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1885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21 11:28
第1627章 躊躇滿志的征服

  儘管並不知道對方到底在說什麼,但是立花宗茂光是看也知道對方是在跟自己示好,所以連忙也躬身對對方行禮。而這時候,旁邊的家臣也跟他翻譯了畢肅的話。

  「將軍不用告罪,自古以來打仗本來就是凶險之事,之前貴部不知道我已經投誠的事情,何罪之有?」立花宗茂恭恭敬敬地說,「聽到了將軍的戰績之後,一直都對將軍心有仰慕,今天一見,果然英雄了得,如此虎將,在下生平罕見!」

  因為不太清楚大漢軍隊的架構,所以立花宗茂乾脆以將軍來稱呼畢肅,反正往高裡說總不會有錯。

  畢肅聽不懂他的話,轉頭看向周璞。

  「他說投誠的事情你的部下不知道,不能怪你。」周璞笑著為立花宗茂解釋,「另外,他還說你是大英雄。」

  接著,他有意無意地補充了一句,「這位老藩主,當年是跟隨過平秀吉打過高麗的人,和李如松、李如梅還有楊元他們都交手過。」

  當聽到周璞的解釋之後,一股難以掩飾的興奮湧上了畢肅的心頭,作為遼東軍的軍官,之前大明萬曆朝的遼東諸將他當然都是聽說過的,遼東的老人現在說起李成梁李如松父子的排場還是眉飛色舞,人總是有些虛榮心的,當聽到自己和李家相比還猶有過之的時候(尤其是說這話的人還是真正和李如松等人交過手的人),他肯定十分高興。

  「藩主過獎了,過獎了!」他大笑著對立花宗茂說,「藩主才是英雄了得,之後還有勞藩主了!」

  「之前在下聽從太閣大人的命令西征高麗,並且和中朝交過手,可謂罪人……怎當得起英雄之稱?」立花宗茂苦笑了一下,「現在在下只想略盡綿薄之力,盡早匡扶國家社稷,其他的事,再也不敢多說了。」

  他這話說得古怪,畢肅聽完周璞的翻譯之後,好奇地看著周璞,不明白這個老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是害怕我們翻高麗的舊賬!」周璞小聲跟他解?,「日本人喜歡說話只說半分,也難怪團正聽不清楚。」

  「原來是這樣……」畢肅恍然大悟。

  接著他重新看著立花宗茂,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藩主請放心,我朝本來是代明而興,明國和貴國貴藩的衝突,我國是一改不會予以追究的。再說了,高麗的舊事,已經是四十年前的陳年往事了,誰也不會再提。」

  頓了一頓,等待旁人翻譯給立花宗茂之後,他再著重強調了一遍,「再說了,藩主當年是聽從命令,作為武將,聽從命令何錯之有?還請藩主不要有任何芥蒂,我們絕不追究當年的事,只會依照現在的表現論功行賞!」

  這些話周璞也跟立花宗茂保證過,如今作為武將的畢肅再保證了一次,也讓立花宗茂終於放下了心來,他再度向畢肅和周璞躬身行禮。「大漢天恩,感激不盡!在下必定會拿出全力,配合大漢討伐幕府!」

  「藩主,之後只要你忠心於大漢,以前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影響到大漢對你的觀感,」周璞笑著將他扶了起來,「之前我給您答應的五十萬石領地,只是個底數而已,只要藩主繼續立功,完全可以再加上去。」

  立花宗茂雖然表面上還是十分鎮定,但是這個老人的手已經微微顫抖了起來,顯然十分興奮。他顯然發現,這位大漢天使對他十分看重。

  「好了,別的我也不多說了,現在我們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怎麼盡快打贏這一仗,」畢肅一個土墩旁邊,看了看上面攤開的地圖,「藩主,我們先考慮一下接下來怎麼行動吧?藩主在九州居住多年,想必比我們熟悉很多,不知道藩主有什麼指教給我們嗎?」、

  「倒也稱不上什麼指教,只是為將軍出出主意而已。」立花宗茂微微一笑。

  畢肅馬上揮了揮手,帶著自己的幾位參議官,以及周璞和立花宗茂一起來到了地圖旁邊,這些參議官之前已經在地圖邊研究了很久了,依照現在得到的情報,在地圖上也畫下了很多痕跡,準備供長官參考。

  這副地圖對立花宗茂來說也沒有什麼障礙——上面寫的漢字他全部都認識,只是日本的讀法不一樣而已,完全不影響他觀閱。

  「紅色的圈就是我軍現在的集結地。」周璞問了旁邊的人之後,向立花宗茂解釋,然後將手放到了地圖中間的一個紅圈上,「這裡就是柳河藩,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

  「在下已經看到了。」立花宗茂點了點頭,然後仔細地看了一下地圖。

  在他的視線下,這張九州地圖的西部已經是一大片紅圈,密密麻麻,還有不少的線已經向東部和北部移動,看得讓人觸目驚心。放眼所及,現在大漢軍隊在九州已經是無可阻擋了。

  哪怕以他現在的立場來看應該為此而高興,但是他卻怎麼也歡喜不起來。幕府被大漢打得如此狼狽,他自然會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情緒。

  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收起了這些沒有意義的心思,然後伸出手來,然後往左邊重重一劃,留在了久留米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幕府軍的殘兵應該已經退卻到久留米城進行佈防了。久留米藩的有馬家是幕府的親信,一向十分得幕府的信任,這次也是最積極動員去增援幕府的人,而且……在長崎兵敗之後,幕府軍肯定也撤得不會太遠,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退卻到久留米城,然後依城固守。」

  「久留米城?」聽到了周璞的翻譯之後,畢肅變得嚴肅了起來,仔細地看著這張地圖,「那以藩主之見,幕府那邊接下來又會是做什麼打算呢?」

  在他看來,這個立花宗茂既然是日本的老將名將,那他至少可以做一個顧問,揣度幕府軍有可能的動向,讓自己這邊更加知己知彼。

  「大漢在西邊登陸,島津家在南邊東邊起事,現在幕府已經被擊潰,完全無法應對,正面的對陣應該不會有了……應該很快就能掃蕩九州全境。」立花宗茂沉吟著說,「現在幕府一方應該是不再打算野戰,守到久留米藩城當中,堅守城池,等待幕府的援兵……或者至少拖延大漢掃平整個九州的時間。」

  接著,他苦笑了起來,「他們這是無可奈何之下的辦法,就在下來看,他們應該也拖不了太長時間。」

  「他們肯定是等不來援兵了,我軍不會給幕府軍再踏入九州的機會了,這些人只能等死而已。」聽完了周璞的翻譯之後,畢肅大笑了起來,然後他再問,「那麼以藩主來看,我們應該怎麼繼續打下去呢?」

  「既然形勢已經很好了,那就應該趁勝追擊。」立花宗茂馬上回答,「雖然我不知道長崎附近的大漢軍隊已經打到了哪裡,不過想來應該是十分順利,所以我認為將軍應該兵分兩路,一路南下掃蕩幕府殘兵,然後藉機和長崎附近的大漢軍隊匯合;另一路則北進,去進攻小倉。」

  「為何要這麼做?」畢肅再問。

  「南下和長崎附近的大漢軍隊匯合,可以進一步分割幕府軍——現在我們立花家以及島津家和將軍會師之後,已經從東西方向切入,把九州島分割成了兩部分,再進兵南下的話,可以進一步切割九州,把參與的幕府軍分割在一個個小區域裡面,首尾不能相顧,這樣就可以盡快剿滅他們。」

  一邊說,立花宗茂一邊在地圖上比劃著,示意給畢肅看,「而另一路,是為了趁其他地方還是驚魂未定,盡快以最小傷亡打下小倉藩——小倉藩的藩主細川忠利,是幕府的親信,他們也是大漢的敵人,而且小倉位置十分重要,隔海和本州島相望,盡早佔領小倉可以切斷九州和幕府的一切聯繫……也可以為大漢下一步攻打本州的行動早作準備。」

  聽完了他的話之後,畢肅皺眉思索了一下,然後轉頭和幾位參議小聲商議了起來。

  他們商議之下,覺得立花宗茂這個計劃並無不妥,十分貼合現在他們現在的需要和形勢。他們現在確實應該繼續趁勝追擊,早日掃清所有幕府軍隊,拿下九州島,而且切斷九州和本州的聯繫也是勢在必行。

  不過有一點,大漢軍隊原本的計劃是拿下九州之後直接渡海進兵關東,和幕府軍早日決戰,從九州北上下關然後進兵京都的只是一支小規模部隊而已——不過這一點畢肅現在並打算跟對方說清楚。

  「小倉藩的實力怎麼樣?」商議了片刻之後,畢肅再問。

  「小倉藩是個三十多萬石的大藩,藩內倉促之間也許能夠集中幾千人,」立花宗茂老老實實地回答,「不過,就算集結了幾千人,也不過烏合之眾而已,並不能夠抵擋大漢軍隊的兵鋒,既然將軍連福岡藩都能快速擊垮,他們肯定也不能給將軍帶來多少麻煩。」

  「那好,就採用藩主的建議吧。」畢肅再和參議們商議了片刻之後,終於拿定了主意。

  經過大漢海軍這幾天的運輸,現在他的團已經已經基本上都已經運上了博多灣了。

  不過,因為之前追擊福岡藩軍的緣故,這些軍隊現在十分分散,分佈在從博多灣到豐後柳河藩的一條線上,需要重新集結。

  他現在就打算在這裡集結自己部隊,然後兵分兩路,以主力往北進攻小倉,爭取盡快拿下小倉藩,而以一部分部隊南下,爭取和長崎的大漢軍隊匯合,進一步分割幕府軍,協助趙帥等人圍堵幕府殘兵。

  另外,他還有別的打算——他想要使用立花宗茂這一支新投靠他的附庸軍。

  既然立花宗茂現在已經投靠了自己,而且表現這麼慇勤,那麼不用用他的部隊來給自己分擔壓力,那倒反而有些卻之不恭了。雖然立花家的軍隊未必有多少戰鬥力,但是至少可以給他提供一些掩護。

  「藩主戎馬生涯多年,現在有機會重新披掛上陣,想必是十分欣喜的吧……不知道藩主現在還沒有雄心再去與敵軍決一死戰呢?」他笑著問立花宗茂,「如果藩主現在感覺身體不適的話,那我也不勉強。」

  「在下現在才僅有六十四歲,精神尚且健旺?如何上不得戰場?」被畢肅這麼一激,立花宗茂馬上回答,「在下既然已經提兵來到這裡,追隨將軍,那就不打算在收兵之前回答,只恨不得現在就能上陣殺敵,為朝廷恢復綱紀。」

  「好,很好!」畢肅大笑著讚許對方,「那乾脆這樣吧,藩主也請兵分兩路,以主力跟隨我,一起去攻打小倉藩,藩主本人帶著剩下的藩兵,跟著我的副將和周大人一起南下吧,現在我們趙帥還在那裡,藩主可以去見見他,想必他也很想和藩主見見面。」

  聽明白了對方的安排之後,立花宗茂稍稍猶豫了一下。他當然明白,對方的這個安排並不僅僅是為了方便自己去拜見大漢軍隊的主帥而已,更加還包藏了更加險惡的用心。

  這位大漢將軍顯然並不相信自己的投誠,所以打定主意要分割自己的軍隊,將主力帶到他的手中,而把自己先打發南下,去接受大漢主力軍團的監視和控制。

  看來這位將軍相貌粗豪,內心倒是十分縝密啊……這樣的安排確實十分妥當,立花宗茂在心中苦笑。

  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他現在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除了確實也沒有不答應的餘地了。

  「遵命!」他再度躬下身來,領受了畢肅的這個命令。

  於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在大漢軍隊的監視之下,柳河藩的藩軍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作為主力部隊,追隨畢肅和他的部下北上,一部分則由藩主立花宗茂帶隊,跟隨周璞和畢肅派出的兩個連南下,準備去和長崎的軍隊匯合。

  「團正,千金買馬骨,切記!」臨走的時候,周璞特意叮囑了畢肅,「島津家雖然與我們合作,但是他們私心太重,柳河藩現在是最能受我們控制的藩,他們能落到什麼下場,也備受矚目,直接影響到我們後面對其他豪族的招攬,畢團正千萬要善待這些藩軍,不至於寒了柳河藩的心,也不至於寒了其他人的心!」

  他是害怕畢肅因為這些人是降兵和附庸軍,而把這些人當成炮灰來使用,造成過多的傷亡——倒不是擔心這群人的性命,而是擔心這麼做的話會影響到自己之後對九州和本州豪族們的拉攏。

  「周大人且放心,我畢肅不是不識大體的人!」畢肅哈哈大笑,「拿著他們只是為了壯壯我軍的聲勢而已,倒沒有想過靠著他們來開路!」

  「那我就放心了。」周璞點頭笑笑,「祝團正一路順風!」

  「大人也小心。」兩個人就此揮手告別。

  就在周璞離開的時候,立花家和島津家的使者們,開始拿著他揮毫寫就的《九州獎懲令》四處傳檄。

  《九州獎懲令》是他寫給九州島的各地藩主的,模仿敕令的格式,將大漢的來意和命令,明確地告知給了這些人。

  上面先開宗明義,說明了大漢軍隊前來日本懲戒幕府、匡扶朝廷的本意,然後歷數了一些幕府的罪狀,本質上是為了給大漢進攻日本的行動戴上一層「協助友邦朝廷」的光環。

  接下來,檄文明確把有馬家、宗家、黑田家還有小倉藩的細川等已經或者將要和大漢交戰的藩主大名定為「偽逆脅從」,宣稱大漢兵鋒之下,要讓他們和幕府官員玉石俱焚,並且以叛逆的罪名誅除全族。

  在開頭點明來意、並且恐嚇了一番之後,周璞要求接到檄文的藩主們,在之後的兩天內做出決定,如果投降並且舉兵來投大漢,並且本人來長崎城朝見大漢使臣和大將,那就可以保全家族和領地(當然現在他還沒打算把和島津家的交易說出來),如果不投降即被視作敵人,大漢軍隊將會向他們進發,讓他們也玉石俱焚。

  在大漢軍隊已經擊潰了幕府軍並且四處掃蕩的今天,這個威脅顯得格外的有力。

  在發佈了《九州獎懲令》之後,周璞相信九州那些還在動搖觀望的藩主們,應該會在兩天的期限內做出明確的選擇了——就好像立花宗茂那樣。

  而在檄文發佈之後,他的前期工作,已經十分順利地完成了。

  一路南行進軍的時候,儘管到處都有四散奔逃的平民和潰兵,但是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周璞的心情,騎在馬上看著四周的春日景色,他已經是悠然自得。他深信,在做下這些功績之後,他必將成為天子眼中的能臣,也必將成為朝廷所倚重的官員。

  也就是說,他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大漢……也將就此,把這個島國納入到自己的控制當中。

  「日照東瀛天兵現,島夷俯首拜階前,六十六國風雷蕩,不過大漢掌指間。」想到志得意滿的時候,他不禁脫口而出。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7-21 11:3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22 11:32
第1628章 仁心和算計

  而在此時此刻,不光是周璞一個人歡呼雀躍而已,大漢征日軍最高級的指揮層當中,現在也是一片喜悅——在將長崎徹底分割包圍之後,在昨天早上大漢軍隊集結起來對長崎城發動了全面的進攻,經過了不到一天的激戰,長崎城內的幕府殘兵基本上都被消滅殆盡,長崎本身也已經被攻陷了。

  這座城市的陷落,不僅是代表消滅了多少幕府軍,還代表著現在大漢征伐日本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圓滿完成。

  並且,從現在的形勢來看,之後的進展也會十分順利。

  不過,眼下長崎城還無法作為大漢的戰利品投入實際使用——經過了大漢的炮轟、再加上守軍的故意焚燒,兩面摧殘之下,長崎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極少還有什麼建築遺存,至少短期內是沒辦法使用港口了。

  在幕府老中內籐忠重的命令下,長崎城的殘兵們在被圍困之後開始縱火焚燒長崎,已經陷入了絕望的他們,在焚城一事上十分起勁,甚至比和大漢作戰還要積極。

  然而即使如此,征日軍高層仍舊對這麼快就拿下長崎感到十分滿意。

  在春天的晨曦當中,征日軍主帥趙松和他的參議官們從海岸邊的臨時指揮部走了出來,來到了長崎城當中,雖然到處都是斷壁殘垣,還有些地方濃煙滾滾,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在他們所經之處,到處都還有還在號哭的平民婦孺,甚至還有守軍倒下的屍體,踩在地上的時候,還會沾上褐色和灰色的泥塵——有些大概是剛剛凝固的血塊。

  但是這種種慘象,並沒有影響到趙松等人的興致,他們雖然年紀都並不大,但是都是打了多少年仗的積年將領,早已經見慣了更多比這更加殘酷的景象,他們的心早已經無法為這種景象所觸動。

  在一位軍官的帶領下,他們終於來到了一處濃煙比較小的地方,也許是因為時間上來不及或者人手不足的緣故,這一片小區域並沒有遭到嚴重的破壞,雖然有些房屋被燒出了殘(,但是還能夠盡快修復。

  而這裡也變成了大漢軍隊休整、以及收容俘虜和平民的地方。

  在趙松等人的注視下,一隊隊士兵押送著俘虜和長崎城內的平民來到這裡,然後把他們集中在了一起,這些人飢渴交加,而且早已經被戰火摧殘了所有意志,所以只是麻木地跟著著押送他們的士兵來到這裡,好像聽天由命了一樣。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裡人越聚越多,鼎沸的人聲開始讓這些人慢慢地恢復了一些精神,漸漸地他們也開始恐懼了——他們害怕這些凶神惡煞的大漢軍隊把他們特意集結起來是為了一次性屠殺光。

  為了激發長崎軍民的抵抗意志,幕府官員們之前一直散佈大漢軍隊凶殘暴虐、尤其喜歡屠城的謠言,這些謠言很容易就被軍民們接受了,所以他們一直想盡辦法想要躲避大漢軍隊——雖然抵抗的意志並沒有因此增長多少。

  當看到了趙松這群明顯是高級軍官的人們來到這裡之後,這群人越發害怕了,他們把這當成了屠殺即將開始的先兆,人潮開始向他湧動,旁邊的大漢士兵們好不容易才阻止住這些人潮。

  哭喊和求饒的聲音一直不絕於耳,幾乎蓋過了旁邊的一切聲音。

  看著這混亂的一幕,趙松微微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讓他們安靜點。」他平靜地對旁邊的軍官下達了命令。

