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153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18 23:12
第1359章 緊張輕鬆大不同

  沒有落空的砲彈掠過了騎兵的身體,碰觸到的任何肉體都被帶飛打碎,也有砲彈擊中了馬匹,雄健的壯馬身體彎折成奇怪的角度,撞飛了附近的同伴。

  建州女真騎兵隊列一陣慌亂,這登陸人馬的火炮還真是犀利,不過騎兵衝鋒的勢頭沒有停止,一炮打出,第二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趁著這個間隙衝到跟前去,把這些莫名其妙的援軍砍碎殺光!

  火炮在快速的加高射角,趙家軍的炮手們用嫻熟至極的動作整備裝填,然後第二輪炮擊又是打出。

  這次被殺傷的就是騎兵後隊了,因為沒想到第二次炮擊來得這麼快,建州女真的騎兵開始分開後又是聚合起來,砲彈落入人群中,殺傷比剛才小不了多少,人仰馬翻,慘嚎亂叫。

  衝在前面的人下意識張望掃視,心想這幫援軍是不是還有別的火炮,或者是船上那古怪的大砲又開火了?

  並不是!那在眼前單薄方隊的右翼,四門火炮又是噴吐出了硝煙,這火炮居然開火這麼快!

  但已經到了這個距離,想要撤退回身散掉都沒有絲毫的可能,只有繼續向前衝了,衝到跟前去,就不信這些援軍還能撐得住。

  自從佈陣迎敵之後,莊劉的神色就嚴肅異常,再有臨戰一決勝負的興奮,也不能在部下面前表露,不然軍心士氣會波動,影響戰局。

  可到了這個時候,莊劉臉上有笑意浮現,戰局的進程納入了趙家軍的軌道,每一次交戰,每一個和趙家軍初次碰面的敵人,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和反應。

  沒人能想到火器有這樣大的威力,有這樣的射程和射擊頻率,而且所有人都把趙家軍當成明軍或者是強一點的明軍,所有人對火器的印象,甚至包括明軍自己,都以為是明軍那樣的層次。

  當進入衝鋒的時候,即便見識到了威力,可因為衝鋒的慣性也沒辦法停下,停下的話,或者是大隊崩潰,或者是自相踐踏,這都是悽慘無比的狀況。

  建州女真騎兵的陣型已經沒有開始時候的緊密,但他們又沒辦法散開,他們所要衝擊的敵陣正面太窄,擴散開那就只有朝著海裡沖了。

  不光莊劉露出笑容,就連前排的火銃士兵們同樣面露輕鬆,類似的過程他們見到太多了。

  建州女真騎兵進入了火銃射程,連正隊正們呼喝下令,第一排火銃開火,衝在前面的建州女真騎兵下意識的抬起手臂遮擋面門,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樣就足夠了,免得鐵砂之類的迸濺入眼,可大家心裡又覺得這樣恐怕不夠,有馬匹被擊中,馬匹痛嘶,倒地翻滾,有騎兵被擊中,整個身體好像被什麼無形力量打中,直接從馬上跌落。

  但大隊騎兵依舊在向前,第二排火銃打響,衝在前面的隊列更稀疏了,建州女真騎兵憤怒之極,距離幾十步了,你們為什麼不散開,為什麼不逃跑,我們馬上就要衝到你們跟前殺人,可面前的火銃兵甚至身體都沒有顫動,甚至臉上還有笑容,就那麼穩定的開火,開火,開火!

  當第五排火銃打響的時候,建州女真騎兵的衝勢已經很慢,看著前面不斷到下的同伴和馬匹,後面的人不想上去送死,甚至連他們的坐騎都在下意識的減速,他們的勇敢和強悍是有限的,當對方同樣強硬和勇悍,甚至還有所超過的時候,建州女真騎兵就要畏縮了,他們同樣是人,同樣在意生死。

  後排的建州騎兵已經在火銃射程之外,但他們忘記了還有火炮,到了這個時候,四門火炮重新調整好了射角和方向,又是開炮!

  這一輪的炮聲摧毀了騎兵們心裡僅存的勇氣,沒有人敢向前衝了,但他們還有些遲疑,建州女真兵馬勇悍,一方面是白山黑水的野性未退,另一方面則是嚴酷的軍法,臨陣脫逃那是鐵定的死罪,是現在死?還是回去之後被軍法處置?這還真是難選擇!

  「火銃隊列,向前三十步後開火!」對面傳來了這樣的命令,他們看到那些拿著火銃的援軍士兵快步向前跑來。

  向前跑?拿著火器的兵卒居然還敢向前跑?這動作讓建州女真騎兵瞠目結舌,當那些拿著火銃的援軍士兵跑向前站立,排成了同樣整齊的陣型,又是開火,現在大家在射程之內了..

   若是弓箭,射程之外的箭支甚至都可以用手抓住,可這樣的火銃,在他的射程之內死傷慘重,在射程之外,火銃的鉛彈並不是沒有殺傷,只不過方向偏離,依舊能夠殺人。

  有節奏的鼓聲敲響,看到那四個不大的長矛方隊向前移動,步卒面對騎兵居然敢向前衝?

  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不過沒有人想,也沒有人敢在這裡繼續想,退,逃,不想死就要快些離開。

  火銃聲音已經停下,只有火炮還在用比女真火炮快的節奏開火,戰場上除了被打中的慘叫和悶響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安靜。

  建州女真的大隊還在繼續向前趕,不是說騎兵退下來了,他們也要跟著退,眼下這個局面,必須要阻攔登陸。

  一艘艘舢板已經靠近了岸邊,他們可就不必沖灘了,直接從舢板上跳下,長矛士兵用長矛在齊胸齊腰的海水裡支撐著身體,彼此攙扶著向岸上走去。

  而火銃和火藥不能見水,士兵們穿著單薄的衣服入水,用繩索把舢板向岸上拖,船上有火銃和彈藥,還有擦身的乾布,就是為了讓他們立刻能投入戰鬥。

  擱淺在灘塗上的三艘大船也沒有閒著,從上面搬下火盆,這是讓火銃士兵準備施射,還有人拿著斧鑿鋸跳下船,直接在船的前部開始動手,他們要把船體前部鋸開,只有這樣才能從裡面搬運出大砲。

  莊劉所領著的第一旅第二團八個連已經向前推進了一百步,他們打起了趙家軍的大旗,後續上岸的士兵就朝著這大旗匯聚而來,在大旗之下排列成方隊,前面的建州女真兵卒越來越近了。

  並不是所有建州女真騎兵都四散逃亡,比起趙家軍面對的各種敵人來說,他們大多數回歸了本陣,建州女真步卒大隊沒有任何停頓,各個牛錄聚散分合,已經進入了戰鬥的陣型,弓手們快步跑到前面來,騎兵則是轉到大軍的側翼,繼續向前行動。

  「到底是韃子,這可比明軍和流賊強太多了。」莊劉讚歎了一句,他回頭看看,目前身後的長矛連隊已經有十幾個,但火銃連隊只多了一個,火炮比起剛才來多了兩門一磅輕炮,火力比剛才沒有強出多少。

  如果建州女真如同傳聞那般強悍,六門輕炮和幾百火銃擋不住幾千人的衝鋒,不管趙家軍的火力如何強,對方還是能衝到跟前。

  方才建州的騎兵畢竟才幾百,迎頭痛擊之後能清楚意識到損失,而數千人的大隊,目前這個數量的火炮和火銃最多能讓他們亂,卻沒辦法打疼。

  莊劉看了看身邊,一名親衛身背著一張弓,莊劉是以射術聞名,他在戰場上總是帶著自己的弓箭,相比於用長矛格鬥廝殺,莊劉更喜歡開弓射箭,在遠距離一個個點殺敵人,現在趙家軍的火銃他也玩得不錯,相比於開始對火器牴觸的趙家軍士兵們,莊劉對火銃很感興趣,而且還參與制定射擊操典。

  但眼前這個場面卻不是用弓用火銃的時候,莊劉笑了笑,一擺手中的長戟,高聲大喝道:「兄弟們,殺韃子去!」

  很多上岸的士兵身上還在不住滴水,聽到這話,都是吆喝著鼓噪起來,甚至鼓手和號手都在跟著湊趣,場面一時喧鬧。

  場面熱鬧歸熱鬧,大隊卻還是井然有序的組成陣型,經歷過這麼多次戰鬥後,軍官士官到下面的士兵,或者在實戰中經歷,或者得到分享和傳授,趙家軍的戰力就來自於隊形,若沒有隊形那就有危險!

  趙家軍自登州出發的時候,也招募了不少從前遼鎮的兵卒,不是用他們作戰,而是用他們來做嚮導,儘管在他們口中有很多描述頗為誇張,但對於第一次踏上遼東,第一次面對建州女真的趙家軍來說,還是很有用的。

  剛才就有幾名嚮導跟著上岸,嚮導裡有農墾田莊裡的莊丁,也有登州府那邊的難民逃兵,在剛才建州女真衝過來的時候,莊丁出身的嚮導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可還能強做鎮定的站在那裡,而在登州府那邊招募的,人則是扭頭就跑,可登陸就在灘塗,他們要跑只能朝著海裡跑,才跑進海水中,就聽到身後火器轟響,回頭看過去,卻發現畏之如虎的建州女真騎兵被打的落花流水,只見到硝煙瀰漫,只聽到慘叫聲聲,然後建州女真騎兵丟了一地的屍體狼狽潰退。

  這樣的結果讓登州府的遼東難民目瞪口呆,可即便這樣,他們也不敢繼續上岸,他們已經看到建州女真大隊壓了上來,岸上這麼點人,對面這麼聲勢浩大,這根本沒辦法去打,可不願意上去送死。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33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19 19:46
第1360章 炮聲中越跑越快

  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們也在海水裡呆不住,)些登陸的趙家軍士兵直接用長矛驅趕他們向上走。

  「大老爺,韃子的陣勢好像比從前更慢了,從前韃子步隊就不快,但衝起來很猛,一直不散。」總算有鎮定下來的遼民嚮導解釋。

  莊劉已經把自己的面甲扣下,悶聲說道:「等韃子衝起來的時候,你自己找個地方躲躲,沒人顧著你!

  「多謝大老爺開恩,小的跟著上面和韃子打過幾場,頭一次看韃子各牛錄這麼散開,以往都是聚在一起的。」能看出這麼多,能站在這裡說這麼多,已經是有膽色的人物了。

  對面的建州女真大隊看起來只怕有萬人同時壓上,但細看卻不然,各個牛錄各個營頭都是很分散,平鋪開來,前後重疊,看著聲勢更加好大。

  莊劉在頭盔裡悶笑了幾聲說道:「他們怕炮」

  在趙家軍炮陣那邊已經有人在測距,用兩條校準過的木尺交叉,單眼測距,這是洋人們傳授的法子,卻是好用的很。

  眼見著敵軍進了射程之內,炮陣那名連正回頭吆喝說道:「各門炮彼此遠點,現在開始,一炮炮照著韃子打過去,不用管什麼齊射,打死就好!」

  這麼寬大的敵陣,這麼多敵人,沒必要齊射發揮火力,只要盡快的射擊,每一炮打出都能殺人,現在只要盡可能多的殺敵就好,至於各門火炮距離遠些,就是擔心裝填射擊太快,彼此會有打擾和影響,萬一火星迸濺就是大麻煩了。

  炮兵們齊齊答應,幾門火炮都是被推遠開,三磅炮和更輕的輕炮移動起來很方面,大家沒有耽擱什麼時間,落位後立刻開火。

  比起快速衝鋒的騎兵,步卒的速度想要提起來並不容易,這就讓火炮可以從容調整射角,從容射擊。

  炮彈呼嘯著落入建州女真的隊伍,儘管他們的隊形已經足夠疏散,可炮彈朝著人多的地方去,根本來不及躲開,炮彈落地彈起,炸起的土石飛濺,這更讓人無法判斷,無從躲避,幾發炮彈次第落下,立刻在建州女真的隊伍裡造成了騷亂,有人慘叫,有人倒在地上,不過對於這麼大規模的隊伍來說算不得什麼。

  大隊前進的勢頭沒有停,儘管騎兵已經說這邊炮擊很快,但建州女真上下並不怎麼相信,明國軍隊什麼成色大家看得多了。

  不信歸不信,可大家腳步都加快了些,距離灘塗還有段距離,現在跑起來衝進來,等到了跟前就沒有力氣,所以要壓著向前走,而且隊形不能散,一旦散開,就形不成衝撞的勢頭,對敵人也就談不上什麼損害。

  炮聲又響,建州女真大隊向前的勢頭都停了下,居然這麼快,能打的准嗎?

