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29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8 20:51
第1349章 趙進的決定
        
  和皮島那邊所想的不一樣,求救的船在海上順風順水,用最快的時間到達了登州,通知到那邊的云山行和趙家軍,那邊派出快馬加急向濟南和徐州傳信,然後幾艘船稍作補給之後又是去往海州那邊,這消息重大,必須要多做備份。

  不管是從登州軍港出發的快馬加急,還是去往海州的船隻,同樣一路順暢,甚至比預計的時間更早到達,這軍情也及時到了趙進那邊。

  「大哥,登州港那邊可用的船隻有百餘艘,輜重騾馬全部用上的話,六天內會有三個團集中在登州港,即便沒辦法滅掉皮島的韃虜,但救出趙松來問題不大。」消息到達,王兆靖立刻綜合各方情況給出了判斷。

  「不急,我要好好想想。」趙進卻很慎重。

  「大哥,急著救援不是因為趙松姓趙,而是這個營很可能被韃子兵馬殲滅,趙家軍自起兵來,連一個完整編制的連隊都沒有丟過,如果一個營被吃掉,軍心定然動盪,本就觀望的各方勢力也要蠢蠢欲動。」王兆靖說得很直接。

  趙進先是點點頭,又是搖頭,肅然說道:「我要想的也和他姓什麼沒關係,早一天晚一天,不會影響大局,我要靜心想想,你去把熟悉遼鎮的人帶過來,隨時備我諮詢。」

  話說到這般,王兆靖已經沒什麼可反駁的,只是發下命令,讓海州港和登州港開始統計船隻,開始囤積物資糧草,早一些準備就多一分把握。

  趙進沒有考慮太久,消息是中午傳來,在天黑晚飯後,趙進把王兆靖、吉香和如惠幾人都叫到了自己的書房,目前在徐州的核心人物也就是這幾位了。

  「咱們在北伐京師逼得大明議和之後,取得了山東和南直隸江北地,咱們說是要廣積糧緩稱王,將這兩塊地方徹底吃下去,然後再行大事,但關內是關內,關外是關外。」趙進沉聲闡述說道,王兆靖聽了幾句後就拿來紙筆,開始記錄不停。

  趙進語速不快,聲音肅然:「遼鎮軍民百姓能逃的都已經逃了,能逃的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留在了遼鎮,成為建州韃虜的領民,按照各方說法,那建州女真從一開始起兵,隊伍裡就有少量的遼東漢民,他們世居邊地,和建州利益交錯,早就榮辱與共,而現在,建州兵馬里已經有了過萬的漢兵,可以想見,他們在遼東呆的時間越長,遼鎮軍民百姓為他們所用的就越多,這個道理和我們在山東以及南直隸所做的相通。」

  這個說法大家都能聽懂,雖然自比韃虜不是那麼好聽,可道理卻沒差,你經營的越久,敵**民的反抗意識就會越削弱,你能動員的力量就會越來越大。

  「在半年前,遼鎮軍民還在不停的暴動逃散,可現在卻越來越少,我們能知道的不過幾處殘餘還在堅持,為何如此,一方面是建州韃虜對地方上的控制越來越嚴,另一方面則是遼鎮軍民對大明對關內已經死心,開始自覺不自覺地順從韃虜,人總要活著,只要建州韃虜不是真禽獸,那和從前的區別不大,要是泯滅良心跟著一起做事或許還有富貴,這麼下去,遼鎮幾百萬漢民就會成為建州韃虜的力量,這幾百萬漢民會成為幾百萬女真,成為幾百萬的韃虜。」

  眾人都是動容,如果空口白牙說來,那隻當做聳人聽聞,可徐州正是這麼做的,那建州女真自然也能做到。

  「遼鎮我是要的,白山黑水我也是要的,我們現在沉穩發展,一步步做大,等到吞併天下之後,我們要面對的是人口千萬的建州,那樣啃起來可就吃力了,而且會有不必要的殺戮,我估量局勢,覺得與其到那時候動,不如這個時候動,大明不能解救遼東百姓與水火危難,那麼我們趙家軍去救,我們救他們出來,那就有了大義名份,從大明手裡奪去地盤,總要和那些心懷故國的頑固實力鬥,可從韃虜手裡奪來地盤,那就是大義在我,堂堂正正,幾百萬遼民就是我徐州子民!」

  趙進說到這裡,難免聲音有些高,王兆靖和如惠都是神情激動,吉香那邊也有按捺不住的興奮,王兆靖朗聲說道:「這大明為何能有二百年的江山,就是因為太祖朱元璋驅逐韃虜,有這份大義在身,自然氣運天命加身,大哥這麼做,也是堂堂正正,天命大義。」

  「有幾百萬遼東軍民百姓,有比山東還要廣大的肥沃田地,還有內海的幾處良港,拿下遼東,北直隸也就牢牢的在我們掌控之中,到時真可以不戰而下了,到時,以山東、遼鎮、南直隸三省軍民,橫掃天下,無人可擋!」趙進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若是拿下遼東掃平遼西,北直隸被山東和遼鎮兩方箝制,就不可能再有抵抗之力了!「吉香立刻明白了這個用意。

  趙進點點頭,拿起涼掉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朗聲說道:「兆靖,你來擬軍令,第一旅、騎馬第二團、駐東昌府軍兵營組成暫編第一師,陳昇為第一師師正,即刻拔營前往登州港,渡海登陸旅順,掃平韃虜,奪取遼鎮,第二旅即刻去往濟南府,鎮守原第一旅駐地,農墾、商貿、匠造、洋務四處全力配合,不計庫藏,竭盡所有,務求成功,教導旅、親衛旅、第三旅以及各加強團各團進入臨戰狀態,隨時打退來犯之敵!」

  王兆靖運筆如飛,快速記下,等記錄完畢之後,稍一檢查卻是一愣,遲疑了下,忍不住開口說道:「大哥,自旅順登陸?皮島那邊救還是不救?」

  「救,令海州守備團團副齊二奎就地徵集一個團,攜帶海州鑄造火炮以及砲兵,在海州港啟程前往皮島,趙松若在,皮島營若在,那就匯合阻擊韃虜兵馬,務求殲滅,若趙松不在、皮島營被滅,齊二奎這個團則去往遼東,配闔第一師對敵作戰。」趙進早有腹案。

  不過說完這句話之後,趙進沉吟一下,又是補充了句:「若是趙松在,皮島營在,就地征發遼民補充為定遼獨立團,自皮島向西進,和第一師雙向策應。」

  「大哥,趙松是咱們的營正,早去一天,他活命的希望就大一天,第一師抽出一個團先去皮島,完全顧得過來。」吉香忍不住開口了,趙松和趙完一直在親衛旅這邊,吉香和他們情分很深,聽到這裡卻是有些忍不住。

  趙進沉吟片刻,悶聲說道:「既然他姓趙,就要有姓趙的覺悟!」

  屋子裡氣氛一時變得沉悶,王兆靖嘆了口氣,又將軍令謄寫了一遍,然後讓趙進用印,這樣牽扯到趙家軍整體戰略的命令必須要鄭重對待,又是去教導旅那邊安排孫大林上路傳令。

  將下午的想法闡述完畢之後,趙進的情緒也是緩和了不少,開始補充相應的細節:「騎士第一團派到山東去,教導旅和親衛旅分出部分騎馬連隊去黃河北岸一帶機動,我們這邊有大動作,大明那邊肯定會有所反應,只要別覺得自己有機可乘就好。」

  孫大林帶著軍令出發之後,整個徐州系統都開始運轉起來,匠造各處開始招募勞力,商貿開始收購物資,將軍府那邊派出賬房各處清查庫藏,同時趙家軍自己的船隊,鄭家船隊和余家船隊都接到了命令和訂單,要求卸下貨物後不得離開,要配合趙家軍的船運。

  對這個要求,鄭家和余家的船隊沒什麼二話,現在徐州能給他們的利益實在太大了,大家想要在長江以北的沿海掙錢,只能在徐州下面討生活,這樣的配合自然會答應。

  設置在海州的炮廠開始連夜趕工,他們新生產出來的火炮都要被運到遼東那邊去,海州港砲臺甚至都在拆除,要拿出一半的量供應第一師,已經有些船開始出發,他們在清江浦那邊滿載糧食和物資,直接開往登州軍港,在那邊等候命令,跟隨大隊一起前往遼東。

  劉勇和馬沖昊都已經趕回徐州,內衛和情報兩處,要把所有安排在遼鎮的探子眼線活動起來,儘可能的為登陸兵馬提供情報和接應,然後要盯緊大明的活動,不能讓他們鑽到什麼空子,而如惠則帶著人開始一個個田莊去跑,招募願意殺回遼東的青壯,這些人滿懷恨意,又是熟悉遼鎮地形風土,現在也是很需要。

  這樣的動作瞞不住人,趙家軍也沒打算有什麼隱瞞,第一旅五千餘人的調動根本沒辦法隱瞞,只是當趙家軍這般大動的時候,北直隸已經亂成了一片,每個人的反應都是徐州賊這次真的要造反了,朝中大臣已經明確提出遷都的要求,目前有兩處,一個是西安,一個是武昌,本來南京是第一選擇,奈何被趙家軍隔絕南北,已經過不去了。但很快就被證明為虛驚一場..

   *****

   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01 編輯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5-11-9 19:34
第1350章 大義動人心

  當趙家軍第一旅的大隊人馬東進青州府之後,北直總算安定了下來,但各個府縣的反應頗令人感慨唏噓,靠近山東的河間府和真定府沒怎麼動作,士紳百姓安居樂業,凡是有駐紮官軍的區域都是雞飛狗跳亂成一團,甚至有士紳向朝中訴苦,聞其所以,都是怕官軍趁亂洗掠

  有人哀歎,到底誰是官,誰是賊,可賊過境秋毫無犯,事事講究規矩法度,這官軍如同盜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民間自然有自己的認識。

  山東和北直隸毗鄰,消息傳得很快,當趙家軍大部進入登州府的時候,眾人都很愕然,登萊鎮那邊已經沒有多少官軍了,很多人都直接被軍將賣給了趙家軍做田莊莊戶,官兵們也願意種地吃糧,總比在軍中當奴隸強,那邊已經沒什麼抵抗之力,而且登萊的士紳豪強對趙家軍歡迎至極,這些年被來自遼鎮的客軍禍害慘了,無論是誰,只要能換掉他們就好。

  這夥徐州人到底在做什麼,有些自以為知曉天下大勢的人物都在說趙進糊塗,現在北邊朝廷的兵馬都已經被打的元氣大傷,不趁此機會奪取天下,反而在山東止步不前,豈不是坐視朝廷恢複元氣,然後還要有一番糾纏嗎?至於這調動麾下最精銳的兵馬去往沒什麼價值的登州府,就更讓看不懂了。

  這徐州趙進是仗著自家的年輕妄為,這樣的心性實在讓人沒辦法看好將來,現在順風順水,或許將來一個跟頭就再無起身的可能。

  當陳昇的第一旅到達登州軍港之後,東昌府的五個軍兵營,遠在徐州的騎士第二團,以及運送輜重糧草和裝備的船隊到達登州軍港後,所有人都知道了,趙家軍第一旅要北伐遼鎮,要收複漢家故土

  從一開始,要渡海在遼東登陸,收複遼鎮的消息就沒有隱瞞,可沒有人相信,去遼東做什麼,那邊和關內隔著大海,又是關外苦寒之地,那裏比得上關內的花花世界,而且那邊還有如狼似虎的建州韃虜,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會去做,何況是一直精明算計的徐州趙家軍?

