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強秦 作者: 晶晶亮(連載中)

 
e010203 2013-10-13 02:42: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4 493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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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雛鷹展翅篇   第五十八章 焚糧毒計


    滎陽城下。

    劉邦大營籠罩在一片霧色之中,淩晨即臨,巡營的士兵也三三兩兩的躲到了避風的角落,這寒冷的天氣裡,巡營是件苦的不能再苦的差使,如果可能的話,這些兵士最希望能圍坐在帳篷裡的火堆旁,溫一壺好酒,啃一口發軟的粟餅,這日子才算是過得舒暢。

    輜重營。

    蕭何神情複雜的看著被堆積成小山一樣的糧秣,縮在布袍裡的雙手在微微顫抖,在他身邊,盧綰倒是一臉的輕鬆神色,他的手裡正持著一個被點燃的火把。

    “老蕭,你別捨不得,這點東西只要我們拿下滎陽城,還不是你想多少就要多少?”盧綰笑嘻嘻的說道。

    蕭何卻是歎息一聲:“這些糧秣得來不易呀,就這麼一把火燒了,總覺得可惜。”

    盧綰搖頭,冷笑一聲道:“不燒又怎的,不燒了那幫子吃閒飯的能拼命,要我說,沛公這法子才真是高明,這火勢一起,只要傳揚一下秦狗襲了營寨,燒了糧秣,那些士卒還不紅了眼睛豁出性命的攻城,到時候,城池若下,一切都好說;若是沒有拿下來,也少了那麼多閑吃飯的。”

    盧綰說罷,揚手一扔,火把鑽入糧秣堆裡,不一會兒,即燃起熊熊大火,映紅了天邊的半輪朝陽。

    “秦狗劫營了,兄弟們,和他們拼了!”

    “沒有吃的,我們到城裡搶去,殺呀!”

    “風,大風!”

    劉軍將卒群情激奮,在曹參、周勃、灌嬰、酈商等將領的鼓動下,一隊隊瞪著血紅眼珠子,手持著刀劍的士兵快速的列隊,沖著滎陽黑黝黝的城牆根處湧了過來。

    血戰三日。

    滎陽城恒,幾度易手,雙方皆是傷亡慘重。

    經過前二次的攻城戰,滎陽城外的護城河已經有好幾處被沙土所掩埋,發了狠的劉軍將卒在將領的催促下,從沙土填積的甬道奔至城下,然後架起雲梯不要命的朝城上先登,曹參、灌嬰乃至周勃,都到了第一線指揮作戰。

    不勝即敗,顯然,劉邦軍上下也清楚,這一次攻城,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勝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敗了,則一無所有,狼狽潰逃。

    劉邦本來就是一個賭徒,這一次李原火中取粟,從他的計畫之中偷竊了滎陽,這讓一直以來都只佔便宜、很少失手的劉邦惱羞成怒。盛怒中的劉邦,爆發出了難得少有的悍性,他竟然使出了**軍糧的舉動,剛剛整合的劉邦軍隊幾乎沒有經過編隊的訓練,就被曹參、周勃等人投入到了城恒絞肉機上。

    火油浸燒,燃起沖天的火光;一根根被點燃的木料夾雜著墜落的熱力被猛然推下,讓不及躲避的劉軍兵卒哀嚎不已。

    “都嚎什麼喪,給我壓上去,秦狗快撐不住了!”灌嬰嘶聲怒吼,這一回,灌嬰在曹參、周勃等將領之前,搶到了進攻北門的先登任務。灌嬰很急切,滎陽曹參攻了二次都沒有拿下,若是他這一次一舉入城,那功勞和戰績在劉軍將領中,就是首功之將。

    在灌嬰的催促下,灌部兵士如蟻附般的沿著靠在城牆上的五、六架粗木製作的雲梯推進,一個兵士被推落,後面又一個跟上——。即便有一隊兵士被熱油、滾木掃落,後面的另一隊很快接過先登任務,一直到也被城上守卒擊殺。

    高強度的攻防城下,守卒的壓力越來越大,劉邦這一次完全沒有投機取巧的意思,在與麾下的眾將商議之後,劉邦的進攻一開始就顯出了志在必得的氣勢。

    將近五萬的聯軍,真正由劉邦嫡系指揮的不過區區二萬人不到,餘下的都是些雜七雜八的小諸侯的部隊,這些不久前還是青壯的士兵,真正拉上戰場,估計搖旗呐喊是可以的,讓他們真刀真槍的拼殺,一哄而散的可能性相當的大。

    趁著滎陽守軍力量不足的當口,讓沒有經過什麼訓練,只是拿著木棍叫喊幾聲的青壯成為真正的士兵,就必須要他們見見血,經過一到二場足以讓青壯們死都不會忘記的慘烈戰事。

    至於,損失多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對於要死多少人,劉邦不在乎,甚至於還很得意,因為經過半個多月的對峙,劉軍的糧秣供應已經開始緊張了。

    原先,從楊熊軍中截獲的糧秣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這幾天來,劉軍的輜重主要依靠從碭郡、東郡一帶已占郡縣搜刮來的補給,這對劉邦來說,供給的壓力相當的大。現在,一把火把劉軍剩餘的一點積蓄燒了個乾淨,沒有了念想的劉軍士兵絕望的嚎叫著,把求生的希望寄託到攻破城池上。

    滎陽城。

    這座大糧倉,無疑就是劉軍將卒最好的試煉場,不管勝或敗,從血與火中走出來的劉軍將卒都將是一支不可小視的力量。

    不得不承認,劉邦的動作足夠老辣,壯士扼腕,果斷之極,打的就是李原一個措手不及,要是李原之前有絲毫的麻痹心理,劉軍這會兒估計已在城內了。

    ——。

    長槍在手。

    血珠濺落,敵屍被挑落於城頭。

    李原掃視城恒,只見密密麻麻的劉軍士兵如蟻附般的湧了上來,雙方在城垛口處進行著慘烈的拉劇戰,不時有勇悍的劉軍士卒跳了城頭,揮動著手裡的武器試圖為後面的同伴贏得站立的空間。

    李原衣不卸甲,槍不離手,親率李必、曹信親兵營戰鬥在北門第一線,雖然已是一軍統帥,安危系於一身,但李原還是更習慣將自己當作普通的一兵,當作在後世軍隊裡的一名小小的帶隊下士。

    用一點一點的努力來支撐起將士的信心,用自己的行動去贏得士兵的擁戴,這是李原一直在做的。

    曹信、李必都很驚異。驚異于李原對勝利的渴望和執著,驚異于李原身先士卒的作派。在起初,他只是以為李原在開始時做做樣子,卻沒有想到,李原是真的如一個秦軍中低級軍官一樣,帶著一隊精兵左沖右殺。

    熱血在胸中沸騰,榮耀在心頭升起。

    “大秦,大秦!”急喘著粗氣的秦軍守卒拼命的叫喊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攀上城頭的敵卒給掀落於城下。

    “卟,卟,卟!”勁弩急速連射的聲響夾雜在叫喊聲中,並不醒目,但戰果卻是令人望之側目,在被劉軍剛佔領的地方,秦軍密集的連發弩如蝗般的釘在只穿著布衣的劉軍士兵身上,立時間慘叫連連,伏屍遍地。

    四百名從趙賁軍降卒中挑選出來的弩兵,加上從滎陽府庫裡運來的足以消滅近萬敵兵的機弩、箭簇,這支遠程打擊精銳在陳平的督促下,將一個又一個缺口處的湧上來的敵兵一一消滅。

    連排的機弩,加上三段擊的運用,讓機弩在守城的特定條件下,成為秦國時代對付密集陣形的有力兵器“弩槍”。

    就算是再勇敢的士兵,在面對撲天蓋地而來的箭矢時,也只能徒乎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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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雛鷹展翅篇   第五十九章 意外之局


    李原與劉邦,就象兩個賭急了眼的豪客,圍繞著滎陽這座重鎮施展出了全部的本領。

    戰事膠著。

    攻防雙方的兵力投入已近極限,手裡預留的最後一點壓箱底的手段也都用上了,對各級將領來說,能夠做的只剩下了一樣,就是咬牙苦撐,撐到對方支持不住為止。

    郡守府。

    作為李原手底下最重要的幕僚,陳平的嗓子已經啞了好些天了,以往的風度形象也隨著忙碌而不復存在。

    李原在城頭督促,城中一應事務就交給了陳平負責,也虧了有陳平的協助,不然的話,僅靠能力平平的范賈、關躍等人,這守城的輜重一塊就要出現斷檔。

    李原軍與劉邦軍圍繞著爭奪滎陽重鎮的戰事延綿了有二個多月,只要是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最後的勝負到來了。