  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炮彈劃過半空的呼嘯聲迅速接近,這要是被打到了肯定活不了,哪怕被迸濺起來土石打到,身上都要開口子。

  炮彈還沒有落地,相應方向上的人就開始閃避,已經顧不得維持隊伍,他們又衝散了其他的隊伍,佐領們抽刀怒喝,甚至動手砍人,可還是阻止不了這樣的亂跑,若是冷兵器的廝殺,大家不會這麼膽怯,可那炮彈落下,根本沒有什麼擋住的可能,甲冑會被撕碎,閃躲也來不及,更麻煩的是,開炮的人隔著幾百步外,這更摧毀人的勇氣和戰意。

  但大隊依舊向前壓,大隊依舊是相對嚴謹的陣型,炮彈所落的地方並不是無人的空地,而且一共就沒有見過幾次炮擊的建州女真兵卒,又怎麼可能判斷清楚炮彈的落點。

  幾斤重的鉛球飛掠過去,擋在路上的兵器、甲冑和肢體全都被撕碎,迸濺到四周的碎片和土石又是傷人的利器,有人直接身亡,有人倒霉重傷不死,在那裡哀嚎著請同伴給個痛快。

  其他人不想陷入這樣的下場,都是盡可能的遠避,炮彈落地後,人都盡可能的閃避開,一發炮彈落地,除了死傷之外,還有一個遠遠大於殺傷半徑的圓圈出現,這就讓陣型有些維持不住。

  每個人都在快腳步,快些到跟前,就不用承受這該死的炮擊,可以那看著人數不多的援軍殺光。

  從參領到佐領,每個人都在怒喝著維持隊伍,久經沙場,自然明白隊形若是散了,看著黑壓壓一片過去,實際上卻沒什麼效果,甚至對方一個反擊,很有可能把局面直接扭轉,但聽著那邊炮聲次第響起,每個人心裡都是惶恐沉重,莫說下面的八旗兵丁,就連騎馬的參領佐領或者遲疑不前,或者催促坐騎快進。

  六門火炮,其中兩門輕炮現在還沒有開火,可四門三磅炮的次第轟鳴卻讓建州女真軍陣越來越躁動,那邊的陣型越來越疏散,每一炮下去的殺傷沒那麼大,但卻讓整個大隊移動的越來越快,有人在快走,甚至有人在小跑。

  建州女真中軍的道路是城外去往港口的大路,雖然道路本身並不怎麼寬敞平坦,可比起兩翼行進的道路已經好了很多,他們加快腳步,道路又好,很快就是領先了其他人,原來一個厚重的橫隊變成了一個三角形。

  很快的這個三角形裂開,厚重密實的橫隊變成了三個分隊,中軍越來越快,兩翼雖然要跟上,卻因為地形或是其他原因沒辦法跟上,可誰都知道維持陣型的要緊,只能跟著去跑,整個隊伍從快走到小跑,甚至有人開始狂奔。

  每一聲炮響都是催促,每一炮都讓整個隊伍的速度加快,建州女真隊列裡甚至有人跑過了最前面的弓手,參領佐領們已經約束不住自己的隊伍,自己和其他人的部眾已經混雜在了一起。

  「向前衝!殺光那些沒膽子的明狗!」看到控制不住這個勢頭,那索性是順著這個勢頭來,那麼現在就要讓八旗兵丁都衝起來,徹底衝垮灘塗上的單薄陣型。

  船上下來的那些援軍太古怪了,不怕船隻擱淺,就那麼滿帆直接衝了上來,然後還有那麼犀利迅猛的火器,可除了這些之外,戰鬥又打的呆板,明明已經登陸半天,不知道向前突進,反而在那裡不怎麼動。

  而且這上岸的人數未免太少了一點,火器再怎麼犀利,決勝的時候也要靠刀槍,就讓八旗健兒把你們推下海。

  炮聲轟鳴,先前還有秩序的建州女真隊伍越來越亂,各佐領的牛錄,各個參領的大隊,氣質混在一起,兵卒混在一起,甚至連軍將都混在一起,完全是一鍋粥的狀態,不過大家還是不停的向前衝。

  已經有人氣喘吁吁,甚至有人因為脫力跪在了地上,可還是腳步不停。

  「到底是韃子,若是別家的兵馬,早就該扭頭逃了,他們居然還能繼續向前走。」莊劉隨口評點了句。

  或許是因為莊劉和趙家軍各連的沉著,那幾個嚮導也不是那麼慌張了,倒是在登州府來的還是縮在大家身後,甚至大家都能看出來他們在盯著岸邊的舢板,大有不對就逃的心思,不過已經敢接話了。

  「韃子什麼時候逃過,從來都是他們打,別人逃,聽人講過,某參將帶著三百家丁對三個牛錄,那是壓著韃子打,可韃子一直在那裡撐著,最後等到援軍過來,那參將下面的人頂不住先跑,結果韃子又是反敗為勝,這還是人數能打差不多的時候,要是韃子人一多,那氣壯的很,只知道沖,可話說回來,也沒有輸的時候。」

  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開始顫抖,因為建州女真大隊越來越逼近了,甚至還能聽到對方前鋒的吼叫聲。

  「別在這裡撐著了,跑吧!」莊劉無所謂的說了句,聽到這話的嚮導們如逢大赦,扭頭就跑,能跑的地方也不多,只不過是竄到灘塗的舢板上,隨時準備離岸。

  而在這個時候的海面上,大船和舢板間不斷進行著裝卸輪換,人和物資被不停的運送過來,這樣的好整以暇讓嚮導們很不理解,難道他們沒看到岸上立刻就要大打嗎?

  在距離還有百步的時候,幾門火炮都已經變成了平射,橫飛出去的炮彈直入人群,打的血肉橫飛,但這樣的殺傷已經沒辦法阻攔衝勢。

  炮兵們也很從容,這一炮打完,大家將炮刷炮棍什麼的裝上小推車,有人推,有人扶,直接奔著海邊而去,把東西七手八腳的裝上船,然後推進了海中。

  到了這個關頭,在建州女真軍將的喝令下,總算讓弓手突進到了前面來,能開弓射箭的弓手足有八百上下,這個數目的弓手只是開弓射箭就可以滅殺數倍於己方的敵軍。

  若要弓箭射中,若要弓箭有殺傷,必須要靠近到七十步內,而建州弓箭的箭頭沉重,有效殺傷則是在六十步上下。

  參領佐領們怒喝發令,甚至毫不留情的用刀去劈砍,不光是要讓弓手上前,還要借此整頓下隊伍,這麼亂衝危險太大,只有整隊開打才有勝算。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32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20 23:44
第1361章 向前!趙家軍!

  火銃響了,回歸本隊的建州騎兵多次提醒要小心這邊的火銃,可並沒有人把他當回事,火炮犀利那個沒得說,即便是明軍的火炮也是軍國利器,那火銃值得什麼,你們這是嚇破膽子了,連火銃也怕。

  只有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知道這火銃的威力,這麼密集的人群,趙家軍的火銃只要壓住大概的方向,高速飛出的鉛彈就不可能打不中敵人,特別是站在最前列的弓手們。

  看不到如蝗箭雨,只聽到一聲聲爆響,硝煙也沒有存留太久,很快就被海風吹散,沒什麼聲勢,比起來從前見過的那火光煙塵迸射差得遠了,應該是沒什麼威力,可一個個人突然間倒下,有人捂著胸口,一時間不死,卻能看到可怖的血跡滲了出來,有人身體好像被沉重的鐵錘砸中,傷口處直接有了凹陷。

  對方火銃一排排響起,不斷有人倒下,建州女真弓手徒勞的射出弓箭,儘管弧線拋的很高,可根本沒有辦法射中對方。

  衝勢的確停下,在火銃橫隊的正面,建州女真大隊陣型直接被打的凹陷進去,或死或傷或退,根本前進不得,反倒是兩翼開始向前,似乎能把對方包抄。

  趙家軍的幾百桿火銃沒有輪射,以火繩槍的火力密度阻擋不了這個規模的大隊衝鋒,當射擊完畢之後,火銃士兵從長矛連隊的間隙中後撤離開。

  現在建州女真面對的是長矛連隊了,他們終於等到了面對面的廝殺,沒有火器攔在前面了,看你們還有什麼手段,面對面的廝殺裡,誰是我們的對手?

  建州女真的弓手也開始張弓搭箭,到了這個距離後,他們才看清對面援軍的裝備,在日光照射下有些刺眼,那身上穿著的是鐵甲?那難道是鎧甲?怎麼看著好像是鐵板?這樣的鎧甲什麼東西能打穿。

  尖銳的嗩吶聲突然響起,鼓聲急密的敲響,突然間爆發出的聲音讓向前衝的建州女真軍陣都是一停,在這前進的路上,聽到聲音就會被殺傷,大家實在受夠了,等聽到是鼓聲嗩吶聲之後才放心不少

  不過這單調的嗩吶聲和鼓聲讓人心悸,讓人聽著很不舒服,建州女真軍隊上下都情不自禁的加快動作,想要殺到跟前。

  莊劉手中長戟前指,大吼說道:「趙家軍,向前!」

  他身邊的連正跟著大喊道:「趙家軍,向前!」

  那個連的士兵每個人都在大呼:「趙家軍,向前!」

  在灘塗上已經列隊的每個連隊,每個人都在跟著大聲呼喊:「趙家軍,向前!」

  這聲音壓下了其他的一切,只聽到每個人在喊:「趙家軍,向前!」

  戰旗招展,鼓聲敲響,長兵前指,全軍向前!