  「是!」軍官一邊應下,然後朝自己的士兵下了命令。「開槍示警!」

  得到了軍官的命令之後,早已經做好了發射準備的火槍兵抬起槍來,朝天空開了槍,轟鳴的槍聲終於又激發了這群人內心當中的恐懼,人群開始慢慢地往後退。

  「大漢的將軍有命令要傳達給你們,統統都老實聽著!」這時候,趙松旁邊一位會說日本話的參議軍官站了出來,然後對著這群人大喊,「誰要是敢再說話,格殺勿論!」

  在刀槍的威脅下,嘈雜的聲音終於慢慢地消退了一切都陷入到了死寂當中。

  趙松走到了這位參議軍官的旁邊,對著他小聲交代了幾句話。

  「將軍下了命令了!從今天起,長崎還有你們,就歸我們大漢軍隊的管轄!你們要為大漢做事,這樣才能保全性命!」參議軍官不折不扣地執行了趙松的命令,「大漢軍紀森嚴,如果老實按大漢軍隊的安排幹活,那就不會有事,但是誰要是敢違抗大漢軍隊的命令,不服從指派的,格殺勿論!」

  在又一個格殺勿論的威脅下,人群當中很明顯地出現了騷動,但是並沒有人膽敢說出話來——大漢將軍的命令雖然嚴苛,但是看上去並沒有屠城的意思,所以不少人心裡反而因此鬆了口氣。

  「大漢將軍知道,你們現在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飯了,所以大漢將軍大發慈悲,打算給你們發放食物!從今天起,你們每天都可以在這裡領取兩次食物!」在這些人驚恐的注視下,軍官繼續大喊,「但是,這是需要你們用勞力來換的,你們要為大漢軍隊服勞役,如果有誰膽敢不服從,或者破壞秩序,格殺勿論!」

  接著,在他們面前,大漢士兵們支起了幾張大鍋,開始生火,然後煮水,簡直就好像是在災區進行賑災一樣——不過他們準備發放的不是稀粥,而且麵餅軍糧,這些水只是用來讓他們喝的,免得噎死人。

  在看著大漢士兵生火開始的時候,不少人開始吞嚥口水——誠如軍官所言,他們大多數已經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早已經飢渴難耐。

  「聽著!排好隊,一個個來領!誰要是敢破壞秩序,格殺勿論!」參議軍官繼續強調了一邊。

  接著,在沉默當中,有幾個人走出了人群。而後,越來越多的人跟在他們的後面,最後幾乎所有人都向這些大鍋邊走了過來。

  現在長崎聚集的俘虜和平民,他們平常只是效忠自己的藩主或者幕府而已,他們心裡哪裡有什麼日本的概念?在飢餓的摧殘下,肚腹輕鬆戰勝了所謂的民族大義,只要能夠活下去,他們並不在乎為誰服勞役了。

  即使有一些人不願意為大漢做事,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敢表露出來,只能強忍著內心的痛苦服從了大漢將軍的命令,暗暗期盼幕府早點打回來,光復長崎。

  在大漢軍隊刀槍的威脅下,他們服從了命令,開始排著隊一個個過來了。然後,遵照之前的計劃,每放行二十個人,大漢士兵就攔阻人群一次。

  這二十個人領下了發放的麵餅之後,被帶到了鍋邊。

  「二十個人一組!從今往後就以這個順序來編組,你們都要以編組來行動,誰要是膽敢脫離,膽敢懈怠,懲罰全組!」參議軍官向他們解釋,「快吃!」

  得到了命令之後,他們終於如蒙大赦,拿起乾糧就往口中放,因為餓極了,有些人甚至是整張餅都直接塞到了口中。

  吃完了乾糧之後,他們都十分口渴,但是因為沒有杯子或者碗,所以他們乾脆趴到了鍋邊直接喝水,這些開水雖然已經冷卻了一會兒,但是還是有些燙,所以有些人在喝水的時候又燙得咳嗽了,樣子十分狼狽。

  然而,看著這一幕幕場景,趙松等人都表情肅然,並沒有為之發笑。

  「戰敗真是慘,只能供人驅策,如同豬狗。」嚴廣反倒有些不忍了。

  接著,彷彿是怕被人看做是同情敵人,他馬上又解釋,「我倒不是可憐他們,只是害怕這種事落到我們大漢之人的頭上……想想,要不是有陛下,恐怕關內生民,未必不會遭遇這樣的劫難啊!看看遼民當年的慘狀吧?焉知沒有我們,建奴會不會再去荼毒關內啊……如果真是這樣,怕是連活命的口糧都沒得發吧。」

  「所以我們這些從軍的,對大漢朝廷、對國民負有責任,讓這種事情永遠不要落到大漢子民的頭上。」趙松面無表情地說,然後他轉頭看向他旁邊的軍官們,「你們看到了嗎!若我們有一刻的懈怠,我們的兄弟,我們的父,我們的妻兒就會落到這樣的地步,甚至比這還不如!」

  和平常的訓話不同,今天沒有一個人答話,大家只是靜靜地看著。

  「趙帥說得太對了。朝廷和國民的血汗供養我們,不就是為了我們來保衛他們嗎?我們領著這麼優厚的薪餉,如何能不以死報國?」良久之後,嚴廣才點了點頭,「所以我們要一直都警醒,不能驕傲自滿,要保持最先進的軍械和技術,建造最先進的槍炮和戰艦,如此才對得起天子,才對得起天子,對得起大漢萬民!」

  在沉默當中,大漢士兵們繼續按照計劃開始收容這些平民。這些平民按照順序被編了組,然後每十個組就交由一隊工兵負責統管和監視。

  按照預定的計劃,他們馬上就會投入到各種勞役當中,首先他們會重建長崎的港口和民居,用來方便大漢運輸物資,同時方便大漢官兵宿營,當這個最優先的任務完成之後,他們將會在大漢工兵的協助指導下,修築更多道路和建築,讓長崎城在戰後也成為大漢影響九州島乃至整個日本的重要工具。

  而趙松等人,也將長崎城當成了自己新的指揮所,他們在這片區域裡面挑了一座相對完整的、原本屬於某個富戶的居所,然後住到了裡面——根據遠期的規劃,等到戰後,這裡還會修建豪華得多的官邸,供在日本駐軍的總司令官使用。

  不過那已經是以後的事情了,趙松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戰後他肯定是要被召回國另有大用的,怕是留不住這裡。

  因為軍官們特意安排人打掃過了,所以這幢房子裡面已經沒有了到處可見的血跡和意味,他來到了房子的最深處,這裡顯然是書房,所以四壁掛著不少書畫卷軸,而且還有不少裝卷軸的匣子,保存得十分完好。

  看來房主逃脫的時候十分匆忙,所以沒來得及清理——甚至,有可能這個房主現在還在勞工隊當中,等著為大漢軍隊服勞役換取每天的口糧。

  當住進來之後,趙松頓時感覺原本緊繃的神經輕鬆了許多,不過,這裡是傳統的日式民居,所以裡面多的是軟塌,但是卻沒有適合他身高的椅子,這一點倒是讓趙松感覺有些不便。他吩咐自己身邊的勤務兵去砍掉院子裡面的樹木,給自己等人做幾把椅子,然後乾脆先不客氣地坐到了一個茶几上面,先行休息一下。

  而他的首席參議官嚴廣,則乾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軟榻上,然後伸了懶腰打了個哈欠,一點也沒有了平常那副嚴肅的模樣。

  「累了就歇息下吧,這幾天你幾乎都沒有怎麼睡覺,也是時候休息下了。」趙松看也沒看他,只是看著窗外。

  「要說累是有點累,不過還沒有到撐不住的時候,大白天的睡什麼覺,讓下面的人看到了不成了笑話了嗎。」嚴廣卻沒有領情,「我就是歇息一下,等下還得給下一步的作戰制定建議呢。幾個下屬都提出了各自的建議,我得看看誰的更好。」

  「那就繼續辛苦你了。」趙松笑了笑,「乾脆趁現在有空,你寫兩封報捷書吧,一份給太子殿下,一份給陛下。他們兩個明著沒說,估計心裡倒是等得著急了,我們現在的戰果這麼喜人,也值得他們高興下。」

  「行,我等下就寫。」嚴廣馬上同意了他的提議,畢竟他也很想在陛下面前表表功。

  接著,他突然又換了話題,「剛才你的那番話,倒是有些意思,平常我和同僚們也想過不少這方面的事情……哎,其實這幾年我們已經把周邊打平了,眼下各處的將士都有些懈怠了,少有人再肯去想想以後的事情。」

  「其實我也沒有多想什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我只想把日本打完。」趙松笑了笑。

  「這只是小打小鬧,說實話吧,打個幕府算得了什麼?不過就是欺負一下周邊的小兄弟而已,我才不覺得這算多大本事。」嚴廣卻不以為然,「軍隊就像刀,一直不用就會生銹,就會懈怠,要是以後沒敵人了,少不得有人就會想著馬放南山,這才是最可慮的事情啊。」

  頓了頓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所以我們以後和西洋人少不得要打仗,不是我們就是我們的後輩,反正逃不掉的,就算是為了磨刀,也該和他們時不時打上幾場。」

  「這是陛下的意思嗎?」趙松機警地問。

  嚴廣卻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避開了這個問題沒有回答。

  已經被勾起了好奇心的趙松原本還想追問,但是這時候突然有參議官過來報告,告訴他們陛下之前派過來九州的使者已經過來了,他還帶著一位投誠過來的藩主。

  「快把他們一起帶到這裡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趙松大喜過望。

  自從攻上了九州之後,雖然戰事一直都十分順利,但是趙松和他的參議官們內心當中都有些隱憂——九州豪族還沒有開始對他們投誠。

  他們的兵力太少,無法覆蓋整個九州島,縱使能夠把九州島打個稀巴爛、把每個豪族都打得灰飛煙滅,但是想要穩固地統治九州島,光靠大兵是不行的,還是需要這些九州豪族的幫助。

  所以他們一直都對天子派過來的官員周璞充滿了期待,希望他能夠用自己的努力為大家排憂解難,可是周璞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消息,所以他們不得不做了一些最壞的打算。

  可是在今天,周璞居然已經過來了,還帶來了願意投誠的日本藩主,這如何能夠不讓他歡呼雀躍。

  「那個柳河藩的藩主……好像是立花宗茂吧?」這時候,旁邊的嚴廣突然回過神來了,「這可是日本當年的名將啊?這對我們倒是用處很大。」

  為了更好地制定作戰計劃,所以嚴廣自然會去收集各種資料,精心研究之前日本征伐高麗之戰的戰史,立花宗茂這個人他當然耳熟能詳,所以他更加驚喜。

  「捷報上也寫周大人的名字吧,他可給我們幫了大忙了。」趙松大笑了起來,「果然陛下沒有看走眼!」

  很快,周璞和立花宗茂就被衛兵帶了進來。

  趙松和嚴廣一起迎接他們兩個人,周璞當然不必說,他們十分禮敬,就連立花宗茂本人,趙松為了表現出禮賢下士的姿態也還是十分恭敬,一反不苟言笑的常態說了幾句恭維話,倒讓立花宗茂有些受寵若驚。

  在立花宗茂看來,這位大漢派過來征伐幕府的總大將,一定是大漢最高級的將領之一,所以也同樣畢恭畢敬。他此時還並不知道大漢軍隊的具體人數,也並不知道自己對大漢的重要性。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23 13:04
第1629章 不斷的投降

  很快,雖然言語不通,但是趙松和嚴廣就已經和立花宗茂相談甚歡了,一是因為大漢這邊有意要拉攏優容,二也是因為立花宗茂頗為識大體,知道大漢最需要自己做什麼,所以從沒有虛言敷衍趙松等人。

  當然趙松和嚴廣問起之後的作戰建議的時候,立花宗茂也將他跟畢肅等人提出的建議再轉述了一遍,然後將畢肅之後的行動也報告給了趙松。

  「這個畢肅,兩次三番都自行其是,還沒有等到命令就北上了,這是沒有把軍令放在眼裡嗎?」嚴廣當即就有些生氣。「有出息了啊,看來之前那封信還不夠嚴厲,嚇不住這位團正啊。」

  「既然畢肅已經衝了過去,而且一路追擊打到了柳河藩那裡,那我們就算想要遙控指揮他也很難,只能讓他相機行事了吧。」趙松倒是並不怎麼生氣,「況且,他做出這樣的部署並沒有錯,我們確實應該兩路截斷他們...另外,現在形勢急迫,讓他等待我們反應過來再接令也不太現實。」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嚴廣微微皺眉,「好吧,這個也不爭了,總之,我也贊同這個計劃。現在困擾我們的難題已經不是怎麼打敗幕府軍了,而是怎麼在打敗幕府軍之後盡快善後。我們應該趁著幕府軍現在集中在一起的機會,一鼓作氣把他們全部殲滅,不然如果有小股殘兵四處流落的話,就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嚴參議所言甚是,那就這麼辦吧,我也是這麼想的。」趙松欣然點頭。

  接著,他叫來了傳令官,然後吩咐他將自己的命令傳達給遠在前線的馬同濟和黎黃河兩位團正,準備讓他們繼續往北往東進發,爭取早點配合遼東團南下的部隊一起,將幕府軍的最後老巢久留米藩的藩城包圍起來,不讓任何人逃脫。

  是的,趙松的意思是先用野戰部隊將久留米藩城包圍,以圍困的方式消耗藩城內守軍的糧食和士氣,然後等待已經登陸的火炮慢慢運到久留米城下去是的,大漢軍隊遵守了孫子的訓誡,並不喜歡將兵力白白消耗在攻城戰當中,所以他們極為重視炮火,喜歡用火炮轟開城牆。

  大漢的大砲有好幾個種類,用於不同的方面,現在各個前線部隊所使用的都是用於野戰部隊的小炮,專門用於攻城的臼炮則還剛剛從海上卸運到登陸地,這些大砲都十分沉重,哪怕使用專門的炮車,行動速度也比較緩慢,所以前線部隊需要等待一段時間。

  同時,趙松等人還有一個目的。

  「周大人,不知道給九州各個豪族的檄文你寫了沒有?」趙松突然問周璞。

  「嗯,在離開畢團正的時候我已經寫了。」周璞馬上答,「而且我已經讓薩摩藩和柳河藩的使者帶去給了那些藩主,想必他們很快就都能夠收到了。」

  接著,他從懷中拿出了一份文稿,遞給了面前的兩個人。「這裡是稿子的原本,還請兩位過目。」

  趙松接過了這張九州獎懲令檄文原稿,然後粗粗掃過了一遍,「不錯,寫得很不錯,有理有力!」

  「如果沒有趙旅正的兵威和勝利,那就沒有理和力可言了。」周璞適時地恭維了一句,「若不是因為大漢軍隊如此輕易地戰勝了幕府軍,那九州的豪族們也不會這麼容易歸附。」

  「哈哈哈哈,大家互相扶持,互相扶持。」趙松大笑了起來,「周大人給他們定了兩天的期限,我覺得很好,兩天也夠這些人想清楚了,這段時間我和嚴參議還有你,乾脆就在這裡等等吧...」

  接著,他加重了語氣,「等來齊了那些肯歸附於我們的九州藩主之後,我們就帶著這些藩主和他們的手下一起去久留米城下,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大漢的軍威!」

  「大人高見!」周璞馬上附和了對方的提議,「日本人向來只畏服強者,想要讓他們老老實實地跟著我們走,展示一下炮火確實是很有效的手段。」

  雖然立花宗茂就站在他們旁邊,但是因為他不懂漢?,所以周璞並沒有什麼顧忌,說得有些尖刻,而他也一副老僧坐定般的模樣,沒有對三個人的話露出半點好奇來,倒是很快地就熟悉了自己的身份。

  「那就這麼定了,只盼大人的檄文能夠多嚇動幾個藩主吧。」趙松揮了揮手,「時間也不早了,來,我們一起喝幾杯酒,就當做慶功吧!」

  「敢不從命!」周璞同樣志得意滿,笑著拱了拱手。

  就在大漢在九州最高層的幾位官員商議的時候,周璞所發佈的九州獎懲令檄文也確實通過使者們散向除了畢肅兵鋒所向的小倉藩之外的九州各地,也讓這些地方的藩主們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徬徨當中。

  這些徬徨的藩主當中,就有平戶藩的藩主松浦隆信,因為平戶藩離長崎比較近的緣故,所以他也是第一批面臨抉擇的藩主之一。這位年僅三十歲出頭的藩主,一生當中遭遇過多次的大變,但是從來沒有任何一次,像他現在所面臨的形勢那樣險惡。

  這份檄文的用詞十分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趾高氣揚,兩天之內做出答覆、如果不投降則玉石俱焚的要求更加是毫不留情,但是他卻不得不仔細考慮這種不近人情的要求。

  平戶藩地處長崎和福岡藩中間,所以大漢軍隊兩個戰場上的輝煌勝利,都會給他們帶來比其他地方更為直觀的感受,更何況,大漢艦隊從博多灣南下的長崎外海的時候,那龐大的艦隊,也給看到其崢嶸的每一個平戶藩民留下了永生難忘的印象。

  另外,幕府的慘敗還給他們帶來了其他的不良後果最近以來,從上述兩個地方湧過來的難民一直源源不斷,以至於快要到藩內難以承受的地步了。

  他是從柳河藩的使者手中收到了這份九州獎懲令的,所以他也知道,島津忠恆和立花宗茂九州地方兩個最出名的藩主已經投靠了大漢,並且率軍配合大漢進攻九州的事實。

  自從戰事這幾天來,他屢次召集藩內的重臣家老,想要跟他們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解決辦法,但是家老們卻一直都沒有人能夠提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覆來。

  是的,沒有人知道如果不同意大漢要求的話,該怎麼去面對後果。

  抵抗顯然是不現實的,平戶藩只是一個六萬一千石的小藩,藩內的人也不多,召集不起多少能夠抵抗的人。就算福岡藩那樣的大藩、乃至幕府自己的軍隊都擋不住大漢,指望平戶藩自己能擋住兵鋒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大漢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了,如果臣服的話還能保全身家,如果膽敢反抗的話,那就會讓藩內的人玉石俱焚,在這樣的威脅下,也沒人敢提議全力抵抗。

  雖然討論的時候,家老們顧忌藩主生氣,沒有一個人提出要投降、遵照大漢提出的條件辦事,但是他們議論的時候,潛台詞已經很明確了,都是希望松浦隆信以大局和全藩人的性命為重,不要意氣用事。

  松浦隆信知道他們的意思,他也不想落到玉石俱焚的結局,可是他還是有些難以做出決定來。

  為了最後一分希望,他召見了荷蘭人,想要問問這些荷蘭人對大漢貿然進攻九州持什麼樣的看法...平戶藩有荷蘭商館,並且一直都和荷蘭人關係良好。

  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平戶的商業代表戈澤特很快就來了,他的衣著無可挑剔,但也許是因為最近煩心事比較多的緣故,臉色有些陰沉。