    在這一戰前,兩軍對壘的主要戰法是以堂堂正正的王師營壘、列陣撕殺為主,至於攻城,在缺少了火藥武器的情況下,一般以圍城為主,不採取強攻的方式,特別是在春秋時代,有的城池被圍了七、八個月,甚至於一年多時間,居然還能保全下來,並最終搬來援兵,反敗為勝。

    滎陽這一次的血戰,則完全顛覆了這種傳統的戰法,不要命的以性命相填、不講究戰法的猛攻、還有督戰隊對逃亡兵士的斬殺,都讓戰役進入到了更為殘酷的模式。

    ——。

    風暴越卷越大,從滎陽漫延至關東各地。

    平陰北。

    一支意料之外的軍隊捲入這場拉劇戰,統帥這支軍隊的是韓國宗室的後裔韓成,輔佐韓成的正是秦末漢初最有名的謀士:留侯張良。

    在得知雒陽的秦軍東進之後,劉邦也是強手連發,一方面布下計謀消除聯軍內部隱患,另一方面遣出數路使者,向楚、韓、魏、趙等反秦勢力再次告急。

    與其它各路勢力相比,在穎川郡一帶活動的韓軍離得最近,於是乎在鬼謀陳平出場之後,張良也終於被李原掀起的這場風暴帶進了旋渦之中。駱甲、蔣渝在平陰一帶的駐留動作沒有逃過張良的眼睛,張良早與劉邦有莫逆之交,在仔細分析了劉邦面臨的窘境之後,他立即說服韓成出兵來援。

    駱甲、蔣渝的臨戰經驗、應變能力與張良相比,還有差距,在與韓成、張良指揮的韓軍交戰中,秦軍雖然佔據了上風,但卻被韓軍死死拖住,一時間前進緩慢。

    西路秦軍被韓軍所阻,在濮陽西,從棘原出發的章平五千秦軍也沒能順利渡河,一直在安陽一帶駐足不前的楚軍突然發力。

    楚王熊心任命的上將軍宋義被血氣方剛的項羽斬殺,楚軍隨即如同從深山跑出來的猛虎一般,僅用了二日二夜就抵達了巨鹿週邊,章邯面臨的壓力倏然增大。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章邯急令章平領軍回援,與此同時,又令邯鄲的王離軍團速速南下,與秦軍主力會師于巨鹿,章邯要用一場大會戰來結束關東所有的戰事。

    兩路近處的秦軍受阻,反倒讓從邯鄲遠道而來蘇角軍一路推進得很順利,秦國邊軍擁有強大的機動能力讓試圖阻攔的各路勢力都成了吃塵土的貨色。

    秦二世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正午。

    一路疾進的秦軍猛將蘇角如破竹般穿透空虛的劉邦軍後翼,並與城內守軍裡應外合,對攻城已疲的劉軍展開反攻,秦國邊軍的到來,對久戰已疲的劉軍將卒來說,就如同遭到晴天霹靂一般。

    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蘇角率軍猛打猛衝,秦國邊軍的戰鬥力在這一次戰鬥中得到完全的發揮,已經在城下被消磨了鬥志的劉軍漸漸不支。蘇角的進攻出乎意料的順利,擔任後軍阻擊的酈商一觸即潰。曹參、周勃、灌嬰等諸將見勢不妙,也開始率領本部人馬朝南撤退,劉邦更是象早有意料一般,搶先一步與韓成、張良取得的聯繫。

    一月二日。

    劉邦領著本部一萬七千餘眾撤退至白馬、平陰一帶,隨即也不停留收羅潰卒,即引兵往穎川、南陽一帶而去。

    第二次滎陽之戰,以秦軍取得保衛戰勝利而告終,指揮這二場戰役的,同是姓李的秦軍將領,之前是李由,現在則是李原。

    ——。

    秦國邊軍強暴,在對付敵軍時,這支軍隊是尖刀,在對付自己人時,這些暴兵也同樣令人厭惡。

    隨著蘇角的到來,滎陽城中,由李原一家獨大的局面被打破,一直與邊軍有來往的公孫大娘迅速的轉投蘇角的懷抱。

    一場關係滎陽歸屬權的爭奪戰又將開始。

    東城。

    一葉輕舟蕩於河道之上,四下裡,除了掌舵的李必之外,再無旁人,艙內,李原麾下的幾個重要人物悉數到齊。

    這是一次秘密的聚會,在經過了數番的血戰之後,李原終於籌建起了屬於自己的班底,文有陳平、關躍、侯喜等人,武有駱甲、蔣渝等將,除了這些直系的將領謀士外,象張負、胡壯、何平、曹信、李必、白廣季等一批的中下級軍官、鄉老構成了李原軍的支架。

    一盞燈火,隨著船隻的搖晃來回晃動,使得眾人面前的皂圖也跟著象活了一樣。

    “將軍,此次讓邊軍得了便宜,平有罪,請將軍責罰。”陳平一臉陰鬱,這次滎陽之戰的謀劃,出自陳平之手,但結果卻是差強人意,可以說,前腳拒虎,後腳進狼,這讓一向以謀略大家自稱的陳平很是羞怒。

    本來,按照陳平的計謀,章邯、王離兩路皆來援的話,待擊退劉邦之後,滎陽將形成章邯、王離和李原三支力量相互牽制的平衡局面,這其中,李原雖然實力最弱,但卻是地頭蛇性質,而兩支客軍又相互對立,李原正好從中調停,在夾縫中求得一線生機,可惜,陳平的這一場謀劃在項羽火速西進之後,最終未能實現。

    “先生言重了,這世事多變,若是事事料敵於先,那豈不是與神仙一樣了,現在,蘇角的邊軍與城中一些勢力已經勾結,我軍需要早作謀劃才是。”李原擺了擺手說道。

    他也沒有責怪陳平的意思,當初,陳平獻計之時確實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謀,這戰局變幻莫測,不止是章邯的援軍沒有到來,就連預留的駱甲軍也在韓軍的阻擋下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聽到李原這麼一問,艙內眾人皆是一陣沉默,好不容易占了一點地盤,現在眼看著要被人生生奪了去,這就好比辛辛苦苦將孩子養大,然後一眨眼就讓人認了去一般。

    李原見眾人心情皆是沉重,也不復多言,只伸手一指皂圖上一處地方,沉聲道:“諸君,我軍若是兵發此處,當如何?”
e010203 發表於 2013-10-13 03:01
卷一 雛鷹展翅篇   第五十九章 意外之局


    李原與劉邦,就象兩個賭急了眼的豪客,圍繞著滎陽這座重鎮施展出了全部的本領。

    戰事膠著。

    攻防雙方的兵力投入已近極限,手裡預留的最後一點壓箱底的手段也都用上了,對各級將領來說,能夠做的只剩下了一樣,就是咬牙苦撐,撐到對方支持不住為止。

    郡守府。

    作為李原手底下最重要的幕僚,陳平的嗓子已經啞了好些天了,以往的風度形象也隨著忙碌而不復存在。

    李原在城頭督促,城中一應事務就交給了陳平負責,也虧了有陳平的協助,不然的話,僅靠能力平平的范賈、關躍等人,這守城的輜重一塊就要出現斷檔。

    李原軍與劉邦軍圍繞著爭奪滎陽重鎮的戰事延綿了有二個多月,只要是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最後的勝負到來了。

    在這一戰前,兩軍對壘的主要戰法是以堂堂正正的王師營壘、列陣撕殺為主,至於攻城,在缺少了火藥武器的情況下,一般以圍城為主,不採取強攻的方式,特別是在春秋時代,有的城池被圍了七、八個月,甚至於一年多時間,居然還能保全下來,並最終搬來援兵,反敗為勝。

    滎陽這一次的血戰,則完全顛覆了這種傳統的戰法,不要命的以性命相填、不講究戰法的猛攻、還有督戰隊對逃亡兵士的斬殺,都讓戰役進入到了更為殘酷的模式。

    ——。

    風暴越卷越大,從滎陽漫延至關東各地。

    平陰北。

    一支意料之外的軍隊捲入這場拉劇戰,統帥這支軍隊的是韓國宗室的後裔韓成,輔佐韓成的正是秦末漢初最有名的謀士:留侯張良。

    在得知雒陽的秦軍東進之後,劉邦也是強手連發,一方面布下計謀消除聯軍內部隱患,另一方面遣出數路使者,向楚、韓、魏、趙等反秦勢力再次告急。

    與其它各路勢力相比,在穎川郡一帶活動的韓軍離得最近,於是乎在鬼謀陳平出場之後,張良也終於被李原掀起的這場風暴帶進了旋渦之中。駱甲、蔣渝在平陰一帶的駐留動作沒有逃過張良的眼睛,張良早與劉邦有莫逆之交,在仔細分析了劉邦面臨的窘境之後,他立即說服韓成出兵來援。