  趙家軍第一旅十六個長矛連隊,組成橫八豎二的橫隊,就這麼無懼無畏的向前,迎著氣勢洶洶的建州軍陣衝了上來去。

  長矛,長戟,建州女真各隊所見,全是寒光閃閃的利刃,現在趙家軍的連隊都是橫豎皆十的方隊,趙家軍方隊裡的士兵人挨著人,而他們的對面,相同寬度之下,建州女真沒那麼多人,在趙家軍八個連隊的正面上,單位長度的建州女真士兵遠少於趙家軍的人數,每名建州女真的士兵都要面對幾根長兵。

  稀落的箭雨潑灑過去,戴著頭盔的趙家軍士兵低頭,手中長矛晃動,還是有箭支透過了這些遮擋,命中了趙家軍士兵的鎧甲。

  叮叮噹噹的響聲打消了建州女真最後一絲僥倖,這真是鐵甲,這樣的鐵甲弓箭奈何不得,即便這是重箭,也有趙家軍的士兵被弓箭傷到,但這沒有影響後續,前排的人倒下,後面的人跟上。

  建州女真的弓手快步退後,平端長矛的步卒迎上,但趙家軍的長矛比他們手中的兵器要長出兩尺甚至更多,而且矛尖鐵套足足一尺,想要拿著刀斧去砍斷都很難。

  從沒有人指望用弓箭解決戰鬥,等發現趙家軍穿著鐵甲後,建州女真弓手快步從前面後退,讓手持刀槍的步卒迎上。

  長矛不如趙?軍的長,兩尺的差距決定了彼此的生死,碰撞,長矛刺穿面前的敵人,前排的建州女真兵卒倒下,接下來是後面。

  拿著長矛的建州兵卒對趙家軍的長矛無可奈何,有人絕望的把長矛投擲出去,但這立刻被對方撥打閃開。

  建州女真的刀盾兵迎了上來,他們是武技最精良的精銳,一手持刀,一手舉盾,使用兩種不同的兵器,還要在戰場上活下來,必然有過人之處。

  當弓手無法大規模殺傷對方,當長矛對不過趙家軍,參領和佐領們就怒喝下令,讓刀盾兵迎上,這是建州女真的本錢之一。

  面對面的肉搏廝殺,雙方距離幾步,用兵器刺砍格擋,能看到對方的表情,能聽到對方的怒吼,會隨時被血跡迸濺到,或者是對方的,或者是自己的,在這樣的戰鬥中,最考量彼此的武技和經驗,最重要的則是勇氣。

  建州女真的刀盾兵一直躲在長矛兵的身後,當長矛兵擋不住對方開始後退的時候,他們用盾牌推擠開前面的同伴,甚至直接推著同伴向前,直接撞進趙家軍的長矛隊列。

  盾牌呈一個斜面,蹭開正對的長矛,用刀磕打另一根,人已經衝進了長矛之間,迎面又有長矛,女真刀盾兵已經被夾在了長矛之間,此時只能彎腰伏低,用盾牌向上一撇,將長矛避開,此時又是向前幾步,再上前就可以殺敵了。

  只是迎面刺來的長矛太多了,這次沒有來得及擋開,兩根長矛刺中盾牌表面,矛尖沒入盾牌,刀盾兵一下子沒辦法閃躲騰挪,只能角力,一個人怎麼抗得過兩個人,就那麼向外推去。

  這刀盾兵經驗豐富,自然明白在這長矛叢林中不能僵持太久,他已經準備丟棄盾牌,再向前幾步,到這時候他已經明白,這援軍陣列的威力就靠著的是人和人挨得緊,只要貼近了砍殺一兩個,那接下來就是破陣了。

  但長矛的確太多了,他正對面就有五根以上,正角力間,突然覺得大腿一疼,被長矛刺中,不能留了,必須走,向後撤步,可大腿被貫穿後流血不止,已經沒辦法維持平衡,盾牌露出了個空擋,直接被長矛刺中了腰眼,大半尺長的矛刃沒入半截,立刻抽出,這刀盾兵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隨之抽空,他想要把手中大刀丟出去,卻沒有一點力氣,跪在地上,刀和盾都是落地,一根長矛又是刺進了他的咽喉。

  不是每個刀盾兵都有這樣的驍勇,也不是每個人能遮蔽自己滴水不漏,有的人才突進半步,就被長矛攢刺,刀盾兵再強也沒辦法拿著齊人高的大盾向前,那樣的大盾,或者不夠堅固,或者足夠堅固但根本沒有辦法移動。

  沒有這樣的大盾,長矛總能刺中他身體的某個部分,一旦刺中就是放血,造成傷口之後,動作變慢,那就會被刺中更多的傷口,直至刺殺。

  也有人武技出眾,經驗豐富,竄高伏低,輾轉騰挪,突進了長矛陣列更深入的位置,面前就是手持長矛的士兵,甚至能看到對方單臂夾住長矛,另一隻手去抽出佩刀,眼看就要血濺五步。

  從後排的位置有大戟劈來,一直防備的都是刺,誰能想到還有劈砍,到這個時候左右都是長矛,唯有後退,有人躲不過這劈砍,直接被斬殺在陣列中,有人躲過了,連忙後退,還沒等站定,已經被長矛刺中。

  更多的刀盾兵還沒辦法深入,他們並排舉著沒辦法遮蔽全身的盾牌,連成一排用來和這長矛對抗,可長矛可以改變刺殺的角度,可以刺向腿腳,但這裡盾牌很難遮擋,趙家軍連隊向前的速度緩慢了下,可沒有停住。

  能看到建州女真的刀盾兵或者踉蹌後退,或者跪倒在趙家軍的長矛之前,然後是撲倒或者翻倒。

  趙家軍中的士官往往手持長戟,他們都站在隊列的邊緣,隨時可以離開隊列機動,每當僵持的時候,士官們就會從隊列中衝出來,長戟劈砸鉤掛,讓艱難頂著長矛的建州女真士卒措手不及。

  但建州女真人數上的優勢實實在在,前面不斷的被殺傷,後面往往看不到,趙家軍隊列前進的速度又很緩慢,後面還在向前去擁擠。

  和以往的歷次戰鬥相似,當長矛隊列穩定下來之後,火銃也完成了裝填,開始從兩翼繞過來開火,建州女真大隊已經將趙家軍這個方陣包圍了,也有很多人覺得,與其正面硬碰硬,這方陣的兩翼會很薄弱。

  不過凡是去往兩翼的隊伍,都被火銃迎頭痛擊,而且海上還有隊伍不斷的登陸,在完成連隊編組之後,就立刻會投入戰場,新加入的各連沒有跟在大隊的後面,而是按照操典去往兩翼。

  相比於只有長矛長戟的正面,趙家軍登陸方陣的兩翼火力更強,在那裡要承受火銃的射擊,然後在被長矛和長戟一波波沖打。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32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23 22:48
第1362章 速戰速勝

  去兩翼的被趕了回來,原本向前突出的建州陣型被打的平了,然後又被打的凹陷下去,當趙家軍的四百餘支火銃和主力陣線拉平之後,直接就可以對著前面交叉開火,每一發鉛彈都會打中敵人。

  火銃開火,建州女真退卻,長矛連隊向前,雙方搏鬥廝殺,裝填後的火銃跟上,再次開火。

  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不斷有人倒下後放聲慘嚎,地上的屍體甚至可以絆倒同伴和敵人,慘叫和哀嚎可以壓倒呼喊,還有不斷響起的火銃聲音。

  當舢板上的砲兵重新上岸,拎著開炮的工具跑向火炮,建州女真兵馬很想破壞這火炮,可剛一接觸就被趙家軍的長矛方隊打的不斷後退,根本顧不上。

  火炮被簡單的調整了下,快速裝填施射,炮聲響起,這一波攻勢結束了。

  建州女真兵卒的確強悍,他們野性未馴,他們出身於苦寒的白山黑水,他們常年和蒙古以及野人女真死鬥,甚至因為漁獵養成了組織,但他們畢竟是人,他們一樣承受不了過大的傷亡,當看不到任何取勝可能..

   炮聲是個提醒,讓還在那裡堅持的建州女真官兵意識到,這一波攻勢敗了,他們非但沒有撼動援軍的「單薄「陣型,反而付出了慘重的死傷。

  冷靜下來的建州上下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們衝過來,對方被動應戰,戰鬥進行到現在,交戰的戰場非但沒有推進,反倒被打了回來,趙家軍那方正的軍陣好像個碾子,碾碎擋在前面的一切,靠前的人已經看到遍地的屍體和痛苦無比的傷員。

  如果敵人也有同樣的死傷,那這戰鬥還值得繼續下去,可幾乎看不到對方倒下的人,趙家軍站在前排的士兵都是帶著面甲,每個人都是穿著規格相似的重鎧,長矛長戟指向前方,邁步也是整齊劃一,這簡直就是銅牆鐵壁,這簡直就是堅不可摧,現在已經在這個上面撞的頭破血流。

  拚殺中的死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停上去送死沒有任何效果,這支建州女真兵馬終於嘗到了火器的厲害,原?火器有這樣的威力,火銃可以打破厚重的棉甲和鎖子甲,好似重錘擊中,而火炮直接就是無法防禦,打的又急又快。

  原本對火器的印象只從明軍那邊得來,明軍火炮威力大卻發射慢,落點幾乎是固定死的,只要注意閃避就沒什麼大危害,可現在登陸的這支兵馬完全不同,明軍的火器和他們比起來,就好像是年節時候所放的爆竹,實在不值一提。

  火銃在前面響起,不斷有人倒下,砲彈在身後落地,一次次血肉橫飛,越是靠前的建州兵卒就支持不住,再不走,人就被困死在這裡。

  參領佐領們呼喝督戰的聲音也開始變小,他們的旗丁是他們的本錢,如果這麼消耗下去,以後還會不會有補充,如今各個貝勒貝子都把力量朝著自己手裡收,哪怕搜山檢海抓來了野人補充,也不會放到自己手裡。

  下面的兵丁想的簡單,不想死,不想打這種沒任何希望的戰鬥,如果自家戰死受傷,而戰鬥勝利,那家裡人多少會受到照顧,還有戰利品的分潤,如果這樣的戰鬥死在這裡,沒有絲毫的好處。

  想通了這一點,沒有了那麼急迫的催促,建州女真的士卒開始驚慌開始恐懼,終於有人忍受不住,丟下兵器轉頭就跑,一直都在勝利,一直都沒有敵手,一直到這個時候,建州女真的兵卒才發現自己可以逃跑,一個人逃跑,有人阻攔,有人意動,但響起的炮聲將所有人的心思都打得粉碎。

  越來越多的人轉身逃跑,建州女真的陣列開始崩盤了,徹底崩盤了,虧得衝過來的時候隊形不那麼密集,回撤的時候沒有引起踐踏和自相殘殺。

  但崩潰就是崩潰,身後的每一聲火炮轟鳴都讓這崩潰變得更徹底些,砲彈依舊落入人群,甚至跑在後面的隊伍還被火銃射擊了一輪。

  莊劉領著各個連隊沒有繼續追擊,只是在站定的範圍內佈置好守禦,遼東嚮導們看著都有些眼暈,心想眼見著對方敗下去了,你們不乘勝追擊,反不緊不慢的在這裡挖坑填土,有你們這麼打仗的嗎?

  出身於遼東的這些人見多了建州女真的勝利,看多了明軍的崩潰,從大敗到先勝後敗,從開始的氣壯山河到後來的狼狽奔逃,因為見的太多,所以對眼前的勝利根本沒有任何的信心,總覺得要趁勝追擊,殺更多的女真士兵,殺光了才徹底奠定勝利,不然的話就沒辦法安心下來。

  「這韃子比起明軍來強不到那裡去?」

  「咱們和明軍和流賊打,好像也是這麼打過來的,別人怎麼說韃子這麼強。」

  「或許來的不是韃子主力?」

  剛經歷過激戰的趙家軍登陸士兵們沒什麼興奮,歡呼幾聲之後就開始佈置陣地,而且還是很辛苦的忙碌不停,挖溝壘牆,揮汗如雨,這舉動同樣看得嚮導們咋舌,若是從前的官軍哪裡會幹這個,直接抓著民夫來幹活了,這抓丁的事情甚至逼得很多百姓投向女真那邊。

  莊劉沒有留戀這個取得勝利的戰場,這邊的敵軍都已經被肅清,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清理金州港口,儘管那邊的碼頭和泊位也都簡陋異常,可畢竟比這灘塗更適合登陸卸貨,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讓大部隊過來。

  「二爺來了!」有人對莊劉說道,能喊出這聲「二爺」的,都是第一旅連正或者以上的人物,當年都這麼叫。

  莊劉一邊安排幾個連隊去接收附近的港口,一邊帶著人迎了過去。

  陳昇同樣是乘坐舢板登陸,到了海灘附近,同樣是跳入海中,拿著長戟向岸上前進,離開海水後,親衛們幫著擦身,直接換上鎧甲。

  「師正不該這個時候上來,等到港口肅清..」莊劉上前說道。

  陳昇一直看著遠處的戰場,不耐煩的擺手打斷莊劉,悶聲說道:「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又不是三歲孩子,你把你的團集結起來,帶著火炮打韃子的營盤,把他們趕走,他們還以為是唱戲,打不過就回營歇著?」