  但到了這個時候,即便不信的人也不得不相信了,不然的話,在那邊彙集了近萬兵馬,大小船隻近千,如果要誆騙做戲也犯不著用這麼大的陣仗,看來真的要北伐遼東了。

  當確認了消息屬實之後,天下立刻震動了,山東和北直隸的道路上快馬信使往來奔跑,很多人向著四面八方,向著大明天下各省送出這個消息,讓自己的親朋好友們都知道這個消息。

  這是什麼?這是大義!

  那遼鎮的確是大明的邊鎮,但也是漢家的土地,大明沒辦法收回,反而在建州女真身上一次次受挫受辱,那麼這徐州出兵來收回,這就和當年朱元璋起兵驅逐蒙元,定鼎天下是一個性質。

  明人最喜歡比較的朝代是宋,宋時北邊邊患不斷,遼國、金國一直到蒙元,而明時北邊也沒有幾天安甯,從開始的瓦刺也先,再到後面的察哈爾小王子,然後是土默特的俺答,每一個都對大明造成了巨大的威脅,但明人自覺不割地不求和,不管多麼艱難都會打下去,一直拖到對方的衰落敗亡,所以也沒有重蹈兩宋的覆轍,而現在,同樣是女真,同樣是自承金國,把明軍打的落花流水,奪取了偌大一個邊鎮,可朝廷卻沒什麼辦法,只能在遼西走廊據守相持,從未聽過什麼勝利,只是一次次敗仗,每個人心裏都有隱憂,心想會不會重演北宋末的故事。

  而在關內數次擊敗官軍,甚至威脅到京師的徐州趙家軍也被大多數人厭惡痛恨,認為是國之大賊,建州女真在外,徐州反賊在內,一內一外,彼此牽制朝廷官軍,讓其頭尾不能相顧,讓這天下的局勢愈發糜爛,都覺得這徐州賊就是趁這個邊鎮危急的時候出兵撈取實利。

  這一切一切的看法都在這個消息面前煙消雲散,如果趙家軍出兵遼東,與韃虜激戰,收複國土,如果徐州趙進能做到,而京師的天啟皇帝朱由校做不到,那麼天下正統該是誰,天命該是誰,江山社稷該有誰來護持,那還真不是?賊之分,而是值得去想想了。

  天下士林特別是北方士林,大概明白趙進對讀書人的態度,恐怕是自儒士入仕以來最為輕視的時候,如今朝廷給他們的優待都會消失,他們自然對趙進刻骨深恨,但聽到這個渡海北伐的消息後,他們雖然不會轉向用戶,可那憤恨卻消減幾分,越是讀書,就越知道大義,就越知道史料典故,雖然建州女真沒有打進關內,可大家都知道金國和蒙元做過什麼,知道在開始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淒慘遭遇,而且他們比黎民百姓更知道如今的局勢,知道官軍的糜爛,知道多麼危險。

  從前沒有人指望趙家軍做什麼,把他看作規矩好些的流賊而已,而到了現在,大家突然覺得沒那麼慌張了,有趙家軍這樣的強軍護持,大家不用擔心會被韃虜禍害,不會擔心這華夏變色

  讀書人們這麼想,百姓們的看法就更簡單,大明橫徵暴斂,殘害地方,然後卻在外面一場場吃敗仗,現在來了個講規矩的,而且主動出去打,為國爭勝,這樣的勢力怎麼不比你大明好,這樣的力量自然要擁護,也值得去擁護。而在登萊兩府的遼鎮難民,對趙家軍的行動更是感激涕零。

  山東本地士紳對遼鎮逃難而來的軍民深惡痛絕,遼鎮過來的官兵和難民也的確在山東地方上為非作歹,可他們也想著打回去,想要回歸故土,想要給受難的親眷和鄉親們複仇,在山東這些年受到的歧視和困苦更是加強了這種心思,可朝廷做不到,開始時候或許還有幻想,但這些年下來,已經幻想散盡,很多人甚至已經絕望,知道不可能了,誰能想到,一直是被認作反賊的徐州人能做到。

  開始時候錯愕,覺得這實在荒誕,可認真想想,卻發現這個還真有希望,官軍爛到什麼地步大家都心裏有數,而趙家軍強成什麼地步大家也都是見識過的,這樣的強軍渡海,或許會痛擊那如狼似虎不可一世的建州女真,或許真的可以將遼東奪回來,那樣的話,大家就能回家了。

  想通這個,對趙家軍的觀感一下子就是翻天覆地的改變,登萊兩府的遼鎮軍民立刻迸發出極大的熱情,都是湧到登州軍港那邊,自恃有幾分勇力武技的就要從軍,沒有上陣勇氣的則是想要盡可能的幫忙。

  簞壺食漿,萬民景從,當年戚繼光俞大猷在東南抗倭時候的景象,今日裏在登州府看到了,而且還是在一支「反賊」的隊伍上看到。

  士紳百姓都有選擇,商人們則是看到了機會,趙家軍在別處口碑各異,但在商界卻是名聲極好,照價付錢,公平買賣,以雲山行這樣的個頭已經不必做了,但雲山行做得比其他人更好,更不要說徐州和雲山行那層出不窮的發財點子,燒酒、集市、鐵器、海貿甚至他設立港口和收稅的方式,這些事大家也都在做,卻沒有人像趙家軍這麼做,能讓人賺這麼多。

  這次大軍去往登州軍港,儘管已經在登州府城那邊做了些準備,可倉促間的急動,物資還是有些不足,自己調撥已經來不及了,雲山行直接把銀子撒了出來,甚至按照比市價還高的價錢收購,給現銀,還比市價高,有得賺大家為什麼不賺,而且雲山行上下都在向外放出消息,這次去往遼東,商機無限,是要發大財的。

  放出這消息的用意大家都懂,無非是引著大家出錢出力,可這消息不是誆騙,以山東商人們的瞭解,已經有經營遼貨的豪商傾其所有來資助大軍,就是要賭這一鋪,只要贏了,那日後的金山銀海都完全可以想到,有榜樣在前,大家自然紛紛跟上,甚至有人把這件事當成招股,抓緊時間參股,免得日後看別人發財後悔。

  各階層對趙家軍的北伐遼鎮或是善意旁觀,或是全力支持,只有大明的官員們心情複雜,已經有出身遼地的官員開始辭官,等山東那些人心惶惶的官員們此時則是不知道如何抉擇,天下大勢到現在已經可以看明白了,趙家軍若是平定遼東,那麼今後沒什麼懸念,但若是這次渡海遇到什麼波折風險,那就元氣大傷,鹿死誰手還是未定,很多人都想起忽必烈派船隊征伐倭國的舊事,那是一場大風導致了全軍覆滅,這次會不會有?誰也說不准,畢竟海上風大浪大,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趙家軍登船渡海,征伐遼鎮的消息已經得到了確認,這個確認也最快的送到魏忠賢手上,看到後,魏忠賢面若死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5 11:05 編輯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5-11-10 19:09
第1351章 崇祯

  天啟皇帝病重之後,魏忠賢每日裏貼身伺候,來司禮監房的時候已經不多,現在都是掌印太監王體乾照應著。

  司禮監這邊是天下政務的中樞,政令情報的彙總分發都是由此,抓住這邊,方能控制朝政,進而掌控天下,魏忠賢知道輕重利害,每日裏多少要抽出點時間放在這邊,要緊的東西都要等他點頭才能動作。

  關於徐州的消息都是第一等要緊,很多消息只能魏忠賢親啟,尤其是去往登州渡海登陸這等。

  魏忠賢很清楚趙家軍渡海登陸造成的影響,莫說是地方上的士紳百姓,就連朝廷百官,京師清流士人,都會有很熱烈的反應,畢竟這些年來,一場場大敗,毫無翻盤的希望,每個人都憋著一肚子氣,每個人心裏都有隱隱約約的絕望。

  火漆完好,暗記完好,魏忠賢抬眼掃視了下值房,太監們面色肅重,氣度儼然,辦事宦官們口鼻觀心,腳步匆匆,可魏忠賢心裏也知道,他們很多人對趙家軍渡海北進的做法頗為讚歎。

  這讓魏忠賢時常心裏暗罵,這都是讀書讀壞腦子了,總想什麼華夷之辨,想什麼根本大義,咱們是身子殘了的內官,是萬歲爺身邊的伺候人,生死富貴都跟萬歲爺息息相關,怎麼能和外面的文官用一樣的思路想事情,罵幾句歸罵幾句,魏忠賢也知道這不可能,自從內書房請翰林教授之後,宦官和文官的思路就越來越接近了。

  打開這封密件,實際上這密件上的內容很多人都知道,如今北直隸只怕沒有人不知道,但茲事體大,一定要一個確認。

  當看到確認無誤之後,魏忠賢臉色開始變得灰敗,那麼愣怔半響,然後長出了口氣。

  值房內的太監和宦官們看似在忙,實際上都在盯著魏忠賢的一舉一動,送到魏公公手邊的火漆密信一定是天大的勾當,自然要密切關心。

  等看到魏忠賢做出這樣的反應,即便是就在中樞,養成宰相氣度的大太監們也露出了驚慌神色,天塌下來了嗎?

  掌印太監王體乾身份比其他人高些,急忙湊過去低聲詢問:「督公,出什麼事了?」

  司禮監自有一套尊卑體統,不過曆來是掌印太監最高,但有魏忠賢在時卻是不同,所以掌印尊稱排位次之的提督太監做督公,也是有明以來僅見。

  魏忠賢抖了抖手中的紙,本來想要說話,到最後卻是無力的將信紙遞給了王體乾,王體乾接過來一看,臉色也是變了,但隨即嚴厲的掃視值房屋中,讓眾人收了眼神,這才急切的低聲說道:「督公,這件事不能告訴萬歲爺,萬歲爺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再看到這個消息,只怕。只怕」

  他這邊懇切無比,而魏忠賢神色木然,在那裏澀聲說道:「咱們不說,別人不會說嗎?」

  「督公,祖宗,萬歲爺要是有個萬一,信王那邊可不喜歡咱們,外面還有一些恨不得吃了督公的,這消息一過去,萬歲爺要是當不起,咱們就全完了!」

  王體乾已經急了,宦官的生死榮辱都繫在自己伺候的皇帝身上,這一任在,榮華富貴不愁,這一任崩,輕則去職閑居,重則獲罪身死,下場淒慘,而天啟在位時候,魏忠賢所在閹黨和政敵鬥得不可開交,內廷外朝不知道多少人被打落塵埃,生不如死,如果現在被翻盤,可想而知會遇到什麼樣的清算。

  魏忠賢搖搖頭,只是看了王體乾一眼,啞著嗓子說道:」那你有什麼辦法嗎?」

  王體乾愕然,這個消息根本沒有辦法封鎖,現如今信王朱由檢已經是確定的儲君,****和天啟皇帝見面,甚至連王承恩和曹化淳都已經在內廷有了位置,這怎麼封鎖消息,更不要說圍在朱由檢身邊那些內廷外朝,企盼從龍的內官外臣們,這裏面不知道多少人會把消息傳過來。

  難道就這麼完了,想到這個的王體乾只覺得手腳冰涼,看著面前絕望頹敗,已經蒼老無比的魏忠賢,心想這個時候是不是要反正,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自己否掉,盤根錯節,牽扯?深,想要抽身已經不可能了。

  正在這個時候,司禮監值房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隨著這腳步聲響起,安靜有序的紫禁城內開始變得嘈雜喧鬧,在值房裏的每一名太監宦官都是抬頭,臉上都有漠然和悲慼交雜,但細細觀察,卻能看到有人絕望,有人震恐,有人則是興奮喜悅。

  而王體乾的身體則是僵在那裏,臉上表情比哭都難看,張開嘴想要說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最後才顫抖著開口說道:「魏公公,到此為止了」

