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1890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9-29 16:16
第1687章 數倍於來犯之敵

  隨著德川家光的豪言,表殿內的所有人一下子都有些懵然,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德川家光突然會下這樣的決定。

  在德川家起家之前,家祖德川家康是從一隅之地慢慢起家的,最後繼承了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的事業,建立了幕府統治整個日本,在他篳路藍縷的創業之路上,當然少不了親身帶兵征伐打仗,和多位戰國時代的大人物交戰過。

  哪怕在二十年前兩次大阪圍攻戰的時候,已經老邁的德川家康也是親自領兵上陣,並且強行逼死了豐臣秀吉的遺孤秀賴才肯罷休,而就在征伐大阪之後一年,德川家康就溘然長逝。

  而他的繼承人德川秀忠,也曾經跟在父親身邊帶兵打仗。所以德川家將軍們領兵上陣在數十年前是不足為奇的。

  但是,從那時候開始,幾十年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德川家光從生下來的那一天開始就從來沒有領兵打仗過,哪怕是當上了將軍以後,他對軍務其實也是一竅不通。

  雖然將軍是武家棟樑,是天下第一武士,但是實情就是如此。所以當德川家光居然說自己要上戰場和漢寇決戰的時候,這些幕府重臣們第一反應並不是精神振奮,而是更加憂慮了。

  但是在德川家光如此亢奮的時候,誰也不敢出來質疑,所以有不少人偷偷地瞄向了老中筆頭土井利勝,希望他能夠站出來阻止德川家光在這個關鍵時刻犯下蠢行,更加希望他能夠拿出更好的應對之策來。

  而土井利勝卻一直都沉默不語,彷彿沒有聽到德川家光的決定似的。

  「大人,眼下情勢危急,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啊!」老中松平信綱坐不住了,叩首懇求家光收回成命,「將軍大人身負幕府安危,是萬萬不能有任何閃失的,若是在戰場上出現任何不測,那……那幕府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在幕府和大漢開戰之後,因為被認為負有挑起兩國交戰的責任,所以兩位重量級的老中酒井忠世和酒井忠勝現在都已經********,就連幕府共議的時候也很少敢於說話,所以松平信綱隱隱然就成為了土井利勝下面的老中次席。

  不過這個地位給他帶來的並不是什麼榮耀和喜悅,而是無盡的繁忙和煩惱,這些天來他一直都在協調人員和物資的調動,忙著安頓集結在江戶和關東其他地方的軍隊,甚至還要籌集糧食和兵器,簡直沒有任何的空閒。

  而這種忙碌卻沒有得到勝利,他眼睜睜地看著漢寇在各地都取得了勝利,然後一步步地壓迫到了關東的門口,那種感覺實在太過於令人難以忍受了。漢寇如此兵鋒犀利,他當然不敢讓幕府將軍去冒和他們直接對敵的風險。

  然而,他的建議並沒有得到德川家光的採納,將軍大人反而皺眉怒視著他。

  「如果我們在江戶城下也輸掉了的話,那那個時候還有幕府嗎?」

  「……這……這是……」松平信綱一下子就有些語塞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來。

  顯然,如果在江戶都失敗了的話,那麼德川幕府必定會蕩然無存,但是這種話德川家光敢說,他可不敢說。

  「那麼,如果我不去領兵和漢寇決戰的話,你又認為誰可以領兵?」他回答不出來,德川家光也沒有追問,而是再問了一個問題。

  在德川家光凌厲的視線面前,松平信綱額頭冒汗,但是卻還是回答不出來。

  經過幕府最近二十多年的治世之後,戰國時代所存留的那些宿將們大多數都已經老死,少部分活著的也已經垂垂老矣,根本無法領大軍打仗,而現在的幕府重臣,酒井家的兩位老中已經失勢,顯然不能讓他們去領兵和漢寇決戰。

  想來想去,只有老中筆頭土井利勝參加過幾次大戰,可是當年他也只是德川大軍裡面的小軍官,若用他來親自領軍、來打事關幕府生死的一戰的話……也確實有些太冒險了。

  這時候,松平信綱突然感受到了土井利勝暗暗遞過來的視線,他的表情雖然平靜,但是卻顯然隱含著讓松平信綱不要再質疑幕府將軍的意思。

  「伊豆守,以我來看,如今卻是也只有將軍大人親自出馬,才能集合大軍和漢寇交戰,才能有希望解除江戶城眼下面臨的危機。」土井利勝低聲說,「漢寇如果截斷江戶的水運和水源,對江戶來說不啻是毀滅性的打擊,所以我們必須不讓此事成真,哪怕必須和漢寇決戰也在所不惜。」

  當老中筆頭土井利勝發話之後,原本群臣們之間的竊竊私語一下子反而結束了,這不僅是出於土井利勝的威望,也是出於現實考慮是啊,現在不讓將軍大人親自領軍去和漢寇決戰的話,又有誰能夠帶得動大軍呢?

  現在的幕府大軍是由許多地方的軍隊緊急調動過來的,也只有借助將軍大人本人的權威才能夠有效調動。

  可是……將軍大人真的能行嗎?所有人心中還是十分疑惑,甚至有些人還感到悲觀。

  但是想來想去,也只有德川家光這唯一的選擇了。

  松平信綱現在才明白,剛才將軍大人的喊話,與其說是激動的亢奮,不如說是絕望之下的決絕。

  他從小就是德川家光身邊的親隨,感情十分深厚,此時看到將軍大人如此表現,心中痛切無比。

  「將軍大人,請讓臣跟隨您一起出征,一起迎擊漢寇!」他再度叩首,然後大聲對德川家光說,「漢寇深入關東境內,而且兵力又不足,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定能將這些漢寇予以擊潰!」

  松平信綱的豪言,也代表德川家光帶兵親自迎擊漢寇成為了幕府當中的共識。

  這些天來,經過幕府不斷地偵查敵情,他們開始驚魂稍定,因為他們發現漢寇的兵力並沒有想像當中那麼多,而且並沒有一直都在經過海上大舉增援的跡象。他們這些幕府重臣們在商議多時之後得出了結論,認為漢寇現在應該還有大批軍隊被牽制在了近畿和井伊直孝的大軍交戰,所以現在只能過分出一部分兵力登陸關東。

  正因為判斷漢寇的兵力較少,所以德川家光才一直都在催促井伊直孝盡快回援,然後兩邊夾擊這支漢寇,徹底消滅他們,可是在井伊直孝回師之前,這群漢寇居然主動發動了進攻,先是佔領了鐮倉,然後現在轉而向江戶挺進,所以德川家光也有一種被蔑視的惱怒感。

  在他看來,現在聚集在江戶的軍隊也為數不少,至少幾倍於這些漢寇,只要大家用心打仗,不說消滅他們,擊退他們應該不是難事。

  不過德川家光雖然豪氣,但是自己也知道自己並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所以他只打算讓自己來把握戰略,順便以將軍的權威來發號施令,剩下的具體指揮則交給那些旗本將領們。

  在德川家光和幕府重臣們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之後,命令開始一件件地下達,江戶城內外的軍隊開始被集結起來準備調動,跟隨著將軍大人征伐漢寇。

  而這時候,已經騷動了多日的江戶城開始變得更加混亂了。自從幕府和漢寇開始交戰之後,各種小道消息就開始在江戶城的居民當中不斷流傳。

  在一開始,大家還是信心滿滿,不斷傳言漢寇在某地遭遇了重挫,被幕府打得大敗而歸甚至全軍覆沒,但是隨著幕府的節節敗退,這些謠言的立場開始慢慢轉變,最後變得竟然立場完全相反了。

  這幾天,一直有些人傳言幕府已經丟失了除關東之外的全部土地,有人傳言各地的外樣大名都已經起來造反,甚至還有人傳言幕府大老井伊直孝所率領的大軍已經在近畿全軍覆滅,江戶再也得不到援軍的幫助。

  這些謠言四處流傳,極大地打擊了城中局面們的信心和意志,尤其是最後一個傳言,因為這些幕府軍隊的家屬都在江戶附近的緣故,更加讓人心浮動。

  為了穩定住人心,幕府一直都十分注重打擊謠言,這陣子甚至都已經處死了不少妖言惑眾的人,但是幕府越是如此,謠言反而越來越凶,最後甚至傳成了江戶即將成為空城,糧食運輸將會斷絕,結果到處都有人搶購糧米,最後幾乎釀成了騷動。

  有些人想要從城中逃跑,但是因為到處都有幕府軍隊,所以根本跑不掉,只能留在江戶城當中,祈禱著戰事早日結束。

  在城內大軍開始集結之後,城中的騷動更加多了幾分,當德川家光帶著大軍出城的時候,又有無數的家庭在為丈夫和兒子的命運而牽掛憂心。

  不過德川家光現在是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穿上了將軍的盔甲,離開了一直深居的大奧,帶著自己的一眾將領們以及整個大軍,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江戶,他身上穿著如同黃金般耀眼鮮明盔甲,不過因為他的身體虛弱,所以穿著盔甲的樣子看上去總有些不倫不類。

  在二十年前,他的祖父德川家康就是在這樣的清晨當中帶著大軍出城,一路向著大阪城開進,最後剷除了豐臣家最後的餘孽,得到了整個天下,而今天,他卻只是為了保住幕府的最後一隅關東而戰,其中的酸楚,根本無法言說。

  沒有萬眾的歡呼,也沒有盛大的儀式,就在清晨的涼風當中,德川家光帶領大軍向著江戶的西北方開進。

  而在這個時候,趙松所帶領的大漢軍隊也已經佔領了橫濱,並且從橫濱一帶直接改變了方向,向北方機動,而他們所佔領的橫濱則交給了大漢海軍駐守,在趙松的命令之下,大漢海軍現在以全力掩護深入內陸的陸軍的後路和後勤為中心,其他的計劃都被強行中斷了,雖然海軍上下都頗有微詞,但是在趙松的權威之下最後還是服從了命令。

  關東是一片大平原,並沒有關山和險隘,所以他們在這種內陸地區機動倒也十分方便,他們打開了幾條通路,而且擊潰了一路上遇到的幾乎所有敵軍,然後向內陸挺進。

  雖然到現在為止戰事還十分順利,但是趙松和嚴廣等人都已經十分小心,不停地派騎兵作為斥候四處偵查掃蕩,深怕出現任何問題現在他們孤軍深入內陸,一旦有什麼差池,大軍就將萬劫不復,他們絕對不能冒險。

  按照預定的計劃,他們一路向多摩城挺進,多摩城是位於多摩川流域中段的一座城池,它扼守著多摩川的關鍵水道,只要能夠佔領這座城池,那麼就將截斷多摩川,讓江戶城的水源和糧食供應癱瘓一小半。

  在鄉村的田野裡,趙松帶著自己士兵們一路行軍,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片一望無際的綠色,有青草也有水稻。現在他們所踏足的地方,是日本土地最為肥沃的地區之一,現在又是盛夏季節,所以觸目所及的都是一片青綠。

  如果沒有這次的戰事的話,這裡應該就會在一兩個月後迎來一次豐收吧。只是現在,一路上不管是農村還是小城都看不到人影,彷彿所有人都驟然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趙松沿著鄉村的小道一路深入,在當天即將入夜的時候,終於來到了多摩城下。這只是一座小城,而且城中的幕府官員和居民們早已經四散奔逃,所以他們並沒有花費什麼力氣就佔領了這裡。

  因為時間已經到了接近晚上了,所以趙松決定讓大軍今天先在休整一晚,然後讓偵騎繼續四處搜索,探聽敵軍的蹤跡。

  而這時候,趙松則在城外的營地裡面觀察四周的情狀。

  已經將要入夜了,日落之前的最後餘暉將天邊染成了一片金黃色,片片霞雲在天空當中飄散,而大地也因此而染上了一片金色。他發現遠處有一片樹林,這裡面都是一些老樹,它們沿著曲曲折折的河岸,歪歪斜斜伸出枝丫。灰黑色的枝叉叉橫縱交錯,蔥籠的草莖花蔓蒙絡其中,愈顯枯老,愈覺幽蒼。有幾株幾乎橫臥在水面,臨水的枝丫撥劃著水流,時隱時現。

  而一群大漢騎兵,現在正在河邊休整,並且讓自己的馬在河中飲水,這些戰馬圍繞在河邊,時不時地發出嘶鳴聲。

  那裡就是多摩川吧。

  它已經是我們大漢軍隊的飲馬之地了。趙松的心頭突然掠過了一陣難以言說的自豪感。

  就在這時,幾位偵騎突然快馬催鞭趕了回來,他們跟趙松報告了一個他們剛剛探聽得到的消息。

  「已經發現了幕府大軍的蹤跡?」當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趙松原本的輕鬆迅速就被凝重所取代了。

  依照趙松的命令,這些偵騎大漢軍隊周邊在四處遊蕩,偵查敵情,而往東邊偵查的一群偵騎則發現了一支大軍的蹤跡,這支大軍為數眾多,而且也是徑直地在往多摩城這邊趕了過來。

  從規模來看,這似乎是江戶的幕府大軍要尋求和大漢決戰了。

  不過,因為時間已經接近晚上的關係,這支大軍也開始停下來紮營了,他們的營地連綿廣大,兵力數量看來不小。

  「看來德川家光這小兒也知道情勢不妙,要為了保住江戶同我們拚命了啊……」根據偵騎們所提供的情報,趙松大致對現在的形勢有了一定的判斷。

  「我們威脅到了江戶的水運和水源,他們不出來跟我們拚命也不行。」嚴廣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當中的樣子,「大人,既然他們是來拚命的,那麼只要我們把這一支軍隊打垮,江戶就無異於門戶洞開了。」

  「我也是這麼看的。」趙松點了點頭,顯然有些激動。

  接著,他們兩個繼續根據源源不斷的情報,在地圖上大致畫了一個區域,確定了幕府大軍駐紮的地方,然後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此時他們並不知道幕府軍居然是德川家光親自領兵來進行決戰,但是從幕府軍隊氣勢洶洶的動向來看,這絕對是他們賭上最後賭注的一戰。

  看了一下之後,趙松和嚴廣都痛感地圖十分簡陋,無法給他們帶來太大的幫助。

  趙松想了想,看了下河邊那些騎兵,然後又抬頭看了看天,落日的餘暉正要散盡,也看就要入夜了。

  「就讓這些偵騎帶著騎兵去跟他們先打一場吧,給我們勘察一下地形,順便給幕府軍一個驚喜。」趙松下定了決心,「他們現在剛剛紮營,還沒有發現我軍的位置,我們現在給他們先來一個襲擊,他們一定會方寸大亂!」

  「大人所見甚是!」嚴廣呆了片刻之後,馬上同意了趙松的看法。「只不過,晚上騎兵的歸路必須準備好。」

  ………………

  天色已經入夜了,德川家光將他們的重臣們都叫到了臨時的營地當中,雖然身邊的側近人都已經竭盡全力保障德川家光的生活的,但是這兩天的顛簸之苦仍舊讓他難受。

  另外,每向西北行進一步,他的心情就緊張幾分,現在他只感覺呼吸都有些急促,晚上都睡不好,所以白天他也感覺十分睏倦,只想要休息。

  但是現在還有要事要商議,他沒辦法休息。

  他剛剛得到了消息,加賀藩前田家已經正式造反了,他們開始攻擊邊境上的幕府軍隊,大有隨著大漢一起來進攻關東之意。

  當這些重臣們被聚齊,德川家光正想告訴他們現在的嚴峻事態時,「砰!」「砰!」一聲聲或沉悶或尖銳的聲音從天邊響起,一陣騷動在營地當中爆發,到處都響起了夾雜著迷惑和恐懼的呼喊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9-30 00:39
第1688章 臨戰前的喜悅

  德川家光等人馬上停下了議事,然後走出了帳外觀察情況。

  現在已經入夜了,他帶來的幕府大軍已經就地紮營,而這幾萬人自然不可能是在小小一隅紮營,他們的營帳佔據了極大的一片原野,所以德川家光所能看到的也只是營地的一隅而已。

  四周已經是一片黑暗,只有一些地方點著火把才能看到些許光線,而他觸目所及,發現遠處的火光越來越亮,而且人聲鼎沸,剛才他聽到的那些嘈雜的聲音都是從那邊傳來的。

  在行軍期間,紀律最為嚴格,夜晚是嚴禁喧嘩和四處走動的,雖然德川家光之前從未帶兵打仗過,這樣的基本軍令早就有人下發了,所以德川家光覺得這應該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

  難道是漢寇發動襲擊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向了德川家光的心頭。

  正在這個時候,一片混亂當中有幾個人騎著馬向他這裡趕了過來,他們都是軍中的旗本,眼下他們的衣衫都十分凌亂,而且表情有些惶急,看上去十分狼狽。

  「將軍大人,漢寇對我們發動夜襲了!前方宿營的官兵猝不及防,已經潰亂!」一來到德川家光的跟前,這幾個人就馬上下馬跪下對德川家光稟告。「襲擊我們的是漢寇的騎兵,速度很快!」

  當最壞的預感被證實了之後,德川家光心頭一陣發憷。

  黑夜降臨的時候,正是全軍開始休息、也就是最為鬆懈的時候,再加上晚上視界不清,所以這種時候遭遇敵軍襲擊的話,十分容易造成混亂,而且漢寇派過來襲擊的還是他們的騎兵。

  另外,漢寇在自己部隊剛剛紮營的時候就派出騎兵過來襲擊,這還意味著漢寇已經發現了自己這支軍隊的蹤跡,也就是說現在自己還沒有掌握到敵軍的位置和蹤跡,而敵軍已經判明了自己這支大軍的位置,而且當機立斷直接就過來襲擊自己。

  漢寇的偵查居然有這麼強悍!

