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雷諾懺悔錄 作者:臨懸崖 (已完結)

 
雷诺忏悔录.jpg


【作者簡介】:

    我寫的就是這樣的克裡夫,他沒有天才般的頭腦去算計敵人,也沒有霸氣般的威風讓眾人拜倒,更沒有爆棚的幸運讓他直沖雲霄。

    我寫的就是平凡的克裡夫,他只有很一般的腦袋去挑戰未知,也只有很普通的純真去結交朋友,更只有坎坷的惡運等他跌跌撞撞…

    那麼,如果你還願意看下去,那克裡夫絕對會告訴你,要怎麼在惡運中尋求光明;怎麼在朋友中尋找知己;怎麼在未知中克服恐懼。

    因為,克裡夫就是我們,平凡普通的我們。

    因為普通,所以真實。


【內容簡介】:


    在雷諾大陸上,龍族最強,光明至上,法則與傳說並列,且讓我們聽聽光明與傳說激盪的火花。

    「光明是一種信仰。」湯姆虔誠的說。

    「我聽祭司都說光明是要前往黑暗的福音。」詹姆斯偏頭想了想後說。

    「光明便是一切啊!」茉莉巧笑倩兮。

    「那是我們心中尚存的美好。」歐藍迪爾的視線離開書籍後說。

    「喔,光明是我師父一手帶大的。」克里夫若無其事的說。

    眾人:「………」

    「光明啊!克里夫有罪,他會寫下懺悔,祈求祢的寬恕…」

    「喂…」
本帖最後由 cliff218040627 於 2014-6-4 22:04 編輯

如果失去是苦,你還怕不怕付出
如果墮落是苦,你還要不要幸福
如果迷亂是苦,該開始還是結束
如果追求是苦,這是堅強還是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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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9 23:04
禱文

    暴風雪再度帶走約翰、凱斯的長劍,我靜靜的望著他們被雪花覆蓋的頭盔,分不清現在臉上應該要有什麼樣的表情。

    這是我們在黑暗掙扎的第四個季,就快要到五瓣花開的時節,而荒原裡除了我們,杳無人煙,沒有野獸,更沒有食物。

    吾之前常常祈禱,最常誦的禱告便是:” 吾名為克里夫‧貝列克索‧凱爾,願光明庇祐身處極地凍原的夥伴們。”

    他們是父母最疼愛的子女,帝國最忠誠的勇士,同時也是我最親密的同伴,除了他們以外,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將我的背後毫無保留的託付。

    但是…

    因為吾狂妄的想法,帶他們走上無法返回家鄉的歸途。

    因為吾盲目的衝動,使得大伙兒一個個回到光明的懷抱。

    吾是如此虔誠的期盼,盼望著能夠帶領一雙雙信任的目光離開這不屬於人類的荒地。

    這裡是黑暗的地域,而光明離我們不是用『遙遠』就可以形容的。

    為此,吾願意獻上自己的鮮血,呈上謙卑的軀體,只求光明再度降臨,僅求光明能夠帶領他們,離開黑暗。

    若光明能夠實現吾這不切實際的心願,那吾將緊隨離我們而去的夥伴,投身光明的慈愛中。

    不過,這裡沒有光明。

    眾人已經忘記多久沒有看過曜日的升起了,那些喚人起床的溫柔晨曦好像是上輩子的經歷,取而代之的是永無止盡的黑暗,冰冷,毫無生氣的死寂。

    所以,吾不再低下頭顱禱告。

    吾看著那些僅存的夥伴們,他們回望著吾的眼神,是如此的堅定不移又充滿信心。

    為此,吾下了一個決定。

    奮筆疾書。

    寫下吾這一生的成長和回憶,藉此同時,檢討自己無法挽回的罪孽,懺悔著洗不清的鮮血。

    如果這就是光明對吾的懲罰,那在懲罰結束之際,將吾充滿悔意的自傳放在天秤的一端,若比另一端尚未腐朽的心臟較輕,而能夠讓這群忠貞不移、誓死相隨的夥伴們回到南方,那麼,吾也甘之如飴。

    不論牙牙學語的嬰孩時,拋開沒有印象的兒幼年,以及愚蠢如驢的小時候,從吾有完整的記憶以來,學會合乎身份的禮法時期,對這世界有了初步的認識,應該要從吾九瓣花開始下筆。

    九瓣花那逝去的…
本帖最後由 cliff218040627 於 2014-1-12 22:15 編輯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9 23:12
第一卷:一線之隔

第一章        起點

     光芒…

    從微小的光點逐漸放大。

    影像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眨眨眼,抓好焦距…

    晨芒穿透磚牆上的彩繪玻璃窗,灑在正下方的檜木方桌上,把桌上的那些小物品襯出神聖的光輝,鋼筆閃耀的折射不時刺傷我的雙眼,讓我無法專注於父親所說的話,以及接下來我要面對的事物。

    但我得集中精神,不能讓他失望,雖然每次父親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我若表現得不夠好,便是對他有所虧欠一般。我不知道自己欠了他什麼,如果是德桑金幣的話,從他可怕的眼神裡,我想應該一輩子都還不完。

    父親對我的要求十分嚴格,他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似乎都在追求完美,不幸的是,他近乎都達到那些嚴苛的自我要求,所以,我勢必也要像他一樣…

    至少,不能比他差。

    追隨父親的腳步對每位小孩來說,都是件天經地義的事,不過對我這個只看過九次五瓣花開的男孩而言,追趕著一位曾獲得鑲月銀日獎章的傑出軍事家、全國僅三名綠階中最強的一位騎士,以及有『帝國樑柱』之稱的亞諾曼公爵,則是一件非常痛苦且沉重的壓力。

    平時,亞諾曼公爵在自家城堡裡是位不苟言笑的父親,但他穿梭於舞池饗宴時卻又能夠風度翩翩的使眾人開懷大笑。不僅能夠與國王陛下肅穆的商議國事,也可以指揮騎士們戰場奔馳,可謂文武雙全。

    他有著乾淨整齊棕色的捲髮,炯炯有神的藍色眼珠,只要是在公開場合,便永遠穿著騎士鎧甲,銀白色的鎧甲上,勾勒著象徵實力的綠色大理石柱,石柱上攀沿著潔淨的百合花,朵朵芬芳。

    若只用四個字來形容他,我想會是『不苟言笑』。因此,當他平靜的注視著你時,你會曉得,對他鞠躬是最好的選擇。

      ☆

    “你分心了。”他的音量不大,語調緩慢,卻又清晰到能讓你明白與他對話的重要性。

    “專注!”他提高音量。

    “是的,父親。”我連忙把視線從燁燁生光的文具上移開,然後盯著父親高聳的鼻子猛瞧,並非他挺拔的鼻端沾了奶油或是果醬,而是因為我不敢與他的雙眼對視。

    “嗯,一個國家的組成,在於人民的效忠,軍隊的捍衛,以及英明的領袖。所以說,國家最基本的單位是什麼?”我聽到了三個帝國組成的要素從父親微薄的雙唇中吐出,但要分辨出最基本的一個則是有些困難,所以我決定用猜的。

    “呃,我想是…人。”我語帶保留的說出口,父親的雙眉微蹙。

    “沒錯,人民是每個國家的根本,因此德桑帝國的每個家庭裡,凡若有適齡的孩童,都要接受潛力測驗,因為孩童的將來是國家的資源,帝國雄厚的國力就要從你們這群孩子中得到茁壯…”聽到他說答案沒錯時,我暗自鬆了口氣,導致接下來的什麼測驗讓我都沒有聽到,好在父親還沒說完。

    “…你今年正好九瓣花,是時候了。”語畢,父親轉身推開書房的柚木偏門,並轉頭意識我跟著進去,我心想:“什麼是時候了?”九瓣花離成年還有一大段距離,不會要我提前獵殺成年獸吧!

    艱難的吞下口水,就算門後有頭發瘋的野豬王我也不會意外,畢竟父親以前就常常給我類似的驚喜,說是公爵家的小孩不能輸在起跑點,因此被窩裡會有滑軟的青蛇鑽出、花園裡則有餓昏的巨犬撲身。

    至今仍讓我印象深刻且頭皮發麻的是,一覺醒來卻發現滿地噁心的昆蟲亂爬,我在床舖上又叫又跳的哭喊著老管家的大名,看著毛茸茸的黑色蜘蛛和蛇一樣擺動的蜈蚣在我寢室的地板上游走。

    我很佩服自己竟然苦撐著,直到老管家舉著掃把和大批的家僕一起衝進來後才昏倒。

    我又分心了。

    吐一口氣,跟著父親進入偏房,這是我第一次進來這個密室,周圍滿滿的都是書籍,中間擺了張圓形的小桌,桌底是由五腳延伸支撐,天花板掛著一盞橘黃的大燈,燈飾由普通的光明像點綴著,而房間裡最醒目的則是桌上的水晶球。

    一進房間,我的目光便被水晶球所佔據,所以我沒有對四周的書籍感到訝異,因為如此龐大的典籍是那些暴發戶或新進貴族不可能擁有的,桌腳的設計符合五行之力,更不用說房間裡還有一位穿著深色斗篷的人。

    那顆水晶球時而混濁不堪,有時又清晰透明,迷霧環繞中夾雜著微光的閃爍,令我目不暇給,不要說房間裡還有客人,就算房裡頭有野豬王夢彼得,我也視而不見。

    “麻煩你了。”父親對那位穿著褐色斗篷的人輕聲說道。

    “是的。”那人點頭回答完父親後,將斗篷頭罩往後撥下,側身面向我呼喚:“孩子,孩子。”

    “啊!”此時我才注意到房裡除了父親和我以外,還有另外一名不速之客,在看到不滿的情緒已爬滿父親的怒容後,我趕緊問好:“尊貴的客人,日安,有什麼地方能夠為您效勞嗎?”

    “是的,麻煩你,孩子,告訴我你看過幾次五瓣花開了?”這位客人的褐色斗篷多處磨損,掀開頭罩後露出凌亂不堪的白髮絲,但顯然他溫和的語氣和和藹的面容比起嚴肅的父親要容易親近得多。

    “回答尊貴的客人,我今年剛看過九次。”身為公爵之子,有很多貴族禮儀要學習,包括說話應對、用餐規矩、行為舉止、穿著得體,至今我仍無法適應貼身的長褲襪,層疊的衣飾等煩瑣禮節。

    “請問這位九瓣花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子?”客人點點頭並把垂在眼前的髮絲撥到耳後,繼續追問。

    “回答尊貴的客人,吾名為克里夫‧貝列克索‧凱爾。”我恭謹的回答,不是因為煩人的貴族禮節要求我這樣做,而是我看到了他斗篷上的徽章,那是象徵身份地位的另一種型式,也是雷諾大陸最普遍的階級制度的頂端…

    曜日徽章。

    “好,很好,九瓣花的克里夫…”他滿意的微笑說道:“我是你父親的老友,也是今日測驗的見證人,本次鑑測將在吾之名西瑞安的誓言下,得到公正的結論。”

    “呃…什麼鑑測?”我疑惑的問道,不敢望向身旁父親,我深信他已經快氣炸了,但我發誓不是故意要分心的,因為我向來無法抗拒閃亮事物的吸引。就連現在和西瑞安的交談中,我也不時偷瞄著閃爍的水晶球。

    “別擔心,孩子。”好險這位客人慈眉善目的安慰我,讓我不至於在父親肅穆的威壓中昏厥,他接著說:“請告訴我,克里夫,你看到了什麼?”

    “啊?”什麼意思?難道他沒有看到嗎?

    “在這個不算太大的書房中,有張五腳桌,而在這桌上,你看到了什麼?”西瑞安很有耐心的問我。

    “咦?這不是顆水晶球嗎?”我訝異的看著西瑞安,甚至還轉頭看向父親,不過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呵呵…”西瑞安露出所剩不多的牙齒笑著說:“有意思,水晶球。”

    “難道不是水晶球嗎?”我緊張的看著那顆不時有雲霧翻滾的水晶球,難道這是幻形怪變成的假水晶球嗎?

    “所見及所知。”

    “嗯。”我儘量不要露出困惑的表情,但顯然我實在聽不懂西瑞安在講什麼,所以我決定試探的問:“我看到的就是我知道的?”

    “哈哈哈…”西瑞安大笑,松垮的斗篷隨之震動而下,我隱約可以看到裡頭黃色的布料,他不像老管家瘦瘦的,好像風一吹就會折斷一樣,西瑞安有著圓潤的臉龐,粗短的手掌隨著笑聲在空中揮舞。

    “呃…”我不懂他在笑什麼,只好也跟著笑笑:“呵呵…所以?”

    “沒有定論啊,孩子…”西瑞安大笑後用雙手整理一下斗篷,然後對我比出請的手勢。

    “呃…”我要幹嘛?

    “快啊,如果是水晶球的話,我想應該會很精彩!”西瑞安退到一旁,右手掌心朝上,比像水晶球的方向,同時略略彎腰,像是要引我過去一樣。

    於是,我硬著頭皮走到水晶球前,然後呆呆的看著水晶球裡的變化,那種絢爛的光彩,變化多端,就像是,就像是…該怎麼形容呢?

    “咳咳!”我突然驚醒,這是父親的咳嗽聲,或者是說,假咳嗽聲。

    “呃…”我求救的看向一旁的西瑞安,拜託似的說:“我該…”

    “你只要把手放到水晶球上,並用心去感受即可。”西瑞安微笑。

    “是的,尊貴的西瑞安先生。”聽起來這個動作沒有多可怕,不過我隨即想到稍早父親與我的對話,以及眼前西瑞安先生胸前的曜日徽章,縱使測驗很簡單,但也應該是個很嚴肅的事情。

    我伸出右手,然後用左手把右手的袖扣解開並往後翻折兩次,接著我張開那不算大的手掌,貼上冰冷的水晶球,在我的手與它接觸的第一瞬間,彷佛受到驚嚇一般的水晶球裡雲霧四散。

    “敞開心扉,順著思緒,縱情體會。”西瑞安先生輕聲頌揚。

    於是我閉上雙眼,右手傳來的觸感從光滑冰涼逐漸增溫發燙,但我的右手始終緊貼球面,因為我看到了,腦海裡有著璀璨的宇宙綻放異彩,無法理解的千萬生物縱橫穿梭,夢絢迷幻無法自拔的奇跡。

    我從來沒有看過著麼多的奇幻生物,不管是其他種族像矮人、精靈、獸人,還是野獸如劍齒貓、烈鬃獅、冰巨熊,千奇的植物和各式各樣的物種燦爛的輝映著彼此的光芒,這是雷諾大陸的生物百科嗎?