  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聲音突然間變得沙啞無比,魏忠賢撐著椅子扶手想要站起,手臂動作幾次都沒有辦法,但也沒有人過來攙扶,等他站起之後,表情和聲音中已經沒有一絲生氣,在哪裏佝僂著說道:「去乾清宮吧!」

  到這個當口,傳信的宦官終於跑進了值房,滿臉不知真假的悲痛神色,扯著嗓子哭道:「萬歲爺,萬歲爺,駕崩了!」

  天啟四年七月,有內官將奏報傳遞到了天啟皇帝跟前,奏報內容就是趙家軍彙集兵馬準備渡海北征,天啟皇帝朱由校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鮮血狂噴,隨即人事不省,等太醫趕到的時候已經氣絕。

  本來天啟皇帝的身體已經有些恢複,按照太醫院的說法,這病是身子病也是心病,國家危難,天子心裏壓得東西太多太重,承受不起崩潰,才引起的這個病症,所以一定不能操心,實際上宮內和外朝也都是這樣的安排,可莫名其妙的,這個奏報就送到了天啟皇帝跟前,信王朱由檢想要攔都來不及了。

  對這件事的傳聞有很多,不過追究已經毫無意義,不管從法統還是什麼來講,都是信王朱由檢繼位,現在是新君當國,一切都要圍著他來轉了,內廷外朝對這個也早有準備,信王朱由檢即皇帝位,年號崇禎

  相比於把魏忠賢擺上前台,自己躲在後面的天啟皇帝朱由校,崇禎皇帝朱由檢就稚嫩很多,不過身為大明皇帝,對趙家軍渡海北伐,民心大意開始變化的事情怎麼也沒辦法寬心,有人說他繼位之後就要調集兵馬南征,崇禎皇帝還在朝會上算了一筆賬,京營十二萬、宣府八萬、薊鎮八萬,山西十一萬,這四十萬兵馬傾巢而出,足足是那徐州賊的十倍,怎麼也能大勝。

  只是他說出這個倡議之後,即便是被他重新啟用的東林大臣們都磕頭阻止,首輔孫承宗和諸位內閣大學士則是準備辭官對抗,但崇禎皇帝覺得自己沒什麼錯,下面的人之所以這般,是因為膽怯貪鄙,但出兵征伐這件事還是無疾而終,原因也很簡單,當得知這個傳聞後,京營上下都開始不聞,開小差的逃兵增多,甚至有人密謀兵變,其他邊鎮也有些暗藏機鋒的奏報送上來。

  這些反應直接給崇禎皇帝澆了涼水,再怎麼熱血沸騰,這兵變的威脅可是實實在在的,以文馭武,文貴武賤,這些規矩已經開始變化了,一場場戰鬥打下來,文官身份再怎麼貴重也不管事,還是要靠武將軍兵拿刀子去拼,朝廷為了讓人賣命,也不敢隨意處置武將,這讓武將軍方的勢力愈發坐大,很多事都只能捏著鼻子裝看不見或者認了,彼此間維持個體面。

  既然一時間對反賊奈何不得,那就要清理奸邪,對魏忠賢一黨的清算開始了,只不過這清算說不上怎麼酷烈,倒不是政爭中大家要留手,而是魏忠賢這邊所做沒那麼過分,若沒有趙進自徐州起兵,魏忠賢和閹黨的行事或許會走向一個極端,可因為徐州趙家軍的一步步行動,魏忠賢步步應對,反而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當時大喊魏閹禍國,行事荒唐,包藏禍心,可事後看來,這些做法都很有道理,完全是為大局著想,更有趣的是,東林清流還在這其中掌權數次,還對趙家軍發動攻擊,然後大敗虧輸,其中責任最重大的一件事就是京城被炮轟,朝廷被迫求和割地,這樁事卻是在東林當政的時候發生,清流領袖楊漣和左光鬥都沒辦法否認,只能說賊人勢大,不得不如此,這是為了江山社稷的不得不為。

  這麼算計起來,魏忠賢這邊的罪過也說不上那麼大了,只能說他敗壞國政,坐視徐州賊人壯大,其餘的就是些構陷貪墨的罪名,以及朝著三大案上攀扯,這些在明眼人身上都是靠不住的,也只能拿出來羅織。

  本來很多人咬牙切齒要把魏忠賢活剮了,其他人也是萬劫不複的重罪,可算計下來,根本沒辦法重判,即便崇禎皇帝對魏忠賢同樣厭惡,還有人說魏忠賢曾經想要謀害他,也同樣沒辦法下重手。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5 11:04 編輯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5-11-11 19:18
第1352章 是不是太托大了

  因為此時不光是東林黨還朝,京城的中流砥柱是孫承宗和王在晉這種手裏有兵的實力派,他們的觀點就比較持重,就連東林清流領袖楊漣和左光鬥都是如此,他們之所以這麼想,就是因為見識到趙家軍的強大後,就愈發覺得魏忠賢當日那些看似荒唐的舉動多麼正確,甚至有些顧全大局的意思。

  有這些人的意見在,就連崇禎皇帝都沒辦法追究太深,所以閹黨大多數人都得了善終,無非是降級罷黜,發配遠地,手上沾血的做得太過的自然要有報應,其他人甚至還留了一線再起的機會。

  魏忠賢、王體乾以及一應人等被發往鳳陽灑掃皇陵,現在大家都以為那是死地了,因為鳳陽那邊是孤城,四周都是徐州的地盤,魏忠賢和徐州敵對如此,凶殘如趙進,怎麼可能留他活命,這麼一去,就是要去送死了。

  而且大家心裏都有數,這發往鳳陽灑掃,這一路實際上就是死路,這些年得罪的仇家肯定要半路下手,這老貨必死無疑,現在是考慮京城內的局勢,現在管著司禮監的王承恩,管著禦馬監的曹化淳,以及那些在信王時候就巴結上的幸運兒,以後朝政該圍著他們轉,那些已經注定敗落的老貨還理會什麼。

  不過明眼人能看出來,新君登基後的發展和從前那些次不太一樣,按說新君登基必然要在內閣任命自己親信的人,而且孫承宗是天啟皇帝的老師,和崇禎這邊關係不太大,更不要說孫承宗對魏忠賢的態度沒那麼明確,這樣的人自然要換下來,而王在晉數次大敗,朱由檢還是信王的時候就明確表示過,這樣的人不能用,可這二人還穩穩的呆在內閣內,從上到下,沒什麼要換他們的聲音。

  原因很簡單,孫承宗手裏抓著薊遼邊軍,而王在晉手裏則是有會剿趙進的殘部,別看是殘部,也是各處集合起來的數萬兵馬,因為曾被王在晉統領過,又被留下來拱衛京畿要地,後來要靠著在內閣的王在晉調度供應,自然就有了統屬的關係。

  手裏有兵,誰敢輕舉妄動,(些丘八大爺動不動就要拿著刀子鬧事,你把幾位閣老換了,就算他們安心聽從王法,萬一那些軍爺藉機鬧事殺進京城怎麼辦?

  更不要說,崇禎皇帝很不喜歡如今鎮守遼西的熊廷弼,可怎麼也沒辦法換掉,甚至還給加了兵部尚書銜,為何如此,就是因為這熊廷弼和孫承宗以及王在晉都不和,要是有什麼制衡,也只能這麼來制衡了。

  因為趙家軍渡海北進,崇禎皇帝也催促遼鎮和遼西將門東進,務求在徐州賊之前取得對韃虜的一場大勝。

  旨意一出,除了幾個為博幸進的清流跟著跳,連東林黨自己都是反對,內閣六部更是不會通過,崇禎皇帝非但沒有他兄長天啟的手腕,反而執拗異常,既然這邊不過,那就直接把旨意下到熊廷弼手裏。

  但這樣的旨意被稱為中旨,沒有經過外朝的副署,嚴格來說沒有效力,或者說這麼多年來,朝臣有過很多次不聽中旨的先例,熊廷弼更是毫不留情的駁了回來,熊廷弼的性子同樣不好,直接在奏疏中說明,若逼遼鎮兵馬東進,恐怕要滿盤皆輸,甚至會釀成大禍。

  所謂大禍,無非兩件事,一個是遼西全部丟失,建州女真逼近山海關,另一個就是所謂的關甯鐵騎翻臉不認人,畢竟現在選擇多了,不願意擔上投降韃虜的汙名,還有徐州人那邊可以去。

  又有傳說崇禎皇帝在宮內砸了茶具,杖斃了幾個不長眼的宦官,可所有人都知道,這位新君登基初始就丟了大臉。

  最近京師裏的風向又有變化,沒有人明著說,甚至私下裏飲宴的時候也不怎麼見人談起,可莫名的傳開一個說法,說是徐州賊妄自尊大,渡海北進定然要吃個大虧,那建州韃虜在關內眼線密佈,這些消息怎麼可能瞞得住他們,到時候一方在海上飄搖,一方在岸上嚴陣以待,勝敗肯定很分明。

  不管真實情況如何,這說法倒是暴露了一件事,最起碼有人這麼想,而且很希望如此,至於傳說崇禎皇帝宮內焚香祝告的事情,那就未必是為此了

  **********

   大明京師盼著趙家軍渡海出事,而天下間其他各處屬於不知所措但又隱約興奮的狀態,但登州府不同,登州府城的港口更是不同,所有見識到趙家軍渡海場面的人都是不同。

  很多人也見過大明自山東向遼鎮輸送軍資兵丁,百餘艘船滿載物資浩浩蕩蕩的運送過去,看起來頗為壯觀。

  但那時的壯觀景象比起現在所看的,就什麼都不是了,登州府的士紳百姓不是沒見過大兵過境,也不是沒見過大批的糧草過境,可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

  這徐州兵馬看起來人數不多,據說也有近萬,可近萬官軍行動聲勢浩大,卻不是眼前這個樣子,若是經過一個縣城,恐怕一天兩天都走不完,而且會沸翻揚天,滋擾地方,四下不得安生。

  趙家軍過境的時候,青州府、萊州府和登州府地方各州縣雖然聽過趙家軍的規矩森嚴,可還是做好了防備,財貨糧食都是藏好,年輕女眷躲遠或者上山,務求萬全,然後還是按照從前的經驗,由地方上的豪強牽頭,大家湊出一筆勞軍的銀子和物資,等大軍經過的時候送上去。

  就這麼提心吊膽的等著,甚至還集合民壯鄉勇做了萬一的預備,但過了幾天卻是納悶,心想著趙家軍未免走得太慢了些,怎麼大隊還沒來,找人一問才知道,趙家軍已經過境了

  大夥不是沒看到軍隊過境,可看著那規模,看著那行進,還以為是打前站的前哨,等縣裏支應的人一說才知道,敢情他們覺得規模小的前哨,就已經是大軍本身,那樣緊密有序的隊列,那樣行進的速度,他們根本沒有見過。

  當然,地方上同樣沒見過這等不敲詐勒索,不騷擾打攪的過境軍隊,等聽到這趙家軍是照價購買了部分物資,大家都是瞠目結舌,覺得這根本不可能。

  更讓大家感到納悶的是,這趙家軍沒有攜帶太多的軍資,那官軍攜帶五日或三日耗用的行糧,等到吃光用盡後就去洗掠地方或者全軍崩潰,這徐州如此富庶,怎麼也做出這樣的蠢事來,難道這一路就靠著銀子買?在關內你還能靠著銀子買,或靠著刀子去搶,可去了遼東地方你怎麼辦?