  一瞬間,德家光心中生寒,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彷彿一群猛獸就在黑暗當中窺視著自己一樣。

  但是,他很快就從惶急當中定下了心神來。

  黑夜當中,漢寇應該自己也面臨視界不清的問題,他們無法派出太多軍隊過來襲擊,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大軍不能在黑夜當中因為受到驚擾而自行潰亂,而現在從部下的報告來看已經有了一些這樣的跡象。

  他從身邊的侍從們手上拿過來了一副精製的從大漢進口的望遠鏡,然後對著火光開始熊熊燃燒的地方看了過去。

  借助著火光,他看到那裡已經是一片狼藉,營帳被掀開,有些地方著了火,而不少人已經被砍到在了地上,眼睜睜地被火光所吞噬,還有些人則嘶吼著尖叫著往周邊逃竄,躲避突然襲擊過來的漢寇。

  而那些漢寇則騎在高頭大馬上,在營地之間結成小隊四處廝殺,他們就揮舞著馬刀劈砍每一個躲避不及的人,每衝到一個營帳邊就開始放火,雖然看不清他們每個人的面貌,但是馬刀劈砍時的耀眼白光,而又刺目的血光,以及他們身上穿著制服所組成的觸目驚心的紅色耀斑,都讓德川家光感覺十分刺眼。

  德川家光手重重地一抖,就連望遠鏡都差點丟到了地上。

  但是他深呼吸了幾下,略帶著一點白天炎熱氣的空氣,總算讓他恢復了些許清醒。

  「傳令下去,各個軍帳寄騎,都必須嚴厲約束手下士兵,決不許自相擾亂,也不許離開營地一步,膽敢違抗者可以就地處死!」他馬上對著旁邊的幾位旗本下令,「親衛本陣馬上集結起來,去驅逐前來襲擊我們的漢寇!」

  雖然漢寇看上去十分可怕,但是德川家光已經確信了自己的判斷,襲擊過來的漢寇騎兵並不多,目的只是為了示威順便來製造一些混亂的,所以為了防止大軍在夜間的襲擊當中自相踐踏和混亂,德川家光決定讓自己所有軍隊都按兵不動,而他則率領自己的親衛?本們出擊,擊退這些可恨的漢寇騎兵。

  他的命令很快就被傳達了下去,經過軍官和四處巡視的督戰隊的彈壓,已經隱隱有了一些騷動跡象的其他各處營地都被強行彈壓安靜了下來,而德川家光的親衛們則從德川家光的御營出發,迎擊這些突然打過來的漢寇。

  現在火勢已經愈發兇猛了,在四處躥升的火焰下,周圍已經變得十分亮堂,而這些迎擊的部隊很快就來到了大營的邊緣,而在他們的視界裡面,這些漢寇騎兵的面貌也越發清晰了起來。

  這些騎兵騎著高頭大馬,縱橫在火光之間,看上去猶如是殺神一樣,身上的衣服簡直就像是被鮮血所染紅。

  而在這時,有一群在逃竄的幕府軍也發現了自己這邊的援軍,彷彿是看到了求生的希望一樣,他們呼喊著向增援過來的人們衝了過去,而在熊熊火光的指引下,這也就像是給這些騎兵指了路似的,他們馬上勒住了馬頭,然後不約而同地對著這群逃竄的殘餘幕府兵發動了衝鋒。

  這些騎兵們從各處匯聚在了一起,然後發動了衝鋒,轟隆隆地簡直就像是地震了一樣,雖然明知道他們的人數並不會很多,但是在這些迎擊的幕府兵們看來卻看得猶如是千軍萬馬在衝過來一樣,看得讓人心悸。

  這些迎擊部隊馬上列好了陣勢,他們不敢上去援救對面的那些幕府兵,因為在這樣的情勢下,如果出現了混亂的話,他們自己也可能自身難保,那些袍澤一樣成為騎兵刀下的亡魂。

  這些逃跑的幕府軍很快就被這些騎兵追上了,然後,彷彿是在炫技一樣,這些騎兵從這群人的側面略過,然後紛紛揮刀向這些幕府兵砍了過去,勢大力沉的劈砍,再搭配上馬匹衝鋒的力量,似的這些鋒利的馬刀猶如切豆腐一下穿透了人體。

  不少人直接慘叫哀嚎著倒在了地上,有些人甚至在沉重的馬刀之下被直接劈砍下了頭顱,身首異處,而即使倖存的人很快就又被其他騎兵們當成了目標最後死在了馬刀之下,血從他們的身體當中流了出來,然後匯聚在了一起,在火光的映射下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這一幕幕殘酷的景象,幾乎鉅細無遺地展露在了前來迎擊的這些幕府軍的眼前,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這些袍澤在漢寇的刀下成為亡魂,而且是如此悽慘地死去,在切齒的痛恨之外,幾乎每個人都有些膽寒。

  而這時候,漢寇也離他們越來越近了,似乎眼看就要衝到了他們的陣前,他們連忙端起了手中的火槍,然後馬上對準了對面,隨時準備向這些騎兵開槍。

  然而,彷彿是知道這些人的打算一樣,當來到接近他們火槍射程邊緣的距離時,這些紅衣騎兵們卻紛紛地勒住了馬頭,然後紛紛下馬。

  這些幕府兵先是覺得十分奇怪,但是當他們發現這些下馬的騎兵們竟然從馬上抽出了一支火槍,而且正在瞄準自己的時候,他們大驚失色,然後馬上使用自己的火繩槍對著對面發動攻擊。

  然而,因為距離所限,他們的槍擊並沒有給對面帶來什麼損失,而這時候,這些騎兵們也完成了裝藥和準備的動作,然後對著這些幕府軍開槍,密密麻麻的彈丸在火藥的催動下轟響了這些幕府官兵,然後很快就帶來了一聲聲地慘叫,許多人中彈倒下。

  儘管這些人早就知道漢寇的火器要比自己的犀利許多,但是當親眼見證到兩邊對射時這種殘酷的對比之後,每個人心中幾乎都閃過了一絲沮喪。

  不過,雖然現在軍心沮喪,但是為了不讓這些漢寇騎兵們再發動下一輪的槍擊,同時也是為了抓住他們已經下馬的戰機,這些幕府軍的指揮官馬上下令對這些漢寇發動衝鋒,雖然心懷恐懼,但是在命令之下,一些幕府兵還是拿著長槍衝了過去。

  然而,這些漢寇騎兵們卻好像沒有再戀戰的意思了,發現對面正在跟他們發動衝鋒之後,他們馬上翻身上馬,然後勒轉了馬頭,開始向衝來的方向撤退。因為他們的速度十分快,所以幕府軍們也沒有辦法追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

  彷彿是在嘲笑幕府軍隊似的,在撤退的時候這些大漢騎兵還在大笑不止,而看著滿地被燒燬的營帳和被殘殺的袍澤,這些幕府官兵也十分神情沮喪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當天深夜,在焦急不安當中焦灼等待的德川家光終於得到了漢寇前來襲擊的騎兵被擊退的消息,但是同時,他也得到了此次交戰當中的具體情況和傷亡報告。

  因為漢寇騎兵是突然襲擊的,所以戒備不足的前鋒部隊遭受了很大損失,因為很多人剛剛吃了晚飯在休息,所以他們根本來不及拿起武器迎敵,只能逃跑,而在逃跑的時候他們就被漢寇騎兵追殺,有些人甚至是自相踐踏而死的。

  己方傷亡和逃散所帶來的損失接近千人,然而漢寇的騎兵損失竟然只有區區數騎而已。

  「漢寇竟然視我軍如無物!」當得知了這些情況之後,德川家光氣得差點又吐血了,整個人都幾乎暈了過去,「可恨!可恨!」

  「漢寇這是對我軍突然襲擊,戒備不足之下,我軍蒙受損失也很正常。」旁邊的老中松平信綱馬上扶住了德川家光,然後安慰將軍大人。「大人,現在既然漢寇已經被擊退了,我們還可以重新整軍。」

  「那就重新整軍吧。」德川家光忍住了心中無比的煩悶,然後低聲下令。「你趕緊去四處巡視,安定各處營地,不要再讓漢寇發動新的襲擊了。」

  「是!」松平信綱馬上應諾。

  德川家光心裡明白,雖然現在漢寇已經被擊退,但是他們已經達到了想要實現的目的,給自己的部下們帶來了足夠的震動和威懾,大家都發現漢寇居然可以對著本方的大軍發動襲擊,而且如入無人之境。

  今天晚上就算他們努力彈壓部隊,部下們的士氣肯定也會大衰。

  兩軍還沒有正式決戰,自己這邊就挨了這樣一個悶棍,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

  但是,為了穩定軍心起見,偏偏他又不能表現出那種煩悶和恐懼來。

  他強壓住了心中的憤懣和不安,將自己剛才召集的麾下將領們又重新召集了過來。而這些將領們也和幕府將軍一樣,在外表平靜當中又有些不安,但是又沒有人膽敢說出來。

  等這些人來齊之後,家光就將前田家已經正式造反作亂,並且已經開始向幕府領地開進,以及仙台藩伊達家也有不穩跡象,極有可能協同前田家一同作亂等等今天收到的消息,轉告給了這些將領們。

  不出他的意料之外,當聽到了這些消息之後,這些將領們都相顧駭然,前田家的加賀藩在幕府的西面,仙台藩在關東的北面,他們如果響應朝廷和漢寇的號召造反作亂,夾擊關東的話,那麼現在關東就可以說是處處皆敵了——甚至也可以說是四面楚歌。

  一時間,人人的臉色都已經慘白,顯然是想到了那最壞的結果。

  而德川家光卻篤定地多,經過了那麼多壞消息一次次的打擊之後,現在他的神經早已經麻木了,所以反倒鎮定了下來。

  而這些重臣和將領們紛紛開始商議,想要找出一個解決目前困境的良策來,但是他們商議的許久,卻一直都沒有能夠得出一個結論來,大家莫衷一是,最後都有一種一籌莫展的感覺。

  現在的形勢實在太糟糕了,到處都已經是幕府的敵人,雖然幕府還握有關東的肥沃之地,但是又怎麼可能去獨自面對如此多的兇殘敵人?

  看著他們焦灼地議論的樣子,德川家光不期然間感到一陣不屑和厭煩。

  他現在最得力的重臣、老中筆頭土井利勝留守在江戶,準備防範漢寇有可能的對江戶的襲擊,所以也沒有人能夠就目前的形勢耐心地給他分析時局和提出對策,只能他自己來做出決斷了。

  而他,也已經做好了一切的覺悟。

  「前田家和伊達家的反跡,之前就已經昭然若揭了,他們就О反逆,也並沒有出乎意料。不過……他們現在趁勢造反作亂,也誠然是我們最為苦難的時候。」德川家光勉強打起了精神,跟著這些將領們說,「當然……他們之前屢屢遭受我們的打壓,財力和物力都十分不足,此時就算精心準備了許久,也斷然難以聚集起一支足以和我們匹敵的大軍,所以現在他們就算謀逆作亂也絕對不足為懼。」

  接著,他環視了一下周邊的這些重臣和將領們,彷彿是要用這種方式來給他們注入信心是的,「島津,毛利,前田,伊達,乃至朝廷……這些都不可怕,他們都只是烏合之眾,他們能夠依仗的只有漢寇而已。只要我們能夠擊退漢寇,那麼再擊垮他們也只是反掌之間……所以現在對我們唯一重要的就是迎擊漢寇,只要能夠打敗他們就能夠保全身家性命,保全幕府……打敗他們!」

  說到最後,他簡直就變成了嘶吼,讓整個營帳之中都似乎迴蕩著他的聲音。

  不過雖然他說得慷慨激昂,但是德川家光也明白現在的形勢並沒有那麼簡單,他也並不指望能夠恢復到舊日的局面,現在他一切的希望,就是擊敗目前登陸的這一支漢寇軍隊,然後再藉著勝利的餘威震懾各地或造反或觀望的大名,然後再和漢寇和談,盡快了結掉如今的危機。

  正因為如此,他更加應該謹慎,再不能有半點閃失。

  「今晚的襲擊,是敵軍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也證明了敵軍有多麼精銳,所以我們斷斷不能輕視這些漢寇。如今敵軍在暗我軍在明,現在和他們貿然交戰對我軍不利。」他低聲下達了命令,「明天一早開始行軍,向野崎暫時退卻,然後再和漢寇對峙。」

  野崎是在多摩川對岸的一個小村莊,它離江戶更加近,可以和江戶互為犄角互相支援,而且暫時退卻一點可以擺脫目前這種窘境,然後藉機窺伺漢寇軍隊的動向和位置,然後再和漢寇決戰。

  現在既然已經和漢寇接觸上了,那就必須要選擇一個最為穩妥的時機和漢寇交戰,德川家光雖然性格暴烈,但是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貿然就去和漢寇決戰。

  在他的嘶吼之下,其他的重臣和將領們紛紛垂首,聽從了將軍大人的命令。

  而就在同一時刻,前去襲擊幕府軍的大漢騎兵們也紛紛回到了趙松這邊的營中,他們一回來趙松就召見了其中的軍官,然後仔細跟他們詢問了這次接戰的戰果和他們探聽到的情況。

  當聽到了這次的戰果時,趙松和嚴廣都大為喜悅,而更加讓他們高興的是,他們大致摸清楚了幕府軍的兵力規模,以及德川家光親自領兵準備和大漢決戰的事實。

  「德川家光這小兒,居然還敢和我軍交戰,現在他吃到了教訓了吧!」趙松一邊大笑,一邊借助著昏暗的燭光看著地圖,然後在地圖上畫了一些標記,「現在幕府軍一定已經膽寒了,傳令下去,明天一早我軍就全軍進攻,一定要讓家光小兒慘敗於此!」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0-2 21:45
第1689章 大漢軍威

  「明天一早,全軍追擊!」在當天晚上,趙松的命令就傳達到了全軍將士們的耳邊,並且讓全軍精神為之一振,人人都明白,明天就是與幕府軍隊進行決定性一戰的時候了,只要這一戰打贏,大漢就將主宰整個日本。

  除了必要的警戒和巡邏的部隊之外整個大漢軍隊的駐地也陷入到了沉寂當中,這些人都是積年的老兵,戰鬥經歷和經驗都十分豐富,因此這道命令並沒有帶來官兵的騷動,有些人為之期待不已摩拳擦掌,甚至興奮難眠,而有些人則渾然沒當做一回事,直接躺下呼呼大睡,為明天的戰鬥積蓄精力。

  在下達了命令之後,趙松就直接就寢了,他睡得十分香甜,直到第二天東方出現一絲絲魚肚白的時候才醒過來。

  而他的參議官們都早早地醒了,而且這些參議官在各支部隊的長官的配合下,已經讓整個部隊都做好了準備,只等趙松一聲令下了。

  趙松走出了自己的營帳,然後看到了已經整整齊齊地圍繞著自己營帳集結好了的士兵們,這些士兵排列著各自不同的方陣,按照各自不同的兵種站在了一起,然後根據編制編成了一個個大的混合方陣,而他手下的三個團長——畢肅,黎黃河和馬沖昊,則騎著馬帶著各自的傳令官們站在陣列的前方。

  這些官兵雖然軍階各自不同,但是他們的神色都是既沉穩又興奮,充滿了大戰之前的緊張氣氛。

  趙松默默無言地走到了這些人的正前方,然後他的衛士們給他牽過來了一匹馬,這匹馬是從遼東軍這次派過來的騎兵當中精選出來的,高大英挺,毛色純黑,在清冷的光線之下泛著黑亮的光。

  趙松輕輕地拍了拍這匹馬的臉頰,然後直接踩在馬鞍上,翻身上馬。

  上了馬之後,趙松突然發現眼界一寬,除了面前這些紅色的龐大方陣之外,他的視線已經能夠延伸到了整個原野的地平線上,好像能夠俯視這個世界了一樣。

  而地平線的終點,將會有他夢寐以求的勝利和榮光。

  趙松深深地吸了口氣,清晨的空氣總是這麼清新,等到了下午和晚上,大概空氣就會不一樣了吧,會充滿火藥刺鼻的氣味,會充滿人聚在一起的熱力,也會充滿血的氣味。

  在多年的征戰當中,趙松早已經習慣,此刻他突然懷戀起了他在遼東的原野間縱橫馳騁的日子。

  等以後從軍隊裡面退休了,我一定要在遼東要一片土地,然後每天在莊園當中騎馬巡視,想必陛下一定同意給我這樣的獎賞吧……他突然興起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了旁邊傳過來的一道道視線,這些視線彷彿是在渴盼,渴盼著趙帥立即下令撲向敵人,摧毀他們打垮他們,這種熱切的焦灼,就像當年的他自己一樣。

  是啊,自己手下的兒郎,也會有和自己一樣的願望吧。而只有在戰場上為國家建功立業,他們才能夠得到這樣的獎賞。

  那麼,現在就上吧!為自己,也為部下。

  趙松抬起手來,揚起了馬鞭,然後重重地一揮。

  「行軍!」彷彿就在同一刻,整個大軍也開始行動了起來,紅色的洪流緩緩地、然而又是不可阻擋地向前方推進了過去。昨天的偵騎和突襲敵軍的騎兵已經把敵軍的位置和周邊的地形都勘察遍了,具體的行軍計劃也早已經制定完成,剩下的只是執行而已。

  這時候,太陽也從遠方的原野上升了起來,金紅色的太陽染紅了天邊的朝霞,也讓這些士兵的身上也染上了金色的光輝。

  而就在這時,幕府將軍德川家光也早已經起床了,遵照他昨天晚上的命令,幕府大軍開始準備後撤到野崎再和漢寇決戰,因此一大早營地裡面就騷動了起來,到處都在做後撤的準備。

  因為最近一直都睡眠不足,所以當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德川家光還是有些頭疼難耐,不過他還是強行忍住了這種身體的不適感,走出了營帳在眾軍將面前露面,以便在撤退的時候安定人心。

  因為幕府軍人數眾多,而且上下溝通指揮並不是太流暢,所以儘管是將軍大人親自下令,但是撤退的準備還是不足,只有德川家光的親衛和最近的一些部隊才做好了準備,所以,直到早上的時候,撤退還是沒有能夠成行。

  看到這種拖沓的情況,德川家光十分生氣,召集了幾位將領開始斥責,在他的訓斥之下,這些將領們也開始強硬地催促部下開始撤退。

  然而,就在大軍開始開始緩緩地行動之時,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到了他的面前——對面的漢寇居然已經對自己這裡開始發動了總攻!

  在經過了昨天晚上的教訓之後,為了不讓漢寇的偷襲重演,同時也為了能夠探聽到漢寇的具體位置,一大早幕府軍就派出了大批斥候四處進行搜索,探聽漢寇的消息,而一些斥候也發現了正在向本軍滾滾壓過來的大漢軍隊。

  雖然這些斥候大多數都看不清大漢軍隊的規模,不過從他們的描述來看,這應該就是大漢軍隊全軍的進攻了。

  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德川家光大為震驚,他沒有想到經過昨晚的偷襲之後,大漢軍隊沒有再進行任何小規模的試探和攻擊就直接全軍進攻。

  在震驚之下他馬上發佈命令,撤銷了之前的撤退命令,讓所部所有大軍停下來準備迎擊漢寇——在大漢軍隊的壓力之下,如果繼續全軍撤退肯定會陣腳大亂,無異於是自取滅亡。

  在德川家光的命令下,傳令官們急匆匆地向各軍開始傳達最新的命令。

  但是因為他剛剛嚴令撤退,所以不少部隊已經離開了剛才的營地,而這些人就和接到了新的命令的官兵們擠在了一起,一時間整個大軍都有些混亂,人人手足無措,幾乎是一片混亂。

  看到本部大軍的混亂狀態,德川家光越發心急火燎,再次勃然大怒,催促各部馬上回歸原地列陣準備迎擊漢寇,在強硬的彈壓之下幕府大軍總算恢復了平靜。

  就在幕府軍在撤退和留在原地之間混亂的時候,早上的時間已經被耗光,已經變成了下午時分,而這時候,大漢軍隊也來到了和幕府大軍近在咫尺的地方,兩軍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對方了!