  兩邊互相致意之後,松浦隆信直奔主題了。

  「戈澤特先生,大漢如今在九州已經派遣了大軍,想必你也知道,我們的幕府已經完全失敗了。」他直接跟對方說明了情況,「現在,大漢的人已經給我們發佈了通告,要求我們盡快投降,要我去長崎參覲大漢派來的將軍,我想問下,你對大漢怎麼看?」

  因為藩內的荷蘭人,他心裡還存了一份指望,他雖然知道荷蘭人現在在平戶的商船是不可能對抗強大的大漢艦隊的,但是他也知道荷蘭人跟大漢的商業來往很頻繁,雙方的關係不錯,所以他想讓荷蘭人幫自己說項一下,至少可以爭取一個更好的條件。

  然而,他沒有想到,荷蘭人的答倒是十分簡截了當。

  「藩主大人,恐怕您沒有辦法指望我們的武裝力量了。我們在平戶只有一些商船,這些商船是無法抵抗大漢艦隊的炮火的,而且我們也不能拿自己和水手們的生命去冒險。」戈澤特板著面孔說,「如果您需要我對您的處境給出一個什麼建議的話,我建議您盡快答應大漢的條件,並且協助他們維護好藩內和九州島內的秩序。」

  「什麼?」松浦隆信被荷蘭人的態度給嚇了一跳這些荷蘭人,非但不願意給他任何幫助,反倒勸他早點接受大漢提出的一切條件,歸降大漢。「戈澤特先生,你們難道願意看到九州落到大漢的手裡嗎?」

  「就算是落到大漢的手裡,也比曠日持久的戰爭一直持續下去要好。」戈澤特聳了聳肩,「先生,我們來到日本是做生意的,如果日本一直都在打仗的話,這對我們的商業利益來說是一個無法承受的後果。」

  自從那天親眼看見大漢艦隊,並且和大漢派往日本來的將軍會談過之後,戈澤特就明白,大漢這次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擊敗日本幕府了。本來,從荷蘭人的商業利益考慮,他最應該支持的是日本,幫助他們抵抗大漢的侵略,以免日本屈服在大漢之下。

  可是他現在根本沒有力量去支持日本,他帶來的商船根本無法抵抗大漢的艦隊。指望巴達維亞也不太可能,雖然他現在已經寫了報告派船送去了東印度公司本部,但是他不相信巴達維亞會為此來跟大漢打仗。

  東印度公司承受不起同時失去中國和日本兩個大市場的後果,再說了,公司現在在和西班牙人打仗,實在也沒有餘力來干涉大漢和日本之間的戰爭。

  所以,他覺得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這場戰爭早日結束,這樣荷蘭和兩國之間的貿易也就可以恢復正常了...如果戰爭當中大漢作戰不力,荷蘭人甚至還可以站出來調停,坐收兩邊的感激。

  當然,大漢如果輕鬆打敗日本的話,那就讓人有些難受了,不過就算這樣也只能徒嘆奈何。

  總之,戈澤特一點也沒有干涉這場戰爭的想法,為了不讓平戶藩還抱有僥倖心理,為了不讓自己等人平白無故陷入到戰爭的漩渦當中,面臨生命的風險,他乾脆斷絕了平戶藩主的希望,告訴他荷蘭無能為力。

  「戈澤特先生的意思是,荷蘭人無法對我們提供任何幫助對嗎?」沉默了片刻之後,松浦隆信終於明白了戈澤特的意思,「你們反倒建議我們向侵略過來的漢寇投降?」

  「是的,大人,如果您非要這麼理解的話。」戈澤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略顯尷尬地答,「但是請您相信,我們確實認為這對您來說也是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在我們西洋人的觀念裡面,當面對無可抵禦的力量時,投降並不可恥...我想,對現在的您來說,大漢的軍事力量恐怕就是無可抵禦的,所以您應該為了自己的領民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

  「好的,我知道了,你們去吧。」松浦隆信也不想跟他們多說了,揮手就讓他離開。

  當戈澤特離開之後,天守閣內陷入到了一片詭異的死寂當中。

  松浦隆信一直都在沉思,而家老們沒有一個人膽敢說話...實際上他們也都覺得,不必再多說什麼了。

  「還有誰有別的建議嗎?」沉默了許久之後,松浦隆信抬起頭來問。

  「當年就是幕府逼死先代藩主的...現在就算反戈一擊,我們也是有道理的。」一位資格最老的家老突然說。

  他口中的先代藩主,就是松浦隆信的父親松浦久信。他在關原之戰當中參與了西軍,結果西軍戰敗,後來幕府命令松浦久信去江戶參謁將軍,結果松浦久信死在了路上。

  家老突然提起這一段舊事,其實也是為了給藩主一個台階,給平戶藩接下來的行動提供一個合理藉口。

  松浦隆信完全明白對方的意思,所以苦笑了起來。

  他雖然並不反對跟大漢投降,但是直到最後也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和大漢軍隊血戰到底,以身殉藩,實在也讓他有些唏噓。若是他不答應的話,恐怕他就算想讓這些家老重臣們抵抗,他們也不會聽從吧。

  「那看來只有投降了,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笑了片刻之後,他最後說出了大家期待已久的那句話。

  雖然還是沒有人說話,但是松浦隆信明顯感覺庭中的人明顯同時鬆了口氣。

  他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了,繼續說了下去,「大漢將軍叫我去長崎參謁,我既然要投降,那自然就要過去,你們去安排一下吧,選幾個人和我一起前去。」

  雖然前路艱險,大漢的軍隊兇殘無情,但是他不敢違背大漢的命令,只好親自前去長崎。

  同時,既然已經決定投降了,松浦隆信就覺得至少還是乾脆一些早點去,平戶離長崎這麼近,說不定他還能搶個頭彩,能夠在大漢軍隊那裡留一個好印象。

  帶著這樣一點心思,藩內很快給他做好了準備,他帶著自己的一些親信離開了平戶藩城,南下向長崎進發。

  一路上到處都是流民,他們蒙頭垢面食不果腹,圍在松浦隆信這群人旁邊想要乞食,看得松浦隆信著實覺得有些可憐。最近因為戰爭,很多流民都聚集到了他的平戶藩內。

  不過,他也知道藩內的存糧有限,幫助不了太多人,所以只好硬起心腸從他們當中穿過,心裡也認同了荷蘭人戈澤特的話...這場戰爭還是快點結束為好,哪怕大漢打贏,也比戰爭一直持續下去要強。

  越接近長崎的地界,人煙越是稀少,空氣中所瀰漫的肅殺之氣也越來越強,儘管來之前松浦隆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禁不住有些惴惴不安。

  當一群紅衣士兵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前的時候,這種緊張不安終於到達了頂點,松浦隆信等人馬上翻身下馬,在紅衣士兵們面前沒有做出任何有威脅的舉動。等到了他們跟前的時候,他們當中會漢話的人,跟這群大漢士兵解釋了自己的來意。

  大漢士兵們聽明白了他們是來投誠的九州藩主後,馬上態度對他們好了不少,然後他們將他們押送前往長崎城內,帶他們去謁見大漢的將軍。

  踏足到長崎城當中的時候,松浦隆信發現這座原本富庶繁華的城市,已經變成了一片斷壁殘垣的廢墟,一大群衣衫殘破的平民,麻木地在大漢士兵的驅使之下在廢墟當中四處挖土築牆,時不時傳來呵斥聲和鞭打聲。

  如果我拒不投降的話,平戶也會變成這樣吧,淒涼之餘,松浦隆信也不禁有些慶幸。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7-27 15:0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24 13:33
第1630章 攻城

  松浦隆信現在還不知道大漢已經把長崎當成了自己未來的國土,打算從日本割讓走,但是從各處熱火朝天的重建當中,他知道在這些遠道而來的入侵者們當中,長崎將會繼續發揮重要的作用。

  身為平戶藩主,其實他一直都對長崎心有芥蒂,但是看到長崎淪落到這個地步,他也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不過那些凶神惡煞的大漢士兵可不管那麼多事情,他們押送著松浦隆信一行,穿過了長崎殘破的街巷,最後來到了一幢還算完整的房子外面。

  「這裡就是我們將軍所居住的地方,你們小心點兒!」丟下了這樣一句威脅的話之後,這些士兵離開了這裡,而松浦隆信等人繼續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

  裡面有很多衛兵,當他們說明來意之後,這些衛兵帶著他們走到了宅邸的最深處,然後來到了一座大屋之前。

  在大屋打開的門口,松浦隆信抬頭眼看到一個身材魁梧、表情嚴肅的大漢端坐在堂屋的正中。他身上穿著一身紅色的軍服,軍服十分筆挺,而他的胸前卻佩戴著一朵銀色式樣的飾物,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和一般的日本人不同,他並沒有坐在榻上,而是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這張椅子是趙松為了住得舒服,臨時命人特別趕製的,雖然放在這樣的屋子當中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卻也體現出了他可以在這裡隨心所欲的地位。

  當松浦隆信打量著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似乎也同樣發現了他,於是也抬頭看向了他,兩個人目光一接觸,松浦隆信就打了個寒噤,這個人的眼神犀利,壓迫感十足,讓他著實有些害怕。

  趙松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不說部下,連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手刃過多少人,所以多年下來身上早有一股宿將的殺伐之氣,平常還好,若是嚴肅起來的時候,就連老兵也會感到害怕,更何況是從沒有上過戰場、而且還很年輕的松浦隆信?

  一照面他就連忙低下了頭去,再也不敢表露出什麼痕跡來。

  縱使還沒有人跟他介紹,他現在也能夠想清楚了,這位大概就是他今天要來謁見的大漢軍隊的將軍吧。

  這樣的大人物,不好好表現出恭順之意來可不行。

  他垂著腰,輕手輕腳地踏上了台階,然後畢恭畢敬地走進了這間大屋。這種恭順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他當年到江戶去參謁幕府將軍德川家光一樣。

  正當他打算找個地方跪坐下的時候,他發現屋子的左右兩側已經跪坐好了幾個日本人,其中赫然還有他認識的人。

  中津藩藩主小笠原長次、森藩藩主久留島通春,島原藩藩主松倉勝家,這裡已經有了好幾個藩主。

  就連佐伯藩也來人了,雖然現在的家督毛利高成才四歲無法親臨,但是家督的叔叔毛利吉輝卻也來了。

  這幾個人都是九州豐後國或者其他國內的小藩主,最大也不過小笠原家的八萬石領地,其他的都是兩三萬的領地,和松浦隆信一樣勉強算個小大名。

  他們居然都已經來了……松浦隆信一下子驚呆了。

  他之前以為,平戶藩離長崎挨得如此之近,自己就算投誠,應該也是能夠先人一步,在大漢軍隊這列留一個好印象,卻沒有想到,已經有了這麼多藩主前來向大漢軍隊投誠。

  早知道就早點下定決心好了,這下就連投降都沒有搶到先……他的心裡突然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來者何人!」正當松浦隆信還在心中叫苦的時候,大漢將軍旁邊一個站著的軍官,突然用日本話喊了起來。

  這聲喝問十分響亮,既是為了問清來人身份,也是為了向來人示威。

  「平戶藩藩主松浦隆信,拜見將軍大人!」松浦隆信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走到了堂屋的中央,然後拜倒了下去,「因故來遲,還請大人恕罪!」

  在他說話的時候,旁邊的軍官一直在跟端坐著的大漢將軍小聲翻譯。

  「平戶藩的?」然後,這位大漢將軍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了。

  「平戶藩就在長崎旁邊,為何此時才過來?」

  這個質問,雖然聲音並不大,但是卻自有一股肅殺,以至於松浦隆信心頭突然狂跳。

  他心裡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身處險境,命懸人手,一個應對不慎恐怕就會有殺身之禍,所以一點也不敢怠慢,以頭觸地,然後大聲回答。

  「回將軍大人的話,弊藩雖然離長崎很近,但是駐有荷蘭人的商館,戰事開始之後,荷蘭人之間起了一些騷動,為了平息這些騷動,鄙人不得不先於荷蘭人交涉,穩固住局勢,因而耗費了一些時間……」

  頓了一頓之後,他覺得現在的理由說服力還不是特別夠,所以繼續加了一個,「另外,因為之前長崎和福岡兩端都有激烈戰事,所以一直都有大量流民湧入弊藩,為了這些流民的生計,弊藩不得不花費大量精力安置他們,以至於耽擱了時日,還請將軍大人寬宥!」

  聽完了翻譯之後,趙松微微舒展開了眉頭。

  「這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好了,既然你已經在規定期限之前來了,我也不跟你追究之前的事情,不過,從現在起,你就已經是歸屬於我們大漢軍隊了,你可明白?」

  「鄙人明白!」松浦隆信仍舊以頭觸地,一直都沒有抬起頭來。「鄙人在來長崎之前,已經高知給了藩內重臣和藩民,現在藩內的軍隊都已經召集好了,坐等大漢接收。」

  「其他人的藩兵我要接收,不過你的可以先留著。」趙松平靜地回答,「你等下派人回去通知一下你們藩。你們的這些藩兵,要繼續彈壓來到你藩的流民,並且協助大漢軍隊將他們編組,再送到長崎來,明白了嗎?」

  趙松此時正在為長崎的勞力不足所苦惱,當聽到了松浦隆信說自己藩內還有許多逃難過去的流民之後,他倒是喜出望外,所以決定利用平湖藩的力量將這些流民也送過來服勞役,為此稍微原諒一下松浦隆信來遲的過失也沒關係。

  「鄙人明白了。鄙人一定會按照將軍大人的吩咐去做,還請大人放心。」松浦隆信也暗地裡鬆了口氣。

  「好了,你也別這樣跪著了,抬起頭來去旁邊吧。」趙松揮了揮手。

  松浦隆信如蒙大赦,連忙抬起頭來,然後膝行到了旁邊,和其他人一樣跪坐著。

  旁邊的藩主們,平常他見了還要寒暄幾句,可是今天,卻沒有一個人膽敢開腔,這種死寂般的沉默一直都在持續,只有偶爾在有別的藩主趕過來拜謁大漢將軍的時候,才稍稍有些人聲。

  不同的藩主來的時候,大漢將軍都要說上幾句,或詢問或勉勵或訓斥,而和他對答的藩主們如同松浦隆信一樣,都是畢恭畢敬,唯恐有半點不恭,惹來這位將軍大人的怒氣。

  漸漸地,來的藩主越來越多,幾乎松浦隆信認識的所有九州藩主都敢來了,整個堂屋漸漸地感覺有些狹促。

  雖然這裡的條件十分簡陋,但是松浦隆信覺得,這簡直……就像是九州島搞了一個小幕府,而藩內的藩主們前來參覲交代了一樣。

  也不知道自己此生還有再去江戶的機會嗎?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松浦隆信還沒有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卻發現那位大漢將軍,以及旁邊的那些大漢軍官們都站起來了。

  「大漢天使駕到!」門外這是又傳來了一聲呼喝。

  原來是這樣!松浦隆信這才反應過來。

  大漢的使臣,代表的是大漢天子的權威,在大漢軍隊兵鋒所向披靡的今天,這也代表著無可反抗的權威,松浦隆信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慌忙再度以頭觸地,跪倒在了地上。

  因為這樣跪著,視線所及,他只能看到幾雙鞋慢慢地往堂屋的中央走去。

  直到片刻之後,腳步聲終於停了下來。

  周璞走到了趙松的旁邊,然後回身過來,掃視了旁邊跪著的藩主們,而在他的視線下,隨他一起進來的立花宗茂也躬身往後退,跪坐到了這群藩主中間。

  「都抬起頭來!」在一片沉寂當中,周璞用日本話一聲大喝,「聽我宣告!」

  沒有一個人膽敢違抗他的命令,這些藩主紛紛抬起頭來看著周璞,眼睛裡要麼是恐懼要麼是驚慌,都在等待這位大漢使臣宣告。

  這不是那個來過我們藩的大漢商人嗎?松浦隆信突然發覺這個人自己好像認識,心中也驟然一凜。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所以只是緘口不言。

  「多年來,幕府不光在國內倒行逆施,也對我國頗為不敬,我國之前出於上國的地位,多加容忍,但是……幕府不僅沒有感受到浩蕩天恩,反倒是變本加厲,做出種種不敬之事,甚至還無端中斷兩國貿易!」周璞看著這群藩主們,以平靜的語氣說,「天子富有四海,威凌八荒,幕府膽敢做出這種事,必須要受到懲罰!」

  接著,他的語氣變得激烈了起來。「所以,大漢出兵,為的就是讓諸位、讓貴國的朝廷從幕府的桎梏和壓迫當中解放出來!為的就是讓兩國邦交從此以後走上正軌,再也不必被欺凌君上的亂臣賊子所挾持!」

  一邊說,他一邊慢慢在廳堂中踱步,在這些跪著大氣也不敢出的藩主們當中穿行,他知道這些人肯定對他的話心裡不以為然,但是他不在乎現在他有刀兵在手中,說什麼都有理,說什麼都是對的。

  「諸位既然來到這裡,那想必是已經對我發佈的《九州獎懲令》做出了抉擇。大漢天子寬仁,諸位既然能夠深明大義、棄暗投明,那麼之前就算做了一些對大漢不敬的事情,我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從今往後,你們要聽從我們大漢軍隊的指令,否則就要面對大漢天威的懲罰,明白了嗎?!」

  「明白了!」

  在他的厲聲喝問之下,這些藩主們紛紛回應。

  既然來了,這些藩主自然之前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歸附大漢,所以應得也乾脆。

  「很好。」周璞微微露出了笑容。

  然後,他抬起手來,指著仍舊站在原處的趙松,「從今天開始,九州島上就只有大漢的將軍,沒有日本的將軍了!你們要以之前對幕府將軍的恭順,來侍奉大漢的將軍,服從他的一切命令和指派,明白了嗎?」

  「明白了!」這些藩主再度應下。

  雖然表面上還是十分嚴厲,但是周璞心裡已經喜不自勝了。

  他這陣子一直在日本各地穿梭,提心吊膽,小心翼翼,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壓力,所以今天想要藉機在這群藩主們面前發洩一下。

  當看到這群平日裡高高在上的藩主們,此刻只能拜倒在他的腳下大氣也不敢出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辛勞,都是值得的。

  但是他並沒有被這種感覺沖昏理智,他知道不能只有自己在這些人面前耀武揚威,還要確立一下趙松在這些人面前的權威,博得一個軍方的好印象。

  「恭順不是靠嘴上說的。」他冷冷地叫停了這群人,「接下來,大漢的將軍將會帶兵去進攻久留米,消滅在那裡殘餘的所有幕府軍,你們要帶你們的兵馬前來參陣,展露你們追隨大漢的決心!」