    景象丕變!

    戰爭!

    萬人撕殺的吼叫聲,灑血扭打,驚心動魄,我完全傻住了…

    我從沒見過戰場,我不知道這麼多人齊聲嘶吼的威勢,是可以讓人頭暈目眩的;斷肢殘臂,血泉沖天,我強忍欲嘔,腦中嗡嗡作響,太可怖了!

    巨大,不,龐大,還是不對,大到我覺得自己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巨龍現影…

    “轟…”展翅倒百人,衝鋒壓境,雷霆之鈞,萬人棄甲…

    強烈的視覺震撼讓我的心臟猛烈跳動,“咚…咚咚…咚…咚咚”,接著戰場下起了雪…

    咦?!有這麼美的雪花嗎…

    “光明在上,是橙月之光!”我聽到西瑞安先生的驚呼,不舍的睜開雙眼,然後發現室內充滿了柔和的橘光,從水晶球中漫射整屋,穿透了我的手掌與身體,就像是我們三人浸泡在橘色的海洋之中。

    “數十瓣花來,我第一次見到橙月…”西瑞安先生激動不已,並轉頭對父親說:“貝列,我得說,你兒子的天賦驚人!”

    這是第一次,自我有意識以來,生平首次看到父親因我而的嘴角上揚,看我的眼神中流露出溫暖的驕傲。然後西瑞安先生口中所說的橙月之光逐漸黯淡,終歸於水晶球內,偏房也回復到原先的昏暗。

    西瑞安先生滿臉笑容的看著我,我則不知所措的收回快要燙傷的右手,局促的看著恢復原本嚴肅表情的父親和始終慈藹的西瑞安先生,就在我想問問什麼是橙月之光時,父親先說話了。

    “你先回房。”父親讓我先離開,而我對西瑞安先生請辭後,轉身離開偏房,耳後則是兩人的討論:“他有很高的起點…”“我當年也是橙月,這沒什麼…”“噢,貝列,一堆人連紅星都無法激發…”“我兒子不是……”

    我小心的準備關上房門,兩人的討論雖然沒聽完,但我用腳想也知道父親要說的是:“我兒子不是平凡的一堆人,而是公爵之子。”

    沒錯,我就是亞諾曼公爵之子,克裡夫。

    “咦?”在闔上門之際,我留戀的望了水晶球一眼,然後,眨眨眼,忍不住發出驚呼。

    父親不滿的回過頭,我看到他皺起的雙眉,顯然是因為我打斷他的話而不滿,但西瑞安則是笑笑的看著我說:“怎麼了?”

    “不見了!”我顫抖的食指比著水晶球原本放置的五腳桌上。

    “鑒測結束,智靈當然會消失…”西瑞安解釋。

    “問題是祂沒有消失!”我張開嘴看著五腳桌上的東西,同樣閃閃發光。

    “咦?!”父親和西瑞安迅速的對望一眼,然後西瑞安著急的說:“克裡夫公子,你看到什麼?”

    “長劍。”

    “什麼?!”他們再次對望一點,然後西瑞安肯定的點點頭,便對我說:“來,快來。”

    我再次進入偏房,並順手把門帶上。

    長劍並非橫擺在五腳桌上,而是立在桌上,劍柄是古樸的角木,劍尖朝上,指著偏房的天花板,劍身對稱平滑沒有紋路,正因為沒有任何勾紋,所以折射著頂頭橘黃大燈的光芒。

    我走到長劍前,伸出手試著去握劍柄,但長劍卻猛然揮下,我像是被燙到一樣趕忙縮回手。

    “光明的玩笑啊。”西瑞安驚呼,然後說:“長劍不讓你碰?”

    “祂朝我砍來!”我心有餘悸的說。

    “接下來應該讓我來。”父親對西瑞安說。

    “這真的是,如果不是格蘭…”西瑞安局促的說。

    “不,是我的失誤,如果是長劍的話,那麼,本次鑒測將在吾之名貝列克索的誓言下,得到公正的結論。”父親向前一步,並緩緩的說。

    “我要…?”我轉頭看著父親,遲疑的問。

    “攻擊和防守哪一個為重?”父親問。

    “我想應該是一樣重要。”我想了一下後說。

    “劍尖和劍柄哪一端為重?”父親又問。

    “呃…劍尖。”劍柄哪裡重要?

    “前進和後退哪一方為重?”父親再問。

    “嗯…”我開始低頭沉思,這三個問題很像,但父親卻不停的問,那麼應該是我前面都答的不對,或者是…

    “都不重要。”我抬頭回答,父親略略點頭。

    “殺人和救人哪一項為重?”

    “當然是救人啊!”這次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可是…“這怎麼能比較呢?”

    “冒險和謹慎哪一種為重?”父親沒有回答我,繼續問。

    “謹慎吧…”我越來越不瞭解這二擇一式的問題,直到我看到桌上的長劍隨著我的回答左右搖擺,當我回答謹慎時,祂擺向右邊。

    “光明和黑暗哪一面為重?”

    “光明。”我簡短的回答,長劍擺向左。

    “成功和失敗哪一樣為重?”

    “一…樣…”長劍左右搖擺,我緩緩的說:“重…要。”長劍不偏不倚的在正中間。

    我站在父親和長劍中間,原本我面對長劍,但為了答父親的話,所以改成側向一邊,歪著頭看著父親,又不時的轉過頭來看著長劍的搖擺。不管擺左擺右,父親都會追問,如果沒有定論…

    “國王和人民哪一層為重?”

    “一樣…”我沒有在聽父親的問句,只是故意讓長劍搖擺,然後說:“重要。”

    長劍回正,我則迅速的伸出左手,一把握住劍柄!

    長劍沒有發光,沒有掙扎,我靜靜的握著手中的長劍,喃喃的問:“國王和人民一樣重要?”

    “這個你要跟祂說…”父親終於不再問問題,他繼續說道:“揮揮看。”

    跟誰說?

    看著手中的長劍,難道是祂?變成長劍的智靈?

    我揮下手中的長劍,然後,一切都不同了…

    就像是劈開畫布一樣,我把整間偏房給劈不見了!

    房間像壁畫一樣重中分開,畫布往兩旁卷起,我一腳踏入刑場,目瞪口呆的看著跪在眼前的國王和平民,而手中的長劍早已經變成斷頭斧。

    等等!我望著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這是要做什麼?!

    誰來阻止這一切啊?!

    “喀!喀!”手起斧落。

    帶著王冠的頭顱和百姓的頭顱一同落地。

本帖最後由 cliff218040627 於 2014-2-11 15:03 編輯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9 23:21
第二章  啟蒙

    我們家很大,在我幼小的概念裡,城堡、莊園、馬場、田園、等都是我們家的一部分,而僕人也很多,像是老管家卡特曼、護衛長登希爾、褓母愛西德等等,請原諒我無法一一介紹。

    但是,我的老師只有一位,格蘭,帝國唯一的綠袍法師,水系元素的最強操縱者,也是帝國的守護者,德桑第一勇士的冤家對頭。

    格蘭老師的傳奇是吟遊詩人喜愛的篇章之一,受歡迎的程度與父親不相上下,不過若要說大家最狂熱崇拜的,還是德桑第一勇士,同時也是雷諾大陸天空下的第一人,最強的藍鎧騎士,凱達亞拉公爵,米那斯坦。

    我不懂他們為什麼是對頭,難道是因為德桑第一勇士搶走格蘭老師的風采嗎?而且不只格蘭老師厭惡凱達亞拉公爵,父親也非常不喜歡他,我真的不懂,格蘭老師的水系禁咒『海嘯術』以及父親的獨創劍法『撐天劍』一樣是無可匹敵的強大存在。

    不過凱達亞拉公爵是我德桑帝國唯一的藍鎧騎士,他的最強,已經不需要封號了,光是提到那一抹蔚藍的旗幟,眾人便為之瘋狂,就連國王陛下都十分仰賴他的能力。

    因此,我嚴重懷疑是他的配劍和劍法,無情的打擊了父親與格蘭老師的自尊,凱達亞拉公爵的著名長劍在平原之役大放異彩,喚作『破浪』的矮人精良長劍,配合威力強大的『劈天劍』,飽飲不知多少獸人的鮮血。

    雖然破浪劍沒有破過海嘯術,劈天劍也沒有跟撐天劍交鋒過,但如果我自己有招威力強大的『超級無敵曜日劍法』,對手卻朝我大喊:“看我的『天下最猛破日劍』!”然後攻過來。

    我大概會…呃…

    “你說啥日劍?”

    不過父親大概不會跑去跟凱達亞拉公爵說:“你劈什麼劍?”

    格蘭老師也不會怒氣沖沖的跑去問凱達亞拉公爵說:“你要破什麼東西?”

    總之,在格蘭老師教導我以前,我也是凱達亞拉公爵的崇拜者,整天瞞著父親,偷偷披著藍色披風揮著木劍,亂砍著想像中的獸人,然後自我陶醉在拯救德桑的榮耀中。

    直到格蘭老師第一天任教,他把在寢室玩著木劍的我叫到面前,然後用水刀把的藍色披風砍碎後,在我錯愕的眼神中,遞給我他手中的綠色法師袍。

    本來我是不想要綠袍的,但在被打得滿頭包後,便淚眼汪汪的改變了信仰,隔天,我就開始幻想著用魔法把其他騎士全部通通擊倒。

    我得說,想要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最好要趁他還小,在他年幼無知、懵懵懂懂之際,不管他的意願,用拳頭叫他聽話是最快的方法。但要注意的是,很容易造成難以痊癒的童年陰影。

    我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

    格蘭老師在我接受鑑測以前,就已經教我讀書識字,並瞭解雷諾大陸的歷史和各個國家,認識各種花草植物,以及世界元素的基本知識。

    德桑並非雷諾大陸上唯一的國家,人類也不是陸地上唯一的種族,不過法師卻曾是最為隱密的一種職業,藉由掌控天地元素來達到常人所不能的強大力量,而我早在六、七瓣花就開始學習所謂的魔法。

    但相對於格蘭老師的複雜理論,我的理解簡單許多:對騎士而言,世界是由五行所構成,金、木、水、火、土;以祭司來講,天地間只有黑白,就是光明與黑暗;對法師而言,組成千萬世界的是元素,法師借由冥想取得天地間漫遊的元素之力,並透過頌咒與元素精靈建立溝通橋梁,以達到調用元素的許可。

    也就是說,定期由冥想吸收天地元素,並把吸收到的天地元素孝敬給元素精靈,換取元素精靈的幫忙,就是魔法。

    當我把我所理解的告訴老師後,他直奔父親的書房,並大喊:“天才!”並要求父親讓我當一名法師,如果我不成為法師,將會是雷諾大陸的損失。

    不過父親對我成為法師一事不予置評,每當他看到我在冥想或是頌咒時,眉眼間流露出的都是失望。

    儘管我已經習慣他每次看到我的那種目光,彷彿我奪走他最心愛的東西一樣,但我仍避免在他面前練習魔法,而其實魔法並沒有我說的那麼簡單。

    在天地間漫遊的東西很多,光是要感受到元素之力就花了我近兩個月的時間,而要將元素之力吸收更是困難,沒有格蘭老師的指導,我想花一輩子也無法順利吸收。頌咒則是我目前還有待加強的部分,精靈語深澳無比又饒舌拗口,想讓元素精靈聽懂我說什麼大概還有一段遙遠的時間。

    目前我只能生起一絲微弱的火苗和興起一陣不知算不算旋風的微風,但格蘭老師對此已經非常滿意,唯一讓老師不滿意的是他與父親間的爭執。

    老師與父親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但他們常常吵架,而主要的引爆點都是我。但我實在搞不懂他們在吵什麼,如果父親希望我能夠成為像他一樣的偉大騎士,而老師想讓我成為有史以來最厲害的法師的話,那麼我就兩者都修練就好了啊!

    魔武兼修的執念,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

    這條路竟然不單是用步步荊棘就可以形容的。

      ☆

    在我七瓣花那年,不太記得是春天還是初夏,有一晚老師與父親在書房對吼,我從沒看過溫文儒雅的格蘭老師有如此的姿態,綠袍鼓脹飛揚,金髮隨風亂竄,碧眼發出雷霆般的威勢。

    不過父親從來沒溫和過,他的薄唇比平時更加細長,釉色的鎧甲堅挺的擋住強風,毫不在意鬈髮飛舞,憤怒的藍眼與老師毫不相讓的對視,而只有我雙手抱頭,蹲在牆角,以免被狂風吹走。

    “羽人之翼是我此生最偉大的成就,小克能夠學習是莫大的光榮。”老師憤怒說道。

    “有了那對臭雞翅膀,他怎麼當騎士?!”父親反嗆。

    “羽人之翼不是雞翅!”老師大吼,口水濺出一地。

    “騎士沒有雞翅!”父親也吼。

    “誰說小克要當騎士?”老師顯然放棄雞翅的爭論,轉移話題。

    “他不當騎士,難道要當法豬?”雷諾大陸慣罵法師為法豬,取其諧音。

    “當法豬也比當起司強!”一樣是諧音。

    “啊啊啊啊!!!”父親的招牌怒吼,不過老師好像是第一次聽到。

    “愛爾溫並沒有要他成為騎士好嗎?!”老師也使出殺手鐧。

    父親瞬間沉默下來,對這座城堡裡的每個人而言,愛爾溫有著不同的意義,老管家卡特曼會說那是他的尊貴的女主人,忠實的仰慕者則是護衛長登希爾,對亞諾曼公爵來說,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摯愛,愛爾溫夫人。

    如果問我的話,我會說那是光明的代名詞,也是我的母親。我曾經問過很多人關於我的母親的下落,但我實在不懂什麼是難產而亡,首先難產是什麼?沒有人回答我,再來,亡又是什麼?