  在這個時候,雙方軍隊都得到了警報,然後做好了臨戰的姿態,所不同的只是大漢軍隊因為士兵經驗更足所以轉換陣型和展開的速度更快,而幕府軍隊則因為人數臃腫和剛才的變故而動作有些遲緩。

  四面八方都傳來了尖銳的號角聲和雷鳴般的戰鼓聲,而趙松已經在一片小樹林邊安頓好了自己和自己的參議官們,把這裡變成臨時的指揮所。他的參議官們以極快的速度勘察著周邊的地形,並且在地圖上標識好了本部和已經觀測到的敵軍的兵力構成和部署位置,然後開始研判現在的形勢,他們互相大聲呼喝著,幾乎蓋過了不絕於耳的號聲和鼓聲。

  在這樣緊張不安的情緒當中,趙松卻十分鎮定,他站在樹林邊,然後拿著望遠鏡不住地往四處掃視,將周邊一切情報都收納到眼裡。不過,雖然表面上十分鎮定,但是此刻他的血流已經在加速,就連視力都好像比過去敏銳了不少,思維的速度更加是如同電光火石一樣。

  他看出了敵軍在調動當中有些混亂,不過這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幕府兵的素質他已經見識到很多了,實在難以恭維,而且軍官也普遍並不得力,再加上正面還擠了這麼多人,調動起來不混亂才是怪事。

  仔細觀察了一下之後,他越來越篤定,臉上也開始浮現出了略顯得有些殘酷的笑容。

  「趙帥,可否發動進攻了!?」嚴廣在他旁邊大聲喊了起來,「敵軍左翼比較薄弱,我軍可以先從敵軍的左翼突進,如果能夠輕鬆破敵就一舉破之!」

  「不,直接從中央突進吧,先給他們來點驚喜,等到他們混亂之後,再把砲兵拉過去對他們的左翼來一頓炮轟。」趙松收起瞭望遠鏡,然後以一種極為輕鬆的語調說。「我軍主動發動進攻,該讓他們看看大漢軍隊真正的實力了。」

  「趙帥,這是何意?」嚴廣有些愕然,「敵軍正面實力最強,而且似乎還有一些幕府精銳在此……」

  作為一個參議官,嚴廣一向以智謀自詡,打仗優先考慮的是怎麼用己方最強大的武力去攻擊敵軍的最薄弱環節,他最鄙視的就是猛打莽沖,並且認為直接進攻敵軍防禦最嚴密的正面不可取,如果不是因為他一貫尊敬趙松而且他又是主官的話,幾乎就要出言斥責趙鬆了。

  「敵軍貌似厚實,實則薄弱,軍心早已不穩,而且我軍兵力不多,正好應該速戰速決,只要我們將他們兵力最集中的地方打破,他們的潰敗就近在眼前了。另外……我看德川家光那小兒就在敵軍陣中,只要我軍突進中央,他們周邊必定混亂,到時候再左翼包抄,讓他們一戰之下就潰敗!」

  「大人……這麼有信心嗎?」嚴廣還是有些疑慮。

  「信心?何須信心?敵軍,不過是我們的十倍而已,太少了。」趙松淡然一笑,「可惜陛下不能親臨,看我等摧枯拉朽!」

  在趙松的命令之下,嚴廣雖然有些保留,但是還是接受了趙松的判斷和命令,然後重新修改了一下各軍的作戰計劃。

  正當陽光下的影子開始向東邊偏斜的時候,大漢軍隊的軍陣開始出現了一些潮動,幾個大漢軍隊的方陣開始沿著兩軍之間的許多小徑,以整齊的陣形前進。這些軍陣,每一個各自為數數百人,前首和中央都是由扛著長矛的士兵排成密集的橫隊,每個橫隊正面為數十人,縱深足足有接近二十多列,而在方陣的四個邊角上是排成密集方隊的火繩槍士兵。

  軍官們夾雜在這些軍陣當中,小心地讓士兵們按照鼓手固定的鼓點前進,標誌著各個部隊的紅色和黑色的戰旗,在穿著紅色軍服的密集的大軍之上飄揚著。

  而在這些突擊的軍隊的後方,一大群騎兵格外引注目,燦爛的陽光灑在騎兵和步兵各種各樣的盔甲上,閃耀著刺目的光芒。

  就在大漢軍隊開始向前推進的時候,幕府軍也馬上發現了他們的調動。

  德川家光和松平信綱都對大漢軍隊居然直接從中間衝擊感到有些驚愕,但是他們馬上清醒了過來,急調周邊的部隊迎擊大漢軍隊。

  很快,大漢軍隊就衝到了敵軍的陣前,他們穿過了中間一排排纏著藤蔓的樹向前衝鋒,這些樹成了他們的一大障礙,雖然樹林遮蔽了大部分火槍兵的視線,並且讓陣型開始有些鬆動,但是他們仍舊無所畏懼地往前前進著。

  而就在這個悶熱的時刻,幕府軍也沒有忘記抓住這個有利的時機,大量幕府軍隊從正面衝了過來,在看到敵軍開始衝擊之後,大漢軍隊停下了腳步,然後火槍兵開始開火。

  「砰!」密密麻麻的槍聲次第響起,讓對面倒下了不少人,不過因為樹林對視野和射界的影響太大,而且衝過來的幕府軍隊人數太多,所以幕府軍隊的損失並不大。

  在火槍兵裝彈和準備下一輪射擊的間隙當中,這些幕府軍也衝到了大漢軍隊的面前。然後,兩軍馬上開始交戰。因為兩邊的近戰都是以長矛作為主力,所以戰鬥變得越來越激烈,大漢士兵一個挨一個形成了密集的縱隊,像洪水般猛烈地席捲著一切,法軍則從四面八方以小型的陣型展開隊形,嚎叫著衝了過來。

  剛開始交戰的幕府軍隊勇氣十分旺盛,他們都自詡是關東武士,心心唸唸的是要保住幕府,保衛自己的家園,在他們的嘶吼下,最初的接戰馬上變成了肉搏戰,大漢軍隊和幕府軍隊互相踐踏著,一個個人開始在正面倒下,然後後面的人在血淋淋的屍體上繼續你奔我殺,用長槍刺入敵人的胸腹。

  最初的接戰讓大漢軍隊的前沿陣線稍微出現了一些混亂,但是在這樣疾風怒濤一般的壓力之下,他們仍舊維持著己方的陣型,然後以久經戰場的經驗迎擊著這些敵人,?慢地倒下的屍體越來越多,而其中紅衣士兵卻只佔很小部分比例。

  在拿著長槍的紅衣士兵的間隙,一群火槍兵不停地重複著裝彈和開槍的各種戰術動作,他們經過了長時間無比嚴苛的訓練,所以哪怕現在的場面如此混亂,但是他們仍舊以機械的動作不停地開著槍,以威力巨大的火器來為敵軍帶來額外的傷亡。

  最前沿的戰鬥完全變成了一場屠殺,是夾雜著憤怒而瘋狂的搏鬥,甚至連一些傷者倒下到了地上之後都戰鬥到最後一息,有些人甚至倒在地上之後直接抱住了敵人的腿,然後瘋狂地撕咬了起來。

  火槍的煙霧在樹林當中瀰漫,一時間外面都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只聽到了不絕於耳的廝殺聲和槍鳴聲,但是在幾刻鐘,結局開始清晰了。

  在兩方官兵的視線之下,樹林的邊緣開始出現了一片紅色,然後紅色越來越亮,最後竟然有一股紅色的洪流從中湧了過來,以無可阻擋的氣勢繼續向幕府軍挺進,看得出來並未遭受太大的損失。而剛才勇猛地衝過來迎擊的幕府軍則開始向後敗退,人數卻比剛才少了不少。

  趙松一直都拿著望遠鏡,初戰的勝利並沒有讓他太過於慶幸,他仍舊緊張地看著戰事的發展,估測著兩邊現在的損失,同時一直盤算著繼續投入預備兵力的時機。

  是的,他已經下定了決定,不管蒙受怎樣的艱難和損失也要直接打垮敵軍的意志,在今天、就在今天,把面前這支十倍於己的敵軍擊潰,決定性地打敗整個幕府,讓整個日本國不得不臣服在大漢的腳下。

  而就在這時候,大漢軍隊的砲兵也隨著步兵開始移動,並且來到了預定的作戰位置上,當前鋒短促的突擊結束之後,他們在這個小山包上的砲兵陣地也已經做好了炮擊的準備。

  接著,在趙松的命令之下,已經佔據了山上的有利地點的大漢砲兵開始行動了,他們以野戰炮的無情嘶吼,用炮火橫掃左翼的幕府軍軍隊,陣陣炮火像暴雨般向敵軍傾瀉下來。

  密集的砲彈呼嘯著落到地上掀起了一片片塵土,混和著剛才火槍放出的滾滾濃煙,瀰漫在整個戰場當中,而大漢軍隊繼續迎著戰鬥的炮火,冒著死亡的威脅,像一場橫掃大平原的風暴向他們決心奪下的目標發起猛烈的進攻。

  「第二團突擊,繼續擴大戰果!」當砲兵的喧囂如同雷鳴般覆蓋了整個戰場的時候,趙松終於判斷時機已到,「騎兵也做好準備,隨時突擊敵軍側翼!」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2 21:5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0-3 23:24
第1690章 大漢衝鋒不停
  
  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日光一點點偏斜,顏色也從白色變成了黃色。在戰場上的廝殺戰鬥也來到了最為激烈的頂點,槍炮的轟鳴聲響徹天地,讓每個人都有些昏頭轉向,也讓其他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意義。

  多摩川的原野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到處都是或完整或殘缺的遺屍,這些已經開始發白的屍體堆積糾纏在了一起,構成了一副駭人的圖畫。

  而在幕府軍陣中,幕府將軍德川家光焦灼不安地看著前方的戰事,他的手不期然間已經顫抖了起來。他確實有理由不安,自從下午兩軍開始交戰以來,雖然廝殺十分慘烈,但是可以十分明顯地看到他所率領的幕府軍隊在落於下風。

  明明他派上去交戰幕府軍隊兵力是對方出擊部隊的數倍,但是這些軍隊在和漢寇的軍隊接戰之後卻一一被擊潰,猶如是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一樣消散了,只能起到一些消耗敵軍時間的作用。

  眼下,這一塊龐大的紅色礁石正一點點地向自己移動過來,雖然之前他們遭受了一些傷亡但是他們卻絲毫沒有動搖,毫無憐憫地繼續前進著。而就在這些紅衣士兵的身後,大漢軍隊的砲兵一直都在開炮,炮火十分兇猛,轟擊著他的軍隊,也給所有人帶來恐怖和死亡。

  在這群大漢士兵的壓迫下,幕府軍中央的陣線稍稍往後縮了一下,也讓整個大軍都出現了一點點混亂,在側翼有一些部隊向中央靠攏,以便阻擋漢寇的兵鋒保衛將軍大人。

  德川家光臉色煞白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大漢軍隊,但是他卻一動也沒有動,更加沒有退縮的跡象,他現在就在幕府軍陣的最重要,絕對不能輕易移動,否則可能就會給本軍的士氣毀滅性的打擊。

  就在他的注視之下,這些大漢士兵挺進到了本陣的面前,他的肉眼幾乎就能看清對面這些士兵身上的穿戴。他拿起望遠鏡來仔細觀察著他們,發現他們都只是高舉著武器,面無表情,彷彿是毫無知覺的殺戮機器一樣。

  而這時候,本陣最前方的大筒都已經準備好了。這些大筒是口徑極大的火繩槍,他們的體積各異,有些大概相當於普通火槍數倍大,專門的炮手右手握筒尾,左手水平舉起筒身,瞄準對面的大漢士兵準備發射。而體積則更加大,近乎於整個人的身長,簡直看上去像是大砲一樣,被轉載了專門的架子上,一群炮手站在了這些大筒的後面,支架後還墊著米袋。

  在戰國時代,因為火繩槍的大量流入,所以日本的戰爭形式發生了重大改變,而且火槍也贏得了幾乎所有大名的喜愛,而且日本人自己也走上了仿製火繩槍的道路,而這些大筒都是由日本國內的工匠精心所制作的,追求的就是威力,口徑做得很大。

  就在這些大筒的旁邊,炮手們小心翼翼地在調整著大砲的射角。這些大砲都是數十年前德川家康在世的時候進口了。在戰國時代,日本雖然大量進口火繩槍,但是對大砲的進口卻不夠重視,所以大砲很少發揮作用,等到了德川家康統治日本之後,為了消滅豐臣家,他開始大量從荷蘭人以及英國人的手裡進口大砲。

  而這些大砲也確實在德川家康剿滅大阪的時候發揮了作用。

  不過,等到了剿滅大阪之後,德川幕府開始普遍性地認為天下已經無事,所以不再大量進口武器,轉而追求構築穩固的統治體系,所以當二十年後面臨更加兇殘的敵人時,幕府大軍只能依靠這些當年的火炮來拯救自己。

  當大漢軍隊來到陣前之後,這些槍炮的射擊準備也都已經做好了。

  伴隨著「開火」的命令,噼裡啪啦的槍炮轟鳴開始驟然響徹了大地,煙霧也瞬間籠罩了整個陣地,無數槍彈和砲彈帶著破空時尖銳的呼嘯向這塊紅色的礁石砸了過去,希望能夠給他們造成足夠的傷害,迫使他們停下自己的腳步。

  密集的炮火穿過了煙霧直接轟向了大漢軍隊,也迫使他們暫時停下了腳步。火槍手開始列陣,準備對敵軍進行還擊,而其他人則矗立在原地,等待著重新進軍的命令。

  有些人中槍了,但是他們一聲不吭,直到又一顆子彈將他們打倒在地不能再戰鬥為止,整個方陣的人都矗立在原地,在肆虐的炮火中等待著前進的命令,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袍澤一個接一個中彈倒下,他們的心裡並沒有恐懼,反而積累了無比的仇恨,迫不及待地要沖上去和敵軍廝殺,可是他們沒有得到命令,他們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像對面打過來的不是槍彈砲彈而是軟泥一樣。

  征日軍第三團團長馬沖昊此時就在軍陣中,看著自己的部下們遭到敵軍反擊的場面。儘管明知道越靠近幕府軍隊本陣越會遭受敵軍的反擊,可是這猛烈的反擊炮火稍稍有些有些出乎於他的意料。

  這一次出擊的大漢官兵,都是來自於他的團,在趙松突擊中央陣線的命令下,他和他的大部分部下排出了幾個大型的方陣向敵軍壓了過來,馬沖昊老早就想要在這次戰事當中立下大功了,而初戰的順利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所以他毫無猶豫地接下了這個艱巨的任務,甚至為此感覺歡欣不已。

  然而,此刻看著自己的一個個部下在敵軍的轟擊之下倒下,馬沖昊看得憤怒到了極點,他睜大了眼睛,彷彿就要裂開了一樣,他在部下旁邊嘶吼,確保本軍的軍陣不要因此而有任何動搖,同時以最大的音量催促火槍手們盡快做好準備。

  他的身後大砲也在不住地轟鳴,不過這些本方的大砲並不能給他提供多少幫助,因為他們正在集中火力轟擊敵軍的左翼,而且已經給對方帶來了混亂。左翼的勝利馬沖昊現在無從得知,他只知道自己這裡絕對不能夠有任何的閃失,更加……絕對不能夠退卻。

  「開火!」在火槍手們準備好了之後,馬沖昊馬上下令。

  嗆人的煙霧再度從大漢軍隊的軍陣當中冉冉升起,密密麻麻的彈丸夾雜著士兵們復仇的憎恨呼嘯著向幕府軍正面轟擊了過來,也讓不少幕府士兵倒在了地上,煙霧繚繞的戰場中槍炮不住地交鳴,也讓一切都好像籠罩在了模糊不清的世界當中。

  馬沖昊拿起望遠鏡想要觀察一下對面的情況,但是他只能看到對麵灰黑色夾雜的一片片模糊身影,什麼都已經看不清了,而彈丸和砲彈卻互相著在這煙霧當中竄來竄去,彷彿是突然從虛空當中冒出來的妖魔一樣,帶走了兩邊一條條年輕的生命。

  馬沖昊心裡的焦灼感越來越濃厚了,對面有大量槍炮,雖然射術不佳但是數量和火力卻彌補了這個缺點,而本方雖然有精良的火槍和火槍手,但是在這樣的對轟當中不可避免地會落入下風,如果一直站在這裡對轟的話,顯然一直會是自己吃虧。

  對面一直都煙霧繚繞,看不清具體的兵力部署,不過想來幕府將軍身邊的軍隊不會少吧。

  能不能退卻?

  不,絕對不能,趙帥下達了命令,陛下也向自己寄予了那麼大的期望,怎麼能夠退卻。

  他在心裡一發狠,咬了咬牙,然後他的手摸向了身上的佩刀,緊緊地握住了刀柄。

  大丈夫就算死,也得死得其所!