  接著,他再度一一掃視這些藩主,「如果有誰不服從這個命令,或者有心懈怠,我們現在可以放他回去,去拿起他的兵戈和鐵炮,再和我們大漢作堂堂之戰,有嗎?」

  這些藩主當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這種話了,他們全部垂首,拜服在大漢使臣的腳下。

  「好,那就派人回去,點起你們的兵馬吧!誰要有延誤,嚴懲不貸!」周璞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傳我的軍令,整個長崎的部隊,除了必要的治安維持部隊之外,隨我出征久留米!」趙松這時候也跟旁邊的軍官下達了命令。

  現在大漢的軍隊已經通過幾個方向的攻勢,將幕府在野戰兵力消滅殆盡,殘餘的人都龜縮在了久留米藩城,大漢軍隊將他們團團包圍,只是因為靜等大砲運抵,所以才沒有開始攻城。

  現在,大砲已經運到前線了,而趙松也打算帶著這些剛剛歸順他們的九州藩主們一起去久留米城下,讓他們見證久留米城的陷落,見證大漢軍隊的威力,更加鞏固他們的歸順之心。

  隨著趙松的命令,整個長崎的大漢軍隊開始緊急調動起來,除了必要的維持部隊之外,其他人整裝待發,準備跟著趙帥去把幕府的最後力量消滅。

  趙松帶著大軍進發的時候,那些藩主們派來的本藩軍隊也開始加入到大漢軍隊的陣中,猶如是一道道支流匯聚到大江當中似的,這支軍隊變得越來越龐大。

  當然,趙松暗地裡對這些藩軍都有提防這些藩軍都被他打亂了建制重新編排,所以互相根本之間短時間內難以聯結,雖然這會影響藩軍的戰鬥力,但是趙松此時並不在意這個問題。

  作為大漢的使臣,周璞也隨軍來到了城下,他準備見證大漢軍隊在九州島上最後、也是最輝煌的勝利。

  很快,大軍來到了久留米城下,在趙松的征日軍本旗之下,代表各支大漢部隊的旗幟、各個藩的藩軍旗幟,各式式樣和顏色的旗幟迎風招展,將那種無聲的壓迫力,鉅細無遺地傳遞到了城中。

  整個大軍,就這樣無聲地屹立在了藩城之下。

  而藩城,雖然城牆依舊巋然不動,但是周璞卻能感受得到,在城牆之後,守軍和久留米藩主有馬家,都在恐懼,都在瑟瑟發抖……

  在一片寂靜當中,砲兵開始將已經運抵前線的攻城炮部署到城下。這些臼炮,炮管很短,但是炮口很粗,看著就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威懾力。

  隨著炮手們的調試,炮口開始一點點抬高,指向不遠處的城牆。

  萬籟俱寂,但是一切卻都已經準備就緒。

  在幾乎所有人的注視之下,趙松抬起了手,然後重重一揮。

  「開炮!」得到了命令的砲兵軍官馬上對炮手下令。

  雷霆轟鳴,大砲很快就響了起來。

  整個大地都在搖晃,猶如發生了地震一樣。巨大的鐵質砲彈呼嘯著轟響了對面高大的城牆,震耳欲聾的轟擊聲不絕於耳。

  在這些大砲毫不留情的轟擊下,城牆搖搖欲墜,最後出現了多處垮塌,有些地方變成了亂石堆,裡面還有數不清的殘肢和血跡,而石堆的後面,露出了城內的民居,和最深處的天守閣的模樣。

  這座城,已經沒有什麼防禦能力了。

  「衝啊!」鋪天蓋地的呼喝聲響徹了整個原野,紅色的狂風呼嘯著從幾個方向向藩城漫卷而去。

  大漢軍隊開始總攻!

  「爆彈如繁星落墜,血散漫集流聚水,天壤劫火滿城隳,兵戈動,山河碎,勢為陰曹添萬鬼;

  將士成仁敵敗潰,何用問幾人能歸?此身與敵俱消摧,殉國戰,心無悔,笑踏黃泉芳骨翠。」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25 16:21
第1631章 歷史的車輪碾過

  在大漢還沒有發起最後的總攻之前,久留米藩城內就已經陷入到了令人無比恐懼的淒風冷雨當中。

  在經過了大漢軍隊幾次的短促突擊之後,藩城就已經被團團圍住了,雖然大漢最初派過來的兵力並不多,但是經過幾次交鋒之後,不光是從長崎撤回來的幕府兵,就連久留米倉促召集起來的藩兵也喪失了和大漢正面交鋒的勇氣,只能任由他們截斷了久留米城和其他地方的交通線,斷絕了一切和外界的聯繫。

  不過,好在藩城內本來就有糧倉存著糧食,雖然現在擠進了很多藩內的農民和長崎來的外來人,不過這些存糧還是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那些底層的藩民和藩兵,也不知道是受人欺騙還是甘願自欺欺人,都相信只要再支撐一段時間,江戶的幕府將軍就會派遣大軍來到九州,把這些可惡的漢寇擊敗,他們逃出生天。

  可是那些藩內的上層人物,乃至來到藩城內的幕府高級官員們,他們對現狀的判斷,卻要比這些人悲觀得多。

  他們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藩內和幕府的內情,也見識到了大漢軍隊的犀利和可怕,因此對幕府能否在藩城陷落之前派遣大軍趕過來救出他們,並沒有抱多少期望——甚至,就連整個九州還能不能被幕府大軍收復,他們的內心也充滿了懷疑。

  然而,對於幕府在長崎的最高官員、老中內籐忠重來說,這一點是沒有什麼疑問的。

  以大漢軍隊的實力、以及幕府現在的狀況,只要大漢大軍還在這裡,那麼幕府就不大可能收復九州了——這是他親身經歷了幾次和大漢軍隊的交戰之後,依照冷靜的頭腦得出的結論。

  然而他並不打算跟別人說出這個結論,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這樣的抵抗意志的,他必須給這樣人一些虛幻的希望,這能讓他們至少撐得更久。

  是的,他早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久留米藩城守不住,他也要留在這裡,為幕府拖延更多時間,也算是盡自己的義。

  他是因為機緣巧合來到這裡的,如果不是因為幕府內部商議後決定讓他來到長崎,準備前去大漢談判貿易問題,他才從江戶來到這裡。

  離開江戶的時候,他曾經是多麼意氣風發,一心想要去覲見大漢天子,然後藉著自己的膽略為幕府爭取足夠的利益,然而……後來他才發現,這只是一個幻想而已。

  現在事情大概已經很明確了:大漢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和幕府談判,只是為了麻痺自己這邊,才故意做出一副要談判的樣子而已,其實背地裡早已經做出了要攻打幕府的決定——而且肯定是在幕府鬧出貿易糾紛之前就下了決定。

  一想到大漢背地裡早就在進行這麼無恥的陰謀,卻一直都把責任故意往自己這邊推,內籐忠重就忍不住心裡怒火萬丈。

  然而他也知道生氣完全沒有意義,他所能做的,只是盡自己的努力,為將軍大人爭取更多一點時間而已。

  而當這一點時間被耗到最後,他也不打算再找機會逃了——他要實踐自己跟曾我古佑提出的諾言,要以自己的性命來為將軍大人盡忠,為九州為日本殉葬。

  帶著一種近乎於麻木的平靜,他在城頭上四處巡視,訓斥那些懈怠的藩兵,並且觀察城下的大漢軍隊。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幾天以來大漢的軍隊在城下越聚越多,紅色的軍服匯聚成了一片海洋,一眼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地獄的紅蓮業火蔓延到了地上一樣。

  出現這種情況,那就只能代表一點——大漢已經基本上平定了其他地方的反抗,現在這裡已經是他們為數不多的目標之一了。

  內籐忠重對此並不感到驚奇,他早就預料到這種結果了——九州的藩主們要麼和德川幕府之前芥蒂很深,要麼對幕府限制各藩的政策早已經心懷不滿,慾望沒有人引燃的時候還好,一旦碰到了機會,對幕府的反叛之心就會熊熊燃燒,他們根本不會為了幕府去抵抗漢寇的兵鋒。

  島津家的背叛讓他看清了很多事實,他知道其他大名當中,肯定也有不少人會等著效仿他。

  他環視了城上的藩兵們,發現他們幾乎沒人說話,也沒有人有什麼笑容,大家只是麻木的平靜,好像除此以外沒有其他事做了一樣。在面臨末日的時候,大概每個人都會是這樣的表情吧。

  前幾天的時候,藩內有人覺得這樣被包圍下去不是個辦法,很可能會和藩城玉石俱焚,所以偷偷地想要跑,內籐忠重雖然發現了但是沒有來得及阻止,一部分密謀者拼了命衝出了藩城。

  不過,他們並沒有因此得到想要的安全——他們還沒有跑出幾里路,就被大漢的士兵們截住了,然後短暫的交戰變成了屠殺,他們很快就被擊潰,大部分人被殺死,一小部分人逃了回來。

  逃回來的人當然不會得到寬恕,儘管現在藩城內很缺兵,但是內籐忠重還是下令將這些人一個個吊死,他必須讓每個人明白自己已經無路可逃。

  現在這些吊死的人還掛在城牆靠內的一側上,正在風中搖擺,因為脫水而顯得有些乾癟,簡直就像是被掛著的稻草人一樣。

  自從這些人被吊死之後,內籐忠重想要的效果也達到了,守軍們斷絕了逃亡的希望,然而也出現了一個副作用——人人都是一臉麻木的表情,只是按照命令行動,彷彿已經失去了生存的意志一樣。

  對此,內籐忠重倒並不在乎,反正大家總是要死的,以什麼樣的態度死去其實並不重要。

  這幾天大漢軍隊一直都沒有發動進攻,只是滿足於斷絕城內和城外的交通,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但是內籐忠重倒是樂得這種情況出現。對他來說,每多拖一天,將軍大人在本州就可以多一天時間召集忠於幕府的軍隊,也多一分保住德川家基業的機會。

  為了監視城防,或者說為了打發時間,他在城頭來回巡視,不住地看向大漢的軍陣。

  就在時間臨近中午的時候,內籐忠重突然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了,大漢軍隊內傳來了一些騷動。

  難道是他們出了變亂了嗎?即使知道這不大可能,但是內籐忠重仍舊忍不住就此期待。

  他拿起望遠鏡,向城下看了過去。

  這一看,頓時就讓他手足冰涼。

  放眼所及,在通向長崎的道路上,有一支大軍正向這邊趕過來。

  除了已經有些熟悉的大漢軍隊之外,內籐忠重還發現這支軍隊當中夾雜著許多日本大半的人。等到距離稍稍再近了一些之後,他看到了軍陣當中如同叢林一般的旗幟,然後稍稍分辨了一下上面的家紋。

  「柳河藩,佐伯藩,森藩……」內籐忠重面無表情地念了下去,好像事不關己一樣。

  突然,他苦笑了起來,「居然這麼快就已經這麼多人投降了嗎?」

  不過,這也算是很正常吧,並不意外。

  與內籐忠重的釋然和灑脫不同,城頭上的守軍們當看清來壓過來的大軍及其構成之後,發生了劇烈的動搖,許多人一改之前冷漠的樣子,突然大呼小叫起來。

  內籐忠重知道,他們並不是害怕而已,他們是因為看到了希望而這麼激動。

  他也知道很多人都想投降,只是害怕大漢軍隊殘殺俘虜而不敢提出來——如今看到這麼多的藩主和藩兵投降成功,他們的心思就活絡了起來,想要投降。

  內籐忠重無法阻止他們心裡怎麼想,但是他可以讓這麼想的人誰也不敢說出話來。

  「守好城門,看好這些藩兵,誰要是有動搖,可以殺一儆百。」他看了一下旁邊跟著的隨從,下達了命令。

  這些人都是他從幕府那邊帶過來的武士,意志十分堅定頑強,他們的家人也在江戶,不會讓他們有什麼家室之累,他們是準備和漢寇血戰到底的。

  他們也是內籐忠重唯一信任的力量,對這些久留米藩的藩兵,他在借重之餘還會有許多防備,幸好在他還帶了許多幕府敗退下來的殘兵留在城內,所以久留米藩才會勉強聽從他的命令。

  在交代下去之後,這些親信將自己所率領的幕府兵召集了起來,既戒備城下的漢寇,也戒備城頭上的藩兵。

  吩咐下去了之後,內籐忠重重新觀察起了城下面的漢寇軍隊,這支軍隊沿著大路開進過來之後,和原本圍在城下的大漢軍隊匯合在了一起。

  出乎內籐忠重意料的是,兩邊匯合之後,原本軍紀森嚴的漢寇,居然還在騷動不安,士兵們不停地大呼小叫,好像碰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他的疑惑很快就被解開了,沒過多久他的望遠鏡當中出現了一群大漢軍官的身影,他們都簇擁在一個魁梧的大漢軍官身邊,這位大漢軍官同樣穿著紅色的軍服,不過身上的佩戴和其他人都不一樣,而且旁邊的人都對他恭恭敬敬。

  看來他就是大漢軍隊的總大將吧,內籐忠重心想。他不顧已經有些發酸的手,一直盯著這群人,想要看看將要帶走他性命的人到底有什麼奇異之處。

  可惜城頭上並沒有射程足夠遠的大炮,不然他真的想要嘗試一下開幾炮,看看能不能打死一兩個漢寇的高級軍官。

  在內籐忠重的注視下,大漢軍隊的騷動漸漸地平息了,這對他來說當然不是一個好消息——大漢的總大將既然過來了,那就意味著漢寇就將要發動總攻了吧。

  他的血液開始流動加速,手也握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柄之上。

  之前長崎之外的野戰,幕府軍敗潰,讓他失去了再和大漢野戰的信心,做出了撤退久留米藩城的明智決定,而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再也沒有地方可退了,這種絕境反而讓他的戰意重新燃燒了起來。

  藉著城牆的掩護,至少能夠給漢寇帶來一定的傷亡吧……毫無疑問久留米城肯定會被漢寇攻破,但是只要努力,就可以多扛下一次衝擊,多殺傷一些漢寇,哪怕多殺一個也好……

  然而,大漢軍隊的陣型突然出現了一些鬆動,遠遠看去就好像紅色的海洋當中出現了一些波浪一樣。

  接著,內籐忠重沸騰的熱血突然被凍結了,因為他看清楚了那些騷動到底是什麼。

  從大漢軍隊的陣中一群士兵走了出來,跟在他們後面的是幾門架在炮車的大炮,這些大炮的炮口很粗,看著就讓人恐懼不已。而在來到了城下之後,這些大炮被從炮車上卸了下來,有些士兵堆起了土堆,把這些大炮架到了土堆當中。

  這……這……這是要用大炮來轟開城了嗎?

  內籐忠重原本已經如同死水一般的心緒,出現了劇烈的動搖。

  這些天來,漢寇大軍雖然包圍著久留米城,但是一直都沒有發動進攻,也沒用大炮轟城,內籐忠重判斷他們因為是渡海而來,所以還沒有將大型的火炮運過來,慶幸之餘也不由得多了幾分信心。

  可是,隨著漢寇總大將的到來,這種慶幸也就馬上變成了泡影,內籐忠重真的沒有想到,兩邊開戰才多久,漢寇就已經可以將大炮運到九州腹地的久留米城下。

  由此可見,大漢的軍隊究竟有多麼精銳,他們的準備又是多麼充分。

  這些軍隊打下九州之後,一定還會北上去和幕府交戰的,將軍大人,真的能夠抵擋住漢寇的狂潮嗎?儘管知道自己死期已經快到了,內籐忠重還是禁不住為將軍擔心。

  「快!快去派人出城迎擊!趁他們立足未穩,把這些大炮摧毀!」焦急之下他脫口而出命令。

  然而,他愕然發現,沒有人服從自己的命令,沒有人出城去襲擊漢寇,周圍的人只是冷漠地看著城下的一切,好像根本無關自己的生死一樣。

  已經沒有希望了,內籐忠重再度明白了這個事實。

  就這樣,以一種詭異的冷漠態度,城牆上的人們看著大漢軍隊在城下做炮擊前的準備一樣。

  內籐忠重頭皮發麻,全身都僵直了h他發現自己想要借重的城牆,現在恐怕也沒有多大意義了,這種從希望到絕望的打擊,讓他簡直無法承受。

  然而,大漢的軍事機器並不會因為他們這邊的舉動而有任何的更改或者延緩,就在內籐忠重的注視下,大漢軍隊的總大將重重揮了揮手,然後……炮擊開始了。

  城下的大炮數量並不多,但是卻讓整個大地都似乎震顫了起來,比人的腦袋還要大的炮彈,被這些大炮以可怕的力量投擲了過來,然後重重地砸到了城牆之上。

  這些炮彈的轟鳴,猶如雷神的怒吼,而它們炸到了藩城城牆上時,也猶如巨人揮錘,很快就讓城牆出現了許多裂縫,最後好幾個地方出現了崩塌。

  原本被視作庇護的城牆,現在卻在大漢軍隊的轟擊下輕鬆就垮塌了,簡直就像是敲開蛋殼一樣簡單。

  這一事實讓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無以名狀的恐懼,很多人張開嘴怪叫,但是因為被剛才的大炮震傷了耳膜的緣故,他們卻聽不到自己和旁人的怪叫,石塊和殘肢在空中飛舞,然後慢慢飄下,簡直是來到了一個非人的世界當中一樣。

  然而,漢寇給他們的打擊還遠不止如此,隨著炮擊的結束,高喊著口號衝鋒的漢寇,如同潮水一樣向已經殘破的久留米藩城衝了過來。

  原本指望能夠擊退他們幾次進攻的內籐忠重,現在已經完全絕望了,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在大漢毀滅性的炮擊之下,城牆已經毫無作用了,而藩兵乃至他自己的幕府兵,士氣也已經完全垮塌了。

  果然如同他所料,漢寇衝到了城牆的缺口下時,極少有士兵在抵抗,就算有些人勉強抵抗,他們也很快被漢寇所殺。

  現在,漢寇眼看就要衝進城牆內了。

  就這麼完了嗎?

