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雷諾懺悔錄 作者:臨懸崖 (已完結)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20 15:32
第十八章  假戲

    十五日。

    仲冬的第十五日。

    按理來說是個寒風刺骨的時節。

    難以計數的人潮卻不這麼認為。

    他們的胸口火熱,滿腦發燙,情緒更是焦躁不安。

    入秋以來,一連串的事件從細碎如絲般的瑣事,逐漸匯流而成難以想像的江流,不停上漲的水運運費,帶動了整體物價的調漲,身處帝國商業重心的江南之地,市場上的任何變動,都會牽連到帝國各地,就連偏遠的邊疆也不例外。

    不過位於商業重鎮的人們,當然不會想到那麼多,他們只看到眼前的物價不斷的上升,運費提高,成本上升,薪水卻…

    市井小民有他們的情緒,商賈往來也紛紛陷入不安,洛克水運蒐購運輸船的大動作、第五軍團的戒備、金鷹的動向等隱密消息,悄悄的流入他們的耳中,而壓在駱駝峰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泰倫會長在上個月十五日的離奇失蹤。

    泰倫會長失蹤後才過了僅僅一個月,費內隆家族只有么妹艾莉在支撐的商會,頓時漏洞百出,更有洛克水運龐大的借據遭到揭發,而那借據上的金額,所有人一致認為是荒謬可笑的。

    因為那款項根本沒有人還得起…

    這都是中下層階級的俗事,對於上層人士來說,只要不侵犯到他們既有的利益,那一切都無關緊要。

    而真正讓社會高層在今天也來到如此擁擠現場的原因,卻是奧本海默商會告訴他們的消息。

    洛克水運破產了。

    就如同平民百姓不會去關心帝國的戰略佈署,高層貴族也不會在意物價的上漲。不過,洛克水運一旦倒閉,那就是利益瓜分的問題,沒有人不想分一杯羹,就算是一小口,也甘之如飴。

    真正決定洛克水運未來的關鍵,在於他們能否歸還跟奧本海默商會借下的巨款,而那筆巨款歸還的截止日期,便是今天。

    沒有人會認為奧本海默商會在刁難或陷害洛克水運,畢竟奧本海默商會可是努力籌資才能借出這麼龐大的款項,若是收不回來,奧本海默商會也會受到難以估計的損失。

    再加上也沒有人想到奧本海默商會和柴爾德商會早已聯手,更不可能猜測到凱爾殿下的人手收購運輸船後就跟本沒有想要再賣出去,這中間的隱密巧合需要太多的信任和默契,而這兩種東西正好是逐利的商人不會擁有的。

    但這並不代表沒有人察覺出一些端疑。

    而有能發現事情背後真相的人,此時都坐在我的身旁,看著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等待著、焦急著、慌亂著看向韻藍江的位置。

    那是洛克水運挽救自己商會最後的希望。

    金礦。

    艾莉昨晚在宴會上跟我跳完舞後,便信誓旦旦的對眾人保證,今天絕對會有一輛輛馬車運著金礦從他們最後一批的運輸船上卸下來,這種空洞的保證並沒有太大的效用,就如同她過去一個月以來對外宣稱她二哥不過是去渡假一樣…

    維琪面無表情的對我道:“恭喜。”

    “咦?”我假裝吃驚的回頭,用食指比著自己,茫然的對橙袍智者問:“跟我說的嗎?”

    維琪本來代表索菲公爵出席今天的參議廳,但此時她卻坐在我身後的方桌前,靜靜的喝著葡萄酒釀,甚至對我驚訝的表情直接選擇忽視。

    “公子這手很冒險啊…”維琪不理會我,但陛下的代表,穿著黃袍的威爾遜卻對我微笑開口。

    “怎麼你們都會認為這件事是我做的呢?”我不滿的看著眼前三人。

    維琪繼續喝她的酒,威爾遜搖頭苦笑,蘇菲亞侯爵則是揉揉他的額頭,對我輕聲道:“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們心裡大概都有底。”

    “呵呵…”我乾笑,回過頭,看著樓下的人群,然後再看向一旁的艾布納,我們對眼後,我才開口:“我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

    “喔?”蘇菲亞侯爵有點好奇。

    “頂多算幫點忙…”聽著樓下越來越吵的聲響,我轉身面對威爾遜,歪頭問:“您知道貝拉婆婆嗎?”

    威爾遜驚呼一聲道:“貝拉女士!這是她操盤的嗎?”

    “……”我沉默的點頭,一旁的維琪也瞪大雙眼看著我。

    “看來兩大商會已經聯手啦…”蘇菲亞侯爵感嘆道:“那就沒有什麼懸念了。”

    “我可以拜見她嗎?”威爾遜激動的走到我前問。

    “呃…”我皺起眉頭,不解的反問:“你們不都是黃袍?”

    “不不不…”威爾遜雙手猛搖道:“尊貴的貝拉女士可曾是綠袍智者,跟尊貴的索菲公爵並稱『德桑雙珠』!”

    “啊!”這我倒是不知道。

    “雖然她近來瓣花數已高,但仍是帝國最有權威的黃袍智者。”威爾遜有點害羞的說:“而我則是資歷最淺的黃袍。”

    “這樣啊…”我詢問似的看向艾布納。

    “少主,貝拉女士前天就已經到滔天鎮了。”艾布納在我耳旁輕聲道。

    我點點頭,然後對威爾遜為笑道:“等事情結束,您可以去滔天鎮碰碰運氣。”

    “謝謝。”威爾遜謙和的一笑,接著側頭思考一下後說:“若我是洛克水運的會長,絕不會如此就範。”

    我露出微笑,威爾遜這是在幫我設想洛克水運可能的反擊,不過所有的可能我們都已經想過了,但我還是選擇接受威爾遜的好意,讓他繼續開口。

    “最好的方法就是拖,拖過今天就算得救…”威爾遜閃動雙眼道:“演場戲、轉移焦點、製造騷亂或是…”

    演場戲低成本,好控制,若我坐在艾莉的位置上,我也會選擇這個,而轉移焦點需要更大的事件,不好製造,最後的騷亂最簡單,卻也最危險,在這種一觸即發的局勢,任何一點動亂都會變成暴動!

    “或是…我根本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局面,除非…”威爾遜在我面前低頭徘徊,沉吟了一陣後竟和本來默默不語的維琪一同說:“…我有把握翻盤!”

    我和艾布納迅速對視一眼,然後對彼此點點頭,接著我走到窗邊,看著遙遠的江邊,那裡似乎點些騷動,應該是洛克水運最後一批貨物到了。

    擁擠的人群中有幾位是我的屬下,他們混在裡頭等待著我的指示,而最遠的磚房下還有一位紅盔遊俠,此時他正舉著闊劍對我揮舞。

    “她沒有機會翻盤的…”看到一切盡在掌握後,我開始解釋:“這不單只是兩大商會的聯合攻擊,其中還有陛下的旨意。”

    “陛下?!”蘇菲亞侯爵發出一聲低呼。

    “沒錯,所以索菲公爵才沒有任何動作,否則以她綠杖的頭腦,推敲一下便知道我們要做什麼…”我離開窗緣,來到桌前,對著他們說:“…洛克水運的衰敗是必然的,因此…”

    三人轉頭看向我,靜待下文。

    “…因此,或許我們可以談談之後的事情。”我對著他們微笑道。

    他們了解我所說的『之後』,並非字面上的意思,而是洛克水運倒閉的後續處理,因此都露出深思的表情。

    就在蘇菲亞侯爵想要開口時,窗外的騷亂聲逐漸降低,原本震耳欲聾的喧囂和吵雜都消失不見,於是我們紛紛移步到窗外,好奇的觀望。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的原因沒有別的,如果你也像其他人一樣看到一輛輛載著黃金的馬車從面前駛過,也都會閉上嘴巴。

    第五軍團又派了兩個營在道路的兩旁守衛,從港口的運輸船到城鎮的路上,排成一直線的馬車緩緩前行,馬車隊所經之處,都會迅速安撫眾人,導致連環的靜默效應,一路蔓延到洛克水運的商會總部。

    但若仔細觀察,便可以看見除了沒有被帆布蓋住的地方有金黃色的光澤外,馬車上的其他地方都被深褐色的帆布給蓋得緊緊。

    這種簡單的騙人把戲,我早在躍馬的最後一瓣花就已經有深刻的體驗了…

    我看向一旁的三人,他們臉上也掛著怪異的表情,顯然對於這種技倆十分清楚。

    “啊!!!!”

    底下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我急忙回頭,發現樓下的人群開始激奮的騷亂,不過卻被白鎧騎士有效的阻攔,而讓眾人如此失常的舉動卻是那隊馬車…

    其中一輛馬車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突然翻覆,導致車上的所有金礦都傾瀉而出,黃澄澄金磚散落一地,洛克水運的職員慌張的處理有點失控的現場,不過人群的目光始終都在那些誘人的金磚上。

    白鎧騎士努力的圍阻人群,本來逐漸消失的喧囂,此時又重振旗鼓,而馬車隊因為這意外事故而暫停在路中央,導致一雙雙貪婪的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馬車。

    但隨著職員把金磚運回車上,幾位白袍法師在現場製造一些水球和風刃擊退幾位比較瘋狂的民眾後,眾人躁動的情緒也就緩和下來,因此人群便開始竊竊私語,有點像是蜜蜂的嗡嗡聲響。

    他們交頭接耳的事情不是別的,而是意識到…

    洛克水運真的運回金磚了!

    “他們真的運回金磚了嗎?”蘇菲亞侯爵皺眉站在窗側,低聲的問。

    “不…”我不屑的吭聲:“自導自演罷了。”

      ★

    邊境長城很高。

    使得站在上面的我們只能看到下頭的黑點人影。

    但我無暇分心,雙眼直視前方的境外景色,身後則簇擁著一群人。

    一群低頭哀悼的人。

    牆上的風很大,很猛,若下盤不穩的人,總會被颳得左搖右晃。

    遠景如畫,搖來晃去的人就像是陶醉在這山水美景之中,不過更多的人卻是沉靜肅穆,有如理性的鑑賞家。

    我們的腳邊擺著一列武器,大多是長劍,還有幾把砍刀和闊劍,巨鎚只有一把,若仔細計算,則會發現總共有二十二把武器,就跟當初留在牆外的人數一樣。

    每把武器上都刻著優美的文字,而那些彎曲的筆畫,寫的則是那二十二位夥伴的名子,其中當然也包括…喬治。

    強上的風真的很大,所以我彎下身。

    拾起刻有喬治名子的長劍,這是一把樸素的利刃,沒有多餘的裝飾,卻嶄新無比,一點都不像原本喬治手中那把劍柄磨損不堪的長劍。

    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所有人彎腰撿起腳邊的武器後,祭司便開始祈頌,低沉溫和的嗓音在強風中踏出一條平緩的道路,直達我們所有人的耳際,不是他朗誦的很大聲,而是我們用心在聆聽,深怕遺漏任何一個字。

    若有一個字沒有聽到,就會成為無法彌補的遺憾。

    是的,我們很專心的傾聽。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21 17:44
第十九章  巨網

    儘管我每一個字都聽到了心裡去,但卻無法一字不差的告訴你那天祭司到底祈禱了些什麼。

    可能是日久漸忘,也可能是那天的情緒低落,更有可能是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填滿了我們空蕩的心靈。

    “…我們所銘文的字句在勇士們的武器上,不會凋零,不會抹滅,不會遺忘…”祭司溫柔的開口,就像是在對他深愛的光明傾吐一樣,既尊敬又仰慕的說:“…你們活在我們的心中,讓我們的胸口發熱…”

    不,我只感到胸口一片冰冷,是冷風太烈嗎?

    “你們馳騁在境外的草原,讓我們安心入睡…”

    不,越多人為我犧牲,我越是輾轉難眠。

    “不管你們身在何方,你們的武器就在上空高掛,守護著我們的家園!捍衛著我們國度!填補我們的脆弱!光明在上,勇士不朽!”

    祭司高昂的話語一斷,身後的眾人便把武器拋向高空,我轉過身,看著他們的舉動,然後也用力的把手中的長劍往上空拋擲。

    武器上升的線條很美,破開雲霧,扯出光亮,我仰頭靜待著它開始墜落的瞬間,想像著它們沒入境外綠草遍野的泥土中…

    但長劍沒有墜落。

    二十二把武器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在上空掃蕩出一片晴朗,白柔雲霧驅散的畫面令我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

    蔚藍的蒼穹下,不是只有二十二把武器而已。

    那是…

    成千上萬,難以估量的白刃,在曜日下閃閃發光,迎接著我們剛剛投扔上去的夥伴。

    長劍無數,劍尖朝境外;彎刀無量,利刃指牆上;巨錘綿延,執柄面鎮內;闊劍擺陣,橫鋒攔天下。

    邊境長城的上空,竟是由難以估計的武器組成的劍刃刀網大陣!

    難怪沒有巨鷹敢從上空飛躍,迎頭撞入這個由無數武器織成的巨網,就算是金鷹魔娜漢,也只會被切成無數塊碎肉去見光明。

    而我們往上投擲的武器也加入這張巨網,不斷的上升,在空中盤旋碰撞,鏗鏘數聲後,也成為了守衛著我們牆內安危的力量。

    我的胸口非常灼熱。

    或許是雲霧驅散後,被曜日照得發燙,也可能是滿天燁燁綻光的壯闊瑰麗,讓我情不自禁的澎湃無比。

    “這是誰…”我無法移開視線,但還是好奇的詢問站在我身邊的第五軍團軍團長,克雷爾將軍。

    “偉大的,聖‧克拉克。”克雷爾將軍崇敬又驕傲的仰頭看著天空回答。

    “他?!”我眨眨眼,驚咦的問:“他不是智者嗎?”

    “…也是大法師。”艾布納在我耳邊補充道:“德桑史上唯一的藍袍。”

    “藍…”我喃喃的看著藍天下的白刃,不禁想著那是什麼樣的境界?什麼樣的才智絕倫之輩?什麼樣的傳奇?什麼樣的動人篇章?