  「衝!向前衝!」他乾脆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大聲向旁邊的軍官們喊,「跟著我一起上!」

  就在他聲嘶力竭地喊話時,一顆砲彈呼嘯而過,從馬沖昊的旁邊略過,然後砸中了他身邊扛著軍旗的旗手,直直地將這個年輕人的半邊腦袋削掉了。

  四濺的腦漿和著血水揮灑到了半空當中,白色的黏液沾了一些到了馬沖昊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和一股說不出的味道讓他幾乎作嘔,但是他心裡非但沒有絲毫的恐懼,反倒那種憎恨和怒火更加躥升了起來。

  他睜大了眼睛,面孔幾乎都扭曲成了一個猙獰的樣子,然後乾脆扔掉了手中的佩刀,拿起了這個倒下的旗手手中的軍旗。

  「跟我上!」伴隨著這一聲大吼,馬沖昊無視了撲面而來的槍彈,近乎於瘋狂地向對面走了過去,而他的親衛們也幾乎同時嘶吼著,跟在了他們的團長後面,不管不顧地向前衝擊,而他們的衝鋒也帶動了整個團,幾乎每個人都跟著喊了起來,然後拿著武器向前衝,帶著積蓄已久的憤怒向對面衝了過去。

  煙霧繚繞中的幕府大軍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大漢軍隊的動向,所以當紅色的洪流在煙霧當中若隱若現的時候,當大漢官兵的嘶吼聲傳到了他們的耳中的時候,就連德川家光都心裡一顫。

  己方的炮火足夠犀利了,這幾乎是集中了幕府軍隊能夠收集到的全部炮火了,原本以德川家光的判斷,不可能有任何軍隊能夠抵禦住這樣的炮火,他原本盤算著轟垮了對方的陣型、擊退敵軍之後再發動追擊,卻沒有想到對方不僅沒有潰亂,反而一直以血肉之軀強行挺住了炮火,甚至還直接發動了反擊!

  這些漢寇,還是人嗎……德川家光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然而他現在也無暇去思考這個問題了,他現在所處的地方不能有任何的閃失,不光是因為他個人的安危,而且也是為了整個大軍的安危。

  看著對面呼嘯著無視炮火衝上來的紅衣漢寇,德川家光不期然間將嘴唇咬得出血了,他不相信有著數倍的兵力,自己還是擋不住敵軍的進攻。

  「全軍突擊!」他大聲對旁邊下令,準備和漢寇決戰,擊破這一支敵軍。

  在德川家光的命令下,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幕府大軍全線開始對對面的敵軍發動了衝擊,一場可怕的肉搏戰再次開始了。

  兩軍之間地形稍微有些崎嶇,這是之前農田的阡陌,但是這些溝壑一點都不能妨礙和絲毫地減弱這場廝殺,地上的每一個褶縫都在刀槍的爭搶之下,幾乎每寸地方都在搏鬥著,從一塊農地到另一塊農地,從一片樹林到另一片樹林,甚至就在稀疏的村舍當中,到處都有人在嘶吼著拚殺。

  大漢軍隊毫無顧忌地衝殺著,不停地對對面的敵軍揮動自己的武器,即使這樣的混戰當中,他們還是依照平常嚴格的訓練組成了一個個小型的陣型,然後依靠袍澤的力量和衝過來的敵軍廝殺,直至佔領一片片小區域,清除掉對面的敵軍。

  每個地方都呈現一片觸目驚心的屠殺景象,大漢軍隊的火槍在這一大片範圍內終於發揮了威力,依靠更高的精度,和更加良好的訓練,這些大漢火槍手們的轟擊給敵軍帶來了額外的傷亡,並且配合著長槍兵們的推進,馬沖昊舉著自己團的軍旗,毫無懼色地帶著自己的親衛們在敵軍當中衝殺,他們都已經殺紅了眼睛,只想著將敵軍壓垮。

  就在馬沖昊擎著軍旗向前衝過去的時候,突然他感覺右肩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往肩膀一看,發現一顆彈丸已經在他的右肩上面打出了一個巨大的傷口,此時正在不停地流淌著鮮血,不知道流了多久了。

  這種劇烈的疼痛感並沒有讓馬沖昊感到有任何的害怕,多年的廝殺早已經讓他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傷亡,甚至已經讓他看淡了生死,他反而咬緊了牙關,繼續帶著自己的部下們往前衝殺。

  不過,他們縱使勇敢而且訓練優秀,但是敵軍數量遠遠多過他們,所以只能一步一步地將敵軍擊退,但是馬上幕府軍又開始繼續反擊,這些關東武士們嚎叫著拿著太刀和佩刀奮不顧身地衝了過來,一次又一次協力奮戰,又一次次被擊退,在綠色的原野上,在土黃色的大路上,大風掀起了陣陣塵土,厚厚的煙云使天空黑沉沉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魂靈正在隨著煙霧杳然騰上雲霄。

  膠著的戰事,每一刻都有人死去,但是剩下的人們卻渾然未覺,一直毫不顧惜地戰鬥著,似乎誰也沒有辦法壓服誰,但是數倍的幕府軍只能和遠少於他們的大漢官兵相持,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種很危險的境況了因為,大漢軍隊還可以增援,儘管他們人數遠少於幕府軍,但是現在大漢投入到戰場的卻還不是全部兵力。

  就在馬沖昊瘋狂地和自己的部下們衝殺的時候,他的後方突然想起了一陣熟悉的號聲,這熟悉的調子讓馬沖昊稍許回覆了一些清醒,然後他向後一看,發現一大群穿著紅衣的大漢官兵正向自己這邊衝了過來。

  趙帥派兵來增援了!馬沖昊心中大喜,他重新轉頭回去看著自己的部下們,然後將軍旗交給了旁邊的衛兵,自己隨手拿過了一把別人的佩刀。他的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但是

  「殺啊!」他再度大喊了一聲,然後以百倍的激情重新投入到了和幕府士兵們的廝殺當中。

  「殺啊!」就在同一時刻,第二團的團長黎黃河也跟他的部下們喊了出來。

  前方馬沖昊和他的部隊所經歷的激烈戰鬥,黎黃河也一直看在眼裡,他既為對方擔心,也羨慕他可以擔任如此重要的任務,他一直都在請求去增援馬沖昊,但是趙松直到確信時機已到的時候,才命令他沿著馬沖昊衝開的血路進擊,去給幕府軍最大的打擊而投入麾下的第三團。,也是趙松最後和德川家光用出賭注的時候。

  在幕府軍驚恐的視線下,又一大群穿著紅衣的士兵從後方衝了過來加入到了戰場之中,不過為了追求速度,他們最初並沒有排出嚴格的陣型,而是以散亂的陣勢衝到了前方,而即使這樣,他們還是給幕府大軍帶來了足夠的壓力,這支為數上千人的大漢軍隊,猶如是天平當中投入的重重砝碼,讓形勢突然傾向了大漢軍隊這一邊。

  剛才還在和大漢軍隊廝殺的幕府軍,這下被慢慢地擊退了,而他們原本被激起來的勇氣和士氣,也在剛才的廝殺當中慢慢地被消磨殆盡,而這時候,大漢軍隊卻沒有停歇的意思,不光是增援上來的新銳,就連原本在廝殺當中筋疲力盡的大漢官兵,也跟在了馬沖昊的軍旗後面繼續向前衝鋒,他們勢不可擋地往前衝著,雖然不時有人在炮火當中倒下,但是眼看就要接近到敵軍的炮火陣地了。

  而就在這時候,原本就在炮火當中顫抖的左翼戰線,又出現了新的震顫,一大群騎兵沿著佈滿了青草和殘肢以及鮮血的原野疾馳而過,飛快地向幕府軍的軍陣席捲而去,馬蹄踐踏著死了的和快要死的人,使這場景變得更加可怕,一些可憐的傷兵手腳甚至下巴都沒了,可是他們的呻吟無人在意,呼嘯而過的馬匹反而把他們的胸膛被踩得凹了進去,這時憤怒的叫喊聲,咒罵聲,痛苦和絕望的呻吟聲夾雜著馬的嘶鳴聲充斥著整個戰場,而這些騎兵們卻渾然味覺,只是排成緊密的隊形以極快的速度向對面席捲而去!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0-4 08:53
第1691章 螳臂終究不能擋車

  在增援部隊的配合和支持下,大漢軍隊一路殺出了一條血路,擊退了面前迎擊的敵人,將中央陣線以勢不可擋的氣魄壓向前方,他們的進展給幕府軍造成了極度的驚慌。

  德川家光一直都在本陣當中注視著不遠處的激烈廝殺,時而振奮時而焦慮,但是當正面交戰的幕府軍開始在大漢軍隊的壓力之下步步後退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了。

  大漢軍隊並沒有搞什麼奇謀,而是直接向他的正面發動了衝擊,這是他兵力最為雄厚的地方,而他也已經盡了全力——他集中了幾乎的炮火對這些漢寇發動轟擊,而派了大量軍隊衝上去截擊他們,但是這紅色的洪流依舊沒有被阻擋住,仍舊在滾滾向前壓過來。

  眼下就算是不用望遠鏡,他也能夠在模模糊糊的煙霧當中看清楚對方人的面孔了,這些穿著鮮紅軍服的士兵們,有些如同死人一般的沉寂,有些人卻扭曲著面孔,他們的臉上都沾滿了紅色的血液和黑色的煙塵,簡直猶如鬼魅一樣。

  「大人!萬萬不可讓他們衝到我軍陣前啊!」一直隨伴他的身旁的老中松平信綱現在已經忍不住了,在他身邊大喊,「我軍本陣絕不能亂!而且現在炮兵也需要掩護,斷斷不能給漢寇讓開通路!」

  松平信綱的大吼聲,穿透了炮火聲所建成的屏障,讓德川家光一下子打了個激靈,他抬頭看了看漢寇,又看了看本方。

  的確,因為炮彈不足,再加上為了避免誤傷到自己人,所以剛才進入混戰之後,炮火就已經停下來了,但是大炮沉重,這些炮兵倉促之間還沒有辦法轉移開來,如果大漢真的突入到本陣當中的話,這些炮兵恐怕就會成為漢寇兵鋒下的犧牲品,而大軍本身也會因此陷入到混亂當中。

  可是,剛才德川家光已經將身邊能夠調動的部隊都已經填上去了,現在他們已經敗退,恐怕短時間內是沒有辦法重新整備的,倉促之間又哪裡還有部隊可以調上去迎擊漢寇?除非是動用自己的親衛了。

  「大人,請讓我帶領親軍上去和漢寇決一死戰吧!」松平信綱顯然也想到了這裡,他大聲向德川家光請命,「我一定會和將士們死命迎擊漢寇,拖住他們的腳步!」

  德川家光皺緊了眉頭。

  眼下的形勢十分明顯,大漢軍隊已經放棄了別的打算,幾乎將所有主力都投入到了正面衝擊幕府大軍,這說不清是孤注一擲還是高傲自大,但是中軍所面臨的壓力要比想像中還要大——眼下的形勢就是明證,現在損失太大了,而且隨時有可能被敵軍打破陣線。

  既然這樣,那本方就只能從兩翼抽調部隊來填補中央的空缺了。根據偵查所得到的信息,漢寇的兵力只有數千人,而眼下,在他面前的這一股紅色的洪流大概就是他們的主力了吧,只要把他們擋住甚至擊敗,那麼這一場戰役就應該是以幕府的勝利而告終了。

  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時間,只要能夠拖到時間,哪怕用自己最親信最精銳的親衛部隊去和敵軍消耗也在所不惜。

  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激動感躥升到了德川家光的心頭,他看向了松平信綱,然後重重地揮了揮手。

  得到了德川家光的允許之後,松平信綱馬上整隊,然後和早已經在德川家光身邊聚集起來的親衛軍們一起離開了本陣,他們都是精選出來的旗本武士,戰力和平常幕府軍隊自然不同。而在他們的帶領之下,原本一些已經敗退下來的部隊,再加上一些增援過來的幕府軍,一起向不停地靠攏過來的大漢軍隊衝了過去,

  而在德川家光的命令下,不停地有傳令的武士向兩翼奔行而去,向他們傳達德川家光的命令,讓他們來增援中央的陣線。

  可是此時的大漢軍隊,聲勢已經和剛才不同了,得到了第二團的增援之後,他們已經為數幾千人,組成了十幾個大型的方陣,而且因為擊退了敵軍而士氣高漲。對面的炮火這時候也開始停歇了,他們現在只覺得面前是一片坦途,昂然無懼地向著前方進發,夾雜著硝煙的熱風吹拂他們每個人的面龐,卻只能讓他們心中的烈焰燒得更加旺盛。

  當松平信綱帶著剩下的幕府軍以決然的氣勢再度撞擊到這些大漢軍隊的陣線上時,廝殺重新開始,兵刃和濃煙像挾帶著死亡的風暴橫掃而過,震撼著腳下的土地.燃燒的戰場,火光沖天,越來越多的士兵加入了被祭奠的行列,不過他們的抵抗只是延緩了大漢軍隊的腳步,這數千人的陣線,幾乎還是以緩慢但是卻不可阻擋的速度向幕府軍壓了過去。

  大漢軍隊當中無數勇敢的軍官和軍士們領頭向敵軍了過去,他們幾乎勢不可擋,帶領自己的士兵們視死如歸地奔向最危險、戰鬥最激烈的地方,而他們的團長也沒有落於人後,馬沖昊仍舊扛著自己團的戰旗,而黎黃河也衝在最前線,毫無疑問,這種前線指揮官衝殺在前的做法比任何口頭上的宣告都更加能夠鼓舞起士兵們的士氣。

  數量的增加帶來了質變,現在已經得到了兵力和火力加強的大漢軍隊已經是正面很難抵抗的了。松平信綱同樣身先士卒,苦苦地支撐在前線,他靜待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焦急地等待著增援過來的幕府軍,來幫助他給予這些可怕可恨的漢寇們致命一擊。

  可是增援還是沒有來,就在他們拚死和大漢軍隊交戰的時候,大漢騎兵在炮兵的先行壓制之後對幕府軍隊的左翼席捲而去,衝向了這些驚魂未定的幕府軍隊,而畢肅所率領的遼東團,則在騎兵殺開了血路之後,大踏步地向袍澤們打開的缺口當中衝了過去,猶如狂暴烈火燒向了幕府軍。

  趙松已經不管其他地方了,他來到炮兵的陣地邊,拿起望遠鏡,注視著他最信任的遼東團和騎兵們對敵軍左翼的衝擊。

  現在他身邊除了警衛們再也沒有別的部隊了,他已經將自己所有的部隊投入到了進攻當中——這是他最後一次下注了。

  而他也無比篤定地相信,他在這一場賭局當中絕對不會失敗,而會將勝利和光榮收入囊中。

  就在趙松的注視之下,這些大漢軍隊以極快地速度衝向了對面幕府軍隊的陣地。

  最先前的騎兵聚集在了一起,向重要的通路的四周殺出道路,並且向敵軍最為聚集的地方逼近,由於事先遭受了猛烈的炮轟,所以這些部隊早已經蒙受了巨大的傷亡,陣型也十分鬆散,在受到了密集的騎兵衝擊之下,頓時就陷入到了混亂當中。

  整隊整隊騎兵,長刀高高舉起,伴著慷慨激昂的嘶鳴聲和軍號聲,旌旗迎風飄蕩,一大群騎兵排成一縱隊,行動一致有如一人,準確地從預先定好的路線直衝過去,深入屍骸枕藉的險地,消失在煙霧中繼又越過煙霧,最後衝入到敵軍陣中,他們的馬刀次第揮舞著,砍殺這些已經無所依靠的幕府士兵。

  在連番的打擊之下,看到了騎著高頭大馬襲擊過來的大漢騎兵,這些幕府士兵已經被恐懼所嚇倒了,他們再也無心戀戰,嚎叫著往後面跑,有些人在跑動的時候直接被追擊的騎兵砍死,有些人則亡命奔逃,直接逃到了峻急泥濘的斜坡上面,他們已經成為了驚弓之鳥,再也沒有辦法和大漢軍隊對抗了。

  由於戰馬上不了陡坡,而且他們已經沒有了威脅,所以騎兵們稍稍休整了一下,重新集結了陣型之後就再度向敵軍衝了過去,他們勢要讓整個敵軍的左翼變成一片混亂。而在他們的後方,追擊過來的遼東團也滾滾向前,團正畢肅也身先士卒,他們猛烈地打擊著面前的一切敵人,不讓他們有任何重新整隊的機會。

  在他們的衝擊之下,幕府軍的左翼已經是一片混亂,近乎於癱瘓的狀態了,不僅沒有辦法給鏖戰當中的中央陣線輸送援軍,反倒自己有了崩潰的風險。

  而趙松對這樣的戰局也十分滿意,他馬上讓人傳令,命令畢肅和騎兵們繼續追擊,務必要讓幕府軍從左翼動搖變成全面動搖,給他們帶來混亂,而在同時,他下令炮兵右前方推進,準備沿著大漢軍隊開闢的道路,在新的陣地上轟擊幕府軍本陣,讓他們承受最後一擊。

  在趙松的命令之下,這些炮兵們馬上重新撤開了自己在大炮下面臨時做好的工事和墊在地上的土包,重新將大炮開始向前推動,他們無視了周邊的任何情況,專心致志地推動著炮車向前滾動,以使大炮能在拉近了射程之後,高地上繼續向敵人開炮。

  中軍的不停敗退和左翼的潰亂都落入到了德川家光的眼裡,他焦急地四處觀望,祈求能夠突然出現什麼將他拯救出水火的援軍,然而援軍卻遲遲未到。而這時候,其他人也已經看出來形勢極為不利,他們都已經露出了恐懼、甚至絕望的表情。

  松平信綱努力地帶著部下在前線上支撐,但是他的陣線已經被壓縮成了薄薄的一條線,隨時都有被擊穿的風險,這些大漢士兵彷彿是以一種瘋狂的沉靜,步伐不亂地一點一點向前推進著,他們踐踏著兩邊士兵倒下的屍體,毫不動搖地壓到了敵軍的陣前,然後早有準備的火槍手們開始連續開火,讓已經開始有些不支的陣線更加岌岌可危。

  德川家光聲嘶力竭地命令周圍的人繼續去傳令,要周邊的士兵來抵擋漢寇,但是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側邊傳來的一陣嘶鳴聲,他木然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發現一群騎兵正以飛快的速度向他這邊衝了過來,宛如是紅色的暴風一樣,而在他們的面前,幕府的官兵已經開始逃跑。

  逃跑的士兵為了安全,本能地向中央的本陣壓了過來,然而和援軍不同,這些潰兵只能給本陣帶來更大的混亂,這些人和調動中的部隊混雜到了一起,簡直讓所有人都進退不得,這種滯澀癱瘓的景象,任何一個名將看了都會膽戰心驚,更何況是德川家光?

  焦急和憤怒燒灼著他的心,讓他喉頭再度一甜,血水湧到了口中,幾乎就要暈了過去,只是靠著最後一點精力,他才沒有就此倒下。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變得暗淡下來,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地平線,大風猛烈地刮起來,風捲起樹枝拋向空中,同時刮起一陣塵土飛揚,這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風驟雨突然降臨。

  看到即將下雨的時候,德川家光心裡驟然一寬,只要再支撐片刻,撐到下雨,大漢軍隊的炮火就無法發揮,而且大雨和泥濘可以遲滯大漢軍隊的腳步,讓他們無法繼續擴張他們的優勢,也讓幕府軍隊可以在已經漸漸明顯的敗勢當中暫時喘一口氣,收攏一下陣線。

  快下雨……快下雨……神君保佑,快下雨,保佑一下你的孫子吧!