  內籐忠重腦中空白,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但是很快他就回過了神來,然後馬上走下了城牆,也不管自己的部下們了,直接就衝回到了天守?當中,這裡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就連侍女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老中大人,漢寇發動進攻了嗎?」看著面無人色的內籐忠重,留在閣中的藩主有馬忠賴忐忑不安地問。

  有馬忠賴今年不過三十歲,他也沒想到自己剛剛繼承藩主之位,就碰上了這樣的倒霉事。

  「是啊,他們發動了。」內籐忠重以一種詭異的沉靜回答。

  「那你怎麼回來了?現在城前需要大人指揮啊!」有馬忠賴急了。

  「指揮?還指揮什麼?」內籐忠重哂笑了起來,「大漢已經攻破城了,今天……不,下午這裡就要陷落了。」

  「什麼!」有馬忠賴大驚失色。

  「我們剖腹吧,藩主。在大漢打進來之前,我們得盡忠了。」內籐忠重也沒有多話了,他拔出自己的佩刀,然後冷冷地看著有馬忠賴,「我先為你介錯,然後再自己剖腹。」

  他知道有馬忠賴嘗試過對大漢投降,而他,也絕不會讓有馬忠賴死在自己之後。

  在有馬忠賴腹部中刀的屍體旁邊,一片茫茫的血泊當中,聽著原來越近的漢寇士兵的嘶吼聲,內籐忠重茫然看著大廳的天花板,然後將佩刀指向了自己。

  「人生五十年,不過一場幻夢而已。」他喃喃自語,「將軍大人,多保重。」

  隨著一聲沉悶的輕響,幕府在九州的統治,就此終結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26 15:03
第1632章 以教制教 以倭制倭

  如同內籐忠重所預料的那樣,在大漢用大炮轟開城牆,並且直接動了總攻之後,久留米藩城的抵抗,很快就被大漢軍隊的衝鋒所瓦解了,外城陷落之後,天守閣的抵抗也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大漢軍隊所攻破。

   很快,在趙松的命令下,其他各藩的藩軍也被投入到了戰場當中,跟著衝進了久留米城當中。這些藩軍之前在大漢軍隊的旁邊觀戰,在大漢開始對久留米城進行毀滅性的炮擊之後,他們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聽到了趙松的命令之後哪裡還敢不從?

  在攻城戰事正酣的時候,趙松仍舊留在城外,等待著城內傳來的捷報,而他也沒有失望,就在當天的下午,整個久留米城就被大漢軍隊和藩軍攻陷,城內的守軍一部分被大漢軍隊所消滅,而剩下的人在恐懼當中選擇了投降,內籐忠重原本指望堅守幾天,給幕府將軍多拖幾天時間的心願再度落空了。

  「有馬家藩主有馬忠賴,在天守閣中被幕府老中內籐忠重所殺,而內籐忠重在我們破城之前剖腹自殺了,福岡藩的藩主黑田忠之,率部投降了我們。」在戰事結束之後,趙松收下的一位團正黎黃河,來到了趙松的帳中,報捷之餘也將城內生的事情報告給了趙松,「有馬家還有不少人也自殺了,但還是有些人落到了我們手中,請問趙帥,他們應該如何處理?」

  「有馬忠賴為何被內籐忠重所殺?」趙松感到有些奇怪。

  「……有馬忠賴之前想要投降我們大漢,但是因為他們已經被列為大漢要誅除的敵人,所以被我們嚴詞拒絕了,恐怕內籐忠重心裡也有所察覺,所以他想在城破之前誅殺這個叛徒。」黎黃河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如實報告了,「所以他才會在城破的時候,不在城頭自殺,而是先回去殺死了有馬忠賴。」

  為了感謝黎黃河在登陸之後對自己的服從和配合,所以趙松特意將久留米圍城和後續的總攻的戰場指揮權交給了黎黃河,在大漢軍隊圍城之後,有馬家已經是魂飛膽喪,一心想要保全自己,但是忌憚內籐忠重帶過來的幕府軍,所以不敢明著談投降,只是偷偷地派人過來洽談投降。

  在得到了部下的報告之後,黎黃河沒有做什麼考慮就下令拒絕了有馬家的投降。

  一來,大漢已經在九州各地下達了檄文,《九州獎懲令》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對抗大漢天威者必死無疑,有馬家現在是九州最後的抵抗勢力,大漢需要在九州的各地藩主面前殺一儆百,樹立一個榜樣。

  二來,這也是出於個人的考慮——黎黃河是將這次的圍城戰當成他在大漢初戰當中最後、也是最好的立功機會了,在他看來攻下此城並且立下大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如果接受有馬家投降的話,這種勝利和功勞,就會有些失色了。

  沒錯,雖然表面上穩重而且願意為上司考慮,但是黎黃河終究還是個年輕人,競爭意識還是有的,在另外兩個團正畢肅和馬同濟都已經立下了大量功勞的現在,黎黃河心裡也想要自己立下一個大功,蓋過這些同僚,讓全團揚眉吐氣。

  「這個內籐忠重,倒是有幾分本事啊……至少是個硬骨頭,把他厚葬吧,我們大漢和日本交戰,但是既然他都已經死了,也沒必要辱沒他。」趙松明白黎黃河心裡的一些心思,但是他也不打算點破,在他看來只要部下能夠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務,暗地裡有競爭的心思反而是好事。「至於有馬家的那些人,你甄別一下,如果是成年而且是血緣近的,那就誅殺,如果是未成年或者血緣偏遠了,那就留下吧。」

  接著,他又想到了一個人,「對了,那個福岡藩藩主黑田忠之,雖然投降了我們,但是既然之前我們在檄文裡面說過要處置他,那他也不能留,殺了吧。至於那些投降我們的藩兵,全部打散打亂,編入到勞役營當中,現在我們很缺人手,用得著他們。」

  「遵命!」黎黃河也沒有多說什麼,領命就退了下去。

  「這下九州就全在我們大漢的掌握之下了啊……」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參議官嚴廣突然笑了起來,向趙松祝賀,「趙帥,短短十幾天內,我們就達成了此等武功,在我大漢立國的時候也不多見啊。」

  「嚴參議平常不苟言笑,今天倒是恭維起人來了,倒是稀奇。」趙松也笑了起來,「不過,你這麼誇我,怕也是拐著彎在誇你自己吧?」

  要說得意,趙松確實有些得意。

  正如嚴廣所說,在大漢開始征伐日本之後,短短十幾天內,整個九州島就幾乎已經落到了大漢的手中,大漢軍也並沒有付出多少傷亡,並且九州的藩主們可謂是望風歸降——這一個個輝煌的勝利,早已經超出了他和參議官們在之前制定計劃時的預想。

  這些藩主,之前他們在藩中可以作威作福,儼然是一個土皇帝,但是現在卻都命懸在自己的手中,生死存亡只在自己一念之間。

  這又如何能夠不讓人有些得意?

  不過趙松也知道,九州被攻下,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來還有更大的挑戰在等著自己,現在還不是沾沾自喜的時候。

  「我只是在說事實而已,我們的勝績擺在這裡,難道還怕有人質疑嗎?」嚴廣卻沒有故作謙虛,「只要接下來我們還是這麼打,戰後的封賞就絕不會小,天子可是一直在看著我們呢……」

  就在這時,大漢天子派來的使臣周璞,突然闖入了帳中。

  「周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看著周璞神情有些異樣,趙松連忙中斷了和嚴廣的對話。

  「趙將軍,確實是出了些大事……」周璞的臉色有些凝重,「剛剛有幾個歸附我們的藩主來跟我報告,說他們的藩內有天主教的教民作亂,因為留守的藩兵力量薄弱、大部分人已經跟隨將軍參陣,無暇顧及的緣故,現在已經彈壓不住,幾個藩都陷入到了混亂當中,所以……他們想要請我們大漢軍隊幫忙鎮壓。」

  「什麼?彈壓不住?不就是一些農民嗎?這些藩兵連些農民都彈壓不住,真是廢物!」嚴廣又急又氣,「他們是首鼠兩端還是什麼意思?」

  「恐怕並不是首鼠兩端……」周璞略帶譏嘲的笑了起來,「嚴參議,現在我們大漢的軍隊已經和藩兵們交手幾次了,這些地方藩兵是什麼德性難道您還沒有見識到嗎?他們也沒比農民強多少,更何況……更何況現在他們還被我軍打破了膽子……」

  九州島因為之前一直都和西班牙人以及葡萄牙人通商的關係,所以來往的傳教士很多,這些傳教士大多數具有極高的宗教熱忱,依靠醫學和武器開路,他們很快就在一些藩中傳播開來,在戰國時代,不光有很多下層民眾信奉天主教,就連一些藩主和武士都開始信奉起天主教來。

  這種形勢當然得到了自詡日本保衛者的幕府的警惕,德川幕府平定了日本之後,幾次布了教令,要求嚴厲禁止天主教的傳播,保衛『神國』信仰上的純潔。

  在德川幕府掀起的狂潮下,許多教民和教士受到了嚴厲的迫害,要麼改宗要麼失去了生命,而許多教民則選擇暫時忍耐潛伏。

  這次大漢打過來之後,給幕府和許多藩造成了嚴重的損失和衝擊,舊有的社會結構面臨崩解的風險,於是許多教民就此看到了希望,他們馬上起來作亂,希望把這些藩變成教民的天下。

  「那也不能叫我們去平亂啊?我們大漢軍隊過來是為了幫他們做這事的嗎?」聽完了周璞的解釋之後,嚴廣還是沒好氣,「我們大漢進軍是有嚴格的計劃和時間表的,九州地盤這麼大,要是一個個地方幫他們平亂,天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我們現在沒有這麼多時間來浪費,讓他們自己去平!」

  「嚴參議莫要著急……」看著周璞的神色,趙松覺得這位使臣現在還有話說,所以制止住了嚴廣,「周大人恐怕心中有所定計吧?」

  周璞是天子所親選的使臣,而且這些時日來為大漢立功極多,未來肯定會得到天子的重用,所以趙松並不打算輕慢觸怒對方。

  「嚴參議說得對,我們打過來並不是為了幫他們這些藩主平亂的,不過若是完全撒手不管,也不好……畢竟九州能否安定,對我們來說也是事關重大。」周璞果然表示出了不同的意見,「另外,就我看來,如果能出兵協助一下這些為亂民所困的藩主們,不僅可以更得藩主的們的感激和效勞,而且在別的地方也對我們不無裨益……」

  「周大人是指什麼呢?」趙松略微有些不耐煩了,「我和嚴參議都是帶兵的,腦子沒有那麼活泛,你儘管跟我們直說就好了。」

  「天主教民亂事一起,就可以給我們提供別的借口了。」周璞裝作沒有聽出對方的不滿,笑著回答,「若不是幕府鎮壓不力,九州怎麼可能還會剩下這麼多心懷不滿的教民?可見幕府並沒有像自己吹噓的那樣,不遺餘力在維護日本原本的宗教信仰……」

  打量了一下兩人,發現他們還是一臉懵懂的時候,周璞心裡也不無得意,「所以我們就可以站出來,鎮壓這些教民,把我們打扮成佛門的維護者。佔領九州之後,我們肯定要給本州島和四國島的諸位大名發布檄文的,把未能夠鎮壓教民、敗壞日本信仰的罪名也給幕府按上去。」

  「也就是說,在幕府的罪狀裡面,再加一條鎮壓教民不力?以便顯得我們像是來幫助鎮壓教民的?」嚴廣終於明白了周璞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有些奇怪,「可是這又有多少用處呢?」

  「單純說幾句是沒有多大用處,但是我們可以藉著這個契機,痛批幕府欺壓佛教徒,敗壞國家的信仰,這才給了天主教民坐大的機會。」周璞繼續解釋,「然後,我們可以藉機拉攏那些對幕府不滿的僧院寺社的勢力,讓他們跟我們走。」

  從古代的平安時代開始,日本的僧院一直都有很強的勢力,佛教自從傳入日本之後,就極受貴族們的喜愛和青睞,很快就成為了日本的主流信仰。貴族們在執政和死後,都將大量財富送給了僧寺,僧寺由此掌握了大量的財富。

  掌握了財富之後,這些僧寺仗著不用繳稅的便利、以及政治上的超然地位,開始進行土地兼併,並且最後成為了以寺院為核心的大地主。在平安時代末期,天下的綱紀開始大亂之後,這些僧寺地主開始組織僧兵來保衛自己、並且爭奪利益。

  因為有宗教信仰的洗腦,所以僧兵大多數悍不畏死,再加上財富眾多,所以一些僧寺就成為了強大的武力集團,在平安時代的末期,興福寺、延歷寺、東大寺等等僧院,就成為了這樣的武力集團,和一般的軍閥相比都不遑多讓。

  而到了天下更加大亂的戰國時代,社會矛盾更加激化,僧寺勢力也得到了更大的膨脹。以本願寺為核心的一向宗勢力,通過煽動信徒暴亂,謀求建立********的『佛國』。在發動了多次暴亂之後,一向宗成為了最龐大的寺社勢力,統治著大片土地。

  寺社勢力的膨脹,很快就惹來了世俗界強人的忌憚,戰國時代崛起的強人織田信長,開始謀求限制這些寺社的勢力、剝奪他們的武裝力量,很快就和一向宗產生了武力衝突。

  在石山合戰當中,本願寺和盟友朝倉氏一起和織田信長決戰,但是最後敗於織田信長,一向宗也由此受到了絕大打擊,各地的暴亂也隨之戛然而止。

  在織田信長的野心下,其他寺社也遭遇了同樣的打擊,其中歷史悠久、佔有莫大財富而且在佛門地位極高的延歷寺,也因為屢屢不聽從他的命令,而成為了他打擊的重點目標。

  他下令縱兵前往延歷寺的本山比叡山,聲言要把這座宗教聖山夷為平地。

  在他的命令下,他的部下封鎖一切下山通路,然後縱起大火,對延歷寺開始了殘酷的圍殲戰。傳言本願寺的根本中堂以下山王二十一社全被焚燬,包括僧侶、信徒在內約三四千人,不分男女老幼,均慘遭屠殺。

  火燒比叡山因此信長這一行為為眾多寺社怨恨,並且送予他「第六天魔王」的稱號。大家都傳說織田信長是因為信仰了南蠻傳過來的洋教,所以才做下了這些瘋狂之舉——雖然其實信長並不是因為宗教信仰的緣故而做出這些行為的。

  在織田信長死後,豐臣秀吉以及後來的德川家康相繼統治日本,他們對寺社勢力的做法不再那麼激進,但是暗地裡還是以限制為主。

  在持續三代人的打擊之下,原本龐大的寺社勢力開始煙消雲散,寺社的土地和財富大部分落入到了幕府和各地的藩主之手。本願寺則在德川家康的支持之下,出現了大分裂,再也無法對幕府的統治構成威脅。

  由此也可以預想得到,原本的寺社勢力應該也是對幕府十分不滿。如果大漢打出一個消滅洋教,協助日本恢覆信仰的純潔,並且保證願意讓寺社恢復原本的財富和地位的話,這些寺社應該會心向大漢。

  當聽完了周璞的解釋之後,趙松和嚴廣陷入到了深思當中,顯然開始意動了。

  「這些寺社不是已經被打擊得很慘了嗎?他又有什麼力量來支持我們呢?」片刻之後,趙松提出了質疑。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然寺社如今大不如前,但是畢竟千百年來信仰流傳,他們擁有很大的話語權,在下層當中尤其受尊重。」周璞馬上回答,「我們從外面入侵日本,最忌諱的就是讓日本人心齊整,所以拉攏寺社,讓幕府人心不穩,方為上策。我們鎮壓天主教民,然後宣稱要幫寺社恢復地位,肯定會深得寺社歡喜。」

  頓了一頓之後,他繼續說了下去,「另外……對我們戰後的安排來說,日本的力量越分散,就越容易為我們所掌控……」

  趙松和嚴廣對視了一眼,他們終於覺得周璞所言十分有道理。

  「此議可行。」趙松低聲說,「現在反正我們大軍要修整,等長崎港差不多修好之後才能繼續大規模行動,所以調出一些兵協助各地藩主鎮壓天主教民,也抽得出來空。」

  「演戲就要做全套,既然兩位決定要協助鎮壓,那我也不能閒著。」眼見他們答應了自己的提議,周璞也喜形於色,「我這陣子也接見一下九州島各地的僧寺,讓他們知道我們大漢的誠意吧。魔王和幕府是他們的敵人,我們就是他們的朋友了。」

  在毀滅了這麼多敵對的藩主之後,九州現在已經有了不少無主之地,雖然大漢答應了要把整個九州島送給島津忠恆,但是送一點土地給各個僧院,想必島津家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7-27 15:41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27 15:32
第1633章 分而治之和分化

  在大漢軍隊最高層和使臣還在長崎城內,為征日軍接下來的步調而進行商討的時候,他們當時並沒有過多地關注一個事實——此時整個九州,還並沒有被大漢軍隊完全攻佔。

  此時,雖然幕府在長崎和其他地方的軍隊都已經被大漢軍隊完全消滅,但是九州島最北端,還有一小點區域並沒有被大漢或者它盟友的鐵蹄所觸及。

  這片區域,就是小倉藩細川家的領地。

  趙松和嚴廣兩個人並非不知道他們的存在,而是他們知道,此時他們正有一支大軍正在向小倉藩挺進,他們一點也不懷疑這個地方很快就會落入到自己的手中,所以根本就沒有就此進行正式的討論。

  小倉藩,輕而易舉就能夠被攻下——此時向小倉進軍的畢肅和他的部下們,也是這麼想的。

  在鮮明的旗號下,畢肅帶著他的團的主力部隊,擺著行軍隊列,大搖大擺地向北挺進,其隊列之嚴整,紀律之嚴明,簡直就像是外出掃蕩的紅蟻大軍一樣。

  經過了一次次和幕府軍以及藩軍作戰、並且一次次取得了勝利之後,這支部隊已經充滿了自信,再也沒有將接下來的敵人放在眼裡,他們這種示威性的進軍,也正是這種心態下的產物。

  作為團正的畢肅,騎在一匹從某個地方徵用過來的馬上,隨著自己大軍的隊列前進,四處的鄉野一片寧靜,雖然顧影綽綽之間有些村莊的輪廓不斷顯現,但是卻看不到多少人煙。

  這倒也十分正常。在幕府和各藩之前的宣傳之下,這些村莊的村民們都對大漢軍隊十分恐懼,因此一看到大漢的進軍就四散奔逃,唯恐被大漢軍隊碰上;另外,大漢軍隊也確實在為自己的需要,四處搜索糧食進行徵購,有些徵購則發展成了劫掠,更加加重了各地村民的恐懼。

  跟隨在大漢行軍隊列旁邊的,是整裝跟隨的柳河藩的藩兵,他們原本都是立花宗茂的部屬,不過因為畢肅的安排,柳河藩大部分的軍隊成為了他的部隊的附庸部隊,跟隨著他們前進。

  也正是因為這些藩兵的配合,他們才能夠那麼容易在沿途各地的村莊進行徵購和劫掠,滿足了部隊一路的進軍所需。

  當然,這些藩兵的軍紀很壞,在徵購的時候還會做出一些殺人****之類的事情來,更加加重了居民的恐慌,不過畢肅對此並不在乎——藩兵們荼毒的都是日本自己的子民,跟他本來就沒有關係。他只要這些藩兵完成了任務就好。