    我沒有問。

    那晚,老師與父親的爭吵以老師完勝告終,也是同晚,老師在我的背上烙上了一對翅膀形狀的美麗符文,僅管過程一點都不美麗,我被綁在地窖的平臺上哀嚎,數度昏厥後,根本沒有力氣爬下平臺,而日後,地窖也成為我難以抹滅的恐懼回憶。

      ☆

    鑑測之日過沒幾天,我與老師說到橙月之光,格蘭老師露出讚許的笑容,但並沒有感到意外,他說:“我早知道你這顆是天才腦袋了。”

    “橙月之光是什麼?”我虛心的請教。

    “你知道雷諾大陸是用星月日做為實力的分級,而星月日各有相映的顏色,我們慣稱紅星、橙月、黃日。”老師耐心的為我解答。

    “但是我明明連星階都不是,為什麼可以發出橙月之光呢?”我追問。

    “因為那是鑑測潛力的智靈變成的水晶球啊,它能夠感受到你的資質。”格蘭老師回答。

    “所以我將來能夠成為月階的法師囉?”我舉一反三。

    “不對,它表是你的起點是橙月,並非終點。”老師拍了我的頭一記。

    “哎呀,好痛,所以我將來上學後會從月階開始修練囉?”我再舉三反五。

    “不對。”老師反手在拍了我的頭一下,繼續說:“你還是得從頭開始慢慢升上星階,再來才會到月階。”

    “為什麼?”我抱著頭不敢再舉五反七了。

    “這麼說好了。”老師雙手環胸,舉步向前,沿著莊園的長廊漫步,我緊跟其後,仔細聽他的教誨:“每個人的感知不一樣,感知越強的人越容易與掌握到元素之力的存在,而不同的個體的存載力也不一樣…”

    “存載力是什麼?”我小心翼翼的發問。

    “呃,如果說元素之力是水,每個人都是一水桶,存載力就是水桶,水桶越大越可以容納更多的水,也就是元素之力,修練起來也就越容易。”老師簡單的打個比方。

    “那橙月之光…”我遲疑。

    “那表示你修練的起點,如同月階的人一樣擁有泡澡般大的水桶,以及如月階般的感知強度。”老師微笑解答。

    “哇賽!那我不就很厲害!”我雀躍的跳起,揮舞著雙拳。

    “咳,你爸也是橙月,我也是。”老師瞬間潑了我一桶冷水。

    “所以,如果那天我不是發出橙月之光的話,是不是會被父親給…”我冒著冷汗回想道。

    “你父親對你的期許很高,畢竟他的…”老師笑著回答。

    “何止高,簡直無法衡量!”我氣呼呼的反駁。

    “哈哈哈…”老師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笑聲遊蕩於長廊的四周,一群鳥兒頓時竄出花圃,飛得老遠。

    我鬱悶的跟在他身旁,想著哪天也能夠像老師或父親一樣,成為超出日階的強者。那是我第一次有變強的念頭,不是因為保家衛國,也不是仰慕英雄,而是受太多鳥氣而無法反抗。

    老師的橙月之光和父親的一樣嗎?

    我沒有跟格蘭老師提起揮動智靈變成的長劍後發生的一切,那些似乎應該由騎士來解釋會比較好。

    而格蘭老師,是位法師。

      ★

    我錯愕的看著在刑台滾動的兩顆頭顱,然後以同樣的表情看著對面的另外一位劊子手,不過他套著頭罩,露出紅通的雙眼,除此之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周圍的民眾正歡呼著,慶賀著,震耳欲聾的喧囂聲沒有讓我清醒,反而是更困惑。

    他們在高興什麼?

    國王被我處決了,他們在歡慶什麼?

    我看著滿地的鮮血,頓時頭昏眼花,還噁心想吐,我沒有吐的原因是我克制不讓自己張嘴,不然我肯定會尖叫,但現在也沒好到哪去,腳步不穩的跌坐在地,斷頭斧順勢往下掉。

    這一掉又劈出另一片天地。

    我騎在馬上,眾人夾道歡呼,灑著鮮花,我頭暈目眩的看著四周的場景,什麼時候我成了將軍的?

    看著一身燦爛的黃色鎧甲,身後是親衛騎士,兩旁是熱烈歡迎的民眾,他們臉上的喜悅之情讓我有點尷尬,我僵硬的騎在馬背上,不知道現在要做什麼。

    沒有讓我困惑太久,前方迎來一位侯爵,穿著華麗,橘紅色的絲織上衣,雖然不是頂級的布料,但也要一筆小錢了。

    他高舉雙手,開心的大笑。我附和的笑笑,然後下馬,走上前,單膝跪下。

    侯爵將長劍放到我的左肩,然後換到右肩,歡呼聲和笑鬧聲在我耳邊迴盪,眼前的侯爵也是一臉興奮,這就是成功嗎?

    然後,就在侯爵揮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的時候,一位斥候突然擠開人群,衝了進來,大叫一聲,渾身浴血的倒在我旁邊。

    我跟侯爵比誰的眼睛瞪得比較大的同時,身後開始出現驚慌的喧鬧聲,很快的,議論的聲音出現,不滿、懷疑、猜忌,我像是長了四、五雙耳朵一樣,不停的聽到輿論紛飛。

    接著,我被架了起來,審問,質詢,然後入獄。

    一切就像是在看別人的經歷一樣,所以我沒有任何反抗,直到我開始受到酷刑,慘無人道虐打,痛得我撕心裂肺的叫,嘶喊沙啞苦苦哀求,淚如泉水般滾落,奢求每晚的安眠時,我才驚覺…

    這是失敗嗎?

    不知過了多久,我再度被架了起來,出了監獄,這次不是夾道歡呼,而是萬眾唾棄,我一步步走到熟悉的刑台,我曾在這裡砍了誰?現在換我了嗎?

    是的,我跪倒在眾人面前,看著他們的臉,有的鄙夷,有的冷笑,但也有人在流淚,更多人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他們最討厭的黑暗一樣,我不知道現在的處境該有什麼樣的情緒…

    光明的!我才九瓣花而已啊!

    砍頭斧落下。

    我在無垠的空間中睜開雙眼。

    無垠便是沒有盡頭…

    我找不到任何物體,除了我自己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當然更沒有別人。

    空間變色,上白下黑,就像是突然間漆上去一樣,涇渭分明。

    然後空間翻轉,黑白成球,我有點頭暈,但不妨礙它們的分割…

    左邊是耀眼的白色光芒,右邊是無盡的黑暗。

    我受不了刺眼的白光,所以我背對祂,轉向黑暗,而光明卻在我背後膨脹。

    膨脹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光明越來越多,所以我只好一直往前走,於是黑暗越來越少。

    直到我全身沐浴在光明的輝蔭中,沒有黑暗。

    在全然的光明中,我驚恐的發現,竟然連自己的影子也消失了…

    沒有影子的怪異處境,開始讓我搖來晃去,彷彿失去了重心,極不安全。

    我用力閉上眼,但光芒就像是無處不在的水流,擠進我單薄的眼皮,我的視野變成像是閉眼看曜日的那種淡紅色。

    但我不會一直閉著眼睛看曜日,那會讓我雙眼刺痛,但現在這種處境讓我沒有選擇。所以我只好用雙手摀在眼前,擋住光明。

    我創造了自己的黑暗。

    問題是我明明捨棄了黑暗…

    我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在馬車上打了一個小盹,不過即時的醒來,剛好讓車夫問我要走哪一條路。

    前方是康莊大道,綠蔭在日光下灑了滿路,而一旁卻是崎嶇的小道,沒有什麼足印,雜草叢生。

    車夫說兩條道的路程相差不少,但是抵達目的地的時間卻差不多,大道上有關卡徵稅,小道則無,不過走小道要當心盜賊出沒。

    安全比較重要,我看著彎曲的小道,摸摸懷裡的錢幣,徵稅就徵稅吧!

    走大道。

    大道平穩又安全,雖然馬車還是會有些許的搖晃,但是這種程度的晃動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因此我靠著軟墊,看著窗外的風景,漸漸入睡。

    馬車急煞!

    我一頭撞向前方的木板,痛叫一聲,然後憤怒的衝下車,卻看到一位倒在血泊中的婦人。

    車夫和我驚慌失措的看著奄奄一息的婦人,這是該怎麼辦?

    一陣商討後,我們合力把她抱上馬車,然後車夫以最快的速度前進,我著急的看著昏迷不醒的婦人,綠樹在我們身後飛速倒退,此時我已經沒有心情觀賞美景了,只希望能夠擊時抵達城鎮,送給祭司治療。

    馬車再度急停!

    我怒吼一聲,不耐煩的打開車門,卻發現原來我們到了關卡。

    檢查的守衛騎士,看了車夫和我一眼,接著便探頭進來馬車,發現了重傷的婦人,他驚呼一聲。

    我們連忙解釋,馬夫不小心撞到她,我們希望可以趕快到鎮上尋求治療,以彌補我們的罪過。

    守衛點點頭,收完十文銅幣的關稅後,就準備放行,但他卻突然瞥見一旁的懸賞單,而單子上的畫像…

    正好是那位婦人。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9 23:31
第三章  領地

    父親是個大忙人,通常整天不見他的人影,於是我便要代替父親盡到公爵的義務和責任,那就是到處走動。我不知道為什麼身為領主要到處走來走去,不過老師要我這麼做,我就只能照辦。

    到處走來走去可以運動筋骨,還可以認識很多人,也能讓很多人認識你,雖然我無法把所有的僕人的名子都記下來,但至少他們都知道我是誰,我想,這就是巡視的好處。

    每天一大早,老管家會敲門叫我起床,然後不管我醒了沒有,愛西德阿姨就會闖進來幫我盥洗,之前提過愛西德阿姨是我的褓母。

    我想她年輕時一定很漂亮,不過,現在她用一隻手就可以把我給拎下床,圓滾滾的水桶腰讓我不禁想她若修練的話,起點應該也不低,但我還是很愛她,儘管她叫我起床的方式很…粗魯。

    盥洗完,愛西德阿姨會讓艾瑪和小恩進來房間幫我穿衣配件,說真的,貴族的服飾穿戴是門學問,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搞懂這深奧的學問,那麼艾瑪和小恩就沒有工作了。

    短袖內衣和長褲是一定要穿的,之後再套上柔軟的棉織長套衫,繫上皮革腰帶,穿上長褲襪,這樣子就大致上完成了…一半。接著還要穿上外衣,是罕見的絲質外套,淺綠色的花紋攀在兩手的袖口,中間是一排象牙色的圓扣,不過只扣了最上面的兩顆。

    梳頭和穿鞋一起進行,而經過我強烈反對後,免除了化妝的部分,不過還是要噴上濃濃的香水,我看著艾瑪和小恩飛快的幫我打理著一切,別上袖章,扣好領口,還有繫上鞋帶。

    艾瑪和小恩都有雙漂亮的碧綠色眼珠,聽說是附近子爵的孩子,送來這裡學習貴族的禮儀,前者比我大了三瓣花,後者則是兩瓣花,她們不僅是家僕,也是我的玩伴。

    最後,在出房間以前,老管家會再來卻最後確認,幫我整整衣領,儘管已經完美無瑕,他還是會細心的幫我檢查各個部件是否無誤,然後領著快要餓昏的我下樓吃早餐。當然,用餐禮儀不能犯錯,不然到嘴的麵包會飛走,被父親的手掌震飛。

    用完餐後,老師會開始給我上課,與其說格蘭老師在授課,不如說是跟我聊天比較恰當,不過我不知道其他人聊天會不會三不五時就被敲頭。

    “所以說啊…”格蘭老師的綠袍柔順的隨風搖擺,他坐在教室的窗旁,愜意的靠著木質窗框跟我說:“德桑好不容易統一後,才成為如今幅員遼闊的帝國…”

    “是雷諾上最大的帝國嗎?”我站在黑板前好奇的問。

    “嗯…就我所知,是的。”格蘭老師雙手環胸,思考一下後才說。

    我們的教室是在城堡的第三層,靠近東北衛塔的角落,原本應該是儲物間吧,我猜。

    自從格蘭老師跟老管家討了一間教室後,我的臥房裡冒出兩張軟椅,大聽也多了兩張長桌,然後儲物間就空成了教室。現在,教室裡只有一張木椅,一面黑板和散落一地的書籍,噢,還有疊在角落的一堆紙箱。

    “德桑帝國的北方是朴鐵山脈,綿延數萬里,西方是矮人組成的鋼索王國…”

    格蘭老師緩緩道來,我則在黑板前迅速筆記,用的是一種白色的粗筆,我目前還不知道這是用什麼做成的,不過每次上完課都會讓我雙手粉白得像浮雲一樣。

    等到老師覺得教得差不多後,就會走出教室,開始散步,而我當然得著跟他屁股後面到處走。

    通常我們會先走出城堡大門,不過得先跟登希爾通報一聲,讓他把吊橋放下,然後他也會跟著我們出城,說是要盡到護衛長的職責,不過跟在綠袍格蘭法師的身邊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好護衛的,分明是在偷懶。

    走過吊橋,城堡的正前方是一大塊莊園,莊園的主人是我,沒錯,是我,不是我父親,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我,不過我也不想知道為什麼,所以我第一個要巡視的就是莊園。

    以十字道路做為分割,把莊園分成四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負責人,聽說是以季節來分的,但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冬季與夏季的迴廊都是白色圓柱撐起樑廊,波浪線條貫穿全區,但偏偏他們總能振振有辭的說出不同之處。

    “今天好嗎?”我通常會這樣問負責人。

    “回大人的話,一切安好。”這是夏季區負責人尼安東,他有雙厚重的雙手,並常常十指交握在腹前,且不管天氣涼暑,他都會捲起袖子,顯得一付很熱的樣子,有時我真想替他加件衣服,免得他在雪地裡瑟瑟發抖。

