼」

     他一身袍服被煙火繚的破破爛爛,還有燙傷的水泡露出來,這是他親自帶隊襲擊那些火器隊所留下的戰果。

     「若不是他的主張……」

     「你在質疑為兄麼……」

     羅驃騎有些心力憔悴的按按額頭。

     「不過是暫且保全的手段,且做一番試練,看能否為我所用的考驗而已……」

     「只是未想那些人除他之心如此堅決,連首座身邊的暗隊,都蠱惑了出去……」……

     令人絕望的末世情景,時隔數月之後,再次降臨在我身邊,恐怕連我山中歲月,那些積累下來的家當,都一起完蛋了。

     我有些留戀的望著冒出的山頭,短暫時間內的虛假安逸,居然已經讓我產生了某種倦怠的錯覺,我果然是不太適合在這個亂世出頭的。

     因為梁山上發生的變故,

     剩下來的人也產生了分裂,有家眷和牽掛的老人希望,能夠回到山上去,看看自己的家人是否還安好的萬一可能。

     而新補進的人,則不願意多冒險,寧遠回到外圍的村鎮裡去等消息,之前的戰鬥已經讓他們疲憊不堪,寒了膽了。

     然後變成兩個相互指責的陣營,差點火拚起來,最後還是老兵鄧坊出頭,砍死了一個刺頭,強力壓制了雙方的異義,決定各行其是好了。

     於是大家將戰利品和大車上的物資分了,就開始分道揚鑣,作三五股各自投奔出路了。

     其中在老兵鄧坊的帶領下人最多,約佔了一小半,裝備最好的四五十人揚長而去,無論是回家鄉,還是去投軍,或是落草為寇,都有足夠的依仗。

     「你曉得麼……」

     鄧坊臨別的時候,淡然對我道

     「我曾欠過將頭一條命……不過,現在已經不欠他的了……」

     「夏生真不想,和我一起走麼……」

     然後他再次發出邀請。

     「嗯,抱歉,我還另有事為……只能有緣再見了」

     經歷和遭遇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重獲自由的機遇,就這麼一下子擺在了我的面前,都讓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倒是我唐突了……」

     然後他似乎誤會了什麼,我也懶得去糾正。

     「夏生這般的人物,無論在哪裡,相信都有嶄露頭角的機緣……」

     拒絕了同行的要求之後,我又落單了。

     不過他在走之前,邀請不果,還是念及最後一點淵源,分給我一匹眼下最需要的騾子,以及一些行裝和便攜的食物用具。

     「如果還能活著相見的話……」

     雖然馬倒不是沒有,不過對於缺乏騎乘經驗的我來說,就未免有些難度了,相比之下我還是選了之看起來溫馴一些的紅色大騾子。

     至於這只酒紅毛色的騾子,我決定命名為——紅老虎,以紀念某個屢屢被歷史和常識,不停尊重的久遠回憶。

     對於還留在山上的阿骨打和三枚,只能說抱歉了,希望我留下的東西和那些準備,你們能派上的用場。

     為了應對梁山可能的變故,我在雜庫後面,挖了一個小小的庇護所,存放一些應急的東西,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才挖了半截多,也就容納兩個人而已。

     馬背上的鞍具改放在騾子身上並不怎麼合身,因此騎乘起來得格外小心,不過總比慢慢步行道猴年馬月的好。

     往日漁船和運輸船往來的河道裡,已經流淌著鮮紅的顏色,還有一些漂浮的屍體,陸陸續續的掛在岸邊。各種焦黑破碎的殘片,顯然連梁山的外圍,蘆蕩彌補的菏澤地區,也變成了戰場,不過短時間內,這裡還是安全的……

     避開大路,沿著邊緣想我記憶中的方向前進,天很快就黑了下來。

     既然已經是晚上,摸黑走夜路可不是個好主意,我在路邊不遠處的土坡後面,找到一個半凹的位置,用碎石和土塊壘出一個邊緣



     然後借助葦蕩的掩護,編織了一個遮頂,這樣夜晚生出的火光和煙霧,只要不是很靠近,就難以察覺。

     被割倒一圈以防火的韋叢中,葦桿被捆成幾個大小相似的長束,稍稍熏烤和消切之後並在一起,披上厚實的皮子就是一張不錯的野床。

     另一部分較小的葦束,被交叉堆疊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個小小斜三角的,僅夠容身的草帳,用石塊壓住兩邊,抹上點泥土和水自然風乾後,也可以權作擋風遮雨的所在。

     上弦的小弩被放在觸手可及的旁邊,還有一把鋒利的短橫刀被插在草帳裡,這算是老兵鄧坊送給我的私人紀念品,然後再周圍用草葉和樹枝做幾個簡陋的小機關。

     這種簡陋之極的東西,本身毫無殺傷力,只是被觸碰的時候會折斷樹枝什麼的,發出比較清脆的響聲而已。

     主要是對付野獸和其他不請自來的東西。然後我用皮扣和發索,重新做一個撒放器,套在手指上,原先做好的失手丟在戰場上,沒能找回來。

     因為短時間內快速上弦,我的手指到現在還有些淤青,然後檢查了一下現有的物資,

     準備了幾個月的東西,大多數都和阿骨打一起被丟在梁山上,雖然很有點可惜和肉痛,但也無可奈何。

     除了防身的手弩、刀匕和皮扣帶上的一些小零件外,手邊可用的東西就寥寥無幾,好在從大車上捎帶了不少便攜的食物和零碎,裝了兩大袋,指南暫時可用針扣和樹葉來湊合,寢具用割下來的蒙布和毛氈,備換的衣服和牛皮匙,水壺和食具都是從敵人身上扒來的,

     但是諸如膏藥、酒水糖塊什麼的就無法可想了。

     一根風乾如樹枝的臘腸和一塊烤乾的豆糕,再加上一小塊鹹魚,被挑揀了出來,算是我晚餐的食材,然後我需要打點水來燒熱湯,。

     因為這條河流瞟了太多不乾淨東西的緣故,我不得不沿著河流走更遠的地方,用疑似動物膀胱內膽的皮囊取水,從某種程度上說,枯死蘆葦繁複的根系,是最好的過濾系統,

     用力壓下去,咕嚕嚕的擠壓冒泡聲中,

     我甚至發現了一隻正在抱窩疑似野鴨的禽類,無意驚動它之後,從相當靠近的位置嘎嘎亂叫躥了出來,然後順手一箭射穿翅膀和胸膛,掙扎撲騰滌入水裡,然後慢慢飄了開來。

     我不由叫聲晦氣,

     這些珍惜地制短矢,都是在山上撿最好的箭材和鐵料,用手工削切打磨出來的,有三尖和菱形兩種簇頭,合起來才一個套子三十多隻,可說是用一隻就少一隻。

     我不得不脫掉靴子挽起褲胯,淌水去撈回來,不過這麼一隻逾斤重的水禽,脫毛蛻皮去內臟後,大概還有一般以上的肉,再加上窩裡七八枚卵子,也能補償我弄濕身體的代價了。

     踩著冰冷的河水,感受這底下濕乎乎的淤泥,我甚至能感覺到又被驚動的魚類,在輕輕觸碰我的小腿。

     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瞟見一個白色的東西,順水慢悠悠飄了過來,不由咒罵了一聲,真是晦氣啊,我明明選了岔道,這東西都能飄到這裡來。

     我心中一動,腰上掛的小袋子,看起來十分精緻,玉質的珠子,在幽暗中,居然能夠微微發光。忍不住伸手去拽,卻發現扯不動,乾脆把拖上來,拿刀割下來,斷茬之中居然有類似金屬絲的色澤,這讓我更加有些好奇了。

     所幸死了不久,屍體還沒僵直或是變樣,依稀看一看出是個孩童到少年之間靛形。

     居然是被淹死的可愛男孩子,我想了想,還是挖坑埋了算了,雖然有點可惜,看著他清秀至極的面容,不免生出一種美好事物總是格外容易凋零破壞的無奈和感歎。

     拖在泥地裡,綢布的衣服扯起來不免使不上力失手一滑,掉在地上被凹凸不平的坑頂了下,突然低哼了一聲,抽搐的吐出幾口水來,好吧,居然還尚存一息。

     只是我翻開衣襟想做點心胸復甦什麼時候,卻楞了一下,雖然外表的打扮是男孩子,但是絲綢質地的內衫和襯裡,明顯是女式的圍子和小衣,好吧,除非「他」是喜歡穿女士內衣的變態。

     我再從股溝摸下去確認了一下,空蕩蕩的白板一塊,嗯,是只蘿莉,我不知道為什麼鬆了口氣。

     雖然身體冷的像塊冰,但是附耳下去還有一絲續尚存。我就像是被某種本能附身了一般,輕車熟路的解開衣裳。

     拿布搽干身體,自上而下按摩了一遍,用布衣和毯子裹起來,放在火邊,然後就聽天由命了。

     又摸又脫的讓我出了一身大汗,肚子也餓了,開始炮製晚飯。

     臘腸硬的像是牛皮,鹹魚塊則像石頭一樣,我只能拿石頭搗爛了,然後和掰碎的豆糕一起,放在兼做小鍋的敞口水壺裡,煮成粥樣的糊糊,再加一點醬干,就是一頓有滋有味食物了。

     那只水禽,也被我插穿身體,放到火上燒掉大羽和粗毛之後,用濕泥薄薄裹了層,埋到炭堆的灰燼裡。

     在我吸溜溜的吞嚥聲中,她再次哼哼有聲的動了動,似乎慢悠悠的轉醒過來,只是眼皮沒睜開,卻在努力舔著嘴皮子,發出某種咋舌的聲音。

     我想了想,那那些卵子拿過來。

     那些卵子敲開後,倒是有一半都孵化出小小幼雛形態來,於是被我丟在石壘邊上烤乾,然後脆生生的驕下去,某種蛋液的腥味中略帶肉香。

     剩下的卵子則被我打在小鍋子裡,和其他乾菜薑片醬塊一起攪拌做成半鍋羹子,捏著鼻子給我舀進她的嘴裡,扭動之間,裹在毛氈毯子下白皙的身體重新露了出來。

     雖然有道是飽暖生怎麼來著,但是你覺得經過無數日美人體藝術工作者的洗禮之後,還能夠對這麼個一馬平川的洗衣板,硬的起來麼。

     「不說點什麼麼……」

     片刻之後,我拍拍她有些迷糊的臉蛋。

     「呃……嗚」

     我一大聲點,她扭頭轉身,背對著我哭泣著雙手護頭蹲了下去。

     我一下子被她這麼一副抱頭蹲防的姿態蔭到了,頓又有些無奈,老子就那麼可怕麼。或者說,你只會學鴕鳥賣蔭的本領麼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1:37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二十九章 蘿莉蘿莉,順我心意


淮北道,海州,郁洲島港(今連雲港附近),冬季的寂寥之中,卻難得聚攏了好些海舶,讓這個大多數人閉門不出的季節,多了些生氣。

     一所大型娼寮裡,船商胡靜水,也在左擁右抱中,大聲的吹牛著。

     充斥口鼻間的廉價脂粉和酒肉放冷後,反覆回鍋重溫的味道,也絲毫不能影響他的性質,因為他總算從梁山那個死地裡逃了出來

     對於他們這些個半灰不白的,的中小私商來說,這真是無妄之災啊,正當他們在海市上多停留幾天,打算從那些大海藩商人手中,漏下一些殘羹冷筵,接點銷贓的生意,就能好好賺上一筆。

     一隻打著梁山水營旗號的人馬,突然攻擊了這些船商聚集的海市。

     那些還流連在岸上他們和他們的財富、物資,頓時陷入火海和血泊中,乘亂搶劫和殺人的各種閒漢和醉鬼,更是加劇了這種風潮。一些反應不過來,或是拔錨慢的船商,就被人搶上船去,殺人奪貨。

     因此,

     作為活命下來的代價,他難得慷慨的包下整個妓館,提供給自己的船工水夫和各色活計,作為死裡逃生的慶祝之用。

     雖然這些都是來自倭國扶桑藩的三流貨色,臉上需要抹上厚厚的粉,才能掩蓋她們長期淪事風塵,而積攢下來的皺紋和色斑。

     突然這些奢靡喧囂的氣氛,被亂入的一群人給打破了,老鴇兒急忙帶著茶壺護院上前去招呼試探,卻被重重的一掌扇飛,貼在牆上昏死過去,那些茶壺護院也被一一打翻。

     這些服色整齊的漢子,看起來訓練有素身手甚好,在一陣被驅趕的雞飛狗跳和人仰馬翻中,他們沿途一路留下眾多打翻的人體,逕直走到了內廳胡靜水身前。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領頭的男子,突然對著他念了一首詩

     胡靜水咕噥著還想抱怨些什麼……然後他的衣襟就被人單手拎了起來,醉眼惺忪的肥臉,被狠狠扇了幾記,肉眼可見的發紅起來,然後澆上一壺冷酒,

     火辣辣加冰冷的刺激,他這下才算徹底醒了過來,哀聲告求道。

     「列位好漢,萬事好說,要什麼我都給……」

     「這首《詠菊》,是從哪裡得來的。」

     領頭的男子,用一種不緊不慢,四平八穩的聲調道。

     「梁山,梁山上……」

     他口齒不清忙不住的應答道,生怕這些人再更多的橫暴凌虐。

     「什麼梁山……」

     「自然是號稱四大寇的.」

     被站得近的夥計,趕忙扶起他來灌了一口酒,簌簌喉口道。

     然後突然一大袋金錢,沉甸甸的丟在他的身上,重重的砸的他肥碩的肚子,痛苦了一聲,又將喝進去的酒水,連同類似碎牙的東西,噴吐了出來,流的滿衣襟都是。

     這副邋遢樣,也讓那些人皺著眉頭,稍退開一步。

     「帶我們去找到這個人,還有更多的……」

     隨著那只沒有綁緊的袋口,灑出散落在地上閃亮的南海大金元,至少數百緡的橫財,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一刻胡靜水肚子和臉上的傷痛,也似乎消失不見了。