  他幾乎在心裡哀求地喊了出來。

  然而,最先下下來的並不是雨點,而是炮彈。

  已經以極快的速度重新運動到了新陣地的大漢炮兵,再度開始了炮擊,和幕府軍的炮兵不一樣,大漢訓練有素的炮兵們根據戰場上所得到的情況調整好了射擊的諸元,並且大漢優質的野戰炮再度發揮了它們的威力。

  「轟!」「轟!」

  分不清是雷聲還是炮轟聲,幾乎整個大地都在顫抖,大量的炮彈在天空當中呼嘯,然後轉頭砸向了幕府軍的中央本陣,它們準確地打中了預定的目標,也讓原本就已經擁擠滯澀的本陣變得更加混亂。

  被火藥所加速的炮彈,猶如惡魔的錘鏈一樣,所到之處無不是腥風血雨,到處都是血肉橫飛,有些炮彈甚至直接砸到了人的身上,開了一個大洞或者把人打成碎屍。這種血水和殘肢四處飛舞的可怕景象,終於讓已經軍心浮動的幕府大軍徹底支撐不住了。

  「啊!」無數人嚎叫著,受傷和沒受傷的士兵,敗退的士兵和前來增援的士兵,已死和將死的士兵統統擠在了一起,然後嚎叫著往後方逃跑。

  因為被炮轟打散了建制或者殺死了指揮官,某些撤退的部隊陷入了毫無秩序的大潰敗之中,他們的官兵們剛才還曾像獅子般勇敢地和大漢軍隊戰鬥,此時卻已經再也沒有了勇氣,他們嚎叫著往後面跑,誰也不能阻止眼前的一切,不管是鼓勵,咒罵還是揮舞刀劍殺死逃兵,什麼也阻止不了他們往後逃竄,他們剛才勇往直前,現在卻已經被可怕的傷亡和敵軍的轟擊消磨掉了所有意志,寧願受戰敗之辱也要四散奔逃,在這股奔逃的巨潮之下,就算有些人想要留下來戰鬥也不得不被裹挾著逃跑,有些潰兵在逃跑互相踐踏,不幸的人被活活踩死,甚至還有人為了爭奪逃亡的路而互相廝殺。

  這時候,終於下雨了,可是現在才開始下的雨並沒有能夠達成德川家光所希望達到的效果,反而讓已經開始潰敗的幕府軍變得更加混亂,無數人在雨中的泥濘當中四散奔逃,有些人逃入到樹林裡面,有些人則不管不管地往後跑,只想著逃離這一片可怕的戰場。

  可是他們的敵人卻沒有打算給他們這樣的幸運,在幕府軍隊開始潰逃的時候,大漢的軍隊開始加快了速度,毫不留情地問往前追擊,他們要趁這個機會徹底擊垮幕府大軍。

  毫不留情的追逐,讓幕府軍們更加絕望,有些人跑了一下就耗盡了全力,因為緊張而動彈不得,結果被追擊的大漢士兵直接殺死,有些人乾脆跪地求饒,而有些人則直接在迷茫和恐懼當中亡命跑到了多摩川河邊。

  這些進退不能的幕府士兵,看到追擊過來的大漢騎兵時,哭喊著向河裡衝了過去,明明追擊的他們的大漢士兵人數遠遠少過於他們,但是這些敗兵已經失去了一切戰鬥的意志,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忘記了所有軍令,他們乾脆跳到了河裡。

  並不洶湧的多摩川很快就吞沒了一大群幕府軍,在河邊這些士兵們嚎叫著踐踏著,漸漸地都沉到了河底,他們永遠都無法逃走了。

  看著各處可怕的一幕幕,德川家光已絕望到極點,他一整天來像他的祖父那樣冒著槍林彈雨英勇地指揮作戰,然而現在面對這場大災難的時候他卻已經一籌莫展,那些應該世代保衛他的旗本和足輕們,此刻卻只想著逃命,再也沒有人顧及他,為他戰鬥。

  現在各處的戰線都已經陷入到了混亂和崩潰當中,顯然這一仗他已經打輸了,他已經陷入到了絕望當中。

  而這一仗輸了的話,他已經再也沒有了翻本的希望,江戶將成為一座孤城,並且注定會在漢寇的陸海炮火當中陷落。而德川幕府也將遭受到同樣的命運。

  大雨並沒有讓他感到不適,冰涼的雨點打在他的身上反倒是讓他好受了一點點。在雨水漫過眼前的時候,他忍不住悲泣了,在極度的痛苦中,他反而平靜下來,默默地注視著這一片荒涼的景象,淚水從他的臉頰上流淌下來,他抬起頭來看著天空,那烏黑的天空裡面,好像有什麼人在注視著他一樣。

  「爺爺,對不起……」他突然悲號著跪了下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4 09:0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0-4 23:31
第1692章 江戶三代而亡
 
  「還真的下雨了啊!」在滂沱的大雨當中,大漢征日軍的參議官嚴廣低聲感嘆。「幸好我軍在下雨之前就把敵軍打亂了……」

  在這場大戰開始之前,還在剛剛登陸向橫濱進軍的時候,嚴廣就已經考慮到了大戰時有可能突然下大雨的問題,並且建議趙松做出了相應的一些部署,在這場大戰開始的時候,他還一直在擔心天氣。

  好在天公還算是作美,等到大漢軍隊開始用步兵和騎兵衝擊,然後再用野戰炮強轟,三管齊下將幕府軍隊的陣線打得大亂的時候才下起了大雨,這場雨並沒有給已經取得了重大勝利的大漢軍隊造成什麼阻礙,反而讓已經開始混亂的幕府軍更加陣腳大亂。

  說著說著,嚴廣好像回過味來了,吃驚地看著征日軍主帥趙松。

  難道這就是趙帥拼了命一定要跟幕府軍隊速戰速決的原因?

  剛才趙松的前沿部署和臨陣指揮都十分激進,而且強行從正面集中兵力突擊敵軍,這並不是趙松的一貫風格,之前嚴廣還以為這是因為趙松完全看不起幕府軍,現在他覺得沒準趙松是為了在天氣造成不確定因素之前盡快用全力來擊垮幕府,以免夜長夢多。

  可是雖然他一直都在偷瞄著趙松,趙松卻彷彿毫無所覺,只是靜靜地看著前方,瓢潑大雨澆在了他的軍服上,讓他穿著的軍服濕透了,勛章也緊緊地貼在了軍服上面,可是他卻混若無事。

  因為這樣的大雨,大砲已經發揮不了作用了,所以旁邊的砲兵們開始想盡辦法將大砲重新收攏起來,準備將他們轉移到可以稍微躲雨的樹林裡面,雖然這意味著他們暫時無法參與到戰爭當中,不過他們的心情卻都極為輕鬆,因為他們知道仗既然打成這樣,他們就算現在暫時退出戰場,本軍也將獲得全勝了,而跟隨著趙松和嚴廣轉移到這裡的參議官和傳令官們,也都是人人喜上眉梢,互相祝賀。

  「去傳令,讓各部官兵繼續追擊敵軍,必須克服一切困難,絕不能給幕府軍隊再集結起來的機會!」就在這一片輕鬆的氣氛當中,趙松突然對旁邊的傳令官們大喊,「雨中對騎兵機動不利,騎兵們可以暫時收隊,等到雨停了之後立刻跟著步兵一起追擊,誰也不許懈怠!」

  在他疾言厲色的呼喝之下,傳令官們幾乎同時就緊張了起來,他們連忙應諾,然後馬上四散開來,向各部跑了過去,傳達趙帥最新的命令,而當傳令官們離開之後,趙松又恢復了剛才那種古井無波的木然表情,彷彿一切都成竹在胸一樣。

  這才是我大漢將領應有的風度啊。嚴廣心中按贊。

  「恭喜趙帥,此次大戰誠為我國建國之後罕見的大勝,僅憑此戰,趙帥的封侯之賞今天就已經定了。」嚴廣湊到了趙松的身邊,然後以迥異於平常的輕鬆口吻說,「趙帥還如此年輕,只要繼續為國效命,恐怕封公封帥也只是近在眼前吧……」

  「我想也是。」趙松突然別過了頭來,然後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

  而就在這滂沱的大雨當中,德川家光難以自已地嚎啕大哭,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原本身為幕府將軍時的威風和傲慢了,現在顯得是那樣痛苦和無助,這個年紀才剛剛三十歲的年輕人,原本正是最為年富力強的時候,有無數的宏願要去完成,結果卻落到了這樣的境地裡面。

  短短幾個月當中,他就由意氣風發變成了如今的絕望,他知道既然戰敗,現在就再也沒有希望了,一切計劃都已經變成了泡影。

  之前他和大漢幾次接觸過,尋求在戰爭之外的解決辦法,可是大漢朝廷的態度堅決到可怕,他們堅持要求自己從將軍大位上退任,而作為幕府的將軍,退任無異於死亡。

  大雨還在持續,冰涼的雨水沿著盔甲的縫隙滲透到了衣服裡面,讓他感覺渾身冰冷。

  前線的潰兵不停地從他面前穿過,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停留下來,保衛自己的將軍,只是呼嘯著冒著大雨奔逃,他傷心悲憤到了極點,眼淚不住地流淌。

  而他身邊的那些親隨們,有些人因為和他同樣悲憤和痛苦,因而在將軍大人的感染下也大哭了起來,另外有些人則眼見形勢不妙,乾脆選擇跟著潰兵一起逃跑,在這樣混亂的情勢下,幕府軍隊的總崩潰也已經是順理成章了。

  「將軍大人……我們……我們離開這裡吧!」旁邊的一位親隨終於受不了了,大起膽子來苦勸德川家光,「現在前線一片混亂,漢寇說不定會直接衝到這裡來,還請將軍大人保重自己!」

  他雖然沒有明說『現在不跑就沒機會了!』但是言下之意卻已經是昭然若揭。

  如果是平常,德川家光一定會勃然大怒,狠狠責罰這個擾亂軍心的怯懦之徒,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興趣這麼做了,本軍的敗像已經如此明顯了,就算不承認又有何用?

  「跑……我們還能往哪裡跑?」他慘然一笑,「此戰一敗,天下就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也沒有你們的容身之處了!」

  他臉上猶掛著淚痕,混在雨水當中不停地滴落到了地上,那種沮喪和絕望,讓每個人都看了心生惻然。

  「大人……大人!」這些親隨們都著急了,他們茫然四顧,但是卻拿不出主意來,將軍大人顯然已經是絕望到極點了,已經進入了放棄一切的狀態。

  猶豫了片刻之後,眼看大漢軍隊已經壓得越來越近,這些親隨們終於忍不住了,他們強行架住德川家光,然後拉著他往後方跑。

  隨著幕府將軍本人從戰場上逃跑,整個戰鬥更加變成了一邊倒的態勢,幾乎所有幕府軍都已經放棄了抵抗,轉而向後方逃跑,哪怕是還沒有參與過戰鬥的陣線和部隊,也再也沒有了和大漢對壘的勇氣。

  在前線和大漢軍隊纏鬥的幕府軍隊只剩下最後一支了,幕府最年輕的老中松平信綱拿著佩刀,帶著自己的親隨和殘餘的部下們抵擋在了大漢軍隊的兵鋒之前。

  在前線經歷最嚴酷的炮擊時,松平信綱本人也深受震駭,他利用各種方式隱蔽自己,好不容易才躲過了一條命,可是他的部下們卻遭受了嚴重的傷亡,整個戰場血肉橫飛。傷亡並不是最大的打擊,在剛剛下雨的時候,他原本大喜,覺得本軍終於又看到了希望,可是他的願望很快就又被殘酷的現實所擊垮了,在慘重的傷亡和激烈的戰鬥輪番打擊下,前線的幕府軍終於支撐不住了,已經開始潰逃。

  松平信綱原本想要制止前線的潰亂,可是不管他和他的親隨們如何努力,這些已經心膽俱喪的敗軍們都再也沒有了抵抗的意志,只想著逃跑,怎麼攔也攔不住。

  松平信綱現在和其他人一樣絕望,他明白此戰幕府軍隊已經失敗了甚至可以說,整個戰爭都已經失敗了,幕府已經慘敗在了大漢軍隊面前,德川家以後還能不能存在都很難說。

  可是和嚎啕大哭的德川家光不同,他並沒有哭泣,也沒有準備和其他人一樣拔腿就逃,他反倒握緊了手中的兵器,眼睜睜地看著對面的大漢軍隊。

  也許是因為看到了勝機的緣故,哪怕現在下著大雨,大漢軍隊還是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無情地對幕府軍展開著追擊,他們很快就又壓到了松平信綱的面前,幾乎能夠讓他看清每個人的面孔。

  當看到這支殘餘的敵軍時,大漢軍隊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以之前的步伐挺進著,如同荊棘叢一般的槍尖頂在前方,每個人都冷漠地看著他。

  「殺啊!」當這些大漢士兵已經來到了離自己僅有數丈遠的距離時,松平信綱發出了一聲怒吼,然後不顧滿地的泥濘,決然地向長槍的叢林衝了過去。

  隨著他的吶喊和兵刃的交鳴,這位幕府最年輕的老中,也最後消逝在了這片原野上,成為了大漢士兵戰功的一部分。

  當天晚上,就在這一片淒風慘雨當中,德川家光和他的一些親隨們騎著快馬趕回到了江戶城當中,和幾天前出城時的樣子相比現在的他已經是無比狼狽,而原本跟隨著他一起出征的那一支大軍現在已經蕩然無存。德川家光臉色慘白,在夜裡偷偷地回到了江戶城的本丸當中。

  而在德川家光回到江戶之後,幕府軍在交戰當中慘敗的消息也不脛而走,讓每個人都十分陰鬱。

  當回到了大奧內的時候,德川家光已經是心如死灰了,雖然這是他居住了許久並且無比熟悉的地方,但是僅僅只過了幾天,他卻感覺這裡已經是物是人非,周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他呆呆地留在表殿內,等待著大漢軍隊衝入江戶城的那一刻恐怕用不了幾天,他們就將打過來了。

  不過,就在當天深夜,他剛剛勉強就寢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的一陣騷動。

  他勉強爬了起來,然後發現他的首席老中土井利勝闖入到了殿中。雖然他剛回來的時候他沒有召見過這位重臣,但是想來他也是為了現在的國事來求見的吧。

  可是德川家光現在卻沒有了一點精神,只是覺得興味索然。

  「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議。」

  然而土井利勝卻沒有退下,反倒是直接以頭觸地。「將軍大人,眼下形勢已經是萬分緊急,時間實在耽擱不得,還請大人先聽臣分說!」

  「好吧……什麼事。」雖然已經十分倦怠了,但是德川家光還是虛弱點了點頭。

  「將軍大人,眼下我軍一敗再敗,形勢大壞,恐怕已經沒有了再和大漢交戰的能力了……」土井利勝十分叩首在地上,以十分誠懇的語氣說,「還請將軍大人為了保存幕府,保存德川家的骨血,即刻自盡!」

  當剛剛聽到的時候,德川家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無比詫異地看著對方。「你說什麼?」

  「還請將軍大人即刻自盡!」然而,土井利勝還是重複了一遍,打消了德川家光的疑惑,「大人,眼下大漢已經佔據了完全的上風,為了保存下德川家的骨血,我們只能依照大漢的命令行事,所以……還請將軍大人自盡,以寬大漢君臣之心!」

  這就是我最寄予信任的重臣嗎?德川家光突然眼前一黑,差點又暈了過去。

  「你……你……」

  然而土井利勝卻沒有抬起頭來和他對視著,只是跪在地上。德川家光抬起頭來,卻看著表殿之外顧影綽綽之間,有不少甲士穿行,顯然就在他睡夢中的時候,土井利勝已經讓自己的心腹們將這裡控制住了。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會進來吧,德川家光暗想。

  看來,在這樣的形勢之下,這位重臣也已經拋棄了對自己的忠誠,他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來作為他向大漢邀功的工具了。

  想要說的話有千言萬語,但是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有些是知道說了也沒用,有些是他不願意說出來。

  「你已經和漢寇談好了嗎?」最後,他顫抖著問。「什麼時候談好的。」

  「在之前我們就已經和大漢談了一下,可是他們的要求十分堅決,一定要讓將軍大人退位,所以我們無法繞過這個條件。」土井利勝十分恭敬地回答,「如果大人能夠大勝,那臣當然不會輕舉妄動,可是現在既然幕府已經全無希望,那臣覺得,還是依照大漢的意志來行事為好……」

  「難道……難道我一死大漢就會饒過你們了嗎?」德川家光反問,「你們……你們也是惹出禍亂的罪臣!」

  「我們當然無法全部逃過罪責,所以為了承擔引發此次禍亂的責任,酒井家和本多家都必須引咎……」土井利勝還是從容不迫,「他們身為譜代大名和幕府重臣,卻未能盡好輔弼將軍的責任,以至於引發如此天大的禍亂,實在難辭其咎,必須以重懲來抵償!」

  德川家光現在明白了,土井利勝看來已經和大漢暗地裡達成了某種默契,只要背叛自己,交出一些幕府重臣來跟大漢謝罪,那麼大漢就會放過他不再追究,甚至還有可能為了獎賞他而繼續讓他享有高官厚祿。

  他想要叱罵這個深受自己厚恩的幕府重臣忘恩負義,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已經沒有了精神,而且他也知道,這種叱罵將會毫無意義。

  「大漢……大漢打算怎麼處置德川家?」

  「大漢已經說過了,他們將會讓德川家保持住關東舊領,保住神君在世時的一大部分領地。」土井利勝馬上回答,「若將軍大人還要繼續堅持,那麼大漢就沒有再放過德川家的理由了,德川家可能要面臨更加窘迫的處境……所以還請大人為了大局著想,盡快自盡吧!」

  土井利勝再度的催促,讓德川家光心中的憤怒更加來到了極點,他抬起手來,顫顫巍巍地指著這位叛臣,但是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那我去了之後,德川家已經無人,還不是任由大漢和朝廷宰割!」他長嘆了一口氣。

  「大人這可就是拙見了。」土井利勝罕見地直接反駁了德川家光的話,「將軍大人雖然是先代將軍的嫡子,但是先代將軍並不是只有一個嫡子,即使將軍大人不在,還是有人能夠繼續站出來挑起德川家的大梁,再加上還有我等的輔弼,又擁有關東的領地,只要大漢不再苦苦相逼,我們自保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一聽到土井利勝暗暗是在指稱德川忠長將繼承德川家當主之位,德川家光驟然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

  「你要讓忠長繼位?!」他大喝著問。

  「並不是臣要讓大納言大人繼位,而是大漢同意了可以由大納言大人續領德川家。」土井利勝悠然回答,即使無法看到他的面容,也能聽到他話裡深藏的笑意。「就連直孝公也已經同意了……」

  「就連井伊直孝……」德川家光已經呆住了。

  這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井伊直孝所率領的大軍一直都姍姍來遲,沒有增援到已經危急的江戶,原來他也早就已經暗地裡和大漢談好了!