    駱甲、蔣渝的臨戰經驗、應變能力與張良相比,還有差距,在與韓成、張良指揮的韓軍交戰中,秦軍雖然佔據了上風,但卻被韓軍死死拖住,一時間前進緩慢。

    西路秦軍被韓軍所阻,在濮陽西,從棘原出發的章平五千秦軍也沒能順利渡河,一直在安陽一帶駐足不前的楚軍突然發力。

    楚王熊心任命的上將軍宋義被血氣方剛的項羽斬殺,楚軍隨即如同從深山跑出來的猛虎一般,僅用了二日二夜就抵達了巨鹿週邊,章邯面臨的壓力倏然增大。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章邯急令章平領軍回援,與此同時,又令邯鄲的王離軍團速速南下,與秦軍主力會師于巨鹿,章邯要用一場大會戰來結束關東所有的戰事。

    兩路近處的秦軍受阻,反倒讓從邯鄲遠道而來蘇角軍一路推進得很順利,秦國邊軍擁有強大的機動能力讓試圖阻攔的各路勢力都成了吃塵土的貨色。

    秦二世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正午。

    一路疾進的秦軍猛將蘇角如破竹般穿透空虛的劉邦軍後翼,並與城內守軍裡應外合,對攻城已疲的劉軍展開反攻,秦國邊軍的到來,對久戰已疲的劉軍將卒來說,就如同遭到晴天霹靂一般。

    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蘇角率軍猛打猛衝,秦國邊軍的戰鬥力在這一次戰鬥中得到完全的發揮,已經在城下被消磨了鬥志的劉軍漸漸不支。蘇角的進攻出乎意料的順利,擔任後軍阻擊的酈商一觸即潰。曹參、周勃、灌嬰等諸將見勢不妙,也開始率領本部人馬朝南撤退,劉邦更是象早有意料一般,搶先一步與韓成、張良取得的聯繫。

    一月二日。

    劉邦領著本部一萬七千餘眾撤退至白馬、平陰一帶,隨即也不停留收羅潰卒,即引兵往穎川、南陽一帶而去。

    第二次滎陽之戰,以秦軍取得保衛戰勝利而告終,指揮這二場戰役的,同是姓李的秦軍將領,之前是李由,現在則是李原。

    ——。

    秦國邊軍強暴,在對付敵軍時,這支軍隊是尖刀,在對付自己人時,這些暴兵也同樣令人厭惡。

    隨著蘇角的到來,滎陽城中,由李原一家獨大的局面被打破,一直與邊軍有來往的公孫大娘迅速的轉投蘇角的懷抱。

    一場關係滎陽歸屬權的爭奪戰又將開始。

    東城。

    一葉輕舟蕩於河道之上,四下裡,除了掌舵的李必之外,再無旁人,艙內,李原麾下的幾個重要人物悉數到齊。

    這是一次秘密的聚會,在經過了數番的血戰之後,李原終於籌建起了屬於自己的班底,文有陳平、關躍、侯喜等人,武有駱甲、蔣渝等將,除了這些直系的將領謀士外,象張負、胡壯、何平、曹信、李必、白廣季等一批的中下級軍官、鄉老構成了李原軍的支架。

    一盞燈火,隨著船隻的搖晃來回晃動,使得眾人面前的皂圖也跟著象活了一樣。

    “將軍,此次讓邊軍得了便宜,平有罪,請將軍責罰。”陳平一臉陰鬱,這次滎陽之戰的謀劃,出自陳平之手,但結果卻是差強人意,可以說,前腳拒虎,後腳進狼,這讓一向以謀略大家自稱的陳平很是羞怒。

    本來,按照陳平的計謀,章邯、王離兩路皆來援的話,待擊退劉邦之後,滎陽將形成章邯、王離和李原三支力量相互牽制的平衡局面,這其中,李原雖然實力最弱,但卻是地頭蛇性質,而兩支客軍又相互對立,李原正好從中調停,在夾縫中求得一線生機,可惜,陳平的這一場謀劃在項羽火速西進之後,最終未能實現。

    “先生言重了,這世事多變,若是事事料敵於先,那豈不是與神仙一樣了,現在,蘇角的邊軍與城中一些勢力已經勾結,我軍需要早作謀劃才是。”李原擺了擺手說道。

    他也沒有責怪陳平的意思,當初,陳平獻計之時確實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謀,這戰局變幻莫測,不止是章邯的援軍沒有到來,就連預留的駱甲軍也在韓軍的阻擋下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聽到李原這麼一問,艙內眾人皆是一陣沉默,好不容易占了一點地盤,現在眼看著要被人生生奪了去,這就好比辛辛苦苦將孩子養大,然後一眨眼就讓人認了去一般。

    李原見眾人心情皆是沉重,也不復多言,只伸手一指皂圖上一處地方,沉聲道:“諸君,我軍若是兵發此處,當如何?”
e010203 發表於 2013-10-13 03:01
卷一 雛鷹展翅篇   第六十章 冒險一搏


    經過數番血戰的洗禮,李原早已不復昔日青澀軍侯模樣。

    還算俊朗的臉上,一道傷疤從右耳際劃至額頭,剛剛結痂的地方微微隆起,使得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兇悍之色。

    陳平、侯喜、關躍;駱甲、蔣渝,五個人構建起了李原身邊的核心團隊,這五個人中間,陳平一早就表明了心跡,現在他與李原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侯喜、駱甲是跟隨李原最久的老部下,忠誠度上面不用質疑,蔣渝雖然加入李原軍不久,但卻迅速得到李原的提拔,他的加入背後代表著一大批的新生力量。

    相比之下,關躍成為核心團隊的一員,反倒讓人感到意外。關躍沉浸於官場將近二十餘年,什麼人沒見過,不輕易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是這一類官油子的一貫作派,對他們來說,不管誰上臺,只要自己不明確表示反對,那最終總有被起用的機會。之前,關躍先後在李由、楊熊、趙賁多人手底下效力,雖然算得上盡心盡職,但卻始終算不上心腹。

    這一次,邊軍大將蘇角進城之後,關躍的老搭檔范賈立即轉投了看上去實力更強的邊軍,從實力上講,蘇角的邊軍部隊將近六千餘眾,又多是久經戰陣的精卒,加上隱於地下的牡丹樓勢力,滎陽城現在最主要的力量這屬這支部隊了,一直與關躍有牽扯的公孫大娘也是三天二頭的向關躍遊說,這讓關躍既感到不勝其煩,又感到再做牆頭草的話,恐怕一輩子也就碌碌無為了。

    士為知已者死,雖然他關胖子不是什麼名士,卻也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李原在滎陽之戰中的表現有目共睹,若是沒有他,這城池早被劉邦軍攻佔了,又哪裡輪得到蘇角來作威作福。

    關躍在和老上司楊熊喝了一頓酒之後,選擇了繼續呆在李原麾下,這也就是他能參加到這樣秘密會議的原因所在。

    燈光映照處,咸陽兩個字如驚雷般跳入陳平等人的眼際。

    “咸陽?這怎麼可能?”關躍第一個失色驚叫起來,圓鼓鼓的眼珠子瞪得很大。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原手指的地方竟然是秦國的都城:咸陽。

    對於象關躍一樣的秦國外放官員來說,咸陽就像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宮殿一般,沒有朝廷的召喚,他們是不可能回到那個帝國的中心去的。所以,李原僅憑著幾千人的郡兵,就想著拿下重重設防、被視為秦國最固若金湯城池的咸陽,這不是瘋了,是什麼?

    李原瘋了嗎?