  所有這些疑惑在到達登州港口後都煙消雲散,這麼多大船,這麼多物資,如山如海,有了這些什麼都足夠,而且這些大船還不住的向下卸貨,因為要騰出艙位來裝運士兵和裝備,據說還有些船隻沒有出現在港口,從長山島到大竹島再到隍城島,自登州軍港到遼東金州,海上島嶼密佈,這島鏈就是天然的道路和兵站,那些很少在登州港出現的巨大海船,將滿載的糧食運送到一座座島嶼上,然後不停的轉運。

  登州府這邊的士紳百姓知道趙家軍在海上有關係,卻沒想到有這麼大的關係,比起登州軍港的官船,趙家軍調集的船隻都可以稱得上巨大,漂浮海上,如同城池一般,更有漁民從海上回來,說還有番人的大夾板船,那上面全是火炮,只不過沒有入港。

  全是火炮?看著港口這些大船上就有不少火炮,那全是火炮是個什麼概念,大家想都想不出來。

  萊州府和登州府的士紳百姓和關內不同,他們是知道海的,知道這廣大洋面上到底有什麼,到底意味著什麼。

  登萊兩府的士紳百姓並不把海洋視為絕地,他們也知道從前軍糧海運的「傾覆漂沒」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看到趙家軍的海上力量之後,他們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從建州女真入侵遼東,遼鎮軍民逃向山東,遼地和魯地的民眾第一次這麼團結,大家都為趙家軍的渡海北進鼎力相助,儘管趙家軍不需要他們幫什麼忙,有人想要出錢,有人想要參軍,大家都踴躍的想要參與其中。

  說什麼新舊鼎革,說什麼新朝氣象,在這個時候完全可以看到了,這就是民心所在。

  除了暫編第一師的人馬之外,山東雲山行和農墾田莊的大批人等也雲集在登州軍港,雲山行在本地採購軍資,僱傭民船,甚至還要和那些頂尖豪商敲定遼貨將來的供應,甚至還有大商人過來詢問遼東田地的價錢,他們也知道建州女真的強大,但這時候是下注的時候,願賭服輸是底線,萬一贏了怎麼辦?

  而農墾田莊的人則是抽調出大批遼民出身的莊頭、管事、軍兵,甚至還有普通的莊戶,他們將來要做什麼很明確,就是在遼東建立起相同的體制,將遼東的漢民甚至女真人、蒙古人組織到這個體系裏,為趙家軍輸送糧食,輸送兵員,為趙進鞏固和加強對那裏的統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5 11:0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12 19:45
第1353章 金州
  
   抽調優選的時候,也有些悲喜劇,很多遼民被編入農墾?莊後只是在混日子,而有些則是努力上進,這些上進的還總是被那些混日子的嘲笑,說是這邊是徐州人和山東人的天下,咱們這些外來的根本沒有出頭日子,老老實實做牛做馬不好嗎?

  結果到了現在,大家都是傻眼了,沒想到趙家軍真的要反攻遼東,真的要渡海征伐,這個時候回去,那可就是新朝從龍的功臣,可是要在將來被重用,要飛黃騰達的,而且這還是回到遼東,又能把受苦受難的親朋好友救出來,又可以風風光光的衣錦還鄉。

  凡是在農墾田莊裡待過的遼東莊戶們對趙家軍都是信心十足,只有親身參與其中,見識過這樣的組織和效率,見識到能動用的力量,才知道他能做到什麼,那些沒有努力的,風言風語的,也只能暗地裡說韃子如狼似虎,這一去不知道多麼凶險,好不容易逃出來還要回去,搞不好就把命丟回去了。

  但凡是有心上進的,這些人心裡就都存著回去的心,就有不畏艱辛,報仇雪恨,收復故土的心思,他們有自己的準備,也有自己的決心。

  登州府士紳百姓見得遼民多了,甚至農墾田莊組織的這批人裡也有熟面孔,在登萊兩府混日子禍害地方的遼民頹廢潦倒,充滿了絕望和怨恨,讓人又是鄙視,又是擔心,唯恐某一日會惹出什麼禍患,可看到田莊出來的莊戶後,卻發現這些人充滿了幹練之氣,這樣的氣質往往只有衙門裡最出色的吏員和差役才會有。

  物資充足,後備充足,唯一可慮的就是所謂暫編第一師一共不過萬人,這裡面還是將輜重夫子算入後才有這麼多,這讓大家都是擔心不已,渡海痛擊韃虜是好事,可遼東已經被經營成了建州的根本之地,那韃虜自己就有十萬兵馬,加上強心驅趕或者不顧廉恥的遼鎮附庸,二十餘萬兵馬怎麼也能湊出來,這樣的力量,你這邊就用不足一萬的兵馬去打?風險未免太大。

  而且大家還知道一件事,遼東沿海的消息登州軍港知道的很快,同樣,這邊的消息遼東也知道的很快,都不用心照不宣,誰不知道登州府這邊有許多韃子的眼線奸細,兵貴神速,兵貴突然,你弄得這麼大張聲勢,海對面的建州女真早就知道了,肯定要從容調集兵馬迎戰,可趙家軍還在按部就班的走,這到底是輕敵還是虛張聲勢,誰也說不准,但任何人都很擔心。

  要說有什麼好消息,那就是金州旅順一帶仍有抵抗,本來韃虜只在那邊安排了兩千兵馬堵截牽制,可突然間就把兵力增加到五千餘,壓得總兵張盤以及麾下兵馬喘不過氣,但金州旅順和皮島不同,那邊可以得到登州府這邊的直接支援,最起碼不用擔心糧道被斷,建州女真在海上一塌糊塗,根本沒辦法封鎖攔截。

  還有一個喜憂參半的因素,就在前些時日,皮島東江鎮的船隊來到了金州旅順附近,船上都是東江鎮本部的精銳,船上物資也是不少,這大大加強了金州和旅順的實力,但卻讓人擔心皮島那邊的境況。

  這批從東江鎮轉移到金州和旅順的兵馬都憋著一股氣,他們本來可以直接渡海到登州府,可大部分人都選擇繼續留在遼東和建州女真拚殺血戰,按照他們傳回來的消息,東江鎮總兵毛文龍十有八九已經戰死,東江鎮已經陷落了,在那邊的徐州營頭凶多吉少。

  登州府上下,甚至包括原來的大明軍將,都為趙家軍提心吊膽,甚至有人主動去建言獻策,說韃子已經到了皮島,遼東那邊又有五千餘兵馬,也就是說,在金州和旅順這個方向上,韃子差不多有近兩萬的大軍匯聚,而且趙家軍還在海上,韃子在陸上,還佔據幾分主動。

  這次出兵不光是天下人心振奮,對趙家軍也是大事,為求穩妥,怎麼也要加強兵力,如果這麼冒冒失失去了,有什麼閃失折損,趙家軍很可能會一蹶不振。

  誰都願意去打韃子,誰都願意去收復故土,到了這個時候,正統和反賊都不那麼重要,特別是那些山東官軍和登萊鎮的武將建言更是掏心?子說話,不過趙家軍的反應和從前沒什麼區別,依舊我行我素。

  當一切準備工作都就緒後,趙家軍暫編第一師開始登船,海上航行需要淡水和食物,船隻的艙位被食水佔用的很多,不能盡最大運力去裝運士兵和裝備,但在登州軍港到金州旅順的航路上則不存在這個問題,沿途那些島嶼就是最好的中繼站。

  自東昌府調來的五個軍兵營就擔當了戍守島嶼的任務,保證這些海上兵站的安全,這個行為讓登州府上下驚歎不已,登陸遼東怎麼看也是要浴血奮戰的,而守備各島明顯安全舒服,可那趙家軍的大將陳昇卻讓自家營頭吃苦受累,那幾個二等營頭避風享福,這在大明可是絕無僅有。

  甚至還有些消息傳出來,說什麼那幾個二等營頭的軍將對這個安排咬牙切齒,拚命要求參戰,反而被訓斥一頓,對於登州府的士紳百姓來說,這樣的傳聞太過荒誕無稽,自然沒什麼人肯相信。

  儘管聲勢浩大,可趙家軍也沒有連出發的日期都昭告天下,港口周圍已經被大軍徵用,而且向外封鎖,無關人等已經沒辦法進入,可當地的遼民百姓還是在外面焚香祝告,或者送來酒肉犒勞,就是為了盡一份心力。

  大軍次第登船,第一旅的四個團以及各營各隊先行登船,而騎士第二團因為馬匹上船太麻煩,則是留在登州府這邊等待消息,等到那邊拓展出陣地,然後再上船過去會合。

  從山東向遼鎮輸送軍資走海路開始,每年從地方報向兵部戶部的文書賬簿中,總會出現大量的海難,海路艱險,

  船隻傾覆,糧秣軍資的大量損失,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賬目上的把戲,報上去的那艘船是否存在都難說,但這個傾覆漂沒的把戲是朝廷和地方上許多人的生財之道,自然沒人去揭穿,在外人看來,登州軍港到遼東這一段的航路就成了險途。

  而實際上,只要方向不差,這段航路沒有什麼危險,大多數時候都是風平浪靜,更有島嶼作為中繼,更妙的是,島上還有淡水,所以當趙家軍認真準備渡海的時候,沒有人說海上有什麼風險。

  「這裡算個鳥毛,兄弟們在南洋海面上經歷過什麼,看著船被浪拋到天上去,抱著木頭才活下來,這裡就和個池塘差不多,誰說這裡風大浪大,那是沒臉皮的。」

  鄭家和余家的人對這裡都不屑一顧,海上人對海洋往往充滿了敬畏,不過他們對遼東和山東之間的航路,卻怎麼也敬畏不起來,據說船隊裡的洋人對此更是評價刻薄,不過他們描述自己的經歷都好像是山海經裡的傳說,什麼環球航行之類,讓人難以置信。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船隻沿途補充,順風順水的到達了隍城島,然後船隊在隍城島群的大小島嶼間等待了一天,儘管這邊淡水缺少,可船隻還是從長山島和大竹島不停的運輸過來,所以還不算難熬。

  等待期間,有船帶回了金州旅順那邊的消息,在那裡的建州女真兵馬果然已經知道這邊的動向,所以攻打金州旅順明軍的隊伍已經增加到了七千人,從瀋陽、遼陽的建州核心腹地向這邊補充隊伍並不容易,或許還有更多的兵馬在陸上,但目前只有這七千了。

  得知這個消息後,船隊揚帆,繼續向遼東進發,到這裡就沒什麼意外可講,剩下的就是戰了!