     他趕忙爬起來,結結巴巴的道,

     「是……是,不才願為您效力……」

     在金錢的和帝痛促使下,他很快回憶了起來,

     作為小海商的代表,給邀請參加梁山上的會宴,而偶然聽到的,作為討好梁山的當家人,還送了一小支白珊瑚,作為綵頭呢。

     「且帶路吧.」

     「不過.」

     胡靜水猶豫了起來,偷偷摸了一把腦門上不知道是酒水還是汗水的東西,

     卻是有些後悔自己應得太快,他可是方才從那片死地裡掏出來的。

     「那裡剛剛發生了變亂,山上山下亂成一片……」



     「只需帶我們去……其他的到了再見分曉,」

     這些人前往尋覓的意志,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果決。

     「只要所言不差,自會保得你們周全.」

     我正在用一根葦桿,輕輕的捅著這隻小東西的後背,想辦法讓她轉過頭來。

     「神仙?妖怪……」

     「你媽貴姓……」

     「家住哪裡.」

     「吃了沒有.」

     「會變身麼……」

     沒辦法,我只要問的稍微急促,或是大聲些,她就會背對我雙手抱頭蹲下去蜷成一團瑟瑟發抖。好吧,我被這只抱頭蹲的賣蔭絕技打敗了。

     然後我硬是掰開她抱緊的手指之後,發現貌似是真的頭痛,只要一讓她回想過去的事情,小臉皺巴巴的擰了起來……

     這算什麼,和我玩失憶的梗啊,我有些氣結又有些無奈的瞪著她。

     「唔.」

     片刻之後她總算弱弱的開口了,

     「你……是.」

     「我是你的主人.」

     「那。我……」

     她細聲細氣的音調,讓人很有一種欺負的。

     「其實你是我買來的肉X器……」

     我不由促狹心起,惡意趣味道

     「肉X器,是什麼……」

     她搖搖頭,弱氣十足的細聲問道。

     「就是等你長大長開後,要被我上面插下面插,前面插後面插的專用器具」

     「會死人麼。」

     「一般不會把……」

     我很認真的回答道

     「只要你乖乖聽話……」

     「哦……」

     她有些呆呆的應聲道。

     話說,今天早上有些呼吸沉重的醒來,我發現身上濕了一塊,還以為漏雨什麼的,結果發現周邊地上是乾的。

     而堆火烤過還撒了炭灰的地面和草帳,也沒有那麼容易吸潮和積聚露水才是。然後我才感覺到有些麻木的左腿上沉重的累贅,看著抱著我大腿的小小身體,

     大放光亮天色中,我才想起來,河裡打水居然能夠撈到蘿莉,不但吃光了我的蛋羹,還把我烤的水禽全啃光了。

     似乎是烤乾了衣服,被我塞在腳邊睡覺的時候,哭著喊著抽泣流淚,然後緊緊抓住我的衣角,然後把我的大腿當成抹眼淚的枕頭了,你妹啊。

     將昨天剩下的殘羹用水沖淡,塞進一塊餅,簡單的加熱和餵食之後,就收拾停當再度出發了

     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理她,只能任由她跟著。她似乎沒有走過遠路的經驗,

     沒走多久走路姿態就變成一瘸一拐的,腳上傳來的痛楚似乎難以忍受,讓這小尾巴不由得邊走邊發出小聲的抽噎。



     然後,我走著走就發現身後空蕩蕩的沒有動靜,麼,這就沒了?,我只好返身回去,看見地上蜷縮了小小的一團,

     有些糾結的重新扶起來,拍拍臉卻只得到某種意味不明的囈語,覺得不對勁摸了摸頭,有些發燙,

     好吧,我無奈的放下了紅老虎,把她抱了上去,然後等牽到了大路上,就抱在懷裡兩人一起乘坐,反正她的身子很輕,沒增加多少重量。

     夜晚寒氣重,我大人還不覺得如何,估計她就吃不消了,雖然還沒想好再命名處理這個小尾巴,可是好容易撿了救回來,就這麼病情加重掛掉了,有點得不償失的感覺啊。

     我掏出一個扁壺,給她灌了一口燒酒,好吧,這東西其實是給我用來提神加驅寒的,嗆人的辛辣味,總算讓她不停咳嗽著,從昏昏沉沉的迷糊中清醒過來了,又多紮了一圈毛氈,在脖子處紮緊。

     看起來就像是騾子背上一小捆貨物,只是會扭來扭去的動,還會發出聲音而已。

     之前我弄到的地圖,雖然已經丟在山上,但是依稀的記憶還是有的。只要沿著大路走就可以了。

     因為多了個累贅,多了許多吃喝拉撒的瑣事,需要頻繁的牽挽走路和騎乘交替,來保存牲口的畜力,因此預計的路程多費了點時間,

     一天之後,又回到我之前去過的那個小光縣城附近,她的發熱似乎消退了不少,有些精神起來,這樣似乎不用下定把她丟在這裡自生自滅的決心了。

     但是多帶一個人就是麻煩,又是口渴要喝水,又是喝了水要噓噓,然後腳痛的站都站不直,為了避免溺濕我島子什麼的,只能由我攙扶這抱起來,以一種相當恥度的姿勢,才能勉強放水出去。

     她的身體很輕,從背後托起就像抱著一團輕飄飄的雲朵,輕的的讓人生不錯什麼綺念來,聽著瀝瀝的水聲,我甚至生出一種正在給自己,不知道還在哪裡孩子,半夜爬起來把尿的苦逼爹錯覺。

     看起來破敗依舊的縣城,已經重新插上某種疑似官軍的旗號,只是對道路的盤查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格,只有門口幾個懶洋洋拄著長矛的兵卒,唯一能夠證明他們官軍身份,估計就是羊皮襖子正面掛的那塊帶條紋的布片。

     遠遠的避開城門的方向,找到那所還沒有徹底荒廢掉的驛站,敲門出示了憑信,花了幾個小白錢,就讓紅老虎飽飽大吃了一頓,又買了一大捆馬料和黑豆雀麥什麼的放在背上,休息了一下,然後繼續出發。

     我身上所具這一份憑信,是從小光縣城的一家據說做過行商的人家手中,徵收或者說強搶來的,

     所謂出身憑信,是一種多頁對折的紙片,類似後世的路引,只是內容要詳實的多,出身屬地戶籍年月籍貫人等職事等等,但是在物資匱乏的這個亂世之中,小地方發出的這種東西,做工就簡單粗劣的多了。

     很容易作為和篡改,比如官府和裡坊所具騎縫章,直接是拿蘿蔔刻的。然後改改,撕掉內頁,重貼一份我改過,就算了事了,能夠在驛站糊弄個過去。

     因此依靠這份憑信,我不但補充了食水等物,順便還討了一雙補過的小號舊靴,底下用皮子和木齒加厚,又用毛氈纏住她的腳掌,將裡面的空隙墊緊纏實,避免再次受傷或是凍瘡什麼的。

     黃土朝天的大路上,我啃著一根鹹蘿蔔,突然打著咯大聲道

     「我決定了……」

     「」

     繼續伏在騾子身上挺屍的她,似乎嚇了一跳,對我抬起烏黑的眸子。

     「你今天開始,就叫小蜜好了……」

     「小泌?……」

     她細聲咕噥道

     「不對,是蜜蜂的蜜……」

     「泌……」

     「就是那種有事你幹,沒事你給我幹的那種……」

     「小蜜……」

     「泌.」

     然後我突然皺起眉頭,感覺到遠方的某種動靜,。

     古代兵書裡說的神乎其神的望氣術,其實就是一種戰地環境的觀測法。

     只不過實在缺乏觀測技術和設備的情況下,更多依靠個人的經驗見識,來察覺周圍環境發生的細微變化和異常,從而推斷出敵軍真想動向或是埋伏之類的變數。

     「快讓開,」

     我勃然變色,驅趕鞭策這紅老虎向路邊較高的林子裡跑去,哪怕它因為被密密的枝杈掛搽吃痛,而不肯繼續前進。

     被我狠狠賞了幾鞭子,才不甘心嚎叫著擠了進去,然後就被我掏出一把鹽引誘著,用口套束住它嘴巴。

     潮水一樣狂奔而來,相互踐踏在道途的流民,他們像是推倒的骨牌一樣,不停的疊加在一起,然後被更多的人踩踏而過,變得血肉模糊。

     空氣中隨風送來隱約血腥的味道。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1:39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三十章 浮生、道途



    我沉重的喘著氣,看著道路上踐踏枕籍的人群,

     高擎著青旗,身穿灰色袍服的騎兵,像是劈開黑潮的礁巖,將道路上所遇到的一切,毫不留情的驅散開來。

     如果稍稍有所遲延或是阻滯,這些看起來耐心很不好的騎兵,就會用馬刀、長槊和衝撞踹踏的教育方式,在人群中激起成團的血色浪花,

     留下一地伏倒和滾落,和各種殘肢斷體一起,紅紅白白交錯相間的人體,此起彼伏的哀嚎和,隨著血腥味洋溢在寒冷的空氣中。

     我激烈踹動的心臟,也慢慢的平緩下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見過了太多生死別離的悲哀和為了生存而衍生的種種醜惡,就算是我親手了結的人命,也不是一兩條了。

     我再看了眼那只「抱頭蹲」,已經從紅老虎背上滾落下來,像是掉到雪地裡的鵪鶉一樣,抱著頭縮在我懷抱的陰影了,嗚嗚有聲的瑟瑟發抖了。

     「好吧,我教你唱首歌……就不會緊張了……」

     我輕輕拍著她顫顫的後背,憋著嗓子哼出聲來。

     「我有一隻紅老虎,從來也不騎……」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

     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

     不知怎麼嘩啦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反覆輕哼了幾遍之後,過了一會兒,她總算是略微平靜了下來,但還是緊緊抓住我的衣襟湊在懷裡,軟軟的不敢起來。

     這時候,

     道路上的騎兵,也總算走完了,那些逃難人群的厄運且並沒有結束,我等了一會之後,後續的步軍大隊,開始出現在路途中。

     這次打出的旗號就十分鮮明瞭,豎立在凜冽寒風中,代表這部官軍所屬的「隸」大旗、方旗和豎條旗,就整整打出了上百面之多。

     按照我在梁山上所獲得常識。這麼一個旗子至少代表一個隊頭,如果是全員滿編的話,這部官軍足足有萬人之眾,還不包括之前開路的騎兵,和各式各樣的差夫火役。

     事實上這種跨州作戰,隨軍的伕役,但是大半就地沿途征發來的,因此這些沒有逃掉的難民百姓,就成了隨軍丁役最好的補充。

     於是新一輪的生離死別、骨肉流離的故事,再次在我眼前上演著,年輕的男人和女人都被挑選了出來,用繩子捆綁著拖入行進的隊列中。

     在小光縣城的方向,開始響起喊殺聲和冒出建築被焚燒的煙塵,顯然這才是他們的目的所在。而這些人最有可能的下場,就是在攻城中,成為填進壕溝,或是墊在長梯下的眾多屍骨之一。

     畢竟,這可是一個缺乏人性和道德下限的亂世。

     我們繼續上路,但是在此之前,我又想到一些需要採取的補救措施。

     因為我方才想起,先前遇到幾個路人的側目,走遠了還在頻頻的回頭。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發現某種異常,雖然披著灰不溜秋的布片,但是我把她收拾的實在太乾淨了,過於白皙的皮膚和烏木一般的髮色,走到哪裡,都像鶴立雞群一般的顯目。

     重新把她外裳邊緣扯出碎條,然後拖在地上弄髒弄濕,再披上一身灰不溜秋的舊毛氈,看起來就不是那麼礙眼了。

     我拿著一蓬泥土,混合著紅老虎的尿,就往她頭髮和臉上抹去,這才遮蔽了她身上最後一點異於常人的地方。

     骯髒加上臭味,足夠擋住大多數好奇和覬覦,只是惟一的後遺症,她到吃飯的時候,還在不停的乾嘔,然後我不得不連哄帶騙加威嚇,才能讓她把東西吃下去,不至於缺乏體力,被我丟到野外去餵狼。

     畢竟在我們的行程中,並不缺乏被疑似狼的動物跟隨過的經歷。



     又再次如法炮製一回,把被她偷偷抹乾淨的地方,再加料一邊,起碼在她被噁心乾嘔的餓死之前,不至於因為引來格外的關注,而讓我兩都陷入危險中。

     我可是看過著名重口虐心漫畫《狼之口》的,就這麼走走停停,再次遇到了一個被焚燬半邊的驛站。這次可沒法再獲得任何補給了。

     但是用兩塊餅子做代價,我還是從遭了兵災的驛站倖存者,一個腿受傷而被拋棄,只能等死的老驛丁口中,得到很糟糕的消息。

     畢竟,作為這個亂世中極少數,勉強還在維持運作的公用設施之一,他們也是最後的消息來源。

     據說本州的北面、東面和西面,幾乎都在打戰。理由很簡單,本鎮空虛而已。可以想像,因為五州聯軍在梁山的慘敗,導致實力大損而海外藩乘機對內攻略,而奪取大片土地人口。

     另一方面,則是河北道鄰近的幾路軍州,突然一反常態在冬末初春的使節,以主動助剿為名,出兵越境乘火打劫。

     他們與海外藩的勢力,並不直接開戰,而是緊隨在他們後面,保持一定的威脅和接觸,然後以退敵為名,接收密、齊、淄諸州那些城邑和田土,似乎打算長據不走了。

     在這一切戰事和紛亂的背後,我似乎能隱約察覺到,因為梁山帶來的意外變數,河北河北兩道交界之間,從地方團練使、守捉、防禦使到州上的鎮守使、經略,乃至來自大鎮節度使層面的,某種權力爭鬥和更替的步奏。

     這樣的話,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現實,我東去登州渡海的首選計劃,就無法實現了,然後西進齊州沿內河乘船的備選計劃也要泡湯了。

     至於北上河北道,那更不要想了,在跨過黃河的渡橋之前,面對入侵的數州之軍,我們先有命活下來再說。

     剩下的似乎只有南下,在伺機折轉向西走一途了。

     另一方面,梁山內亂的消息還沒有傳開,因此梁山外圍地區因為官軍勢力的退縮,而呈現出這種虛假的平靜和不設防,還能維持幾天,要是傳開了,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我必須乘著這個空窗期,離開這片四戰之地那就是。