  「可惜騎士團沒有跟著來,咱們這麼和韃子打,贏是能贏,就是沒辦法擴大戰果。」莊劉領命之後隨口說了句。

  「先在這金州站住,打通登州和這邊的海路,其他的事情沒必要想太多。」陳昇開口說道。

  那邊莊劉答應了句,轉身就向著自己的團跑過去,才跑兩步就被陳昇喊住,又是叮囑說道:「要小心金州城內的明軍,他們和我們不是一路。」

  莊劉愣了下,隨即笑著點頭說道:「請師正放心,屬下知道誰是自己人,誰是敵人。」

  越來越多的連隊在灘塗上聚齊,士兵們彼此幫忙穿好鎧甲,火銃士兵也整理好了裝具,在火盆中點燃火繩,然後拿著火銃快步向前。

  陳昇在眾人簇擁下走向前方,在一邊的碼頭上,建州女真的守軍已經倉皇撤退,他們也知道這碼頭泊位極為要緊,守住這裡就可以阻隔援軍上岸,可大隊都已經被打的落花流水撤退,他們怎麼還頂得住。

  已經有船開始進入泊位,水手們已經提前上了碼頭,正在用繩索套在碼頭的石樁上,當船隻靠岸之後,更大的火炮就可以被卸下來了。

  完整編制的第一旅第二團出現在金州城下的時候,建州女真的營盤已經維持不住,他們用土木搭建的工事和營地根本擋不住火炮的轟擊,何況現在,第二團帶了十幾門火炮來。

  建州女真這支隊伍僅僅在營盤內落腳片刻,馬上就是全軍向北面撤離,他們倒是發現這些來自海上的援軍行進速度不快,沒辦法追擊,到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輜重裝備,甚至連放火都來不及,砲彈不住的落入營盤內,誰還顧得上那麼多,軍將和騎兵們先走,步卒跟著撤退,很快就是走了個精光。

  莊劉也沒有讓第二團去追擊,在沒有騎兵的情況下,追擊殺傷效果很一般,何況現在最要緊的是維持住金州附近的安全。

  金州城頭已經站滿了人,那上面甚至有點擁擠,每個人都在張望著西邊,都想看看那戰鬥進行。

  當大隊建州女真撲上去的時候,城頭嘆氣一片,甚至有人埋怨這些鄉下土豪不知道用兵,海邊那麼侷促狹小,在那裡和韃子硬抗,沒有迴旋餘地,難道你們想要學什麼置於絕地而後生嗎?

  陳繼盛和張盤則是一疊聲的下令,讓金州守軍抓緊打開城門洞,不管出去危險與否,一定要盡自己所能的牽制韃虜大軍,讓援軍能夠在海上立足,城門洞已經被徹底塞滿堵死,要挖開很花費時間。

  結果這邊工作還沒進行到一半,上面卻傳來了不可思議的大喊,都在那裡說「韃子退了!」又過了一會,居然在那裡喊「韃子敗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0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24 19:17
第1363章 城頭的目眩神迷

  聽到這聲音的金州守軍顧不得挖空門洞,在這個局面下也沒有人講求什麼軍法,直接上城去看。

  就看到了狼狽奔逃的建州女真兵卒,而且能看出來很狼狽,也能看出來死傷不少,大家都是看的目瞪口呆,不光是為這個敗局,也因為這實在潰退的太快,在城頭看不太清灘塗上的景象,可能看到上來的兵卒並不多,這麼單薄的力量居然就把數倍於他們的建州女真打退了,到底有什麼妖法嗎?

  接下來,第一旅第二團的隊伍出現在城池之前,這一幕幕對城頭守軍來說太缺乏真實感,數千人的大隊去往一處死戰,這不是一件能很快結束的事,可城下的女真兵馬去了又是回來,敗的不需要什麼過程,如果沒有聽到那些隱約的轟鳴喧嘩,大家都不能確認到底打沒打..

   但看到第一旅第二團的陣列軍容後,城頭變得安靜了不少,他們不太明白為什麼要有這樣整齊的陣型,似乎這力氣精神沒用在上陣殺敵,而是整齊上了,可這樣密實的陣型卻真切的給他們一種壓迫感,瞭解些兵書的軍將都想起了「陣如山」這個比喻。

  看著那些手持火銃走在前面的士兵,城頭守軍都在感歎他們好大的膽子,萬一敵人殺過來,你拿著火器連個趁手的家什都沒有,只能挨砍的命。

  被十幾名士兵推動拖拽的火炮同樣讓他們驚訝,儘管需要十幾人的人力也足夠沉重,可比起明軍那些牛馬拖拽幾十人上陣的大炮來說還是足夠輕便了,但這麼輕便的火炮能夠殺敵傷敵嗎?官軍這邊也有這樣的小炮,什麼子母銃,什麼佛郎機,可威力實在不值一提,完全就是個大號的鳥銃。

  「乖乖,看看他們那甲,居然這麼多人穿著,哪來的這麼多鐵!「

  真正讓城頭明軍驚歎的是這鐵甲,這些天的戰鬥裡,他們已經見識到了這遮蔽全身的甲冑好處,一直以為這刀槍不入是個傳說,沒曾想這套鎧甲還真能做到。

  金州大部分守軍都以為這鎧甲珍貴無比,皮島東江鎮弄來這幾十套不容易,至於這些過來的人說什麼徐州楸家軍人人都能穿著,就只當是無謂的奇談大話,誰能想到還真是這麼回事,眼前這千餘人一大半都是穿著這樣的鎧甲,在城頭都能聽到鏗鏘作響。

  當初東江鎮來人描述了很多徐州小部隊的豪奢,什麼吃穿用度,什麼裝備船隻,什麼火器犀利,聽著就和鄉野怪談沒什麼區別,今日間看到卻不得不信了。

  世人皆說遼鎮苦寒,遠不如關內富貴繁華,卻不知道關外遼鎮土地富饒,卻比關內好活很多,金州守軍不少人去過關內內地,心裡有個比較,在他們的判斷裡,以關內各處的情況,怎麼想也不想不出哪裡能養出這樣的兵馬?

  眼前這如山鐵陣不必說了,看看海面上那巨大的船隊,到底什麼樣的勢力能有這樣的船隊,如此富庶,如此財力的地方,也就是江南了,可看這些士兵的氣質做派,卻不像是來自江南。

  徐州?都說徐州造反,可每名來自關內的客商行旅都在說徐州的凋敝,也就是這幾年突然說那邊的富庶繁華,到底什麼樣的富貴繁華,能供養出這樣的營頭來,金州守軍大都是遼東出身的軍將,這遼鎮就是巨大無比的軍屯,他們當然知道供養軍隊需要怎麼樣的財富和物資,以遼東廣闊富庶,也不過供養出數千家丁精騎,可眼前這樣的兵丁只是步卒,似乎不是頂尖的精銳,那麼其他營頭會怎麼樣。

  大家就和早晨看到海船一樣,下意識的揉揉眼睛,總覺得這樣裝備的精銳太不真實,不可能有這樣的財富供養這樣強悍的軍隊,而且還是從海上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大家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自家守城苦戰已經二十餘天,可這援軍不過剛剛登陸,到現在才打了幾個時辰,韃子居然就被打的丟棄營盤潰逃了..

   我們打了二十幾天,他們就打了幾個時辰,我們辛辛苦苦才攢起來這樣的營頭,對方就有這樣的規模,在城頭的守軍都有種不真實感,大明朝廷沒有養出這樣的營頭來,徐州反賊居然?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城頭守軍今日揉眼睛的次數當真不少,眼眶都是被揉的通紅,可也沒什麼人去注意這個細節。

  趙家軍沒有和金州守軍有什麼溝通聯絡,只是自顧自的在港口那邊下船,人員整隊,物資整備,然後向金州城這邊開過來。,

  雖然這次騎士團沒有跟著來,可船上也帶著牛馬等大牲口,這些牲畜不是為了騎乘,而是用來拖拽大車和大炮,最先靠岸的船隻就是運送大牲口的,當牛馬上岸之後,先簡單進行安撫照顧,然後卸下大車。

  這百餘艘大船上攜帶的糧草並不多,主要是兵員和裝備,因為在隍城島群上已經建立了兵站,從那邊轉運過來最多也就是一天時間,這個並不緊迫,更關鍵的是,建州女真在海上沒有任何力量,所以海運這塊,除了風浪之外,沒有任何危險。

  牛馬大車卸下,然後就是各個營頭的彈藥和甲冑,士兵們用舢板登陸的時候,最多穿著胸甲,不然很容易在海水中發生危險,火銃兵所能攜帶的彈藥量也很有限。

  除了裝具和武器彈藥,還有兩天份的乾糧以及鍋具,趙家軍估計到了最壞的可能,不過只要港口在手,那就不必擔心糧草的供應,所以這方面留的余度並不大。

  莊劉的第二團已經在金州城之前構架好了陣地,他們沒有開闢新的工事,只是將建州女真的營盤佔下,並且守住了金州城北門和西門的幾處要點。

  現在送過來的火炮已經超過了十門,金州守軍清楚的看到,的確有火炮是對準北邊,可大多數的炮口都是朝著金州城,連趙家軍各隊的位置,也都是為了金州城。

  援軍救兵來到的興奮已經漸漸消退,金州守軍開始變得緊張,個別敏感的還東張西望,希望從同伴們的臉上看到什麼。

  不過緊張也就是僅此而已,到現在甚至沒有人從城頭走下去,大家都想多看幾眼,畢竟下面是漢人,畢竟這是把韃子趕跑的援軍。

  趙家軍登陸的士兵們開始穿著鎧甲,火銃兵開始給自己裝備一個基數的彈藥,牛馬開始牽引著大炮向金州方向來到,這一切做得不緊不慢,有條不紊。

  當牛馬牽引著的火炮來到金州城下的時候,終於有人不敢在城頭上繼續停留了,他們自然看不出這是十二磅炮和十六磅炮,以趙家軍出色的鍛造鑄造水平,這這些大口徑的火炮也就和明軍的將軍炮差不多。

  可即便是將軍炮,能被牛馬拖著這樣前進,上過陣的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再想想早晨從海面上打過來的炮彈,那樣的威力讓每個人肅然起敬。

  一輛輛大車來到金州城對面的女真營地中,一門門大炮落位,然後一個個連隊,一個個團也開始站定。

  金州城外沒那麼多平坦的地形,可趙家軍這種嚴整緊密的隊列倒是適合,第一旅四個團加上特殊連隊和炮隊都已經排列好,輜重隊伍也都各自就位,眼下只有騎兵連隊還在登州府那邊沒有上船。

  第一旅的軍旗,四個團的團旗都被海風吹拂招展,趙家軍各團的陣列好似刀砍斧鑿,整齊無比,站在城頭看下去,就是一個個方塊在面前。

  「這樣的步操,這樣的兵甲,天下間居然還有這樣的..」陳繼盛喃喃說道,聲音低不可聞。

  金州總兵張盤臉上則有憤怒神色,但聲音也沒有太高,只是在那裡念叨著說道:「這麼強的力量,為什麼不早來,就任由韃子..」

  他們兩人各有各的感慨,其他人則是不同,或者目眩神迷,或者面露敬畏,而孔有德那些年輕人,可以說是眉飛色舞了,畢竟趙家軍給他們的印象不壞,眼見著有這樣強大的友軍靠過來,最艱難的時候已經熬過去了,當然,是不是友軍目前還確定不了。

  能看到趙家軍就在大軍陳列之前搭起了木台,幾輛卸下牛馬的大車很容易拼起來,一位身披重甲的大漢邁步走了上去。

  這大漢背對著金州城,距離遠在各項武器的射程之外,能看到從木台到各個團方陣那邊,都有士兵們次第站立,這個套路大家是懂的,無非是要把木台上那人的話傳下去。

  「兄弟們!我們腳下就是遼東了!」那大漢中氣十足的說道,話音傳遞出去

  城頭可以隱隱約約聽到,當這句簡單的話說完後,那整齊隊列裡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這歡呼不是狂喊亂叫,而是整整齊齊的呼喝,和那隊形很相似。