  相比於徐州船隊第一次來到遼東,僅就遼南金州一代來說,東江鎮的局勢好了很多。

  原本被建州女真兵馬壓在海邊一隅的張盤部眾,已經拿下了金州城,要知道,那船隊第一次來的時候,張盤所部是在海邊的旅順要塞和建州女真激戰。

  因為徐州和皮島的貿易,皮島東江鎮的實力變強,主動襲擾遼東邊境,消滅小股建州女真部隊,導致針對張盤所部的營頭被調往鴨綠江畔一代,給了金州旅順附近的殘餘明軍活動空間,吸納難民,壯大隊伍,反攻拿下了金州城和復州城。

  只不過好景不長,當建州女真派出近萬兵馬攻打皮島的時候,也有五千兵馬來到了這邊,張盤這邊的局勢看著很好,實際上卻攤子鋪大了,建州女真一旦投入力量,側翼的復州立刻抵擋不住,只有靠海的金州城還能維持。

  有城池工事作為依靠,有海上作為退路和糧道,加上金州地峽這邊寬度有限,和皮島上的崎嶇地形異曲同工,建州女真沒辦法一次投入太多的力量,金州城這才堅持了下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0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13 23:36
第1354章 攻守艱難

  但能抵抗到現在的真正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中途皮島東江鎮精銳的加入,一個是在山東始終有斷斷續續的人員和物資輸入。

  儘管登州府已經被趙家軍控制,儘管在這邊的登萊鎮早就被遣散,可這邊來自遼東的軍民數量眾多,也有心志堅毅的熱血之士願意衝回遼東參戰,更有人願意捐助軍資糧草助戰,甚至願意自籌船隻。

  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下,在「熱心人士」的出錢出人出力下,金州的明軍就這麼一直維持了下來。

  可到現在,他們頂不住了,從前的堅持是因為建州女真沒有將注意力投注到這邊,但建州女真認真起來的話,立刻變得艱難困苦。

  「讓後面輪替的人上來!韃子第二波要沖了!」

  「兄弟們不要手軟,你手軟了死的就是你,你殺了人你還能活著,你不殺大家都要死!」

  有軍將頭目奔走在人群中大吼鼓勁,金州城牆已經殘破,城牆下的護城壕已經被填滿,甚至屍體和攻城器具已經淹沒了城牆底部,不過看著這些屍體的衣服髮式,都是漢人百姓,而在遠處,在建州女真驅趕著大批哭喊的漢民又在向前衝。

  這裡地勢遠比皮島開闊平坦,所以建州女真可以不斷的投入俘虜在前面送死。

  「韃子已經急了,這幾次都上了真韃子,弟兄們擋不住啊!」劉興治滿臉髒污的大吼說道,經過東江鎮一戰,大家對建州女真的戰力又有了新瞭解,只要上真韃子,那兇猛勇悍除了徐州人之外,誰也擋不住。

  劉興祚、劉興賢幾人兄弟連心,自然明白劉興治想要說什麼,劉興祚悶聲說道:「現在還有船,上船去島上,韃子肯定追不上,金州這邊糧草支應不起大軍,等韃子撤了咱們再回來!」

  「沒用的孬種,你們想逃嗎?現在要跑,當初你跟著來幹什麼!」聽到這話,邊上的孔有德頓時暴怒,上來就要動手。

  在年輕人中,孔有德比旁人健壯,武技也是出眾,他一要動手,劉家兄弟連忙並肩相迎,有人更是把手放在了刀柄上,而不遠處的個人部眾也都開始聚集,這個時代兵為將有,上面火並下面自然也要跟上。

  「混賬,大敵當前,你們還要內訌嗎!」陳繼盛怒喝一聲。

  陳繼盛在東江鎮就是副將,來到金州這邊後,本來地位只是比金州總兵張盤略高,可前段時日,與建州女真交戰時俘虜了對方的漢軍,以張盤的性子,只要漢民他就認為是自家人,就要善待和招攬,可陳繼盛這邊卻有皮島的經驗,派人對這批俘虜嚴密監視,還做了相應的佈置,為此張盤和陳繼盛還有爭論。

  結果在守城激戰的時候,這批招攬過來,號稱悔過自新的漢軍俘虜卻臨陣反水,如果不是陳繼盛做得佈置,防務搞不好就要崩盤,但因為作了佈置,反而還佔了點便宜,因為這件事加上從前陳繼盛的地位,這才能反客為主,掌握全局。

  對於劉家兄弟和孔有德的爭論,張盤倒是有另外一番看法,他倒是很看得開的說道:「眼下局勢如此,不想走的是為大明盡忠,想走的是為咱們遼鎮留些種子,反正有船在,也不強求各位..」

  「不能走,兄弟們從皮島逃了,再從這邊逃,那還有臉見毛帥,更沒有臉去見死去的萬千鄉親!」陳繼盛厲聲說道,他們從皮島撤走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事不可為,對皮島東江鎮數萬軍民的下場也有所預料。

  來到金州這些日子,每個逃出來的皮島人都睡不著覺,夜裡經常驚醒,不是憤怒大叫就是悲傷大哭,都是滿心內疚,正因為這個心態,沒有人想逃第二次了。

  「陳爺說得沒錯,咱們頂得住,多殺幾個韃子,對得起毛帥,對得起遼東鄉親!」孔有德怒聲吼道,張盤他身邊的部眾也都是點頭,劉家兄弟嘟囔了幾句,也是不說話了。

  「都在這邊聚著長毛嗎?韃子就要上來了,去落位殺敵!」張盤大吼說道,眾人一哄而散。

  城下的建州女真兵馬沒有驅趕著漢民不管不顧的硬衝,他們也知道是白費死傷,在城頭守軍所能看到的,只有一輛輛的盾車,用木板木架釘成斜面,人在後面推著前進,還有的木板上放置著沙袋和棉被。

  在這樣的防護下,弓箭和木石都很難傷到,而且你沒辦法判斷,那個下面是漢民百姓,那個下面是建州女真,甚至彼此會不會混雜假扮,雖然衝到城池跟前,還是要丟棄盾車攻城,可沒了沿路的殺傷,攻城力量會很輕易的聚集到城牆下,讓守軍應付的很艱難。

  而且這麼一次次拉鋸下去,城頭可以用來投擲的木石都消耗巨大,火器和弓箭已經要省著用了,早晚有一天會撐不住。

  「韃子去港口那邊了!」有人扯著嗓子大喊道,守軍諸人都是漠然的看過去,然後繼續面向敵人,港口那邊的船隻紛紛離開,每次戰鬥,建州女真都會封鎖港口,但每次戰鬥停止,他們都不得不撤回去,因為港口碼頭附近迴旋餘地太小,船上援軍和城內守軍兩路夾擊,根本抵擋不住。

  金州附近有適合停泊的碼頭,但更多的是碎石灘塗,這樣的地形對開戰很不方便,船上的援軍往往在齊胸深的海水中向上衝,沒什麼要害地形能堵上攔截。

  「韃子又在那邊挖溝紮營!」又有人吼道,城頭守軍的反應同樣很淡漠,韃子自然知道海上這條線是維持金州守軍的關鍵,已經幾次想要在那邊設立工事截斷,幾次都被海上和城中打散,但金州守軍打得一次比一次艱難,付出的死傷越來越大。

  金州守軍自然知道沿海要緊,可保住沿海保不住金州城,那就是個全滅的結局,大家知道如何取捨,儘管大家看到很多次船隻離港,可最近幾次,大家已經不指望船上的人回來了,東江鎮那邊來的人全在金州城中,船上的力量純粹是義軍,別人仗義幫忙,實在不能要求太多了。

  盾車已經到了城下,幾乎沒有什麼停頓,女真弓手從盾車的遮蔽下閃出,直接朝著城頭射箭,金州城本就不是什麼高牆深溝,箭射上城頭並不難,儘管守軍已經下意識的

  即便是舉起盾牌,尋找掩體,可對下面射來的箭雨還是做不到百分百的防禦,城頭有慘叫響起,但守軍整體不動,但下面的弓箭稍一停歇,上面立刻開始反擊,只不過建州女真也有自己的應對,他們這次派上了更多的弓手。

  這個感覺上的停歇是陷阱,當城頭守軍剛準備反擊,下面又是密集的箭雨射上來,這次慘叫聲同樣變得密集,甚至有人直接從城頭栽了下來。

  「韃子的云梯要上來了,頂上去!」有人怒喝發令,在一輛輛盾車間,開始有人舉著云梯和各式攻城器械向上趕,城頭守軍也顧不得什麼弓箭,就那麼探頭出來丟下木石和標槍,靠著城牆的高度,很原始的武器也有了足夠的殺傷,下面正在射箭的建州女真兵卒,動作快的縮回盾車後,稍慢些就被砸傷。

  可相對的,探頭出來,不畏生死的那些守軍死傷更加慘重,大批的人被射中,從城頭慘叫著栽下。

  又有怒吼和怒罵響起,卻是金州面向北邊的城門打開,從裡面有近千大明官軍衝出,這些官軍打頭的是二十餘名身披重甲的壯士,其他人身上也多少有些遮蔽,手中拿著大刀長矛,衝向那些盾車。

  看到這隊伍衝出,建州女真早有預備,立刻有一隊人馬迎了上去,這隊兵卒手中拿著的都是沉重鈍器,或者是大錘長斧,或者是宋金之交那時的金國所用的鐵骨朵,這些兵器就是為了破甲用的。

  只是打頭的披甲明軍彼此靠的緊,手中長矛向前挺著,身後又有弓手和其他兵丁策應,就那麼推過去,讓人很難靠前,建州女真的隊伍怒喝連連,卻沒辦法靠前,有心急的將手中的重兵器丟出去,但這些兵器或被長矛挑開,或被閃躲,真要是砸在鎧甲上,也不過身體晃動,根本阻擋不住。

  除了這些,建州女真兵卒還在張弓射箭,可面對渾身上下都被甲冑包裹的明軍,即便神射手也是為難,明軍什麼時候有這樣的鎧甲,整個人就和鐵桶一般,不過打到現在,建州女真也是明白,明軍就這麼二十餘套,還是從皮島那邊帶過來的,打下一套就少一套。

  在衝出來的近千明軍中也有弓手,這樣的遠近結合讓建州女真很是頭疼,城下戰場本就不那麼寬敞,大部隊沒辦法堆上來,那一輛輛用作遮蔽的盾車和戰鬥殘留更是將戰場地形分割的支離破碎,結果那近千明軍藉著優良的鎧甲開路,反倒是將城下的盾車一輛輛掀翻,沒了盾車遮蔽,那些被逼迫攻城的漢民先跑,戰鬥意志不強的新附漢軍也跟著逃,建州女真弓手近戰不強,也不敢硬撐,這一波攻擊只能撤退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0:5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14 19:53
第1355章 大炮

  遠處的建州本陣旗號搖動,鼓聲敲響,能看到幾支隊伍向前衝過來,試圖將這支小隊攔截在城外絞殺,自從東江鎮那些人坐船過來後,戰局就開始膠著僵持,他們自建州一路打到廣寧,就沒見過這麼難纏的明軍。

  雙方距離很遠,又有盾車之類的阻隔,想要衝過來不易,趁這個機會,那近千明軍重新退回了城內,建州女真也沒去琢磨城門那邊,他們知道城門洞裡有足足三道工事,隨時會被填滿,打那邊和攻打城牆根本沒什麼區別。

  「這樣的盔甲再多幾十套,咱們搞不好還有勝算!」張盤在城頭感慨說道,他也是東江鎮出身,自然知道東江鎮的底子和打法,他知道這盔甲不是東江鎮的,這打法也不是東江鎮的。

  不過說這句話的時候,張盤臉上見不到什麼興奮,其他人臉上,甚至連回城那些人的臉上都見不到什麼喜悅,他們又一次挫敗了建州女真的攻勢,這同樣越來越艱難,剛才有一人被射中了腿部,是被直接拽回到城裡的,那鎧甲也不是刀槍不入。

  現在大家都知道一件事,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還能再這麼打回去幾次都難說,到目前為止,建州女真的攻勢在不斷加力,但始終沒有動真章,還在消耗著漢民俘虜和新附漢軍。

  「就看船什麼時候回來。」有人悶聲念叨了句,沒有人接話。

  激戰之後還沒怎麼喘息,卻又聽到對面建州女真的鼓聲敲響,正在城頭瞭望的士兵吆喝大喊:「韃子上來了!」

  這次真是韃子本隊上來了,各隊緩緩向前逼近,在前面依舊有狼狽異常的俘虜和漢軍,但緩緩向前的大隊沒有急著攻城,反倒開始清理城池前的盾車以及各種攻城器械的殘骸,這動作不由得讓人更加緊張

  這是要掃平戰場,為大隊進攻做準備,接下來恐怕就不是那些怯懦不前,可憐可恨的俘虜和新附漢軍,而是養精蓄銳,一直等著金州守軍消耗的建州八旗,接下來肯定難打的很。

  「為什麼這時候出動大隊?」陳繼盛和張盤都有這個疑惑,久經沙場,對戰爭的節奏就有一種認識,何時出兵何時退兵,在他們看來,此時還沒到韃子本隊出動的時候,因為金州守軍銳氣尚在,主力損失但沒有損及根本,應該繼續消耗,然後一鼓作氣拿下,為什麼現在出動,這就讓人糊塗了。

  不過他們也沒怎麼深想,建州女真此時上前,接下來定然是惡戰,但趁著能殺敵的時候多殺幾個韃子,總算不虧,現在誰也沒想著能活多久,無非就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的念頭。

  打到這個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建州女真兵馬還在清理著戰場,難道要連夜攻城?這在金州卻是很難,因為這裡夜間海上會起大霧,在大霧中很難看到五步之外的東西,守軍比起進攻方來說,要占很多的便宜。

  想是這麼想,金州守軍還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都在繃緊了肅然待戰,等待著廝殺降臨,不過,建州女真將戰場清理完之後,卻沒有舉著攻城器械上前,反而退了回去。

  韃子到底再弄什麼玄虛,這邊正疑惑間,卻聽到建州女真軍陣中突然有動靜,本以為是怒吼吶喊,細聽卻是歡呼,眼下這個局勢怎麼看也沒有值得歡呼之處,到底在高興什麼?