    當然不是,他是被關東連番不斷的絞肉機戰事給弄煩了,對於秦軍來說,關東六國的故地沒有一處是安全的。

    處處是敵人,不知哪裡會冒出一支反叛的武裝,這是秦軍面臨的最大問題,此次滎陽保衛戰,按照李原、陳平的謀劃,章邯、王離、駱甲三支秦軍從不同方向包圍,本來很有希望圍殲劉邦部隊的殲滅戰,最終卻因為項羽、韓成兩支反秦力量的加入,而成為了一次擊潰戰。

    而更令李原感到不適應的還有,秦軍的補充也面臨著很大的問題,消耗遠遠抵不上傷亡,隨著胡亥趙高的亂政,在關東一帶對秦國抱有好感的人越來越少,李原軍要想獲得重生,就必須離開三川郡到秦人聚居的關中去。

    時不我待。

    再過幾個月,劉邦、項羽兩支軍隊就會分別從武關、函谷關扣關進入秦國的腹地,到那時候,若是李原手裡沒有一支足夠抗衡的力量,沒有佔據一塊進可守退可守的根據地的話,那麼,等待他的就將是和王離等人一樣的命運:坑殺。

    若不想死,就必須孤注一擲,冒險救生。

    “關功曹說的沒錯,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就是咸陽,我們的國都。”李原冷冷一笑,眸子裡盡是濃烈的凜然之意,淩厲的眼神從陳平、駱甲、侯喜等人臉上一一掃過。

    這次滎陽之戰,給予李原的,不只是強烈的自信,手裡鍛造出了一支精兵,收穫了陳平等一眾手下,更重要的是,讓他看到了秦國目前危機的癥結所在,那便是內部的爭權奪利,不解決好這個問題,秦國的覆亡不可避免。

    既然,手中握有一支可以改變局勢的精兵,那為什麼不試上一把,直搗咸陽,殺了趙高,廢了胡亥,讓導致秦國內亂的源頭徹底的消亡掉。

    “將軍西進,若無名號,則我軍恐連函谷關也進不得?不如以清君側為名——。”陳平若有所思,對李原提出的這一石破天驚的提議,他已快速的沉浸到自己的角色中了。陳平是魏國人氏,對秦國本無什麼歸屬感,他之所以投奔李原,只是看中了李原的潛力,現在,李原既然有冒險的決心,他陳平當然要捨命相陪。

    拿下咸陽,斬殺皇帝。

    這樣的榮耀怎麼能夠落到別人的手上,不管怎麼樣,他陳平絕對要參與到這場名留青史的冒險作戰中。

    “清君側,先生莫非也是——!”李原眸子一亮,差一點脫口問道。清君側這三個字在史書上記載還要到漢景帝年間的七王之亂,現在才是秦末陳平就已提出來了,怎不叫李原驚異。

    “哈,將軍所想深遠,平佩服之至。胡亥無道,但為君王,我軍若是提出廢立,則必不會沿路秦軍所接納,而要是打出殺趙高的旗號,則各郡、縣即便不參與,也會默許我們通過!”陳平振奮精神,朗朗分析道。

    “先生太樂觀了吧,別的不說,這函谷關是天下險關,有重兵把守,我軍若是打出清君側的旗號,那守城的兵士能開了關門。”關躍反駁道。本是咸陽人氏的關躍來往函谷關也有好幾次,每每看到這座險關都有一種望而生畏的畏懼感,現在聽到陳平這麼樂觀,忍不住提出不同的意見。

    陳平正愁無人與他爭辯,顯不出能耐,聽關躍這麼一問,馬上答道:“功曹忘了,我們獄中可還關押了一個重要人物,若是不用,豈不可惜了。”

    “先生說的是趙賁?”侯喜好不容易插話,這一場秘會商討的內容實在太過驚駭,讓他半天喘不過氣來。

    “不是此人,還能有誰?我軍能否扣開函谷關,就當在此人身上。”陳平信心十足的說道。

    “趙賁,倒也可以一用,不過,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要和邊軍勢力較量一番,要是就這樣讓出城池,也太便宜他們了。”李原點頭的同時,用眼神示意與會眾人注意保密,這次的會議基本是確定了李原軍接下來的發展方向,一旦洩露機密,後果不堪設想。
e010203 發表於 2013-10-13 03:01
卷一 雛鷹展翅篇   第六十一章 狂妄蘇角


    大秦三世三年,正月。

    冬與春交替,關東大地,多日累積的厚雪開始融化,潺潺雪水漫過無人煙的大地,匯入江河海洋。

    在過去的一年,轟轟烈烈的大起義被秦國大軍剿殺,陳勝、吳廣、項梁、魏咎、武臣、周文、周章、朱雞石、景駒等一個個揭竿而起的草莽強豪倏起又倏滅,在第一代反秦力量失敗之後,以項羽、劉邦為代表的新一批中堅力量正式登上逐鹿的戰台。

    在這些人中間,李原這個名字就如星火閃爍的北斗星宿,忽隱忽現,偶爾間因為某一次戰事被提及,又隨即消失在紛亂複雜的亂世中。

    與章邯率領的秦軍主力部隊相比,李原不過是散落在各郡的一支秦國偏師罷了,如果不是滎陽的重要位置,他只怕象臨江郡、東郡、穎川郡的那些秦國郡守一樣,連名字都不會被記錄下來。

    穎縣。

    從滎陽敗退的劉邦軍銳減到了一萬五千餘人,比起最強盛時的將近六萬兵力減少了有四分之一,從總兵力上看,劉邦這一次吃虧不小,而實際上,劉邦的嫡系部隊並沒有遭受到多大的打擊。

    損失在滎陽城下的,一多半都是聯軍的力量,就算有少部分劉軍士兵,也在劉邦不斷的吞併中得到補充,與那一支指揮不靈、戰鬥力參差不齊的聯軍相比,經過戰爭精減後的劉軍作戰更加的靈活,軍卒均是見過血的老兵,從戰力和精氣神上看,比韓成麾下的韓軍不知要強了多少倍。

    在李原東城秘謀的幾乎同時,沛公劉邦在穎縣也在召開西征軍軍事會議,商討下一步的軍事方向。在此次會議上,張良作為特邀代表出席,向劉邦獻上了具有轉折意義的重要一策。

    張良的建議是:函谷關險峻不好強攻,要兵進關中的話,不如繞道南邊的漢中,經武關、南鄭、藍田一帶,從棧道北上入秦,這一策略讓在滎陽碰得頭破血流的劉邦重新振作了起來,首入關中者為王,這是當初楚王熊心會盟各路諸侯時的誓言,劉邦打滎陽、打三川,目的就是要打開通向函谷關的門戶,現在張良的提議讓他頓時有一種相見太晚的感覺。

    若是早和張良一敘,也許該死的滎陽就不用打了,劉邦在懊悔中開始將軍事目標投向南郡、漢中一帶,無形中,他與李原拉開了距離,短時間內再次發生戰事的可能性大為減少。

    劉邦遠離了關東的主戰場,遠走高飛去開拓新的地盤,李原的東城之謀如果實施的話,實際結果也是一樣。

    巨鹿,在章邯的刻意引導下,逐漸成為大決戰的導火索。

    與多達二十萬的秦軍主力精銳,多達三十余萬的各路反秦聯軍相比,李原這一點點兵力投放進去,除了成為某一次短暫接觸戰的炮灰外,不會有其他結果。

    挽救一個已經爛到骨子裡的帝國,是用猛藥,還是緩藥;是毫不留情的剷除那些寄生在國家肌體上的蛀蟲,還是養生健體,先讓自己練就一身百毒不侵的高強本領。

    或許,那些還沉浸於始皇統一六合、橫掃天下夢幻中的秦國人會考慮第二種選擇,而李原則絕對不會。

    秦國於他,不過是歷史故籍中的一個符號。

    縱算在無數個王朝更替中比其它的閃亮了那麼一點,那又能怎麼樣?始皇已死,秦失其鹿,劉邦、項羽能做到的,他李原也一樣可以。

    李原直指關中。

    他的對手,是秦國禍亂的罪首和蛀蟲,丞相趙高。

    ——。

    牡丹樓。

    經過重新的整修,再一次煥發出了讓人炫目的光華,從九原、上郡來的邊軍壯漢對於中原的嬌娘來說,是有錢的金主,他們強壯有力,又豪爽風趣,公孫大娘手下的一眾小娘不管是美的,還是醜的,一應都是忙得不停,就連已被貶到灶間的李香兒也重新複出,再一次成為邊軍豪客的坐上嬌客。

    “哈哈,香姑娘,今晚不接其他人,爺幾個包了,到時說說,這王明這老牛是如何吃的嫩草。”大廳裡,一名粗豪的邊軍軍侯長大笑著摟住濃妝豔抹的李香兒,滿口的酒氣令人作嘔,而被摟在懷裡的李香兒笑意盈盈,像是絲毫不覺得噁心一般。

    李香兒臉上帶笑,眼角眉梢春情蕩漾,這是一次翻身的機會,她絕不能再放棄,她要使出渾身懈數,顧芸娘要面子只賣藝,她李香兒葷素不忌,來的皆是客,是軍中壯漢也好,是商賈大豪也罷,是才子書生更好,沒有她不能接的客人。

    在李香兒的有意傳播下,已經不堪死去的王老禦史的風流韻事,在經過多個版本的流轉之後,漸漸成為牡丹樓的客人們相互調笑的最佳題材。只不知,王明老大人泉下有知,會不會氣活出來。

    閑言少敘。

    後院,公孫大娘寢室,春光明媚,紅燭高燒,炭火將屋內燒得火熱,一如房中兩個剛剛戰罷三百回合的男女一樣。

    蘇角最近幾天,來牡丹樓的次數有點多,人逢喜事精神爽,眼見著出征之時謀劃的目標就要實現,由不得蘇角不高興喝幾盅。對老相識的到來,公孫大娘親自設宴接待,而酒過三巡之後,自然便是肉搏大戰了。