     不久之後我就發現了,我之前的偽裝和準備,的確是個明智之舉。

     「別看.」

     我輕輕的扭過她的頭抱進懷裡,然後慢慢的走過去,小心翼翼的讓紅老虎點子,不至於踩上這個軟綿綿的障礙。

     直到那種血水混雜著腥味的惡臭被遠遠的拋在身後。因為,

     那是一具身體諸竅,都被外來暴力蹂躪的污血橫流,四肢關節呈現詭異的青紫錯位的女屍,就這麼瞪在小道中間,五官猙獰扭曲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面貌。

     抱歉,我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了獨孤雯學姐,還有她交給我的獨生女,背著那個只有六歲的小女孩,在暗溝泥濘裡跋涉的情形。也不知道掏出洛都後,她被那些女人,帶到哪裡去了。

     我身邊的這只抱頭蹲,也比她大不了幾歲把,我心裡有些的地方被觸動了下,隨即又被掩蓋在殘酷現實磨礪的硬枷之下。

     越往南去,路越是難走,遭遇各種流民和官軍的幾率,也變得大了起來,我們有食物,也有武器,因此多少擋住了某些道途偶遇的覬覦和危機的苗頭。

     最危險的一次,抱頭蹲因為過於疲累,被紅老虎跨國一個凹坑時,顛的小小了一聲,然後在樹下休息的我們,多了一個拜訪者,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農人,作為村人的代表,靠過來和我搭話。

     他一副濃重的地方口音,羅裡吧說的我雲山霧罩,卻一邊用眼睛偷偷瞟「抱頭蹲」,是傻瓜也看出問題來了,然後我冷不防掏出手弩,給他一發射穿肩膀,負痛奔逃而去。

     在抱頭蹲的駭然和震驚的表情中,我找到了在那人身後失落的,原本被他單手握著的手鐮,上面銹跡斑斑的醬紅和揮之不去的腥氣,絕對不是割稻子割出來。

     於是我讓她有事沒事含上一顆果核,用來掩飾聲線,而我們的路線也更加偏離了大路和村邑,常常要穿過一些陌生的山丘和林地,找出一條臨時的便道來。

     她畢竟只是女孩子,就算有紅老虎作為騎乘,但是還是不免在各種換乘和跋涉中,把手腳都磨破了,卻幾乎哼都不哼一聲,咬牙含著眼淚,努力跟上我的步伐,

     多少讓我有些改觀,雖然有一副明顯被長期養尊處優的生活,給嬌慣出來的外表,但是還是相當具有韌性和適應力的。



     比如她已經習慣了凝結在頭髮上的騾糞味,因為這種味道可以掩蓋體位,驅趕大多數蟲子,學著我用草木灰和清潔手腳,然後就這麼用烏黑的小手,抓起食物就能吃的很香。

     但是在一些地方,比如較深的山溪,或是狹窄的石塹,還是得我抱起來,或是背著,才能過去,這樣我們靛力和食物,比預期消耗的更快。還有幾次因為她的拖累,讓沿路的官兵,發現了卯端,追索上來。

     在山裡兜了更多的圈子,用偶然發現的山隙和石縫,或是正巧是有夠負重的大樹,能夠暫且藏身一時,才擺脫了那些失去耐心的搜尋者。

     每天休息的時候,她都會摸著手腳上包好有重新出現的傷口,痛的抽泣不止直到睡過去,然後在白天收起眼淚,依舊緊緊跟著我,生怕被我遺棄掉,

     說實話我的確有幾次疲累的,就想狠下心來擺脫掉這個小累贅,但是我優柔寡斷的下決心的時候,危機卻出乎意料的解除了。

     這幾天,幾乎是牽著紅老虎和抱頭蹲,在山林裡與時不時盤踞,或在大路上的兵卒,玩捉迷藏的繞道遊戲。

     我們經常可以撞見的保留節目,就是那些因為早了兵禍,而躲藏在路邊或是奔逃在路上的人,會被這些軍兵當作探子和奸細,當場處理掉。

     或者說他們根本不需要甄別和鑒定的功夫,而是當作某種消遣和取樂的工具。

     我親眼看見過好幾次,那些官軍派出來的游騎探哨,是怎麼處置那些在路上遇到,或是草中搜出來的普通行人。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小股的巡哨游騎,比大隊的官兵更加危險,至少被大隊官軍抓去做苦役,在派上戰場充當填壕的之前,是不會輕易死掉。

     但是落到這些游哨馬隊手中,

     他們會把男人砍頭或是剁死,把小孩摔死,最後留下女人的,在輪過之後還有一口氣的話,就會放到馬背上帶回去,然後興高采烈的牲口和財物分掉。

     最後將搜刮的赤條條的屍體,就這麼丟在路邊。讓人不寒而慄的冷酷和輕車熟路。

     但是走夜路久了,終究是會遇到鬼的,我們留下的行跡,還是引來了幾次和探查。

     這一次,無疑是最驚險的一回,不知名的追兵,就像是附骨之蛭一樣的,盯上了我們,十幾步外咆哮和呼喝的聲音,就像是追命的。

     我靈機一動用大堆的敗葉和略凹的地面,把自己埋了起來,但還是不得不放棄了被卡在樹叢裡的紅老虎,和它身上的部分物品,哪有有我們的行帳卷毯什麼的。

     為了引開追兵,我直接在屁股上捅了幾刀,然後看著它朝著陡峭的山石間飛竄而去,最後重重墜在深谷之間的響動。

     望著那些拿著零散掉落的戰利品,有些戀戀不捨和遺憾,返身收隊歸還的陌生軍卒,我砰砰直跳的心,臉上被不知名的蟲子叮咬的癢痛不已,以至於我要用尖錐狠命的戳自己的大腿,才能用劇痛來蓋住這種奇癢難忍。

     我屏住呼吸,中再次傳來一絲響動,露出圓邊帽盔的閃亮一角,卻是那些官軍哨隊的頭目,重回原地再次殺了個回馬槍,可惜他面對的是一片寂靜的再次失望。

     各種沙沙聲再次遠去,終於消失在靜寂中,我的手足也變得僵麻無比,慢慢的挪動身體,才發現好些地方被撞的青紫或是磕破了,摸上去讓人齜牙咧嘴的痛。

     我吃力的站了起來,來不及活動壓迫的酸麻的腿腳,奔跳到不遠處的一條山溪裡,奔卷的水流與大塊亂石的空隙裡,渾身濕淋淋的抱頭蹲,已經不省人事,出氣多進氣少的,小臉青白全身僵直的像個雕像。

     她的頭上還有一絲絲的血跡,流在滿是青苔的濕潤石壁,那是被我情急之下,惡狠狠一把推進山溪裡的結果,因為石壁只夠藏一個人。

     我自認不是一個同情和愛心氾濫到不惜己身的人,但是神差鬼使的我就這麼做了。

     我扯開她的胸口,按照學過的急救規程,用拳掌錘壓,又是人工呼吸,然後裹在懷裡,慢慢的感受嬌小冰冷的軀體,一點點的重新回溫過來。

     那種血脈相連,同呼吸共續的感覺,讓我有些喜極而泣,又惆悵莫名。我居然會為這麼一個路上見到的小東西,而患得患失了。

     然後她終於醒來了,第一反應不是對著我驚叫或是其他反抗的動作,而是狠命的抱著我,哽梗咽咽抽泣著用最大的力氣哭出聲來。

     我們終於又一次活下來了,除了習慣的日常之外,多了一點叫做羈絆的東西。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1:44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三十一章 再逢


經過這次驚心動魄的意外之後,我們的厄運和霉氣,似乎都用光了。

     雖然當滿身傷痕泥垢的我們,用了兩天時間重新走出山野的時候,再次遇到了道路上的軍隊,但是這些軍人威脅性就打了許多折扣。

     他們更多是伴隨著驅趕牲口的民夫,蜿蜒於道路的旗號雜亂的二三流地方部隊,雖然拿著兵器,但是多數沒有披甲,而且老少皆有,似乎是因為處於後方,對周圍的環境,顯的有些漫不經心和缺乏警惕。

     然後我們在山嶺背後,看見了位於一條大河邊上的城池,以及城外房屋綿連的郊市,絡繹往來的人群和車馬,意味著這裡某種平靜和秩序的存在。

     雖然同樣有士兵駐守在路邊,地勢較高的烽燧哨樓之上警惕的望著遠方,但是對於不絕於道路的人們來說,他們更多是一種安心的存在感。

     我終於賭對了,來到圍攻梁山的五州聯軍中,實力受損最小的一路,因為他們是最快把俘虜和給贖回去的軍州,多少顯露出某種財大氣粗和游刃有餘,這樣直接遭受兵火的幾率,就比鄰近其他幾州,要小得多。

     有秩序也意味著,在相對條件下,我攜帶的金錢和身份憑信,可以發揮應有的作用了。我有些心情複雜的留下抱頭蹲,慢慢走向了路邊最近的一處野店,這裡也就是炊煙裊裊,稀稀拉拉坐了了食客。

     隨後我就打聽到,這裡就是淄州最西南端的濟陽縣,而這條大河,就是著名的清河,古代許多郡望大族發源的母親之河。

     一天之後,

     我們就越過齊州,或者說濟南郡前的最後一道關卡,懶洋洋的軍卒,甚至連仔細睜眼看都懶得,就揮手放過了我們這對驢背上,不怎麼登對的「父女」。

     衣衫襤褸,灰頭土臉是我們最好的掩護,只是低垂的眼眸依舊明亮。

     行囊用具,都是質鋪買來的二手貨,某個倒霉行商半道病死後,被旅宿的店家抵押給質鋪,七八成新的全套鋪蓋行頭,只花了我兩枚半的小銀寶。

     只要少說話,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來。為了掩飾身份,我甚至用八百文買了一簍子當地所產的棗子和桃幹什麼的,這些東西可以作為販售地產,也有足夠登分和其他營養,能當作零食來補充體力。

     過了這處無名的小關卡,也就是後世濟南市的附近,章丘縣的治下,清河在這裡匯入另一條支流後,變成了更加廣闊的濟水。

     相比騾馬牲口都被出征的軍隊收刮一空,只剩下某些豪門大戶有所殘留的濟陽縣,這次我們總算在縣外蕭條的騾馬市中,高價買到了新的坐騎,一隻因為主家生病,而無力餵養,急於脫手的大青驢和全套鞍具,花了我將近一個小金的代價。

     但是我多少留了個心眼,並沒有用值錢的小金寶去找零。而是在行囊裡掏了半天,「猶豫不捨」的湊出一大把買東西剩下的零碎,還差上十幾文,才勉為其難的拿下來。然後還要了幾件,作為添頭,

     為了紀念為了引開追兵而跌入山崖,或許已經葬身狼腹的紅老虎,我特得給它起名為——紅老虎二世。

     剩下的路途,就未免有些乏善可陳了,只要沿著大路走,根據天氣的徵兆,合理的計劃行程,避免野宿和盡量找人口眾多的集鎮,以那些公眾場合附近的大眾客舍,作為落腳點,就能有效的規避大多數風險。

     當然,在這期間的警覺性,並沒有丟掉,我至少趕走或是制止了兩起小偷小摸的行為,唯一的損失,只是一把被我丟出去,作為武器嫡夜壺。



     然後對我們的形象和身份,慢慢的做出一些改變,從集鎮裡的成衣鋪子,買來我們所需的換洗衣服,從野市和小市裡零散採買一些農產品,然後花點小錢,請用餐的店家,加工烹製成便攜耐貯的乾糧肉脯什麼的。

     等過了濟水,到了章丘縣,我們已經穿的是沒有補丁的舊袍裳和乾淨的棉裌衣,住上了狹窄但是多少有些隱私,還自帶小爐子的小隔間。

     當然,為了省錢兼取暖方便的理由,我們還是住在一起,對於這種要沒,要臀部沒臀部,因為飢餓疲憊瘦的,比洗衣板還要凹凸不平的小丫頭片子,我只是當著大號會呼吸會發熱的活抱枕,就能呼呼大睡過去。

     有時候半夜還會被她夢魘掙扎的動作,給弄醒過來,但是總算是不怎麼流淚了。也願意和我說上幾句話,不再是那個半天都擠不出一句,動不動就抱頭蹲的德行了。

     心情略微放鬆治下,我也可以捏著抱頭蹲,她尖尖的下巴,說上一些我自以為有趣的故事,然後等她回味過來,露出一些嬌嗔或是羞澀的,類似正常女孩兒的表情。

     齊州城,作為北接冀東平原和諸多鹽場,南接淮北漕河,西連黃河中上游,東連膠東半島,的自古望要之地,

     在透出群山,照亮濟水的晨曦中,又迎來了新的一天,大開的城門像是放水渠壩,頓時湧出了大量的謀求生計的人群。

     雖然年前梁山大戰損兵折將,讓州府上層發生了某種權力更迭,但是對下層百姓和普通市民來說,只是一夜之間街上多了巡曳的兵丁,城門口掛上了一堆,據說是自出官家或是豪門大族的人頭。

     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就和這亂世裡不計其數的小插曲一樣,泯然與麻木的日常之中。

     雖然戰敗的結果,讓城中的好些人家披麻戴孝,但更多的人只要能夠在,這到處是天災人禍見聞的亂世中,維持住眼前一點點生計,且還活得下去的,就不會去理會那些偏遠縣城逃來的饑民,或是整個冬天在城外凍斃的路倒。

     畢竟是身為齊魯大郡的州府之地,鎮守的家族和眾多將門軍族,已經延續到第二三代,就算是豪門大族存續的比例和歷史也相對穩定,因此積累和底蘊,總是比其他地方要深厚一些。

     當地最多泉水而廣種稻米,歷年收刮盤剝下來,上下官府都頗有積余。

     能夠依靠時不時官私渠道的開倉賑濟來收攏人心,起碼維持州府附近的一方相對安寧。再加上有來自黃河濟水輸送和商貿活動,讓州府的百姓比其他地方更多了一些活路和生計。

     而在州城西廣永門外的青丘集,如今則成為最大一股人流匯聚的方向,各種鋪肆和房屋也紛紛那些門板,拉開窗扉,試聲吆喝這開始營業。隨著簷角瓦頂濕漉漉露水的消失,這些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也逐漸連成了一大片喧囂直上的合聲。