  「炮..。大炮..。」一名城頭的弓手嘶聲喊了出來,聲音都在顫抖。

  藉著夕陽光芒,彼此之間能看得很清楚,大炮這樣的物件更是沒什麼遮掩,能看到閃爍著金屬光芒的火炮被推了出來,一共兩門火炮。

  金州城頭已經變得一片安靜,每個人都在盯著建州女真軍陣前的火炮,建州女真自入侵遼鎮以來,繳獲明軍大量的裝備,火器也是不少,使用火器的明軍只要肯投降的都有不錯的待遇,但遼鎮安逸太久,火炮主要用於城池的守禦,所以這邊火炮存量不多,全部用於對建州女真更重要的遼西方向,更不要說從遼陽瀋陽那邊到達金州這裡路途不便,建州女真又沒有合適的海運和河運手段,運送大炮很不方便。

  所以對於金州和皮島的明軍殘餘來說,火器是他們的長處,而不用考慮韃子那邊有什麼火器,從東江鎮那邊轉移來的人們也證明了這點,攻打東江鎮的建州軍隊明顯是主力,那麼大的規模也沒有帶著火炮,那這邊明顯是偏師,這個就更不用考慮。

  萬萬沒有想到,這邊居然拿出了兩門火炮!

  「將軍炮..是將軍炮..」

  所謂將軍炮,大體是西洋火炮裡九磅炮的口徑,這在明軍裡已經是威力巨大的兵器,這種炮也是號稱一炮「糜爛數里,殺傷無數」。

  「這是把遼陽城頭那幾門炮運過來了..」陳繼盛喃喃說道,遼鎮根底大家多少有數,這樣的軍國利器到底來源自何方,自然能判斷的出來。

  在金州城頭突然有人大哭起來,哭聲尖厲異常,才哭了幾聲就被身邊人摀住嘴打倒,陳繼盛和張盤甚至懶得下令行軍法,看到這兩門火炮之後,大家的確都心懷若死,這一仗恐怕要難打了。

  「二位將爺,咱們得快些把城門塞住,不然敲開城門後就完了!」正安靜的時候,只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大吼說道,這才將愣愣的眾人驚醒,看過去,卻是孔有德在那裡大喊。

  金州城一直算不上是死守,死守肯定堅持不了太久,所以有兩處城門沒有堵死,保持著隨時出擊的狀態,一處是正面和建州女真對戰,一處則是去接應港口碼頭的支援,原來這個戰術頗為有效,可對方一旦有了火炮,城門必須要堵死,不然就成了城池的薄弱之處,被火炮轟開後,敵軍很容易借此衝入。

  這樣的將軍炮想要安置好,需要十分繁瑣的步驟,要在地上壘砌土台,然後將木箱埋入,再把粗重的炮身固定在上面,校正之後再裝藥射擊,建州女真那邊數百人在忙碌這個,還動用了不少牛馬牲口。

  「快去堵住城門,兩處城門都是封死!」

  「..就看船能不能回來了..」有人念叨了句,不過沒有人接茬。

  「韃子要開炮了,快躲起來!」有人吆喝大喊,這邊盯得很緊,每次火炮開火的動靜都鬧騰得很大,比如說火炮周圍會有火光,忙碌的人群會突然散開等等,金州守軍聽皮島那些人講,什麼徐州人火炮開火迅速之類,大家都是不信的。

  城頭和所有當面各處都沒有人暴露在外,轟然兩聲大響,躲藏起來的守軍聽到了炮彈的呼嘯聲,然後城牆都跟著震動了下,這是被炮彈擊中了。

  兩聲炮響之後,守軍這邊立刻有人衝上城頭,點起燈火看去,他們要看看炮彈對城牆的破壞,他們倒是不怎麼在意第二輪炮擊,有經驗的官軍都知道,開炮後重新裝填花費的時間會很長,只要盯緊了,就沒什麼不安全的。

  將軍炮號稱開山裂石,實際上對外層磚石內裡夯土的城牆沒那麼大破壞,只不過打開了兩個坑,不過既然有火炮,那肯定不會只盯著正面轟打,以金州這樣的小城,如果對準城牆一角的話,兩門炮轟塌城牆的可能就很大了,甚至在正面城牆打出一個斜面來,都是天大的麻煩。

  金州守軍再怎麼頑強,面對建州女真的優勢兵馬也沒有絲毫勝算,只要給建州八旗兵馬一個落腳登城的地方,把攻城守城變到平地野戰的態勢,那都是個災難。

  儘管白天已經打的精疲力竭,可現在沒有人提休息的事情,精打細算使用的糧食也被拿出來敞開食用,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儘管不提,可都是心裡明白,守在金州的日子不長久了..

   面對建州女真炮口的城頭,有人在盯著那邊的一舉一動,生怕對方火炮又是打響,但一直等到天黑,等到對面建州女真兵馬入夜休整,也沒有等到第二輪火炮打響。

  但這沒有讓金州守軍感覺到絲毫的輕鬆,天黑了夜戰太多凶險,所以等第二天天亮再開始,只要火炮把金州城敲開一個口子,那麼接下來就是萬事皆休,即便城牆一時間打不破,這雷霆霹靂響起來,士氣恐怕也支撐不住了。

  夜愈發深了,對面的建州女真營地士氣高漲,甚至還能傳來歌聲和笑聲,而金州城內則是死寂一片,不管再怎麼憂心忡忡,這些日子的疲憊累計,加上已經確認絕望的那種放鬆感,讓很多人沉沉睡去,可也有人睡不著。

  陳繼盛和張盤在東江鎮系統裡算是年紀大的了,儘管在關內將門中他們還是標準的年輕人,兩人湊在火堆前邊吃魚乾邊喝熱水,魚乾也是金州唯一不缺的物資,拿這個作為點心,無茶喝水,倒是難得的閒暇了。

  「毛帥一個書生,本有太平小康的日子,卻來這凶險遼東吃苦,他心裡有大義,但也是想求大富貴的!」陳繼盛和張盤都是毛文龍的親信心腹,自然可以說得很通透,而且局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0: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15 19:32
第1356章 金州絕境

  「韃子太強,朝廷又三心二意,做不成什麼事的,不是在這邊撐著,盡份心力,何況現在又有一個徐州,這大明真是多災多難,北邊有個建州,中間還有個徐州,撐不下去了!」

  「我看那徐州人心思不比韃子小,只是他們不知道這韃子的兇殘,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徐州人為自己那點心思在搞風搞雨,到時候大明完了,他們也得跟著完了,到時候看他們怎麼擋住韃子。」

  他們兩人畢竟是大明的武將,對徐州自然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看來這百十斤就要留在這金州城了,老聽人說什麼江南好,那地方沒什麼韃子,也沒什麼風雪,景色有漂亮,總想去看看,估摸著是看不到了。」

  這邊話說了半截,卻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兩人停了說話,只見孔有德腳步匆匆的跑過來,相比於他們的苦中作樂,孔有德臉上全是憤怒神色,到跟前後抱拳行禮,急匆匆的說道:「二位將爺,現在各處都有人在逃,請給末將一哨人馬,巡查城防,抓捕逃兵。」

  陳繼盛和張盤對視一眼,都是忍不住搖頭笑了,陳繼盛招手示意孔有德過來,遞給他塊烤熱的魚乾,然後說道:「若不是這金州死地走不了,我還想讓你走。」

  看著孔有德發急要說話,陳繼盛繼續說道:「不過這裡走不出去,大家也只能留下來和韃子拼了,這樣對得起毛帥,對得起鄉親們,其他人要是能逃出去,那是他們的造化,由他們去吧!」

  孔有德臉上激動和憤怒交織,愣怔怔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陳繼盛只是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那邊張盤想要說話,不過抬頭看了看天,悶聲說道:「下霧了。」

  「起霧好,起碼明天大夥能多睡一會。」陳繼盛很是輕鬆的說道。

  本以為接下來的決一死戰會更緊張肅穆一些,卻沒想到兩位將主這麼輕鬆自在,孔有德左看看右看看,臉上的激動怒氣漸漸消散,莫名的悲從心中來,摀住臉痛哭出聲。

  陳繼盛和張盤沒有去安慰,只是對視了眼,齊聲嘆息,木然對坐。

  海霧從西向東,逐漸瀰漫,金州城內城外都被濃霧籠罩,天光初現,讓人意識到天亮的時候,五步之外已經看不清什麼了。

  昨夜很多人因為疲憊沉睡,可大家都沒有睡太久,馬上就是驚醒,大家都在渾渾噩噩中等待著城外炮聲響起,很多人都明白,搞不好最後決戰就要到了。

  從遼鎮淪陷到退守金州,然後金州這邊得而復失,失而復得折騰了幾次,前前後後都在生死血戰,真到了最後這一步,大家倒也能坦然相對,很多人都和昨夜陳繼盛與張盤一樣,在那邊感慨時局,感慨自身。

  不過很多人昨夜也沒辦法睡,濃霧一起,張盤就開始招呼各個營頭巡視值守,定時用暗號傳令,這濃霧固然是個遮蔽,也同樣是個隱蔽,金州守軍多次趁著海霧向建州女真那邊偷襲,這時候也要防備著對方如此。

  好在一夜無事,等到天光初顯的時候,孔有德甚至請戰,讓他帶一哨精銳人馬,趁著濃霧突襲敵人炮陣,毀掉敵人這兩門火炮,那樣的話,這戰局還能僵持。

  張盤苦笑著否了這個提議,對面的建州女真兵馬都是打老了仗的,沉穩老辣,對炮陣的守衛肯定嚴密,這個濃霧時候,他們肯定也在小心翼翼,甚至在炮陣那邊張開了口袋等著,還是沒必要白白消耗。

  實際上昨日建州女真兵馬清掃戰場,已經顯示了他們要下力氣大打的決心,陳繼盛和張盤都很明白,如果建州女真兵馬真得不計真八旗的死傷攻城,那金州城很難守住,那兩門火炮反倒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還有一點,眼下這濃霧說是阻隔,實際上也算不上阻隔,能阻礙視線,但擋不住軍隊的前進,也擋不住砲彈的轟擊,建州女真不動,無非是好整以暇,從容不迫,對這樣的軍隊,身為疲憊兵馬的金州守軍還是不要輕動的好..

   除了防禦和巡視的,城頭更有人在向西眺,希望能透過濃霧的阻隔,看到那邊有船隻的來臨的痕跡,可惜什麼都看不出來,要是船隊能來,那麼金州城就多一分希望,如果船不來的話,那就萬事皆休。

  可惜濃霧阻隔,根本看不清什麼,但大家還是死盯著看,連不在這邊的都時不時的向西張望,那邊是希望所在。

  突然間,城頭守軍臉上感覺到涼意,他們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起風了!