    “為什麼我看的書上都沒有提過呢?”我戀戀不捨的低下頭,不解的問。

    “畢竟他不是王族,為了避免偶像崇拜,自然不會對聖‧克拉克著墨太多…”艾布納低頭解釋:“更何況他被封聖已經引起許多貴族的不滿了。”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再次仰望道:“這是什麼樣的魔法?竟然可以維持如此之久?”

    “時間和空間魔法的結合。”艾布納崇拜的說:“法師都是從四元素開始學習,只有踏入橙袍才能開始學習簡單的空間魔法,黃袍法師則開始鑽研時間魔法,而像綠袍,格蘭大法師,也在琢磨如何將兩者結合,因此聖‧克拉克的境界,是所有法師一生都在追求的…”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讚嘆道。

    “確實。”克雷爾將軍認同的點頭。

    我看了看令人敬畏又安心的劍刃之網,然後望了望牆外的綠山藍江,嚥下口水,同時也吞下腦中的愧疚,帶著被填滿的胸口,隨著眾人的腳步拾級而下。

    祭奠完騎士們後,我還要去探望獨眼和黑鷹,當第五軍團帶他們兩位回來時,情況並不樂觀,獨眼的腳傷已經潰爛,在祭司施展治癒術前,還得先把腐肉給挖掉,我看著他逐漸黯淡的黃鎧,竟有變成橙鎧的趨勢。

    黑鷹的狀況更糟,他的胸口有三條爪痕,一看就知道是魔娜漢的如鋼般的利爪,且連他身上的鎧甲都被抓破,祭司只能先把和血水黏在一起的皮肉與鎧甲撕開,才能治療。

    大量失血的兩人面色蒼白,傷口感染,高燒不退,若非祭司全力搶救,可能我還要再多拋兩把長劍到長城上空。

    在回到臨江旅舍前,我和眾人先到第五軍團一趟,不是去參訪,也不是去會見貝拉婆婆,而是和軍團長細談一番。

    克雷爾將軍的皮膚黝黑,濃眉大眼,寬厚的下巴和粗糙的褐髮無一不顯示著他在江上長期曝曬的健壯。

    第五軍團也有統籌室,不同於第六軍團的石造建築,水寨大多是硬木搭建的,所以統籌室內發出陣陣木質香味,我們依序在光滑的木椅上入座。

    “秋末了…”甫坐下,我便開口道:“洛克水運可有什麼動靜?”

    “公子…”克雷爾也入座道:“他們購買回許多運輸船,不過有幾艘卻遲遲買不回去。”

    那應該是凱爾的人,他們不可能放手的,我點點頭後繼續問:“那我們的鎮長呢?”

    “你說費內隆伯爵?”克雷爾摸摸下巴道:“在滔天鎮的城堡內,幾乎足不出戶,只有在每月的參議會出席。”

    “這麼低調?”我皺起眉頭,看向身旁的艾布納。

    艾布納稍微傾身道:“伯爵在米爾古堡內常常寫信,時有信鴿飛出城堡,不過他對洛克水運確實沒有任何動作,一切都讓他弟弟操盤。”

    “這樣啊…”我低頭沉思,喃喃問:“他會看得到洛克水運的危機嗎?”

    “公子多慮了…”克雷爾寬言道:“他們兄弟撕破臉,理應不會再使以援手,我想伯爵只是覺得有點丟臉,所以把自己關在城堡內罷了。”

    我靜靜的回想費內隆伯爵給我的印象,從第一眼看到他開始,溫和有禮的模樣,符合一位氣質彬彬的貴族應有的一切,談吐得體,氣度不凡,就連輸給弟弟也沒有惱羞成怒,而是冷靜的接受事實,然後靜悄的退場。

    這樣的人物會在城堡內什麼事都不做嗎?!

    我搖搖頭,咬著下唇,冷靜的分析著所知的訊息。

    既然我的武技和魔法都派不上用場,那麼就只能依靠雙耳之間的那顆頭顱了,經過了好幾天躺在床上懶洋洋的休養,大腦不可避免的也有些遲鈍,不過在聖‧克拉克的宏偉鉅作前,我便突然清醒許多。

    就像是突然被打通堵塞一樣,清新暢快的思緒頓時飛揚,快速的翻轉著各種推測,就連以前讀過的書籍也逐漸清晰,尤其是那本…

    《孫伯伯兵法》。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泰倫呢?”我輕聲問。

    “泰倫會長幾乎每天都在港口…”克雷爾微笑道:“除了跟其他商會討價還價外,還常常打探著公子的行蹤…”

    “嗯…”

    “除此之外,他似乎又跟其他商會借了不少錢。”克雷爾回想道。

    “又借錢?”我皺眉問:“難道我們借他的還不夠用?!”

    “可能是最後幾艘運輸船怎麼買也買不回去吧!”艾布納苦笑道。

    “呃…”我轉轉眼珠,想了想後說:“泰倫…對了,艾莉呢?”

    “艾莉?”克雷爾皺眉。

    “對。”我頷首。

    “嗯…”克雷爾看向艾布納,後者輕聲道:“他們的么妹。”

    “啊!”克雷爾恍然大悟的說:“那小女孩啊!似乎整天跟在泰倫身後打轉,沒什麼值得關注的。”

    “不…”我站起身,搖頭苦笑道:“他們三兄妹都幫我留意一下,不要小看他們任何一個人。”

    “好的。”克雷爾也隨著我站起身,不過顯然對於艾莉沒有多大的警惕。

    我很想提醒他艾莉如何在躍馬讓我摔得粉身碎骨,不過我想就算說出來也不會得到將軍的重視。

    所以我只好對艾布納眨眨眼,然後在大夥都踏出水寨後,在他耳邊輕聲道:“去幫我盯著艾莉。”

    艾布納瞭然的應聲,接著便和兩位騎士朝著城鎮的離去,而我則和格納領著剩下的騎士返回臨江。

    我們的人手從四隊瞬間減半,其中一隊還跟兩位黃鎧一樣在旅舍休養,因此護衛在我身旁的一隊騎士,便顯得有些單薄,不過在城鎮裡可不需要擔心巨鷹,因此就算只有我一個人在鎮上漫遊,大伙兒也不會覺得憂心。

    倒是我非常擔憂兩位躺在床上的壯漢。

    不過當我踏入他們的房間後,便打消了這個唸頭。

    “他光明的!”獨眼躺在床上咆嘯:“臨陣脫逃!孬種!膽小的雞!”

    我和眾人面面相覷,不曉得全身包滿繃帶的獨眼在氣憤什麼…

    “小克!”獨眼看到我後,生氣的大喊:“去幫我跟魔娜漢下戰帖!”

    “啊…”我張大嘴,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只剩下格納和我走到他的床沿。

    “魔娜漢是孬種!”獨眼扯動到傷口,咬牙切齒的說:“才打到一半就落跑了!”

    “呃…”我沒把摩娜漢想成是膽小的母雞,相反的,她才和你們打到一半,你們兩位就快變成殘廢了…

    “你先冷靜一下…”格納勸道。

    “冷靜個光明!”獨眼揮拳道:“我要挑戰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無奈的問。

    “哼!”獨眼生氣的說:“我和黑鷹光明正大的和她決鬥,結果他把我掃倒後,在黑鷹的胸前一抓,回首過來跟我硬碰一招,黑鷹搖搖欲墜,為了不讓她把黑鷹撞倒,我起身衝上前揮舞長劍,結果她鳥嘴一咬,把我的長劍嗑斷,接著翅膀把我再次撞倒,正當黑鷹準備給她來個狠的,突然卻大放光明!”

    “大放光明?”我皺眉,歪頭問。

    “對!”獨眼回憶般道:“就像是有人突然施展光明術一樣,白光刺眼,害得我和黑鷹紛紛閉上雙眼,結果你知道這隻膽小的雞,竟然趁這時後拔翅而起,直衝雲霄,等我們睜開眼時,她已經沒入雲中,還可惡的鳴嘯,嘲笑我們的愚蠢!”

    “呃…”我怎麼聽都像是她老人家留你們一命,不跟你們兩位計較呢?!

    “總之,等我傷好,我一定要去找她算帳!”獨眼氣呼呼的翻身,似乎喊得累了,準備再睡上一覺。

    “那你先休息吧…”我和格納有些好笑的對望,然後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間。

    接著敲門進入相對安靜的黑鷹寢室。

    黑鷹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自己胸前的爪痕。

    對於我們的來訪,視而不見。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23 20:50
第二十章  懷疑

    本來就比較寡言的黑鷹,在經過這次的重創後,似乎更加沉默了。

    就連人也瘦了一圈。

    “聽說魔娜漢臨陣脫逃?!”我試圖搞笑的說。

    “嗯?!”黑鷹抬起一邊的眉毛,看著我說:“她是飛走了,但我寧願她直接送我去見光明。”

    “呃…”這種敵人對自己手下留情的恥辱,大概嚴重打擊身為武者的自尊。

    “……”黑鷹低頭,繼續望著自己纏著繃帶的赤裸上半身。

    “或許是其他巨鷹族來搶斷天崖,使得她不得不回去抵抗。”我猜想道。

    “不…”黑鷹冷靜的分析:“牠飛走後,我們不解的留在原地等待,直到傍晚,都沒有再看到她的身影,也沒有其他鷹群,之後我們才打道回府。”

    “呃…那…”我看向格納,後者聳聳肩道:“或許她想要等你們變更強後,再戰一次。”

    “……”黑鷹過了一下才逐漸理解格納所說的話,然後雙眼頓時恢復生氣,抬起頭看著我們道:“更強?!我還有機會晉階?!”

    “當然!”我點頭如搗蒜的附和道:“你也才四十二瓣花,肯定有機會的!”

    “呵…”黑鷹無聲的笑了笑,然後躺下,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嘿!”我對格納豎起大拇指,後者尷尬的抓抓頭,跟著我退出寢室。

    安撫完兩位黃鎧後,我回到自己的大寢室,沒有躺倒在柔軟的雙人床上,畢竟這幾天我已經躺夠久了。

    我在客廳徘徊,整理思緒,伯爵足不出戶,泰倫拼命借錢,艾莉跟在泰倫身旁幫忙,怎麼看都很正常,卻也很不正常。

    費內隆伯爵失去商會後,應該要和其他商會打好關係,攏絡下層貴族,怎麼會整天關在家中呢?

    泰倫要買回運輸船,應該要蠶食鯨吞,徐徐圖之,為什麼這麼急著跟其他商會借錢呢?

    艾莉絕對不是一位安分的女生,而且相較於泰倫,她更喜歡大哥,那又怎麼會整天繞著泰倫打轉呢?

    想不出頭緒,艾布納又不在身邊,我只好隨意翻看艾布納留在寢室的資料,零星的文件表明他們的行蹤,應該都是眼線所傳來的情報,雜亂無章,沒有條理,不過還有一些是艾布納整理過的筆記,很顯然就有不小的差異。

    艾布納試著分析他們三人的舉動,同時也自己推測為何會有這樣的行為,這些資料全都寫在另外一疊莎草紙上。

    根據我這位智臣寫的內容來看,艾莉的行為是在替費內隆伯爵監督泰倫,而泰倫的則是被凱爾殿下的人手給擾亂方針,失去理智,至於伯爵本身則是靜觀其變,等待最佳的時機把洛克水運重新搶回去。

    我一邊看著艾布納的分析,一邊點頭,這些資料說明了艾布納的成長,從剛來到我身邊的生澀,到現在已經可以依據雜亂的文件做出有條理的推論,全都說明了他對此付出的用心。

    看完資料後,我愉快的踏出寢室,準備去找貝拉婆婆,我高興的原因不是那些資料讓我信心大增,而是因為身邊有著許多夥伴支持、陪伴和信任。

    就像我一踏出房門,格納就出現在我身後一樣。

    這種守衛,不單單只是支持而已,還有一層溫暖的跟隨在裡頭。

    而這種默默的跟隨和擁護,都讓我更加的強大。

      ☆

    “獅子搏兔。”

    “呵呵呵…我知道,我知道…”

    “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這樣啊…”

    眼前的貝拉婆婆一如往常的笑容可掬,每次和她見面,總能緩和我焦躁的情緒,還能給我一種心安的感覺。

    就像現在,明明伯爵三兄妹顯然很有問題,但在貝拉婆婆從容的面前,彷彿什麼事情都微不足道一樣。

    “伯爵鎮定的外表下,其實很害怕。”貝拉婆婆喝口清淡的高山茶,緩緩說道:“自從商會爭奪戰輸給泰倫之後,他其實很想找回屬於鎮長的威嚴,但是不論他怎麼和其他上層貴族示好,卻通通都無功而返,尤其是索菲公爵。”

    “嗯…”那麼這樣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這說明了帝國的上層圈子把他拒於門外,還隱含著孤立的味道。

    “泰倫的舉動並非失去理智,而是他在自認為非常理性的情況下所做的行為…”貝拉婆婆微笑道:“越是聰明的人,越是會替自己的所作所為合理化,也越容易讓自己陷入自以為的正確道路。”

    “這樣啊…”我也喝口茶,看著窗外清幽的巷弄,思考著泰倫信心滿滿的樣子,確實很有可能在貝拉婆婆和艾布納的引導下,走到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境地。

    “呵呵呵…”貝拉婆婆躺入椅背,愜意道:“艾莉想調和他兩位哥哥之間的關係,不過我只能說她恐怕會適得其反。”

    “喔?!”我驚訝的拉回視線,這可不是我印象中艾莉犯的錯誤,於是我急問:“怎麼說?”

    “我知道她在商業上和魔法上繼承了優秀的血統,但人際關係可不是商業利益和元素理論…”貝拉婆婆搖頭道:“再加上這對兄弟還是為了商會而大打出手的親人,這種情感關係太複雜,不是她這小女孩能夠調解的。”

    “複雜的親情嗎?”我頓時想起冷酷無情的父親,瞬間明白了這種感受。

    “是啊…”貝拉婆婆和藹的說:“等秋季過後,差不多就可已開始收網了。”

    “嗯。”我堅定的點點頭,站起身,對貝拉婆婆感激的說:“謝謝您不吝指導,令我收益良多。”

    “呵呵呵…”貝拉婆婆也微笑起身道:“你可要快點成長起來啊!我老婆子的時間不多了…”

    “別亂說…”我搖搖頭,邊跟貝拉婆婆往餐廳外走邊說:“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您的指點,您可不能就這樣拋下我。”

    “呵呵呵呵…”貝拉婆婆笑個不停,就連我們走出了餐廳,她還面浮紅暈笑道:“總是這麼會說話,呵呵呵…老婆子也不忍心啊!”