     帶了午間時分,這裡已經充斥著潺動的人頭和不知疲倦的驅使往來牲畜。

     比較接近正常的光景,雖然還偶有穿街而過的貫甲軍卒,或是縱馬飛奔的騎士,但是作為望要之沖,城內外往來的人流,還是嵬集了相當的人氣。

     其中也包括了一大一小同騎的兩人,

     終於又回到這裡,雖然時間才不過幾年,我不由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很多依稀的面容卻已經不在了。



     在一家熟食鋪子裡好好吃了一頓,重新換了行頭和裝束,找了家大客舍,將抱頭蹲和紅老虎,一同寄放了進去,交代她鎖門不出除非我現身,然後我沿著街道慢慢的散步到目標附近。

     我站在街角,喝著一碗擔挑現舀豆花,隔著人流觀察了半天,才下定決心走了過去

     這是一家破舊的南貨行,門面不大,生意就像是這因為戰亂而普遍蕭條的世道,一般的冷清破落,門可羅雀,掛在門外作為招牌樣子的整張皮子,被蟲蛀的七零八落,落滿了厚厚的蒙塵。

     不過卻讓我有些安心和親切的感覺。

     推開半虛掩的門扉,缺乏潤滑的吱吱呀呀聲中,動起來就是噗噗的往下掉渣土和其他細碎的東西,看起來就是甚少人上門的樣子。

     櫃檯後,只有蜷縮個臉像橘子皮一般老頭,瞇著浮腫的眼泡正在打盹,對我的登堂入室視若無物。

     也不怕盜竊或是順手牽羊什麼的,因為這都是不值錢的陳舊雜貨什麼的,

     我輕車熟路的,穿過掛滿頭頭頂的貨物,跨過亂七八糟堆滿地面的雜設。不時碰起一點叮咚的小動靜。

     我輕輕撫摸著樑上掛著的一串木雕,在空蕩蕩的內裡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某種名為回憶和情愫的東西,在我胸腔裡,迫不及待的湧現了出來

     作為這處臨時性的聯絡點中,這種頗具欺騙性的佈置和狀況,還是出自我的安排和建議。

     「學長.」

     一個聲音將我緩過神來。

     「你果然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我吃了一驚,豁然轉頭將身體遮蔽在柱子和厚實的櫥櫃後,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黑暗中慢慢走出來,被斑碎陽光照亮的臉龐。

     「長生……」

     我看到的是一張一起逃出洛陽時的熟悉面孔,粗布璞頭還戴著袖套的他,赫然是一副商傢伙計的打扮,不由吁了口氣,將按在皮袍下的利器,鬆了開來。

     片刻之後,

     坐在庭院小天井的水槽旁,我一邊洗掉臉色的塗色,薑黃色的水流順著手臂流淌進滿是干苔痕的土溝裡。

     一邊聽,滿心激動之情,迫不及待的訴說著,我們別離之後的這些時間,所發生的各種事情。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3-12-12 21:51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1:46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三十二章 敘往


這處南貨店,是我當年北上前選好的聯絡點兼安全屋之一,至於這名留守在這裡的聯絡人,也算是我共過患難的老熟人了。

     他姓蘇名景先,據說出自前朝敗落的望族趙郡蘇氏,祖上為神龍年間的詞人宰相蘇味道,

     他的小字長生,就是取自唐代李白《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中的:「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之意

     到了他父親蘇放這一代,只是一個國子監下的小學官,所謂亂從戎、治從仕,他不甘心就這麼承襲家業,做一個連大朝拜都沒資格列席,有時連俸祿都未必能及時拿到手的世職。

     而打算傚法投筆從戎的班操故事,報投了兩學三附之一的武備學堂,選修門檻較低的淄務科,以滿足從軍報效的心願。

     結果居然以本目優績考評,而舉晉講武大學堂,再修智謀將略科,然後因緣際會的加入了某個主張襄王攘夷的秘密兄弟結社,也算是洛都之變中,在幕後默默推動和脅從的,年輕熱血志士之一。

     只是蘇景先在其中的位置,並不是很重要,甚至有些邊緣化,但是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牽連進來,就和洛都之變許多人一樣,一夜之間失去了家人和立身之地,變成朝不保夕的反賊逆黨。

     當他們最後的努力和希望破滅之後,許多倖存的骨幹和倖存者心喪欲死,很多人幾乎是在原地茫然無措的束手待斃,或者乾脆被抓不到善光寺準備等死。

     我在皇家大圖書館遭遇的他們這批人生敗犬的時候,幾乎是一片愁雲慘淡的絕望之際,根本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各種內訌和分裂的苗頭,卻已經隨著自暴自棄的開始醞釀上演全武行。

     但是一心像逃出洛都的我,又怎麼會輕易放過這麼一批好用的炮灰和擋箭牌呢。

     然後被我一陣嘴炮,重新鼓動鬥志來,然後集體發誓留著有用之身,為結束這毫無尊嚴和道理的亂世,重還天下太平,發誓粉身碎骨不惜此身云云。

     協助那些同伴從善光寺逃了出來的時候,少數年紀較大的學長們,高喊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口號,一一慨然引開追兵的情景,還在我眼前。

     雖然是我忽悠了他們,但從另一方面說,也讓我背上了某種死者和生者的冀望,以及無法辜負的責任和理由,因為我有了第一批追隨者。

     因為共過患難的經歷,因緣際會的驚險逃出洛都之後,算是對我言聽計從,頗為信賴就差沒賣身投靠,或是打算追隨我再創一番風雲的兩學生之一。

     不過時隔半年多,經歷了這麼多事後,不知道他們對我還剩下多少服從和尊敬,我心裡卻是沒有底的,畢竟,我只是讓他們走散後,利用水陸的便利,到這裡來匯合。

     因此,最後自願留下來等候我消息的,居然是這個不怎麼起眼的蘇景先。不過他顯然還沉浸在重逢的激動中不自覺,繼續說道。

     「你不見了之後,他們就少了主心骨,分成了好幾個小團體……爭吵了多次」

     「到了汴州之後……大家乾脆就分了船上的東西,散伙了」

     「就像你說的一樣,隨後就封城了……」

     「劉志光他們別有心思,結果晚來一步被困在城中,沒了消息……」

     說道這裡我心頭微微一沉,很有些遺憾和傷感,貌似我在洛陽城裡,出生入死的折騰半天把他們帶出來,結果就這麼各奔前程散了麼。

     「孔不更他們向西去了陝州……」

     「楊柳那批去了商州.」

     「李北羽帶頭去了荊南.」

     「最後只有第五兄長他們幾個,打算繼續按照約定」

     「眼下他們都已經先行南下了……」

     聽到這裡,我有些悲哀亦然,又有些慶幸。

     我費了老大功夫,向他們輸灌到南方去更有機遇和前景,就是指望能將這些頗有學識和背景的年輕人拐到嶺南去,無論作為我繼承領地的班底或是發展外圍勢力的基礎,都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在我落水失蹤後,他們還是果斷各奔東西了,只剩下這幾個人還願意去南方,卻是幸運中的事情,至少還有人堅守承諾。

     「第五兄說了,就算你身遭不測,也要把消息帶回你的家鄉……再作打算」

     「如今你安然得歸,那是再好不過了……」

     「所以,我自請留下來,守候消息」

     他繼續自顧道

     「現在總算讓我等到了……」

     「這真是難為你了……」



     我歎了口氣,這批少年人,多數出身不錯,又驚逢家國劇變,能夠做到這一步,很不容易了。

     「學長這是說的什麼見外話……」

     他滿不在乎的道

     「從洛都出來,大家就發誓,這條命就交給您了……」

     「日後作為從屬還是門人,還要多多仰仗呢……」

     我點點頭不再多言,心道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不外乎如此了。

     雖然除了他口中的第五平之外,剩下幾個人吊件和資質都不是我最中意的,在那批兩學生中也只能算是中流之屬,但總算是有了第一批願意追隨我的人,讓我多少有點欣慰和快意。

     買了許多熟食充作下飯,又到隔壁估了一角老酒,喝下去能夠解乏,還能熱乎乎的疏通經絡,因此抱頭蹲也被我捏著鼻子灌了一小盞,在我惡意趣味的哈哈大笑聲中,嗆得眼淚鼻涕一把流的。

     抱頭蹲和紅老虎一起接回來後,就和我一起擠在狹促的後宅,權作暫時的棲身,和前面的貨行鋪面,僅隔一個小天井而已。

     只有一個堆積雜物的倉房和滿是灰塵的半層小閣,紅老虎被留在天井裡,儘管如此隔著小小的半角窗,還是能聞到它身上的牲口臭味。

     儘管如此,

     這一個夜晚,雖然是睡在滿是灰塵和霉味,還有老鼠活躍爭鬥的舊貨雜行裡,但是一直習慣了周旋與各種形形色色人等和威脅之中的我,睡的沒有這麼安心和舒適過。

     我又開始做夢了,綠堤搖柳,鱗波燦金,京大中的著名的景致勝地,清華池和梵池之畔,多少才子佳人的夢想之地,多少紅男綠女悲歡離合的發源之所,空氣中滿是和煦春陽的味道。

     一眾飄揚紛飛的彩裙雲鬢中,一個拄著碧油紅傘的女子,對我展開嬌媚撫至的笑顏,,可是我努力睜大眼睛,就是沒法看清她真實的樣子,

     我心臟砰砰急促跳動著,就想伸出手去撫摸和安慰她,然後就變成烈焰焚城的場景,驚慌失措的女人,向我奔逃而來,然後想呼叫的霎那,被我捂口抱住按在牆角的陰影了,拚命的掙扎和踢滾。

     「救我,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情的……」

     「幫幫我的妹妹,我會好生報答你的……」

     「只要……你想要怎樣,都可以……」

     隨著她迫不及待表示的誠意和決心,雪白的香肩,堆玉凝霜的山巒起伏,隨著寬解的羅帶裙圍,如同天籟一般,一點點禱露在我眼前。

     然後冰窖突然突然塌陷了下來,一隻的丘比,抖動著拐著金環的長耳,奮力擠了進來,用一種甜美的聲音道

     「簽約把,成為我的肉X器……可以實現你任何願望」

     「欠你妹啊,你跑錯場了……」

     然後徹底崩塌的空間,將我埋在其中,無法呼吸的黑暗和窒息。

     幽黯的室內我忽地的睜開眼睛,確認了一下還是在小閣裡,的確沒有穿越到什麼觸手與魔法少女的坑爹世界去。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褥隆起一大塊,僅穿著小衣的抱頭蹲,又爬到我身上來了,就這麼湊著我的胸口,酣睡的像只趴窩的小貓,發出某種意味不明的呼呼聲,變成了我重壓噩夢的來源。

     好吧,我調整了下姿勢,把抱頭蹲的重量轉移到側邊上,用她的大腿把我硬梆梆的東西夾住,體驗著溫軟舒適的觸感,抱著熱乎乎暖水袋一樣的小身子,再次被拉入夢鄉。

     這一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滿身放鬆的爬了起來,抱頭蹲卻早早醒了,瞪大了眼睛,支著下巴,在悄悄的打量著我,被我對眼了個正著,才有些傲嬌的扭過頭去,把我行囊裡的衣服拿來過來。

     上午的溫暖陽光中,

     我有些愜意的打著哈欠,舒展身體開始做熱身鍛煉,兩塊青磚成為我鍛煉的道具,上拉下曲,短力爆發,直到身體關節都感覺到火辣辣的感,汗水略微浸透後背。

     才去洗漱,直接在天井裡,用冷水在身上擦拭,冰冷的刺激和皮膚肌理收縮的感覺,讓人最後一點倦怠和酸痛,也消失了。

     前面傳來幾聲嘈雜。

     跑出去打探消息的蘇景先回來後,正在與抱頭蹲大眼瞪小眼的對峙,前者齜牙咧嘴的搓著大腿,後者滿臉警惕的,手裡還操著一個凳腿轉變來的武器。

     看樣子是我教抱頭蹲的一點羅氏版防身術,就在派上了用場。

     「這」

     他看了眼抱頭蹲,似乎有些詫異。



     「只是一個添頭而已……」

     我滿不在乎的道

     「路上順道撿來的,準備養大了再用……」

     「真看不出.」

     他嘿然忍住苦笑出聲。

     「學長你真是很有小女孩兒緣啊……」

     「是麼……」

     我又想起了學姐交付給我的那個小女孩兒,不知道被那群女人中的哪個給帶走了,這一點蘇景先也不知道。

     「情形如何,」

     他放下紙包裡的熱餅,又把陶罐煮的小米粥,舀成三份,撒點灰色的鹽花,就算是一頓早食了。

     「州城裡還沒有什麼大動作,各個衙門也還平靜,不過對北邊的加強了防備,」

     一邊呼嚕有聲的喝著粥餅,他繼續道

     「對水陸的巡守和盤查也變的嚴格起來……查扣了好些人和貨……」

     「我若是想沿著漕河支渠南下,方便麼……」

     當初選中這裡作為秘密據點和聯絡地之一,就是看中水陸交通的便利,和地方守臣勢力的政治穩定性

     「那就須得借助當地船幫人家的勢力,他們有一些避開官府盤查的渠道,也會捎帶一些人客和貨物的……」

     「你現在手頭還有多少……」

     我看著侃侃而談的他,很難想像曾經那個一著急說話就不怎麼利落的蘇長生,慘痛的遭遇和經歷,再加上潛伏市井中的生活,讓他很快成熟起來。

     「第五他們走的時候,給我留了六緡多的經費,現在還有一半多,」

     「不過若是再給我些時間,折賣掉店中的舊存,估計還能湊出十幾緡來……」

     「錢倒不是問題,我還是有一些的……」

     我點頭道。

     「先打探一下對方的行程安排……再做計議」

     「對了,有辦法弄兩份憑信麼,路上要用的……」

     「有,市西門頭的瘸子張,做得一手好票憑,而且口風緊,信用好,多花點錢的話,還能弄到真正的官鑒和簽押。」

     「好,你的經費不要動,這些現拿去用……」

     我數了六枚銀寶,交給他作為費用,又交代了另外一些需要採買的東西。

     然後等他出門戶,我也換身衣服從後宅攀牆跳出去,隱隱跟著他,直到一個私宅,被一個滿臉橫肉的瘸子迎了進去。

     然後觀察了一會,發現並沒有其他人出入,也沒有特別可疑的人滯留附近,都是些尋常扯你與雞毛蒜皮瑣碎的市井街坊什麼的,嗯,這只是一點確保的措施而已。

     蘇長生在這裡守候了這麼久,見到我之後,也沒有任何質疑或是多問,只有服從和努力做好的意願,讓我心裡多少有些不踏實。

     我慢慢散步回來,又多繞了一圈,勘看了附近幾條街道的情形和位置,記住幾個可能用的上的要點,腦中自然勾勒出一條乘亂脫身的後備路線,

     所謂的,魔鬼都在細節中。然後我拎著買來的東西,在天井裡用酒水,配製成對皮膚刺激性不那麼大的塗料。

     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人皮面具什麼的,那是YY,不過通過局部的改變和強調特徵,來誤導別人,卻還是可以辦到的,只是需要定期補充。