  「趙家軍,萬勝,萬勝!」

  「萬勝」「必勝」這樣的口號,大明官軍也常喊,不過喊歸喊,該打敗仗還是敗仗,可對面那些陣列喊出來的口號,卻讓人感覺到自信和氣勢,他們喊得出來,而且能夠做到。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0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25 22:50
第1364章 城頭忠義 城下反賊

  對這樣的自信和氣勢,金州守軍人人面露?慕,陳繼盛和張盤等老成些的都是無言。

  「老陳,安排兄弟們準備著,看徐州軍的架勢,搞不好..」張盤略帶緊張的說了幾句,等發現陳繼盛臉上的苦笑表情後,他自己也苦笑著停住。

  張盤搓了搓臉,苦笑自嘲說道:「我連投降韃子的漢人都可憐,現在漢人的兵馬來了,我還說什麼,繼續看吧!」

  站在高台上的陳昇眺望北方遠處,視線被山脈和丘陵遮蔽,但陳昇知道,越過幾十里外的山峰和丘陵,就能看到廣闊的遼東平原,這裡有肥沃的土地,有被大明拋棄的幾百萬漢民,還有條條不次於運河的河流,更有適合徐州船隊的沿海良港。

  想到這裡,陳昇莫名的想起王友山和王兆靜曾經說過的,徐州是八方通衢的陸路要沖,無天險,無良田,無憑依,無民心,而趙進在這一窮二白之地,赤手空拳將這等窮苦死地做成富庶之鄉,將離散民心匯聚成雄心壯志,將小小的一州之地到掌控兩省,這真真是不世之功,古往今來都罕見的偉業。

  想想大明太祖朱元璋,再想想歷朝歷代,想要起家都要有一塊根本之地,朱元璋有江南和兩淮,蒙元則是有廣大草原,北宋趙匡胤則靠的是經營禁軍,五代各處或盤踞河東,或佔據中原,而漢唐那時,則是關中河洛之地。

  這些地方都能聚齊大量的人力和財源,可以源源不斷的供給,更有自成一體的形勝,但他們有的,徐州都沒有,在一開始,徐州趙進甚至沒有民心,這麼一步步的走到現在。

  若是講這關外之地掌握在手中,這千萬頃良田,這數百萬百姓,這河流和海港,那麼徐州也有自己的帝業之基。

  想到這裡,即便鎮定沉靜如陳昇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動,深吸了口氣放聲吼道:「現在我們來了,現在這關外之地是進爺的,是進爺的!」

  這話說得簡單,不過下面的先是安靜,安靜的聽到了海風颳過,突然間的安靜讓城頭守軍有些不適應,還沒等他們納悶,山呼海嘯的喊聲響起,金州守軍看著那整齊的隊列沸騰,即便隔著很遠,也能看到對面的人在揮舞兵器,在歡呼吶喊,每個人都在喊,那聲音嘈雜,城頭卻聽不清楚。

  沒過多久,聲音漸漸變得整齊劃一,幾千人的同聲呼喊讓城頭也聽見了。

  「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這個聲音後,金州守軍很多人的臉色變了,不過也沒有太多的愕然驚駭,然後他們聽到了喊聲的全部。

  「進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儘管趙進目前的名號是徐州將軍,可大家慣常的稱呼還是進爺,現在明明白白的喊出了萬歲,金州守軍面面相覷。

  剛才聽到「萬歲」呼喊的時候,還沒聽到具體的人稱,大家也就假裝糊塗,可現在城下的兵馬明確喊出的是趙進萬歲,按照規矩這就是明目張膽的謀反,這就是大明王朝不共戴天的敵人,城頭守軍都是大明官軍出身,按照規矩,他們要和城外的反賊勢不兩立,決一死戰。

  城頭守軍有人幹咳,有人苦笑,唯獨不見憤怒,大家彼此看看,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遲疑和尷尬。

  自家苦苦支撐,眼看就要支撐不住的大敵,被這「反賊」兵馬幾個時辰打的落花流水而且趕跑,再看看這裝備,這軍勢,哪還有打得過的可能,現在大家非但沒有勇氣,反倒是覺得這幫徐州兵馬多事,有些心知肚明能含糊過去的,非要挑破才好嗎?

  對面趙家軍的陳列校閱沒有多久,山呼海嘯的喊完萬歲之後就各自落位散去,金州守軍還不知道如何應對的時候,有一騎向著城池方向跑來。

  看到這一騎,城頭本來要散去的守軍們立刻來了精神,都堆在那裡不動,想要看看對方要說什麼。

  到這個當口,陳繼盛和張盤也沒什麼心思維持秩序,只是在那裡等待。

  形勢如此,趙家軍那個騎兵依舊很謹楸,在弓箭射程之外停下,把手攏在口邊大喊說道:「各位立刻下城,距離城牆百步,不然,死傷勿論,等炮響之後再行登城。」

  這喊話第一遍沒人聽懂,喊到第三遍的時候,金州城頭守軍才聽明白,可還是不理解這番話的意思,讓我們離開城頭,還要距離城牆百步,說什麼死傷勿論,這到底要做什麼。

  不過他們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他們看到趙家軍的幾門「將軍炮」開始朝著這邊移動。

  「要攻城了!」

  大家立刻明白過來,但眾人愣了下之後做出的反應都很一致,立刻朝著城下跑去,簡直是哄散一般,絲毫沒有抵抗的心思,女真攻城的時候,即便炮轟,還有人咬牙在城頭藏著等待反擊,可現在大家可沒有任何死戰的念頭。

  陳繼盛和張盤年紀其實也說不上大,可領著大夥打久了,沉穩氣度也養了出來,所以直接走在了最後,陳繼盛臉上帶著苦笑,示意孔有德走自己的,張盤臉上同樣有無可奈何的苦笑,除了苦笑之外,兩人還有多日未見的輕鬆。

  「三聲號響之後退出百步之外!第四聲號響後炮擊停止!」

  正在下城的過程中,外面又傳來了高聲吆喝,看來徐州這支兵馬臨時做的這個決定,考慮的並不是那麼完全,甚至有些兒戲。

  也就是陳繼盛和張盤剛從城牆上走下,城外尖銳的嗩吶聲響起,顯得很輕鬆的眾人都是低聲罵了兩句,連忙加快了腳步。、

  不過第二聲過了會才響起,這時候大家已經退回百步之外,看著面前高聳的城牆,金州守軍一時間都是無言,倒是幾個年輕人憤憤不平,在那裡念叨說道:「裝神弄鬼個什麼,韃子那將軍炮咱麼也見識過了,他們還能玩出別的花樣來?」

  其他人則是安靜,臉上的尷尬自嘲變成了忐忑,偏生視線被城牆遮蔽,看不到外面的景象,這就讓他們更是不安。

  瀕臨絕境被海上出現的援軍救出蹅這樣生死之際的轉變,這轉變帶來的狂喜和輕鬆已經消散,剩下的則是對未來的迷惘和不安。

  原本大家想著是為大明盡忠,對得起遼鎮死難的鄉親,或者戰死沙場,或者回歸關內,前者無愧於心,後者或許有個富貴前程在,可誰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來了救兵,而且不是那種火中添柴無濟於事的救兵,是來了之後就把韃子打敗趕跑的強軍,可這不是大明官軍,而是「反賊」。

  大家一直為大明打生打死,卻被反賊救了,將來何去何從,到現在真是不知道了。

  第三聲尖鳴又是響起,守軍眾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北邊城牆附近立刻變得安靜下來,接下來的如雷轟鳴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

  炮聲響起,每個人都摀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後就是城牆被擊中,在城牆被擊中的那一刻,守軍眾人甚至覺得地面都在顫動。

  這一炮聲剛停,又是一炮響起,炮聲開始隆隆不斷,守軍眾人已經沒了開始的好奇,只剩下由內及外的震怖,和下意識的顫慄。

  在城頭時候,看到「反賊」兵馬拖過來五門火炮,即便是五門火炮次第開火,也不該有這樣的頻率,而且那火炮拖動相對靈活,長度口徑也就是將軍炮的樣子,更不該有這樣的威力,畢竟韃子的火炮大家剛經歷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實際上並沒有多久,炮聲停了下來,守軍眾人都有些失神,更有不加掩飾的恐懼,都說一炮糜爛數里十數里,可大家經歷過的也就是那麼回事,但今日裡所感覺到的卻不同了。

  實際上大家沒有看到炮擊的效果,只是在感受著震顫和轟鳴,但這就已經足夠驚人了。

  「塌塌了城牆角塌了!」有人失聲喊道,大家看向城池的西北角,這才看到那邊已經被打出了個缺口,城牆已經塌了。

  這過去了多久,有人下意識的抬頭看天,想要從太陽的位置判斷時間,最多也就是一刻,當得到這些信息後,每個人都是無言,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這麼短的時間內,打出了這麼多發砲彈?破壞這麼大?

  第四聲嗩吶響起,有人甚至沒聽到這個聲音,稍微大意些或者好奇的,現在雙耳都被震的嗡嗡作響,聽不清出什麼。

  大家沒急著上城去看,剛才那炮擊的威力已經把大家嚇壞了,生怕對方再轟打出來,但過了片刻之後,大家又都是一窩蜂的向城上衝去,每個人都要看看炮擊的效果。

  如果在昨天,陳繼盛和張盤早就要怒喝斥責,維持秩序,可這個時候,兩個人也懶得管,甚至他們身邊的護衛親兵也沒有提醒他們,大家變得懶散了不少。

  等眾人湧上城頭,看到城下就是五門火炮,這麼沉重的大砲要挪動移動,地面上的痕跡根本掩飾不住,而在城牆西北角,那邊的城牆已經被完全被打殘掉,城角崩塌,看著完全是慘不忍睹。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0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26 20:46
第1365章 一身輕鬆

  城頭上的金州守軍都是瞠目結舌,建州女真的將軍炮也轟擊過城牆,也給城牆造成了破壞,可和眼前這五門火炮造成的比起來,那根本不值一提。

  若說城牆是粗大的樹幹,那麼建州女真的火炮就是刀,一刀刀砍下也能砍開樹幹,可要徹底砍斷不知花費多少時間,但這趙家軍的火炮就是斧頭,不斷劈下,這樹幹很快就能被劈斷!

  想想剛才的轟鳴,想想剛才的炮擊密度,每個人都是不寒而慄,建州女真的火炮轟擊下,守軍還能不斷的填補,而被趙家軍的火炮轟打,只怕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如果對方要打破這個城池,隨時都可以!