    “呵呵…”我陪笑幾句,目送著黃袍智者踏上馬車離去,然後才轉跟跟格納一同去自家商會的總部。

      ☆

    奧本海默商會的總部人來人往,進出貨的工人忙進忙出,不過許多職員在看到我後仍會恭敬的問安,等我離開後才繼續手邊的工作。

    我來這裡當然是要找巴里特,在我們出境去探險時,除了艾布納接管原本對付洛克水運的方針外,實際上負責執行的人,還是巴里特這位分會會長。

    而他的哥哥,巴奈特則負責在北岸盯著伯爵的一舉一動,同時也配合所有資源的調度,有他們兩兄弟默契的配合,才是我能夠放心出境探索的主因。

    因此當我看到巴里特在頂樓的辦公室裡睡覺時,並沒有感到生氣,而是安靜的自己在沙發上就座,並讓職員輕手輕腳的送上茶點。

    盡量不發出聲響的與格納享用下午茶,等著疲憊的巴里特從午睡中醒來,這也算是最近這幾天來,難得能讓我找到偷閒的午後。

    由於剛剛才和貝拉婆婆享用完午餐,所以我把自己的蛋糕推給格納,而他就像是剛剛午餐沒有吃過一樣,毫不猶豫的直接一口就把奶油餡蛋糕給吞下肚,然後大口一乾,把精美瓷杯中的綠茶一飲而盡。

    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無奈的嘆氣,我開始打量著分會總部頂樓的陳設,五樓除了是巴里特的辦公室外,也是奢侈品存放地,像是我左手邊的精美雕像,是用象牙刻成的捧書光明,右前方掛著最近才添購的巨型油彩畫。

    我好奇的移步到油畫前,那是一幅磅礡的浪潮,陰暗暴風的汪洋上,有一艘乘風破浪的多桅帆船,在狂風暴雨中屹立不搖,但在天地之威前,卻又顯得如此渺小。

    “少主。”巴里特的聲音在我後方傳來。

    “醒了?”我沒有回頭,還是看著那幅畫。

    “請少主見諒。”巴里特很可能誤會我沒有轉身的理由。

    “沒事…”我回過身,看著鞠躬的巴里特,連忙道:“快起來吧!我謝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怪你!”

    “謝少主。”巴里特挺起身,同時也讓我看見他的黑眼圈。

    “這幅畫…呃…最近買的?”

    “不,是泰倫會長送的。”

    “咦?!”

    “泰倫會長向我們示好,他說這代表我們兩商會之間的友誼。”巴里特解釋道。

    “也代表他在跟其他商會借錢時,我們不能干涉。”我搖搖頭,走回沙發區道。

    “少主放心,我們一切都按照計畫行事。”巴里特有點緊張的搓手道:“不過原本要來的伯頓副會長,臨時有事無法來了。”

    “喔?!你說我們奧本海默商會的副會長?”我坐下道。

    “是的,統籌所有分會的伯頓副會長,同時也是橙袍智者。”巴里特在我的手勢中跟著入座。

    “有說是什麼情況嗎?”

    “好像是西方出了點問題…”巴里特皺眉道:“副會長沒有多加解釋,而會長,也就是主上,也沒有特別說明,可能不是什麼大事。”

    “嗯…”不是什麼大事的話,會讓副會長過去嗎?!

    “不過泰倫已經一步步走入我們設下的圈套中了…”巴里特興奮道:“搜購運輸船的金幣再度回流到我們商會,雖然市場的物價逐漸上漲,但仍是一筆獲利豐厚的買賣!”

    “很好、很好!”我鼓勵的讚賞道。

    “那位從王城來的富商竟然不怕泰倫的威脅,硬是不肯出售運輸船,氣得泰倫會長一下打壓,一下攏絡,但卻都徒勞無功。”巴里特笑道。

    我也跟著微笑道:“太好了。”

    “走投無路之下,泰倫會長開始跟其他商會借錢,而且只借銀幣,不過其他商會卻都要泰倫會長以金幣償還,這舉動不是我們安排的,由此可見,不是只有我們想要對付洛克水運。”

    “嗯…”想要洛克水運倒台的人很多,我頷首道:“即便如此,泰倫還是決定借錢?”

    “是的。”

    “呃…那他的憑仗是什麼?他就不怕還不出來?”我皺眉提問。

    “聽說這一批的上游物資豐厚,足夠他清償債務。”

    “那也不會孤注一擲啊!”我食拇指搓起下巴,反覆思考道:“還有什麼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的?”

    “或許跟索菲公爵有關…”巴里特輕聲道。

    “當真!”我驚呼。

    “少主不用訝異…”巴里特安撫道:“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因為有人看到公爵的橙袍智者踏入洛克水運的商會總部。”

    “難道是…”

    “維琪?!”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24 20:40
第二十一章  等待

    當我知道是維琪後,心中的大石瞬間放了下來。

    維琪不可能擾亂我們的計畫,相反的,只會讓泰倫加速走向滅亡。

    索菲公爵不會違逆陛下的意志,自然也就不會干涉貝拉婆婆的任務,而身為索菲公爵的智臣,當然就更不會違反其主上的命令。

    就算維琪真的想破壞我們的計畫,那也只會給泰倫添亂,並不是說身為橙袍的維琪無法幫上忙,而是眼下的局面,只會讓她越幫越忙…

    她的舉動很可能會讓泰倫以為有索菲公爵的支持,所以才會肆無忌憚的繼續借錢,就算維琪冷眼旁觀,只是去探查一下洛克水運的情勢,也會讓泰倫有其他的聯想。

    這不代表我輕視維琪。

    橙袍智者是經過一系列的經驗累積和多重歷練才能晉階的才智之士,不過維琪能夠扭轉情勢的手段根本無法發揮,因為最重要的關鍵早就已經確立,那就是泰倫跟我們借的五萬枚金幣。

    就算是索菲公爵親臨,也只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除了想盡辦法籌到那五萬枚金幣外,其他都是空談。

    而市場上絕大部分的金幣除了在柴爾德商會的金庫裡外,便幾乎全都在我們手中了…

    掃除心中憂慮的我,終於可以放心的等待。

    等待著洛克水運逐漸瓦解的一天。

      ☆

    “少主,加把勁!”

    “嘿!”

    刀劍相撞,星火飛濺。

    冬日的低溫無法抵擋我身上的熾熱,大量運動所流下的汗水,在室外冒起一陣陣白煙。

    我看著對面的柯利佛德,手持雙刀的他,氣喘吁吁的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周圍的護衛則不停的喧囂,有的在替我打氣,有的則是勸柯利佛德趕緊投降。

    柯利佛德是跟我們到境外回來後,僅存的九位白鎧之一,也是亞諾曼的家族騎士。而在經過那次探險後,不管他們原本是獨眼的手下,還是我們家族派來支援的護衛,九位白鎧就直接編成了一隊,並由格納率領。

    另外原本留在鎮上供艾布納差遣的騎士,則繼續交由艾布納統領,好方便他繼續偵查洛克水運的任務。

    入冬以來,我也學起伯爵,把自己關在臨江旅舍,整天和護衛對練,晚上努力冥想,試著把元素之力的存量繼續擴充。

    而我也發現,如果我不動用法術,可以連敗三位白鎧護衛,若魔武同時施展,只有格納可以擋下我的進攻,但也擋不了太久。

    至於眼前的柯利佛德,則是我今天對練的第三位白鎧。

    “哈!”柯利佛德吐口氣,裂嘴一笑,舉起雙刀,朝我逼來。

    “嘿…”我也迎了上去,小腿發勁,全力突刺。

    刀劍交錯,雙刀翻滾,我側翻避開左刀,直刺的長劍卻被右刀給擋開,金屬碰撞的聲響引起一旁眾人的喝彩,不理會他們的叫鬧,我和柯利佛德雙眸緊盯彼此,接著迅速退後。

    同樣身為白鎧,我接受的是學院的教育,而護衛們則是直接被亞諾曼騎士團招募進去的領地子民。

    兩者所學當然有所不同。

    這也造成了我可以連續挑戰他們三人的緣故…

    學院教授的是有系統的肌力訓練和固定招式反覆淬鍊,而騎士團則是由隊長帶領隊員進行訓練,他們學的是兩兩對練和團體默契;學院要我們體會五行之力,感悟自身與外在的波動,騎士團則要奉命行事,學習服從,並以保衛為主;學院讓我們決鬥、配對和鬥智,騎士團不顧個體,一切以整體效率觀之。

    如此不同的訓練方式下,一對一的對練,我可以擊倒他們而遊刃有餘,但若是二對二或團體對團體,學院教出來的隨從將不是他們的對手,那就更不用講二對一或是三對一了。

    柯利佛德施展騎士團所學的『陣隊刀法』,大喝一聲,再次衝上前,我沒學過劍法,不管是父親的撐天劍還是師父的劈天劍,我都只看過其形,卻不解其意,不過我卻學過劍招。

    迴旋。

    雙刀嘣飛,但沒離手,細微的震盪,足以讓我找到縫隙,一個破開刀刃防禦的破綻。

    砍劈。

    雙刀回擋,卻慢了一拍,兇狠的撞擊,毫不留情的砍在肩甲上,柯利佛德吃痛的跪下,無奈的投降。

    我挪開架在他脖子上的長劍,對他裂嘴一笑。

    “少主威武。”“五文錢…”“光明的!”“雙刀柯害我輸了一褲子!”“哈哈哈…”

    看來觀眾們還開了賭盤,我搖搖頭,伸手把柯利佛德拉起來,對他道:“下次再來。”

    “沒問題。”柯利佛德站起身,收刀入鞘,轉頭對眾人怒道:“有種的,上來跟我挑一場!”

    “我來!”格納揮著闊劍,擠出人群,沉聲道。

    “呃…”柯利佛德頓時沒了脾氣,吶吶道:“改天好了…”

    “哈哈哈!”“柯利佛德太孬了!”“有種你自己去和隊長挑!”

    不管護衛的嬉鬧,我挑起長劍,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對著格納勾起笑容道:“我來…”

    眾護衛立刻安靜下來,隨即又爆發出更大的歡呼,失去了原本的數位紅鎧和喬治橙鎧的幹部後,反而更能讓我貼近他們的生活。

    “主上。”格納低下頭,闊劍抵地。

    “格納。”我輕微喘氣,調整呼吸,四周除了圍著一圈騎士外,就只剩下灌木和白漆圍牆,準確來說,我們是在臨江旅舍的後院對練。

    護衛的喧鬧漸收,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和格納的對峙,大有決鬥前的緊張窒息感。

    我和格納對視一眼,接著便拔身而起,迅如疾風的對撞!

    當然,我是不會去和他的蠻力互相碰撞,在雙劍撞上前,我一個翻轉,試圖甩開他的闊劍。

    可惜格納不是白鎧,火紅的頭盔在眼前晃過,剛剛錯開的闊劍便又出現在眼前,格納的劍舞如風,無懈可擊,至少以我目前的實力,無法破開他的劍法。

    那就不要硬闖。

    『風五,風刃。』

    氣流旋然劃過,格納機警的轉身,護劍在前,多次跟我對練的他,已經知道要提防這招無形的攻擊,因此我也沒有打算可以用這招得手,真正隱藏的還是接下來的虛招。

    劍翻走刀勢,斬切兩抹流光,不過又被格納的寬大闊劍直接破開,我側過身,急頌:『水二,水球。』

    闊劍圓舞,試圖爆開那剛凝聚成的水球,但我卻從底下侵襲而上,趁著圓舞的慣性未消,標準的爆發突刺,再次重現!

    “好!”旋轉中的格納瞥見我從下方的偷襲,大吼一聲,硬是停止轉動,原地跳起,不過仍是被我擊中小腿。

    格納在空中一個翻身,我則繼續頌咒:『水五,水柱。』

    一道筆直的水柱直衝而上,朝著尚未落地的格納撞去,避無可避之下,他再次將闊劍擋在胸前,承受撞擊。

    這就是為什麼同階法師可以掃倒兩位騎士的原因,因為只要給我們空隙,就可以無間斷的持續攻擊。

    看著格納跌落,我衝上前,準備再來一招我最熟練的跳躍式砍劈…

    跌落在地的格納以最快的時間翻身而起,卻看到我從空而降,連忙橫劍擋格,我還來不及訝異於他的反應速度,兩劍便毫無花俏的撞上!

    兩手發麻,格納順勢後仰,右膝襲擊,這竟是我非常熟悉的招式,本來我還可以借力再翻轉更高,好躲過他的膝擊,但沒想到連續跟三位白鎧對練,使我得體力所剩無幾。

    腹部傳來的疼痛,明確的告訴我即將後摔入地,隨著一陣天旋地轉,果真狼狽的墜地,正當我準備迎接格納接下來的攻擊時,卻發現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我忍著痛,抬起頭,看到布魯克快步走進後院,焦急的朝我趕來,我撐起身時,他也正好蹲下。

    “少主!”

    “嗯?”