    “大娘,你這身手越發的厲害了,久曠之身,也虧的蘇某一柱擎天,才能百戰不殆。”蘇角仰躺在床榻上,懷裡捏著一對**,得意的笑說著。

    “奴家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蘇將軍可是厭倦了奴家,這樓裡年輕的小娘可是多的是,要不要叫幾個來。”公孫大娘啞啞的嗓子嬌嗔道,赤裸的身子在蘇角胸前扭來扭去,面紗下一對妙目更是向蘇角的跨下瞄去。

    “咳,公孫鶯,你還不知道我老蘇,這太青澀的哪有成熟的果子好吃。”蘇角被公孫大娘一把捏住要害,不由得呻吟了一聲。

    兩人這一番情意挑逗,自然又是一回幾百合的大戰,待到雲散雨收,已是天色漸暗,黑夜籠上滎陽城頭。

    蘇角一邊披衣起床,一邊對懶洋洋在床榻上的公孫鶯說道:“明日午時,我擬與李原在樓內會面,你到時安排一下,酒一定會好,歌舞也要讓李原滿意,挑不出什麼毛病。”

    “將軍要和那李原攤牌嗎?這李原要是翻臉,又當如何是好?”公孫大娘一怔,想了一想隨即明白蘇角這是要勸說李原退出滎陽城。不過,李原為了守衛滎陽,可是血戰數日,麾下數千將士傷亡,這一次宴請就能讓他出城,這似乎沒什麼可能性。

    蘇角哈哈一笑,自信的拍了拍胸膛,道:“我蘇某人請他,他敢不來,區區一個郡中校尉,數千雜兵,難不成敢捋我邊軍虎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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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雛鷹展翅篇   第六十二章 木蘭從軍辭


    蘇角狂妄無度。

    在秦國的邊軍之中,蘇角之勇無人可敵,始皇三十年,蒙恬率秦國十萬邊軍出塞,與匈奴戰于河套,蘇角率部九戰九捷,殺得匈奴人望風而逃。南下以來,蘇角除在杠裡與劉邦一戰中未盡全力而失利外,在邯鄲,蘇部先登入城,斬殺趙軍陳餘部二千余人,威名傳于趙、代、雲中各郡,令小兒止啼。

    在轉戰滎陽之後,蘇角如旋風般的擊破劉邦圍城之敵,以挽救全城軍民的救星身份入城,這讓他更感到滿足和驕傲。

    公孫大娘,閨名鶯,昔日在咸陽之時,與尚是軍中都尉的蘇角有過那麼一段露水情緣,這一回兩個再度相逢,身份不同,感覺也是不一樣。

    男人的四十歲,與二十歲,是不同的兩個階段。二十歲的少年,看的是女人的臉漂不漂亮,四十歲的男人,瞧的是女人的屁股大不大,胸豐不豐滿,身材火不火辣,對公孫鶯的相貌,蘇角並不十分在意,他在意的是床上的功夫好不好。

    ——。

    在秦國邊軍進城之後,風光更勝往日,在公孫大娘看來,這一次滎陽城的主人,才真正是她的自己人。

    蘇角宴請李原,很正式,邊軍與郡軍主要將領、謀士都在被邀請之列,其它參加這場酒宴的,還有些城中的實力派人物,比如范賈、公孫大娘,他們參加宴會的主要任務就是活躍氣氛,居中調停,以免談判陷入到僵局之中,畢竟,蘇角的要求是將李原趕出滎陽城去,這個要求設身處地一想的話,確實比較過分。

    邊軍一方,主將蘇角、副將蒙虎出席;得到蘇角的邀請,李原帶著陳平、駱甲、曹信赴宴,本來關躍、李必也要前來,被李原制止了,蘇角這個時候,應該不會起什麼鴻門宴的念頭,畢竟,他初來乍到,要是李原有什麼不測的話,那些血戰之後的李原軍士卒鐵定不會干休,而在滎陽的民心方面,蘇角也完全不能和剛剛率軍守住城池的李原並論。

    這種時候,和氣生財、合作共贏才是關健,蘇角不明白這個道理,李原相信,公孫大娘一定清楚,枕邊風一吹,蘇角就算再糊塗,也會聽從一二。

    ——。

    一場轟動全城的酒宴,足以讓牡丹樓的知名度更加的大,公孫大娘對老情人的要求,自然百分之百的滿足,而同樣的,蘇將軍在床上的表現也讓公孫鶯感到心滿意足。

    牡丹樓具體負責這一場宴請的,是顧芸娘,這讓一直以來窺伺的李香兒萬分妒忌,差一點又大鬧一場,與邊軍的關係,她自問比顧芸娘要好了不知多少,邊軍的那些大爺哪個沒有上過她的床,吃過她的豆腐,怎麼到了顯擺的當口,又沒她什麼事了,與上回不同,這一次,李香兒倒也學精了,她不吵也不鬧,只是隱在暗處,冷眼旁觀著一切變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讓小瞧她的人好看。

    顧芸娘最近很鬱悶,又很煩噪,隨著滎陽城內局勢的明朗化,邊軍入駐,李原被迫退出的大勢已經無法改變,這讓她感到了不甘與羞愧。

    “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帖花黃。出門看夥伴,夥伴皆驚忙。”顧芸娘神思恍惚,喃喃自語,這一首歌辭是她離開軍隊、褪下甲衣時李原送她的,實際選自木蘭辭的片斷,當然,李原是記不住全部的,有這麼幾句記下來,也要多虧小時語文老師的功勞。

    當初,離開李原軍的時候,她雖然有些捨不得,但卻也沒有象現在這樣的想念,畢竟,樓內也有她牽掛的姐妹,可是,當公孫大娘的態度越發的向邊軍傾斜時,顧芸娘發現,自己實在做不到無動於衷。

    “李原和他那些出生入死兄弟的利益,就這麼被霸佔了,這不公平。”顧芸娘心底裡,不知不覺中,開始站到了李原一邊。

    “芸娘,李將軍他們來了。”一聲小娘的叫喚,將顧芸娘拉回到酒宴會場,抬眼看去,只見李原騎著那一匹她熟悉的黃膘馬,穿著一身黑色鑲邊的軟甲,頭上戴著秦軍軍官貫戴的板帽,整個人顯得分外的乾淨俐落。

    “呆子!”顧芸娘無力的喃吟一句,這一刻,這一時,她好想站在李原的身後,為她整理下有些發皺的衣服,理一理耳邊淩亂的髮際。

    “李將軍,樓內請!”顧芸娘壓下心頭淩亂,擠出笑容上前道。

    “顧姑娘可好,敢問,蘇將軍他們可來了?”李原臉上帶著一抹微微的笑容,問道。對於顧芸娘,他是有好感的,不管怎麼樣,這小娘在白馬之戰、在滎陽之變中的表現甚稱女子中的英豪,這樣英姿颯爽的女子,值得珍視。

    “來了,請!”顧芸娘點頭,當先領著李原一行往宴會地方領去。李原就跟在她身後,兩個人之間只有一個手的距離,但卻咫尺天涯,這一步的跨出,不知何年何月。

    ——。

    蒙虎氣鼓鼓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著案上的大塊豬腿,眼睛一直瞪著對面那個不比他年長多少的秦軍將領,他實在是不服氣,面前這個叫李原的傢伙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有什麼突出本領,竟然能抗得住叛軍數輪的猛攻。

    酒已過三巡,氣氛被調節的很好,范賈、公孫大娘這些中間人都退下了,只剩下李原和蘇角兩方的核心人物。這樣半醉微醉的氣氛下,商談一些機密的事情是最好的,雙方經過一輪一輪的試探,對對方也有了瞭解,接下來,就看誰更有底氣,更能撐到最後了。

    見李原自始至終不先開口,蘇角沉不住氣了,道:“李校尉,咱明人不說暗話,這滎陽我們邊軍要了,你開個價,如何?”