    另外三季的負責人是三位兄弟,我實在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只有一個人,還是真的有三個人,格蘭老師說他們是三胞胎,但是我聽不懂什麼是『三胞胎』,總之,他們是約翰、傑克和尼爾。

    莊園右方是花園,我不太能理解莊園和花園的差別,但我不懂的東西實在太多,又不想一直被敲頭,所以只好這樣說,花園的花比莊園多出了三倍左右。而照顧花園的婦人是艾美,她很愛花,有時我會看她把凋零的花瓣埋在土裡。

    “花兒也需要埋葬嗎?”我曾經問過她。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不好意思?!”我聽不太懂。

    “喔,回大人的話,凋零的花瓣可以變成下一朵花苞的養分。”艾美連忙回答,好像剛剛那句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花園再往東是牧場,裡頭有很多匹牛馬,也有很多綿羊和肥雞,還有一堆狗。我知道馬可以做為交通工具,綿羊功用更多,可以織衣喝奶吃肉,雞更不用講,雞肉和雞蛋是早餐必備。但我不知道狗是用來做什麼的,整天只會吠吠叫,又不能吃,也不能騎,偏偏管理員說一定要養。

    “麥克,一定要養狗嗎?”我皺著眉問他。

    “回大人的話,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麥克露出討好的笑容回答著我,他穿著褐色的布袍,微微鞠躬。

    “啥?!”如果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那與人類簽下永久友誼條約的矮人不是要氣瘋了。

    “回大人的啥,狗可以巡視牧場,管理綿羊和肥雞。”麥克趕緊解釋,而我心裡想:” 那你要做什麼?”但我不能這麼說,因為通常說完這句話,父親就要對方回家吃自己。

    牧場旁再往右是打鐵鋪,不過牧場很大,要走一大段路才會到打鐵舖,沿途會看到很多人在喂食雞羊,擠牛奶,以及策馬奔馳而過,當然還有到處亂跑的狗兒,我閃過幾隻想撲上來的流著口水的狗,驚恐的躲到護衛長身後。

    避開後狗群後,我在往打鐵鋪的路上忍不住問了老師:” 如果狗可以巡視牧場並管理綿羊和雞,那麼麥克不就跟狗的工作一樣?”我很小心用字遣詞,並竟貴族不可以亂罵人。

    “回大人,麥克還可以管理狗。”老師還沒回答,護衛長就搶著說了。

    “原來如此…哎呀!哎呀!”老師雙手並用,各敲了我和護衛長的頭一下,我無辜的望著老師,登希爾則抱歉的望著我。

    “麥克可以管理牧場裡的其他人,而狗不能。”老師給出正解。

      ☆

    打鐵舖是個很熱的地方,我覺得這裡倒是很適合夏季莊園的樣子,但是父親不允許我將兩邊互換,只好作罷。

    “日安,我的大人。”打鐵匠是個壯漢,沒有濃密的鬍子,留著舒爽的平頭,說實話還頗英俊的,他叫做漢森,雖然不是矮人,但他曾跟矮人學過打鐵,所以手藝絕佳,請他幫我做木劍總是如期完成。

    漢森還有兩位學徒,也都比我大個一兩瓣花左右,名子不是很清楚,我們也很少交談,主要是他們都在忙著打掃、刷洗和搬東西。

    “老漢,你推動車輪的樣子怎麼有點猥瑣。”我問。

    “回大人的話,這…這是風…輪,我…也盡量…不…不猥瑣。”漢森氣喘吁吁的回答。

    “我想如果你不要斷斷續續的說話或許會好很多。”我建議。

    “是的大人,是的大人。”果然好多了!

    打鐵舖再往右走則是莊園,我第一次巡視時,還幼小無知,於是我問老師:” 為什麼家裡有兩個莊園?”

    “噢,光明在上!”日後,格蘭老師說這是他第一次懷疑,懷疑我到底是天才還是笨蛋,當然,那天頭特別痛。

    繞完城堡外圍一圈後,要先進城吃午餐,午餐吃得比較久,因為上的菜比早餐多出許多,不過我也很餓就是了,當然最期待的還是飯後甜點,由城堡主廚菲爾親自製作,連國王陛下都讚不絕口的美食。

    “卡特曼爺爺,廚房還有沒有多的草莓夾心酥餅?”我滿懷希望的問老管家,老卡特曼是城堡裡最溺愛我的長者,他雖然沒有頭髮,這也是我最不解的一點,但他有一縷白色長鬚,總是能讓我懷疑光明是否讓他的頭髮長錯位子。

    “我得問問菲爾。”老管家和藹的轉身走去廚房,準備完成他的神聖使命,給他心愛的少爺拿點心。

    “如果大人想吃點心,就該多關心果園的草莓產量有多少。”菲爾脾氣很大,他直接從廚房衝出來對我大吼,他有這個資格,先不說父親怎麼把他從陛下身邊挖角過來,就憑那好吃得要命的點心,我給他吼幾句也沒關係。不過看來,老卡曼特的任務以失敗告終。

    吃飽喝足後,有一段中午的小憩,我可以回到臥房躺一下。但是,精力充沛的我基本上是睡不太著的,我也曾吵著要老師陪我下鬥棋…結果被狠揍一頓。因此,我通常都會乖乖的回臥房發呆。

    偶爾我會蹲在牆腳看著紅蟻蜿蜒,或是數著木質地板上的同心圓圈數來打發時間,不過這段日子,我則會不停的回想那次恐怖的經歷,飛速轉動又無比真切的幻境,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

    守衛大聲咆哮!

    我和車夫高舉雙手馬上下車,沒有猶豫。只是我仍頻頻回頭望著車內重傷的婦人。

    車夫急忙跟另一位守衛解釋我們跟通緝犯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只是不小心撞上她,並誤以為她是尋常的平民,比手畫腳的搞了老半天,守衛仍是半信半疑。

    昏迷中的婦人被拖下車,架到我們面前,眾守衛想出一個方法可以證明我們的清白,那就是一劍要了這位通緝犯的命!

    車夫瞪大眼睛看向我,不斷催促我趕緊拔劍。

    我遲疑的把掛在腰間的長劍抽出,這是通緝犯,不是無辜的婦人,我不斷告訴自己,但顫抖的右手仍是拿不太穩長劍,我看著熱切的車夫和冰冷的守衛們,緩緩的把長劍舉起。

    只要舉劍刺進婦人的胸膛,把她殺了,一切就結束了。

    但是,為什麼我心裡不斷有個聲音在吶喊?

    當然要救人啊!

    當然要救人啊?

    救她?

    我吐出一口濁氣,暗自下了個決定,儘管心臟飛快的跳個不停,持劍的右手卻不再顫抖。

    我堅定的望著守衛,告訴他我不會隨意刺殺不認識的人。

    雖然很緊張,但我聽到自己的語氣很篤定。

    守衛們沉默的對望了一下,點點頭,然後從背後一劍刺入婦人的身體。

    “不!!!!”我放聲尖叫。

      ★

    我從床上彈起,午後的日光仍是餘溫十足,全身就像是剛泡完澡一樣,溼答答的。

    還記得當初自己從尖叫聲中回到藏滿書的偏房,雙眼掛淚的我兩手緊緊抓著劍柄,渾身顫慄不已。

    一張寬厚的手摸到我的頭上,和氣的問:“走到哪裡?”

    “嗚…嗚…我救不了她…”我忘了父親和西瑞安就在身旁,無法抑止的眼淚滾滾而下,啞著嗓子說:“我應該要救她…嗚嗚…可我救不了她…”

    “我知道了,殺人與救人。”那是我不曾聽過的溫柔語調。

    我不敢相信這會是父親說出來的話,所以我更沒有轉身投入他的懷裡痛哭,我只是堅強的握著長劍不斷哽咽,深怕一轉身,那突然變溫和的父親就不見了。

    “你從君民到成敗,經過明暗與審慎,最後到了殺戮與救贖…”父親的手很溫暖的放在我的頭頂沒有動過:“…然後止步,唉…差兩步就追上米那了,我得說,小克,你應該選擇騎士。”

    “可…可是…”強忍淚水,儘管不願,我仍是轉過身來對父親說:“格蘭老師要我…”

    “不要管他,問問你自己,你想成為什麼?你想救她嗎?還是想當個整天在瑪那裡遊玩的法匠?”父親不留餘地的說著,一旁的西瑞安則尷尬的苦笑。

    “我,我…我不能兩個都選嗎?”我小聲的問。

    “克里夫!”父親的手收了回去,頓時又恢復成那位嚴肅的長輩:“我當年殺不了他,跟你停在同樣的地方,如今卻穿著綠色的鎧甲。你跟我的起跑線一樣,只要夠努力,你也可以穿著綠鎧,難道你不想要成為偉大的騎士嗎?”

    “我…”我擦乾眼角的淚痕,一時之間徬徨無措。

    “貝列啊…”西瑞安突然向前說話:“他才九瓣花呢!”

    父親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發出一聲嘆氣,又像只是吐出一口濁氣,然後他看著我說:”好好想想,太貪心只會兩頭空,先回房吧。”

    “是的,父親。”我把長劍放回桌上,馬上推門而出。這次,沒再聽到身後有任何的交談聲。

      ★

    休息過後,接著要巡視更外面一圈的農園、田園、果園,不要問我這三者的分別,我受夠了,我才九瓣花,能跟著老師到處走,盡到領主的職責已經很了不起了,好嗎?!

    我心煩的跟在老師後面,午間的惡夢還在我的腦海盤旋,對於騎士和法師的抉擇更是讓我頭痛。走過莊園中央的碎石道,經過莊園門口的拱形石門,再往前一小段路便會看到農園。

    莊園的正前方是農園,占地最廣,右手邊是田園,大小跟領地的牧場差不多,而左手邊的果園最小。雖然是三者中最小的園區,仍比領地的莊園要大上一些。

    幾本上這就是亞諾曼家族的領地,巡視一整天也走不完全部的農園區,所以只能今天看看農園,明天換果園。

    至於轄地的話,那就在更遠更廣的範圍,由依附在父親底下的封建貴族或智者文臣掌管,其中包括三座城堡,七個城鎮,三個市集中心,還有數量難以計算的田地、房屋和僕役。

    我想那些就是讓父親每天忙得不見人影的主要原因,至於我,只要跟著老師好好把領地巡過一遍就是個好公子了。

    而今天我們來到農園…

    農園廣闊,但沒有管理人,只有農人、農婦和農家小孩,田園跟果園也是。而基本上,他們也只會跟我鞠躬和微笑,很少交談,除非情況必要,像是:“大審,今天草莓產量多少啊?”

    “報告大人,今天沒有草莓產量。”大審抱歉的笑著說。

    “那我怎麼中午可以吃到草莓點心?”我質疑。“哎呀!”老師竟是越敲越順手,然後帶上一句:” 草莓產量以季來算。”

    “大審啊,本季草莓產量多少啊?”我馬上更正錯誤追問。

    “報告大人,農園裡沒有種草莓,果園才有。”大審傻笑的回答我。

    “呃…”我尷尬的望向老師,沒等他舉起手,我便朝著果園的方向狂奔。

    “哎呀!哎呀!”

    怎麼回事?隔了老遠竟然還是被敲到頭!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9 23:39
第四章  冥想

    巡視完領地後,我和老師還有護衛長三人拖著長長的影子,回到城堡,準備吃晚餐,晚餐又要比午餐吃得久,因為通常父親會回到城堡吃晚餐,而與父親吃飯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通常一日三餐是貴族基本的飲食常態,早餐稍微進食,中午是最盛大的一餐,有好幾道菜,牛小排、魚排、閹雞、蔬菜沙拉等等,到了晚上,則是比中午少了幾道菜,多了一些湯。

    不過我們家比較特別,因為父親通常只會回來吃晚餐,所以中午的大餐都挪到晚上來吃,菜多味美,往往要吃上好一段時間。

    再加上,父親喜歡在晚餐時問我當天的學習進度,為了顧及用餐禮儀和填飽胃袋,吃晚餐可以說是戰戰兢兢,十分辛苦。

    “今天領地有什麼狀況嗎?”父親喜歡在晚餐桌上問我的習慣,被他稱之為『餐廳議事』。

    “一切正常。”我優雅的放下刀叉,吞下馬鈴薯泥後,喝口葡萄汁潤喉,拿起餐巾點點嘴角後,回答父親的問題,然後再咬一口雞肉。

    “格蘭教了你什麼?”他隨意問道。

    我再度放下刀叉,得體的吞下雞肉,喝口葡萄汁順喉,用餐巾擦拭嘴角後說:“老師教我橙月之光的意涵,麥克和狗的差別還有草莓的產量以季來算。”說完再吃一口牛排。

    “麥克和狗的差別?”父親也很好奇。

    “是的,麥克可以管人,而狗不能。”我三度放下刀叉,差一點吞不下有待咀嚼的牛肉,喝一口葡萄汁,擦完嘴角回答。

    “廢話!”父親有些生氣的看了格蘭老師一眼,後者險些被紅酒嗆到。

      ☆

    終於吃完可怕的餐廳議事,喔,是吃完晚餐後,褓母愛西德帶著我去洗澡,洗澡前得脫掉所有繁雜的服飾和配件,而最開心的是洗完澡就不用再穿了,只要著內衣褲和睡衣披風以及棉質襪子就好。除非洗完澡後我還要走出房間,那就另當別論。

    當然,我絕不肯踏出房門一步。而在房裡我可有很多事要做,首先是做完格蘭老師出的作業,包括看完《論雷諾大陸卷三》第五章的第一節到第六節,還有《德桑建國史》第七十二頁到一百三十一頁,以及《初級元素理論》心得一篇,最後是〈為什麼會問農園大審果園的草莓產量〉悔過書一份。

    《論雷諾大陸》講述了目前人類所知道的大陸領域,但很顯然的,並未探索完全,地圖上多的是空白的未知地域或是恣意猜想的輪廓,即便如此,《論雷諾大陸》還是很有用的一套書。

    《德桑建國史》則枯燥了一些,相比於《論雷諾大陸》中形形色色的種族、野獸和地貌,《德桑建國史》都在描寫德桑帝國建立前的多國林立狀態,還有偉大的凱魯斯陛下統一各國建立德桑帝國的經過。

    至於《初級元素理論》,我一開始在父親的浩瀚的書房竟然找不到,最後則是格蘭老師直接從他的袍子裡掏出來給我看的,一開始我還很納悶,等我看到作者的名子後,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本是格蘭老師自己寫的書。

    好不容易將這些都完成後,我扭扭僵硬的脖子,搖搖鈴,請老卡特曼幫我倒杯熱牛奶上來房間,然後繼續奮戰。接下來我要練習精靈語,好讓我的火苗跟微風更加熟練,雖然我不知道火苗跟微風有什麼用處。

    一會兒,可憐的火苗被微微的清風吹熄,而我所存不多的元素之力被那兩個小小的法術消耗殆盡,對此讓我有些頭痛,不知是元素之力耗盡,還是沒用處的法術造成頭疼。

    最後,每天睡前要做的一件事,是冥想。

    格蘭老師對我說了許多睡前冥想的好處,像是夜間元素之力最為清晰,人的精神思緒也最為放鬆,加上月光比日光溫和柔順不會影響元素流動等等,但我想唯一的好處是能夠幫助睡眠品質。

    冥想沒有特定的姿勢,不過老師強烈建議坐下後屈膝盤腿,雙手自然下垂,雙眼微闔,前兩點我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最後一點我直接放棄,雙眼微闔跟閉上雙眼有什麼不同啊?!