     這個時候我聽到了某種聲響,清冷的店舖裡,卻多了一名訪客,他有些難以置信的仔細看了看我之後,然後才吐出一句話

     「羅生,別來無恙否……」

     我心情一下錯綜複雜加上凌亂起來。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3-12-12 21:50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1:47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三十三章 舊識 驚聞

「浣熊?.你還活著麼……」

     我有些遲疑道,許多深藏在記憶的東西,像是打開了開關一般的泉湧出來。

     對方生的一副五短身材,圓臉短鼻凹眼窩,活脫脫就像是會行走的浣熊,當然他的名字叫黃雄,曾經的身份是安東會館的協理,現在則打扮成了一個慣見的行腳商人。

     不過他還有其他的身份,比如來自南朝比我資歷更老的前教頭和前輩,或者說此次失敗的洛陽行事的召集人和聯絡人之一,

     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我甚至還不知道,和我一樣長期呆在洛陽的暗線,居然有這麼多。

     並且長期,或者短期的形成各種掩護身份,甚至在當地娶妻生子,因為這些命令才浮出水面的,只是因為某些梁公寶藏的線索。

     沒錯,就是「梁公寶藏」,而我的前身被招募訓練和改換身份,寄名安東藩羅氏門下子弟,以修學為名跑到到洛陽潛伏的這些年,多少也和這個坑爹的理由有關。

     不過作為穿越者前輩留下來的東西,豈又是那麼入手的麼,說它坑爹就是因為梁公寶藏在這個世上的傳聞很多,但是靠譜的很少,

     而且挖掘出來大多數是個坑人的東西,畢竟作為梁公留下諸多個人惡意趣味的一部分,穿越者的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很多時候,費勁千辛萬苦和各種代價,挖掘破解進去後得到的只是一些相對於投入,嚴重不對等的無聊收穫,乾脆讓一些人啼笑皆非或是毫無價值東西。

     比如梁公當年打破的一個花瓶,或是專用的酒杯等生活用具。但是很是有很多人堅信,梁公把真正的傳承和密藏,在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聞中。

     比如我的前身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和,其中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梁公寶藏的線索,然後依靠這個發現,獲得財富和名聲,早早退休,通過嶺南諸道回到海外去,過上荒淫無道,混吃等死的藩領貴族生活。

     結果常年下來,包括這只浣熊在內的,諸多前人,似乎就因此被坑了好幾次,浪費了不少時間和投入,才在洛陽重新找到線索的……

     作為梁公曾經長期居住,並且指導和參與重建的洛都城,實在與西京長安城,有太多不一樣的東西,再加上後來京畿梁氏為首的龍武系,專權攝政的時代,也留下了很多梁氏特色歷史痕跡和烙印。

     當年梁公身後留下的嶺西、南海、京畿一門三家,號稱無地藩主,最盛時幾乎管領了從南海到嶺西,從凍土冰原到,數大洲之間,唐人踏足的土地上

     直到乙未之變前,洛都城都在在專權的梁氏一族營造下,愈發險固雄奇,增建不知道凡幾。

     因此才能在後來歷次的中原爭戰,到南海梁氏發起的,所謂海藩聯軍興師復仇的北伐運動,以及梁夏支持的西軍東進的狂潮中,最終得以保全下來,成為中原腹地曠日持久的拉鋸和大戰中,少數幾座沒有淪陷和遭兵的城池。

     在這期間,多賴作為居中緩衝的京畿梁氏覆滅後,南海梁氏和嶺西梁夏的後人之間,因為海陸利益和分歧,以及對待和處置宗室憚度,也開始漸行漸遠,這才給了被各地輪流上都兵馬,壓制和屠戮了無數次的李唐皇室,重興的一線生機。

     當地的守臣和世族門閥,以洛都為籌碼與西軍妥協,引入了作為梁氏大夏的附庸政權,短暫存在於安西北庭境內,所謂北唐一脈的承光帝李文革,重續皇統這才有了當今洛都天子的十幾代世系,以及後來權臣一族崛起的插曲和淵源。

     不過,

     這次不一樣,因為據說其中,有梁氏天書的消息,說是梁公晚年,將畢生所得和學識,歸總成六大卷,留在京畿的宗家作為傳世之寶,因為梁公一生武功卓隆而學究天人,不類凡俗之世,被諸多教派活著認定為,行走地上奠人神眷之屬,因此梁氏遺書,也被牽強附會的稱為梁公天書。

     但是乙未之亂起的突然,然後就是流離散亂,所謂梁氏天書也很快散不可聞,變成世間一隻流傳的最大謎團之一。

     但是很多人堅信,梁公生前還有另具一套天書,被封藏在某處,靜待有緣人而已。

     據說無論是誰得到這位開創了一代偉業的梁公,在身後留下六卷天書之一,就可以對內安邦定國,對外開疆拓土;出為開國之主,入則將相之尊;即可治世之能臣,亦能亂世之奸雄。

     然後就是各種XX不出,誰與爭鋒底路和段子,就不知道是不是他留下的惡意趣味了。

     但對於我出身南海藩和背後的嶺南朝廷來說,他們對梁公寶藏的興趣其實不大,也不基本需要什麼天書來錦上添花,

     因此他們插手此事的理由很簡單,派人關注這個線索,必要的時候採取破壞性的手段,避免和梁氏有關的遺存什麼的,落入無關人等的手中,僅此而已。

     當然了,對於我或者我的前身來說,穿越者前輩留下奠書什麼,也就是一笑了之的東西,「我」更在意的是能夠與所謂天書,一起埋藏的珍貨財寶。

     然後我的前身,幾乎一度相當接近歷史的真相了,洛都的下水道和溝渠體系之宏大,已經超出了作為大城市排水系統的基本需要,歷代各種重疊和淤積,則造成了大量的盲點和廢段,這也多少分散和混淆了,我索要追尋的真相。

     然後洛都之變就這麼爆發了,我們的努力也幾乎前功盡棄。

     後來遇到了倖存者,才隱約知道一點,所謂的梁公寶藏重現傳聞,似乎和洛都之變中,用來掩人耳目或者擾亂試聽的幕後策劃有所關係。然後很多人都毫無不例外的被坑了進去。

     但是最後脫身出來的,顯然只剩下我一個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得到我的告警,頗不以為然的,沒想到居然也活著出來了。



     或者說,洛都事變前,他其實沒有其通知別人,第一時間就丟下其他人和部署,自己先跑了出來,到安全的地方去躲起來了。

     想到這裡,我看著他,頓時多了點說不清的味道,略微拉開了距離。

     半年多來蘇景先的執著和堅持,頓時就有合理的解釋的,原來是他是用我還可能「活著」的假消息,在忽悠著蘇景先留守這個聯絡局點據點,然後方便做某些事情。

     畢竟在洛都損失了大量人手和投入後,每一個可能利用上的人,都是相當寶貴的。

     然後沒想到,我真的回來了,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呢。

     「我本來有一樁事情,須得麻煩景先……」

     至少他看起來,頗為開心的樣子。

     「不過有你在的話,那就省心多了……」

     「你過獎了,不過是僥倖死人堆裡撿回命的孤魂野鬼而已……」

     我擺擺手打斷他。

     「更何況我能逃出一條命來已是老天庇佑,對天發誓再也不會到那個地方去了……」

     「切莫妄自菲薄了,你可是我們之中,最接近成功的那個了……」

     「就算回去,上頭也要給你個像樣的交代和嘉勉……」

     「不過一切的一切,得先了結眼前這樁事情才行……」

     「不需要你親自參加,只要提供相應的協助……」

     可惜我已經對他打上需要警惕和慎重對待的標籤,無論他怎麼勸說,我就是不為所動,對他口中相當重要的後續計劃,也毫無興趣。

     他說的口乾舌燥,連茶水都沒有一杯,也有些氣妥,。

     「你還真是冥頑不靈啊,」

     他開始失去了耐心了。

     「你知道,我們這樣回去,會有什麼後果麼……」

     「是你會有什麼後果……不是我把」

     我毫不客氣的點破道

     「你是洛都的主要策劃和聯絡人,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的把……」

     「我只是外圍的協力,還有家門的淵源,就算這麼跑回去……也不是沒有辦法脫身的,倒是你.」

     「羅生,何苦如此……」

     他歎了口氣,語氣也變得婉轉多了

     「如今之下,我們更該和衷共濟了……」

     「我手上多少還掌握這一些渠道和關係,相信對你也有裨益把……」

     我突然聽到後宅傳來的紅老虎低低的鳴叫聲,皺了皺眉頭。

     「聽說你,還撿回來一個孤女……」

     他臉色一下輕鬆了下來。

     「什麼意思……」



     我的臉色冷了下來

     「羅生,其實你做的很好,或者說你的表現已經超乎我們的要求和期望了。」

     他有些輕描淡寫的道

     「現在只剩下一個小問題,我手的資源有限,不需要太多的累贅、」

     「你覺得我該怎麼辦法比較好……」

     我輕輕磨著牙齒道。

     「這個就看你自己取捨了,如果有興趣,用過在做處置也行……」

     「我聽說,當地的轉運判官甚好小女,可使往之,這樣,我們就可以交接上一條重返洛都的路子」

     「當初不是有誓,為了光復大業,我輩當不惜此身麼,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孤女而已。」

     「說的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我捏緊拳頭,卻是微微點了點頭。

     「取捨個你麻痺啊……」

     突然暴起手握匕刃,堪堪戳在他的臉上,被機敏的避開了眼睛,卻血淋淋的刮開一大片皮肉,不由大聲的痛嚎起來。

     他似乎沒有想到我居然敢突然對他下手,一時之間之來得及重重一拳把我打開。

     「不惜此身?,你怎麼不去獻身啊,」

     我吐出一口帶著腥味的沫子,重新爬起來,惡狠狠的對著血流滿面的他罵道

     「丟下我們獨自一人逃之夭夭,回頭來吃死人的余澤,竊據己功還有臉說別人去獻身……」

     我突然伸手一拍,失去支撐的亂糟糟堆早一起的皮毛,頓時連同飛揚的積塵一起傾倒在他身上。

     大聲咳嗽中,我辯准方向,迎著嗆人的塵灰,揮起匕刃,猛撲上去,將一個身體撞倒在地,沒頭沒腦揮刀猛刺下去

     「我獻你妹,」

     「我獻你老母……」

     「我獻你全家……」

     「我獻你祖宗十八代好不好……」

     我將手中血粼粼的匕刃放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我重重的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覺得渾身已經脫力,。

     最討厭你這種滿口大道理的猥瑣大叔,憑什麼為了你們一廂情願,狗屁唧唧歪歪的大義之責,就要放棄我光源氏計劃,蘿莉控養成的可愛幼馴染,

     我摸了摸肋下和胸口痛的不得了的地方,被他反抗的力量給,打的青紫一片,也不知道有沒有骨折。

     要知道當初這廝,可是我們這批人的教頭之一,只是這些年文職做多了,養尊處優的身體發福身手生疏了,才被我所乘一氣仗著年輕力壯硬給弄死。

     然後我晃晃悠悠的來到後院,紅老虎還在,只是抱頭蹲不見了,地上和牆壁上有拖曳的痕跡,我怒火中燒的重重一腳,踢在柴禾堆上,卻露出塞在其中老門子的屍體。

     顯然是得到消息就已經蓄謀好的事情。

     片刻之後門柱響動,蘇景先也拿著東西回來了,他走進門就看到了這血泊中一幕,駭然大驚,卻被我摸在背後一刀架在頸上。

     「這便是。                  你們做的好事……」

     我冷冷的道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3-12-12 21:50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1:47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三十四章 逆襲


   「學長儘管取了我性命去……」

     他摸著脖子上割出來的血痕,有些自暴自棄的苦笑道。

     「反正這條命也是你救得,只是錯信了他人,連累學長深陷險境,真是萬死莫辭的……」

     「廢話少說……」

     我慢慢的將他丟在地上的紙包撿了起來,抖開卻是幾份新鮮墨味的憑信,這才慢慢的將匕刃挪開

     「你死了就能挽回麼……」

     他也不說話的只是退到一邊,看著我翻找屍體上的東西,一件件的擺出來,再推測其用途和價值,最後我的目光停在一份類似誥身的東西上。

     終於可以確認,我居然被對方當成了某種肥羊,還想著要在坑我一把。所謂的同伴和前輩,真心靠不住啊。

     雖然還有幾張,類似密信的東西,可惜上面都是毫無意義的廢話,我沒有對照解讀的範本治下,這東西對我毫無意義。

     檢查完這些東西,我重新站了起來,卻看見蘇景先依舊垂頭喪氣的站在原地。

     「我還能相信你麼……」

     我按捺住心裡的不安和焦慮,重新看著他的眼睛道

     「關於這廝,你都知道多少……」

     「還是知道一些的……」

     他有些心灰意懶的道。

     「最初就是找到這裡來才撞見的,……自稱是學長的同鄉好友,甚是熟稔」

     「帶路……把」

     聽他說完之後,我重重吁了口氣,

     「我暫且需要你的本事,我記得武學都有劍擊的教導把……不知道你身手如何……」

     「尚可一搏,,」

     「勉強夠了……」

     把被出賣和背叛的憤怨,暫時壓下,我清理了一下現場,起碼不要被誤入的人,馬上看出什麼卯端,收拾整理了一些用品和道具,離開這裡。



     按照蘇景先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浣熊平時出入的地方,因為他對發展這個下線,頗有些心思。