    “泰倫會長,突然在市集廣場宣佈他將承擔所有債務責任,若屆時無法償還,將不能歸咎洛克水運商會,而只能直接從他的私人財產扣還。”江口鎮分會的副會長,也就是最先在鎮上找到我的布魯克,此時憂心忡忡的對我說道。

    “這代表…”我手壓肚子,冒著冷汗道:“他在為商會留後路。”

    “巴里特會長說…”布魯克把我攙起,在我耳邊道:“泰倫可能會逃跑。”

    “啊!”我低呼一聲,然後對格納歉意的笑笑,結束對練,後者面無表情的收起闊劍,讓護衛散去,同時跟在我和布魯克身後。

    “若是泰倫逃跑了,那我們也就只能追究他的責任,而無法擊倒洛克水運。”布魯克皺眉道,同時領著我回到旅舍大廳。

    “別擔心…”我一邊往樓梯上走一邊對布魯克寬言道:“泰倫現在才在擔心自己還不出錢來,但我們早就料到他還不出來,所以貝拉婆婆不會就這樣讓他順利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的。”

    “這樣啊…”布魯克還是不太放心樣子。

    “呵呵…別想太多…”我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天是孟冬十四日,讓我換身禮服,等等跟我一起去滔天鎮參加晚宴就知道了。”

    “好的,少主,那我先下去了。”布魯克聽到我要他一起去參加晚宴,頓時轉身回去準備換衣服。

    “幫我去通知艾布納,讓他也去今晚的宴會。”我對格納輕聲道,後者直接點頭離去。

    我搖搖頭,推門進入頂頭寢室,喃喃自語道:“現在才驚覺…泰倫…太遲了…”

      ☆

    晚宴裡燈光浪漫,增添了米爾古堡悠久的歷史氣息,眾多賓客都是為了明天的參議廳來到此地,每月固定一次的聚會,讓他們有了彼此交流的地方和空間。

    就像是我鼓起勇氣去試探維琪一樣。

    而我對她的一些見解倒是印象深刻…

    “雖然市場機制是個龐大又複雜的體系,不管怎麼介入最終它都會找到自己的平衡,但有時候市場卻又像脆弱的古蹟一樣。”

    雖然她出言恐嚇我的胡亂操控市場,但她卻沒有添亂的意思,相反的,破壞我安靜飲酒樂趣的卻是艾莉。

    不過當她質問完我她哥哥身在何方後,我便可以確定,泰倫真的逃跑了。

    為了洛克水運的安危,把責任往自己身上一攬,接著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他自己可能身敗名裂,但商會卻得以保存,這種偉大的情操,卻只能讓我無聲的嘆氣。

    偏偏格納還不斷的以為我的愛好與常人不同,老是把目光停留在艾莉身上,直到艾布納過來解釋一番後,他才恢復正常。

    “如果我沒記錯…”艾布納低聲道:“好像是一位叫珍妮…”

    “閉嘴啦!”我沒好氣的對艾布納低喝,惹的他們兩發出一陣笑聲,連我自己也笑了出來。

    他們像是在嘲笑我的臉皮薄,而我則像是在取笑泰倫的不智…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25 17:31
第二十二章  揭發

    短短一個月的時光,轉眼即逝。

    自從泰倫失蹤的消息曝光後,洛克水運群龍無首,本以為費內隆伯爵會接管商會,但誰也沒想到最後跳出來撐住將倒之廈的人,竟是艾莉。

    這其中的暗濤滾動,不論是他們內部的消息走漏,或是艾莉的上任,若說洛克水運裡頭沒有貝拉婆婆的人手,我是不會相信的。

    因此反推起來,這跟刀光劍刃一樣,絕不是一朝一夕的草案,而是蓄謀已久的謀劃,我從旁觀看貝拉婆婆的出招,只感到冷汗涔涔,不禁感嘆黃袍智者的過人之處。

    首先,要能夠如此精準的環環相扣,那就要有龐大的情報系統,貝拉婆婆的眼線可能早就遍佈滔天江口;再來,沒有雄厚的實力支撐,所有的計謀也只是玩笑,可想而知,除了柴爾德商會,貝拉婆婆還有其他勢力在協助;最後,貝拉婆婆本身的智謀極為關鍵,沒有她的統籌和規劃,眾人便無法有效執行。

    從最初的費內隆伯爵病逝之前,貝拉婆婆就已經在滔天江口等待所有人入局,不管是趕回江口鎮的伯爵長子,還是跟在他身後的我,又或是艾莉,一個個踏入貝拉婆婆的棋盤之中。

    之後以伯爵病逝展開序幕,貝拉婆婆讓我選擇和兩位兄弟的其中一位聯手,進行削價競爭,擊倒另外一位,而這一切的前提是…

    他們兩位兄弟要起內鬨。

    我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貝拉婆婆如此肯定他們兄弟倆會反目有些過於自信,因此大概可以得知,貝拉婆婆應該有人在洛克斐勒商會內部推波助瀾,具體細節我是不知道,但他們兄弟倆也真的如貝拉婆婆所說,分裂成兩個商會。

    接下來,集兩個商會的財力對新洛克斐勒進行打擊,只要我和泰倫沒有突然降低智商,那麼新洛克斐勒自然不會是我們的敵手,不過,這個簡單的攻擊也是建立在一個假設之上…

    那就是沒有其他商會和新洛克斐勒結盟。

    我很順利的和泰倫聯手,我借金幣給他,他負責對付輿論,接著開始一波波的水運降價,爭取市場,而讓新洛克斐勒孤立無援的部分,那就是貝拉婆婆策劃的結果,我不曉得她是用什麼方法做到這一步,但很明顯的,成效斐然。

    兩個商會削價競爭,從輿論、人脈、資金、貨物等,全部都在拼比,直到最後的糧運貿易被泰倫吃下後,新洛克斐勒才逐漸倒台,洛克水運接掌下游市場,但這種商會競爭的大動盪卻沒有波及底層,只是物價些微上漲,增加了一些口耳相傳的故事以及讓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由此可見,貝拉婆婆對於底層人民的控制力和掌握程度,都十分驚人。

    接下來便是我們規畫已久的囤積金幣,大把的金幣借給泰倫,讓他去搜購運輸船,然後我們再把回流的金幣囤積,造成市場上的金幣數量銳減,幣值上升,而貝拉婆婆也配合我們沒有把金磚鎔鑄成金幣,使得泰倫一步步走向無法歸還債務的末路。

    就連他最後往自己身上攬責,也被所有借他錢的商會一致反駁,貝拉婆婆跟本沒有出面,所有商會就自動不承認泰倫的宣言,如此攻勢,就連伯爵也不敢調和,整日躲在城堡內,讓他們的妹妹出來承擔。

    如此風雨飄搖的洛克水運,在大有即將倒塌之勢,只是許多人仍在觀望,不敢相信,即便到了仲冬第十四日的傍晚,還是有許多賓客到江口鎮的別墅參加晚宴,就是為了確認這幾日隱密傳出的驚人消息。

    不管在宴會上低頭議論的貴族們,也不去看他們憂心忡忡的臉孔,我只專注在眼前的舞蹈上,深怕又被舞伴給狠狠的踩腳…

    艾莉瞪著我道:“別忘了之前我在中庭爭奪戰怎麼擊敗你的。”

    “想忘也忘不了…”我低著頭,看著彼此的步伐道。

    “哼!”艾莉小巧的鼻子微微張大。

    “但是…”我一邊說雙手也拉起最後一式的動作,讓艾莉後仰在我懷中,左手撐著她的背,右手牽著她的左手斜掛向外,曲終。

    艾莉右手攬著我的脖子挺起身,準備直接掉頭離去,我則露出笑容道:“這次妳不可能再翻盤了…”

    不理會我的挑釁,艾莉沉著臉,迅速轉身離開舞池,我則繼續對著她的背影低喊:“伯爵是要躲到什麼時候?!”

    艾莉的背影微微一顫,隨即又恢復如常,大步朝著宴廳的角落離去。

    “少主…”當我走出舞池後,艾布納從一旁靠近我道:“…您是在報仇?”

    “怎麼說?”我不解的皺眉,同時接過他遞給我的水杯。

    “不然您為什麼要落井下石,對艾莉出言不遜?”

    “呃…”我看著艾布納以及靠過來的格納,低聲道:“我只是在試探。”

    “喔?”

    “我覺得伯爵的舉動怪怪的,想要看看他到底躲在城堡內做些什麼…”我目光搜尋著整個宴會廳,也沒有看到伯爵的身影。

    “嗯…”艾布納沉吟道:“或許他覺得大勢已去,無能為力?”

    “若是你,在面對這種狀況,會束手待斃嗎?”我喝口水,反問。

    “嗯…”艾布納點頭,表示理解,然後看著我問:“問題是,他還能夠有什麼反擊的方法?”

    “我想不出來…”我搖搖頭:“正是如此,所以面對身為紅袍智者的伯爵,更要小心。”

    “嗯…”格納發出悶聲,雙眼盯著我,表情嚴肅。

    雖然格納沒有說話,但我很清楚他想表達的意涵,於是我低頭思考後說:“他應該不會像圖克伯爵一樣,雖然都是伯爵,但兩人的城府和魄力不能相比,圖克伯爵能夠在最後關頭破釜沉舟的逮捕我們,是因為他有足夠的武力和邊軍的支持…”

    “而費內隆伯爵雖然也有同等數量的護衛…”艾布納接著我的話說:“但是第五軍團根本不會聽從他的指揮,再加上他對自己家族的控制力也不夠,所以我們不用擔心費內隆伯爵的武力反撲。”

    “嗯。”格納聽到沒有武力威脅後,聳聳肩,再次發出同樣的悶聲,不過表情就緩和許多。

    “所以少主想試探艾莉的口風?”

    “是啊!”我們三人走到廳旁的圓桌,放下玻璃杯後,我看著宴客廳裡滿滿的貴族說:“雖然艾莉說要報仇,有點像在虛張聲勢,但我還是不敢大意…”

    “…不然…”艾布納思考一陣後道:“我們再多準備一手?”

    “好。”我果斷的點頭,然後對格納輕聲道:“明天你們混在人群之中,等後我的指示,我想他們大概會以假亂真,蒙混過去。”

    “是。”格納頷首。

    “兩隊騎士都帶去吧。”艾布納補充道:“要破他們的局,就要大規模的揭發,嗯…我現在先去幫少主把能夠干擾這場戲的人都給邀請過來。”

    “好…”我同意的拍拍艾布納的肩說:“邀請他們到我們常跟貝拉婆婆去的那家餐廳吧!”

    “好的。”艾布納點頭領命,又和格納對視一眼,便雙雙離席。

    而我則留在宴會廳看著眾貴族們變化多端的表情,就像是置身局外的觀眾,準備欣賞一場華麗又隆重的謝幕。

      ☆

    冬日象徵性的掛在高空,卻無法令人感到溫暖。

    不過此時群眾胸口的澎湃卻能夠化解寒冬,振奮人心。

    當越來越多人知道馬車隊上載滿黃金後,鼓噪的情緒便逐漸緩和,尤其是在其中一輛馬車翻覆後傾瀉而出的金礦灑了一地燦爛,那不單只是黃金而已,當洛克水運的職員把金磚拾回馬車上時,那所代表的是…

    心安。

    既然洛克水運有足夠的金礦可以還債,那麼就不會面臨倒閉的危機,自然也就不會影響到其他的事務,水運不會再度陷入混亂,物價不再波動,商業興盛,居民自然得以溫飽。

    圍在街道兩旁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此地的居民,一旦事情緩和下來,人群的渲染力便突顯無疑,大多數人的心態從不滿的躁動轉變成觀賞馬車隊遊行的樂趣,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也變成看熱鬧的品頭論足。

    與此相反的是高級餐廳二樓的隱密包廂,看著一輛輛載著金磚的馬車通過,原本勝券在握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難以揣摩的詭譎…

    “自導自演?”蘇菲亞侯爵頭微傾,看著窗外的馬車,低聲問我。

    “是。”我肯定的說:“放心,我早有準備。”

    我知道眼下這個情況若不能馬上有所應對,那麼包廂裡的三位貴客,將會迅速離開,好趕緊去準備他們的後續方案。

    不管是維琪、威爾遜還是蘇菲亞侯爵,肯定都有兩個以上的方案來處理不同的結果,而他們之所以會在這裡和我一同觀戲,便是押注在洛克水運會倒閉的結局上,但若洛克水運真能扭轉危機,那麼三人所代表的勢力也都會迅速做出對策,這也才是上層權貴一貫面對問題的方式。

    我環視眾人一眼,然後對著窗下的騎士做個手勢,接著他便轉頭朝著遠方的其他騎士傳遞訊息,直到磚房下的一位紅盔接收到指令後,幾位騎士便從居民後方悄悄擠進人群,如撥開芒草般的快速靠近街道。

    “馬車隊只是幌子…”我一邊看著底下騎士的動作一邊說:“…故意翻倒一輛馬車又是一層障眼法,為了就是要讓大家不去注意其他輛馬車的虛實。”

    “所以…”威爾遜朝窗外探頭道:“…公子你派人再次去擾亂?”

    “以力破巧。”我微笑看著艾布納,後者也對我抱以笑容,想來我們昨晚讓格納做的準備沒有白費。

    “確實不錯。”冰冷的維琪看著我的護衛逼近街道旁時,難得的誇獎一句。

    “就這樣直接搗亂?”蘇菲亞侯爵仍皺著雙眉。

    “呵呵…”我搖搖頭,沒有多說,而是直接指著樓下的情況。

    只見數名騎士分別闖過第五軍團騎士的封鎖,在馬車隊的前中後段分別都有好幾位白鎧企圖靠近馬車,正當洛克水運的護衛和職員正要阻攔,格納一聲大喝,引起一片靜默和注意。

    “奉命偵查走私!”格納一步跳上馬車,站在蓋著帆布的金磚上,拉開一張牛皮紙,大聲宣佈:“以第五軍團軍團長,克雷爾之名,偵查洛克水運的貨物。”

    格納才一說完,洛克水運的職員便響起不滿的吵鬧,同時也顯得十分緊張,與此同時,街道兩旁的人群更是爆發出議論的聲浪,而第五軍團的騎士則是一頭霧水的看著彼此的同袍,納悶著他們長官是否有這樣的命令。

    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之際,我的兩隊騎士全都躍上馬車,趁著眾人來不及阻攔,直接掀開了馬車隊上的帆布!

    “嘩!!!!”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26 16:45
第二十三章  嫣紅

    真相大白。

    “唰!”

    深褐色的帆布瞬間被扯開。

    “嘩!”