  一股絕望的無助感突然襲向了德川家光的心頭,他只感覺胸口好像有千鈞之重,怎麼也無法喘過氣來。

  「將軍大人現在已經明白形勢了吧?」這時候,土井利勝終於抬起了頭來,然後平靜地看著德川家光,「還請將軍大人不要再辱沒德川家的顏面了!」

  隨著他這一聲大喝,一群穿著甲冑的武士衝了進來,然後將整個表殿團團圍住,而他們還另外抓了一個人,也直接帶了進來。

  「將軍大人!」德川家光的乳母春日局哭泣著衝到了他的身邊,然後抱住了他。

  連你都不肯放過嗎?德川家光苦笑了起來。

  「能不能饒她一條命?」他問土井利勝。

  「還請將軍大人即刻自盡!」土井利勝再度叩首,斷絕了德川家光的最後希望。

  一滴眼淚驟然從德川家光的眼中劃過,他看著自己的乳母,然後虛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福,對不起……」

  「將軍大人,我們武家兒女何懼之有!」春日局一邊哭泣,一邊卻跟德川家光鼓勁,「只恨過了三途川之後無法再照顧您……」

  「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照顧了。」德川家光最後苦笑了一下,然後拿起了自己的佩刀。

  接著,他長嘆了口氣,又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將刀刺入到了自己的腹中。

  意料之外的劇烈疼痛讓他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為我介錯!」用盡最後的力氣,他大聲跟春日局喊了出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0-6 00:11
第1693章 名正言順的勝利

  當看到德川家光和春日局一起倒在血泊當中之後,土井利勝終於鬆了口氣。

  他今天既然跑過來跟德川家光攤牌,那就是一定要看到將軍大人死去才會離開,跪在地上請求,只是多少表示一個誠意,體諒一下多年的主從情分而已,如果德川家光一直不懂事,不肯自殺的話,那他也只好為將軍大人代勞一下了。

  好在德川家光確實已經深明大義了,或者說他確實已經絕望到極點了,他沒有再做無謂的抵抗,沒有做出繼續讓德川家蒙羞的舉動,而是選擇直接自盡,滿足土井利勝和其他人的期待。

  土井利勝慢慢地走到那一片血泊的面前,地上染滿了兩個人血跡,一大灘猩紅色的液體讓人觸目驚心,氣味更加是十分難聞,不過土井利勝並沒有介意,而是小心地避開了血跡,走到了德川家光的面前。

  在用刀刺入腹部之後,德川家光忍耐不住疼痛,讓春日局給他介錯,而春日局雖然執行了他的命令,不過因為她畢竟是女性力氣小,所以雖然使用了利刃,但卻沒有完全把德川家光的頭顱從脖子上斬斷,只是留下了一個可怕的傷口,還有一些骨肉連在脖子上,著實有些駭人。

  好在這樣的傷勢足以致命,德川家光現在已經斷氣了,不用再忍受多少艱難的痛苦,他現在頭歪垂到一邊,眼睛則睜開著,無神地看著虛空,裡面滿是痛苦和絕望。

  從這一刻起,他再也不需要為任何事情煩擾不安了,更加不需要為任何事情擔驚受怕了。

  將軍大人,對不住了。土井利勝以並沒有多少歉疚的態度默默暗念了這句話,然後無視了腹部中刀仍舊正在地上微微抽搐著的春日局,直接揮了揮手,命令手下過來斬下德川家光的首級。

  而在斬下德川家光首級之後,土井利勝還是沒有閒著,他不停地下達命令,催促著自己的心腹們繼續在江戶城和大奧當中清洗同時維持各處秩序,然後派人拿著德川家光的首級出城去迎大漢軍隊的統帥。

  當幕府使者來到大漢軍隊的陣前時,大漢軍隊已經打到了江戶城下了,他們已經能夠看到遠處顧影綽綽的民居。在德川家轉封關東並且將江戶當成了大本營之後,經過了三代將軍數十年的經營,江戶已經是一座罕見的大城,範圍遠遠超過了剛剛建立的時候,所以民居密佈,街道縱橫——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聽到大漢軍隊威脅到江戶的水源和水運時幕府才會這麼驚恐,因為這麼多人口需要維持實在要花很大的力氣。

  在多摩川之戰打贏了之後,大漢軍隊士氣如虹,通過一系列的追擊完全擊潰了德川家光帶來迎擊的幕府軍隊,然後他們稍事歇息就直接向江戶進攻,打算一鼓作氣拿下這座城市。

  不過,原本準備再最後大打一仗的大漢軍隊,在使者來到了之後略帶惋惜地放棄了這個願望,不過趙松倒是很高興,因為雖然幕府軍隊已經被打垮,但是江戶城如果再拚死抵抗的話,他的部下不可避免地會再出現一些傷亡,現在他們能夠放棄抵抗自然是最好不過。

  在已經贏得了多摩川之戰這樣的輝煌勝利之後,他已經不需要新的勝利來壓服日本或者給自己增加功勛了,現在能少死一個部下都是好事。

  在趙松把這位使者叫到跟前的時候,這位使者嚇得有些哆哆嗦嗦,在大漢軍隊以摧枯拉朽的氣勢贏得了戰陣的勝利之後,大漢征日軍的統帥趙松已經在這些幕府的人心中樹立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形象,當然對他有些恐懼。

  而趙松也是和平常一樣不苟言笑的樣子,他讓隨從收過了載著德川家光首級的匣子,然後隨手打開看了一下,和這枚頭顱無神的視線對上了一瞬,然後直接揮手就讓隨從收下了這個匣子。

  「你們的老中大人,現在能夠控制局面嗎?」他冷冷地問這位使者。「如果可以的話,江戶可以免去兵火,但是如果還有人膽敢抵抗的話,我軍將會毫不留情!」

  在聽到了翻譯的話之後,?位使者嚇得重新叩首,「大人,現在江戶城已經完全在老中大人的控制之下了,幕府上下都已經決定向大漢降服,少數頑固不化的惡徒也已經被老中大人或殺或關,再也不會惹出亂事來,請大人放心!」

  「那好,那我就讓我們的大軍在這裡停留下來不再進軍了。」趙松稍微放軟了一點態度,「你回去稟告土井利勝吧,告訴他幾日後我就將親自帶領親隨前往江戶,讓他準備好接待事宜,還有,我軍的供應也絕對不能中斷,否則好自為之!」

  「是!是!明白!」眼看這位大漢將軍已經接受了投降,這位使者連聲答應,然後慌忙告退離開了。

  「大人……眼下江戶還是形勢混亂,我軍人數又是這麼少,恐怕大人不宜以身犯險,親自前往江戶吧……?」等到使者離開之後,嚴廣有些疑惑地看著趙松,「若是大人前往江戶結果變故突生,恐怕……恐怕不妙啊……」

  「正因為現在形勢混亂,我才要去江戶。我入了江戶城,就足以向所有日本人宣告現在誰說了算,也能夠鎮住土井利勝他們。我軍人少,實在無法彈壓各地,時間又緊迫,所以必須盡快安定形勢,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去冒險一下又算得了什麼?」趙松微微搖了搖頭,「我素聞日本人不重名節,最為畏服強者,現在既然我們已經打敗了幕府,他們肯定畏懼我們,這種情勢下我們應該繼續擺出強者的架勢來,絕對不能有任何露怯,這樣才能夠嚇住他們,讓他們按照我們的意志來行事。」

  頓了一頓之後,他又微微笑了笑,「不過你說的也對,凡是我們都要以防萬一,要大膽但是不能狂妄,所以萬全的準備還是要做的——我帶著人去江戶之後,你繼續留在這裡統帥大軍,萬一我有個不測,你就繼續帶著大軍進攻江戶,不必以我的生死為念。還有,海軍的戰艦也讓他們開到江戶城外吧,多少也是個威懾。」

  在之前,趙松心心唸唸的是怎麼打敗幕府,而在幕府已經屈膝投降的如今,趙松的考慮已經變成怎麼樣盡快穩定住關東乃至整個日本的局勢,盡快讓大漢可以以自己的意志支配整個日本——趙松知道,對大漢來說,打敗幕府只是一個手段而不是最終的目的,他們最終的目的,是以儘量少的代價和精力,從日本榨出更多財富來,供奉給大漢的朝廷和萬民。

  為了這個目的,趙松覺得自己現在展露出一些對幕府的寬容面貌、冒一些危險都是值得的。

  「好!那就按趙帥說的辦吧。」考慮了片刻之後,嚴廣終於同意了趙松的說法,「還請趙帥多保重!」

  兩天之後,趙松帶著自己的幾十個親隨來到了江戶城當中。

  他們受到了十分隆重的歡迎,在趙松來到江戶城外的時候,幕府老中土井利勝帶領已經降服的幕府官員和將領們全部來到了沿途,跪伏在了地上,而江戶的街巷已經被清肅一空,沿途行人絕跡,顯然已經在嚴厲戒備。

  來到江戶之後,趙松先是溫言勉勵了一下土井利勝等人棄暗投明的功勞,然後向他們再度重申大漢並不想要對德川家和幕府的官員們趕盡殺絕,現在既然兩方交惡的元兇已經授首,其他人也得到了相應的懲罰,那大漢就不會再追究其他人。

  得到了趙松的親口保證之後,這些人都放下了心來,他們紛紛讚頌趙松的仁慈和武勇,渾然看不出來他們不久之前還是死對頭,而德川家光所留下的那些物件已經杳無痕跡。

  在趙松的親自坐鎮,同時江戶城外還駐留有大漢的大軍和艦隊的壓迫下,原本已經混亂不堪的江戶慢慢地回覆了穩定,物資的供應也慢慢恢復,人們又開始恢復了往常的生活,只有一些在多摩川之戰中喪失了親人的家庭當中,才能夠看出之前可怕的戰火所留下的創痕。

  大漢在多摩川之戰當中完勝,幕府將軍德川家光自盡等等一系列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日本各地,而幕府大老井伊直孝也接到了使者的消息。

  如此可怕的打擊,讓軍中少人都嚎啕大哭,痛心無比,哪怕是心中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井伊直孝本人,也禁不住潸然淚下。

  不過哭歸哭,他也知道什麼事情最重要——眼下他只能盡力為保全德川家和自己家族而努力,實在沒有餘裕為德川家光耽擱太久。

  而從江戶過來的使者,除了交代了德川家光的死訊之外,還告訴他們現在大漢征日軍的統帥已經進駐到了江戶城,並且整個幕府已經對大漢降服,同時他還傳達了江戶的命令,要求這一支幕府軍隊盡快向大漢使臣投降。

  這樣的命令當然讓不少人極為牴觸,他們對大漢十分痛恨,更加不願意蒙受戰敗的恥辱,而大多數人卻對此默然接受了——在江戶陷落而且德川家光自殺之後,他們已經找不到戰鬥的理由,更何況在後方救援已經斷絕的情況下,再戰的話也只是會讓一切都歸於毀滅而已。

  再說了,現在他們大多數人的家人都在大漢軍隊的威脅之下,如果再繼續抵抗的話,恐怕會引發滅門之災。

  在這樣的心理環境下,本就已經打算投降的井伊直孝更加是得心應手,他將一小撮還想要抵抗到底的死硬派拘禁了起來並且讓他們自盡,同時派人向對面的大漢使臣提出投降。

  大漢使臣周璞馬上接受了他的投降,並且命令他的軍隊就地繳械,同時保證絕不會傷害俘虜。

  在得到了井伊直孝的配合之後,周璞讓自己部下的軍隊接管了對面這些幕府軍隊的駐地,然後將他們都暫時關押了起來,不過他也確實履行了承諾,沒有傷害俘虜只是將他們繳械了事。

  至此,大漢和整個幕府之間的戰事已經結束,以大漢的全面勝利為告終,而周璞也在同時向整個日本發出了諭令,命令所有日本的大名必須嚴格駐守在自己的領地之內,不許越界半步,等待日本朝廷的進一步處置——既然幕府已經打敗,現在周璞就需要重新整頓日本的秩序,同時壓制各地的大名不允許他們肆意擴張。

  在他的命令之下,因為畏懼大漢的兵威,絕大部分大名遵守了他的命令,原本開始越界進攻幕府領地的加賀藩前田家和仙台藩伊達家都先後撤兵,然後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大漢進一步的命令。

  而在這段時間當中,周璞不斷地發佈,各處安頓秩序同時陞遷賞罰,儼然一副太上皇的架勢,在趙松和他的努力下,日本的秩序也慢慢地重新安定了下來。

  在本軍投降,大軍四散之後,井伊直孝被周璞召見到了自己的駐地,因為有投降之功,所以他得到了比較良好的待遇,不過周璞因為事務繁忙一直都沒有召見他。

  直到周璞在稍稍安定了局勢之後,他終於得到了面見周璞的機會,而同時被召見的,還有身為德川家嫡子、德川家光親弟弟的德川忠長。

  因為早就知道了大漢的安排,所以碰到德川忠長的時候井伊直孝並不驚詫,但是當親眼看到如今威福自用的大漢使臣居然如此年輕的時候,井伊直孝還是有些驚異。

  不過他也知道大漢是新創之朝,就連大漢天子本人也十分年輕,所以倒也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只是心裡卻對此百感交集。

  德川忠長是在不久之前來到周璞帳下的,為了擺脫哥哥的陰影,為了保全德川家的血脈和基業,他在百般權衡之後,最終還是決定投靠大漢,成為大漢扶持下的德川家下一任當主。

  因為兄弟間多年的恩怨糾葛,哥哥的死訊並沒有讓他傷心,他反倒十分高興,他更加高興的是,自己終於從之前的困境當中走了出來,成為了夢寐以求的德川家家主。

  雖然沒有了將軍大位十分可惜,但是德川家的基業還有,大片的領地也在,只要稍稍整頓一下,恢復元氣,那麼德川家依舊還是日本最為強大的大名之一,不會淪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

  不過想要達成這樣的結果,就必須要討好大漢,因為現在德川家是眾矢之的,只有依靠大漢的保護才能夠讓德川家不至於被朝廷和其他大名分而之。

  帶著這樣的想法,自從見到了大漢的使臣之後,德川忠長一直都是百般逢迎,討取對方的歡心,並且屢次保證自己和哥哥絕對不一樣,以後一定會世代恭順於大漢。

  德川忠長和井伊直孝一起來到了周璞的坐前之後,對周璞先是誠惶誠恐的行禮,然後躬身聽著周璞的訓諭。

  「你們之前雖然和大漢為敵,但是這是因為受到了德川家光的脅迫**臣的矇蔽,現在德川家光已經授首,只要你們之後恭順於大漢,天朝自然不會再於你們為難。」周璞再度訓諭這兩個人,「現在形勢雖然初步穩定,但是關東必然還有不少人對你們和大漢心懷怨望,你們回去江戶之後,也一定要注意清除這些小人,以免他們生亂!」

  不期然間,周璞在訓諭當中完全沒有提到過日本朝廷——明明他們和幕府開打時的藉口就是要匡扶日本的綱紀,讓德川家尊奉日本朝廷。

  德川忠長和井伊直孝自然是心領神會,連連表示自己一定會清理掉那些對大漢有反意的人,絕對不會再讓幕府生亂。

  德川忠長比井伊直孝更積極,因為他之前飽受德川家光和幕府重臣們的迫害,早已經是積怨已久,而且現在他手裡沒有多少力量,更加知道有不少人不服他,所以他老早就打算藉著大漢的刀來把重臣們清洗一番,讓自己這個家主能夠安穩地當下去——井伊直孝和土井利勝兩個人勢力和名望太大,他暫時不能動,其他人他可就不打算客氣了,有多少冤仇都要發洩到這一群人身上。

  德川忠長的心思周璞雖然無法完全看透,但是心裡也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不過周璞對此是樂見其成的,德川忠長越是清洗家中重臣,就越是依賴大漢,對大漢也是有好處的。

  「……不過,你們現在先不要回江戶了,先跟我前往京都吧。」周璞突然話鋒一轉。

  這是為什麼?兩個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互相暗暗對視了一眼。

  現在朝廷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他們去京都恐怕不會得到什麼優待。他們更害怕成為朝廷手中的人質,就好像當年那些大名們的親屬在他們手中一樣。

  不過,周璞很快就打消了他們的疑惑。「你們之前的官職都已經被貴國的朝廷所剝奪,現在你們需要重新領受官職,既然德川家現在由你們來負責,那麼你們多少也該去向朝廷謝罪一二吧。」

  「是……是……」得到了周璞的解釋之後,德川忠長馬上應了下來,只要能夠不受到生命危險,謝罪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

  「另外……簽訂和約也需要你們在場。」周璞繼續解釋,「兩位在面見我朝太子殿下的時候,還請不要失卻了禮數,不然後果可是十分嚴重的!」

  兩個人幾乎同時目瞪口呆起來。

  「此次征日,是我朝太子殿下總鎮後方,領銜此戰,既然戰事已了,太子殿下親臨貴國都城自然是順理成章。」周璞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還有,兩國的和約,若是有太子殿下的確認,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0-8 22:28
第1694章 這只是開始(在章節末有些話)
 
  天朝的太子殿下將會親臨日本?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德川忠長和井伊直孝兩個人都是十分驚詫。

  不過他們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作為天朝的太子,又是本次戰事名義上的統帥,不管是簽訂協議還是炫耀本國的軍威,他來都是名正言順,十分正常的。

  如果大漢太子親自駕臨的話,那這一趟京都他們還是非去不可了..雖然他們投降了大漢,可是在其他人眼裡,他們這些人還是德川家的罪人,如果能夠藉著迎奉大漢太子殿下的機會得到他的認可的話,對他們穩固地位可是一件大好事。