    於是我開始就定位,進入冥想前,我的心思會飄來飄去,像是想到盡量不要再問白痴問題,領地裡的狗什麼時候會減少,父親什麼時候會大笑之類的東西,然後才會逐漸沉靜下來。

    心情沉澱後,我慢慢去感受四周的空氣流動,不過空氣是太不動的,因為寢室的窗是關著的。

    我迅速的起身,將惱人的窗戶打開後,重新來過。

    涼風從窗外灌進來,捲起我的髮絲,穿進我的領口,煩耶!於是我決定再度將窗戶關上。

    說實在的,進入冥想一點都不容易,尤其是對一個九瓣花的孩子來說。我能夠理解雷諾大陸上的法師為何如此稀少,光是冥想已經如此困難,更何況用精靈語和祂溝通?!

      ★

    但偶爾,在思緒清明,心無雜念的時候,我可以進入冥想狀態,那時,就算閉著雙眼,天地間的萬物依然浮現眼前,而且比用肉眼看得更加清楚,因此可以看到一堆恐怖的灰塵到處懸浮。

    一開始我還以為灰塵是什麼可怕的魔物,後來發現它竟然到處都是,於是就隨它去吧,反正我要找的是元素之力,而元素之力長什麼樣子,我也問過老師,他老人家說:“圓圓的。”

    我還是個小孩,不夠強大,要繼續忍受這種鳥氣,我這樣安慰自己,但是在好不容易進入冥想後,我還是爆發了:“圓圓的是要怎麼找啊?!這麼多東西都圓圓的啊!您不能說的詳細點嗎??”

    日後,我鼓起勇氣再度詢問老師,元素之力長什麼樣子,不過格蘭老師不喜歡人家問他同樣的問題,於是我換個方式問說:“請問老師,元素之力除了圓圓的以外,還有什麼特徵嗎?”

    “小小的。”簡潔有力。

    深吸一口氣,我要沉住氣,不能頂撞師長,貴族不能亂罵人,我做好被敲頭的準備再問:“還有嗎?”

    “嗯…”老師做出招牌的思考動作,雙手環胸,思考了一陣子後說:“沒了。”

    “啊啊啊啊!!!”我爆發了,然後挨揍了,頂著滿頭包回去自己摸索,還聽到老師暗自低語:” 亞諾曼家的都喜歡鬼吼鬼叫嗎?”

      ☆

    第一次發現元素之力是個意外,在冥想狀態中,除了滿天灰塵外,還有很多東西,像是人製物品、動植物、懸浮生物、微亮光點、折射亮點、各種碎屑、等等都不是我要的東西。

    不理會漫天的懸浮灰塵,我來回搜索著所有小小圓圓的東西,但就是看不到所謂的元素之力,於是我開始轉動我那聰慧的大腦…

    想到腦筋都快打結了,我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我開始觀察房內的所有東西,並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可以將遠方的書桌” 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說,在我目力所及的範圍內,我可以用感知的方式觀察任何東西。

    既然可以看得到的東西都不是元素之力,那元素之力是什麼?我反問自己,難到是無處不在嗎?剎那間,我的瞳力又放大一千多倍,所有圓圓小小的物體塞滿眼前的空間,我怪叫一聲,跌下床!

    隔天,我的頭纏著包紮去問老師:“我看到元素之力了,問題是怎麼吸收?”

    “不錯,不錯,我第一次看到元素之力的時候啊,還以為眼睛壞掉了呢!”老師發出想當年的感慨。

    “請問要怎麼吸收呢?”我連忙把老師的思緒打斷。

    “呃,你怎麼吃飯的?”老師莫測高深的反問。

    “用…嘴巴吃啊。”我小心的回答。

    “怎麼吸收食物能量的?”老師追問。

    “吃進去就吸收了啊。”我深怕這簡單的問題有陷阱。

    “那你把元素之力吃進去就吸收啦!”老師翻了白眼說。

    “呃,那是怎麼吸收食物能量的呢?”我賠不是的反問。

    “當然是靠消化器官逐步吸收轉換啊。”老師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

    “呃,什麼是消畫器管?”我滿腦問號。

    “是消─化─器─官,算了,今天看《人體結構初探》第三章消化系統,明天給我一份心得報告。”老師不耐煩的說。

    “是的。”我恭謹的回答。

    又過幾晚,我好不容易再度進入冥想,發現我還是不會吸收啊!就算把圓圓小小的元素之力吃進肚子裡,也是連個屁都不會放出來啊!根本是在吃空氣嘛!隔天早上我氣沖沖的跑去問老師:“元素之力根本沒辦法吃啊?!”

    “我又沒叫你吃。”老師很無辜的樣子。

    “可是您不是說…”我連忙回想老師所說的話。

    “喔,我是在打比方啦。”老師恍然大悟的樣子,而我的心臟則嚴重的漏了一拍,老師趕緊說:“比如說食物是由消化器統消化,那麼元素之力也相似啊!”

    “來不及了,老師,我吃了一整晚的空氣…”我哭喪著臉說。

    “哈哈哈…”老師放肆的笑聲充斥著城堡裡的某間教室,事後,他老人家說那是他第二次懷疑我是天才還是笨蛋。

      ★

    不再想那些搞笑的往事,我往後仰躺在柔軟的床舖上,今晚的冥想應該是不會成功了,這幾天都是這樣。

    如果靜下心來就會回想起那可怕的幻境,還有父親要我考慮的難題。有這兩件麻煩的事情在我腦海裡打轉,要進入冥想的狀態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我乾脆放棄,直接倒在床上。

    好好想想,太貪心的話,會兩頭空嗎?

    我仔細搜索腦海中有關雷諾大陸的知識,印象中,好像沒有法師兼職騎士的偉大人物出現過。

    難道從來沒有人想要嘗試嗎?

    我跳下床,走到書桌前抽出壓在另外兩本書下的《論雷諾大陸卷一》,翻開目錄快速的尋找,前言、起源、推論、歷史、地理…遠古、中古、近古…種族、獸類、植類…法則、領域…咦?!等等,種族!

    種族中有人類、獸人、矮人、精靈…我找到人類的部分,在第五卷的兩百三十八頁。我目前才看到第三卷而已,如果要看第五卷的話,那就只能到父親的大書房的去找了。

    我看了一下窗外的景色,沒什麼月光,應該是深夜,我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內衣褲,這時候出房間應該不會碰到人吧?!

    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我把內衣披風捆緊,然後在走廊上探出頭左右看了一眼,嗯,沒人!

    我飛速的竄出門,右手舉著提燈,學貓踏步,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緩緩的朝樓梯前進。雖然城堡採光良好,但是到了晚上,也只剩下火把可以照明,而大家就寢後,更是只留下少數的蠟燭提供光源。

    父親的書房在第二層,我左手摸著牆走下迴旋式的石梯,沒碰到任何人,走下最後一階,接著踏入第二層的地板,卻差點滑倒!

    我趕緊穩住身體,不知道要怪家僕把地板拖得太乾淨,還是要怪自己晚上穿著襪子在城堡到處亂跑?

    我一手抓著披風一走舉著提燈走到書房的門口,底下的門縫沒有燭光露出,裡面應該沒人,不過我還是試探的敲了一下門,嗯,沒人回應。

    悄悄的推門而入,這裡還是一如往常的乾淨整齊,書房正中央鋪了張方形羊毛地毯,左右各有三排書架聳立,以我目前的身高而言,根本摸不到書架的第四層,更何況書架最高層是第五層,用聳立來形容最恰當不過。

    正前方是父親辦公用的書桌,也是上次鑑測時跟我說話的地方,書桌後方是彩繪玻璃窗,不過沒有曜日的加持,桌上的文具便無法吸引我的目光,我在書架間穿梭,來回尋找著《論雷諾大陸卷五》。

    我明明記的上次拿的時候是放在右邊第二排最後一隔的第二層,這次竟然都不見了!

    我舉著提燈不斷在書架的第一層和第二層尋找,繞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於是我決定搬起放在一旁的腳架,踩上去後,我可以尋找第三層和第四層的書籍。這可不是簡單的工夫,書房沒有蠟燭和火把照明,我只能靠著手中的提燈仔細查閱,還要小心上下腳架的步伐,這摔倒可不是受點傷就沒事的。

    可能整間書房都會付之一炬!

    為了防止腳滑,我決定先把襪子脫下,我可記得上個瓣花我穿著襪子在木質地板上表演滑行的糗事。

    總論類、文學、歷史、哲學、武學、醫學…一排排的找過去,突然,我聽到腳步聲!

    我趕忙把提燈內的蠟燭吹熄,躲到房裡唯一一張書桌的底下。

    我聽著” 喀喀喀”的腳步聲,整齊又有節奏,一定是守衛騎士的腳步聲,城堡的安全便是依靠他們這群忠心耿耿的騎士們才得以捍衛。不過,現在可不可以趕快經過啊?!

    終於等腳步聲遠去,我從書桌下爬出來,繼續尋找。等等,沒有光,怎麼找?

    呃…回房間拿打火石?不不不,書房裡應該會有,我滿懷希望的去拉書桌的抽屜,結果發現全都上了鎖,太小心了吧,父親。

    我環顧四週,看來只剩下偏房了,我緩步走過去,就在我要開門的那一瞬間,我想起了婦人被一劍刺死的幻境,於是我放下了準備開門的手。

    如果智靈還在的話,我會看到水晶球還是長劍呢?

    上次西瑞安好像說鑑測完,智靈就會消失,那麼今天我再進去應該就不會看到了吧!

    抱著這種想法,我鼓起勇氣打開偏房的門,迎面而來的卻是漆黑一片,不要說水晶球或長劍,根本連五腳桌都看不到,實在是太暗了!

    我放下提燈,舉起雙手,摸黑前進,盡量回想上次房裡的擺設,我的手碰到了五腳桌的邊緣,我揮動手,想在桌上找到打火石,結果卻” 噹”一聲!

    什麼東西掉到地上了?!

    彎下腰手忙腳亂的到處亂摸,結果卻撞到更多東西,物品翻落還有書籍掉落的聲音不斷發出,我著急的想要復原現場,但是在摸黑的情況下只會越弄越糟,偏房裡有那麼多東西嗎?!

    不行,得回房間拿打火石。

    我轉身退出偏房,還差一點被絆倒,先拿起提燈,然後在第二排和第三排書架中間拾起我的襪子,出書房前,我再度環顧室內的擺設,除了應該是慘不忍睹的偏房,其他一切安好。

    我右手舉著沒有燭光的提燈,左手拿著襪子,這下子沒有手推開書房的門了,嗯…我決定把襪子咬在口中,接著用左手開門。

    我不應該開門的。

    在弄出這麼多聲響後,我不應該就這麼冒然開門的。

    父親和一群守衛騎士,包括護衛長在內全都到齊,他們正準備開門的時候,我剛好穿著內衣披風,手拿提燈,嘴咬襪子,自以為沒人發現的推門而出。

    我和父親無聲對望。

    嘴巴張開,襪子落地。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9 23:49
第五章  溝通

    “天地間充滿了元素之力,可以說萬物皆由元素之力所構成,而有些元素之力緊緊相連成為堅硬的物體,有些則是液體和氣體,而對我們最好吸收的是氣體。”某天吃完早餐後,老師在教室裡給我講解元素的基本理論。

    “在冥想狀態中,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元素之力的流動,而你要做的便是深吸一口氣把元素之力納入體中,再運用意志將其囚禁於體內,而最好的存放位置在頭腦。”老師繼續解說。

    “怎麼用意志囚禁它呢?”我站在黑板前提出疑問。

    “意志就是強大的念頭。”老師舒服的坐在沙發上,翹著腿回答我的問題,彷彿這簡單的問題汙辱了他的智商。

    格蘭老師跟老卡特曼反應說椅子太硬,坐起來不舒服,於是他便把大廳招待客人用的沙發給搬到教室裡來。

    “將元素之力存放於頭腦後,接下來再用精靈語和元素精靈溝通,並用你吸收的元素之力換取元素精靈幫你調動元素,來達成魔法的完成。”老師優雅的做了結尾。

    我飛快的在黑板上筆記,我也跟老管家說過用所謂的“粉筆”寫字,手會變得跟粉筆一樣慘白,老卡特曼便心疼的幫我換了現在這種黑色的筆,搞得我現在雙手跟烏雲一樣黑…

    “請問元素精靈為什麼不自己吸收元素之力呢?”我看著黑板上的施展法術流程圖後馬上問。

    “你為什麼不吃自己的肉呢?”老師坐在沙發上換個姿勢回答我。

    “噁…但我也不知別人的肉啊!”我虛弱的反駁。

    “那你為什麼吃雞肉、牛肉、豬肉?”老師輕易的反駁我。

    “他們又不是人。”我大概明白了。

    “不錯,元素精靈不吃自己,像是火精靈吸收木元素和風元素,水精靈吸收火元素,而你吸收的元素之力裡有各種元素精靈所想要的元素。”老師優雅的做了結尾。

    “所以元素精靈跟人一樣不吃自己煮的東西…”我也得出結論,但馬上挨揍” 哎呀!”雖然老師坐著,但他可以請風精靈幫他調動風元素拍打我的頭。

    “人本來就是吃自己煮的東西。”老師沒好氣的說到。

    “可是我…哎呀!”我沒來得及說完又挨了一記。

    “你是小貴族,自然有人煮給你吃,所以不一樣。”老師回答。

    “所以我不是人?哎啊!哎啊哎啊!”為了腦帶著想,我決定換個問題:” 用精靈語跟元素精靈溝通再奉獻元素之力給祂,並請祂幫調動元素要花多久時間?”