  經過了幾天的行軍之後,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小倉藩的邊界,而令畢肅稍稍有些失望的是,這裡並沒有嚴陣以待的藩軍等待著他。

  沒有經過任何的猶豫,大漢的軍隊馬上進軍到了小倉藩的境內。

  一路上依舊人煙稀疏,不過大片的農田顯示這裡並不是一個貧瘠的地方,沿著並不平整的大路,畢肅和遼東團的士兵們一路向小倉城進軍,逼迫一直躲避和他們的小倉藩兵和他們決戰。

  小倉城差不多已經在九州島的最北端,和本州島隔海相望,短短的海峽將它們分割開來,卻一直都沒有成為兩地交流的障礙。不過當大漢佔領它之後,這短短的海峽姐就將會成為天塹。

  正當周璞在長崎接見各地的藩主,並且大大展示了一番大漢的雄威之時,紅衣的大軍也進軍到了小倉城下。

  而這一次他們的願望沒有落空,城下和城頭的小倉藩軍已經嚴陣以待。

  放眼望去,印有細川家家紋的旌旗,如同山林中的樹木一樣茂密而招展,倒也有幾分威勢,不過在畢肅看來,這只不過是驚弓之鳥而已,在大漢的兵威之下,他們的氣勢早已經洩了。

  在臨敵之前,大漢軍隊開始轉換陣型,從一開始長長的行軍隊列慢慢地按照條令結陣,準備迎敵,而相比之下,旁邊的柳河藩的藩軍則要遲緩得多,而且隊列和陣型也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因為部隊最近一直以來都在行軍,將士們都有些疲乏,再加上現在攻城的器械和炮火都還不足,需要從博多灣慢慢運過來,所以畢肅倒也沒有直接下令攻城,而是讓自己的部屬們在城下紮營,準備先想辦法圍困住這座小小的小倉藩城。

  小倉藩軍的軍陣並不大,除了前排的足輕之外,就是一點點身穿盔甲的武士。而藩主細川忠利,則帶著自己的家臣和武士在後面的城頭壓陣。已經封存了幾十年的盔甲,細川忠利仔細觀察著對面的大漢軍隊,心裡則十分忐忑不安。

  小倉藩雖然表高有三十幾萬石,但是土地和出產都頗為貧瘠,一直都不太富裕,所以能夠養的藩兵也不多,這次也是在幕府布了防備大漢軍隊的命令之後,才緊急召集了這麼多人,不過也僅僅是充實了人數而已。

  對自家軍隊的實力,細川忠利當然是十分清楚的,不過在之前他還心存僥倖,覺得就算打過來,一開始能夠上岸的軍隊肯定也不多,幕府和各藩的軍隊集結起來的話,人數可以大大超過他們,只要大家同心協力,就能把漢寇趕下海。

  可是接下來的事態展卻讓細川忠利大失所望——漢寇登上岸之後,馬上就打敗了福岡藩和幕府的軍隊,然後一路追擊。在聽到大漢登陸博多灣的消息時,細川忠利曾經召集了自己藩內的士兵準備南下支援,可是還沒有走多遠的路就傳來了福岡藩被全線擊潰的消息,他只得馬上收兵。

  接下來,留守小倉的細川忠利,聽到了一個個壞消息,隨著最初接戰的勝利,大漢開始一路進擊,以勢如破竹的氣勢向九州島的身處挺進,幾乎無人能擋。而原本應該精誠團結的各藩,則在大漢的兵鋒之下紛紛選擇投降,最初是島津家,而後是立花家,最後細川忠利現只要是還沒有和大漢交戰的藩主,基本上都在大漢的威脅之下選擇了投降。

  看到這麼多人在大漢兵威之下拋棄了身為藩主的尊嚴,向大漢屈服,細川忠利原本也動過投降的心思。可是當通過各種渠道,得到了大漢使臣發出的《九州獎懲令》的全文時,他的不得不再度觀望。

  這篇檄文,明確把有馬家、宗家、黑田家還有小倉藩的細川家等已經或者將要和大漢交戰的藩主大名定為「偽逆脅從」,宣稱大漢兵鋒之下,要讓他們和幕府官員玉石俱焚,並且以叛逆的罪名誅除全族。

  說實話細川忠利心裡也感到很委屈——自己明明是和島津家、立花家一樣的外樣大名,並且還沒有和大漢交戰過,結果卻被大漢在檄文當中列為了敵人,要除之而後快,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細川忠利猜測這可能是有哪位心懷不滿的藩主在大漢使者的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藉著這個機會來剷除自己。

  不得已之下,細川忠利只得繼續整備藩軍,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大漢軍隊必然的到來。

  他當然不會覺得自己能夠抵擋得住大漢的兵鋒,可是叫他束手就擒,等著被大漢滅族當然也不可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抵抗到什麼時候再說。當然,他心裡也存了指望,希望能夠有人來救援自己。

  九州島上的救援當然是不可能再出現了,不過本州島上目前還沒有遭遇過大漢軍隊的兵鋒,當大漢剛剛踏上九州土地的時候,細川忠利就派遣使者北上本州島,沿途通知各藩,希望他們能夠整備好軍隊,幫助抵禦漢寇。當時他覺得只要自己這邊奮力抵禦漢寇,其他各藩再把援兵派過來,擋住漢寇的兵鋒應該不是問題。

  不過出乎細川忠利的預料,大漢軍隊這麼快就橫掃了整個九州島,並且開始向他這裡進軍,現在看來,想要指望其他各藩派兵來救援自己已經是不大可能了——除了離得最近的長州藩和廣島藩。

  可是長州藩的藩主是戰國時代赫赫有名的毛利家,因為幾次得罪了德川家康,在德川幕府建立了之後多番對他們進行打壓,領地大大縮水,就連軍隊也被迫削減了許多,不管是心理上還是實力上,都難以為幕府效力。所以細川忠利儘管等待得望眼欲穿,但是毛利家的援兵卻一直都沒有到來。

  只來了幾位使者,似乎是為了觀察大漢軍隊的具體情況,現在就有一位呆在自己的陣中。

  「漢寇現在已經打到我們城下了,如果我們這裡再失陷,九州島上就再也沒有日本人的立足之地了。」勉強壓抑住心中的緊張不安後,細川忠利顧不得擦拭額頭上的汗,轉頭就沖旁邊的這位使者毛利元信說。「要知道唇亡齒寒,如果我們這裡失陷,貴藩肯定會成為大漢下一步進軍的目標,到時候恐怕再無寧日啊!」

  他知道毛利家對維護幕府沒有興趣,對幫助細川家躲過災難也沒有多少興趣,所以他只是從毛利家自家的立場來陳說問題,想要用唇亡齒寒的道理來打動他們。

  可是毛利元信卻並不如細川忠利希望的那樣緊張和激動,他站在城頭,眺望打量著大漢軍隊的軍陣。

  「大漢的軍隊,行止果然法度嚴謹,難怪能夠一路橫掃九州。」看了一會兒之後,他歎息了一聲,「這樣的軍隊,藩主如何能夠戰勝呢?」

  「現在已經是生死關頭,我哪裡還能夠管得那麼多?」細川忠利有些怒了,但是他現在有求於人,還是強行壓抑住了憤怒,「如果不抵抗,我全族的身家性命就沒有希望了……如果抵抗的話,至少還能為貴藩拖延一些時間,讓貴藩可以從容準備,因為毀滅了我們之後,接下來貴藩就是漢寇的目標了。」

  「我們毛利家已經在準備了,可是現在時間倉促,確實來不及救援藩主,只能先依靠海峽天塹來佈防。」毛利元信好像沒有聽出他話中的譏刺一樣,從容地回答,「不過藩主也不必如此灰心喪氣,細川家名流傳了這麼多年,勇武天下知名,就算是漢寇也沒辦法拿貴藩怎麼樣吧。」

  「你……」細川忠利氣得七竅生煙,他幾乎將要叫人把這個毛利家的使者扔下城頭去,讓他給自家人陪葬。

  但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氣,「你現在譏刺我沒關係,可是事到臨頭的時候,你們也一樣找不到出路。我就算死,也要和小倉藩共存亡。」

  「藩主為何認為自己就沒有出路了呢?」毛利元信卻不以為然,他伸手指了一下城下的柳河藩軍隊的軍陣,「你看,他們不是找到了出路了嗎?大漢軍隊現在可是十分重用他們呢。」

  「……」細川忠利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毛利元信。

  他沒有想到,這位毛利家使者不僅沒有幫助自己抵抗的意思,而且居然還勸說自己等人效仿島津忠恆、立花宗茂等人對大漢投降。

  難道毛利家也很島津家一樣,和漢寇早有勾結?他的心裡不由得閃過了這個念頭。不過現在大難臨頭,他也無暇去顧忌這麼多了——或者,如果真有這種勾結的話,倒還是好事。

  「大漢了檄文說要我全族的性命,我怎麼去投降!」他也不說空話來掩飾自己了,直接說了實話。「大漢軍隊對我不知道起了什麼誤解,我又有什麼辦法!」

  「這麼說來,其實藩主並不想要和大漢死戰到底,也並不想要殉城對嗎?」毛利元信反問。「如果能夠和大漢講和,保住全族的性命,藩主肯不肯做。」

  「你們和大漢有什麼私下裡的來往嗎?」細川忠利有些狐疑。

  「現在還沒有。」毛利元信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就會有了,不瞞藩主說,這次藩內派我過來,其中一個任務,就是觀察大漢軍隊的實力,並且擇機和大漢軍隊接洽,建立聯繫。」

  「你們……你們果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啊……」細川忠利苦笑了起來,笑聲十分乾澀,「也對啊,畢竟是毛利家。」

  「那藩主意下如何呢?如果現在讓我們出城去和大漢軍隊接洽,我們可以為貴藩說項,讓他們放棄一定要將藩主作為敵人的想法。」毛利元信再度裝作沒有聽懂其中的譏刺,「如果我們真的成功了的話,藩主就可以擺脫現在的窘境了吧?還是說藩主一定要和大漢血戰到底,全藩玉碎呢?」

  「可是我又怎麼相信大漢呢?別忘了……大漢軍隊可是明瞭檄文,要了卻我們的性命啊。」細川忠利拍了拍手上的《九州獎懲令》,「要是大漢軍隊不肯罷休,我就算投降也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不試試看的話怎麼知道呢?」毛利元信還在堅持,「再說了,我是以毛利家的使者的身份去和他們接洽的,就算是辱,也是我們毛利家的屈辱,藩主不用擔心。」

  這下細川忠利倒沉默了。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消息,毛利家和細川家都是三十多萬石的大藩,如果兩藩同時選擇投降大漢的話,想必是會深得他們的歡心,這個時候再提出一個饒過細川家性命的條件,未必不可行。

  再說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自己又沒有為幕府殉身的想法,何必不去試一試呢?

  「那好,你就去試試吧,希望你一切順利。」最後,細川忠利終於點頭同意了。

  「希望如此。」

  在下令就地紮營之後,大漢軍的團正畢肅原本已經在帳篷當中準備休息了,他最近一直都在各地輾轉打仗,一直都沒有安定下來,今天打算早點休息,好歹睡個囫圇覺。

  除了必要的警戒部隊之外,他也命令自己的部下們也好好休息,恢復精神和體力,以便應對不久之後對小倉藩城動的總攻。

  然而,他的願望卻落空了,還沒有等他休息多久,他就被自己的部下給叫醒了。

  「發生了什麼事?」他略帶著不滿問。

  「對面派過來了使者,說要求見團正。」部下小心回答。

  「不見,我們要把細川家徹底毀掉。」畢肅馬上就回絕了這個要求,因為在他看來,既然大漢已經布了要將細川家全部消滅掉的檄文,那就應該做到底,給九州和其他地方的日本人做出一個榜樣來。

  再說了,打贏最後一戰的功勞,也比接受細川家的投降要大。

  「他們不是小倉藩的人,是……是從本州島那邊過來的,說是長州藩毛利家的人。」參議軍官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再解釋一下。「長州藩是個大藩,如果能夠為我所用的話,倒是不錯……」

  「什麼?」畢肅對這個情況頗為意外。

  原本他就打算打下小倉藩之後,就跟本州島的豪族們進行聯繫,方便朝廷使臣策反他們,沒有想到現在就已經有藩主開始接洽自己了。

  如果真的能夠做成這件事的話,倒也算是一個功勞。

  「好吧,讓他來見我。」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7-27 16:0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28 13:53
第1634章 借大勢行私心

  在士兵們如臨大敵的監視下,毛利元信被帶到了畢肅所處的帳前。

  有了之前在柳河藩接受立花家的經驗,所以畢肅這次並不顯得茫然無措,而是一臉倨傲地站在人前。由於他身形魁梧,比之毛利元信高了許多,所以更加體現出了那種大國對小藩的壓迫力。

  因為已經開始紮營了,所以很多大漢士兵開始生火煮水泡乾糧和面,到處都是炊煙,所以煙霧十分濃烈,能見度不高,一派繁忙的景象。

  煙嗆得兩個人都有些嗆鼻,不過毛利元信還是恭恭敬敬地對畢肅行了禮,也不過地上是被踐踏的泥地就跪了下去。

  「見過大漢軍將軍。」

  「你是長州藩毛利家的使者?」畢肅擺了擺手指,示意毛利元信站起來,「是有什麼事情呢?」

  「藩內給我交代了幾件事,還請將軍容許我一一轉述。」毛利元信從容地站了起來,「首先,我們最關心的是大漢對弊藩的態度——貴國使臣所佈的檄文,我們也已經看到了,上面已經明示,將幕府和一些藩主列為了敵人,宣稱要讓他們玉石俱焚……那麼,請問大漢打算怎麼處置我們長州藩呢?」

  「我們來日本,為的是懲戒幕府、恢復貴國的綱紀,並不是想要與整個日本為敵,也不想要無緣無故去攻擊任何人,想必貴藩也看到了,雖然我們除了幕府之外還要討伐幾個藩主,但是我們的檄文已經羅列他們的罪名,他們都是因為頑固不化、附從幕府,所以才會被我們當成目標。」

  畢肅按照大漢的既定方略,回答了毛利元信的問題,「所以,如果貴藩並未協從幕府與我們為敵的話,我們不會將貴藩視作敵人,會保證貴藩的安全。」

  「若是弊藩追隨幕府或者對抗大漢兵鋒的話,那就會被當成敵人,然後毫不留情予以打擊了,對嗎?」毛利元信追問。

  「對。」畢肅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所以這就看貴藩如何取捨了。」

  因為看到大漢的軍官如此強硬,毛利元信也微微有些遲疑,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弊藩同幕府一直都有深仇大恨,之前只是畏懼幕府勢大所以才不得不虛與委蛇而已,內心當中一直都沒有忘記之前的仇恨。」毛利元信馬上表示了自己的態度,「藩內在派我來之前就已經達成了共識——我們絕對不會為了幕府而死戰,和貴國為敵。」

  在之前的戰國時代,毛利家也是一方大豪,經過了幾代人的經營之後佔據了廣大的地盤,最旺盛的時代曾經佔有控制了七國接近兩百萬石的領地,並且有奪取整個日本的雄心。然而在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相繼崛起之後,他們卻遭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為了實現自己一統日本的野望,織田信長四處征伐,勢力一天天擴張,最終達到了毛利家的勢力範圍,兩家不可避免地生了衝突。

  在開戰之後。織田信長派遣自己手下的豐臣秀吉進行征討,並且在多次交戰之後,毛利家落入到了下風當中。可是就在這時,織田信長在極盛之時被部將明智光秀動本能寺之變弒殺,豐臣秀吉不得不以毛利家割讓三個國領地的條件退兵,回去參與爭奪織田信長政治遺產的戰爭當中。

  因為這次和秀吉的交戰,毛利家內部商定之後,認定日本將會落入到豐臣秀吉的手中,所以只好暫時收攏自己的野心,成為了豐臣秀吉的堅定支持者。

  為了回報毛利家的支持,豐臣秀吉一直都十分籠絡優容毛利家。在太閣豐臣秀吉薨前,輝元被任命為「五大老」之一,負責商討決策共同輔佐直至幼主豐臣秀賴成年。

  五大老包括德川家康、前田利家、宇喜多秀家、毛利輝元及小早川隆景(小早川隆景死後由上杉景勝補上),其中毛利輝元的勢力被列為第二位僅次於內府德川家康,年收入接近於一百十二萬石。

  可是隨著豐臣秀吉的薨去,以及主少臣強的局面,再加上豐臣家臣內部的不和及鬥爭,毛利家野心又開始蠢蠢欲動。在激烈的鬥爭當中,覬覦豐臣秀吉的政治遺產的有力者們逐漸分成了兩派,一派以德川家康為首,毛利家當時的家督毛利輝元則加入到了另一派當中,成為主導人物之一。

  兩派人在多次的爭鬥當中漸漸變得水火不容,最後終於開始以刀兵來決定勝負。毛利輝元作為西軍的總大將,成為了德川家康的主要對手。

  然而,在決定性的關原大戰當中,西軍因為各個將領各懷異心、指揮不暢再加上勞師遠征等等因素,最後一敗塗地,作為西軍最主要的主力軍團,毛利家的軍隊也因此蒙受巨大損失。

  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打擊,在打敗了西軍、奠定了對日本的統治地位之後,德川家康開始處心積慮地以各種手段來削弱毛利家,其中最直接最有力的手段就是減除封地——毛利家的領地被從一百二十萬石削弱到了三十七萬石,僅僅周防,長門兩國的領地,就連起家的根本之地安芸國都被幕府強制剪除了。

  雖然因為形勢不由人的緣故,毛利家接受了這樣的懲罰,但是仇恨的種子已經在他們心裡種下,他們君臣上下一直都沒有忘記要復仇,想方設法想要奪回舊日失去的一切。所以,在大漢打過來、眼見德川家的統治至少在西國已經搖搖欲墜的今天,毛利家私下裡又開始動別的心思了。

  他們派毛利元信過來,第一是為了探知大漢的態度,看看他們是否一定要和毛利家為敵;第二是為了探尋兩方合作、至少讓毛利家藉機行事的機會。

  大漢軍隊一上來就表現出了極強的戰力,無論是陸上還是海上,都保持著碾壓式的優勢武力,即使兩方還沒有交戰過,但是長州藩上下也明白,自己現在的武力,是絕對不能擋住大漢軍隊的進攻的。

  所以,在畢肅明確表示只要毛利家不為幕府死戰就不將毛利家視作敵人之後,他也馬上表明了立場態度,深怕因為幕府而招來了無妄之災。

  「貴藩果然是深明大義。」眼見對方如此知趣,畢肅也淡然笑了起來。「那我可以跟你做出保證了,」

  雖然毛利家的實力未必有多強,但是畢竟扼守著本州島的最南端、大漢軍隊北上京都的必經之路,他們如果能和大漢軍隊合作的話,當然是一件好事。對大漢軍隊來說,要面對的敵人越少越好。