     但是我沒想到,那只浣熊在當地居然找了相好,也是收容和掩護他的人,特別以他這副長相和身材。

     我找上門去卻沒人在家,但是這個難不倒我,只是假意尋訪親戚,和街坊套問幾句。

     就在不遠處的茶館中,找到了那名婦人,讓蘇景先以奉命轉交一筆錢財為由,輕易就誘使到店舖裡,套頭打暈綁了起來,塞到後宅的倉房裡,

     隨後,暫時失去了耐心和憐憫和道德觀的我,可做出任何殘忍的事情來。

     比如毫不留情的拷打這個女人,以便事無鉅細的對照浣熊的生活軌跡,只是我用錘子敲扁了她第四個手指之後,就輕易問出了所有的事情,

     包括那只浣熊的活動規律和生活日常,以及,最近向她炫耀的某些事跡。

     我總算鬆了口氣,走了出來,抹抹手上的血跡。幸運的是這只浣熊,在女人身上的口風,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麼緊,所以我還是多少得到一些我想要的東西。

     比如這只浣熊並不像他宣稱的那樣,掌握相當給力的渠道和資源,平時走的最近的幾個人,也不過是當地青皮無賴什麼的,充其量掌握一些下層的眼線。

     和南邊的聯繫,也是恢復沒多久的,起碼像我這樣的生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也意味著,就算他有心做些什麼,但是連基本的人手和物資上的支援都還沒有到位,才把蘇景先忽悠,留下來幫忙兼充當台前的旗子,然後自己躲在幕後觀察。

     然後遇到了我和抱頭蹲,才起了某種心思。

     然後我們多找上那幾個地方的功夫都省了,因為幾個地點中,明顯有一個與他目前的掩飾身份不相符的地方,那是他吹噓攀結上某位貴人的所在。

     只要不進城,那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我如是想著,驅趕著紅老虎,和蘇景先帶著兵刃,穿過人群和集市,在城東郊,一處偏僻的院落裡,找到了漆雕花紋車駕的時候,已經接近旁晚的下午時光了,

     側享的大門前,兩名百無聊賴的強壯護衛,正在不耐煩的靠著牆根,低聲說著話。他們穿著頗為體面青色粗綢,腰上紮著皮護套,腳蹬釘鐵的厚底靴,挎著綠色漆鞘的佩刀,看起來頗為精幹。

     忽然,一個清脆的叮噹聲,沿著石階路面響起,兩人耳朵豎了起來,手按刀柄齊齊轉身過來,然後相互示意了下,其中一人伸頭出去看了看,

     躺著一枚白晃晃的小銀錢,上面有些磨損的花卉紋,在下午的斜陽中,格外的動人,忍不住走上前去撿起來。

     然後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另一枚閃光,他心中雖然起了疑惑,但四顧了下,靜悄悄的只有風吹枝葉的沙沙聲,還是走上前去。

     然後他看到草間石縫裡,又有幾枚同樣的事物,轉過院牆拐角,將同伴的叫喊聲,暫時泡在身後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破損了大半的錢袋,莫不成是自己的福緣來了,他這樣想著,暫時忘卻了其他,眼中只有那個錢袋。

     突然如蜂鳴的清響,他胸口一痛,蜷縮著倒在地上,就見樹杈上攀著一個拿弩的人,然後他鼓起餘力像大喊,後頸被人用力一扯,細長的利刃割著喉嚨,只來得及讓他冒出低地的半聲哀嚎。

     我奪過他腰上的佩刀,轉手遞給蘇景先,灑上一把銀錢,就把他們引了一個出來,他探頭探腦的跟到面前,就被手弩射穿了胸口,儘管如此,他的慘叫聲,還是引來了麻煩。

     因為



     剩下一個起了警惕和疑心,就沒有那麼好收拾了,雖然在我倆聲東擊西,一前一後的突襲下,他拚命揮刀抵抗著,還是劈開蘇長生的擋隔,在身上留下一道不小的刀口,給他稍微包紮了一下,然後我們把馬車拉走,從另一端作為墊腳從摸了進去。

     這處宅院不大,基本沒有遇上什麼人,連僕役都沒幾個,主要集中在前廳,很容易就繞開他們來到了後園。

     爬過牆頭就可以聽見裡面的聲音,不大的庭院裡,肥豬一樣的傢伙,正在得意的追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似乎恆享受著某種貓捉老鼠的樂趣。

     看到這一幕,我不免怒髮衝冠的猛跳下去,倒把那胖子嚇了一大跳,不由驚慌失措的轉身就要跑,卻被繞到另一邊的蘇景先,冷不防給用刀鞘敲在腿上,摔了個大馬趴。

     這才想起來,拔出腰上的精緻短刀,做出一副困獸游鬥的抵抗樣子來,

     可惜這個傢伙的戰鬥力和他靛形不成正比,在手弩和刀刃面前,很容易就被再次嚇尿了,滿身的肥肉也成為了他逃脫的累贅。

     雖然他死命邁開短腿,沒跑幾下就氣喘吁吁的絆倒在花叢中,然後被我一弩子射在腿上,再次跪了做了俘虜,各種討饒和哀求不絕於耳直到把嘴塞上,然後剩下的事情,他只要點頭和搖頭就行了。

     如果錯誤的話,我割掉他的一節手指,答對了就不用割,陸陸續續的又問出一些東西,比如浣熊是什麼時候怎麼攀結上他的,其中又牽扯到多少人,當然這些問題是夾雜在,一些諸如幾歲尿床,幾歲偷看洗澡,在女人身上結束魔法師生涯之類,之類雜七雜八問題中。

     避免他過多的可以思考,來糊弄我們。但到了最後

     我們還是稱職的扮成入室蒙臉強盜,逼問出財物的位置之後,我親手將這個死胖子嘴巴塞緊,然後將他的下身,錘成爛泥一樣的東西,算是利息。

     昏黃奠色下,將淚汪汪的抱頭蹲,越牆背了出來。負傷的蘇長生在前面牽著紅老虎走著,她在我背上拍打嗚咽著,好像要把被人誘拐劫走的這短暫分離的時間內,所受到的驚嚇和委屈,全部傾訴出來。

     就像是一隻被不小心遺失的小貓小狗一般,用不癢不痛的撕咬和抓撓,來宣誓自己對主人的再次專有權。

     我卻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好容易撿回來的蘿莉,總算沒有白便宜了別人。不過衝動之後,下一步的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青丘集那裡已經沒法回去了,在急匆匆的追索過程中,我們已經留下了足夠的痕跡和線索,那些僅有一面之緣的目擊者,可是沒法全部滅口也殺不光的。

     而且,

     當地的轉運判官,被入室搶劫弄死在別宅裡,可不是小事情,雖然因為地方隱僻,可以稍稍延遲一些時間,但是久了不歸自然有人出來尋覓,肯定要大索地方的,各種想幹人等也被被挖出來。

     還有南朝在本地的眼線,雖然不知道這只浣熊經營了多少,但肯定是隨他身死而完蛋了。

     這裡已經不是久留之地了,

     收刮了錢財之後,回程的時候,看到青丘集裡冒出來的煙柱,和走水的喊聲,那是我設置的一個小機關,。

     放置在淋油柴禾上的蠟燭,顯然發揮了延時的坐擁,把這家南貨行給燒著了,反正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

     老門子和浣熊的屍體,也在其中一起被火燒過之後,相信可以多少拖延一些追查的效率。

     只是我之前的計劃,又要泡湯了,雖然之前的憑信還可以用,但是卻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待合適的船期。

     從那個轉運判官那裡,倒是有所收穫,一些錢票和珠寶,這些東西我都留給了蘇景先,只留下一些便攜的金銀錢。               












mk2258 發表於 2013-12-20 09:57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三十五章 逃離



    隨著船行在河水中的嘩嘩聲,齊州城在我們的視線中,越來越遠去。危機和風險,也似乎離我遠去了。

     期間雖然有划著舟船的官兵,過來盤問和查探,但在某種金錢和物質的潤滑下,只是在甲板上看了幾眼,虛張聲勢的喊上幾聲,就虛應了事。

     雖然船商配備的弓箭刀槍之類的,就在他們眼皮底下。

     為了規避可能的變數,我和蘇長生是分開行事的,因為受了傷需要另地修養,他主動要求稍遲一步走陸路。

     因為我兩是臨時,匆忙花大價錢加塞進來,因此作為額外捎帶的私客,待遇不會好到哪裡去,也就是船工開伙的時候,捎帶一份而已。

     泛黃的糙米飯,幾片水草一樣的綠葉菜,唯一的葷腥,就是半條缺油少鹽的煮魚,但是我還是沾點自帶的醬料,強迫自己吃下去,

     經過野外顛沛流離的日子,抱頭蹲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悶聲不響的就吞了下去,唯一的消閒,就是躺在又濕又悶的船底艙裡,和我依靠在一起,聽我說些故事解悶。

     然後再水聲月色中,滿是水草和河塘翻出來稀泥的味道中,相擁睡去,保持足夠靛力和精神,才能應對各種情況。

     我也籍以日常接觸的機會,稍稍瞭解我所在的周圍情形。

     這是一艘行走漕河特有的平板水輪船,共有三層艙房,其中兩層在船板下,一層在甲板上,分別是足夠分運人和貨物,還有相應的牲口的用途。裝滿之後,大概可以運三百石左右的貨物,或是數十號人客。

     因此,最顯著的就是船尾可以升放調節的碩大水輪,濕漉漉的木質輪葉,很有些蒸汽時代的懷古風格。

     而且在上層建築,同樣具有傳統的帆纜,在離岸或是水淺的地方,可以船艄和櫓作為助力,而狹窄的河巷或是需要逆流時時,用多重輪軸的腳踏水輪推進,到了寬闊的水域則利用風帆的力量加快行船。

     然後按照三五隻組成一隊,依靠自身攜帶的物資自持能力,只要有足夠的人手,大概可以獨力完成數百里的航程。

     於是往常大河兩旁拉縴的人群,就變成了船上蹬踏水輪的水夫,他們也是按照里程來從沿岸的行會僱傭的,按照不同的河段分作不同的鄉黨團體,有地方專人作保和做冊,上船自帶飲食,船家只需付錢給他們的領頭人就行了。

     因此南北的漕河及其支流之中,總是不乏他們的身影。但在這個時代,則是另一回事。

     南下的船隊經過

     出了濟水支流的河渠之後,水面一下變得寬闊起來,我們行船的速度,也變得快了起來。

     波濤闊覽的大河之後,他們總算稍稍放鬆了戒備,讓我們這對「叔侄」,到甲板上來透氣,。

     我這才發現,我們同行的還有十幾名其他客人,都集中最後這艘水輪船甲板上,算是短暫的碰個面,又躲會各自的艙房中。顯然大家都是有秘密,或是其他隱情的人。

     所謂的漕河風光,伴隨的並不總是春融初綻的景色,原本應該是人口稠密繁華的漕河兩岸,大部分時間都是人煙稀少的寂寥,甚至還有被焚掠過的痕跡,

     少數擁有人氣的集鎮,也是哨樓弓箭,高牆重圍,兵器在身,巡曳戒備著內外。至於河水裡漂泊的疑似浮屍和其他水流物,更是屢見不鮮的場景,

     這才讓人重新意識到。

     齊州的繁榮和某種程度上的安逸,在這個以飢餓和死亡為主旋律的亂世中,畢竟只是少數個例而已。

     雖然我們走在漕河故道至上,但是

     而作為自隋煬帝下揚州以來的數百年間,水殿龍舟暢行南北,人貨數千里賴通波的盛況,早已經不復存在;昔日江淮通衢的貢船,滿載輕貴之貨,長程迢迢直抵長安西門外積水潭,最好的盛世年華也已經成為過眼黃花。

     只剩下沿岸斑駁不定的草木深叢,各種深藏在苔草染綠中的渡口碼頭,隨風蕩漾偶爾隱露出來的輪廓,還訴說著昔日的輝煌與繁盛。

     畢竟已經陸陸續續的亂了百多年,來自歲月和自然潛移默化的威力,漫長的足夠讓蔓草重新侵佔和奪還,人類社會世代開拓,所積累下來的人工痕跡,

     事實上,自從這個時間線的乾元年間,因為中原淪陷和江淮大亂,而興起的大規模海運風潮,自隋以後興盛一時的東南漕運,就已經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敗的命運。

     而乙未之亂後,朝局的混亂和天下的動盪,更進一步造成了漕河水路的蕭條,年久失修和戰亂中的人為損毀,造成了運河水系的嚴重崩壞。

     失去約束的洪水和河流,衍生出各種淤塞和改道,沖毀額大片的良田也生造了大片的水澤,將漕河沿岸變得面目全非。

     隨著逐漸廢棄的堤岸和水利設施,原本貫通天下權力中樞的兩京,與東南財賦重地之間的水運大動脈,也變成了一段段深淺不一的大小內河。而戰亂中的拉據和相持,則更進一步的將漕河流域,人為阻隔成了大大小小的勢力範圍。