  「既然這樣,我等一定前去京都聆聽殿下訓諭!」一想到這裡之後,他們兩個人都馬上改變了之前的躊躇,十分恭敬地請求前去京都。

  在給他們下達了命令之後,第二天周璞就將他們送上了前往京都的路途,而他則暫時留在奈良城當中,繼續發佈檄文,安定日本各地的秩序,同時接受各地大名的投降。

  雖然這次戰爭的規模很大,但是大漢的進兵卻十分迅速,僅僅只花了三個月就決定性地擊垮了幕府,而這時候很多地方雖然收到了幕府要求援救的通知卻根本援救不及..或者說根本不敢不肯來救,所以最後演變成了大漢沿著九州然後登陸本州,直接進攻近畿最後直搗關東的戰爭歷程,大部分地方反而根本沒有被大漢軍隊所涉足。

  為了既減少時間和傷亡成本,又讓皇太子殿下來之前營造出一種萬眾臣服的局面,周璞開始不斷地催促這些地方的豪族趕緊投降,比如前田家,上杉家和伊達家,又比如四國島上支配整個全島的兩個大大名德島藩的蜂須賀家和土佐藩的山內家。

  這兩家都是幕府確認的大大名,支配著幾乎整個四國島,不過他們在大漢打過來之後也明智地和其他家族一樣選擇了作壁上觀,最後保全了身家,周璞相信在自己的威壓之下,這兩家人一定也會趕到太子殿下的面前俯首稱臣。

  自從大漢登陸九州之後,從長崎久留米,再到姬路,再到大阪和京都,再到奈良,最後直到多摩川,歷次戰役當中大漢都以堂堂正正的姿態取得了完勝。這些輝煌的勝利不僅讓大漢擊敗了幕府,也讓周璞在日本得到了說一不二的威望,周璞現在已經是志得意滿,他不相信有人膽敢違抗他的命令。

  就在周璞和趙松的努力之下,日本列島原本混亂的秩序慢慢地走向了平定,在大漢的威壓之下,各地還沒有同大漢直接交手過的勢力和豪族紛紛明確地表示了臣服。

  而快速地平定了日本之後,太子殿下親臨日本的時機也終於到來了。

  就在初秋的一個早晨,大漢太子殿下帶著自己隨行的官員們來到了釜山港外,準備登上前往日本的海船。因為太子殿下還沒有親臨,所以他們現在都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等待殿下。

  這些官員,一些是輔佐太子殿下進行此次戰爭的佐僚,一些是大漢朝廷為了響應日本朝廷的要求所以準備暫時借調給他們處理地方政務的民政官。前者因為戰爭的勝利而意氣昂揚,因為他們知道這次立下這樣的功勛,回去京城之後朝廷必定會有封賞,後者也躊躇滿志,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借大漢的兵威,到了日本之後肯定可以做說一不二的官員,其中有些人甚至還在盤算怎麼樣藉機暗中從中狠狠地撈一筆。

  正因為這些原因,他們都有一種心情十分舒暢的感覺,人人意氣風發,只等船揚帆起航。

  而在此刻,正坐在馬車裡面,準備前往釜山港的大漢太子殿下的心情,卻並沒有和他的官員們一樣輕鬆寫意。

  這並不是他對戰事不滿意,也不是他對自己部下所立下的功勛不滿意,只是作為太子殿下,他知道在軍事上打敗對手只是一切問題的開始而已,接下來還有不少問題在等待他來處理和解決。

  「這麼說來,父皇是打算強行在日本推行紙幣了?」在疾馳的馬車當中,太子殿下平靜地問起了旁邊的一位青年官員。

  「這確實是陛下的意思。」這位青年官員恭恭敬敬地回答,「臣等就是為了這件事而被朝廷派過來的,萬萬不敢有個閃失。」

  這位官員名叫于英朝,是財政部的一位官員,之前就專門處理財計之事,因為協助財相平原侯陳宏建立大漢銀行有功,所以被商相十分看好,被認為是大漢最有前途的青年官員之一,他現在是大漢銀行的襄理。

  「此事幹干重大,還請愛卿謹慎從事,萬萬不可輕忽!」得到了他肯定的答覆之後,太子殿下也並不驚詫,只是鄭重地再度叮囑了他,「前方將士浴血奮戰所得到的成果,我等可不能輕易揮霍!」

  「殿下請放心,臣等之前就已經為此事參研謀劃了多時,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連最初使用的鈔票也已經準備好了。」于英朝馬上垂首回答,「只要我等能夠行事不受掣肘,臣有信心達成使命,絕不敢讓將士寒心!」

  「那就好。」太子殿下點了點頭。

  在大漢朝廷謀劃當中,他們將會大量地從日本攫取金銀等貴重金屬,就連銅作為重要戰略物資也將會大量被運到大漢來,可是這就會帶來一個問題日本很明顯就會出現貴金屬大量外流的情況。

  貴金屬大量外流,如果什麼都不管的話,就會帶來物價的飛漲,到時候日本的幾乎所有官民都會陷入到極度的貧困當中,他們又未必肯乖乖餓死,肯定會到處生亂,讓大漢的鎮壓力量疲於奔命。

  大漢想要以最低的成本來掠奪日本,那就不能和普通的蠻族一樣只想著殺光搶光就可以了,作為一個千萬人口的國家,如果非把他們陷於死地的話,大漢就要花費浩大的軍費才能夠平定,完全就會失去原來的本意。

  因此,怎樣既維持日本的大體穩定,又能夠讓大漢儘量大地搾取到好處,就成為了擺在大漢朝廷和太子殿下面前的問題。

  為了應對這種可能的情況,經過丞相和各個相關的內閣部堂的商討後,大家決定開始在兩國開始簽訂和約之後,在日本成立一個專門的大漢機關幣政局,專門負責在貴金屬大量流失的情況下漸漸地用紙幣來維持日本國內的通貨和經濟,以免其國全面崩亂。

  中國有很長的紙幣使用的歷史,但是之前的歷朝都沒有十分嚴密的財政操作,他們喜歡濫發紙幣,最後讓紙幣的信用變得一文不值,而這些教訓當然被大漢朝廷吸取了,於英朝他們將會前去日本,專門負責的就是用紙幣來平抑物價,維護紙幣的價值。

  於英朝等人準備先小規模投放紙幣,以大漢的信用來背書,每次從日本帶走金銀,就按照固定的比率來慢慢地投入紙幣,直到讓日本最終以紙幣來作為主要流通,應對貴金屬流失的窘境。

  當然,在協助日本穩定經濟的同時,幣政局也將成為控制日本經濟的機構..到時候紙幣的發行權力全部在大漢的手中,發行多少,怎麼發行都由大漢朝廷來決定,四分五裂的日本,整個經濟都將會成為大漢的附庸。

  同時,大漢朝廷的野心也並不是僅此而已,他們也想要讓在日本的幣政局成為一個實驗機構,積累用紙鈔來維持一國經濟的經驗,最後在大漢國內也逐步推行用紙鈔來補充和替代金銀貨幣的流通..尤其是陛下,對此很感興趣。

  雖然並不明白父皇為什麼對紙幣這麼有興趣,但是既然這是父皇的意志,太子殿下當然也會全力配合,再加上日本的情況也確實很需要一個機構來穩定貴金屬大量流出的局面,所以他對這個幣政局也是寄予了厚望。

  因為日本經濟最為繁華的就是大阪到堺市一代的商業區,所以幣政局未來將會被安放在大阪,隨時通過掌握的信息來控制紙幣的流通和發行,遙控日本的物價和經濟。

  到時候,駐在京都的使團,加上駐在大阪的幣政局,再加上各地的駐軍,他們可謂是軍事經濟外交三管齊下,成為大漢主宰控制日本的三根支柱,通過這些安排,大漢也將能夠將這個國家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就好像對待現在的高麗一樣。

  在和於英朝等人商談完畢之後,太子殿下終於來到了釜山港口,在官員們恭恭敬敬的視線下,他率先登上了海船。

  在大量軍艦的運送下,這支船隊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大陸,然後經過了接近兩天的航程,他們來到了大阪。而這時候,周璞已經來到了大阪城,靜待太子殿下的大駕光臨。

  因為周璞的事前安排,所以太子殿下等人在大阪接受了熱烈的歡迎,不光是周璞和當地的官員,還有不少市民也夾道在各處,想要看看天朝的太子殿下的真容。

  不過,有了在高麗的經歷之後,太子殿下對這種在人前露面的虛榮早已經不看在眼裡了,他反倒覺得有些倦怠,因此他並沒有在大阪呆上多久,很快就動身前往日本的京都。

  周璞也隨著太子殿下一起前行,而他帶在身邊一路進軍的千餘大漢官兵,這次也成為了大漢太子殿下的儀仗隊,他們都換上了全新的軍服,個個神氣昂揚,真可謂是威風凜凜。

  又經過了兩天走走停停的顛簸之後,這一支浩浩蕩蕩的部隊最終來到了京都。

  因為在之前的戰爭當中,幕府軍並沒有經過激烈的戰鬥就放棄了京都,所以京都並未遭受過戰火的破壞,大致保持著之前的風物,只是德川家的二條城被焚燬了而已,在日本朝廷回歸到了京都之後,一切秩序很快就得到了恢復,市容也慢慢地重現了繁華。

  而日本朝廷也將迎奉天朝的太子當成了頭等的大事,幾乎從戰事結束開始就已經在準備了,不惜血本地想要討得太子殿下歡心,在他們的努力之下,整個京都到處張燈結綵,再配合如今夏末秋初鬱鬱蔥蔥的季節,簡直就像是來到了一個花園當中一樣。

  在碧藍的晴空之下,京都的郊外已經是一片喧嘩,人們紛紛聚集在這裡,等待著天朝太子殿下的駕臨。

  就在時間即將來到預定的時刻時,天邊外多了一團紅色的濃云,這股濃云鮮豔刺眼,並且在每個人的視線當中燃起了一股火焰。

  為了炫耀兵威,今天隨同太子殿下過來的大漢軍隊,為了檢閱而特別排列了行軍方陣,前方的軍官們都穿著全新的制服,騎在馬上,坐得筆挺,胸前還佩戴著各種耀眼的勛章,而且制服上的每一個銅質紐扣都亮得晃眼。

  而每個士兵也都精神飽滿,露出一副精神充沛的的面孔,似乎在為有幸和太子殿下同行而歡欣鼓舞。每個騎兵都把裝具擦得鋥亮,戰馬也都受到精心的照料,毛色像綢緞般閃耀著光彩。

  看著這浩浩蕩蕩壓過來的大軍,儘管心裡都知道這只是衛兵,但是每個人都忍不住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這幾個月當中,大漢的兵威已經徹底地銘刻在幾乎所有人的心裡,讓這些順服強者的日本人都下意識地產生了畏懼。

  就在每個人的注視下,一輛由四匹純白色的馬拉動著的馬車,沿著樹林邊寬闊的大路奔馳而至。而馬車的周圍,簇擁著一大群身著制服的侍從和騎著馬的衛兵。用明確無誤的方式標識了馬車當中人的身份。

  隨著距離越拉越近,轟隆轟隆的馬蹄聲也越來越響,最後好像踏在了每個人的心頭上一般。直到每個人都開始恭敬地屏氣凝神時,馬車終於停下來了。

  接著,在每個人的注視下,車廂的門打開了,一個少年領頭走下了馬車,而後面幾個人也紛紛魚貫而出。

  當這個少年人站到了大地上的時候,他靜靜地掃視了面前人們一眼,態度沉穩,卻又含有莫名的威嚴,而就在他站定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跪了下來,以這種心悅誠服的形式對這位天朝的太子殿下致敬。

  而太子殿下並沒有為之觸動,只是平靜地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免禮,然後他自己就直接走上了前去。

  迎接他的人,領頭的自然是日本的前法皇、現任國君政仁了,這個中年人因為之前已經剃度,所以現在雖然重新開始蓄髮,但是頭髮還是只有短短的一截,穿上國君的袍服之後,看上去怎麼看都有些不倫不類。

  在看到太子殿下來到自己面前之後,政仁不敢怠慢,連忙再跟他微微叩首。

  「臣政仁,拜見太子殿下!」

  「國主請起。」太子殿下馬上托手讓他起來,同時微笑地看著他,「國主,如今貴國暴亂以除,奸佞授首,貴國已經重新回到了國主的手裡,還請你今後清明理政,撫育萬民!」

  「天朝對臣的厚恩,臣萬死莫贖。」政仁又微微叩首,然後搖搖晃晃地才站了起來,滿懷感激地看著太子殿下,「生生世世永為天朝屏藩!」

  兩個人都知道這只是場面話,政仁的心裡更加不喜歡對大漢卑躬屈膝,但是他們都很好地說出了場面話,表現出了足夠的和睦,也在第一時間表現出了兩國之間的地位差別。

  日本人普遍偏矮,而太子殿下體格健壯,從小又飲食不缺,所以雖然年僅十四歲,但是個頭卻和政仁差不多,同時因為這些天來的歷練,更加多了幾分英武之氣,和政仁站在一起的時候,完全讓政仁相形見絀。

  中朝太子不愧人中龍鳳!哪怕是日本的公卿大臣,也有不少人做如此想。

  在一開始的典禮寒暄完成了之後,在政仁的帶領下,太子殿下等大隊人馬來到了京都當中。一開始,政仁想要讓太子殿下住到自己的御所當中,不過太子殿下因為之前在高麗時候的經歷,已經不再想要和國君住在一個地方了,在他的要求下,周璞特意給他找了另外一個住所京都大德寺。

  大德寺創建於日本鐮倉年間,是京畿附近最大的寺院之一,也是禪宗的根本重地,其中尤以茶道文化而聞名日本。在鐮倉時代後的戰亂當中,大德寺曾在戰火當中被焚,不過後來著名的一休大師經過幾十年的漂泊布教後,以八十歲歲的高齡任大德寺的主持,重建了大德寺。至今大德寺還保存著一休大師的遺墨。

  將這座有禪宗和漢風的寺廟作為自己的下榻之所,太子殿下也頗為滿意。

  而就在這裡,他一個個地召見了前來京都朝拜的日本大名,無論是早就投降的島津家毛利家,還是後面歸附前田家伊達家上杉家,甚至就連之前的敵人、德川家的代表德川忠長和井伊直孝,太子殿下都十分溫和地接待了他們,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漢打起仗來殘酷無情,但是若順服於他們的話,卻又如此和風細雨,果然是天威難測。

  也就在德大寺裡面,大漢和日本的和談也緊鑼密鼓地展開了。

  在談判的一開始,大漢就先給自己確立了一個宗主國的地位,並且將日本定為了藩屬。這一點並沒有人反對,因為在日本朝廷之前借兵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打算,所以現在只不過是履行諾言而已,而其他大名更加無所謂了,在他們看來,只要能夠保住自家的領地,頭上多一個大漢朝廷也無關緊要。

  而在得到了宗主國的名分之後,大漢緊接著又提出了要求..要割讓長崎城作為大漢領地,以及放開兩國貿易,以長崎作為商港的要求,而這一條也並沒有人反對朝廷從未取得過這些領地所以不在乎,而其他大名也不在意,九州島現在全島都在島津家手裡,他們沒有興趣為了島津家而和大漢爭執。

  而接下來的條件就不那麼順利了,就在之前的條件都談妥之後,大漢正式提出了這次出兵費用和賠償費用,要求整個日本國賠償給大漢三千萬兩金銀。

  這個巨額數目嚇壞了列席的朝廷和大名們,雖然他們之前就想到了大漢肯定會索要大筆財務,但是這個數字還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他們紛紛表示數額太大,本地實在負擔不起。

  就連之前滿口承諾要盡一切努力來回報大漢的日本朝廷,也改變了口風,表示這樣的數額實在無法達到,請求天朝能夠拿出寬仁,予以酌情減免。

  大漢本來就是為了這些東西打過來的,現在又怎麼可能減免?就在談判開始出現僵局的時候,太子殿下親自出場了,他和剛來的時候相比已經態度大變,冷言斥責日本朝廷和大名們貌似忠順實則奸偽,對大漢心存輕視。

  在太子殿下親自的斥責和威脅之下,所有人開始回憶起了大漢軍隊的恐怖,雖然有些人心有不甘,他們不得不接受了大漢所提出的條件。

  但是接受這個條件,不代表他們能夠拿得出錢來。

  經過幕府的多年打壓之後,各地的大名和日本朝廷都十分窮困,財政本就困難,他們手裡又哪有那麼多錢來賠償給大漢?就連幕府本身,因為這幾個月來的大戰,財政也到了崩潰的邊緣,府庫已經本上已經空乏了,再也拿不出多少錢來賠償大漢。

  不過這根本就難不倒大漢的談判官員們,他們在之前就已經為這個形勢準備好了手段,他們要求在賠款償清之前接管日本的所有金銀礦山,同時接管各地的稅關,徵收特別的商旅稅,以這些辦法來積蓄賠款,目的是在三十年內讓這筆賠款得以償清。

  而這個辦法雖然算是一條現實的解決辦法,但是還是引起了一些大名的反對..日本的金山和銀山分佈不均,大多數分佈在各地的大名手中,而這些礦山可以說是他們領地財政的命脈,他們輕易都不肯出讓出來。

  而大漢的官員們卻十分強勢,他們明言此事不可商量,必須按照這個辦法來解決,更加暗地裡不斷地威脅若是有人膽敢反抗,就將興兵討伐這些豪族。而這個時候因為事不關己,日本朝廷和另外一些大名們則選擇了迴避態度,更加讓這些有異議的大名們孤立無援。

  在幾天的堅持後,當已經有些厭煩的大漢官員們「你們若不給,我們大漢軍隊自行來取」的威脅之下,這些大名們終於同意了大漢所提出來的條件,戀戀不捨地將自己領地內的礦山交由大漢來管理經營。

  在大漢朝廷的規劃之下,這些金銀礦都將劃歸到大阪的幣政局的手中,成為大漢銀行的資產,它們出產的金銀貴金屬也將被源源不斷地運到大漢,以「歲貢」的名義,解運到大漢銀行內,支撐這個國家經濟不斷地蓬勃發展,也讓大漢銀行的那些負責人們能夠從戰爭當中得到足夠的利益,支撐他們繼續維持對戰爭的渴望。

  而幣政局本身也將作為一個經濟機構,開始嘗試在日本運行一個依靠紙幣進行支撐的經濟結構,為大漢未來的幣制改革積累可靠的經驗和解決問題的手段。

  當這一切條件都被談妥之後,大漢在戰前對日本的一切期待都已經實現了,當然這不是靠談判而是靠大漢陸海軍的武力而得到的,而在大漢軍隊的努力下,一個原本孤懸海外、不服王化多年的島國,也終於被拉入到了中華帝國的體系之下,成為了大漢的藩屬國。