  不過,越是這樣,越是不能在他們面前表露出竊喜,他故意表現得十分矜持,好像毛利家的態度對他來說並無多少重要性似的。

  「多謝將軍,如此一來,弊藩上下就該放心了。」得到了畢肅的親口保證之後,毛利元信顯然鬆了口氣。「我們毛利家,對幕府的仇怨極深,斷無幫助他們的道理,唯願大漢能夠一鼓作氣,徹底擊敗德川幕府,為我等出一口氣!」

  雖然口上如此說,但是毛利元信也看出來了,他只是大漢的一個戰地的軍官而已,雖然地位很高但是應該是不能站在大漢朝廷的立場上做出一個決斷的,所以他的表態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雖然長州藩上下分析了很久之後,都得出了大漢會優容那些中立或者投靠他們的藩主,並且他們對島津家以及立花家的態度也已經表明了這一點,但是沒有得到可靠的保證的話,心還是不太安穩。

  還是得見到大漢的總大將以及發布《九州獎懲令》的那位大漢使臣,和他們建立聯繫確定態度才行。

  兩人一陣沉默之後,眼看面前的大漢將軍一直都沒有開口的意思,毛利元信只好繼續說了下去。

  「將軍的意思,我們已經明白了,我們也一定會配合將軍的行動,只要大漢軍隊想要北上和幕府交戰,弊藩絕對不會予以阻攔。現在大漢軍隊在九州武功赫赫,想來很快就要進軍京都了吧……將軍,可否讓我等使者去參覲貴軍的大將和貴國天子派過來的使者呢?」

  「若是想要參覲,你們自然可以去參覲。」畢肅倒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現在我們大漢的大將和使臣已經在長崎城駐節了,你若是要去,那就去吧,我會讓一些士兵護送你的。不過現在九州島上的秩序還是比較混亂,使者路上要小心。」

  「多謝將軍美意,我們自然會小心的。」雖然聽到長崎已經落入到大漢手中、並且成為他們軍政大員的駐節之地令人有些感慨,但是毛利元信還是再度向畢肅行了個禮。

  接著,他突然放低了聲音。

  「如果貴軍對細川家實在有成見,並且想要用細川家的性命來立威的話,我們毛利家倒也可以幫忙。」

  還沒有等畢肅表達意見,毛利元信突然有些詭異地笑了起來,「不瞞將軍,現在小倉藩城當中,已經有不少人對細川家不滿了,他們都不願意跟著細川家去送死,如果將軍真的希望要他們的性命,我們可以暗中說和。」

  因為心裡期盼毛利家能夠來幫助自己,所以自從毛利家的使者駕臨之後,細川忠利對他們十分慇勤,沒有多少防備,毛利家原本就和小倉藩來往甚多,這次更加藉機和小倉藩當中的一些重要人物暗中進行了會談——當然,確實沒有多少人願意為了細川家和幕府殉葬。

  準備拿細川家來作為取悅我們大漢的工具嗎?畢肅心裡冷笑了起來。

  不過,能夠借此而少讓大漢軍隊受點損失,總是好事。

  「那就按使者所言吧。」他大笑了起來,「請回去告訴那些有心人吧,三天之內如果獻出城池,我們只要細川家全族的性命,如果三天之後還是沒有做成的話,那就不要怪我們了!」

  「相信他們會做出明智的判斷的。」毛利元信仍舊微笑著。

  當天,毛利元信回到了城中,然後將大漢軍隊願意饒恕細川家的消息告訴給了藩主細川忠利,然而他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僅僅在當天夜裡,幾位得到了真正信息的藩中重臣們就在深夜當中動了兵變,細川忠利和他的子女們統統被殺死。

  畢肅所給的三天期限僅僅只過了一天,小倉藩城就在毛利家的幫助之下被打下了,大漢軍隊進抵到了九州島的最北端,也由此正式控制住了整個九州島。

  這是一個十分輝煌的勝利,當然這對他們來說,只是完成了整個目標的第一部分而已,剩下的路仍舊很長。

  拿下了小倉藩之後,一群大漢軍士帶著毛利元信南下長崎,準備讓他參覲大漢的大將和使臣,然而他們撲了個空,因為當時趙松和周璞等人已經帶著參陣的各地藩主們前去攻打久留米城了。

  毛利元信不願意在等待當中浪費時間,所以他乾脆再度啟程,從長崎向久留米城進,這次終於趕上了周璞等人的腳步。

  因為久留米藩已經被整個平定,原本周璞和趙松已經打算回師,但是聽到了長州藩毛利家的使者到來的消息之後,周璞還是抽出了時間接見了這位使者。

  「在下毛利元信,參見天使!」一見面,毛利元信就向這位使者畢恭畢敬地行了禮。

  經過他這一路上的見聞,尤其是見識到了九州殘破的景象、以及大漢軍隊的兵威之後,他更加堅定了一定要讓長州藩避開這次兵災,不為幕府愚忠殉葬的決心。

  在來久留米的途中,他幾次思索,應該怎樣更加體面地向大漢投誠、尤其是怎樣體現出本藩的地位和作用來,提高大漢對自己的重視,為戰後的毛利家爭取一個更加重要的地位。

  所以一見到周璞,他就誠惶誠恐,一心想要表現出對他的恭敬來,因為他知道,這個人代表大漢天子,隨口的幾句話,可能將會決定毛利家在戰後日本的地位來。

  「免禮。」周璞隨口就讓他起來。

  經過這陣子和那些誠惶誠恐的藩主們的來往之後,周璞已經習慣了別人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樣子了,舉手投足之間也多了幾分大國使臣的威儀和驕矜——當然,因為頭髮之前剃過現在才長出了一些短髮,所以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並沒有人敢因此而對他有半分不恭。

  「貴藩既然派你過來覲見我,想必是已經有了定計了吧?」周璞直接開門見山。

  「是的,弊藩想要和島津家以及立花家一樣,向大漢投誠。」毛利元信再次跪倒在了地上,然後以頭觸地,「還請天使開恩,讓弊藩可以保住原有的領地人口。」

  「我們此行來是為了討伐幕府,不是為了和各藩為敵,所有投誠我們的藩主都可以保全領地,甚至加封。」周璞不動聲色地給了他們一個利誘,「不過……貴藩畢竟是在本州島上,領地牽扯的地方甚多,真的已經全體一致同意投誠我國了嗎?」

  「弊藩之前和幕府仇深似海,德川幕府無故減封,讓弊藩蒙受了巨大損失,先代藩主都含恨而終,如今想起來弊藩上下也是切齒痛恨……如今有了反抗幕府的機會,我等怎會放過!」毛利元信頗為激昂地回答,「投誠大漢,效忠王命,這是我們藩內重臣們一致的主張,也是藩主的決定,所以一定可以實行。當然,藩內也有一些不識時務的頑愚之輩,不過我們可以自行消滅,不用勞天使費心……」

  周璞並不知道,他口中的頑愚之輩,赫然正是毛利家內部的一些重臣。

  毛利輝元在關原之戰失敗、藩內被大量減封等等重大的打擊下,心懷失落,十分沮喪,早早地將家督之位傳給了毛利秀就,不過因為毛利秀就當時太年幼的緣故,所以毛利輝元一直都掌握著實權。

  在八年前,毛利輝元去世,當時毛利秀就已經三十歲了。原本藩政應該就此由毛利秀就這個藩主名正言順地來處理,然而卻出了問題。

  毛利家重臣毛利秀元,在之前作為毛利輝元的養子和大將,立下了赫赫戰功,並且成為了輝元倚重的對象,關原之戰的時候曾經奮力為毛利家作戰過。不過到了關原之戰之後,因為幕府勢大,他投入到了德川家的帳下,被幕府任命為長州藩的支藩長府藩的藩主,並且一直都居住在江戶,成為了歷代將軍的親信。

  他盡心為幕府效勞,娶了德川家康的養女,並且多次謀劃過繼續削弱長州藩的行動,曾經打算過誘使毛利家另一個支藩的藩主毛利就隆脫離毛利本家。

  在毛利輝元死後,他以毛利秀就的監護人自居,一直在江戶城內遙控長州藩的時局,被藩主毛利秀就深深記恨——這也是毛利秀就那麼輕易就打算叛離幕府的一個重要原因。

  所以,毛利秀就打算藉著這個機會,把毛利秀元在藩內的親信們一併以幕府逆黨的名義剷除——儘管他們也許也一樣想要投降大漢。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7-28 14:0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29 14:14
第1635章 德川乃天下敵

  周璞並不知道毛利秀就在暗地裡的考慮,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和島津忠恆一樣,不管他怎麼在藩內清洗自己的反對派,殺死那些不服從自己的藩臣,只要他們能夠投靠自己,幫助大漢進兵日本的行動,那他都無所謂。

   「那貴藩就先做準備吧,務必要在我們的宣告到來之時,豎旗反正。」他淡然下達了命令,「今後我們還有很多地方用得著貴藩,還請貴藩多多支援。」

  「那天使什麼時候下達宣告呢?」毛利元信連忙問,「弊藩若是能夠知道大漢具體的進軍日期的話,也好早作準備。」

  他卻不知道,周璞現在根本無法給他一個明確的回答,因為這些問題現在大漢軍隊內部還有爭議。

  在大漢軍隊之前的計劃當中,拿下九州島之後就應該全面修復港口,然後把九州島當成是新的進軍跳板,繼續通過海船向北進攻,甚至直逼江戶,所以應該集中兵力,以最大的實力去直擊幕府的最強處,爭取儘快定鼎。

  不過在商談對日進攻的國務會議上,周璞提議為了加強大漢的打擊能力,乾脆使用附從軍北上進攻京都,如果能夠攻佔京都的話,一方面能夠將日本朝廷掌握在手中,加強大漢的號召能力,進一步削弱日本人的抵抗心理;另一方面也能夠牽制幕府的大量兵力,為大漢在關東平原的大戰提供策應支援。

  在大漢天子本人的支持下,這一個計劃的改動原則上得以通過,成為了大漢軍隊的主要作戰計劃。不過凡是計劃就會有變化,需要臨場進行一定程度的修改以適應形勢。

  周璞的工作十分順利,在大漢軍隊的兵威的支持下,他借助各種手段,招攬了一大批九州豪族為自己服務,看上去讓他們拼湊出一支軍隊渡海向京都進軍也並非難事。

  可是在大漢軍隊和幕府軍以及各地的藩軍幾次交戰之後,他們愕然發現這些藩軍比他們之前預料的還要弱,士氣和訓練都十分低落,不客氣地說就是近乎於烏合之眾,所以對他們能否獨自向北進軍十分懷疑。

  原本大漢軍隊打算只派出一小部分軍隊,帶著各支附從軍捏合在一起,形成一支北進的軍團,可是現在看來,想要用這麼一支軍隊進軍京都卻不會那麼容易,派出壓陣的大漢軍隊需要一定程度的加強。

  至於加強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影響到接下裡登陸關東的作戰,現在大漢軍隊的最高層軍官們還在仔細商議,現在還沒有一個準確的結果。好在現在雖然大漢的監工們一直都在驅使勞工們出力,但是長崎港還沒有完全修復,所以現在軍隊高層倒也有足夠的時間來商討下一步的對策。

  既然這個問題還沒有商討出來,那自然就不會有一個準確的進軍京都的開拔時間,所以周璞現在實在也無從奉告對方。

  「現在大漢軍隊需要休整,暫時沒辦法給出一個具體的時間來,不過你放心,進軍京都只是時間的問題,而且很快。」周璞並不打算將這些實情都高知給毛利元信,只是很含糊地帶了過去,「貴藩只要做好先期的準備就好了,到時候隨同我軍一併進軍京都,以逞多年之夙願。」

  「只要有扳倒幕府的機會……弊藩當然是不願意落於人後的。」毛利元信再度做出了保證,「不過,有一件事在下還是想要問清楚——在天使發布的檄文當中,提到過要為弊國恢復綱紀,似乎有讓朝廷重新君臨日本之意,而且從法皇陛下和天皇陛下突然消失的情況下,弊國的朝廷,似乎已經與貴國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默契,那麼請問,大漢如果成事了的話,朝廷將會置於何種地位,弊藩又將需要如何自處呢?」

  「貴國朝廷……已經從京都消失了?」周璞有些驚喜,「這是真的嗎?現在可否還有別的消息?」

  在他之前的策劃中,大漢進兵之日,一條兼遐和二條康道等人將會帶著日本的法皇和天皇逃離京都,想盡辦法來到九州的境內,然後以朝廷的名義發布宣詔,號召各地大名起兵反對幕府,可是自從大漢進軍之後,九州和本州島的消息已經隔絕了,周璞一直都沒有聽到日本朝廷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謀劃成功了沒有,自然有些牽掛。

  所以,當聽到了他們確實已經從京都逃亡了的消息之後,這當然會讓他感到喜不自勝。

  「看來天使現在還不知道啊……」毛利元信眼睛一亮。「莫非朝廷現在還沒有來到九州?」

  朝廷的劇烈動盪,左右大臣和法皇以及天皇——幾乎是整個朝廷的中樞頂端——同時失蹤的消息,當然是一個天大的新聞,幾乎就在當天就傳出了京都,在大漢進軍九州的第二天,毛利家就收到了這個消息,當時就感到十分震駭,他們都沒有想到,大漢居然這麼處心積慮,而且朝廷居然也會這麼配合。

  他發現大漢和朝廷的聯繫並不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緊密,同樣也發現了大漢現在對本州島的局勢並沒有多少掌控力的事實——這些東西,可以提高長州藩的議價能力,至少他知道本藩對大漢的價值是很高的。

  「很遺憾,現在貴國朝廷的下落,我們還不得而知,不過我們相信既然他們能夠逃出京都,那麼他們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和我們聯繫上的,我深信他們能夠安然無恙。」周璞倒是十分老實地承認了,「另外,貴國朝廷的舉動,很顯然已經證明了他們非但不與幕府一條心,而且是將幕府視作敵人的,貴藩也不用再有所顧忌了,剿滅幕府這幫亂臣賊子,這才是大義名分之所在。」

  「朝廷既然有號召天下討伐幕府之意願,作為臣子,我們毛利一族當然會順應朝廷之號召。」毛利元信毫不愧疚地說,「另外,天使請放心,我們會幫助天使搜索朝廷的,只要一找到他們就保護起來,免得落入到幕府的手裡。」

  「這就有勞貴藩了。」周璞現在心情甚佳,連帶得對毛利元信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不過……剛才的問題,恕在下還想再問一次……大漢如果成事了的話,朝廷將會置於何種地位,弊藩又將需要如何自處呢?」停頓了片刻之後,毛利元信堅持想要得到本藩戰後處置的信息,「還請天使告知弊藩,讓弊藩先行有個準備。」

  這個問題對毛利家至關重要,甚至是事關生死存亡的問題,所以哪怕拼著會惹大漢使臣不高興,毛利元信還是要從他的口中得出一個具體的承諾來。

  「我們既然是為了匡扶貴國朝廷、恢復貴國的綱紀而來,那我們當然在戰後要扶持貴國的朝廷。」周璞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字斟句酌地回答,「我們已經跟貴國朝廷達成了默契,戰後會將京都和鄰近地區都奉還給貴國的朝廷,由他們直統。」

  毛利元信稍稍僵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說話,等待著這位使臣繼續說到自己這裡的處置方針。

  「京都和鄰近地區」說得十分寬泛,既可以是指近畿地方的山城國、大和國、河內國等五國,也可以更加擴大範圍,變成十國甚至更多。雖然大漢的使臣沒有明確,但是想必戰後朝廷將會得到一片很大的領地,成為強大的勢力。

  這對毛利家來說肯定不是一個好消息——朝廷本就有大義名分,更加是名義上的毛利家的君主,如果他們再有一片根據地,握有巨大的財力和物力的話,那肯定會給毛利家帶來極大的壓力,尤其是在毛利家如果還是只保有現在這一片小領地的情況...

  所以毛利元信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憂色,等待大漢使臣的宣告。

  「當然,我們除了滿足貴國朝廷的需要,扶持它之外,對貴國的忠臣、以及幫助我們剿除幕府的功臣都會予以封賞,而且出力越多,就封賞越大。」周璞看出了對方的期待和忐忑,所以微微笑了起來,「在此我可以跟貴藩做個承諾——如果貴藩、毛利家願意為大漢效力,幫助我國匡扶貴國的社稷的話,我國願意作保,讓貴國的朝廷在戰後把被德川幕府掠走的領地全部歸還給毛利家。」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但是在毛利元信聽來不啻是一聲驚雷。

  「全部……全部歸還?這……這……敢問天使,這是真的嗎?」

  也不怪他這麼震驚了,要知道當年作為五大老之一,毛利家被太閣豐臣秀吉確定的領地就有中國地方(長門、周防、石見、安芸、備後、出雲、隱岐七國的大部分,以及備中、伯耆國的一小部分)一百多萬石的領地,幾乎是現在的領地的三倍,就面積而言比整個九州島也沒小多少。

  在之前毛利一族藩主和重臣們商議的時候,他們都想要藉著這次的機會,在向德川幕府復仇之餘擴大一下領地,但是他們即使最樂觀的看法也沒有想過大漢會將之前所有的領地都歸還給他們,畢竟他們和大漢之前並沒有搭上良好的關係,大漢也沒必要如此優容他們。他們最好的期待而言不過是在現有的領地上加封一兩個國而已。

  所以當聽到大漢的使臣如此慷慨,居然說要把之前毛利家的全部領地歸還給毛利家,毛利元信感到十分難以相信。

  「我此行前來,代表的是大漢天子的意志,豈有以戲言來欺誆你們的道理?」周璞仍舊微笑著,「幕府之前欺凌毛利家,這是非道不義的行為,我們當然要予以撥亂反正。當然,這也要毛利家深明大義,為我們大漢和貴國朝廷出力才能得到的結果,而且我們只是給貴國朝廷一個建議而已,具體實行還是要靠他們……」

  周璞做這樣的打算,當然並不是他一時的心血來潮,早在之前前往京都的時候,在從九州北端登陸下關,經過毛利家的領地的時候,他就仔細考慮過該如何在戰後安排毛利家。

  當時他就在考慮之後做出了決定,只要毛利家對大漢予以配合,在戰後他也要扶持毛利家,讓他們成為一個大藩主,擁有巨大的實力。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喜歡毛利家,而是為了秉承天子和丞相大人給予的意見——無論是大漢天子,還是丞相大人,在他離開中國的時候都重點交代過,大漢出兵並不是只為了掠奪一次財富而已,而是要在戰後加強對日本的控制,讓它成為一個不得不仰賴大漢的藩屬國。

  要達到這種目的,除了戰後繼續在日本駐軍之外,最重要的是要盡量構造出一個各個勢力互相牽制的局面——只有各個勢力互相牽制互相爭鬥,那麼他們才會仰賴大漢的天威來保全自己。

  為了拉攏日本的主要勢力來投靠大漢,之前周璞就已經十分慷慨地將整個九州島和近畿地方分別安排給了島津家和京都朝廷,這就意味著他們兩家在戰後一定就會成為強大的實力,足以影響整個國家。

  為了平衡他們的影響,尤其是為了不讓他們可以再輕易地擴張自己的勢力,周璞認為有必要在他們之間安排一個強有力的勢力,以便不讓它們繼續坐大。

  毛利家就是一個很好的候選人——它之前就有過輝煌,而且還有雄心,所以他們會想盡辦法去奪回昔日的領地,並且不會真正服從於其他任何一個勢力,如果恢復毛利家的領地,然後再在這些地方安插一些小藩,想必戰後日本的局勢就會更加鞏固,誰也沒辦法主動改變局面,大漢也就可以安然居於仲裁者的地位。

  鑒於這些考慮,他就答應只要毛利家合作,就將一百二十萬石的領地交還給毛利家。

  畢竟,還是那句話,這不是他的土地,他撒起來完全不心疼,大漢也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夠達成大漢天子交給他的政治任務,他可以任意進行劃分。

  不過,不得不說,這種任意劃分一國土地的權柄和感覺,實在是太讓人舒暢了——說到底,在封建社會,一個人最大的權力,不就是肆意劃分領地嗎?