  沒有給城頭諸人留太多感慨震撼的時間,從五門火炮之後有兩人向前走來,和先前不同,這走來的兩人,一人全身披甲,一人則是舉著趙家軍的軍旗,紅底黑字,獵獵飄揚。

  看著這兩人走近,城頭諸人也都跟著嚴肅起來,這樣的架勢等於是陣前傳信,這軍旗算是個保證,讓人覺得不會兒戲。

  這兩人照舊停留在弓箭射程之外,舉旗的那人原地站定,另一人深吸了口氣,對著城頭大聲喊道:「城內諸人聽著,在一個時辰內向趙家軍暫編第一師繳械,接受改編,若有不從,粉身碎骨!」

  為了讓城內的人聽清楚,下面那人喊了三遍,然後沒有任何耽擱,直接轉身離去。

  這些話城頭自然聽清楚了,陳繼盛聽完後的第一反應是準備喝止城上守軍的發作,皮島東江鎮和金州守軍和建州女真打了這麼久,又都是年輕為主,早就養成了火爆脾氣,若是大罵回去,或者吆喝著要出去打,這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大家很安靜,當他看向眾人的時候,眾人也看向他,滿臉都是請你拿個主意就好的表情,張盤臉上有黯然,但最後只剩下了輕鬆。

  就這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城頭一片安靜,對視間倒是有人不時轉頭,看向西北角被火炮打塌的城牆。

  過了一會,陳繼盛笑了,笑容中有悲慟,有無奈,有釋然,有輕鬆,略抬高了點聲音說道:「打也打不過,咱們降了吧!」

  守軍眾人安靜片刻,然後有人幹咳,有人尷尬的笑,卻沒有人反對,沒有人臉上有憤怒,可大家也都不急著應和,就這麼又過了會,在隊伍中有人粗聲吆喝說道:「跟著這伙徐州人混也不差,朝廷打不了韃子,跟著徐州人去打,這也挺好!」

  這人語速很快,說完後就安靜下來,大家也找不到說話的人,不過這話卻把眾人的情緒挑動起來。

  「在這裡苦熬了多少日子,就咱們和毛帥那邊互相撐著,山東送了多少糧食,送了多少援軍,還不是靠咱們自己!」

  「大夥在這裡打生打死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榮華富貴,還不是為了給家裡報仇,給鄉親們報仇,把這地方從韃子手裡搶回來,可朝廷管我們嗎?就這樣還總是剋扣,朝廷不管咱們,咱們就跟著管咱們的人!」

  「這次沒有徐州人,咱們全要交待在這裡了,這救命之恩可不能含糊!」

  開始幾個人議論,後來變成了人聲嘈雜,有的話有道理,有的話則是胡扯,但目的只有一個,大家該去聽這徐州軍的話,接受這趙家軍的改編。

  所謂「改編」這個詞具體意思,金州守軍從上到下未必懂,不過猜也能猜到,估摸和投降聽話區別不大,大夥對這個沒有什麼牴觸,打生打死到現在,在絕望境地裡被人救出,這救星強大無比,這救星還是漢人,大夥心底裡未必沒有投靠效忠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不知道怎麼提起。

  既然這趙家軍這麼體貼人心的做了,那麼大夥也也就順坡下驢,誰要不答應,誰要講什麼忠義,沒準大家就要和他急。

  千言萬語,明裡暗裡,到最後都匯成了一句話,降了,降了。

  陳繼盛和張盤這次甚至都沒有對視,直接就是把事情安排了下去,有人去挖開城門洞,孔有德和耿仲明直接就被用繩索吊?城牆,總不能讓對方等太久生出什麼誤會來。

  這邊派人過去,那邊很快給出了回應,孔有德和耿仲明帶回了具體的程序,所有人從北門出城,交出武器後,在圈定範圍內列隊等候安排。

  此時看出了徐州趙家軍的行動效率,能看到有千百人過來,有條不紊的簡單清理,劃出範圍,然後一口口大鍋就在圈定範圍那裡支起,肉乾、乾糧之類的投進去,直接煮出來熱氣騰騰的糊糊粥。

  香氣升騰,城頭的人聞到之後都口水橫流,腹鳴如雷,雖然這些日子給養沒斷,可也快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餓著肚子,頭暈眼花也是每日的常態,現在聞到糧食和葷腥的香氣,食慾立刻被勾了起來。

  「大家既然都要降了,那就別有什麼別的心思,你們看看下面,那大砲還在架著,還有營頭隨時預備,別自尋死路!」在大夥開始準備之前,張盤大吼了一聲。

  城下的火炮還在原來的位置,只不過炮口還是轉向城門這邊,雖然趙家軍這邊是絕對優勢,可卻沒有任何的鬆懈。

  金州守軍畢竟堅持到現在,死守死戰,要說沒有忠心不可能,所以才要提醒不要一時腦熱,趙家軍的戰力大家都已經看到了,真要盲動,被殺光都有可能。

  好在金州守軍都很明白,城門洞掏開,城門打開,兵器從城牆上丟下去,人則是從城門那邊去往劃定的區域。

  雙方都很倉促,空著肚子的守軍想要吃那糊糊粥,結果沒有帶餐具,可趙家軍也沒有足夠的預備,只能讓守軍再回去拿碗。

  儘管趙家軍帶的乾糧也不過是三天份,因為不愁接下來的供給,所以對接受改編的守軍很慷慨,吃不夠再給,但每個人只有三碗的限量,生怕吃多了撐死。

  剛才在城頭上觀戰,只看出了氣勢和裝備,現在距離近了,趙家軍上下的精氣神都可以清楚看到,大明官軍,面色紅潤,身體健壯的只有武將和親衛家丁,其他人則是面黃肌瘦,原因世人皆知,糧餉一層層剋扣下來,也只能維持少數精銳,讓他們吃飽練好。

  而眼前所見的趙家軍,連最普通的軍卒都是精壯漢子,那身上穿著的也是全套的鐵甲,看得金州守軍發愣,心想這就是最下面的兵卒,那精銳會是什麼樣子。

  面有菜色的也有幾個,看著都是民夫的樣子,可也能看出來最近是吃飽了,這更讓大夥發愣,心想難不成這趙家軍沒有一點剋扣嗎?

  他們在看趙家軍,趙家軍也在看他們,金州城是州城,原來也有過萬人口,但現在整個城池就只有這兩千多的守軍,每個人都是瘦骨嶙峋,每個人都是傷痕纍纍,不過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剛強無比,這種剛強不屈的神氣,讓人心生敬佩。

  但也有點奇怪的地方,每個人都是哈欠連天,似乎是下一刻就能躺下睡覺的樣子,倒是有聰明人看明白了「被韃子壓了那麼久,這是鬆快下來,精神頂不住了」。

  金州守軍的兩名主將被帶到了陳昇跟前,陳繼盛和張盤說是年輕,可也三十幾歲的人了,等看到陳昇的時候和每個見到趙家軍諸將的人反應一樣,沒想到這麼年輕。

  陳昇沒有狂妄倨傲,看到這兩人過來,起身相迎,他身材比起這兩人要高大許多,健壯更是遠勝,陳繼盛和張盤都覺得呼吸微窒,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迫。

  「皮島那邊怎麼樣了?」這是陳昇的第一個問題。

  出城投降的金州守軍裡有幾十人穿著趙家軍的制式鎧甲,陳昇自然知道這個來源於皮島軍士營,不過那邊的消息已經斷了很多天,去那邊的船隊還沒有來到這邊匯合,一切情況不明,自然要詢問清楚。

  「毛帥讓我等先撤,離開皮島的時候,東江鎮兵馬已經被韃子大軍兩路夾擊,徹底崩盤,貴軍那幾百人恐怕支持不住了。」陳繼盛說得很明白,說這話的時候,陳繼盛很有些忐忑,從某種意義上,等於是他們將趙家軍的皮島軍士營拋棄不管,更不要說在局面崩潰前做得那些小手段。

  陳昇神情陰了下,隨即恢復平靜,身為軍兵,人在沙場,遇到這樣的事情很正常,可皮島軍士營如果被殲滅,那就是趙家軍自起兵來的最大損失。

  「守軍裡受傷的會去山東養傷,殘疾的也會去山東那邊安置,但其餘人等要聽從安排,會打散成十人一隊的小隊,會分散到輜重糧草以及嚮導,今後會編入戰鬥部隊,你們二位以及下面的軍將精銳則會分配在各團作為參贊,若有心加入趙家軍,會有專門的安排。」陳昇直接了當的說道。

  這些話讓陳繼盛和張盤兩人有些發愣..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0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28 19:25
第1366章 關外苦寒 不可輕動

  因為很多詞陌生,甚至這安排也很古怪,按照官軍的做法,招安受降,首先要遣散大部分的兵卒,然後將其餘的編入前鋒,苦累送死的營生都要去經歷,而趙家軍則是妥善安置贍養,然後沒有什麼苛待,看著就和招新一般。

  聽不懂歸聽不懂,陳繼盛和張盤和所有降將一樣,都是躬身領命,陳昇此時倒是有些納悶,為何這兩位忠心死守的名將投降,臉上沒有悲傷憤怒無奈什麼的,只是如釋重負的輕鬆,好像丟掉了什麼包袱。

  而且陳繼盛領命之後很放得開,頗為直接的詢問說道:「陳將軍,接下來怎麼辦,我軍準備去往何處?」

  不過是躬身後,「貴軍」就變成了「我軍」,陳昇笑了下,開口說道:「此處紮營,囤聚糧草,然後前出復州,掃平周邊。」

  復州衛在金州西北百里左右,是遼南半島去往遼鎮核心地帶的陸路要沖,這邊也有一處軍港,當金州和旅順不方便的時候,復州灣就是備份。

  聽到這個安排後,陳繼盛和張盤愣了愣,張盤猶豫了下,誠懇的開口勸道:「陳將軍,復州衛本來就有韃虜兩千餘兵馬,加上金州這裡的退兵,那邊八千兵馬,加上復州城糧草充足,城防完備,如果一時拿不下的話,遼陽瀋陽的韃子主力很快就要趕到,到時候若是糾纏起來,恐怕會有大麻煩。」

  金州和旅順在遼南半島的最南端,被不連貫的山脈和丘陵包裹,所以對於能得到海上支援的明軍來說,很是易守難攻。

  自北來的建州女真很難在金州城下堆出足夠的兵力,通過山脈丘陵這邊很不容易,運送給養糧草也是艱難,這也是金州支撐這麼久的原因,是那邊天然的屏障。

  但出了這片區域去往復州,那情況就完全不同,自復州到蓋州衛一線的半島西岸都是適合大軍運動的平坦地形,而且這片區域還和遼鎮的大平原相連,自蓋州衛到海州衛,然後向西北去往廣寧,或向東北去往遼陽和瀋陽,沿路都是坦途,還有遼河水系和凌河水系平行。

  而廣寧和遼瀋這兩處則是楸州女真囤聚大軍的所在,也就是說,建州女真可以比較方便的調動大軍殺過來,復州那邊又沒有什麼地形的屏障,易攻難守,直面大軍的威力。

  看著陳昇不為所動的表情,陳繼盛眉頭不為人注意的皺了下,然後開口勸道:「陳將軍,咱們遼地苦寒,冬日裡便是海港也會封凍,到時候船沒辦法過來,給養斷絕,而到了冬日,道路堅硬,適合韃虜大軍動作……」

  陳昇的神色與其說是不為所動,倒不如說面無表情,陳繼盛和張盤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對方聽進去沒有。

  陳繼盛和張盤對視一眼,陳繼盛更加懇切的說道:「陳將軍,在下冒昧問一句,接下來登陸的兵馬還有多少?」

  「步卒三千,騎兵一千五百。」

  「那就是精銳萬餘,冬日農閒,韃虜這邊可以動員的女真、蒙古和漢軍恐怕會超過五萬,這數目上就有五倍的差距,而且還可以源源不斷的補充,而海上封凍,貴處則是孤軍。」

  看到陳昇點點頭,陳繼盛才繼續說下去:「貴軍初來關外苦寒之地,冬日裡的凍傷不適肯定不少,這對士氣影響巨大,搞不好就有可能崩盤,何況,金州到復州那邊,軍需只能走陸路運輸,耗費同樣不小,更容易被人掐斷糧道,攔腰截斷,到時候頭尾不能相顧,若這海運不能開航,那就有大凶險!」

  陳昇的反應讓陳繼盛和張盤兩個人都有些煩躁,這徐州大將雖然年輕,可這城府深沉,喜怒不形於色卻像是四十幾歲的年紀,兩人說了這麼多,壓根看不出他的態度。

  「陳將軍,你這萬餘兵馬在金州紮營最是方便,這邊易守難攻,韃虜即便彙集大軍也沒辦法奈何我等,而且這金州有港口,距離山東登州府近便,可以就近彙集糧草物資,以圖長久,等紮根深入,等到明年適宜行動的時候再做打算不遲。」