  眼看自己達成了這樣的勳績,太子殿下十分滿足。

  不過,他也知道,征服日本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為了他們趙家的大漢,為了華夏萬民,他們父子兩個還有太長的路要走。

  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太子殿下曾經做了一首詩,其中有一句是「不教島夷竊稱日,唯我國威耀萬邦」,但是已經學過了足夠的地理知識的他知道,現在大漢雖然已經稱雄一方,但是離達到「布國威於萬邦」的地步還差了太多,但是他有信心,他躊躇滿志,他堅信只要自己沿著父皇的路走下去,大漢終究還是能夠走到這一步的。

  縱使他這一代做不到,他的兒子,他的孫子……他們一定可以做到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讓這個國家保持最強大的武力。

  而以大漢的人口和財富,他相信只要自己走對了路,這絕對不是妄想。

  就在和約簽訂之後,他跟日本朝廷和這些大名們提出了要求,要僱傭大量浪人武士,帶著他們出海打仗。

  而這個要求也馬上被不明所以的他們答應了..在戰國時代,各藩大名手下的武士們都大大膨脹,等到國家承平之後,這些人口繁衍的武士就成了大問題,因為沒有足夠的地方和俸祿來安置他們,早在幕府時代,幕府的重臣們就對這些浪人們感到十分棘手,現在大漢想要帶走他們,這些大名們反倒感到如釋重負。

  他們不知道,這些浪人將會成為大漢與西班牙人和以後的各個敵人們交戰時的炮灰,就算知道,恐怕也不會在意吧。

  ***********

  因為工作忙碌,也因為自己有些新的想法,所以碼字更新後,不像從前會說很多閒話和大家溝通。

  今天關於日本的篇幅寫完,又是假期結束後,事情不多的第一天,少少說幾句。

  我在日本篇裡做了很多新的嘗試,不光是為了這本書,也是為了接下來那本,這種改變和嘗試比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寫要累很多,而且嘗試有成敗,成功的經驗心得我會保持借鑑,失敗的我會避開。

  這近一年的嘗試倒是讓我明白了,特別白不太適合寫華麗的纖細的風花雪月的東西,我還是適合寫積累寫鐵血寫風沙寫森冷之類,那麼,我會寫我適合的。

  之所以嘗試,是因為從惡明到大明武夫,儘管讀者們很喜歡,卻在版權改編上很吃力,老白也很想出個電視劇電影有個遊戲什麼的,所以才嘗試著改變,想要下本去寫什麼文士文官,折騰到現在我明白了,這條路走不通。

  去他的版權改編,我還是寫我擅長寫的,讀者們喜歡看才是唯一的真理,我一直拿這句話教育別人,結果自己卻犯了糊塗,真是慚愧。

  說這麼多,我不知道靠著這些話來換回大家的支持,你們支持與否,還要看老白我的新書怎麼樣,你們喜歡看,才會支持我。

  接下來幾天,我會斷斷續續寫一章或者幾章,描繪下書中新王朝的風貌,舒緩下自己,換回自己習慣的寫法,然後完本。

  不出意外的話,新書會寫邊鎮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8 23:3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0-11 18:02
大漢太祖趙進研究(1)

  誰是最強盛的帝國,誰就可以獨享一個字的榮耀,西漢、東漢、前漢、後漢、北漢,南漢,趙氏皇朝則被稱為「漢」,通常來說,在文獻和記載中,若沒有特別註明和語境,漢帝國和大漢帝國,都指這個代明而立的王朝,其他朝代則要有前後左右東西南北的前綴。

  明帝國的法統是建立在「驅逐韃虜,恢復華夏」之上的,所以具有無以倫比的正義性和合理性。

  溯源自夏商周至宋漫長時代,有五胡亂華的黑暗,有五代十國的血腥,有南北兩宋的羸弱,不過,每一次黑暗過後,華夏文明都會有偉大的復興,更勝前代,秦漢、隋唐甚至兩宋,都是如此。

  理所當然的,天下各處,無論華夏蠻夷,都是無比期待,要知道,華夏文明的盛大和復興,受益者並不是華夏民族本身,蠻荒異族都會雨露均沾,從茹毛飲血到衣冠詩禮,從蠻夷成為華夏。

  有些酸腐文人譏刺說,這等受益不過是對外族的滅殺,可比起佛郎機人在極西之地對當地土著所做,這等受益則是天大的慈悲了,活著,活下去,活得更好,這才是百姓民眾根本所求。

  明帝國辜負了華夏和外族的期待,誰也沒有想到,大明的上升區間這麼短,在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後,明帝國軍事上積極進取的攻勢就變為了守勢,被並沒有太多實力的蒙古部落打到北京城下,甚至在野戰中被人俘虜了皇帝,再接下來的近二百年間,敵人打到首都的例子還發生了好多次。

  文化、經濟等方方面面都和軍事上差不多,明帝國前期的野蠻化極為嚴重,對蒙元的很多政策,明帝國沒有取長補短,反倒是吸收了那些黑暗和禁錮的東西,說起來有些諷刺,有明一代,經濟和文化繁榮發展的時段恰恰和明帝國中樞控制力下降的時段重合。

  商業貿易更是個笑話,世界需要明帝國的出產,明帝國也需要世界的金銀,但官方沒有在這上面獲得任何好處,甚至引發了慘的戰爭。

  對於很多人來說,反駁上面種種不足很簡單,明帝國延續了二百多年,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朱明皇室的法統沒有偏移和更迭,帝國的主體領土沒有縮減,對於一個帝國來說,這已經足夠好了。

  但這種足夠好是建立在東方文明的整體下降上,當年威震歐亞的蒙元帝國已經分散成一個個部落,沙漠、森林、海島各處的善戰蠻族尚在蒙昧中,在這樣的情況下,保持足夠體量和沒那麼退化的明帝國反倒有了華夏歷史上難得的長久,只是長久的爛下去。

  明太祖朱元璋是一個英雄,他立下了豐功偉業,朱元璋是一個天才,他建立了一套無所不包的制度,這套制度貫穿了明帝國的始終。

  只是這套制度只有朱元璋本人才能勉強運轉,他的子孫們只能修補修改,然後越做越錯,這套制度甚至降低了歷史對朱元璋本人的評價,認為他很多設計是因為他出身赤貧農家,帶有局限性和狹隘。

  比如說朱元璋對各種稅賦有種本能的厭惡,甚至重責過善於收稅的官員,但有明一代,各種捐稅徭役讓民間苦不堪言,不斷的暴動變亂,但這些賦稅和勞役,絕大部分被地方士紳和官員們盤剝分潤,明帝國中央的財政反倒是緊張脆弱的,養不起有足夠戰力的精兵,一旦有大的天災和戰事,立刻就面臨崩潰。

  更不要說讓人詬病萬方的宗藩制度,自成祖朱棣時,大明的皇室子孫就沒有為這個帝國做出任何貢獻,反倒在地方上剝削吸血,他們佔有大量的土地和店舖,卻從未繳納任何的稅賦,為了補上這個虧空,明帝國只能更殘酷的盤剝百姓平民,週而復始,惡性循環。

  明太祖是這樣的英雄和天才,設計出這樣被人詬病貶低的制度,或許會有人說,這些被人詬病貶低的制度中蘊含著大智慧,不然,明帝國這二百餘年的壽命是怎麼來的。

  因為於此,大家對大漢太祖趙進抱有同樣的懷疑

  大漢太趙進和華夏歷史上每一個皇者都不同,自夏商周至今,稱皇稱帝者,或是亂世廝殺爭勝,或是身居高位之人博弈,從未有在這還算「太平」的時代中,靠著類似於民團的武裝奪取天下。

  華夏數千年的歷史上,成為皇帝的人裡有乞丐、有貴族、有軍人,當然,那些繼承皇位的不列入其中,卻從未有過趙進這樣的出身。

  按照大漢帝國的官方記載,趙進是徐州衛的百戶出身,大明世襲軍官體系的中層一員,但更權威的說法,趙進父親是劊子手,母親是屠戶的女兒,這樣家庭出身的人注定是賤役,儘管會有不錯的生活,可政治地位卻不高,不能享受完全的公民權利,如果讀者們不能理解的話,請按照種姓制度中的低種姓或者賤民去理解,當然,細節上有很多很多的不同。

  在趙進出生和成長的年代,明帝國一如既往的不好,卻也沒有壞到那裡去,而趙進父親的灰色收入足可以保證他們很體面的生活,周圍的人也會對趙家保持足夠的尊敬,在華夏世界,明面上的政治地位和真實的社會地位完全兩碼事,比如士農工商,農民要比商人高貴很多

  而且在趙進的成長過程中,他很少離開徐州區域,在這樣的生活經歷下,奪取天下的想法如何產生,讓後來的研究者無比好奇。

  儘管大漢帝國崇尚質樸剛健,可描述趙進的官方文字中總是充滿了各種神話傳說,比如說長在趙家小院裡好似冠蓋的大樹,比如說曾在趙家房頂看到好似火災的紅光,比如說趙進睡覺時候有人眼花錯看成了龍,還有黃河洪災曾有龍的影子進入趙家,林林總總,在華夏歷史上各種史料和文學作品中都能看到的,近乎氾濫的帝王起源徵兆。

  *******

   這幾天身體因為換季出了些問題,今天又有朋友到訪,寫的慢了

  我準備用這種方式對大明武夫做一個總結,這也是正文,會更新的斷斷續續,謝謝大家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13 00:1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0-12 22:53
大漢太祖趙進研究(2)
  
  趙進「何時」有奪取天下的想法,從華夏到世界的其他地方,摒棄那些並不可信的神話傳說,每個人都對真相無比好奇。

  除了那些靠繼承取得皇位的帝王,英雄、梟雄**雄們不管史書如何為他們粉飾,他們在一開始都不會有這樣巨大的志向,往往是通過個人的努力奮鬥加上時運,當實力和時機到了某個點之後才決定衝擊頂點,這是常理,也是常態,不管華夏世界,或者歐洲大陸,甚至蠻荒的美洲,都是如此。

  但趙進不同,對於「何時」那個問題,答案,如果我們承認他是答案的話,那麼早就明晰了。

  和華夏世界的歷代帝王不同,趙進沒有禁毀前代不利於自己的史料,恰好明代文人對於筆記有遠超出前代和其他地域的熱情,無論真實記載或是傳說謠言,有心人總會在裡面發現真相,至少是真相的碎片。

  只是從這浩若煙海的文字資料中得出的結論太不可思議,如果這就是答案,如果這就是真相,那未免太駭人聽聞,太不可思議。

  大漢太祖,這個世界帝國的開創者,或許在他是個十歲少年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成為帝皇,奪取天下,甚至是奪取這個世界的念頭。

  多麼不可思議,一個少年,一個身處偏僻之地的少年,沒受過教育的父母,怎麼會有同樣的想法,要知道,同樣的年齡,甚至連皇室子弟都未必會有這樣的概念。

  可這個結論,這個或許的「答案」,又有他的理所當然,觀察大漢太祖趙進的一生,他的十歲之前和他的同齡人一樣平平無奇,趙進的父親為了鍛鍊他的膽量,帶趙進去觀看執行死刑的場面,他收到驚嚇昏厥,瀕臨死亡,然後又運氣很好,但並不算如何神奇的醒來。

  從那一刻,趙進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開始有跡可循,都開始充滿了目的性,是的,我們很難想像,一個十歲的少年會有如此嚴整的計劃,如果我們認定這是他自己的計劃,從自己的十歲謀劃到了自己成年,並且每一步計劃都成功了。

  首先,他通過兒戲一樣的比武篩選自己的同伴,那幾個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們無需一一列出,這些人的存在也被認為是趙進的「天命」,在華夏世界的語境裡,初代帝王在貧寒時總會一些默默無聞的英才匯聚跟隨。

  然後,趙進開始染指徐州區域的地下世界,而且影響和權力都飛速擴張,一群少年對抗亡命暴徒,這個對比很荒謬,但實際上,營養充足、經過訓練、拿著精良武器的少年,和營養不良的烏合之眾比起來,他們未必只有劣勢,更何況,通過自己和同伴們的家庭,趙進得到了徐州地方政府和士紳們的支持,這個優勢就太巨大了

  在這個過程中,有一件事,之所以我們要提到這件事,是因為長期以來,研究者和學界對這件事有巨大的分歧,這件事就是大漢帝國「第二皇后」木淑蘭女士被綁架事件,木淑蘭女士的生平在史書和各種劇目上都常常看到,這裡就不再累述。

  這次綁架事件中,趙進和他的小團體第一次殺人,第一次和徐州的地下勢力有了交集,很多人覺得這才是一切的開端,或許這次殺人的刺激和身邊人的突發遭遇,讓趙進覺悟了什麼,也有人覺得,這次的事件,不過是一次事件,如果不是這次,那麼趙進和他的團體,在接下來的行事中也會有類似的遭遇。

  關於這件事,爭論已經有很多很多,本文無意參與其中,只是提出此事,供大家參考。

  再接下來,趙進靠著自己不斷擴大的力量,開始一步步掌控徐州的地下社會,並將這種掌控逐步的轉向地上,這個過程很漫長,也發生了很多事,但每一件事單獨來看都不那麼重要。

  或許這些事有這樣那樣的歷史意義,可仔細分析起來,卻不過是計劃中的某個步驟,某一環,真正讓人驚嘆的,是趙進在這些事上所體現的高明眼光和巧妙的手腕以及鐵血果決的手段。

  他建立了自己的私人武裝,但沒有像當時的民團甚至正規軍那樣訓練,反而去儘可能的「正規化」,在這方面,學界有比較一致的概念,認為這和他英年早逝的叔父趙振興有關。

  關於趙振興這個人,我們還會在後面提到,這裡簡短的解說幾句,趙振興是個職業士兵,經歷過很多戰鬥,而且按照不多的描述來看,趙振興性格溫和,善於學習,很可能有較高的軍事素養和格鬥技能,這些被他無私的傳授給了趙進。

  而在那時,明帝國的大軍事家戚繼光的影響仍在,真正的有識之士都對其推崇備至,當然,真正加以實施的並不多。

  (對戚繼光的評價並不能被明帝國在戚繼光出現之前和之後的糟糕表現所影響,他是和尼德蘭莫里斯親王一樣的改革者、古典軍國主義的復興者和真正意義上的創新者,而且巧合的是,二人的軍事理念驚人的相似)

  趙進的夥伴中,很多人都有和趙振興學習過的經歷,我們可以認為,正是這些學習和有意無意的訓練,讓趙進從小團體起始就戰無不勝,當然,這種軍事上的常勝不敗也和趙進自己的才能有關,他有改進有創新,最後終於建立起了自人類出現時起最強大最可怕的武裝,這個能在歷史上找到相似的例子,比如說亞歷山大,比如說成吉思汗

  不過,趙進在經濟上的考量和發展更該被人注意到,他改良了糧食酒的生產流程,得到了更適合華夏世界北方民眾口味的白酒,或者說明帝國北方省份和西方以及北方以及東方邊境之外各個部族的喜愛,並在這上面賺取了巨額的金錢。

  有研究考證,關於這次生產流程的改良,很可能是趙進,或是趙家,得到了徐州和邳州運河流域某位釀酒匠人的秘法,要知道,因為大量糧食在運河上流轉,運河沿岸,尤其是作為中轉樞紐的徐州邳州一帶,一向是重要的白酒產地,這次改良又不是從根本上對工藝進行革命,所以很可能是某個民間匠人的偶爾發現,又機緣巧合的落入了趙家手中。

  這次工藝的改進的確值得大書特書,所帶來的利益和後續的影響,無論是政治上的經濟上的,一切高評價都是應得的。

  但真正該被注意的是這個行為本身,軍事上的天才雖然稀少但並不罕見,可一個懂得經濟,觀察這之後的表現,甚至可以說是精通經濟的軍事天才,就僅此一位了,他可以自己供養自己的武裝,並不斷讓自己武裝強大,同時,又通過武裝的強大為自己賺取更多的利益,這是一個自洽的循環,一個會讓趙進的實力滾雪球般壯大起來的循環。

  關於趙進的經濟才能,學界,不僅是史學界,都有各種研究問世,不過,還有一件值得被注意的事,那就是趙進做事的節奏。

  在趙進及其所屬團體的成長歷程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近乎完美的節奏,在每一步做每一步該做的事情,或許在出兵遼東上還值得商榷,但在這之前,趙進的每一步都是為了自己的壯大,而且是為了自己不引人注目的壯大,即便後來和明帝國發生衝突,每次衝突都沒有盲目的擴大,儘管時人和後人來看,在那個時候,稍微進行冒險,或許就能更早的享受到勝利的果實,但趙進始終很謹慎。

  這種謹慎本身更說明趙進的計劃和目的性,不過,依舊很難想像,在趙進的直屬武裝只有二百人,三百人的時候,他怎麼會有那樣的雄心壯志,怎麼會有信心對抗近乎萬倍與他的敵人,我們只能把這個解釋為英雄壯志

  在大漢官方史書成為「潛龍」的時期,趙進經歷了無數風波,也經歷了一次真正的危機和挫折,沒有任何一方的研究否認這次挫折,但沒有人認為這次挫折對大漢帝國和趙進本身有什麼樣的影響。

  孫大雷,追封的大漢帝國親王,他的弟弟是趙進的親衛,他的家族是大漢帝國最顯貴門第的末席,次級顯貴門第的首席,侯爵孫家所控制的造船業和紡織業以及採礦業,影響遍佈整個世界,這個家族的事蹟相信各位在很多地方看到。

  這位死後尊榮,滿門富貴的親王,在生前只是個懵懂畏縮的少年,但這個少年在一次伏擊中捨身擋在了趙進面前,自己被伏擊者的弓箭射死,在很多帝國元勛的回憶錄中,都提到了這一幕,而且都提到了趙進在當時的悲慟和事後回憶時候的情不自禁,自然也提到了,陳昇、王兆靖、石滿強、董冰峰、吉香、劉勇等帝國創立者的悲傷和回憶。

  對於真正的史料研究者來說,這些回憶錄的絕大部分都不過是為了提高自己身份的牽強附會,只有張虎斌元帥的那份可信,因為他是親歷者,也是當時唯一的倖存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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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很多歷史老讀者來說,我是在對《新順》的隻鱗片爪致敬,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13 00: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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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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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