  不過,周璞雖然志得意滿,但是也並沒有得意忘形,他知道他的權力並不是天然就有的,而僅僅是來自於大漢天子的委任、來自於大漢軍隊強大的武力,他也必須以令人滿意的表現來回報天子。否則,天子一句話,他原本的權力就會化為烏有。

  「太……太好了……」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失態,但是毛利元信還是禁不住激動得渾身顫抖了起來,「多謝……多謝天使!」

  自從德川家強迫毛利家割讓領地,將毛利家變成不到四十萬石的領主之後,毛利家君臣上下,心心唸唸的就是恢復舊日的輝煌,不過因為之前幕府的勢力和優勢實在太大,所以他們只能將仇恨藏在心裡,即使最樂觀的看法,也只能承認至少在這幾十年內,幕府還是具有統治地位,不會輕易動搖,必須要幾代人時間靜待機會。

  然而他們並沒有想到,機會這麼快就送過來了,而且這麼慷慨。如果真的成了,那他們就成為了毛利家的中興一代了,肯定可以成為族中後輩敬仰的存在,至於毛利元信自己,也肯定將會被家族內部予以重賞——甚至有可能會被分出幾萬石領地,成為家族當中一個世襲支藩的始祖。

  雖然大漢使臣說這只是大漢的建議,但是毛利元信心知肚明,到時候朝廷還不是要按照大漢的意志來形勢,只要使臣了話,這事就算定好了。

  「我國一向善待那些為我國出力的人,出力越多,我們的回報就越大。」周璞還是一副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為了讓貴藩安心,我會寫一封書信給到貴藩藩主,將我們的條件和承諾都寫上去——當然,這不是正式的詔書,貴國領地的分配安堵,還是得要貴國的朝廷來認可的。」

  在之前的時代,德川幕府任命或者確認安堵一個藩主,都會給他蓋著幕府朱印的安堵狀,表示將這片領地確認為他的領地,並且准予他的合法後嗣世代繼承,不過如今,大漢使臣的書信肯定要比幕府的安堵狀要好用。

  「多謝……多謝天使!」激動之下,毛利元信直接跪倒到了地上,以頭觸地向周璞行禮,「如果此事成真,我們毛利家將會世世代代感恩大漢天子與大人,也一定會傾盡全力回報大漢以及大人。我回去之後一定會讓藩主馬上整備,靜待大漢北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說什麼死而後已,大漢討伐幕府是順應天意,怎麼會要你的命?」周璞笑著調侃了他,「好吧,你回去的時候,也讓貴藩藩主注意找一下貴國朝廷,爭取早點把他們保護起來,免得夜長夢多……」

  「諸位!」就在此時此刻,在京都遠郊的山林當中,一個人興奮地對著旁邊的人說。

  「大漢真的打過來了,而且就要拿下九州了,我們就要等到光復天下的那天了!」

  ********

   人在井岡山,才上網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7-29 14:2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7-30 14:20
第1636章 倭奸

  「大漢真的打過來了,而且就要拿下九州了,我們就要等到光復天下的那天了!」

  在幽深的山林當中,一個人對旁邊圍攏在自己身邊的人們興奮地喊。

  他是被這群人派出去探聽消息順便採買一些食物的,平日裡的性格最是沉穩,然而現在卻一副歡呼雀躍的樣子,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正身處險境。

  他一邊笑,一邊將自己這次小心探聽得來的消息都一一轉述了出來。

  大漢向幕府動戰爭,並且在九州島登陸、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現在已經近乎於攻佔了九州全島……

  這些消息,伴隨著混亂和逃亡的人潮,終於已經傳到了京都附近,由於恐慌的緣故,大漢軍隊被傳得越神乎其神,幕府的慘敗也被更加誇張了好幾倍,眼見到處都已經是人心惶惶。

  然而,他很興奮,旁人也和他一樣興奮,甚至猶有過之——儘管從理論上來說,他們應該為此憂心憤慨才對。

  「太好了!真是上天庇佑!!」右大臣二條康道忘我地喊了出來,以至於驚起了一群亂鳥。「大計可成,我等的付出終歸還是有回報的!」

  在他的一力主導之下,這些人一起跟隨著他將法皇陛下和天皇陛下一併從京都當中解救——也可以說是挾持——了出來,然後落荒而逃,隱匿在了京都外的深山當中。

  最初他們是想要找機會繼續南下,可是幕府的京都所司代在發現這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之後,極受震動,馬上就開始派出幾乎所有能夠調動的力量去搜索法皇天皇以及這群朝廷高官,下令各地藩主一併予以支援。

  從一開始,搜索的力度就十分強大,在這樣的氣氛當中,光是隱匿自己的行跡他們就已經耗盡的全部心力,實在沒有辦法南行,只好繼續躲在了這深山當中。

  這些人之前都是朝廷的公卿,雖然日子過得並不是十分富有但是也沒有吃過多少苦頭,法皇和天皇更加是養尊處優,何曾適應得了這樣的環境?沒過幾天,他們就已經苦不堪言了。

  支撐他們堅持下去的,是之前後醍醐天皇反抗室町幕府,克盡萬難最終創立南北朝和幕府分庭抗禮的事跡、以及大漢軍隊即將打過來擊敗幕府讓他們恢復一切尊榮的希望,可是身處在深山當中,消息流通實在不便,所以他們也沒有辦法確認大漢到底有沒有如同使臣宣稱的那樣打了過來。

  在多日過去之後,眼見好像一切都還一如往常,一種恐懼感漸漸地在許多人心中升騰起來了——要是大漢根本沒有打過來,或者被幕府已經擋住了,那麼自己這些人所做的豈不是都成了笑話?豈不是白白葬送了一切前途和希望、葬送了原本還可以維持的生活?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恐懼感日漸加劇,連帶得就連二條康道內心都有些動搖起來,深怕自己把大家和陛下引錯了路。

  所以,當真的聽到了大漢已經打過來、而且戰事順利已經基本打下九州島的消息之後,二條康道一反常態,彷彿是宣洩一樣地狂喜。

  當然,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因為現實的一切,證明了他們終於賭對了。

  他們和法皇共患難,現在更加是呆在一起顛沛流離,已經被證明是最最忠心於皇室的公卿。從現在開始,只要一切再如同預想中那樣發展,只要自己還能在戰後保住性命,那麼自己就一定可以成為朝廷重用之人——而且那時候的朝廷,可不是現在能比的了。

  無比光輝的前景,驅散了這些天籠罩在他們頭上的陰霾,以至於每個人都無法抑制地歡呼了起來。

  不過相比其他人,身為左大臣、公卿之的一條兼遐要鎮定地多,只是微微笑了笑就恢復了正常。

  「好了,諸君,要歡慶的話這麼長時間已經夠了,別忘了我們現在還在幕府控制的地盤之下,還沒有絕對的安全!」他略帶責備地叫停了所有人,然後繼續說了下去,「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實在不能鬆懈。」

  「左府大人說得對,我們現在還不能高興。」二條康道也漸漸地恢復了鎮定,「現在我們還得想辦法把兩位陛下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這裡實在太危險了。」

  這些天來,為了躲避幕府的追蹤,這群人根本就不敢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只能夠四處躲藏,要不是有之前安排的人作為嚮導和保護,他們早就被幕府的人給抓住了。但是即使是這樣,現在危機感還是沒有從他們心頭抹去。

  一般來說,在他們來到一個暫時的躲藏之地後,嚮導會想辦法去與山林附近的農戶進行交易,為他們謀求果腹的糧食,而在過了一夜之後,他們就會繼續啟程換個地方。

  「大人,還有一個好消息。因為應對大漢軍隊的威脅,京都所司代已經下令將幕府和忠於幕府的藩軍向京都集結,現在外面搜索我們的人已經少了許多。」就在這時,這位回來的嚮導繼續向左右大臣報告。「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小人才能比往常輕易許多就能趕回來。」

  這確實是事實。

  在左右大臣、天皇法皇趁夜逃亡、朝廷中樞為之一空的時候,幕府所任命的京都所司代、也是在西國最高的幕府長官板倉勝重十分震怒,下令調兵四處搜索,可是沒有多久,九州就傳來了一個更加讓他震駭的消息,大漢在幕府幾乎沒有做出什麼準備的時候突然發動了進攻,並且已經登陸了九州島。

  他剛剛收到消息的時候,九州島還在抵抗,但是幕府軍的幾場失敗卻已經揭示了一個可怕的前景——九州島可能在幕府動員大軍救援並且抵抗漢寇之前就將陷落,而且京都也有可能會成為漢寇兵鋒的下一個目標。

  這種震恐蓋過了對朝廷中樞的震怒,板倉勝重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覺得保衛京都、抵禦漢寇更加重要,所以開始下令各處的幕府軍隊和忠於幕府的藩主們都到京都附近集結,準備抵禦漢寇的入侵。

  在他看來,只要幕府能夠抵抗住漢寇的入侵,那麼日本就無論如何都還會掌握在幕府的手中,就算朝廷中樞搖旗吶喊、號召天下人起來反抗幕府也沒用,他也可以借此將功贖罪;反之,如果抵抗不住大漢的兵鋒,並且導致京都失陷,那麼他的罪責就一定難逃,只能以死來向將軍大人謝罪。

  兩相權衡之下,他也只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了。

  搜索力度已經降低的消息,不啻再給了這群人一個莫大的激勵,他們再度歡呼了起來。

  這些天來他們東躲西藏,既怕被幕府的人抓住又怕大漢沒有打過來,所以當兩個擔心都被基本消除的時候,每個人都喜不自勝。

  不過,左右大臣倒沒有再沉浸在喜悅當中了,他們反而開始互相探詢地看了一眼,然後都點了點頭。

  無論是官位,還是實際影響力,一條兼遐和二條康道都是這群人當中當之無愧的領袖,他們兩個有必要為接下來的行動達成共識。

  他們兩個一起來到了一塊巨石和溪流旁邊,溪流的聲音足以沖淡他們兩個的對話聲,不必擔心任何一個人聽到。

  「那接下來怎麼辦?是留在這裡靜等他們過來,還是想辦法南下?」一條兼遐先問。

  這也是接下來必須做出的選擇。

  「我覺得應該南下。」二條康道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現在形勢瞬息萬變,隨時都有更改的可能性,大漢的幫助現在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我們不能夠一直和他們失去聯絡——萬一他們以為我們沒有成功逃離幕府掌控,結果去扶持其他人了,這對我們來說豈不是前功盡棄?」

  「你說得倒也有理……」一條兼遐點了點頭。「可是我也有個憂慮……」

  「什麼憂慮?」

  「我們如果南下,不說一路艱難困阻,兩位陛下能否撐住,就算到了九州,來到大漢的掌控之下,就一定是好事嗎?」一條兼遐眉頭緊皺,顯然還是在重重憂慮當中,「大漢必定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打過來的,他們內心對想法裡,對我們如何處置還是未知之數,如果我們就這樣孤立無援地走入到九州,那生死禍福無不操之人手,風險太大……」

  「事到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二條康道一聽就覺得很生氣了,「我們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再說什麼相信大漢不相信大漢豈不是可笑?!左府大人,大漢肯信守承諾,及時兵九州,已經是給了我們莫大的幫助了!再說了,我們對他們很有用,我看不出他們有什麼理由不扶持我們。」

  「他們確實會扶持我們,可是如果我們不表現出一點能耐來,他們就未必會全心全意扶持我們。」一條兼遐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太滿意對方的意見。

  「那你想要怎樣?」二條康道不耐煩了。「難道留在這裡就能夠體現出我們的用處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也覺得應該南行,不過……我們應該留在本州,不要去九州島寄人籬下。」一條兼遐放低了聲音,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去了九州,不說去的成去不成,我們就成為了寄人籬下的傀儡,而留在本州,我們就還是朝廷,是發動天下人反抗幕府的道義領袖。」

  「你……你的意思是……?」二條康道差不多明白了什麼,「留在本州號召天下人?」

  「對,我們逃到南方,逃到幕府控制不住的地方,然後倣傚當年的後醍醐天皇,發布詔令,把德川家光指為朝敵,號召天下臣民和大名起來推翻他們的統治。」一條兼遐不慌不忙地說,「南方有很多對幕府心懷不滿的藩主,在大漢打過來、幕府搖搖欲墜的今天,他們肯定已經動了很多心思了,說不定已經有很多人去跟大漢聯絡……至少已經在觀望。」

  一條兼遐抬了抬頭,看著遠處的一處茅屋——那裡正是法皇陛下和天皇陛下歇息的地方。「他們現在不知道朝廷的情況,所以有可能會選擇投降大漢,可是如果我們去了南方發布詔令的話,他們就有可能跟隨在我們身邊再去跟大漢合作,這其中的區別,右府大人想必是看得明白的吧?」

  朝廷現在沒有錢沒有人,唯一的優勢就是有一個大義名分在,南方的藩主們既然已經蠢蠢欲動、而且和幕府有舊仇積怨,他們就不會反對起兵反抗幕府。現在朝廷要做的是趕在大漢進兵本州、他們投降大漢之前,去南方號召他們,給他們提供一個名正言順反對幕府的理由,然後把他們聚攏在自己的身邊。

  雖然對這些藩主來說沒有多少區別,反正都是起兵反對幕府,但是對朝廷來說卻至關重要——這樣做一來可以不讓朝廷完全落入大漢之手,二來也可以提高朝廷和大漢議價的籌碼,擺出自己的身價來。

  在一條兼遐看來,既然大漢信守承諾而且武力如此之強,那麼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考慮戰後如何盡量給朝廷爭取更多更好的地位和實利了。

  二條康道也是個很聰明的人,一條兼遐雖然說得有些含糊隱約,但是他很快就領會了這位左府大人的意思,然後仔細權衡了起來。

  「左府大人果然計略深遠!」過了一會兒之後,他長歎了一聲,「我倒是不如左府想得通透……好吧,就按左府大人說的辦,我們南下但是不渡海,找個地方發布朝令。」

  「和大漢合作,是右府大人一力主持和堅持的,右府大人因此而有些迷障,這倒也正常。」一條兼遐微微笑了一笑,「未來的朝廷,就要靠右府大人撐持了,還請右府以後盡量以全局考慮吧。」

  「左府,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提隱退的事情了!」這其中略微的譏嘲二條康道當然聽得出來,不過他卻無暇再顧及了。「左府大人如此聰穎,又能夠深謀遠慮,如果戰後就這樣隱退的話,那就是朝廷的重大損失。戰後朝廷必然是百事纏身,焦頭爛額的事情多得是,難道左府大人能夠忍心甩手不管嗎?」

  「隱退出家的事情之前我已經說過了,這是我的決定,不會更改了。」一條兼遐卻十分堅決,沒有改動的意思,「這麼大的責任,沒有個人背負起來是不行的。當然,我也不是打算就此就對大家和朝廷甩手不管,日後你要成為朝廷的宰相的話,只要你願意垂詢,我也會盡全力來幫助你。」

  自從和大漢達成協議,確定朝廷到時候會有不少領地落到手裡之後,為了避免朝廷被架空的舊事重演,朝廷顯然就需要一套整個的官僚體系來維持這些領地,而現在的這套官職體系顯然是達不成這個目標的。

  雖然之前大家要為太多事情煩心,所以戰後朝廷應該怎麼來改動的問題兩個人沒有詳細談過,但是也達成了一個共識——要按照大漢的經驗來重新改革官制,像大漢朝廷那樣實現朝政直統地方——就算在整個日本做不了這樣的改革,至少在領地內要這麼辦。

  日本之前的律令官制是完全學習大唐的,左右大臣就是左右僕射,還有各個省部,完全都是按照遣唐使們所帶來的信息進行處置。這樣的一套官制,雖然經過了歷代的一些小改動,但是基本架構已經傳襲了接近一千年的時間。

  當年要學習大唐,現在就要學習大漢,既然大漢橫掃八荒證明了自己是強者,那麼就應該去學習他們,任何方面都要學習。

  雖然因為信息隔絕的關係,他們並不太瞭解大漢具體的官制,不過大漢在朝廷內實行內閣和各部大臣制、在地方實行行省郡縣制,上下層疊垂直統轄的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他們打算一開始

  一條兼遐和二條康道是左右大臣,又是這次行動的直接領袖,在一條兼遐隱退之後,二條康道顯然在之後會成為丞相,這是眾望所歸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不過他們兩個也都知道,公卿積弊已久,實務完全不通,多少代人以來只會吟風弄月,所以他們也打算再倣傚大漢,提拔一些新進之人來充實朝廷——當然,出於籐原家的立場,他們還是想要盡量讓公卿之後來掌控朝政。

  這當然會引起公卿當中的反彈,所以一條兼遐也不打算之後完全不管,要協助二條康道維持局勢,復興朝廷。

  「哎……左府大人真是固執……」二條康道搖頭歎息,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既然左府堅持,那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期待到時候朝廷能夠諸事順遂了。」

  「那時候的事情那時候再說。走吧,既然我們已經拿定了主意,我們就去面見陛下吧,把我們的主意告訴他。」一條兼遐指了一下茅屋,「想要讓南方的大名們響應朝廷的號召,還得陛下多出力。」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7-30 16: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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