  說到這裡,張盤遲疑停頓了下,但還是開口說道:「以貴軍的強悍,哪怕撤回登府休整,等到來年開海,彙集大軍殺過來都不遲!」

  「在下說句不吉利的,這沙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萬一有個閃失,在這遠離關內的地方可就是大禍,現在勢頭這麼好,可千萬不要折損了。」

  作為剛剛投降的軍將,陳繼盛和張盤的話已經說得過了,說完之後有些懊悔和忐忑,卻在等著陳昇的反應。

  「二位說的很實在,也都是肺腑之言,這樣的做派很合趙家軍,我看好你們以後的前途。」陳昇先說了這麼一句,儘管年紀比對方小,可在場眾人卻覺得理所當然,那邊陳繼盛和張盤也都鬆了口氣,這年輕魁梧的軍將雖然淡漠,話語卻很誠懇。

  陳昇臉上露出笑容,悠然說道:「二位的意思我懂,韃子兵馬強悍,我這邊勢單力薄,很容易吃敗仗,挫傷士氣,甚至有什麼閃失,另外,這遼南之地沒有了海運支撐,等於是孤懸在外的死地,到了冬日封凍,等於糧道被斷,風險太大,是不是這個意思?」

  沒等陳繼盛和張盤迴應,陳昇搖搖頭,又是說道:「還是說的直接些,你們擔心趙家軍太弱,擔心物資不夠,如果冒進的話,在冬天撐不住,甚至會招致敗亡,對不對?」

  直接點破的話讓人尷尬,陳繼盛和張盤都在苦笑,到底是年輕人,言語作派上沒什麼遮掩。

  「我要前出復州,是為了隨時能進兵遼瀋和廣寧,韃虜需要平原展開大軍,我同樣需要平原,冬日裡土地鐵硬對他們有好處,對我們同樣有好處。」

  到底還是年輕人,幾句話就受不了,就要強硬的頂回去,戰場上是關乎生死存亡的,怎麼能置氣呢?

  「至於糧草,我有兩個途徑,一個是海上運來,一個是自籌,這邊有韃虜佔據的田莊,田莊耕種已經收穫,冬日也有存糧,這個就是我們能籌來的。」

  「陳將軍,要是在遼瀋和廣寧那邊的確能夠自籌,咱們這邊農莊收成不多,積存也有限,怎麼能夠自籌。」

  「所以主要靠著海運。」

  「海運?陳將軍,我等金州男兒除卻傷殘也有千五之數,貴軍則是萬餘,這差不多有一萬三千人馬,這麼大的規模,所需怎麼可能只靠船運,陳將軍,遼地冬日長久,萬一糧草供應不上,軍心立刻浮動,那恐怕就是天大的禍患,到時候只怕不打,咱們自己就先敗了!」

  說到這裡,陳繼盛已經有些急了,直接開始爭辯起來,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對大明朝廷早就沒什麼忠心,在這裡堅持只是為了光復遼地,只是了和韃子廝殺,為家人和鄉親們報仇,所以不願意讓這支有希望勝利的反賊兵馬碰到什麼閃失。

  「無需爭辯,等十天後,你若覺得還是沒有把握,再來找我說就好。」陳昇乾脆利索的結束了談話。

  陳繼盛和張盤自然不會繼續去爭辯什麼,但回到營盤私下裡議論,還是覺得這趙家軍固然強悍,那陳昇看著穩重,可行事還是有些輕佻冒進了。

  中途孔有德進來,卻提出另外一個見解,他在皮島時候,就看到了徐州的豪富,那邊一個普通士兵的花用耗費差不多是東江鎮親兵的幾倍,就更不要說東江鎮下面的普通兵卒了,不過陳繼盛和張盤還是不信,所謂窮家富路,那趙家軍放在皮島上的想必是對外的樣子,怎麼也要做幾分體面,五百人營頭的面子也好做,可眼下這是萬把人的吃用花銷,而且要頂到明年開海,那是何等巨量的物資,這個怎麼可能去做到。

  那陳昇說主要依靠海運,恐怕主要是落在自籌上,這邊多年征戰,百姓都被收攏在遼瀋之間的平原沃土那邊,這裡根本沒可能自籌什麼,現在硬撐著還來得及,只怕到那個時候,就是自尋死路了。

  港口裡的很多船隻卸下人員裝具後就楊帆離去,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港口內的船隻已經稀少了很多,看到這稀稀落落的樣子,陳繼盛和張盤對趙家軍更沒有信心,不過也沒急著再去勸,年輕人要面子,不好弄得太僵,現在距離海面封凍還有近三個月,時間還早。

  金州守軍很快就見識到徐州的雷厲風行,守軍的傷員和殘疾人等,以及不願意留下的,很快都被送上了船直接帶回山東,而其他人則是被組織起來,原有的編制被打碎,重新編成五十人為單位的中隊,由趙家軍的輜重隊伍領著勞作。

  城池周圍要進行清理,城牆要進行修繕,港口更是重中之重,已經散發著臭味的屍體要就地焚燒,還要砍伐附近的林木用作建材,每個人都有繁重的勞作負擔,雖然做牛做馬的辛苦,大家卻沒有怨言,因為吃得飽,吃得不差,糧食管溝,還有菜蔬搭配,你要能吃得下去,還有魚蝦海鮮之類的供應,既然能吃飽,那大夥也不會吝惜自己的力氣。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0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1-30 22:43
第1367章 如山如海的供應
        
   登陸的暫編第一師沒有怎麼休息,原金州守軍以為他們要進入金州城內,沒曾想這些兵馬站住了建州女真的營盤,在那裡佈置防務,準備攔阻可能的敵人,這倒是讓人私下裡讚歎,大明官軍人人想朝著城內鑽,都不願意在城外營盤辛苦,沒曾想這「反賊」兵馬願意。

  雖說長遠來看糧草供應堪憂,可短時間內卻不急,因為建州女真直接被從營盤內打跑,糧草輜重全成了這邊的戰利品,趙家軍每個人才帶了三天份的乾糧,可現在半個月內都不用愁了,陳繼盛和張盤把這些看在眼裡,心裡有個算計,等繳獲糧草快要吃完的時候,就用這個作為例子再去勸勸。

  不過到第二天的時候,被發去勞作的原守軍們開始有怨言了,陳繼盛、張盤等人待遇相對優厚,也沒什麼限制拘束,他們很快就瞭解到這個情況,立刻就過去安撫,一問才知道,倒不是趙家軍苛待剋扣,就是催逼的太緊了,明明是幾天的活計偏要一兩天幹完,大家怨氣的是,這麼急有什麼用。

  陳繼盛和張盤等守軍中老成的人物,也覺得趙家軍就和主將的年紀一樣,未免太是浮躁,用兵用人都要沉得住氣,因為催逼太急,激起兵變的先例太多了,這何苦來,想歸想,安撫還是要安撫,說這些徐州人畢竟新到,大家且忍著些。

  但又過了一天後,大家知道為什麼這麼急了,因為港口外的海面上又是佈滿了船隻,場面就和援軍來到那天一樣壯觀,每艘船吃水都很深,靠岸卸下滿載的物資後離去,怪不得這麼急火火的催,不把這些東西收拾好,送來的東西就沒有辦法存放,甚至沒辦法運到金州城內去。

  隨著這些巨量物資來到的,還有許多牛馬大車,這伙徐州人考慮的還真是周到,不光運來了物資,連裝運物資的載具都送過來了,大車在新修繕的道路上川流不息,將糧草和各種軍資運送到金州城內去。

  金州城內的屍骸之類已經被清理乾淨,到處灑滿了生石灰,這些石灰也是海上船隻運來的,然後把(算完備的屋子當成倉庫,儲存物資,甚至還專門清理出了一片區域,來建立各種作坊。

  每個人都是累得要命,,可每個人都是干勁十足,前天的怨氣已經消失不見,這樣山海般的巨量物資過來,代表著這徐州趙家軍要在遼地長期紮根下去,代表著自家也能在這巨量物資中有所分潤。

  不過大家都在納悶,金州到登州,走海路再順風順水,來回四天五天也是要的,怎麼這船隊離港這麼短時間就運回了這麼多的物資,長期駐紮在金州的張盤等人卻是瞭解,這趙家軍肯定將物資預先放在隍城島等海島上,這邊一出結果,物資立刻上岸。

  這等如山如海的巨量物資連續輸入了十餘天,有心人曾經在港口處觀察過,運送物資的船隊只怕還不止一百多艘大船輪換,在這十餘天之間,甚至還送來了數千民夫,都是出自遼民的青壯男丁,他們帶著各式工具前來,新勞力的加入倒是讓運送安置軍資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可新加入的幾千人讓前金州守軍將領們又多了一重擔心,多了幾千人,可就多了幾千張嘴,別看現在城內城外物資堆積如山,但近兩萬張嘴的消耗也同樣巨大,這個可不能含糊。

  上面想得長遠周全,那些金州守軍兵卒卻沒那麼多心思,當他們看到這川流不息的船隊,看到堆積如山的軍資,還有那些操著遼地口音的青壯男丁後,所有人的心思都跟著穩了下來,都覺得驅除韃虜,光復遼地並不是奢望和妄想,而是個觸手可及的目標。

  在這十餘天中,金州這邊又多了百餘名騎兵,這騎兵的數目讓張盤和陳繼盛等人納悶,不是說有一千幾百騎嗎?難道是在虛張聲勢?不過這百餘名騎兵已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們配合著本地嚮導以及小股步卒,將周邊徹底封鎖起來。

  但建州女真也沒有派過來太多的探子,按照趙家軍騎兵回報,建州女真的哨探偵騎並不求什麼深入窺伺,而是在幾處陸路要沖附近,似乎更在意的是趙家軍若會不會從金州區域北上復州,至於登陸多少兵馬,有怎樣的實力,這些他們並不關心。

  在大宗物資上岸的忙碌略微消退之後,又有一隻船隊到達了金州這邊,儘管看著船隊規模不大,可一直在操持軍務的陳昇卻親自出迎,大家還以為來了什麼要緊的人物。

  這個船隊卸下了十餘門火炮,這些火炮都被放置到金州城牆上作為城防火炮,但卸下來的物資也就是這麼多,還有船上的百餘兵丁上岸,其他再也沒什麼異常的,不過到了晚上,東江鎮來到這邊的人就知道了消息,留在皮島的那個趙家軍營頭頂住了,頂住了近萬韃虜兵馬二十餘天的狂攻,還為皮島東江鎮留下了幾千種子。

  建州女真兵馬驅使漢民俘虜打頭陣,但沒有把所有的人都殺光,他們還需要有人勞作支應,等到趙松徹底掃平皮島上的建州兵馬之後,又有三千餘人被收攏過來,趙松和所有殘餘都在皮島那邊休整。

  聽到這個消息的東江鎮殘餘先是無言,然後感慨萬千,接下來則是慚愧無比,自家放棄先逃,而對方堅韌不拔的守到現在,甚至有人在想,如果當時大家不走,如果當時東江鎮上下沒有和那皮島軍士營玩太多花樣,皮島防務會不會崩潰,大家用不用逃走?

  現在想這個已經沒什麼意義,倒是孔有德、耿仲明等人要求回去,說願意為那趙松鞍前馬後效死。

  不過這個要求被拒絕了,孔有德等人倒是沒多想,陳繼盛和張盤卻是苦笑,心想那趙松好不容易將皮島人心牢牢掌握在手中,怎麼會容忍你們回去摻沙子。

  這些話自然說不出口,但這件事本身還是讓人振奮,原本遼地已經沒什麼反攻的可能,金州和皮島兩處苦苦支撐,突然間,這苦苦支撐的兩處變成兩路合擊,可以彼此照應的兩路兵馬,自然讓大家心情愉快。

  儘管大夥還在擔心這邊物資能不能撐過冬天,但陳昇卻大方得很,直接命令船隻給皮島那邊運糧運送裝備。

  高興歸高興,看到自己能分潤的物資被送到另一邊去,金州守軍們心情還很複雜,不過跟來的云山行管事打消了這個擔心,有專門的船隊向皮島那邊運送物資,而且皮島還要作為吸納高麗糧食的中轉站。

  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避諱陳繼盛和張盤等人,這說法讓他們迷惑的很,心想這邊要打大仗,怎麼還要和高麗那邊做生意,這到底是來光復遼地,還是來賺錢的?