    “依你的速度大概要花個小半天。”老師慢慢推算出一個大概的時間。

    “那請問老師如何迅速的請風精靈調動風元素呢?”我很訥悶。

    “我跟祂熟啊。”老師簡短的回答讓我聰慧的頭腦短路了幾刻鐘。

    “所以跟元素精靈混越熟就越能快速完成魔法?”我不敢用肯定句。

    “不錯。”老師一付孺子可教的表情。

      ☆

    經過無數夜晚的嘗試,失敗了無數次後,我用了拜託你一定要留在我腦袋裡的強大念頭,也就是意志力,將元素之力存放在大腦裡,等到我覺得自己的元素之力存量足以燒毀一座茅房後,我開始和元素精靈溝通。

    根據格蘭老師的講解,元素精靈種類繁多,其中最上位的元素精靈分別是金、木、水、火、土五大精靈,中位階是風、沙、石,其下還有雲、霧、花、草等等數不完的下位精靈。

    元素精靈的強大不是人類可以比擬的,說他們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也不為過,因此我們要以最卑微的姿態來請祂幫忙,藉由祂的一點小幫助,便可以讓我們施展無與倫比的法術,這便是魔法的奧秘。

    而人類對火精靈有種獨特的感情,愛玩火、喜歡用火是人的天性,所以我決定先和火精靈建立友好的橋梁,於是我用剛學會的精靈語向偉大的火精靈問好:『尊貴的火精靈您好。』

    沒有回應。

    『至高無上的火精靈您好。』我再次謙卑的問安。

    還是沒有回應。

    我想是我的心意不夠虔誠,所以我決定彎下腰,行貴族最大的禮數並同時問:『美貌與智慧兼具的火精靈日安。』

    還是沒有任何一點動靜。

      ☆

    沒辦法,只好隔天跑去請教老師,為什麼火精靈不理我,老師則一付很驚訝的對我說:” 精靈不會理你。”

    “對啊,所以我問老師,為什祂不理我。”我心急的追問。

    “祂本來就不會理你。”老師無奈的回答。

    “為什麼?”我可憐兮兮的問。

    老師原本要敲我頭的手,在看到我快哭出來的模樣後,緩慢的放下並說道:” 精靈不會和人溝通。”

    “可是我不是人,我是小貴…哎呀!”老師忍不住還是出手了。

    “魔法向來只是人類單方面的與精靈聯繫。”老師另一手抓著自己的頭說。

    “所以,精靈不會回覆人類?!”我很驚訝。

    “你什麼時候看過老師跟精靈對話過?”老師語重心長的說。

    “老師…來不及了,我跟火精靈問了一整晚的安好。”我哭著臉說。

    “你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痴啊?”向來溫和的格蘭老師一時衝動下,終於脫口而出他心裡深處反覆出現的疑問。

      ☆

    當晚,我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功課,然後既緊張又期待的問安:『尊貴的火精靈您好,我用腦袋裡十分之一的元素之力給你,請你幫我調動火元素。』

    沒有回應,顯然不夠多,沒關係,我馬上加碼:『敬愛的火精靈,我用腦袋裡五分之一的元素之力給你,請你幫我調動火元素。』

    還是沒有回應,我有些緊張了,倒底我腦袋裡元素之力的存量太少,還是太多呢?我決定試最後一次:『親愛的火精靈,我用腦袋裡全部的元素之力給你,請你幫我調動火元素。』

    突然,我的兩指之間冒出了…如同蠟燭般的小火苗,過沒多久便隨風而逝。當下我有想哭的衝動,我那自以為可以燒毀一間茅房的元素之力竟然只能夠形成一株小火苗,連顆火球都沒有。

      ☆

    “老師這是怎麼回事啊?”鬱悶一整晚的我,隔天頂著黑眼圈去問溫和儒雅的格蘭老師。

    有時候格蘭老師妙語如珠,可以飛快回答我的問題,但那不是常態,他通常都會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告訴我答案。老師說,這才是做學問的態度,不過我想他只是跟我一樣,腦筋打結了,一時轉不過來,就像現在,他就想了很久。       

    “呃…你說你前天晚跟火精靈問一整晚的安好嗎?”老師雙手環胸思考量久後,問我一個致命性的問題。

    “是啊,怎麼了嗎?”我還不瞭解這問題的嚴重性。

    “噢,光明在上!如果有人敲了你一整晚的門,卻都不進來,你會怎樣?”

    “我我我……會瘋掉吧!”我知道問題的癥結點了,這真是誤會大了!

    我前晚到底跟火精靈問了幾次安啊?!這大概是用我的雙手加雙腳指頭加起來都數不完的可怕次數啊!

    我虛弱的問:“還有救嗎?”

    “你可以…試試土精靈。”老師給我一個淒涼的回答。

    我沒有嘗試與土精靈溝通,在我受創的心靈恢復前,以及腦袋裡一絲元素之力都沒有的情況下,我絕不與精靈做溝通。什麼友誼的橋梁?!元素精靈根本是好吃懶做的米蟲,外加上心狠手辣的砍價魔人!

    不過就是問候的次數多了一點,竟然還會變的超級小氣,真幼稚!

      ☆

    好不容易又存了二個月的元素之力,這次溝通前我決定先與老師討論一番:” 老師我如果跟水精靈溝通如何?”

    “不行。”老師一口回絕。

    “為什麼?”我不解的詢問。

    “你老師我,是雷諾大陸上的第一水元素操縱者,如果你練水系的話,我還混個屁啊?”老師義正嚴詞的說道。

    “是的。”簡單明瞭的答案,我深吸一口氣,接著問:“那金精靈呢?”

    “不妥,金精靈與火精靈是好朋友…”老師還沒說完,我便說:“我懂了。”

    “木精靈和土精靈都不錯,你可以考慮。”老師語重心長的建議。

    “問題是木元素和土元素可以做什麼?”我焦慮的問道。

    “呃…土元素可以用來埋人啊…至於這個木嘛,呃…我是水系元素的行家,別的我不太清楚啦。”老師轉頭欣賞天氣。

    “我知道了。”我頭痛的上樓回到房間打開窗,開始嘗試與風精靈開始建立良好的友誼關係,雖然祂不是五大精靈之一,但好歹祂可以讓我走路變快些。

      ☆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決定跟風精靈打好關係是非常明智的選擇,祂讓我在與父親尷尬對望的那晚,以人類能到達到的最快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我由衷的希望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可惜事與願違。

    “叩叩叩…”我跑回臥房,躺在床上把頭埋進枕頭後,便聽到了敲門聲。

    “我睡著了!”我抬起頭大喊。

    “少爺,老爺要我進來問您一點事情。”是老管家,卡特曼爺爺的聲音。

    “我都說我睡著了。”

    “少爺,既然您睡著了,那我就進去囉…”語畢,老管家便推門而入,我則再次把頭埋進枕頭中。

    “…唉,少爺,老爺要我問您這麽晚了還去書房做什麽?”

    “噢…卡特曼爺爺,你把我吵醒了…你剛剛說什麽?”我翻個身,睜開眼,伸個懶腰說。

    “咳咳…少爺,呵呵…”老管家說到一半竟然笑了出來:“呵…少爺,您的襪子還在我這呢!”

    “光明的!”我懊惱的坐起身來說:“我去找《論雷諾大陸卷五》啦!襪子還我。”

    “是的。”卡特曼將襪子一邊遞給我一邊問:“《論雷諾大陸》嗎?可是格蘭法師不是要少爺看這套書嗎?”

    “對啊,所以我才去找第五卷啊!”

    “可是...”老卡特曼遲疑的說。

    “嗯?”人老了就是會這樣,有時候忘東忘西的,像現在他連要跟我說什麽都忘了,只希望明天他睡個覺起來也會忘記我今晚做的這件蠢事。

    “可是少爺...”老卡特曼用食指搔搔光頭,然後轉身走到書桌旁,將提燈放到書桌左下方後說:” 格蘭法師說您要看,我就幫您把十卷全都搬過來了啊!”

    我張大嘴,看著在書桌旁的地上,提燈那微弱的燭光照耀下,有七本書疊放整起,靜靜的擺在那裡…

    “啊啊啊啊!!!!”
  
      ☆

    城堡裡的說人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如果一一細數,大概可以得出約有五十來人左右,父親、老師、老管家、褓母、艾瑪和小恩、廚師、護衛長和我,這樣就九個人了。

    還有兩隊守衛騎士,一隊十人,共二十人,再加上老管家底下的家僕也是二十位,所以加起來總共...總共...嗯...反正就是差不多五十人啦!

    如果五十個人都叫出來站在大廳的話,那會有一種家裡人很多的錯覺,但是今天早上起床盥洗時,我便真正明白家裡的人數其實一點也不多的事實。

    如果不是人很少的話,怎麽才過一晚就所有人都知道我做的蠢事了?!

    “稟少爺,嘴巴要刷乾淨喔!”愛西德阿姨,雖然你是我褓母,但這句話我聽起來怎麽別有用心啊…

    “稟少爺,襪子要好好穿在腳上喔!”小恩你幫我穿襪子就幫我穿襪子,沒事不要亂講話!

    “少爺啊…今天可不能再到處亂跑羅!”不是說人越老越健忘嗎?!老卡特曼怎麽還記得啊?

    “小克啊…”餐桌上,格蘭老師苦口婆心的說:“認真是件好事,但是你這個樣過猶不及啊…過猶不及,懂嗎?”

    “呃…我不是…”手中的麵包瞬間飛走!

    我震驚的看著父親若無其事的繼續吃早餐,我忘了用餐禮儀!用餐禮儀!

    父親優雅的放下刀叉,像是要示範完美的貴族是怎麽生活一樣,每一個步驟都放慢速度,等他擦完嘴角後,緩緩的開口:“小克,貴族的儀態是什麽?”

    反正手中已經沒有東西了,我便直接開口背誦:“舉止端莊保持微笑、談吐得體不失身份、體恤子民效忠陛下。”

    “把你昨晚犯的那幾項抄寫一千遍後給我,今天不用去領地巡視,上完課直接去把偏房整理乾淨。”這不是要求,是命令。

    “是的,父親。”我有氣無力的回答。

  ☆

    吃完早餐,上完課,我便直到來到偏房報到,格蘭老師閒閒沒事也跟著我到偏房來參觀,我懷疑他是真的很閒沒有事可做,因為他比較像是想來還原現場的樣子。

    我忙著把散落一地的書籍重新擺回架上,昨天發出“噹”一聲的是偏房內的提燈,它現在翻落在地上,裡面的蠟燭跑了出來,還有一地的鵝毛筆、木尺、草紙、等等。

    “當時為什麽想要進來呢?”格蘭老師倚著門,好笑的問我。

    “我想進來找打火石啊。”我無奈的說。

    “打火石?”

    “對啊,晚上書房很暗,我為了躲避守衛的巡查,所以把自己的提燈給吹熄了,所以才…”

    “所以才!”格蘭老師突然變得很生氣:“你到底是不是法師的學徒啊?!”

    “啊!”正在整理東西的我突然定格。

    “你不是會用火系法術嗎?”

    “對…吼…”我呆呆的看著五腳桌,格蘭老師則是不停的搖頭加歎氣。

    “火…火精靈小氣又幼稚,我才不想和祂溝通。”我賭氣的說道。

    “唉…既然你當初在這裡都看到水晶球了,就表示你絕對有當法師的天份啊!而身為一位法師…的學徒,更應該要有寬闊的心胸…”格蘭老師開導起我來了。

    “等等,那老師您當初看到了什麽?”

    “我啊,我看到了水精靈呢…”老師說完就陷入自己的回憶當中,一付沉醉的樣子。

    “什麽!元素精靈?!”

    “嗯啊。”格蘭老師望著空中某處癡癡回想。

    “祂長什麽樣子?”我很好奇。

    “很美!”

    “祂是女的?”

    “祂沒有性別。”

    “那您怎麽說祂很美?”

    “大大圓圓的,當然很美。”老師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忘了老師對東西的描述都很簡單。之前的元素之力就讓我快要瘋掉,所以我決定換個方式問:” 老師您看到的該不會是珍珠吧。”

    “比珍珠還大。”

    “馬球?”“再大。”“橘子?”“再大。”“西瓜?”“太大。”

    “老師,您該不會是看到一顆透明中會散發出光點的球體,就像是夜明珠裡有雲霧環繞一樣。”

    “你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深吸一口氣後說:“因為那就是水晶球啊!”

    “不對,那就是水精靈。”

    “水晶球!”“水精靈!”“水晶球!”“水精靈!”

    “祂是智靈變的,怎麽會是水精靈呢?”我一語中的。

    “這…”格蘭老師瞪大眼睛,往後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語:“不會吧…我當初就是以為祂青睞於我,才選擇水系的…如過是這樣…怎麽會這樣…”

    “沒關係啦,您現在也是綠袍法師啦!”我竟然安慰起老師來了。

    “可是人家火系的都比較拉風...”老師用頭輕撞牆壁,鬱悶的說。

    呃…老師您都幾瓣花了,還學小朋友耍任性...