     再加上,

     因為飢餓無食或是其他緣由,滿地的流民和多如牛毛的賊寇也對運河沿線構成了相當程度的事實威脅。

     因此只有像我乘坐的這家縐氏船會在內,少數擁有強大實力和地區背景的船幫行會,才能在繼續利用漕河的部分功能和遺澤,在這個亂世中維持自己營生手段。

     但是風險依舊存在,因為官方或是地方豪強匪類,還存在可以交涉達成某種有條件通過的事實,但是對於那些時不時冒出來,總也殺不光的流寇水賊,就只能靠人品和運氣了。

     因此,行程中,我至少看見過兩次,疑似被搶劫後燒燬的船隻,擱淺在在岸邊的殘斷,都會讓他們兔死狐悲,又如臨大敵的警戒上好一陣子……

     每到停船休息的時候,也是他們最警惕的時候,都要安排足夠的人手,持有弓箭巡哨四顧,除非船損嚴重等其他理由的必須,否則堅決避免靠近淺水。

     入夜泊船的時候,走上甲板活動的我,也可以看到遠遠岸邊荒草中的火光點點,據說那就是身份不明的人,在跟隨和窺探著這只不大的船隊。

     因此雖然船行水上,但還是具備了相當程度的武裝,既有大件的拍桿,叉排,也有傳統意義上的個人兵器。

     而這些刀槍弓箭,卻是用來對付,沿途層出不窮的水賊,和各種流離輾轉與水上的流寇、饑民之屬,這個亂世,最不缺乏的就是亡命之徒的來源,而且賣命的代價可能僅僅是一口吃食。

     因此船上的水夫和船工,要比正常配屬的多一些,以備輪替之用,這樣一半人在操船和驅動水輪的時候,有足夠的人手來對應突發的狀況,此外船隊中還有相應的五金匠、木工和隨船郎中的配屬,這樣可以維護和提高船隊的自持能力,避免除了目的地之外,過多的靠岸。

     而寄行船上的旅人,無論是行腳商人,或是普通人客,自帶兵刃是再正常不過,只要你不當NC的著他們的面拔出來。

     不過那只伴隨我經歷過很多事情的手弩,還被我拆散了之後,也順利帶了上來,每天晚上都扣好弦,和短橫刀一同放在毛氈鋪成的床邊。

     這是剛剛經歷了抱頭蹲的劫奪事件之後,一點體驗,就算在自認為安全的據點,也不是那麼安全的教訓。

     雖然行船的是號稱往來水上的營生,已經有上百年信譽的老字號,理論上不至於因為看起來沒有多少價值的目標,背上殺人越貨的惡名。

     我和男裝的抱頭蹲是名義上,急於回家奔喪的「叔侄」,公開身份是遊方郎中,作為角色扮演的行頭道具,都是蘇景先質鋪裡零零碎碎買來的。

     她口口聲聲一個又一個「叔」,喊得十分順溜,多少掩蓋了她作為女孩兒的本色。

     但是這畢竟是在亂世中行船的勢力,不能保證為了某些時候地殊需要和變故,被當成累贅拋棄掉,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被犧牲掉,這就需要相應自保的力量和準備了。

     起碼我會游泳,我如此聊以自慰道。至於抱頭蹲,流落與亂世中的女孩兒,本身就是一件相當悲慘的事情,如果沒被我撿到的話。

     我們一路乘船,沿著濟水經過歷城、山莊兩縣後,就抵達濟州境內的長清縣,在這裡稍稍停泊了一天。

     有大隊官軍從水關上船,讓多數人雞飛狗跳的虛驚了一場,然後才發現,他們只是按照事前的約定,從船上搬走了一批酒水、絹帛在內物資之後,就放開了對船隊的監管。

     被官軍搬走這批貨物之後,船隊上下明顯的鬆了口氣,多少放鬆了我們活動的範圍,時間也放寬到整個白天。

     顯然他們之前承運的是部分軍資,因此對我們這些私帶的人客,頗為忌諱和提防,平日上層倉房連靠近都有人上來擋路,船工們也都是一副生人莫進憚度。

     大多數捎帶的人客,都沒有乘機上岸,只是從撐過來的小劃子船戶上,買了一些應季的果蔬瓜菜乾貨魚鮮什麼的,就又縮回去繼續宅在倉房裡。

     待到頭船的東主,從相熟的地方行棧,補充了食材和其他物品,裝運了一批新的散貨和人客,就再度出發了。

     剛完成一樁重要的生意,又有了地方上的補充,總體伙食條件也改善了不少,酸筍煮的小魚和帶皮毛的臘肉片,出現在佐飯的內容中。

     然後緊巴巴的行程,也減緩了許多,操船的水夫由兩班變成三班,更多的休息和停泊的時間。

     繼續沿濟水南下,就是平陰縣,然後就到了琿州邊界的地標險要——魚山,據說這裡盤踞這一股勢力不小的盜匪,不過我們在水上還真心關係不大。

     濟水在這裡向南又折轉了一個大彎,水流風浪變得湍急許多,水輪被徹底升了起來,風帆也被拉滿開始再次加速。

     順水奔流而下,就算是三百石的大船,也不免顛簸搖晃了起來,於是抱頭蹲開始暈船了,我只能陪著她,轉移注意力來分散症狀。

     過了琿州的須昌縣之後,就俗稱巨野澤的大湖中,這裡波光萬頃,水天一色,讓人身心為之一新。



     因為琿州治所所在的琿城,便在巨野澤邊上,並且有一支水軍把持關要,因此看起來要比其他地方安寧一些,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不多見的漁船和野村。

     「夏郎中?……」

     我突然聽到敲擊隔板的聲音,

     「可曾歇下了……」

     「什麼事……」

     我大聲應著,用眼色骨碌爬起來的抱頭蹲,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然後掏出短刃放在懷裡。

     然後將上好手弩對準隔門,不動聲色的做出一些翻動和穿衣的聲響。

     「有些狀況,須得借助郎中的本事……」

     門外再次傳來聲音,我終於確定是本船的船頭。

     「船上不是有醫工麼,……」

     我略微拉開隔門一線,用腳頂住另端,做出一副不耐的樣子。

     「那個老不究啊,又喝醉了,眼下指望不上了……」

     本船的船頭是個皮膚粗黑的矮漢子,對我還算客氣的抱怨道。

     「剛好想到尾船上還有你這位郎中……」

     「我專長的跌打紅白傷創的,只怕不對症……」

     我推脫道

     「無妨且去看看就好,」

     他搖著腦袋應聲道

     「同船便是因緣,我家船東定然不吝酬謝,結下這個善緣的……」

     「好吧,我只能看看再說了……」

     推脫不過,我只能示意抱頭蹲,反頂好門等我回來。

     走過狹窄的船邊,就看見船頭為了一群人,主要是那些船工和水夫,還有哀求的聲音。

     卻是一個新上船的年輕水夫,突然出現上吐下瀉的嚴重症狀,將艙室弄得臭不可聞,翻白眼抽搐的站不起來了,這也在那些同伴中引發恐慌。

     我們走過去的時候,就聽他們正在不停擔心,擔心是染上了時疫,而在討論要不要把對方,丟進水裡去自生自滅。

     然後他的兄弟斷然不肯,正在哀求大家,將患者送到岸邊去看大夫,可是作為船東,又豈肯因為有我一個水夫,而輕易打斷行程。

     可是患者的兄弟在水夫之中,也有不少同鄉的,於是事情就不免鬧了起來。

     「你們都聚著做甚……找死麼」

     黑矮個子船頭喝聲道

     「還不快讓開,郎中瞧瞧……」

     「郎中」這個字眼,像是有莫大的魔力,他們紛紛避讓了開來。

     我吁了口氣定定神,扮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提著藥箱走上前去,好吧,角色扮演的時間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3-12-27 19:19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三十六章 扮演





   
     我忍著他身上的惡臭,用素布包手,翻開他的眼白,然後用木勺,撬開嘴巴,忍著口氣和觸目驚心的黃斑牙,裝模作樣的看了看舌苔什麼的,捏了捏不知所謂的脈象。

     撥弄了幾下嘔吐物,簡單分析了下成分。然後翻開他的短噤,看了看身上的紅斑,還有沾在內裏零碎的蝦蟹殼殘渣。

     我微微鬆了口氣,當年赤腳醫生手冊和野外生存指南的防疫事項,總算沒有白看。

     “不是痢症,隻是吃壞了肚子而已”

     我故作深沉的微微點頭道

     “麽.”

     周圍一片不明覺厲,麵麵相覬的表情,

     “怎麼說來……”

     船頭低聲道

     “貪吃河鮮,又未煮熟透,一氣下去生冷積而不化,就壞了腸胃……”

     “那身上的紅斑呢……”

     船頭有些擔心的繼續問道。

     “不過是過敏而已……”

     “啥……”

     “就是未烹熟生冷之物的性子發出來了……”

     “你大可以回他房中去看,估計剛吃的蝦蟹殼,還沒有丟掉呢……”

     患者兄弟的臉色變了變,顯然被我猜中了部分。

     “那該怎生處置……”

     “熱湯水……”

     我煞有其事的吩咐道。

     “多加鹽,少許糖.”

     我基本可以確定,他這幅慘樣隻是大量脫水造成的,人體電解質紊亂什麼的,在沒有輸液的情況下,就隻能靠灌鹽湯水了。

     “不要怕他吐出來,吐完再灌……”

     “一隻灌到他沒什麼東西可吐,可拉,腸胃就清了……”

     “如果你們若還不放心的話,可以把他放在小舟上……拖在船尾繼續觀察好了”

     “善也……”

     黑矮船頭總算是找到可以接受的主張,一拍手道。

     “還不去辦……”

     “黑頭……”

     他又指著患者的兄弟,大聲道。

     “你就留在小舟上陪同好了,要什麼就讓人送過去……”

     “其他東西,慢慢再算好了……”

     “快散了吧……”

     第二天,我再次被敲門的聲音叫起來,卻發現外頭擠了好些人。

     “想幹嘛……”

     我看著他們一群湊過來,不由一驚想關上門板。

     “一群笨手笨腳的拙貨……”

     船頭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沒事驚擾了夏郎中的休息,看我怎麼炮製你們……”

     然後我再次開門,看到一張堆起來的笑臉,就像是一朵綻開的菊花,還有一個臉色灰白的人被攙扶在一邊。

     “好吧,有話直說……”

     “多虧了你的方子啊……”

     船頭高聲道。

     原來是,灌了幾碗鹽糖水後,那名水夫醒過來了,雖然還很疲弱的樣子,但是外在的症狀什麼都消停了,所以被他兄弟硬架這來感謝了。

     “不用謝什麼,隻是恰巧略懂一些……”

     我說實話,我還以為他要折騰幾天再說,沒想到就這麼快起來了。古代勞動人民果然這麼吃苦耐操麼



     “不不……”

     名為黑頭的水夫兄長,有些口拙的拚命想道謝,卻說不出個子卯寅醜來,漲得滿臉通紅。

     “真想報答的話,就稍稍借助下你捕魚的本事好了……”

     我想了想道。

     “萬事好說……”

     黑矮船頭搶著替他應聲道,然後露出一個自認為更加親切的笑容。

     “夏郎中,還有些事情須得勞煩貴趾……”

     然後把那些水夫,重新喚了過來。人人頗有些熱切的看著我,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船頭還有什麼吩咐……”

     “也別叫什麼船頭了,叫俺老許好了……”

     他用力擺了擺手

     “隻是厚顏多占用郎中些功夫,給船上這些兄弟看看”

     原來他們長期水上討生活,多少有些風濕或者皮膚病之類的慢性症狀,乘這個機會想我這個臨時搭乘的大夫,討個主意,尋個安心什麼的。

     既然能夠避免一場疑似時疫的風波,船東也已經許下了酬勞,船主樂的用這個契機來恩結收買人心。

     畢竟,要是真是時疫,別說這些水夫馬上逃散一空,隻怕這整船的人和貨物,都要耽擱了。

     當然,我也沒有拒絕,隻是提出一些器具和物品上的合理要求而已,然後裝模作樣的給這些人看起來。

     當然我開出的,主要都是些緩解症狀的簡易法子,來自現代人日常生活的保健常識,或者幹脆就是某種老軍醫黑診所式的,糊弄人的精神安慰劑,讓他們靠體質抗。

     放在這些基本很少看病問藥,全靠身體捱的五大三粗的水夫身上,也多少有點立竿見影的效果,就算有不是那麼理想的,那也是我在船上,缺少針石藥物的緣故。

     於是原本那個醉鬼老頭船醫,徹底被邊緣化,繼續他半醉不醒沒有存在感的日子了。

     然後第二天,船上的人客,也有人來找我看病,當然大多是暈船或者飲食不調的症狀,我以缺少藥材和器具為由,給喝點鹽水,裝模做樣的幾位位推拿什麼的,加上精神安慰,也能緩解一二。

     通過診斷的接觸,對這些人也多少有些了解,算是認個麵熟的善緣什麼的。

     光收各種手信和診費就收了好幾緡,讓我考慮起來,如果玩意沒錢了,要不要靠這個身份繼續坑蒙拐騙一陣子,

     更別說蹭船的船費也被退還給我,說是再不敢收我的任何費用,本來捎帶我們這些私客的收益,算是各船船頭默許的個人福利,然後再分一些給地下的船工、水夫,算是利益均沾。因此,他們籍著這個由頭結好也是正常的,當然岸上中人過手的部分就不要想了。

     然後居住條件也從底艙,換了位於上層甲板的,靠近船尾水輪,更寬敞通風的艙房,

     還有日常飲食上的優待,比如現撈的新鮮魚蝦什麼的,我乘機指導他們一些烹飪方法,和飲食衛生方麵須得注意的東西,可以名正言順的利用船上的廚灶什麼的,給自己加工店夜宵什麼的。

     “您還合意麼……”

     名為黑頭的水夫,送來新被褥什麼的其他用具,我點點頭他就退了出去。

     他一同留下的,還有小半壇子鹹鴨卵子算是謝意,雖然個頭不大,據說都是他親手摸來的野鴨蛋。

     這可是好東西啊,在這大冷天便攜耐貯,還能夠補充動物性的蛋白質和鹽分流失,調節口味。

     我直接炊熟了,然後遞給抱頭蹲,吩咐道:

     “每天吃一個,對長身體有好處”

     “?……”

     她側過腦袋看著我。

     “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暖床,起碼要把上麵和下麵都養出來再說……”

     “嗯……”

     她低頭剝起蛋殼來。

     咬著黃澄澄硬梆梆的蛋黃,鹹酥流油的味道,讓人十分容易滿足。

     我也乘著他們輪流過來看診的機會,稍稍套聽了解了一下我所在船上的情形,與我預想的不同。

     別看這裏隻有小貓兩三隻小船隊,背後卻據說是內河大船商的聯合,不但擁有朝中貴人的背景,在河南淮北之地,與包括濟水在內的,好幾條流域的好幾路鎮守、節度,都有不錯的關係。