    群眾爆發出一陣陣驚慌的喧囂,然後又回歸平靜。

    靜。

    落針能聞的靜。

    格納將手上的帆布甩落馬車,無數輛馬車上的騎士也紛紛丟下帆布。

    於是…

    一輛輛滿載金磚的馬車便直曝於日下!

    艾布納看著如長蛇陣般的馬車隊,身體不自覺的搖晃兩下,接著便直接往後仰倒。

    沒有人去扶倒下的艾布納。

    維琪驚呼一聲便轉身離開;威爾遜雙唇又張又合,最終也無聲的離去;蘇菲亞侯爵的動作則跟我一模一樣。

    雙手緊按窗沿,全身僵硬,嘴張眼瞪,不敢相信的看著底下的一切。

    黃金閃耀著光芒,在曜日下折射出驚心動魄的稀有價值,這種龐大數量的金磚吸引力,巨大到讓所有人忘記思考能力,只是傻傻的看著眼前的金黃,目瞪口呆。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眼下的事情不過是沒有意義的畫面,不管是格納等騎士被趕下馬車,還是第五軍團全員出動,加強守護載滿金磚的馬車隊,又或是恢復理智隨即又失去理性的暴動人群。

    對我來說,完全都是無聲的黑白塗鴉。

    泰倫華麗的現身,指揮著所有馬車將難以估計的金磚運回商會,費內隆伯爵領著一位橙袍與無數位紅袍法師到場維持秩序,一顆顆水球在群眾上頭炸開,一條條水柱擊退衝動的人群,動亂的現場被冷水一澆,有效達成『冷卻』的效果。

    但這些也都無法讓我的視線轉移,我的目光始終都在一輛輛疾駛而過的金磚上。

    “你…”蘇菲亞侯爵拍著我的肩,在我耳旁說話,但我什麼都聽不見,臉色蒼白的他,對我搖搖頭,然後腳步沉重的轉身踏出包廂。

    沒過多久,格納等人便衝上餐廳,兩三位騎士七手八腳的抬起艾布納,將他平放在長桌上,眾人大氣不敢喘上一聲的站在我背後,就連格納也不敢碰我。

    我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黃澄澄的動態畫面,就連最基本的計算有幾輛馬車經過都辦不到…

    又過一會,巴奈特和巴里特兩兄弟與布魯克衝進包廂,大汗淋漓的在我身後止步,正欲開口的巴奈特看到我的側臉後,選擇閉上嘴巴。

    巴里特心急如焚的與其他人對視,隨即不顧一切莽撞直言:“少主!”

    我依稀聽到叫喚,彷彿來自幽冥的呼喊,拉著我從眼前的衝擊畫面回歸現實。

    “少主!”巴里特再次大喊:“清醒點!我們…”

    我什麼都聽不到,那遙遠的喊叫沒有把我扯回現實,而是轉動起我心裡的陰影,烏雲般籠罩在大腦中的噩耗…

    無數的金磚代表著金幣的價值下降,市場上的金幣數量多到泛濫,那金幣可能就連銀幣都不如,而手上有著無數金幣的我們,在加上洛克水運即將歸還的金磚,那就等於是我們手上有一堆沒有價值的金色『鐵塊』。

    也就等於三分之一的商會…

    “小克!”獨眼踏入包廂大喊,眾人讓道,獨眼一臉怒容的走到我後頭,然後舉手朝我背後拍下。

    “咳!”

    無數的金磚就像直接壓在我的胸口,沉重到每經過一輛馬車,就等於重擊了我的胸膛一次,洛克水運索性把所有帆布都掀起,可能就是想讓抱持懷疑的人看得更清楚,同時也讓我心頭上的抑鬱更加嚴重,直到獨眼的那一掌。

    我吐出一口血。

    鮮紅,苦澀。

    但也從悲鳴的深淵回到現實,那殘酷的現實。

    “振作起來!”獨眼在我耳邊大吼。

    “好…”沙啞的聲音,頭重腳輕的步伐,我轉過身,看著憂心忡忡的眾人,還有昏迷不醒的艾布納,握拳將指甲刺入掌中,勉強讓自己開口道:“金幣太多,要,要鑄成金磚回收,我們…我們先去找貝拉婆婆…”

    “少主…”巴奈特扯著自己的山羊鬍心痛的看著我道:“貝拉女士前天到滔天鎮後,便沒有停留,直接離開了。”

    “離…開?”我無法理解聽到的字眼,於是又再問:“離開?去哪?”

    巴奈特痛苦的搖頭,低聲道:“不知道,反正不再滔天江口…”

    “不在…”我複誦著簡單的詞,納悶的看著動也不動的眾人,怪異的說:“那…我們去找啊…還站著做什麼?”

    “少主…”巴里特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的看著我,想搭出雙手搖搖我的肩,卻又徒勞的放下,然後再次喚道:“少主…”

    我不耐煩的看著憂心焦慮的眾人,無法理解他們不去尋找貝拉婆婆的理由,於是我邁出步伐,準備去另外一家餐廳碰碰運氣,而就在我經過艾布納躺平的身旁時,我瞥一眼他蒼白的臉孔,瞬間止步。

    艾布納氣急攻心,直接昏倒,但他慘白的臉讓我明白一件事情,於是我遲鈍的抬起頭,看向兩位紅袍兄弟以及滿臉汗水的布魯克,無聲的說:“難道…”

    巴奈特點點頭,巴里特苦澀的低下頭,布魯克緊張的握拳顫抖,雖然動作不一樣,卻讓我再次確認剛剛才明白的慘痛知訊。

    於是我又咳出一口血,嫣紅的灑落一地,身體不自覺的搖晃,格納見狀趕緊扶助我,深怕我也像艾布納一樣昏厥。

    “放心…”我拭去額頭上的冷汗,再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苦味,啞著嗓子道:“不過就是被貝拉婆婆…咳!被她算計了…”

    是的,這樣一來就什麼都明白了。

    要讓凱爾上位,自然要清掃掉對他會有威脅的龐大勢力。

    南方的第六軍團已經掃除,那麼再來就是商會,而僅次於柴爾德商會的第二大商會,不就是我們家的奧本海默商會嗎?!

    要讓奧本海默商會上鉤,就只能讓我們看到心動的利益,不過對第二大商會來說,再大規模的商業盈利都不足以讓我們有所行動,而只有打壓洛克斐勒商會的這種競爭,才會勾起我們的興趣。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執意要用金幣來借還款了,如果我們要求用等值的銀幣還債,那就不會造成這種後果,但同樣的,若可以換成銀幣還款,那也無法讓泰淪陷入非得籌資金幣的困境。

    因此,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布局。

    而貝拉婆婆只要在每次我有困惑時,笑吟吟的寬慰我幾句,用她智者的光環做出合情合理解釋,那我便會放心的去執行她的計畫。同時又為了怕陛下的三角計畫洩漏,所以我也不敢跟巴奈特兩兄弟坦誠一切,這等於就是我一手毀了家族賴以為生的產業。

    想到此處,我不禁又一陣暈眩,好險我即時跨出一步,閉上眼,吐口氣,接著睜開眼對著眾人道:“兩個人先回送艾布納回臨江,其他人…跟我…嗯…去柴爾德商會吧…”

    眾人領命,兩位騎士小心翼翼的架起艾布納出門後,格納等騎士護著我,分開騷動擁擠的人群,一步一腳印的朝柴爾德商會在江口鎮的分會前去。

    那就像是一條由無數時間和心血與自以為掌控一切粉碎後的荊棘之路,每踏一步,就像是在嘲諷我有多無知,每跨一腳,就等於在考驗我承受失敗的限度。

    步步椎心。

      ★

    航行日記。

    時間:仲冬第五日。
    地點:韻藍江下游。
    紀錄人:拜爾德。
    內容:

    光明在上,我已經不曉得是第幾次被大人給痛罵了。

    雖然不是我要抱怨,但大人打從一上船就要我們全速前進,每天不停的重複嘮叨,一直到現在,我都能背出他說的每一句話。

    “快!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滔天江口!”“拜爾德!你聽到我說的沒有?!要快!”“你們這群好吃懶做的米蟲!給我動起來!”“我說要快一點,不是真的只要快一點點就好,而是要你們全、速、前、進!”

    “聽到沒?!全速前進!”

    唉,好吧!遇到這一位大人,我也只能夠讓大夥兒勤快一些,只是即便如此,大人皺起來的雙眉似乎也沒有舒緩過。

    老實說,大人是我看過最…嗯…最帥氣的晉階者,一身橙袍的他有著睿智的雙眼和如同貴族般秀氣的身材。

    凌亂的稻草色頭髮隨著他每天不停的亂抓,更加凌亂,不過除了那頭亂髮,大人他可比我們船上最乾淨的廚子還要再潔淨好幾倍。

    喔,對了,大人的名子是伯頓‧史密斯。

    聽說史密斯大人是咱們商會的副會長,其地位僅次於主上。不過為什麼身分如此貴重的大人會搭乘我們的運輸船,這我就不敢多問了。

    再經過十天的航行就會抵達目的地,但他還是心急的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就好向他走快一點,船隻就會再航行的再快一些。

    “阿德!”大人看到我後,皺眉大喊:“能在快一點嗎?”

    我的光明啊…

      ☆

    時間:仲冬第十日。
    地點:韻藍江下游。
    紀錄人:拜爾德。
    內容:

    再五天,再五天我就可以脫離大人的咒罵,我每日無不衷心期盼抵達的日子早點來臨。

    可惜帆船的速度就是這樣,不管順風逆風,水手們都操作得宜,真的是盡了全力在行駛,除非我們跟多槳船一樣,還有划槳手,否則以現在的速度就是極限了。

    這番道理我不知道已經跟大人說過幾次,不過顯然他的智商…嗯…太高,無法理解。

    “阿德!”

    “是。”

    “前方那些是什麼?”

    “大人,那是徵稅的關卡。”

    “嗯…”史密斯大人看著遠方的船隻,走進船艙對我道:“跟我來!”

    “是。”唉,又要被罵了…

    跟著他進入船艙後,令我訝異的是,大人沒有一如過去幾天般的罵我,而是雙眼銳利的盯著我說:“當我知道信鴿被阻攔,郵件被扣押後,我就知道,這是一個圈套。”

    “啊?”大人在說啥?

    “主上在陛下身邊,肯定是被纏住無法脫身,所以我只能親自去報信…”史密斯大人眉頭深鎖道:“…我也知道肯定來不及,但憑我以管窺測後,這種謀略,自嘆不如啊!”

    “大人?”大人這應該是在自言自語吧!這些話不是在對我說吧!

    “嗯…”史密斯大人說:“如果前面的關卡把我給攔下,那麼就該由你去報信。”

    “啊!”報信?!

    “去滔天江口找到少主,告訴他…”史密斯大人把畫著少主頭像的莎草紙遞給我道:“…矮人西拓找到了金礦!足以改變市場的金礦!”

    “大人放心,我們不會讓您被…”

    “不…”史密斯大人揮手道:“他們當然不敢攔我,我只是在以防萬一而已…”

    光明的!害我還以為自己將背負起攸關家族興亡的重責大任了呢!
本帖最後由 cliff218040627 於 2014-10-28 21:03 編輯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27 20:14
第二十四章  火炬

    柴爾德商會的分會會館在碼頭旁,不管是進出貨還是運輸的便利性都是首選之地,而原本人聲鼎沸的會館此時也只有些許的留守職員,三三兩兩的看守著貨倉和觀望著不遠的人潮尾端。

    我們從紛擾的人群中擠出一條可行之路,如同逆游的魚兒躍出水面,辛苦的來到會館的門口。

    “通報一下。”我沉著臉,對著一臉警惕的職員說:“克里夫來訪。”

    “請稍候。”職員欠身,看著我們一群人來勢洶洶的模樣,有點慌張的轉頭跑進會館請示。

    沒過多久,分會會長便踏著大步出門迎接,巴里特適時在我耳旁提醒道:“柴爾德商會,江口鎮分會,會長,亞伯‧霍克,紅袍智者。”

    霍克身材臃腫,圓潤的大臉讓人有種親切的感覺,不過此時的我顯然無法掛上笑容,只是冷眼看著他燦爛的笑臉對我問安。

    “別多廢話。”我擺擺手,壓抑著怒火,沉聲道:“進去談,還是在外面解決?”

    “啊!”霍克沒想到我如此氣憤,訝異的陪笑道:“裡面請,裡面請。”

    一群人肅穆疾行,風風火火的闖入會館,大有一副要將此地放把火燒掉的感覺,尤其是我們的騎士裡還有一位黃鎧坐鎮,嚇得許多職員都緊張的偷偷觀望,不敢上前交涉。

    只有霍克硬著頭皮把我們請到會客室,並讓人送上茶水,不過我可沒有興趣喝茶,就連霍克讓我們入座時,我也沒有坐下。

    會客室的門由守在外頭的護衛給用力關上,留下獨眼、格納、巴奈特兩兄弟和布魯克與我沉默的看著手足無措的霍克,後者顯然不敵我們眾人的氣勢,只能尷尬的乾笑幾聲,接著讓人把副會長給叫進門來。

    “請問,貝拉女士去哪裡?”不等他們的副會長,我直接開口問。

    “啊…”霍克抓抓臉,為難的說:“公子,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哼!”我冷吭一聲後說:“之前賣給你們的店鋪,我全部都要買回來。”

    “當然,當然沒有問題。”霍克移動臃腫的身軀,把資料櫃上的一疊契約取出,找到我們當時的買賣合約,接著拿到書桌上,一邊拭去臉上的汗水一邊支吾的說:“總共…嗯…我看看…是兩萬五千枚金幣。”

    “好,我們買回來。”我果決的說道。

    “這…”霍克遲疑的張口欲語。

    “怎麼!不想賣?!”我往前重踏一步,厲聲質問。

    “不不不…只是這個…”

    就在霍克會長窮於應付的時候,會客室敲門聲響起,接著走進另外一位紅袍,一位方臉大眼的精明之輩。

    “分會副會長,亞爾佛列德‧布雷恩,紅袍智者。”巴里特快速在我耳邊輕聲道。

    “我們願意賣…”布雷恩看了我們一眼後,快速道:“只是我們要求用銀幣付款,也就是二十五萬枚…”

    “為什麼?”沒等他說完,我搶著問。

    “因為金幣的幣值將會有大幅度的波動。”布雷恩沉穩的應對,絲毫沒有被我們眾人的氣勢給壓倒。

    看來,這位副會長才是比較棘手的人物,而霍克會長在看到布雷恩後,也明顯的放鬆許多。

    “但目前沒有,不是嗎?”我現在還可以嚐到嘴中腥鹹的咳血味道。

    “是的,但明天後就不敢肯定了。”布雷恩雙眼炯炯放光的說:“商鋪的價值,是以前的兩萬五千枚金幣,也就是二十五萬枚銀幣,它的價值不應該受到幣值波動的影響。”

    “如果我們堅持用金幣付款呢?”現在我口中是苦澀的鏽鐵味。

    “當然也可以…”布雷恩大度的說:“不過要等金幣新的幣值穩定後,我們再推算出需要多金幣。”

    我轉頭看向兩位紅袍會長,他們兄弟倆憤怒的瞪著布雷恩,獨眼一語不發的守在門旁,格納在我身後低著頭,布魯克則不知如何是好的咬著下唇。

    “呼…”我長長的吐口濁氣,稍微放低姿態問:“能不能…先買回一些?”