    “不管啦!既然我學不成…”老師突然抓住我的肩膀:“那麽你就成為火系法師吧!”

    “不是吧…”我發出絕望的哀嚎。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9 23:57
第六章  親友

    鑑測之日後約經過一個月,父親突然在餐廳議事上宣布一件重大消息:“五日後,我將在莊園裡舉辦一個派對。”

    “你想邀請誰啊?”老師以溫和優雅的姿態提出問題,可能是他已經走出誤會水精靈的陰霾。

    “國王陛下、王子殿下、另外兩位公爵,還有幾位侯爵…”父親雖只說了個大概,我就開始頭痛了,依照這種宴客規格,我要穿的禮服、準備的場佈、預設的狀況,我大概有好幾天不用睡覺了。

    “派對主題呢?”格蘭老師不理我頭痛欲裂,繼續與父親討論,看來他真的已經不在乎誤認水晶球的事情了。

    可是,我卻還沒有從罰寫一千遍的噩夢中脫離出來啊!尤其是當我幾天前交給父親一千遍的『舉止端莊保持微笑』抄寫紙時,他看了一眼後,嚴肅的對我說,難道你沒有不失身份嗎?

    我慚愧的退下並又瘋狂的抄寫了三天,之後把『舉止端莊保持微笑,談吐得體不失身份』的一千遍罰寫交給父親時,他竟然淡淡的說:“大半夜的…”

    “啊?”

    “你大半夜讓所有護衛興師動眾,難道就是體恤子民的表現嗎?”

    “嗚…我錯了!”父親,那您一開始叫我全部都抄就好啦!我雙眼含淚的從頭來過,到今天也才寫完六百遍而已,而父親竟然又要辦派對?!

    兩位大人顯然沒有注意到我發腫的右手腕,自顧的交談,只聽到父親緩緩說:” 我想是『鑑論之宴』吧。”

    “那不是一個月前早就該辦了嗎?”格蘭老師蹙眉問。

    “咳咳…總之,卡特曼。”父親迅速轉移焦點。

    “是。”老管家挺起微駝的背應答。

    “一切就麻煩你了。”父親說道。

    “是的,請老爺放心。”老管家盡責的回答。

      ☆

    萬日始於光明,一個美好的早晨,竟然被五日後的宴會給完全破壞了。在我剛睡醒的昏沉腦袋意識到這一點前,父親說是要去找國王詳談國事,老師說要出趟遠門蒐集水元素,護衛長本來想跟著父親一起走,可惜的是他早被老管家給點名要負責場佈的苦力活。

    我的任務是把莊園佈置得美輪美奐,問題是它本來就已經夠典雅端莊了,我再怎麼佈置也不會更好看啊!

    “卡特曼爺爺,莊園很棒,不用再佈置了!”我滿懷希望的對老管家說。

    “那就麻煩少爺寫一下邀請函囉。”老管家和藹的對我說。

    我想寫邀請函至少比佈置輕鬆多了,只是過沒多久我就發現根本大錯特錯,德諾陛下、伊凡殿下、凱爾殿下、凱達亞拉公爵、索菲公爵等就算了,還有一堆我根本不認識的侯爵、伯爵以及他們的眷屬,我真想問一句,你誰啊?

    好不容易寫完邀請函,接下來還要跟卡特曼爺爺討論宴會的流程,從進場、開場、主持、舞曲、餐點、人員、等等弄得我頭昏眼花,這是一個九瓣花小孩該做的事情嗎?

    我不能責怪父親,畢竟他是去跟國王議事,但光明才曉得國家太平,怎麼會有東西好議的?格蘭老師更離譜,自己明明是水元素最強的操縱者,還要出遠門去找水元素?!難道是去找傳說中的密境『約頓湖』水元素?!

    總之,忙完一天後,我連冥想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倒頭就睡,因為明天還要討論禮服、服飾、城堡裝潢、表演、騎士比武、等等。我想不用等鑑論之宴開始,我就已經累垮了,更何況當天還要跟眾親友噓寒問暖。

    說到親友,凱達亞拉公爵是父親和格蘭老師的死對頭,但也是個爽朗豪邁的大叔,他的另一個身分更是令我崇拜不已,德桑第一勇士,也是雷諾大陸上最強的藍鎧騎士,簡單來說,光明下第一人。

    不過凱達亞拉公爵有個惹人厭的小女兒,好像是小我兩瓣花的鼻涕蟲,光明才曉得為什麼她明明小我兩瓣花,卻能夠用一隻手將我掄飛?!簡直就是目無章法的暴力狂!

      ★

    好險我還有個一起被揍飛的夥伴,凱爾,他是王子,在眾人面前我要叫他凱爾殿下,私底下我都叫他愛哭鬼凱凱,他比我大一瓣花,去年他的鑑論之宴上被暴力狂從城堡大門一路追進宴客廳,而德桑陛下竟然毫不在乎自家兒子被暴力狂追趕逃亡,只顧著一邊大笑一邊跟大臣們指著那兩個小不點朝我衝過來。

    我知道愛哭鬼凱凱是來找我求救的,無奈大庭廣眾下,重點是父親戰在不遠處,我不能失了禮數,儘管暴力狂離我越來越近,我還是客氣的說道:“尊貴的凱爾殿下,日安,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親愛的克里夫,日安,請問能否為了友情一同奮戰奔馳?”凱爾殿下氣喘吁吁的問我。

    “樂意至極。”語畢,我倆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城堡。

    然後我們在二樓的走廊上碰到了伊凡殿下,他是凱爾的二哥,是個書呆子,我趕緊問好:“尊貴的伊凡殿下,日安,我們正受到非常因素侵擾,需要迅速離開此地。”

    “我明白,我明白。”伊凡殿下看了正在跑上樓的小女孩,替我們只點了一盞明燈:“三樓左側廳房有個隔間,可以躲躲。”

    “親愛的皇兄,您的幫助吾將銘記於心,以待日後相報。”凱爾殿下竟然還有空道謝!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跑進三樓廳房的隔間躲好,我在昏暗的隔間裡望著凱爾,問了一個早該問的問題:“暴力狂為什麼要追你?”

    “因為我跟她說,我的好朋友叫做克里夫。”凱爾一雙眼像是泡在水裡般的回答我後,接著問我:“為什麼桑莫聽到你的名子就開始抓狂?”。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說了謊,光明在上,拜託一定要原諒我。

    “好吧,至少她不知道我們躲在哪裡,除非…”凱爾突然變得很緊張。

    “除非什麼?”我的手心開始冒汗。

    “除非索菲之子有來…”凱爾斷斷續續的說。

    “他是誰?”我咽下口水問道。

    “不是他,是她,她是桑莫的朋友。”凱爾焦慮的回答。

    “所以她會嗅出我們躲在哪裡?”我胡亂猜想。

    “不,她跟索菲公爵來多倫堡遊玩時,曾經跟我還有哥哥在這裡玩躲貓貓過。”凱爾語出驚人。

    “不會吧…”我哀嚎,說時遲那時快,門被一腳踹開。

    “這麼巧啊!”桑莫闖進隔間,直接先給我一個過肩摔,然後用拇指和四指握住我的手腕,開始以她為中心,我為半徑做圓規運動,接著把我甩出三樓廳房,最後轉身面對凱爾殿下微笑說:” 你要陪我玩嗎?”

    “媽啊啊啊!!”凱爾殿下直接崩潰大哭。

      ★

    不管這些悲慘的恐怖經歷,也不想回憶那個全身包滿紮帶的過去,我自顧沉浸在狂吃蘋果點心的夢鄉中,直到聽見那規律的敲門聲,是老管家在叫我起床,可是我怎麼印象自己才剛睡下不久?

    而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問老管家:” 卡特曼爺爺,我昨天寫的邀請函可以抽掉其中一張嗎?”

    “噢,很抱歉…少爺,邀請函已經送出去了。”老管家惋惜的回答。

    “啊啊啊啊!!!”正在幫我穿衣服的艾瑪和小恩被我的吼叫聲嚇到,不過卡特曼爺爺倒是稀以為常的無奈笑笑。

    我想接下來的時間不是討論宴會的零零種種細節,而是趕快找到自家城堡的密室,或是直接跑去多倫堡避難。

    “桑莫公子只是在表達她的喜歡之情。”愛西德阿姨拿熱毛巾幫我擦臉時溫柔的說道。

    “那我寧願她討厭我一輩子。”我咕噥。

    “都是孩子嘛,要好好相處喔。”褓母愛西德好像沒有聽到我的咕噥。

    最後我想出一個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我可以用剛學到的魔法來逃離暴力狂桑莫的五根手指,我對火精靈不抱任何期望,那火苗就像只會哭的凱凱一樣,毫無用處,只希望風精靈可以幫我跑快一點。

    如果連風精靈都沒有辦法幫我的話…

      ☆

    “登希爾!”我在城堡最高的衛塔,也就是西南方的那一個,找到護衛長。

    “回少爺,在!”登希爾有頭燦爛的金髮,配上健美的身材和亮黃黃的鎧甲,讓他廣受領地內女性的歡迎。

    “我想問你一件事。”雖然他受到眾多女性的青睞,卻不曾和誰傳過誹聞,不過比較愛偷懶就是了。

    “回少爺,請問。”登希爾突然誇張的立正站好回話。

    怎麼聽起來怪怪的?!不管,我轉頭看看左右,確定周圍沒有人後,我小聲的說:“你當初鑑測的情形是怎麼樣?”

    “回少爺,我當初跟大家一起到村子裡的教會去做鑑測。”登希爾肅立答話完畢後還敬了個軍禮,害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呵呵…講詳細一點,我全部都想知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登希爾這麼不正經。

    “呃…回少爺,您為什麼突然對我感興趣?”護衛長的眼神變得很奇怪,我看不太懂。

    “沒什麼,只是單純想要了解。”

    “嗯…回少爺,我們一群人分別進入教會的房間做鑑測,輪到我後,我進去看到了一把刀放在桌上,然後祭司問了我一些蠢問題,我記不太起全部…”

    “沒關係,繼續說”

    “我記得其中幾個,像是成功和失敗你選哪一個?國王和人民選哪一個?之類的,都是二擇題。”

    “然後呢?”

    “回少爺,我回答幾題,好像是選了國王還有成功吧!太久以前了,我記不太得…”登希爾佇足思考,剛毅的臉蛋上皺起了眉頭,難怪他受到眾多女生的愛慕,因為他長得頗好看的。

    但這點卻讓我有些不高興。

    “人不能只憑外表。”我幽幽的說了一句。

    “什麼?喔,回少爺…”登希爾從回憶中脫離出來並說:“然後我舉起刀揮了兩下,接著我馬上進入夢境,很奇怪,不過我在夢中的感覺很真實,我記得自己受命於國王,斬殺百姓。”

    “好殘忍。”我偷偷補了一句。

    “呃…回少爺,是的,可是我受命於國王,所以就只好照辦,接著我又跳到別的地方,我成了拯救萬民的大英雄,就在我受封伯爵之際,我來到一片光亮之中,不過太刺眼了,當我全身被光茫充斥後,我受不了的大叫一聲,便從惡夢中醒來!”

    “只到明暗嗎?”我喃喃自語。

    “然後祭司告訴我是紅星之光,要把我送到領主那裡!”登希爾越說越興奮:“我們全村也就只有我發出紅星之光,老爸他當然歡喜得不得了…”

    “好好好,到這邊就可以了。”我連忙制止口沫橫飛的護衛長。

    “…我們一家老小存了好多錢…回少爺,好的。”

    “紅星之光很罕見嗎?”有些事情我必須確認一下。

    “回少爺,是的,我當初在學院的時候,我們班只有兩位鑑測時發出紅星之光而已。”登希爾嘴角得意的上揚。

    “那你知道我父親的鑑測成績嗎?”

    “當然,老爺當時可是學院裡的風雲人物,那時『月光七子』名頭響亮得呢!”

    “月光…七子。”我整張臉垮下來,好爛的稱號。

    “學院裡總共有七位鑑論發出橙月之光的天才,而您父親就是其中之一啊!”登希爾嚮往的說道。

    “這樣看來,我拿長劍應該也是橙月,跟碰水晶球的結果一樣…”我不理會登希爾,轉過身來暗自揣摩。

    “等等啊,少爺!”登希爾在我身後叫著:“稟少爺,那個…呃…能勞煩您一件事嗎?”

    “喔?!”我回身後挑起一邊的眉毛:“說吧,我看看是什麼事?”

    “回少爺,呃…可以不要跟卡特曼說我在這裡嗎?”

    “喔,不要跟卡特曼爺爺說你在這。”我覆頌一遍後點點頭說:“好的。”

    “謝謝少爺!”登希爾開心的敬了一個軍禮。

    再度轉身,下樓。我一邊想著法師與騎士的優劣,一邊注意踩著樓梯的腳步,而當我來到城堡的第二層時,正好碰到抱著彩帶的卡特曼爺爺和跟在他身後的三位家僕。

    “ 卡特曼爺爺。”我站在迴旋石梯上叫住他。

    “啊,任憑吩咐,少爺。”卡特曼從彩帶後面冒出頭來笑著對我說。

    “沒什麼事啦…”我抓抓頭:” 只是想跟你說一下,登希爾在最高的衛塔偷懶而已。”

    “啊!護衛長!謝謝少爺…”卡特曼馬上轉頭對其中一位家僕說:“快去請他下來!”

    “然後,少爺您當天要穿的…咦?少爺?”

    講完我便迅速離開卡特曼爺爺的視線範圍,直接下樓到城堡大廳。這裡到處都是忙進忙出的家僕和守衛,我也不好意思佇在中間看他們辛苦的佈置,更何況我還在思考關係未來的重大抉擇。

    說實在話,我是比較喜歡學習法術的,儘管火精靈很愛鬧彆扭,但風精靈對我還算不錯,至於騎士…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將藍色的披風綁在脖子上,手裡拿著打鐵匠漢森幫我做的木劍到處揮舞,那是我還對騎士還有夢想的時候,那件披風哪裡去了呢?