  金州這邊起霧,如果無風的話,濃霧往往可以持續整天,可如果海風颳起,即便是現在這樣的濃霧,最多一兩個時辰就會吹散,那時候就是最後關頭。

  「天要亡我!」不止一個人這麼想,但沒有人說出來,自從留在遼東抗擊建州女真兵馬,幾乎就沒有什麼希望,大家一直是在灰心絕望中廝殺,到現在無非是結局而已。

  金州城內開始響起了調兵的吼聲和鼓號,同樣的,隔著濃霧,建州女真營盤也已經開始動作了,他們也在集兵列隊。

  風力在逐漸加強,城頭城下甚至能看到霧靄的流動,霧氣一點點變淡,每個人的心也在繃緊。

  「別他娘的孬種,今天多殺幾個韃子,到了下面也光彩!」孔有德氣哼哼的說道。

  劉興治一邊幫著劉興賢穿上鎧甲,一邊滿臉晦色的嘟囔說道:「本想著來博個出身富貴,天天吃肉喝酒睡娘們,誰能想到要把命送了..」

  「二哥,反正都要去拼了,你還說這些干什麼。」劉興賢不耐煩的說了句。

  劉興治此時眼睛都已經紅了,咬牙說道:「是我拖著大哥和你們投軍,我心裡後悔,這些該死的韃子,要不是他們,咱們現在都娶媳婦了!」

  話說半截,城外突然間轟然大響,城頭正在觀察的人慌忙趴下躲藏,城下每個人心裡都是大跳了下,韃子居然開炮了。

  砲彈又一次擊中城牆,從砲彈落點分析,昨天那兩門炮還沒有移動位置,大家心驚膽顫的躲藏,襧過火炮沒有再一次打響,卻能聽到建州女真陣中的歡呼,這讓城中的軍心士氣愈發低落。

  甚至有人感覺,因為火炮打響,連霧氣都快被震散了,過了會才發現這是錯覺,可見震人心魄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隱約間看到建州女真的前鋒已經到了城下,守軍剛要動員,卻看到對方又縮了回去,還不知道要如何動作的時候,又是隔著霧氣沉默片刻,火炮又是打響,城池震撼,但落點卻是朝著城牆角那邊偏了。

  在戰場上,尤其是這種沒什麼騰挪餘地的戰場上,沒那麼多花樣計謀,雙方的意圖也很容易判斷,看來建州女真就是要將城牆角轟塌,然後在那邊衝進來。

  現在的炮擊談不上瞄準,不會有效果,但卻可以讓火炮熱起來,並且持續的打擊城內的軍心士氣,這炮擊的校正則是靠著建州女真兵卒的抵近觀察,不斷的進行調整,濃霧適合雙方的隱蔽。

  儘管陳繼盛和張盤昨夜有了明確的判斷,可到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派出了一個把總的敢死隊,看看能不能藉著霧氣摸到對方的炮陣跟前,然後端了對方,但心裡又是沒底,所以手底下的精銳,特別是皮島東江鎮過來重甲精銳都沒有派。

  戰場上很安靜,這個把總的隊伍順著繩索攀爬下城,然後進入了霧氣中,接下來依舊安靜,當大家算計著快要到敵陣的時候,喊殺聲,怒吼聲,都跟著爆發響起,陳繼盛和張盤表情平靜,細看五官卻在輕微抽搐,任誰都知道,這個把總的隊伍全完了,事情也如他們所料,過了一會,喊殺聲低落安靜,有幾個人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城池跟前,只是還沒來得及上城,就被身後追出的弓手射殺。

  霧氣開始變淡,可視距離從十步變為了二十步,從二十步變為四十步,這個過程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經隱約可以看到建州女真營盤的輪廓,風有些變大,炮聲就在這個時候又是響起!

  建州女真的軍陣已經開始前移,他們兵力有絕對的優勢,發起攻擊也要從幾處開始,火炮轟擊自然是最方便的,但有火炮做掩護和牽制,金州的其他各處也成了薄弱點。

  「金州城的老少爺們,咱們鄉里,咱們身邊,咱們家裡,多少人死在韃子手裡,今天就是報仇的時候,殺一個不虧,殺兩個殺三個就是替人報仇,咱們到了下面也有臉見人!」張盤拿著一根長矛,聲嘶力竭的大吼說道。

  已經列隊的金州守軍跟著大吼起來,那些穿著徐州鎧甲的精銳則是用手臂撞擊胸甲,噹噹作響,陳繼盛手持一口朴刀,跟著大吼說道:「韃子瞧不起咱們,說咱們是豬,是羊,咱們今天就給他們看看,咱們是老虎!」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0: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16 23:01
第1357章 熟悉的旗幟

  下面又是大聲呼應,只是在這時候,建州女真的火炮又是打響,將眾人的呼喊聲直接掩蓋了下去。

  「願意和韃子拚命的都拿傢伙上城,都在城內預備著,有你們動手的時候,想要活的不強求,找地方自己貓著,現在想跑想要坐反那就死路一條!」有人在城內吆喝喊道。

  一次次拉鋸拚殺,明軍和建州女真來回佔領,城內早就沒什麼百姓了,聽到這話,很多人都是去拿起了自己的兵器,也有人神情複雜,猶豫遲疑之後轉身向家裡走去,有人眼神鄙視,有人出口斥責,不過很快就被人阻止,在這個時候,能留下來的就足夠,已經不能強求其他。

  建州女真分為三隊,一隊留守軍陣,一隊則是簇擁著火炮去往城池西北角,打垮了那邊開始進攻,另一隊則是金州城的正當面,沖車和云梯已經開始向前移動,搬運云梯和推著沖車的人群動作稍慢就會被砍殺,整個戰場都跟著動了起來。

  遮天蔽日的濃霧現在越來越稀薄,戰場上的一切都越來越清晰,城頭上的金州守軍看著建州女真逼迫過來的軍陣,每個人都是窒息之感。

  「這火炮太要命了,不然現在還能出去打一打,現在卻不能動!」陳繼盛咬牙說道,張盤也是臉色難看的點頭

  「把韃子放進來打,在城內他們沒辦法展開,咱們在城內迎敵!「」不行,韃子的人太多,放他們衝進來怕是關不上城門了!「

  任誰都知道死守城池不可取,可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去死守死戰。

  建州女真的陣型已經排列完畢,這漫長的過程更讓守軍難熬,就好像別人正在磨刀準備殺你,可你只能眼睜睜看著,建州女真的火炮頻率很慢,加上調整方向那就更是緩慢。

  即便這樣,觀察著建州炮位的守軍上下都在大罵,從前這些明軍炮手敷衍糊弄,可在建州女真這邊卻是這麼勤快認真,原來這份心思用在哪裡去了!

  火終於開始轟擊城牆角了,炮擊的頻率依舊很慢,甚至還有砲彈落空,但只要打中就會從城牆角帶走一部分,只要打中的次數足夠多,城牆角就會坍塌下來,到時候就可以踩踏著斜坡沖了。

  結局大家都能想到,也能面對,所以孔有德等人在這個時候就已經上了城牆,埋伏在掩體後面,忍受著每一次的地動山搖,他們沒想別的,就想著在建州女真攻城的時候能夠立刻接戰。

  趴在那裡的滋味並不好受,砲彈呼嘯著飛來,震撼著並不厚重高大的牆體,間隔時間很長更是加重了心裡的煎熬,誰也不知道下一發砲彈會不會直接打上牆頭,已經有人躲閃不及,被迸濺的磚石碎塊擊中,身上直接多了幾個血窟窿。

  「快了,快了!」孔有德一直在下意識的念叨著,他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戰死,去了陰曹地府,該怎麼和家人說自己的遭遇,應該很體面,自己還真是殺了不少韃子,對得起親朋好友,可以挺起胸膛。

  他現在只盼著炮擊快些結束,面對面的廝殺,這樣才能心裡暢快,這樣憋悶實在難受,每一炮打來,他都盼著下一炮,盼著結束,孔有德把身體蜷縮在掩體後面,抱著頭,外面什麼情況也看不到。

  這樣的躲藏方法是皮島趙家軍傳授的,儘管姿勢難看,沒什麼英雄氣概,對真正有殺傷的火器來說,卻能起到很好的躲藏作用。

  每一炮打來,對面的建州女真軍陣就會有歡呼跟著響起,就好像他們已經大勝了一樣,這讓孔有德更加憤怒,心想你們還沒有上城,金州還在明軍手中,你們高興什麼,等下在老子刀下見真章。

  可接下來這一炮怎麼遲遲不來,外面怎麼這麼安靜,孔有德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他抬頭看過去,城外他看不出什麼,可卻看到有人站在城頭,這讓孔有德大怒,立刻吼了起來:「小耿,你他娘的不想活了,快趴下來!」

  耿精忠居然就那麼呆呆的站了起來,朝著西面一動不動?再來一炮,濺起的磚石就很容易打到人,更不要說,如果城下的建州女真靠近,張弓搭箭射上城頭,那耿精忠就是個靶子。

  這邊的吼叫沒有絲毫的作用,耿精忠還那麼呆愣愣的站著,孔有德這真有些急了,看著沒有人站在耿精忠的身邊,他貓腰站起,準備衝過去把對方按倒。

  孔有德剛起身跑了兩步,就看到傻站在那裡的耿精忠轉過了身,那臉上沒有絲毫的瘋癲,卻只有震撼。

  「。船船船。」

  耿精忠喃喃念叨著,突然間聲音變大了不少,從念叨變成了吼叫,他伸手指著西邊的港口方向,竭盡全力的大吼道:「船!船來了!大船,大船!」

  城頭的所有人都跟著站了起來,不管城下是不是會有炮擊,不管建州女真的軍陣距離多遠,都朝著港口那邊看過去,的確有船,還不是那些昨日離開的小船,而是大船,好像海上城池一樣的大船,更不止一艘,有十艘,幾十艘,不對,搞不好要有上百艘!

  因為霧氣遮擋,大家已經沒心思去看什麼海面,因為建州女真有了火炮,即便那些船隻回來也沒辦法改變大局了。

  等到風吹霧散,卻沒想到出現了這樣的景象,這不是離開的那些小船,而是大船,而是這麼多大船。

  「這是不是海市蜃樓」有人滿臉不能置信的說道,聽到他這句話的人都下意識的揉搓眼睛,誰都不能相信,幻覺和幻像是最好的解釋。

  不光城頭守軍沒有反應,就連下面的建州女真軍隊也同樣愕然呆愣,雙方剛才都太專注於戰場,霧氣又遮蔽了視線,誰也沒想到這樣的景象。

  建州女真軍陣騷動起來,即便聽不清下面的發號施令,可還是能看到旗號的指向,本來要攻打城牆正面的隊伍已經停下了行動,攻城器械直接被丟在一邊,大隊朝著城牆西北角的炮陣湊過去。

  甚至連火炮都在轉向,只是這將軍炮沉重異常,放置下來加固已經費了好大力氣,想要挪動可不那麼容易。

  到現在為止,城頭還沒有什麼歡呼聲,即便反應過來的人也是一樣,大家都不知道怎麼解釋眼前的景象,朝廷肯定沒有這麼大的船,也組織不起這麼大的規模,這到底是什麼人來了?