    蘇角說罷,瞪著一對牛眼,一拍案幾作豪爽之氣看著李原。

    “將軍說笑了,這滎陽可是我軍將卒數日血戰而得來的,豈能輕言放棄,將軍請勿玩笑。”李原毫不示弱,借著酒勁搖晃著站起。

    “什麼,玩笑話,我蘇某人是開玩笑的人嗎?李校尉是不同意?”蘇角一怔之後喝問道,心頭立時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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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雛鷹展翅篇   第六十三章 美男計


    蘇角勃然大怒,手按佩劍差一點拔劍相向,他沒有想到,李原竟敢當面拒絕,憑什麼,幾千雜兵,他蘇角只要一個衝鋒就可以殲滅。

    談判不利,蒙虎、駱甲等人也是怒目而視,一時間,前幾天還稱兄道弟,說感謝話的將領這時成了仇敵。

    騎虎難下。

    誰也不肯讓步。

    公孫鶯在帷後冷眼觀瞧了良久,這個時候,是她出場的好時機,要是讓雙方再僵持下去,這談判也用不著了,直接領著兵馬內訌一場,倒要叫那些反叛勢力笑話了。

    “兩位將軍且息怒,這好好的一場酒宴,動刀動槍的可不成,要是驚嚇了樓裡的嬌娘,這兩位將軍可要以身相陪的。”公孫大娘嚅嚅的嬌笑一聲,把著酒盞、柔軟的腰肢曲線畢露,透出無限的成熟韻味,讓一眾軍漢忍不住直吞口水。

    “好,今天就給大娘一個面子,李校尉,你開個價,什麼條件,只要我蘇某能應下了,都可以提出來。”蘇角冷哼一聲,在公孫鶯的暗視下,氣呼呼的坐了下來。他這一步退讓,看似好象受了委曲,其實,這一早就是他和公孫大娘合計好了的。

    彼此退一步,又有公孫大娘的面子在,李原年輕人一個,面子薄,總不好提過分的條件,這麼一來,蘇角就在談判中贏得了主動權。

    “哈,蘇將軍爽快,我李原也不是磨嘰的人,一句話,二千套戰甲、二千副制式兵器、另外,再加五百匹快馬,若是蘇將軍應允了,我軍立即退出滎陽城。”李原醉意朦朧,大聲說道。

    “姓李的,你怎麼不去搶呀,給了你這些東西,我邊軍穿什麼,騎什麼?”未等蘇角說話,一邊的蒙虎已是拍案而起,早就看李原不慣的他聽到獅子大開口的條件,哪裡還忍得住。

    “哼,滎陽本來就是我軍占著的,你們要拿了去,不付出代價,哪有可能,這些條件還是少了的。”駱甲忿忿而起,同樣是少年親將,蒙虎家世顯赫,三代為將,駱甲則是平民出身,上數五代都沒有人當官為將的,這兩個年輕人之間的競爭天然對立,就如後世高富帥與吊絲之間的差別一樣。

    邊軍與李原軍兩位年輕將領接過爭鋒權,彼此互不相讓,這讓李原和蘇角倒閑了下來,其實,從年紀來看,李原也大不了蒙虎、駱甲幾歲,但他個人的地位、成就無疑讓他有了與蘇角這樣的猛將平起平座的可能。

    蒙虎與駱甲在堂上扯皮,那一廂的暗處,陳平與公孫大娘這一對慣耍計謀的,則靜悄悄的交換著可能的條件,相互試探著對方手裡的籌碼。

    “聽說先生岳家已搬到滎陽,不知可住得習慣,若是有什麼人搗亂的話,先生可儘管與大娘說來聽聽,這滎陽的地方,沒有人不認識大娘的。”公孫鶯眸子帶俏,聲音啞啞的,前胸一對**向陳平靠了過去。

    公孫鶯是滎陽的地頭蛇,她這一句話,既表明了對滎陽地下勢力的控制權,又在警告陳平,要想讓張負、張素娘一家子過得安穩,就不要在李原撤軍這件事上出什麼點子。

    “大娘,李校尉這日子過得苦呀,你又不是不知,滎陽諾大的城池讓出來,要是沒有什麼補償,這總也說不過去。”陳平苦著一張臉說道。面前這女人,可是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美女蛇,如果相信她的話,那轉頭就有可能被她賣掉。

    “先生若是手頭緊,只管開口就是!要人要財都使得。”公孫大娘嬌笑道,陳平這身皮囊確實給他增分不少,縱算公孫鶯久經沙場,也不禁有些被陳平迷惑。

    “大娘說得哪裡話來,平家裡已有嬌妻,絕不做負義之事。”陳平義正辭嚴,正色回絕道。

    這一場相互試探、相互摸底的談判,足足進行了有三個時辰,李原穩坐釣魚臺,已經定下方略的他自然不會被蘇角的虛張聲勢而嚇倒,蘇角的底線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

    這一回,王離、蘇角的邊軍與章邯相互競爭,蘇角要是拿下補給線上的戰略重鎮滎陽的話,就能擺脫輜重依賴章邯的不利局面,這對於邊軍來說,是最為關健的一點。因此,蘇角對滎陽是志在必得。

    時間越來越長,蘇角臉上的不耐之色越來越重,昨天與公孫鶯一番惡戰,讓他的睡眠嚴重不足,現在醉意上湧,瞧著側面的公孫鶯身材曼妙,卻與小白臉陳平湊在一起,這讓蘇角心頭一陣無名火起。

    “蘇將軍,不如這樣,戰甲和武器各減五百,加上戰馬五百匹,如何?”看著陳平與公孫大娘越靠越近,而蘇角臉上的惱怒之色越來越明顯,李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始慢悠悠拱手說道。

    “五百,太少了?”蘇角氣呼呼的瞪著牆角的兩個身影,冷哼道。在咸陽舊時,公孫鶯可是一眾王侯子弟追逐的目標,蘇角只能遠遠的看著,現在終於有了接近的機會,情人眼裡出西施,莫說公孫鶯成熟風韻,只是臉上被劃了幾道口子,就是再傷的重一點,蘇角也不會在乎,萍水相逢,圖的就是一個樂趣,又是娶回家天天供著。

    公孫鶯此刻,卻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與美男子陳平的言語交鋒中了,渾忘了男女之防,這其實也怪不得她,在牡丹樓這場的風月場所,男女之防本來就弱,加上公孫鶯自認容貌已毀,沒可能有哪一個男人會對她有什麼想法,故而作風上大膽了些。

    李原聽得蘇角語氣鬆動,趁熱打鐵:“將軍為難的話,我再降一百,一千四百套鎧甲、一千四百具兵器,五百匹九原駿馬,不能再少了。”

    蘇角瞪視著邊角的陳平,怒喝道:“一千三百套戰甲、一千三百具兵器,五百戰馬,同意的話成交,不同意,咱打上一場。”

    “哈哈,蘇將軍爽快,我李原也不是小氣的人,男兒一言,駟馬難追!”李原大笑。

    在臨來之前,他與陳平為了如何應對邊軍的宴上進攻推演了好幾次,最終,在李原無節操的堅持下,陳平無奈的認同了駱甲打頭、陳平施美男計,然後李原再總攻的策略,這一場談判的馬拉松接力戰,最終取得了理想的戰果,實在不容易。
e010203 發表於 2013-10-13 03:03
卷一 雛鷹展翅篇   第六十四章 一路向西


    李原與蘇角的談判,取得了讓人欣喜的結果。

    以一座預想中放棄的城池,換來實實在在的利益,鎧甲和武器的獲得可以從整體上提高李原軍的戰鬥力,而五百戰馬能可以最大限度的讓李原軍機動力大為增強,千里奇襲,求的就是一個快字。

    李原很得意,本來他談判的底線是一千戰具,加上五百戰馬,現在多出了三百戰具,這還要歸功於陳平美男計的功勞。

    望著李原、駱甲等人揚長而去的背影,蒙虎怒火中燒,這次談判在蒙虎看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蘇角、公孫大娘完全陷入了李原、陳平設計的陷阱中,這兩個人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怎麼加起來會這麼弱智。

    可惜蘇角中了計策居然還沾沾自喜,這邊軍的戰具、戰馬也不是憑大風刮來的,尤其是在中原一帶最為珍貴的馬匹,五百戰馬,蘇角幾乎賣掉了一支斥候騎兵。

    “蘇公,剛才答應之事,虎有異議。”待到李原等離去,蒙虎氣哼哼的對著蘇角發洩不滿。作為邊軍中的年輕新銳,蒙虎與老一輩的蘇角等將領之間代溝不可彌補,這是渴望進取的一部分將領與默守陳規的將領之間的碰撞,邊軍是如此,其它軍隊也一樣會碰到。能否解決好,就要看主將的肚量了。

    可惜,蘇角顯然不是一個很有城府肚量的人,聽到蒙虎提出不同意見,正想著怎麼教訓不安分的公孫鶯的蘇角禁不住大怒。

    “蒙都尉,這南征軍的決策,我蘇某還用不著你來指點,你去管好自己的下屬就行了。”蘇角冷哼一聲,凜冽的目光瞪視蒙虎。

    蒙家,果然都不是安分的角色,區區一個小都尉,資歷嫩的可以,原先不過是瞧在其叔父蒙恬的面上給予照顧,竟然不識相敢拔他蘇角的虎須。

    “算了,蒙都尉不過是說說罷了,將軍何必當真。不管怎麼樣,這滎陽城歸了邊軍,接下來我們好好議一議,這糧道在手裡,除了運糧,還應該做些其他的。”公孫鶯脖子紅紅的,嬌媚的將身子靠向蘇角。