  迷惑一閃而過,陳繼盛喊了幾個信得過的心腹,每日裡就在金州儲存物資的地方清點盤算,他們這行動讓隨軍的內衛和情報部相關人等很緊張,明察暗訪之後才確定一件事,他們就是要算計數量,看看這些物資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

  別看現在物資數量不少,但這麼多兵馬吃用,很難應付過這個冬天,陳繼盛還沒有考慮皮島那邊的可能,如果冬日裡形勢危急,皮島那邊可能也需要調撥物資支援。

  陳繼盛算了四天後放棄了繼續盤算,他原以為這軍資船運已經結束,接下來不過是收尾,可這四天的登陸物資量比起前面的高峰期算是少了,但絕對數依舊巨大,民夫勞力們還是川流不息的搬運忙碌,碼頭上堆積的物資依舊越來越多,和那十幾天比起來,只是這種變多的趨勢變緩。

  而這樣的「收尾」的海運一直到八月也沒有停下,陳繼盛和張盤終於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震撼和不能置信,他們已經不能想像徐州的實力,這樣川流不息的船運,這樣如山如海的物資,要多少銀子才夠。

  每天早晨就看到有船隻要入港靠岸,然後疲憊不堪的民夫丁壯們上去裝卸,到天黑的時候,還隱約看到海面上下錨落帆的船隻黑影,去扛活的民夫們已經有了怨言,儘管他們每日裡都能吃飽,糧食和魚鮮管夠,儘管還有工錢可以拿,但這樣沒完沒了的疲累讓人實在堅持不下來,已經有牛馬被累死了。

  陳繼盛和張盤對這個倒是看慣,人的負重和力量遠不如牛馬,可掄起韌性來卻比牛馬強很多,再說了,既然是民夫丁壯,那還有什麼可講的,該干就要去幹,不然這邊軍法伺候,倒是趙家軍那邊不這麼想,反而讓民夫們開始輪換,按照趙家軍的說法,此時差不多到了極限,再這麼折騰下去,恐怕就要斷骨殘疾。

  這等做派讓金州守軍無言,他們發現自己不光震驚於趙家軍的實力,還搞不懂他們的做法,只覺得聞所未聞。

  *****

   這系統讓人無語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0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2-1 19:31
第1368章 復州灣

  只是接下來的日子裡,物資還在源源不斷,陳昇所說?大隊騎兵和步卒卻沒有登岸,只有千把人坐船過來,負擔了金州各處的防務。

  到這個時候,陳繼盛和張盤也沒什麼擔心的了,即便這邊的人數增加到萬餘,按照這樣的物資運量也足夠能支撐過冬,偶爾私下議論,都說那徐州一定是竭盡全力在供應,恐怕自家地盤上已經艱苦異常,民不聊生,地皮都刮了幾尺下去。

  不過有了前面的種種誤判,大家也不好就此下結論,尤其看著陳昇他們從容自若,下面的兵卒自信輕鬆,趙家軍的武將和精銳大多是徐州出身,如果自己家鄉被折騰得這麼慘,他們可未必會有這樣的表現。

  算計日子快要過中秋的時候,港口內外有幾十艘大船沒有離開,還沒等前金州守軍判斷猜測,他們就接到了消息,自陳繼盛、張盤以下、包括孔有德、耿仲明以及劉家兄弟這些金州和東江鎮的骨幹們都接到了即將出征的命令。

  要去打哪裡大家能猜得出來,金州附近值得打的地方只有復州一處,看來這陳昇還是不聽勸,還要領著大軍去打復州。

  這樣的動兵讓人沒辦法看好,在這陌生之地攻打城池,即便你再有自信,再怎麼火力強大,也要做到知己知彼,可這些天來,那百餘騎兵僅僅是巡查金州城周圍的地方,根本沒有前出偵查,這樣的貿然行進,遇到個閃失怎麼辦?

  原本有人想去勸,卻被陳繼盛攔了下來,他想得很明白,既然能拿出這麼多的物資供應,這徐州的家底想必很厚,即便短暫受挫,也不至於傷筋動骨,而且那陳昇在戰場上用兵還算穩重,吃虧未必會是大虧,既然這樣,那還不如吃個虧知道教訓的好。

  頭天晚上得到出發的消息,陳繼盛和張盤叮囑著遼地出身的百餘人收拾行李,整備兵器,可他們卻沒看到營內有什麼大規模的行動,這讓他們更是歎氣,這徐州兵馬有些靠不住,才打贏了一場,就這麼驕狂。

  可到了第二天,遼地出身的官兵們才知道自己的判斷大錯特錯,趙家軍根本沒有從陸路去往復州,而是聚集到港口那邊列隊上船。

  還是要走海路?原來是要走海路,陳繼盛和張盤等人恍然大悟,到這個時候沒了什麼對趙家軍的擔心,反倒是禁不住自嘲,光想著自己這小股部隊可以走海路,卻沒想到趙家軍這大股部隊也可以走海路。

  趙家軍援救金州就是乘船來到,但大家都有意無意的忽視了,海上風大浪大,海路凶險,這一切都是刻在眾人腦中的「常識」,從山東來到遼東,必須要走海路,這個也是無奈之舉,用兵開戰務求穩妥,怎麼可以坐船,怎麼可以走海路?

  萬一海上傾覆怎麼辦?萬一和蒙元東征倭國,遭遇大風全軍覆沒怎麼辦?陳繼盛等人儘管也是坐船往來皮島和金州之間,可覺得那是無奈之舉,是不得不為,大凡常規穩妥都不會用到船運。

  當上了大船,感受著熟悉的顛簸和搖晃後,大家都是啞然失笑,這還真是燈下黑了,法子就在眼前,自己卻看不見,根本就沒有想到,不過也有人感慨萬千「當年咱們要是有這麼多船,這法子咱們也可以用」。

  海路的確要比陸上方便很多,更難得的是,船上已經裝滿了物資,趙家軍各營頭不需要準備太多,就可以輕裝上船,當注意到這些的時候,大家倒也沒什麼燈下黑的想法,這法子也只有這豪奢的徐州能用,其他人想到又能如何。

  「這應該就是復州灣了!」有人激動的喊道,當年坐船逃生的時候,也曾看過沿岸的景象,只是當時驚慌失措,更沒有想過會回來。

  船上的船主水手等人對這樣的驚喜不屑一顧,大船來之前,各艘船都要抽調精幹先乘坐小船過來勘察,這邊早就弄得明白。

  陳繼盛、張盤等人的注意力更多都是投注在船隊裡的幾艘「怪船」上,他們問過船上的水手,知道那是趙家軍繳獲俘虜的番鬼洋船,那船用的都是布帆,桅桿船體什麼的都和大明船隻不同,更吸引人眼球的則是那些火炮,陳繼盛和張盤有些不懂,怎麼船舷下面還能開口,那邊還能安置火炮,一艘船居然有幾十門炮,一次就可以打出二十幾發炮彈,簡直是匪夷所思。

  復州灣沒有太大的碼頭,官辦的港口在很久以前就荒廢掉了,剩下的都是私港,膽大包天的商人們勾結遼鎮軍將,從關內運來各種緊俏商貨,再從這裡運回特產,現在這生意則是和建州女真來做。

  在幾倍十幾倍的厚利面前,談不上好什麼大義,建州女真對關內各項商貨比遼鎮更加需要,價錢也就給的更高。

  但金州那邊大打出手,登州港被趙家軍接管之後,已經沒什麼人敢來這邊做生意了,雖然建州女真依舊給得出銀子,可趙家軍卻對這個盯得很嚴,幾條航路都被來自南邊的大海主封鎖,被抓到了連人帶船全沒了,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這邊居然沒有人守著?」船頭瞭望的水手很是納悶,心想這復州灣的設施雖然不完備,可畢竟可以提供登陸,為什麼如此空虛,或者說根本沒有什麼防禦,也沒有人手駐紮,用千里鏡倒是能看到幾個人慌張的向回跑,這幾人估摸著也不是探子,而是在這邊等著商船來上貨的。

  趙家軍和船隊的人迷惑,可陳繼盛和張盤等人卻明白,陳繼盛只是在那裡苦笑著解釋說道:「請轉告貴軍主將,在韃子心裡是沒有海的,他們對海上洋面一無所知,他們也知道金州這邊是從登州港那邊運來的給養,可他們根本沒有封鎖攔截的行動,他們的船隻和木筏都是用在河上的,即便他們見到了大軍在金州灣那邊登陸,也想不到大軍還會在復州灣這邊出來,估摸著會以為你們會從金州走陸路過去。」

  這話說得顛三倒四,不過船上的人卻聽懂了,一邊派人把消息送出去,一邊笑著說道:「不管你們以為他在不在,這海始終在這裡,這海可大得很,要不說進爺能成大事,他對這海邊,這海船,琢磨的事情比我們家龍頭都要多!」

  儘管建州女真沒有在港口這邊佈防,可消息還是很快的傳了回去,他們還是可以很快的做出反應。

  望山跑死馬,在海上也有同樣的情況,看著復州灣的私港就在眼前,但要到達那邊還需要一段時間,但這段時間內,復州城內守軍已經趕過來了,趙家軍懂行的人不在船上,不過陳繼盛和張盤他們卻有這個技能,看著港口內陸揚起的煙塵,兩人臉色都變了。

  「差不多是千把騎兵,從金州退走的兵馬應該都屯在這復州一帶,韃子到底要幹什麼?居然下這麼大本錢堵著金州這裡。「

  建州女真的騎兵比例遠高於明軍,可也不是蒙古兵馬那種全部騎兵的編制,而且這些騎兵主要是用在對明軍作戰的方向,鎮壓各處以及征伐皮島和金州的則是步卒為主,這兩處主要是城池和要塞的攻防,而金州這邊因為沒有海灣的阻隔,所以還帶了幾百騎兵,復州這邊本就沒有太多的騎兵在,能一下子拿出上千騎,要不就是從遼沈廣寧那邊派來大軍,要不就是圍攻金州失敗的敗軍還在復州城內,後者的可能更大些。

  按照陳繼盛和張盤的判斷,韃子這千把騎兵就能堵住船隊上岸,別看他數量不多,但這機動卻是別人比不了的,任一處上岸他騎兵都能趕過來,靠著速度和衝擊解決一路後再去另外一路,登陸的士兵再怎麼精銳,從船上下來到上岸這個過程還有個準備,還有個立足未穩,根本對抗不了騎兵,就算趙家軍的火銃和火炮犀利,也不可能在海水中開火。

  那千把建州騎兵的確沒辦法給船隊造成殺傷,可這麼對峙著就足夠了,船隻不能上岸,淡水和食物不斷消耗,到最後只能退兵,那這一趟就白來了,陳繼盛和張盤對退兵倒沒什麼擔心,復州灣距離金州也就是一天一夜的海路,順風可以更快,他們擔心那陳昇年輕氣盛,仗著自己隊伍強勢要上去硬打。

  這個判斷很快就被證明,旗艦上的旗語和信號都是讓船隊向前靠,看來就是要硬來了,那邊孔有德一干人則是摩拳擦掌準備跟著衝上去。

  「吃這個虧也好,遼東這邊不比關內,這些徐州人橫行慣了,吃個教訓才能謹慎起來。」張盤說的很實在。

  陳繼盛那邊卻是歎了口氣,悶聲說道:「都是咱們漢家的大好男兒,要是為了個教訓死在復州灣這邊,那真是太可惜了。」

  「漢家……漢家.這個名字倒是好。」張盤念叨兩句。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1:06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