     畢竟根據存在即合理的緣故。

     雖然說這是一個紛爭不斷的亂世,但是天下海內的各地鎮守、節度治下的軍民百姓,還是有日常吃喝拉撒的基本需要,各級官人和將頭也有各種享受的需求,而對於海外藩來說,也有開拓商路和走私的利益訴求在其中。

     因此這些個擁有相應背景和勢力,經營水路的地域性船商行會組織,就擁有了相應的存在和發展的空間,他們的社會關係頗為複雜,在於地方軍鎮之間,也多處於一種曖昧不明的超然狀態。

     不過因為長期割據和地理阻隔的原因,規模主要局限於一道之內,或是橫跨兩道之間,就算是了不起的大船會了。

     很快我就接到船東會見兼酬謝的要求,乘坐一條小船,劃到第二艘上水輪大船上,這艘大船玉其他並無太大區別,隻是甲板以上的上層建築,有多加了半層,然後留下的地方被做成露台的樣式

     我直接被引導者攀上木梯,來到幾乎占據了大半層的頂艙裏。

     雖然外表的不甚起眼,但是一掀簾進去,我可以輕易看出,這是一間裝飾頗為精美的內室,彩繪漆描的壁掛和雕花的家什和漆器,證明居室的主人,是個擁有一定品味和相應享受的人。



     紅泥小爐上嫋嫋的水汽,蒸騰出一種讓人舒適的味道來

     “這位便是夏郎中啊……”

     一個臉色比其他人白皙許多的瘦弱年輕人,站起身來招呼道,一襲天青繡袍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寬大。

     “這便是我們的柳東主……”

     船頭老許介紹道

     “柳東主安好……”

     我以禮打了個千

     “顯然還是個風雅人物……”

     “什麼東主,不過是仗著父輩的餘澤,在水上混口飯吃的粗鄙之輩而已……”

     他笑笑道,

     “這些擺設,不過是為了談買賣方便,一時附庸風雅而已”

     一個侍女低頭從內倉走出來,手腳輕盈的洗杯,浣茶。濾水,最後倒了杯茶放在我身前,連臉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輕步如雲的又退到裏間。

     “多蒙照看,船上的兒郎們……”

     雖然知道他是客套,但是這種謙謙與人態度讓人很舒服,不由讓我對他高看了幾分,不像是普通上人家的子弟。

     “都是我底下監管不善,出了這般紕漏……”

     “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

     他說了一大堆,我這才有機會客氣一句

     “若非這個緣故,我還不曉得,船上有郎中這般人物……”

     他揮了揮手,侍女再次捧上一卷東西,恩,我還是沒看清楚臉。

     “一點個人心意,還請笑納……”

     一匹青色的細絹被推到我麵前,上麵還放著十枚大銀寶。

     “何須如此,不過恰逢其會的舉手之勞而已……”

     我舉手推拒道

     “當不得如此……”

     他再次推了過來

     “怎麼當不得,能夠解了時疫的傳聞,對我來說,就是幫了大忙了……”

     “勞請千萬不要讓我食言而肥……”

     “況且,郎中還要同船些許日子……”

     他又拿出一張名帖放在上麵

     “日後還有煩勞的地方……這張名帖,也算是結個善緣”

     我正想應該客氣的差不多,該找個理由收下來了。

     船身突然一震,案幾上的茶水猛然溢出來

     “怎麼了……”

     他寒聲道,就像是變了個人般。

     “頭船撞上水下東西了……”

     外麵回答道。

     “什麼東西……”

     “已經使人下水去看了……”

     “是木樁,.”

     “這麼會有木樁,前年走這兒還是好生順暢的……”

     “木心還是白的,是新埋下去的……”

     “什麼……”

     一片煩亂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

     “全部有空閑的人都拿起兵器,準備拍杆,小心戒備……”

     他當機立斷的下令道,然後對我有些歉然送客。

     “放下水輪……”

     我們短暫的會麵也不得不中斷了。               
mk2258 發表於 2013-12-27 19:20
第一卷亂世激流 第三十七章 襲奪

     就像是卷過了一陣無形的風潮,成片的葦叢抖動了起來,

     離岸最近一處的蘆草蕩裏,像是驚起的鳥巢一般,一下子冒出幾十隻大小劃子,向著被人為擱淺的水輪船,拚命劃去。

     上麵滿是大冷天也光著膀子,手持刀弓的襲擊者,大聲咆哮和呼喝著,隨著揮動的水花和號子,氣洶洶的逼迫過來,頓時有些水夫開始腳軟或是發抖

     放下的小舟載著幾名水夫,跳下水去用大鋸對著木樁就是拉動了起來,然後又人慘叫一聲,卻是遭到了岸上投射的偷襲,帶著箭杆和血花沉下去。

     這時幾艘水輪船也靠了過來,用船上的弓箭開始回射,蘆蕩中傳來幾聲慘叫後,冷箭終於停了下來

     然後那些劃子也乘機逼近了被卡著的水輪船,可以清晰看見他們努力蹲伏在船邊的身體,和滿是泥垢的扭曲麵容,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專門圍攻這隻擱淺水輪船,然後迫使其他

     弓箭也集中到了這些劃子上,不時有人冒著血花栽落水中,但更多人簡陋的木排和漁網,隨著碰撞的震動,怪叫著攀上了船邊。

     這時候就見一個黑影呼嘯的落了下來。

     卻是被全力搖動的旋轉拍杆,呼嘯的像吹開落葉一樣掃飛若幹個攀爬的人體,重重的砸在某隻大劃子上,哢嚓有聲的折做兩短,

     又順勢抬起,掛嚓著另一隻大劃子上的人體,就像是破布一樣的反撞在船體上,沉下去的時候,隻剩下氣泡和血沫。

     然後船邊上出現眾多水夫的身影,他們怒吼著舉起船艄的尖端,或是鋒銳的木矛,對著蟻附攀爬在船幫上的身影,重重的戳刺下去。

     幾乎是毫無阻隔的刺進那些攀爬者的身體,然後隨著噴湧的血水,滾落下去,但是更多的水賊則踩著傷員和屍體,又攀了上來,並開始反擊。

     於是站在船板抵抗那些水夫,也有被抓住稍杆,猛拖著失去平衡,掉入水賊中,或是被自下而上投擲的棍棒打中,或是被船鉤和漁網套住,翻倒滾落成一團的。

     箭矢亂飛中,我隻能躲在另艘船上扮演一個旁觀者,

     又一次掃過船邊的拍杆,再次打碎了一隻劃子後,卻卡住不動了,卻是被好幾隻刻意掛上的漁網給纏住了,就算再怎麼搖柄也轉不起來了。

     這是,事先搬上堆積在船板上的另一些東西,也被拿了起來,

     那是散發這魚腥味的罐子,重重的投擲出去,然後滑膩膩的濺在那些賊人和舟子上,然後隨著丟下的火把,轟的變成一片燒開的火場,將好幾隻劃子和上麵的人,都卷了進去。

     剩下的那些劃子也忙不住的散開,跑得慢的人就被火燎的焦頭爛額,哀呼著滾落到水裏去。

     不過這種疑似魚油的燃燒物,在水麵上並沒有持續多久,另一邊的賊人又攀爬著殺上來,除了短刀和棍棒外,他們還用熟悉的漁網和鉤索做武器,將站在船邊揮動叉排和艄杆水夫,打的頭破血流,節節敗退,怎麼呼喊喝罵也是沒用。

     隻能由本船的船頭親領幾個夥計迎上前去,揮動刀矛死死抵住這些悍賊,

     然後這名奮戰的船頭,突然被一隻飛上來的索鉤勾住腳,血如泉湧的拖倒,硬拽著拉到船外去,眼見沒得救了。

     剩下的人頓時鬥誌大喪,轉眼就被撲上來的水賊壓倒砍翻,他們一上來紛紛亂砍各種帆纜,打定主意要停奪住這隻水輪船了。



     “快……”

     不遠處的年輕船東,不由臉色煞白的怒吼道

     “把那玩意兒拿出來……”

     話音未落,

     “來了……”

     船頭老徐,已經帶人從艙中抬出幾根管狀物,重重的放在木架上,然後塞入一些東西,用木杆緊緊搗實。

     對著水賊人最多的方向,用線香一引,頓時碰的冒出一聲巨響和灰煙,

     密密麻麻的濺起一片白色的水花,好幾隻擠在一起的劃子上,傳來雨點拍打的聲響,站在上麵的人,幾乎是慘叫著,抱團滾落在水中。

     然後第二隻,第三隻也點火射擊,就像是一陣疾風驟雨一般。

     隨著接二連三的響動,他們手臂和臉上幾乎被打爛,隻能兀自摸著血肉模糊的頭臉,沒有沒腦的原地空轉哀嚎著,被士氣大振的水夫們捅倒,或是戳翻栽落到水中。

     其他地方攀爬上來的水賊,也孤掌難鳴的被重新驅逐下去,在逐漸靠近過來的其他說輪船的支援和威脅下。

     剩下的水賊終於失去了溺戰的信心和鬥誌,隨著嘩然一聲,那些最外圍的賊人,開始撐開劃子,或是跳入水中,紛紛潰逃而去。

     這時候另外幾艘緩緩開動起來的水輪船,就派上用場,將這些忙不住逃離,卻撐的團團轉的劃子,紛紛頂翻撞開。

     然後惡狠狠的用梢尖和槳板,戳打那些掉落在水中的水賊,肩膀和頭顱,直到他們不再掙紮帶著血水沉下去,聽著他們掙紮在水中的慘號和哭喊聲,頗有些揚眉吐氣的味道。

     片刻之後,對於逃到岸邊那些賊人,船隊已然沒有追擊的餘力,隻是將掛在船邊的劃子全部鑿沉,屍體什麼的丟進水裏。

     一直在幫助傷員的我,這才有空細細看了眼,被他們鄭重其事收起來的東西,像是一截樹幹刨削成的東西。

     雖然塗過漆但是還帶著樹木本身的紋理,我不由有些囧然,這不就是抗戰中的土殺器——鬆木炮麼。

     “還請夏郎中,三緘其口”

     船頭老徐捂著血肉模糊的手臂走過來,低聲交代……

     “水上討營生的,多少有些忌諱的東西……”

     “那是當然……”

     我點點頭到。



     水裏妨礙航行的木樁終於被清理幹淨,剩下的人幫助下,這首絆住的水輪船,也被趕忙撐船開到離岸更遠的深水中,總算可以鬆了一口氣。

     剩下的,就是是受刑和拷問的時間,那些臨陣脫逃和怯戰的水夫,大概有十幾人,被剝光衣裳綁在船邊上,逐一用鞭子輪流抽打。

     但是相比那些被關進艙中拷問,偶爾會拖出一具血肉模糊屍體的水賊俘虜,他們總算是幸運得多,至少一時半會死不掉的。

     我則在一邊甲板空曠的地方,處置察看傷者,順便判斷他們是否還有救治的必要,然後給予基本的處理和包紮,因為忙不過來,所以抱頭蹲也被叫來幫忙。

     一身男裝的她,雖然被重重血腥惡心的一副欲吐的表情,但總算和我經曆過那麼多事情,還是個勉強合格的幫手。

     盡管如此,我一隻忙到天黑,也沒處理好,

     彌漫的血腥味中,殘肢斷體被丟入水中,用火炭來封閉肢體創口的傷者慘叫聲,此起彼伏,我沒想到,剛答應的事情,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重新出現在人們麵前的年輕船東,雖然滿臉笑容的好生勉勵了一番大家,宣布會獎賞那些奮力保全船隻的人,並會撫恤死傷者雲雲。

     但是我從他眼角的表情上,還是可以感覺到某種潛藏的憂色,再加上為船頭老許處置臂傷的時候,一些語焉不詳的嘀咕,似乎這次水賊的襲擊不是那麼簡單,或者說並非偶然遭遇的事件。

     好吧,我可以吐糟,真他媽的亂世麼,走到哪裏都可能卷入麻煩中。

     雖然擊退了這股意外出現的水賊,船上的貨物也沒有多少損失,但是船隊中相應水夫、船工的損失就不免多了,光是死者就有三四十號,因為傷勢而不能幹體力活的水夫則要更多過這些數字。

     更關鍵的是,被絆住的頭船之上,原本憑經驗和技術吃飯,負責操船的船工,也折損了七八個,對這隻船隊的行程,構成了嚴重的影響。

     隻能從其他船上分出一些人手,慢慢的維持剩下的航程。

     然後出現在天邊的船影,讓大家再次緊張起來,看了旗號,卻是是姍姍來遲的琿城水軍。

     就像是影視劇裏總是最後出現的警察之流,他們駕駛著水師特有的單帆快船,慢騰騰的靠了過來,手持兵器咋咋呼呼登上水輪船,大呼小叫的高喊著賊人在哪裏,然後裝模作樣的,戒備著根本已經不存在的水寇。

     用狐疑和惡狠狠的目光,打量著船上那些戰鬥痕跡、血汙和人員,然後才被年輕的船東派人引入頂艙中,好一陣子重新出來後,才換了一副表情。

     領頭的將官揮揮手,讓人把剩下幾個水賊的活口,給帶走了。然後留下一隻小船,引著我們

     我事後才知道,他們是來搶功的,說不定還有點別的念頭,比如攀咬和勒索之類的,隻是船東也不是省油的燈,靠山和背景也不弱。

     因此按照最後談好條件,他們拿走了這份大破水賊的功勞。

     然後作為事後不追責也不訴官的交換條件,琿城水師將準許在當地水寨駐泊休整,並為這隻船隊提供補給和物資,其中包括一批原屬飄沒的兵器。

     然後護送到州城去,於是我們的行程,就不得不中斷在了琿城。

     因為有消息傳來,南麵的曹州和滑州之間,再次爆發了戰事,濟水下遊的重鎮濟陰被封鎖了,已經扣下了好些官民船隻,征做軍用。

     看來我們隻剩下陸路可走了,隻能折返的柳船東,多少有些補償意味的,從相熟的關係戶,某家大戶走袞州——淮泗的商隊裏,給我安排了一個隨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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