    滎陽,位於關東之中心,黃河水道之交通要衝,不論是南來,還是北往,或者東西去的船隻都要在這裡轉運,公孫大娘看中的,就是秦軍運糧船隊的強大運輸能力,到時候,她只要稍加手腕,就可以從中牟取巨大利益。

    當然,這一切都擺不到檯面上來說,秦國賤商重農,一般官員、將領或者平民都不會去經營販賣的商貿,也唯有象公孫大娘這樣的伶籍人氏不怕人說什麼。

    ——。

    邊軍內部一地雞毛。

    在失去強力人物壓陣之後,不同派系之間的內鬥已經嚴重影響到了這一支光榮軍隊的戰鬥力。

    李原在談妥了撤軍的條件之後,即立馬開始了從滎陽撤軍的動作,幸好之前,他只率領了三百親兵進城,這一回離開,最麻煩的倒不是軍隊的調動,而是城中依附于李原的郡兵、平民的跟隨離開。

    關躍等重要官員的家屬並不在滎陽,按照秦國的官制,他們被作為人質的一部分羈留在咸陽、高陵、麗邑等關中各地,在滎陽,有家人相伴的,其實就只有李由一個,那還是因為他娶了個公主老婆的緣故。

    郡兵這一塊,主要是說服工作,滎陽的郡兵一大部分都是從本地徵召,三川郡一帶自秦國征伐六國以來,被佔領的時間已經有七十餘年,這些士兵對秦國的歸屬感比其它新占之地,特別是東郡、江東郡、陳郡等地的百姓要大得多。

    在一連串的勝利刺激下,在連續的重賞之下,李原相信,這些郡兵最終大多數會選擇跟隨他,畢竟,這個亂世,跟著一個能打勝仗的主公也是一種幸運,比起楊熊、趙賁之流,李原無疑是最合適的效力物件。至於投奔邊軍,這些郡兵估計是不敢去想的,邊軍自成一系,對郡兵一向瞧不起,沒有哪一個郡兵不開眼想要去投奔蘇角找虐。

    郡兵的工作還算好做,難的是跟隨的百姓平民一塊,李原這一路從大樑轉戰以來,雖不能說秋毫無犯,但嚴明的軍紀使得他的隊伍得到了諸多平民的擁戴,與那些只會屠城坑殺的諸侯相比,受到後世人文思想薰陶的李原幾乎可以算得上聖人。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是人民軍隊的座右銘,李原一個七年的老兵,要背誦默寫起來,當然是手到擒來。雖然說把這些軍紀放到秦軍身上有些太超前了,但就算稍稍的遵守一、二條,也能讓李原軍的形象大為提升。

    在這個人命如草薺的亂世,何處是家,只要是能被保護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安身之所。從大樑跟隨到滎陽的千余百姓,這一次繼續著自己堅定的選擇,在胡壯、何平的率領下,張負、韓四領著一干百姓再一次踏上不知目的地的征途。

    滎陽城內,對李原軍有好感的不止張負等人,數天的血戰讓軍民魚水情深的故事在百姓中傳唱,更有一些眼光好的,看到關東戰亂才剛剛開了個頭的平民,一番爭執之後,也隨之收拾行裝跟在李原軍的後面。

    在幾年之後,這些追隨的平民再回想起當初的決定,也會不禁感到慶倖,要是還留在滎陽的話,當再一次出現圍城的戰事時,易子相食的慘劇就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與民眾相比,李由府的家僕也在悄悄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一座他們居住了多年的府邸,離開這個浸透著回憶、又充滿了愁緒的地方。

    贏玉漱決定離開了。

    這裡已經沒有她留戀的東西,李由的屍身已經在前些天運回上蔡安葬,心願已了,作為秦國的長公主,她的家在咸陽,她的親人在咸陽,而她的仇人也在咸陽。

    車行行,馬蕭蕭。

    一支行裝整齊、盔明甲亮的軍隊,一隊拖兒帶女、遍是行李的遷移隊伍,幾輛遮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到裡面是誰的車乘,在這個正月末的時候,由東向西,行進在從滎陽到雒陽的直道上。
e010203 發表於 2013-10-13 03:03
卷二 關中梟雄篇   第六十五章 西征咸陽


    雒陽。

    昔日周王朝洛邑舊地,在經歷了春秋戰國三百餘年的兵亂之後,由繁盛一時再度變為荒草一片,這座在後世被稱為中都洛陽的大城市,在秦國三川郡的轄區內,只能算一座小城,它之所以因為郡治所在,主要在於它優越的地理位置。

    聞知李原率軍前來,早早回到雒陽的楊熊和司馬印迎出十裡,這一次李原的表現,讓這兩位猶豫不決的前三川郡主官大跌眼鏡,這仗居然可以打得這般血性,這般霸氣,這般的盪氣迴腸。

    有誰,敢率一支輕兵入敵城,斬敵首,戰敵眾?

    唯有李大將軍。

    有誰,敢躍馬挺槍,縱橫馳騁於千軍萬馬之中,取敵首如探囊取物?

    唯我李大將軍。

    有誰,談笑間,指點江山,揮斥方遒,讓各路強豪狼狽潰逃?

    仍是我李大將軍。

    “李將軍,這一路上,可還安好?”司馬印神采飛揚,幾乎已經脫離了軍隊的他,現在專注於匠造事務,雒陽的工器坊在司馬印的召募下,已經集中了三川郡各縣的工匠、匠師,而來自于西平、邯鄲的冶煉匠人的集中到來,讓司馬印的底氣更足了許多。

    西平是韓國的冶煉之都,邯鄲是趙國曾經的都城,這兩個地方附近都有豐富的鐵礦資源,加上發達的商貿,造就了兩地冶煉工藝的領先地步,韓、趙兩國都曾專門設置了鐵官來管理冶鐵工藝,並把鐵器作為主要的生產工具,而一些依靠鐵器買賣發財的商賈,更是直接被稱之為鐵商。

    在來到雒陽的鐵商中間,山東人卓公是其中一個,由於東海郡一帶的叛亂,卓公帶著家人一路西行,想要找一處安居的所在,在到達雒陽的時候,三十餘口人盤纏用盡,看到城門口貼出的召收工匠的檄告,便起意來投。

    卓氏一族的到來,只是關東眾多相投的匠師、商賈中的一群罷了,他們的到來,讓處於創業階段的李原軍匠造系統有了起步的資本:人才。

    “司馬匠造辛苦了,這一路來,只見商貿工匠雲集,比幾個月前要繁盛許多,雒陽可是大變樣了。”李原由衷的讚歎道。

    “將軍,你來看,從城西往洛水去,這一路除了匠造冶煉的高爐之外,幾處轉運的碼頭也在洛水上修建,不用多時,雒陽不會比滎陽差多少。”司馬印信心百倍,作為一個城市的建設者和規劃者,其成就感並不比做一級將領來得差。很顯然,在清楚自己的定位之後,司馬印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建設與發展之上。

    一個城市的變化,發展重工業是基礎,輕工業、服務業是輔助,司馬印沒有後世那麼多理論知識積累,他所做的召募工匠,打造兵器、農具的一系列動作,間接的讓雒陽一帶聚集起了一大批的手工業者,這些人的到來,也帶動了城市其它產業的繁榮。

    冶鐵的工藝,在秦末漢初的時候,已經漸趨成熟,只不過,與秦國成熟到頂點的青銅冶煉技藝相比,鐵器的運用還只在初級階段,制約鐵器運用的主要還是原材料的稀缺,中原一帶鐵礦尤其是可露天開採的豐鐵礦幾乎沒有,而依靠隕鐵為原料製作的神兵,價格又高得讓人望而卻步。

    與稀缺的鐵礦相比,關中一帶有著豐富的銅礦資源,而且就埋在地表淺層,是天然存在的一種金屬,有利的開採條件讓秦國的青銅器在工藝、柔韌性、鋒利程度上成為這個時代的顛峰之作。

    考證起來,秦國的冶鐵技術之所以沒有得到推廣,一方面是由於青銅工藝的發達,讓冶鐵技術被壓制,畢竟,一個是成熟產品,一個是試驗品,選擇未知產品的風險要比成熟品大得多,另一方面,還在於秦國統一的時間太短,胡亥這個皇帝又太操蛋,本來嚴密有序的匠造系統在胡亥、趙高的手裡,已經漸漸的荒廢。

    雒陽,這座承載著李原軍希望與夢想的小城,也在一天天的改變著自己,也許,終有一天,它會象後世那樣,有一個響亮的姓名:洛陽。

    拳打腳踢,李原在費了一番功夫之後,終於在三川郡創下了一點小小的基業,這一隻小蝴蝶如今已完成了由蛹到蝶的初始轉變,開始振翅起飛,翩翩作舞。

    ——。

    大秦二世三年二月一日。

    李原在雒陽稍加整頓之後,即馬不停蹄的開始了長征咸陽的軍事行動,出於保密和突然性的原因,李原軍幾乎沒有作什麼有力的動員,只是一聲令下,全軍收拾行裝,奔赴未知的新的戰場。