    布雷恩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一口回絕道:“很抱歉,目前金幣幣值無法確定,若有銀幣,自然可以交易。”

    “布雷恩!”巴里特氣極敗壞的吼道。

    “嗯?!”布雷恩不甘示弱的揚起頭。

    “咳咳…”我揮手制止巴里特的莽撞,再次環視眾人一眼,吸口氣,然後低下我的頭顱。

    放下我的驕傲,躬起身,艱難的懇求,看著地板,沙啞的開口:“不知道,貴商會,是否可以…搜購泛濫的金磚,讓市場的金幣幣值恢復穩定?”

    “……”

    沉默。

    我看著布雷恩的皮鞋,沒有抬頭。

    眾人翹首靜待。

    這是我覺得來到滔天江口後,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一剎那的時間,卻如漫漫長夜。

    “不能。”布雷恩淡淡的說。

    兩個字,穿入我的耳朵,刺入我的心房。

    “別欺人太…”巴里特再次怒吼,不過再度被我阻止。

    “嘿!”我抓著巴里特的臂膀,然後對霍克和布雷恩擠出笑容,輕聲道:“謝謝。”

    “哪裡、哪裡。”霍克搖頭謙遜,布雷恩則是對我頷首。

    “走。”我扯著不想離開的兩兄弟,讓格納替我開門後,率著眾人,大步流星的走出這空蕩的會館。

    不回頭。

    不能讓敵手看到我最落魄的臉龐,哪怕只有一瞬間,也要重新拾回我的驕傲。

    所以我挺起胸膛離開,企圖找回一點自信。

    哪怕在片刻後就會土崩瓦解…

      ☆

    碼頭旁,人潮尾端。

    洛克水運的馬車隊已經不見蹤影,岸旁的運輸船佔滿江面,隨著波浪沉浮搖擺,卸貨的工人和圍觀的居民擠成一團,推推攘攘的十分混亂。

    看熱鬧的群眾此時正再退場,有的要去餐廳吃頓午餐,有的想回到工作崗位,也有的正打算返回北岸的滔天鎮。

    而我們就在這人來人往的地點佇足,騎士們圍成圈把我們護在中間,而在圈內的四人商討著下一步的行動。

    巴奈特想要回滔天鎮去找漁夫者聯盟會,巴里特則想求助於江口鎮的武具會,而布魯克在旁偶爾也會提出一點意見。

    “漁夫者聯盟會跟我們商會的交情最深,應該可以得到最大的援助。”巴奈特堅持道。

    “問題是武具會對於金磚的需求量比較大,也比較容易幫我們吸收一些金磚。”巴里特皺眉反駁。

    “如果我們分頭行動呢?”布魯克突然問。

    “不妥。”“不行。”“不可以。”

    我與他們兩兄弟一同否決,現在分頭行動只會讓兩邊不曉得彼此的進展,這在談判桌上非常不利,再加上我必須承擔起這個損失的責任,否則讓巴奈特兩兄弟出來背黑鍋的話,大概真的會被逐出家族大門…

    “少主怎麼看?”巴里特轉頭看向我問。

    “呃…”我低頭思考一陣後,不確定的問:“當初泰倫搜購運輸船時,那些商會肯定也收到一筆金幣,再加上他之後又跟眾多商會借款,所以我想幾家比較大的商會現在手上的金幣也不少。”

    “嗯…”巴奈特點點頭道:“如果他們都自顧不暇的話,那似乎沒有多少人願意幫忙。”

    應該是沒有任何人。

    “那我們把金磚運到南方?”巴里特歪著頭道:“擴大對南方諸國的投資貿易。”

    投資貿易是比較好聽一點的說法,而實際上我也很清楚那就是所謂的…走私。

    “太慢。”巴奈特簡短道破關鍵。

    “沒錯…光是那遙遠的路程,就不是我們能夠等得起的。”我附和道。

    “……”

    我們四人不約而同的開始沉思,苦苦思索著解決方法,巴奈特抓著他的山羊鬍,看著天空,巴里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布魯克苦著一張臉,左顧右盼,而我則是看著把我們圍起來的眾位騎士。

    外圍的護衛騎士推開往來的人群,逐漸在這紛亂的地點佔出一片空曠的空氣,獨眼偶爾會回頭看著四位皺著眉頭的我們,而格納則頂著醒目的紅盔,不斷的甩著闊劍,嚇得沒人敢靠近他的身前半步。

    “啊!”

    一聲喊叫,來自我們的家族騎士。

    “光明在上!”“竟然…”

    外圍的騎士發出驚呼,頓時吸引住我們四人的注意,我從他們人頭的縫隙中看到的是一艘雙桅帆船停靠在碼頭旁,巴奈特和巴里特則一同驚喜的大喊,他們似乎看到我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少主!”巴里特喜上眉梢的指著一位朝我們快步走來的橙袍,迅速道:“我們的副會長,伯頓‧史密斯,橙袍智者!”

    我側一下頭,從另外一邊看出去,頓時發現一位怒氣沖沖的橙袍朝我們走來,於是我跟上兩位兄弟的腳步,一同迎上前去。

    騎士們讓開身,伯頓便直接走到我面前,微微欠身道:“少主,日安。”

    “難安。”我搖頭,看著挺起身的伯頓,還有他一頭的亂髮,苦澀道:“…我錯了。”

    “少主,這件事大家都有責任。”伯頓眨眨眼道:“調集資金和變賣店鋪也是經過我同意後才執行的,所以您不必太過自責。”

    “哈!”我苦笑一聲,皺眉道:“那現在…”

    “我建議少主去找柴爾德商會。”伯頓轉頭看向不遠的柴爾德商會會館。

    “副會長大人,我們剛剛去過了。”巴奈特輕聲道。

    “喔?!”伯頓有點訝異的問:“被拒絕了?”

    “當然…”我雙手一攤,無奈道:“他們不肯把店鋪賣回來給我們,也不肯回收泛濫的金磚。”

    “嗯…”伯頓沉吟一下後道:“我們再去一次。”

    “啊?”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

    “再去一次吧!”伯頓肯定的說道。

    “問題是剛剛我們才被拒絕了…”

    “那是因為剛剛…我沒有跟你們去。”

    伯頓說完,轉身便朝著會館疾步而行,我和兩兄弟相視苦笑,隨即跟在他後頭,快步前進。

    看著伯頓信心滿滿的模樣,我也不好潑他冷水,再加上他有雙能夠說服人的明亮之眸,配著清爽柔順的橙袍,不禁讓我們重新燃起希望。

    會館的職員一頭霧水的看著我們折返,領頭的還是一位剛剛沒有出現的橙袍智者,於是不等我們登門,就直接轉身就跑回館內通報。

    伯頓的背影消瘦,雙手修長,當他快步疾行時,雙腿在袍下鼓動的姿態有如飄逸的火炬,燃燒著自己,同時也照亮了別人。

    我由衷的希望他能夠給我們指引方向,照亮商會前頭昏暗的未來,同時又期盼他的火焰能夠灼傷敵人。

    當然,若兩者只能擇一,我希望對方被燒得越痛越好…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28 14:46
第二十五章  自省

    “新技術?”

    “是的。”

    “矮人煉鋼鍛鐵技術,十疊法。”

    “不可能!”

    會客室裡,三人坐沙發上,一人端坐在辦公桌後,其餘人則圍在一旁。

    伯頓正在和布雷恩交涉,我安靜的坐在伯頓身旁,看著他們兩人的交鋒,不時也轉頭看向躲在辦公桌後的霍克。

    “我們家族的鐵匠,漢森,本來就是承師於矮人,此次西拓,正好又前去深造,習得矮人的不傳之祕,練鋼鍛鐵技術。”

    伯頓不疾不徐的解釋,絲毫不在意霍克和布雷恩不斷變化的表情,而我則是在聽到漢森的名字後,不自覺的想起他帥氣的笑臉,還有腰上的那把短劍。

    “既然是不傳之祕,怎麼又會讓你們學習到手?”布雷恩沉著臉質疑道。

    “自然是…利益交換了。”伯頓不願透露,布雷恩也毫無辦法。

    “那麼…”布雷恩轉頭和霍克交換目光,接著才道:“你們想用這項技術買回商鋪?”

    “還有讓貴商會回收市場上多餘的金磚。”伯頓抬起下巴道。

    “這…”布雷恩唰一聲站起,走回霍克身旁低語,接著對我們說句失陪便踏出會客室,留下一臉著急的霍克對著我們苦笑。

    不過伯頓卻依然悠閒的品著茶,絲毫不介意。

    我則趁著這段空檔,對伯頓輕聲問:“你知道這裡的事情,又曉得西拓的成果,那你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嗯…”伯頓放下茶杯,低下頭也輕聲在我耳邊道:“帝國中心對這裡的關注遠比你想像的還要多,不管是陛下、三公或其他上層貴族,無一不對這裡的商業充滿企圖心。”

    “少主你算是一頭栽進了這個多方勢力互相角力的地方,同時也踏入了貝拉女士驚心佈置的棋局,因此當我了解西拓傳回來的消息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傳送信鴿和郵件,但沒想到等我回到瓦爾多堡時,才發現所有的訊息都被阻攔。”

    “所以我們都被蒙在鼓裡嗎?”我納悶的問。

    “不…”伯頓深沉的說:“我想泰倫他們早就知道了。”

    “嘶…”我倒吸口氣,驚訝的道:“你是說…”

    “對。”伯頓沒等我說完,就直接開口:“貝拉女士分裂完洛克斐勒後,就和洛克水運結盟來對付我們奧本海默。”

    “所以泰倫早就知道有金礦…”我低頭沉吟道:“因此才放心的跟我借下巨款,而他只要等待礦區的開採就好。”

    “沒錯…”伯頓眨眨眼道:“這次家族損失不小,剛得到手的壟斷性技術,馬上就要再賣給皇家。”

    “很抱歉。”我愧疚道。

    “別想太多…”伯頓拍拍我的肩,安慰道:“皇商這次把兩大商會都打擊了一番,成為了最大的收益者,也好讓我們…”

    我沒聽到伯頓接下的話,因為當一位熟悉的身影走進會客室後,伯頓便迅速閉上嘴巴,優雅的站起身來迎接。

    看著他們客氣的問安,我也遲疑的站起來,分不清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她。

    “小克。”貝拉婆婆在我對面的沙發入座,微笑道:“我想你是不會原諒我了,對吧?”

    “難怪最後一次見面要分別時,您說您會不忍心,我還在想是另外一個意思,沒想到…”我苦澀道。

    “嗯…”貝拉婆婆收起笑容,看向伯頓,肅穆道:“十疊法不難,重點是打鐵匠的經驗和天份,所以我只能讓你們買回一半的商鋪。”

    “一半…”我張著嘴,看著彷彿是另外一個人的貝拉婆婆。

    “足矣。”伯頓點頭,雙掌放到膝上道:“還請回收泛濫的金磚。”

    “我們無法一次性回收,只能漸漸的一步一步收購,不過…”貝拉婆婆轉頭和布雷恩交換眼色,接著才說:“發現金礦的消息已經傳開,所以幣值仍會下跌,無法恢復到原本的價值。”

    “這當然。”伯頓表示理解的說:“希望貴商會善待我們原本的員工。”

    “呵呵…”貝拉婆婆笑而不語,反是布雷恩接過話道:“這是應該的。”

    “那麼…”伯頓站起身,看著貝拉婆婆道:“就先這樣吧…”

    “好的。”貝拉婆婆也跟著站起來,她看著伯頓的雙眼道:“現在我只擔心一件事了…”

    “喔?”準備離開的我們,聽到貝拉婆婆的擔憂後,放緩了腳步。

    “如果你晉階了…”貝拉婆婆對伯頓笑道:“那亞諾曼家族就會出現第一位黃袍智者了呢!”

    貝拉婆婆的笑容看起來溫和無害,有如慈藹的長者,但話裡的涵義卻讓人不禁倍感威脅。

    “您太看得起我了。”伯頓自嘲道:“以我這火爆的脾氣,想穿上黃袍也難!”

    “呵呵呵…是這樣嗎?!呵呵呵…”

    “哈哈哈,當然…”伯頓邊笑邊走出會客室,而我們也跟在其後。

    貝拉婆婆一路送我們到門口,臨別時還語重心長的說:“未來是你們瓣花少的天下,可別讓費內隆伯爵捷足先登啊!”