  有這樣巨大的變化,東江鎮副將陳繼盛和金州總兵張盤都快步上了城頭,看到港口那邊的船隊後,他們的反應不比下面的兵將好多少。

  「這是徐州的船隊,是趙家軍的!」城頭上有人喊了出來。

  霧氣散的很快,此時已經有了陽光,現在可以看得很清楚了,那些大船的桅杆頂部有的有旗號,有的則是沒有。

  但有些旗幟大家認得,這旗幟來自皮島東江鎮的人們都認得,這是徐州的旗幟,當時不少人暗地裡還在笑話,一個包藏禍心的鄉下土豪居然還有自己的旗號,沒準就是欺負皮島這邊不在關內,所以才糊弄人的。

  誰能想到今天在這樣的場合看到,而且還是在這樣規模的船隊上,到這個時候,他們才能想像,徐州趙家軍到底是什麼體量的怪物。

  陳繼盛最先反應過來,他轉頭對張盤說道:「不能讓韃子的火炮打到港口,咱們這就派人出去牽制!」

  將軍炮的射程很遠,金州西邊的港口距離戰場也很近,開炮的話很容易封鎖港口,讓船隻沒辦法靠岸。

  但張盤沒有立即反應,他遲疑了下,然後悶聲說道:「老陳,這徐州趙家軍可是反賊,咱們可是官軍,我們要幫著他們嗎?」

  陳繼盛沉默下來,但很快就斬釘截鐵的說道:「幫!他們是漢家百姓,怎麼也比蠻夷韃虜要強!」

  「朝廷沒辦法派援軍,倒是反賊來了,這天下不知能撐多久。」張盤沒有正面回應陳繼盛的問題,只是冷笑著說話。

  說完後,張盤轉身,開口吼道:「孔有德,你領著」

  話剛喊出口,就被悶雷般的轟鳴聲打斷,這是炮聲?難道韃子的火炮這麼快就打響了?

  每個聽到炮聲的守軍都覺得心裡一緊,如果港口被韃子的火炮封鎖,那麼來再多的船隻也沒有用處,金州還是死地。

  隨即眾人意識到炮聲距離這裡還有些遠,應該是在海上響起,徐州船上居然有火炮,居然在海上就開炮?這是為了示威嗎?這麼遠的距離根本沒可能打到這邊,這樣的炮響沒有一點用處。

  砲彈飛行的呼嘯聲越來越大,轟鳴聲次第響起,呼嘯聲也越來越密集,居然還真的打了過來。

  第一發砲彈落地,在地上激起塵土煙柱,土石飛濺,但打空了,建州女真陣列已經開始騷亂,第一發落空,可明顯能打到這邊,而且開火的可不止一門,甚至不止十門。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0:5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17 19:29
第1358章 金州、建州、徐州

  有炮彈落在了建州女真的隊列之中,城頭守軍看著女真隊列中血肉橫飛,幾乎是被這一炮打出血路。

  建州女真軍陣頓時亂了,軍將怒吼著讓人散開退後,建州女真八旗兵丁散開,可炮陣那邊的士兵也想逃,卻被用刀砍翻,能看到有佐領比劃著刀,炮陣士兵被迫轉身去操持火炮,看來他們還想要用火炮阻擋。

  能看到海上船隻船舷和甲板上不斷有白煙冒出,這是火炮在發射,只是讓金州守軍納悶的是,海上開炮的頻率未免太快了,開始以為許多門火炮同時開火,仔細觀察也不過二十餘門,這開炮間隙要比女真那兩門火炮快出幾倍來。

  炮彈不斷的落在陣地上,落空的炮彈是大多數,可每當命中,哪怕在女真軍陣附近落地,也會濺起大片的沙石,也會有許多人慘叫著倒地,更不要說炮彈落地後會再次彈起,很多建州兵丁以為已經躲過,卻被這彈起的炮彈直接把身子打沒了。

  建州女真兵馬只能不斷的散開,只能不斷的後退,不然就沒辦法躲開,女真那兩門火炮跟前的士兵不斷逃跑,當兩發炮彈落到附近之後,他們再也沒有心思堅持,也不管身後女真軍將的威逼,直接就是哄散,有人還想攔阻,卻被炮兵用炮刷和炮棍直接打翻,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這場面看得城頭守軍心懷大暢,不過這個時候也沒人提什麼出城攔阻,那炮彈落地就是一個大坑,激起土石飛濺,大家能看到那飛濺的土石打在韃子身上,立刻就是打出窟窿,血流噴湧,誰還敢去外面送死。

  但炮彈畢竟是從海上打來,即便那炮的射程超過了守軍和建州女真的想像,但後退之後還是能避開,判斷射程極限後就開始收攏隊伍。

  「這麼一來,恐怕只能拉鋸,韃子堵住港口,他們上不來!」

  懂得用兵的都能看出眼下的局勢,建州女真收縮隊伍但沒有崩潰,你船隻如果總是炮轟,那隨你去,如果你想上岸,那炮聲肯定要停下,這時候,建州女真的各隊就要撲上去堵截,佔住港口後,讓你上不了岸,如果你開炮,那就繼續退,這麼拉鋸下去,在陸上的建州女真更從容更有底氣。

  即便是金州守軍全部出動牽制,在眼下這個局勢下也沒辦法,建州女真這七千多人的優勢太大了,分兵就可以堵住。

  陳繼盛、張盤以及金州軍將想得很明白,想要眼下的局面緩解,就必須要讓船上的人登岸。

  還沒等他們拿出個主意,突然又有人大喊道:「有船衝上來了!」

  船?衝上來?乍一聽到這話,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說什麼,不過隨即就看到了,風正在由西向東刮,有三艘大船都已經張滿了帆,正在朝著岸上衝來。

  這是瘋了嗎?船前面不是碼頭泊位,即便有碼頭泊位,這樣的速度也會衝撞上去,何況他們沖的位置是灘塗,全是碎石的灘塗,只要上去之後,立刻就會擱淺,搞不好還會被礁石撞破船殼。

  城頭守軍看呆了,城下正在嚴陣以待的建州女真兵馬也看呆了,完全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和大家預料的一樣,船隻衝上了碎石灘,船隻擱淺了,有沒有撞上灘塗的大石沒人知道,但大家差不多都能確認,這船怕是沒辦法再回到海上。

  這要做什麼?詫異剛起,就看到從那三艘船的甲板上丟下繩網,從船上衝出許多人順著繩網向下攀爬,站在灘塗上之後,簡單列隊,然後向著這邊跑來,這伙徐州人真是瘋子,居然用這樣的法子登陸。

  到了這個時候,建州女真隊伍也反應過來,現在敵軍登岸,那麼火炮肯定不會響起,趁這個時候把敵人趕下海,這個勢頭可是不對,要是持續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幺蛾子。

  登陸的趙家軍沒有跑出太遠,只是在前面列隊,三艘船裝運的兵丁當真不少,遠遠看著怎麼也得是近千號人,就在那邊排列成密集的方隊。

  建州女真軍陣開始動作,騎兵當先,步卒列隊,著港口方向快速行進過去,操控那兩門火炮的兵卒已經逃散,現在只能白刃接戰,真刀真槍的拚殺,建州女真兵卒從來都是自信滿滿。

  衝上碎石灘的船足夠大了,那麼多人下船之後,居然還有東西卸下,只是遠遠的看不太清楚,到現在誰還顧得上那麼多,只是沖,衝到跟前勇者勝。

  「咱們出去不出去?」張盤下意識問了句,來到金州的這支女真兵馬打得很嚴謹,即便主力去阻攔登陸,可還是留下足夠的營頭盯著金州。

  陳繼盛看著碎石灘的方向一時間無言,到這個時候,金州守軍出城不出城已經不是決定性的因素了。

  「不用出去,也用不到我們出去。」陳繼盛喃喃說了句。

  現在城頭守軍視野中只有建州女真大隊的背影,已經下船登陸的徐州軍人數太少了,能不能頂住數倍於他們的韃虜強兵,每個金州守軍都在擔心這一點。

  ************

   「兄弟們,咱們要在這岸上站住腳,只有咱們站住了,大隊才能上岸,不管來多少韃子,咱們都要頂住!」莊劉大聲吼道。

  第一旅第二團八個連是登陸的第一梯隊,莊劉在選擇連隊的時候,帶了四個火銃連隊,四個長矛連隊。

  聽到他的訓話後,下面武將和士兵們轟然答應,能看到建州女真的大隊正在朝這邊壓過來,相比於陣型密實的趙家軍來說,更顯得建州女真勢大。

  登陸的趙家軍士卒臉上有緊張,有忐忑,更多的還是興奮,我們趙家軍從未遇到過敵手,這韃虜素稱強悍,到底誰更強,今日裡就要見個真章。

  不光下面的連正隊正,就連第二團團正莊劉自己都是強自鎮定,但他除了興奮之外,還有幾分緊張,他對趙家軍的勝利不抱疑問,可先期登陸的只有這八個連隊,萬一有什麼閃失,丟人可就丟大了。

  莊劉掃視了眼隊列,長矛連隊和火銃隊列裡都有興龍社的骨幹遏,這讓他多了幾分信心,憑著這些不畏生死的精銳在,韃虜再強也不是對手。

  海上的大船紛紛放下舢板,士兵們順著繩網攀爬而下,然後划動舢板向灘塗岸邊趕來,一時間海上密密麻麻,看著壯觀無比。

  戰略早就制定完畢,那就要堅決的執行下去,莊劉這幾個連能建立登陸陣地最好,如果不能,那麼後續的趙家軍士兵會破開防禦,硬攻上來。

  趕過來的建州女真各營也看到了海上的場面,命令層層下達,兵馬前進的速度已經加快了,打頭的騎兵開始跑動。

  碎石灘塗對騎兵來說很麻煩,尖銳的碎石對馬蹄的傷害很大,稍有不慎,一匹馬就會廢掉,打了馬蹄鐵也是一樣,不過這個時候誰也顧不上馬匹了,騎兵快跑,趁著敵人上岸才幾百人的時候將對方打垮,然後後續大隊佔住灘塗,讓對方沒有辦法順利登岸,那邊已經派人去抓逃散的炮兵,還要把火炮架起來,那樣就能徹底堵住對方,去求救的快馬已經出發,這突然出現的敵人實力太大,出現的太古怪,必須要有援軍,眼下這個場面,恐怕要某位貝勒帶大兵親自來了。

  從小跑到慢跑,從快跑到衝刺,建州女真的騎兵也是各部中最精銳的部分,正當面四個登陸的方隊,騎兵也已經分成了幾隊,前面撞開,後面殺入,一波跟著一波,直到將敵陣徹底衝垮。

  四門不怎麼粗的火炮被推了出來,衝在最前面的建州女真騎兵已經看到了這個,但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這是火炮,他們並不是沒有見過,可他們見到的火炮是粗大笨重的造物,也有人想到這個是火器,可和明軍交戰那麼多次,早就有了經驗,這樣的火器打出來的東西最多嚇人嗆人,根本不會有殺傷。

  建州女真騎兵甚至還看到了前面的火銃,當女真騎兵看到趙家軍的火器後,很多人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們經歷過火器,隔著很遠就開始亂放,硝煙瀰漫,卻根本傷不到人,衝到了跟前,拿著火器的這些明兵就會逃散,還會把身後同伴衝散衝亂。

  即便被這樣的火器集中,只要不是十餘步內被正面之中,不過是被一把沙子丟在臉上,火辣辣的疼最多。

  大家紛紛加快了速度,快些更快些,衝到跟前,那就是萬事大吉,看到這麼多船駭人,實際上又是給大家送前程上門。

  在騎兵奔馳的轟鳴蹄聲中,三磅炮和兩磅跑的打響甚至引不起人們的注意,好像這四發飛出的炮彈對騎兵衝鋒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只是飛來的蚊蟲而已。

  炮彈打進了隊列中,有一發炮彈落空了,極為巧合,甚至可以說是奇跡一般的落在了騎兵與騎兵之間的空隙裡,被嚇了一跳的建州女真騎兵還沒來得及輕鬆,那炮彈就是彈起,直接削掉了幾條馬腿,只看到那坐騎一矮,馬匹甚至還來不及慘嘶,被慣性帶著翻滾起來,馬上的騎兵脫身不得,就這麼滾成了肉泥。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0: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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