    李原軍六千精兵沿大河直赴函谷關,六千將卒之中,包括了一千的騎兵,二千的弩兵,還有三千全副武裝的步卒,雒陽方面,楊熊和司馬印繼續作為留守將領,和胡壯、何平、張負等人一起,承擔起李原軍一大堆需要解決但卻又暫時無法解決的雜務性工作。

    雒陽,新興的小城只能作為起步的源點,還無法承擔起養育一支強力戰兵的重任,如果西征行動一切順利的話,司馬印他們也將跟隨在李原軍之後,遷移前往秦國最為豐饒的故土,那個讓老秦人嚮往的渭水平原。

    ——。

    函谷關。

    車不方軌,馬不並轡。

    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因在穀中,深險如函而得名。”關隘地處深險谷地,窄處只能容一輛馬車通行,在春秋戰國的歷史上,秦國憑著這一道險關,多次抵擋住了關東各國聯軍的猛攻,函谷關對秦國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秦統一六國之後,函谷關的地位有所下降,在擁有天下的始皇帝看來,這秦國三十六郡,皆要有直道貫通,方便快捷成為了和平時期當權者的主要選擇,函谷關的險峻顯然與這一原則不相符合。

    始皇崩後,二世皇帝連咸陽這一攤都顧不過來,自然不會加強函谷關的守禦,等到陳勝的先鋒周文打進函穀、兵近咸陽之際,胡亥、趙高方始急匆匆的令章邯率十幾萬邢徒戴罪立功,好不容易擊敗了周文部隊。

    這一次驚嚇之後,丞相趙高對函谷關的重要性終於有了認識,守衛函谷關的秦軍得到加強,二千名從咸陽調來的精銳軍隊替代了戰力不強的郡兵,與此同時,函谷關令也由趙高直接任命,除了丞相府的命令外,其它命令皆可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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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0-13 03:03
卷二 關中梟雄篇   第六十六章 清君側


    可憐函谷關前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函谷關。

    融化的冬雪匯成溪流,注入穀底茂茂蒼蒼的植物根系,在一株株生長旺盛的藤草深處,是一具具被腐化為白骨的骷髏,在無聲的嗚咽過往的那一段悲壯歷史。

    關東六國攻秦,前後不下十餘次,每一次都在函谷關前被擋住了去路,關前隘道深處,一堆堆破損的車乘已經被荒草所掩沒,冬日的茅草被凜冽的西北風吹得倒伏下身子,隨後露出一段段已經風化了的士兵白骨。

    在沉寂了十餘年之後,函谷關因為李原的西征計畫,再度成為決定秦國命運的重要節點。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函谷關是秦國將領成名的地方,是關東群豪折戟的所在。守衛函谷關的秦軍老將閻義年近六旬,三度被啟用為函谷關令,本來按照他的高齡,原應該在家中休養天年了,但在周文軍攻破函穀之後,漸漸感受到來自關東威脅的趙高又一次啟用閻義,目的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是防備關東各路諸侯入關,二是防範三川郡的李由部隊。

    閻氏在山西安邑一帶屬於大姓,追溯閻義的祖上,可以上源到周文王的哥哥太伯,相傳武王即位之後,太伯的曾孫仲奕被封于閻鄉,自此仲奕的子孫均以閻為姓。第一次被任命為函谷關令的時候,還在始皇二十三年,閻義四十歲,正是壯年之際,他也曾經欣喜憧憬,希望自己能象秦國歷史上的名將白起、王翦一樣,在戰場上成就無上的軍功,在殺戳與榮耀的光環下,接受萬千將士的跪拜。

    可惜,隨著秦國統一大業的完成,函谷關久無戰事,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當身體上的疼痛和精力上的不濟雙重襲來時,閻義感覺到自己在一年又一年的蹉跎中慢慢變老,雄心壯志也隨著頜下花白須然而漸漸退去。

    這幾個月,函谷關以東,戰亂頻頻,閻義從驛報和過往將士的傳揚中,也知道戰況不容樂觀,為此,他向自己的族孫,咸陽令閻樂借調了一支二百人的弩兵,以加強關隘正面的防禦強度。

    只要能守住關隘,只要不讓關東的叛亂漫延到關內,閻義就已經很滿足了,此時的他,尚不知在距離函穀不足五十裡的地方,正有一支軍隊在朝著函谷關急行軍中。

    ——。

    二月十一日。

    李原軍進抵距離函谷關只有三十裡的澠池,六千李原軍士卒在經過長途行軍之後,將士的臉上雖有疲憊之色,精神狀態卻依舊高昂。

    駱甲的一千騎軍是這次西征行動的先鋒,在騎軍的後面,李原率中軍、蔣渝督後陣,全軍以急行軍態度從雒陽到澠池,僅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當日,晨。

    埋鍋造飯,將士飽餐一頓之後,李原攜全軍將士召開誓師大會,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李原軍動員會,也是這支由三川郡兵、各縣吏卒、招募青壯組成的雜牌武裝第一次的成軍儀式。

    站在高坡之上,李原挺直著身體,將目光一一從黑壓壓的士卒陣中掃過,在軍陣的前列,駱甲、李必、曹信、蔣渝等李原軍將校向李原投來崇敬的眼神,六千將士默然無聲站立,耳邊只有呼嘯而過的厲風在嘶嘶作響。

    旌旗翻卷,槍戟林立。

    強烈的自豪感在李原胸中升起,讓他頓生起一份重任在肩、舍我其誰的霸氣。

    “澠池是一個成就霸業的地方,二百年前,晉文公在這裡成為了諸侯的霸主,一百年前,我大秦的鐵騎在這裡擊破了韓國的十萬大軍。今天,我們在此立誓西征,為我大秦復興,清除奸邪,整肅朝綱,還我大秦百姓一個森嚴有序、獎懲有度的國家,你們可願意隨我一起舍身軀、赴國難?”李原大聲說道。

    歷史的長幕在李原面前一一顯現,這一刻,他已不再是有著後世思想和靈魂的穿越人氏,而實實在在是生活在秦國戰亂時代的一名秦軍將校。

    “大秦,大秦!”被李原激昂話語激勵的李原軍將士大聲叫喊,一個個神情錚獰,眸子裡更是流露出狂熱的神色。

    這二年來,秦國將士的銳氣被一次次的失敗所消磨,他們渴望能象始皇帝在世之時那樣,大軍所向,縱橫無敵,他們的心底,對朝廷的腐敗與墮落已經深惡痛絕,正渴望有一個發洩的出口,有一個強力的英雄人物能夠站出來,帶領他們誅殺奸黨,扶正朝綱。

    “此次西征,關山萬里,險關重重,我們要面對的,是那個可以指鹿為馬,羅織慌言的奸相趙高,是那些被蒙蔽的被迫和我們作戰的昔日同僚,我們除了自己、除了同伴之外,沒有什麼可以依靠,我們除了一腔熱血、一條性命之外,沒有什麼可以失去,我們將孤立無援,我們將成為反叛謀逆的罪人,勇士們,準備好了嗎?”李原繼續說著,這一刻,這些話,就仿佛在他心裡憋悶了許久,今天終於迸發了一樣,面對將性命交給自己的將士,他已經不需要經過大腦的思考,不需要去思量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

    “諾!”

    全軍將士如雷振鼓般的應和之聲,響徹這一方山野天地,李原的這番話深嵌入將士心裡,沒有援兵又如何,這一路拼殺過來,什麼時候有過援兵,唯一的一次邊軍來援,還拿了滎陽奪了己軍的根基,這樣的援兵不要也罷。成為罪人又如何,在這個風雨飄搖的亂世,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秦國要是再這樣下去,就已經是末路窮途,無藥可救了。既然沒有生路,那又何必放手一搏。

    “誅趙高,清君側!”駱甲振臂高呼,在他身畔,是同樣年輕的李必,這兩個年輕將領在歷史上只有簡單的一個記載,而現在,他們追隨著李原,正在創造著屬於自己的不一樣的人生征途。

    “舍身軀,赴國難,死不休!”六千將士如同一股洶湧不歇的洪流,在這個初春還寒的早晨,在澠池這個青史留名的地方,在一個叫李原的年輕人的帶領下,開始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軍事冒險。

    若勝,他們是復興大秦的功臣;若敗,他們則是謀逆叛亂的罪犯。

    功臣罪臣,只在將士征伐的一念之間。

    踏著清晨薄霧般的草露,一隊又一隊的李原軍將士在將校的呼令聲中,踏上未知的征途,他們勇者無懼,他們熱血奔湧,他們哼唱著戰歌,奔赴即將撕殺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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