    “謝謝。”伯頓聞言微微一笑,謝過眾人,便轉身跟著我們往臨江旅舍走。

    我亦步亦趨的跟在伯頓身旁,不斷想著貝拉婆婆說的最後一句話,最後還是不解的開口詢問:“剛剛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嗯?”伯頓顯然知道臨江旅舍怎麼走,他一邊快步前進,一邊略側頭回答我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費內隆伯爵有什麼可以比你搶先一步的?”我繼續追問。

    “晉身黃袍囉…”伯頓掛起笑容回憶道:“…我是跟他交過幾次手,不過…”

    “等等!”我打斷伯頓的思緒,不解的問:“費內隆伯爵不是才紅袍嗎?怎麼能跟你…”

    “啊?!”伯頓突然停下腳步,害得緊跟在後的巴奈特差點撞上他,而伯頓卻沒有發現的張著嘴看著我訝異道:“維克多是橙袍智者,他是帝國裡少數在三十瓣花就穿上橙袍的智者之一。”

    “不會吧…”我也張開嘴和伯頓對望。

    今天突如其來的訊息實在太多,若有人現在跳出來跟我說艾莉其實才是一切的主謀,我大概也會相信…

    好在伯頓善解人意的拍拍我的肩膀,輕推我一下,跟我一起邁步前進道:“少主聽過資訊不對稱嗎?”

    “啊!”我點頭如搗蒜。

    伯頓看我明白後,也不多語,逕自朝著臨江旅舍前進,我則跟在一旁懊惱的反省。

    本以為自己掌控了所有訊息,能夠站在資訊不對稱的優勢方,讓對手如被黑布矇住眼睛般跟我交鋒,殊不知,我才是那位眼前一片黑暗的蠢蛋…

    “等等…”經過一陣檢討後,我困惑道:“我不知道西拓的內容就罷了,但是貝拉婆婆是怎麼那麼快就知道的?他要跟泰倫聯手的話,幾乎就等於是遠在西方的金礦一發現,她就馬上得知了,這不可能啊!”

    “嗯…”伯頓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露出一抹讚賞的微笑道:“少主…換個方向想想看。”

    “呃…”我側頭思考。

    “如果在西拓之前…”伯頓低聲給我提示。

    “在西拓前就知道有金礦!”我忍不住驚呼道:“所以西拓只是幌子!打著西拓的名號,實質上卻是去進行開採。”

    “不錯…”伯頓頷首,隨即收起笑容,語氣轉冷道:“這就是皇家的心思的和手段啊!”

    “光明在上…”我低喃,心裡的百般滋味可是紛亂雜陳。

    明知道陛下的三角計畫歷時長久,卻仍被簡單的伎倆給蒙騙;艾布納早就要我在陛下和家族間做出選擇,我卻假裝糊塗,不願面對;一路走來就算疑點重重,我還是選擇相信貝拉婆婆的片面之詞…

      ☆

    經過一段擁擠的路程回到臨江後,伯頓跟我爬上頂層,來到五樓的寢室,其餘人則各自回房,而當我推開寢室大門,卻驚見艾布納直挺挺的跪在客廳!

    我急忙衝上前去,雙手扶拉著他的雙肩,想把他給扯起,但艾布納卻淚流滿面的賴在地上不斷的道歉。

    “我錯了…是我錯了…對不起…嗚…”艾布納哭得很慘,淚水和鼻水交織成痛苦的扭曲表情。

    跟在我後頭進房的伯頓和兩兄弟見狀識趣的走到偏廳,而我則弓著身,盡最大的力氣想把他給扶起,使勁徒勞無果,最後沒有力氣的我也跟他一同坐倒在地。

    “少主,都怪我沒看清楚貝拉女士…”艾布納哽咽道。

    “好了…好了…”我搖一搖艾布納的雙肩,頹然道:“我才是決策者,最大的責任在我,我們都被耍了…”

    “少主…”艾布納啞著嗓子道。

    “嗯?”被他的情緒渲染,我的雙眼也開始濕潤起來。

    “我好不甘心啊…”艾布納一句話敲中我的共鳴,因此我張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發出啊啊的怪聲。

    我們兩人落魄的回想著這一切的痛苦不堪,想有所作為一展抱負卻屢遭碰壁,這段時間的心血與付出全都化做流水,難怪艾布納在看到金磚後會直接昏倒,而硬撐著不讓自己昏厥的我,更是吐了好幾口抑鬱之血。

    “夠了!”伯頓突然闖進,狠狠道:“不要自怨自艾!給我站起來!”

    艾布納驚見一身橙袍的智者,頓時說不出話來,我則在他耳旁輕聲道:“副會長,伯頓‧史密斯。”

    “啊!”艾布納驚呼一聲:“史密斯大人!”

    “你這蠢胖子!”伯頓生氣的踹了艾布納的屁股一腳,氣呼呼的道:“可憐蟲不會讓人同情,若不是登希爾讓我關照一下,我才不會理你!”

    “呃…”我傻傻的看著伯頓,看來他說自己脾氣不好是真的…

    “現在,給我站起來!”伯頓雙手還胸,命令道。

    於是我們兩個像做錯事的小孩,戰戰兢兢的站起。

    “你跟我出來。”伯頓指著艾布納,然後又對巴納特兩兄弟說:“你們也是。”

    “那我呢?”看著即將走出寢室的眾人,我不禁出聲發問。

    伯頓把三人趕出寢室後,回過頭,一邊把門關上,一邊溫和的對我說:“少主,我想請你回到寢室,躺到床上,然後睡覺。”

    “啊?”

    在門關上的前一刻,伯頓對我輕聲道:“你做得很好,現在可以休息了。”

    “喀。”門脆聲一響的闔上。

    我愣愣的看著木門,接著下意識的移動雙腳走回寢室裡的大床前,彷彿突然散架似的跌落床上,在我失去意識前,那似乎是…

    跟艾布納一樣淚濕滿襟的自己。 本帖最後由 cliff218040627 於 2014-10-28 21:12 編輯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29 16:23
第二十六章  走勢

    金幣的幣值不可避免的下跌了。

    若不是柴爾德商會開始逐步回收,恐怕最後就連銀幣都比不上。

    洛克水運一夕之間挽救危機,讓眾人欽佩其商業上的手腕和魄力,因此許多訂單和同盟的合約如雪片飛至。

    不過其中最大的功臣艾莉卻在事後悄悄離開了滔天江口,而泰倫則重新執掌洛克水運,並把龐大的金磚歸還給我們,並極有風度的對我連聲抱歉,絲毫沒有志得意滿的驕傲表情。

    “明知道這樣的結果就是讓柴爾德商會坐收漁翁之利,為什麼你們還是願意和他連手來打擊我們呢?”我苦笑的問。

    泰倫收起笑容,靜靜道:“是的,我們都心知肚明,卻仍願意按照貝拉女士的安排走,這就是陽謀。”

    “怎麼說?”

    “洛克斐勒被分裂成兩個商會,受了不少損失,不管是出於報復心態還是不願你們坐大,我和大哥都同意攻擊奧本海默商會。”泰倫沉聲道。

    “伯爵也真是的…明明是橙袍…”我搖頭道:“卻整天穿著一般的服飾,掩人耳目。”

    “大哥他喜歡低調。”泰倫也露出苦笑道。

    “騙得我好久啊!”我摀著頭,懊惱的說:“該不會連洛克斐勒的分裂都是你們兄弟倆在演戲吧?!”

    “這倒沒有…”泰倫搖頭說:“大哥確實想和我爭奪商會的會長位置,他身為橙袍,怎麼都不想屈於我之下,但在他輸給我們的聯手以後,就真的在洛克水運裡頭擔任顧問,幫我出謀劃策。”

    “唉…”我嘆口氣道:“真是…好兄弟。”

    “呵呵…”泰倫揮手告辭:“那是、那是。”

    拿到一堆金磚的我們,開始有計畫的分配運送到全國各地,而艾布納則是整天跟在伯頓後頭,學習商務經驗和知識。

    至於我,則又收到了陛下的口諭。

    可能是出於不忍或抱歉,陛下沒有再給我任務,只讓我好好休息和放鬆,不過他卻把黑鷹給調回首都,應該是有新的人事安排。

    “路上小心。”我們一群人在黑鷹踏上運輸船前,離別依依的餞行。

    “好。”話不多的黑鷹仍是惜字如金,只是環視我們眾人的目光比以前久了一些。

    獨眼對黑鷹點點頭,接著就轉身揮手離去,留下我們其他人不斷說著保重等祝福的話語,送黑鷹上船。

    看著黑鷹漸行漸遠的身影,格納在一旁輕聲問:“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嗯…”我盯著變成黑點的黑鷹道:“快了,快了。”

    我們也是要離開此地的,雖然皇家對奧本海默商會的打擊甚大,但不管是父親的囑咐還是我和凱爾的情誼,再加上種族的大義所趨,我還是得北上抵禦獸人,若不是貝拉婆婆的計畫所耽擱,當初我們應該會跟北上的潮流一同動身。

    只是在我們離開之前,還有頓飯局。

    那是由蘇菲亞侯爵和費內隆伯爵共同邀請的晚餐。

    大概也是決定今後韻藍江下游走勢的一次會晤。

    這一餐,辦在滔天鎮的米爾古堡,我帶著所有即將跟我北上的夥伴,一同前往,準備用完餐,馬上就離開此地。

    艾布納將留下來跟著伯頓學習,因此除了他和一隊家族騎士以外,跟著我北上的夥伴有獨眼、格納和跟著我從東境城外回來的一隊騎士。

    我們眾人在費內隆伯爵的家僕帶領下,踏入熟悉的米爾古堡,不過只有我被邀請到三樓的餐廳,其餘的人都在一樓的交誼廳用餐,就連我的貼身護衛,格納,也不例外。

    三樓的餐廳,不是原本這做城堡的餐廳,而是臨時被佈置成餐廳的房間,光是從突兀的圓形餐桌被擺在許多櫃子環繞的擺設就可以看出。

    圓桌上的兩人起身迎接我的道來,我對他們有禮的問安,然後一同入座。

    還沒坐暖,一身橙袍的費內隆伯爵就開口笑問:“公子這是準備離開了?”

    我看著桌上的燭光晚餐,苦著臉道:“你們各個都比我精明,我就不再留在在此地丟人現眼了。”

    “哈哈哈!”“呵呵…公子真會說笑…”

    我附和的笑笑,同時伯爵示意家僕讓菜餚一次全部上齊,好讓他們退下,並關上房門,留給我們私密的談論空間。

    趁著一盤盤餐點送上的時候,伯爵繼續問道:“我比較好奇的是,當初為什麼公子會選擇舍弟呢?”

    伯爵這是在問我為什麼會跟泰倫聯手,而不是選擇當時贏面比較大的他。

    “呃…”我無奈的說:“伯爵讓我覺得捉摸不透,不管是從最初見面到最後的勝負底定,我都看不清你的行為,所以我害怕跟你合作。”

    “呵呵…”伯爵微笑道:“這樣啊…”

    “嗯…”我點點頭,看了菲亞侯爵一眼後說:“像是最初我們在喪禮上見面,你只是對我問候一聲就走了,完全沒有深談的意思,反而之後在繼位前的早上邀我共進早餐,對我伸出橄欖枝,還對我出言的諷刺不瘟不火。”

    “我覺得在喪禮上談論公事不太妥當,所以才在隔天邀請您,不過顯然是被泰倫捷足先登了吧?”伯爵用餐前先洗洗手後說道。

    “正常來說確實如此…”我點頭,也跟著兩人一同洗手道:“反觀泰倫,他就算在喪禮上也心急的跟我套交情,這才是一位對眼前利益緊抓不放的樣子,而您就…”我沒把話說完,讓伯爵自己去揣測。

    “嗯…”伯爵洗完手,頷首道:“公子您不敢和您無法掌握的人合作,是怕自己無法掌控,但是…”

    我用潔淨的白布擦拭雙手,一邊看著皮膚白皙的伯爵優雅的準備用餐,一邊聽著他的論述。

    “對於合作的對象,為什麼需要向對屬下那樣掌控呢?”伯爵淡淡的問道。

    我雙眼不經意的張大,就連侯爵也稍微遲疑的一下,然後我們繼續如常的準備用餐,只是拿起湯匙的手有點顫抖。

    “所以您一開始就知道我的目的不在合作?”我試探的問。

    “當然不是…”伯爵喝口湯,轉頭看向侯爵道:“好喝嗎?”

    “鮮魚湯,果然不同凡響!”侯爵讚嘆道:“我的城堡遠離江邊,難得可以喝到這麼鮮美的魚湯。”

    “先父臨走前似乎天天都在喝呢。”伯爵輕鬆的說道。

    “咳咳…”我差點嗆道,侯爵也詫異的放下湯匙,不解的問:“你懷疑我?”

    “哪敢…”伯爵搖頭道。

    不敢去懷疑,卻不是否認有這樣懷疑過。

    “哼!”蘇菲亞侯爵圓潤的臉龐收起笑容,皺眉道:“這話你應該去對貝拉女士說。”

    “我說過了。”伯爵淡淡的道。

    我瞪大雙眼看著他們兩人的言語攻防,心裡納悶著今晚的用餐不是要討論日後的走向,而是伯爵要報仇?!

    “那就更不應該懷疑到我。”侯爵粗壯的手握拳往桌上一敲,差點把我的湯也給打翻。

    “嗯…”伯爵輕輕的點頭,接著又看向我。

    “不是我、不是我!”我搖頭又搖手,急忙撇清。

    “我想…”伯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餐盤道:“…先父雖然身體一直都不好,但也這樣子好些瓣花了,大家都認為他是因為疾病而離開,但我卻不這麼認為,有人平常好端端的,卻可能在一夕間暴斃,也有些人久病纏綿,卻始終不曾逝去。”

    “你覺得令尊是被謀害的?”我皺眉問。

    “……”伯爵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我們兩人。

    “唉…”侯爵突然嘆口氣道:“好,我會幫你找兇手…”

    “多謝侯…”

    “前提時,真的要有兇手才行。”侯爵沒好氣的阻止準備道謝的伯爵。

    “還是先謝過了…”伯爵低頭,讓我們看著他整齊的金髮,然後再度挺起身,對我笑道:“我是在多次與其他商會結盟失敗後才發現的。”

    “啊?!”我一時間還跟不上伯爵轉換話題的速度,只能先喝口湯掩飾後才說:“哪也十分厲害了。”

    “不…”伯爵搖頭道:“比不上貝拉女士。”

    “她可把我們都騙慘了…”我無奈道。

    “嗯…”伯爵沉默的切下牛肉道:“總有一天…嗯…”

    我迅速看了侯爵一眼,發現他正在看伯爵,似乎很警惕這位可能晉身黃袍的智者。

    “我看懂了局,卻破不了…”伯爵慘白的臉頰浮起淡紅道:“…只能盡量減少損失,所以我才沒有跟泰倫硬拼到底,而是認為不可為後,直接認輸投降。”

    “難怪…”我理解道。

    難怪伯爵當初輸了以後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好像早就知道結果一樣。

    “以後…你當然可以贏她…”侯爵把鵪鶉放進盤裡道:“問題是,她可以等你多久?”

    “……”伯爵再度沉默。

    我想,侯爵是在說貝拉婆婆隨著瓣花數越來越多,恐怕最後會降階到紅袍甚至白袍,而伯爵如果到時後晉身黃袍,再去挑戰貝拉婆婆也太…

    “看來我的時間不多呢!”伯爵自嘲的笑笑。

    “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侯爵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把我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胖碩的身上。

    “陛下的舉動,壓迫著我們的生存空間。”侯爵沉聲道:“誰知道下一個遭殃的會是誰…”

    “要我說,凱達亞拉公爵才是對陛下最有威脅的人。”伯爵分析道。

    “嗯…”我不認同的說:“陛下和三公的交情已久,不會這樣自毀長城的。”

    “喔?!”伯爵怪笑道:“那軍方和商會的打擊又算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我清清喉嚨道:“陛下可能會打壓三公底下的勢力,但卻不會傷即他們本身。”

    “嗯…”伯爵思考一下後說:“那我是否可以理解為,陛下在為日後的事情做準備,因為他時日無…嗯…”

    侯爵不敢接話,我原本也可以直接否定伯爵的推論,因為父親已經跟我說過陛下不可能去見光明,但我還是假裝擔憂的看著伯爵。

    “那麼以此為前提,讓我們好好談談下游的將來吧!”伯爵終於道出此宴的目地。

    侯爵看了我一下,對我點點頭後,面向伯爵輕聲道:“三。”

    “這樣啊…”伯爵往後躺靠在椅背上,舉起紅酒輕啜一口道:“能給我理由嗎?”

    “我相信陛下的判斷。”侯爵也靠上椅背,露出圓滾滾的肚子道:“忠於陛下,就是我的立身之道。”

    “公子想必也是選三的。”伯爵沒有看我,直接低聲道。

    “喔!”我好奇的看著低頭的伯爵說:“難道你選二?”

    “二不好嗎?”

    “你二啊?!”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5-30 17:40
第二十七章  絕境

    晚餐的氣氛會因為與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點,而有所變化。

    三位身分高貴的貴族在城堡裡用餐,不論怎麼看,都應該是一片和氣且彬彬有禮的畫面。

    不過在我脫口而出,一語雙關的問候費內隆伯爵時,他首次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眨眨眼,似乎在懷疑剛剛的問句是否真的從我嘴裡冒出來。

    伯爵會這麼驚訝是有原因的,畢竟身為貴族便要極力保持三項基本的禮儀,那也是我從小就被教育要如此行事的準則:舉止端莊保持微笑、談吐得體不失身份、體恤子民效忠陛下。

    其中談吐得體不失身份,還廣泛包含了十二項規範,其中一項便是『不得謾罵低俗骯髒之語』,因此這也是最好區分底層貴族和高階貴族的方法,只要聽他是出口成章,還是出口成『髒』,即可辨別。

    “您說…”伯爵用不確定的語氣緩緩開口。

    “呵呵…”我盡量讓自己不要笑得太忘形,按著肚子道:“二…當然不好,還容易讓人誤會是在罵人呢!”

    “呵呵呵…”蘇菲亞侯爵也笑道:“公子真幽默。”

    “咳咳。”伯爵不滿地看了侯爵一眼,然後說:“可是目前看來,二的勢力和能力都比三還要優秀啊!”

    “是嗎?”我反駁道:“同樣身為智者,難道不會有相輕的想法?更何況…他才不過是紅袍呢!”

    “照您的通常的選擇來看,似乎都喜歡跟比較弱勢的人合作呢!”伯爵放下刀叉,些微諷刺地說。

    “喔…”我吞下一口牛肉,沉下臉道:“…道不同…”

    “言之過早…”伯爵打斷我的話,面向侯爵提議說:“局勢未明,靜觀其變…如何?”

    “以不變應萬變嗎?”侯爵抖動雙下巴思考後說:“確實是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不過…”

    “嗯?”

    “容易兩頭空啊!”

    “怎麼不想想還有第三條路?”伯爵舉起紅酒杯,晃了晃。

    “這…”侯爵困惑地看向我,我則對他微微搖頭,然後皺眉盯著伯爵。

    伯爵喝口紅酒,發出一陣讚賞的低喃,接著讚嘆道:“四啊…”

    “四…?”侯爵詫異的雙手按桌,身軀前傾,不可置信的說:“差太多了吧!”

    “風險越高,報酬也就…”伯爵嘴角上揚。

    “你想攝政?!”我驚疑道。

    “不過是個猜想,況且要攝政也輪不到我…”伯爵搖頭道:“…只是提早先想想出路罷了。”

    “我不認為這是個明智的想法…”侯爵咬口烤肉後說道。

    “因此我才會說先等等…”伯爵頷首道:“情勢不明下,太早選邊,只會引來不必要的禍端。”

    “嗯…”侯爵沒有看我,而是沉穩的點頭道:“武力上維持三角,我、你、軍團,商業上柴爾德商會已經坐大,剩下你們兩個居次,農業方面,我和子爵們仍繼續經營,以此看來,似乎沒什麼變動。”

    “看似如此…”伯爵不認同的說:“武力上除了軍團仍在招募外,此地的武者幾乎都已經北上,因此只要有外力進來,就會打破平衡。”

    “哪來的外力?”我不解道。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我,一語不發,我愣一下,隨即恍然大悟的說:“啊…真不好意思,我等等就走…”

    “再來幾個特使,我們還是會有同樣的情況…”伯爵沉聲道:“商業方面,有一位來路不明的豪商佔取我們的運輸船不放,就算我們要再建新的運輸船,也無法在短期內重新掌握水運的壟斷,因此柴爾德商會將可能會成為唯一的大型商會,而我們都會淪落為小型商會。”

    “這麼嚴重?”侯爵皺眉。

    “這是最壞的打算…”伯爵吸口氣,接著道:“因此我想借助兩位的力量,聯合削弱柴爾德商會。”

    我和侯爵互視,同時明白伯爵此餐的真正用意,接著我率先表明:“這恐怕你要跟伯頓商量了…”

    “伯頓?”伯爵如劍似的雙眉豎起,露出笑容道:“很久不見了啊…”

    “呵呵…”這種高智商的角鬥,還是讓兩位月階的智者自己去處理。

    “我向來不干涉商業上的紛爭…”侯爵揮手道。

    “柴爾德搞定了商業,難道就不會伸手到農業?”伯爵不可置否反駁。

    “應該會噎到。”侯爵冷冷地說。

    “喔!”伯爵壓低聲音,緩緩道:“若有皇家在背後支持呢?”

    “這…”侯爵陰晴不定的看著餐盤,良久不語。

    “不管怎麼樣,市場上的競爭關係也不會就這麼簡單的就倒向柴爾德吧…”我雙手環胸,質疑道。

    伯爵莞爾的看著我,不給侯爵思考的時間直接說:“就是因為有看到如此險惡未來的我們聯手後,才不會讓柴爾德壟斷。”

    “呃…”我還在想些什麼論述來說服侯爵時,他就破釜沉舟的開口了。

    “要錢沒有!”

    “哈!”伯爵開心的露出笑容道:“有人就好。”

    “我什麼都還沒同意喔…”我試圖打破局面。

    “放心,我會再去跟伯頓好好聊聊的…”伯爵一邊和侯爵乾杯一邊對我說。

    我沉著臉看著他們聯手相慶的畫面,不滿的站起身道:“路途遙遠,先走了。”

    “啊…”兩人紛紛站起,我以為他們要送我出城,結果伯爵卻冒出一句:“慢走,不送。”

    好吧…

    我充滿惡意的祝福他們的城堡被天災地動給摧毀,然後領著吃飽喝足的眾人離開這座歷史悠久的古蹟。

    下一站,我們到滔天鎮分會會館與大夥拜別,兩隊騎士都是習慣奔波不定的武者,因此也沒有多少感傷的情緒,只有艾布納依依不捨的看著我們,欲語還休的表情有點讓人想揍他一頓…

    “第二軍團很遠。”伯頓肅穆道,凌亂的頭髮依然到處亂翹。

    “知道。”我拍拍小草的脖子。

    “少主…”艾布納竟然有點哽咽。

    “嗯?”

    “我不會再讓您失望的。”艾布納含著淚堅定的說道。

    “小胖子!”伯頓生氣的踢了艾布納的屁股,不滿的說:“別亂做出做不到承諾!”

    “啊!”艾布納驚慌的低頭認錯道:“是的、是的。”

    我一臉震驚的看著轉了性的艾布納,光明才曉得伯頓是怎麼把我這原本信心滿滿,沉穩端重的智臣變成哭哭啼啼,畏畏縮縮的胖子…

    “呃…”我看著伯頓英俊的怒容,納納的說:“那保重了…”

    “嗯…”伯頓揮揮手道:“少主保重。”

    馬匹發出嘶鳴,盔甲碰撞吭聲,撥轉坐騎,我跨腿跳上小草,又突然想起的回頭對伯頓輕喊:“伯爵想聯合眾人對付柴爾德,他應該會去找你…”

    “好的…”伯頓慵懶的揮揮手,在星空下對我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橙袍映月,髮絲迎亂,毫不在乎的表情,讓我放心的展露笑顏,看著層次分明的畫面,拍拍小草,讓牠起步跟上前頭的人馬,而我則對那身紅袍的臃腫身影用力揮別。

    道別這一切痛苦、鬱悶、挫敗的源地。

    再踏出一段勇敢、堅決、振作的步伐。

    然後朝著未來啟航。

      ☆

    困獸猶鬥。

    置身險境。

    雨落。

    不停。

    點點滴滴觸碰著我滾熱的皮膚,順著傷口淌下的鮮血再次墜落泥濘的土地。

    土地上的水漬混濁著沙土的骯髒,還不停的注入豔紅的染料,劍斜斜插在前方,像是這個水窪的墓碑,也像是我的。

    脫下頭盔,仰頭望天,灰濛濛的烏雲遮蔽藍色的蒼穹,還不斷釋放出數以萬計的銀色線條,有些線條的底端連接著我的臉龐,然後在眼角滑落。

    但我已經學會怎麼堅強,所以那肯定是雨。

    不是淚。

    周圍模糊的身影大約有二十多人。

    準確來說,原本應該是三隊刺客。

    在經過一陣激烈且殘酷的圍殺後,地上倒了四具屍體,而我身上也多了不少創傷,最嚴重的是手臂上的割裂傷,那是臂甲被敲飛後遭到利刃斬切的創口,其餘則還有不少部位的瘀傷。

    刺客們很有耐心,顯然我的血流得越多,將對他們越有利,因此他們就像狼群,靜靜的等待著獵物逐漸變得虛弱,然後再露出獠牙,一湧而上。

    雨,還在下。

    我,必須逃。

    剛剛的惡鬥讓我耗去不少元素之力,所剩下的存量大概可以讓我施展一次飄浮術跳脫這個包圍網,之後或許還能夠再用風元素增加逃離的成功機率。

    不過這些刺客們似乎並不急著馬上送我去見光明,若此時還能夠有一位首領站出來跟我對話,好好炫耀他所佈下的天羅地網,那就會更完美。

    因為時間拖得越久,護衛們發現異常的情況就越大,尤其是還有兩位對追蹤非常有心得的遊俠和獵人。

    但,刺客們就只是靜靜地望著我,動也不動。

    等得不耐煩的我,準備把手臂上的傷口做簡單的包紮,卻沒想到前方兩抹黑影卻在此時迅速竄來!

    順手拔起泥地上的劍,揮出銀白的橫掃,阻擋其中一位刺客的攻擊,然後再用左手擋下另外一位的砍刀,星火在盔甲上綻放,我退後幾步,舉劍迴旋,暫時逼退他們,但下一刻,兩人又欺身上來。

    左閃,遞劍,擺頭,腳步踉蹌,盔甲裡的汗水融合了雨水,脫掉頭盔雖然讓我的視線變得比較清楚,卻也導致雨水不停的打溼衣衫。

    我在這險惡的天氣中苦苦支撐,盡量用盔甲去承受刀劍的撞擊,然後趁機尋找空隙,準備跟剛才一樣,繼續砍倒敵人,不過兩位刺客的攻擊不太像是刺客,他們給我的感覺一點都不像…短刃。

    雖然全身被黑布包裹著只露出雙眼,但是刺客所擁有的那種殺戮和果決,我在他們身上看不到。

    若攻向左方,右邊的刺客會配合左方進行攻擊性的防禦,砍向右方,左邊的刺客則會很有默契的幫忙右方攻敵必救,相互協防,彼此配合,進退有據,這感覺是…

    軍團騎士。

    左下角突然撞出橫肘!

    我忙著架住右方的長劍,被重敲的腹部差點連鎧甲都被掀飛,我再退好幾步,正想著是否要頌咒擺脫眼前的危機,那兩位刺客竟然雙雙退回原來的位置,就像他們從來沒有跳出來過。

    “呼…呼…呼…”

    大口喘氣,我盯著眼前這群不像刺客的刺客,要殺不殺,要抓不抓,只是把我困在這裡纏鬥,到底有何目的?

    若是在等我右手上的血流個精光,好讓我變得虛弱,那們他們似乎也就跟我一樣,在等待。

    不過我等的是援兵。

    他們則等著我倒下的時刻。

    雨…

    下個沒完。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3

    主題

  • 468

    回文

  • 1

    粉絲

克里夫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