    對了,被格蘭老師切成碎片了…

    格蘭老師跟我說,騎士都是拿著武器亂揮的蠢蛋,法師只要唸唸咒就可以打倒一大群騎士。

    呃…父親說法師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 娘泡”,我聽不懂娘泡是什麼意思,不過想來應該跟蠢蛋一樣,都不是什麼讚美別人的話,而他更說騎士只要用一隻手就可以把法師撂倒。

    誰對誰錯呢?

    如果有智者在就好了。

    想到智者,不免會冒出索菲公爵的動人臉龐,索菲公爵是帝國第三位公爵,僅排在凱達亞拉公爵和父親之後,前者是德桑第一勇士、光明下第一…等等不用多說,後者是有『帝國梁柱』之稱的父親。

    而索菲公爵是帝國裡唯一的一位女性公爵,名為斯塔爾。斯塔爾夫人是名副其實的智者,更不用說她身為綠杖的超然位置,是德桑帝國除了父親與老師以外,超階的存在。

    我喜歡索菲公爵,但不喜歡告訴暴力狂桑莫我跟愛哭鬼凱凱躲在哪裡的索菲之子,蓋雅公子。

    索菲公爵是我目前看過最美豔動人的女士,波浪似的金髮披肩,加上漆黑的雙眼,在她優雅蹲下來看著我時,害我心跳怦然加速。

    那是上個辦花的事情…

    “小克啊…”索菲公爵穿著合身的深藍色洋裝,在我面前雙膝著地的蹲下。

    “日安,尊貴的索菲公爵。”我不敢看她的雙眼。

    “小克好可愛喔…”索菲公爵竟然捏起我的臉來!

    “嗚…縮…菲公噘…”我的臉頰變形成什麼奇怪的模樣,我不知道。不過正因如此,我不得已的看到她的雙眼,那是雙充滿靈氣的兩扇窗,全然的漆黑,就像深不見底一樣,讓我不由自主的陷入。

    “呵呵…小克好好笑喔,讓我好好看看…”索菲公爵騰出一隻手開始在我的肩膀、手臂、胸口到處亂摸。

    “嗚…吳…要…”我試圖抗拒,不過卻沒有什麼成效。

    “小克還會害羞呢!”索菲公爵艷麗的一笑,讓我完全無法抵抗,好像我的身體就這樣被她摸騙了…

    “無要…”“讓我看看嘛…”“嗚…”“有點瘦啊…”“嗚嗚…”

    光明啊!!!!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0 00:07
第七章  職業

    光明沒有理會我內心的吶喊,真正把我從煎熬中解救出來的是我父親。

    “斯塔爾!”父親從轉角冒了出來。

    這裡是首都王城多倫堡,國王和王后陛下住的地方,比我們家的城堡還要大上個兩三倍左右,不管我來過幾次,沒有一次是不會迷路的,而走失的小朋友就是會碰到一些奇怪的遭遇,像是被索菲公爵逮住。

    當然,我還碰過更怪異的事情,有次我在跟愛哭鬼凱凱玩躲貓貓時碰到四腳獸,還有從草叢跑出來衣衫不整的男女…不過那都不是我要說的重點,我想表達的是當時我看到父親有多麼的開心!

    “日安,帝國的梁柱。”索菲公爵一手在我肩上,一手在我腿上,回頭笑笑的對父親說道。

    “妳在做什麼?”素來沒有表情的父親竟然有點驚訝的樣子。

    “看看你兒子的資質啊!”索菲公爵沒有一絲的尷尬,正經八百的說。

    “他兩瓣花時妳不就看過了?”

    “就是因為看過了,所以我才要再看一次啊!”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妳在想什麼?”

    “所以啊…我才是智者囉。”

    “嗯…那妳看出什麼沒有?”

    “目前沒有…”索菲公爵緩緩起身笑說:” 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他衣服全脫了的話,應該可以看出什麼來…”我嚇得趕緊抓住領口。

    “不要鬧了,陛下在等我們!”父親皺眉。

    “唉,就他最煩!”索菲公爵無奈得起身跟著父親離去,在她離開離開我的視線以前還不停喃喃自語:“女過九,男過十,過了瓣花就看不出來了…”

    光明才曉得她到底要看什麼?!

    總之在宴會舉辦的前幾天,父親和老師都不在城堡裡,他們明智的行為讓我非常不齒,因為這幾天簡直是把” 我們”給忙翻了,等等,應該要用” 他們”才對,我都在思考人生的課題,所以沒有空幫忙。

    沒有幫忙沒關係,因為老師說過,一位優秀的領導人,就是要會分配眾人去做該做的事。於是我分配目前城堡內位階最高的黃鎧護衛長,登希爾,負責大部分的苦力活;指派年齡最長的老管家,卡特曼,發號命令給眾家僕。

    最後,分派自己來到寢室內休息。

      ☆

    宴會當天,天氣晴朗,艷陽高照,是個光明賜福大地的好天氣。

    莊園除了四季劃分以外,又多了許多主題,夏日區塊擺放了許多冰涼飲品,家僕們也都穿著短袖的夏季服裝,冬季區域則是熱湯和假的雪堆,家僕們穿著薄薄的長袖象徵寒冷。

    春季有著最多的花卉,是艾美幫忙布置的,同時提供許多炙烤的野味,傳來陣陣誘人的香味,秋季倒是頗為淒涼,只有疊成像山一樣的小麥麵包,不過有幾盤甜點到是頗吸引我的。

    十字道路的中心是個噴水池,水池中央有三座光明雕像,一座四手無腳,捧著書籍、長劍、法杖和托著另外一座的雙腳,被托著雙腳的光明像盈展雙手環抱前方,最後一座雕像則是在祂們背後,雙手綁缚,只剩一腳欲踏水中。

    不管祂們各自的姿態,光明像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色,那就是沒有臉蛋。

    光明是不准個人崇拜的,因此分辨光明信仰和精靈信仰最快的方法就是看他們各自的雕像上有沒有類似人臉的刻劃。

      ★

    “為什麼光明像沒有臉?”幾瓣花前,我蹲在牆腳,指著梁柱上的光明像好奇的發問。

    “因為光明不是人類。”格蘭老師也靜靜的望著梁柱上展翅的光明像。

    “那光明為什麼會有翅膀?”我看過太多不同的光明像了,而這一座是有翅膀的。

    “那是雕刻家的猜想。”

    “誰是雕刻家?”

    “雕刻石像、木像、土像等為職業的人。”老師微笑解釋。

    “所以光明都有翅膀嗎?”

    “如果祂們想的話,可以有。”老師若有所思。

    “那噴水池的呢?”我突然想起城堡外最大的光明像。

    “嗯?”

    “為什麼光明有四隻手?”

    “那也是雕刻家的猜想。”

    “還有沒有腳的、一隻腳的、三隻手的…”我坐在地上掰著手指一一細數。

    “都是人類對光明的臆想。”老師彎下腰親切的摸著我的頭說。

    “ 麼是臆想?”我瞪大眼睛問。

    “就是胡思亂想。”老師親切的對我說。這是我應該還是個很可愛的小朋友的時候才會有的待遇,哪像現在動不動就敲我的頭!

    “所以光明是胡猜亂想?”

    “呵呵呵,是胡思亂想,而且光明不是,人類才是。”

    “不懂…”我嘟著嘴。

    “人類可以憑自己的想像去創造光明…”師父挺起身來,緩緩的說道:“因為光明就是一切。”

    “光明就是一切?”

    “對,包容萬物的一切。”

      ★

    我站在噴水池旁出神一會,想起老師對光明的看法,還有隨之而來的翻案,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環顧四面八方的春夏秋冬,後方是表演的樂隊,雖然場面有點小混亂,但派對本來就是這樣亂哄哄的。

    繞著噴水池走一圈,除了重新觀賞一便光明像以外,還能夠即時掌握每個季節的變化,像是春季的花瓣灑落一地,要叫人去掃,冬季的湯鍋快涼掉,馬上更換,還有秋季的點心不夠…這點最讓我心痛。

    我應是萬眾矚目的主角,畢竟這是我的鑑論之宴,但莊園裡曜日徽章隨處可見,陛下和公爵侯爵們的交談充斥會場,就算我是主角,也是個毫不起眼的小鬼。

    “恭喜貝列,又一個橙月嗎?”“不敢,不敢當。”“我家那個只有紅星呢…” “起點高不見得終點就高。”“你太謙虛了貝列克索。”“我只希望那小鬼不要太得意忘形。”“我看他舉止得體啊…”

    我忙著指揮僕人將甜點補充上來,自己還趁機偷吃一口!為了兼顧到樂隊的指揮,老管家在會場中跑進跑出,而我則差點把裝飾的布幔扯掉,只為了注意看下一位到場的貴賓是否在名單上。

    這哪裡是舉止得體啊!分明是手忙腳亂!

    當我叫僕人把所剩不多的果汁收走,看到父親和老師在跟國王陛下拿著高腳杯悠閒的暢飲時,我連忙把肚子裡的毀謗揉成一團,然後點頭和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侯爵問安。

    同時還要盡量避免和索菲公爵相遇,光是要閃躲她不時拋來的曖昧眼神我就已經非常頭痛了。就在她逐步向我走來的時候…

    “嗚──嗚。”悠揚的號角聲傳入耳中,我頓時打起精神,大人物到了。先是兩隊橙鎧騎士開路,氣勢磅礡的立馬,下馬動作整齊一致,而始終吸引眾人目光的是夾在中間的那位,蔚甲耀眼的藍鎧騎士,凱達亞拉公爵。

    凱達亞拉公爵有頭清爽的黑短髮,騎士的鎧甲也掩蓋不了英姿煥發的修長身軀,胸前的鎧甲上是幅分開江河的磅礡藍圖,蜿蜒的藍色紋路像是被劃分的江水勾勒著全身的鎧甲。

    相信我,看到他,你會忘了怎麼呼吸。

    過了噴水池往前直走就是莊園的入口,入口是拱型的石門,石門上刻著斑駁的德桑語,不過被藤蔓花卉遮住了大半,以至於看不太清楚寫了些什麼,凱達亞拉公爵穿過拱門朝噴水池走來,我還沒上前,就有人比我快了好幾步。

    國王和父親迅速起身相迎,我不懂他們明明是死對頭,為什麼見面時還能夠笑得如此開心,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般。不過我也沒心情理會大人的世界,因為我看到跟在後頭的辮子鼻涕蟲,桑莫暴力狂。

    比我小兩瓣花的桑莫竟然比我高出一個頭,這是光明的另外一種安排嗎?她朝我走過來,甜甜的一笑說:“尊敬的克里夫公子,日安。”

    “尊敬的桑莫公子,日安。”我緊張的回答。

    “偶來聽聞克里夫公子鑑測的結果是橙月之光。”桑莫竟然跟我打起官腔,這是另一種陰謀嗎?

    “光明賜福,倍感殊榮。”要說貴族的應對禮儀我可是不會遜色於妳,況且是『兩個』橙月之光。

    “敢請橙月之光的克里夫公子與吾展開一場光明見證的比試。”桑莫這是先禮後兵啊!

    “敢問桑莫公子要比試什麼?”我開始全身冒汗了。

    “騎士決鬥。”桑莫語驚四座。

    桑莫才剛說完,在水池周圍寒喧的大人們頓時好奇的看了過來,有什麼好看的啊?!沒看過小朋友鬥嘴嗎?

    但他們顯然是沒有看過…

    眾賓客緩緩將我們圍繞在中間,這下子我終於有宴會主角的感覺了,我看到德桑國王興致勃勃的樣子,還有凱爾那愛哭鬼躲在其間,父親則是一如往常的嚴肅,格蘭老師則是恨不得我趕快打倒他死對頭的女兒一樣。

    得先說明一下,騎士決鬥並非只是騎士和騎士間的比武,而是貴族間流行的比武方式,邀請人和被邀請人在光明見證下,眾人環繞,兩人可以用任何兵器或魔法攻擊,但不得至對方於死,直到某一方脫下左手手套擲地做為投降。

    贏家可以沒收對方的左手套以外,贏得眾人掌聲和榮耀,輸家則被懲罰左手一個月不准帶手套,以及以後看到贏家都得先問安。我不曉得這是誰定的爛規則,但是父親看我的眼神表示我沒有退縮的餘地。

    “吾,克里夫‧貝列克索‧凱爾接受桑莫‧米那斯坦‧米諾克的騎士決鬥邀請。”我艱難的說完這一段話,老實說,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當宴會的主角了。

    “吾,桑莫‧米那斯坦‧米諾克以光明為證,與克里夫‧貝列克索‧凱爾展開騎士決鬥。”桑莫甩動髮辮,裝可愛似的甜甜說完。

    “本次騎士決鬥在吾之名,凱爾‧德諾‧克里夫的誓言下,以光明為證,將會得到公正的結果。”愛哭鬼凱爾似乎是這場決鬥的見證人,確實也只有他瓣花數和地位與我們相符。

    凱爾將他的配劍舉起,高舉過頭直指光明,然後猛然向前揮下。於是決鬥就這麼簡單的開始了,我毫不猶豫的馬上頌咒:『尊貴的風精靈您好,我用腦袋裡五分之…』

    還沒說完,桑莫就用她最快的速度衝到我身前,我趕緊往右閃避,繼續唸:『一的元素之力,請幫我調動風元素增加我的速度。』

    風精靈一點幫助都沒有!因為我根本沒有閃過桑莫的衝撞,左肩被狠狠撞了一下,馬上往斜後方飛起,但我來不及哀嚎,便繼續頌咒:『親愛的風精靈您好,我用腦袋裡二分之一…』

    頓時我發先自己暈頭轉向,原來我沒有飛遠就被桑莫抓住腳踝,然後開始她的招牌掄轉,我聽到四周賓客的叫好聲,也能想像自己被個七瓣花的小孩抓住腳踝掄轉的畫面,但我沒有辦法掙脫,我滿腦子只想嘔吐。

    眼前的畫面不斷變化,飛速的輪轉,我不斷的瀏覽四季變化,好像在看什麼不可思議的成長歷程一樣,然後是不停切換的人臉,有陛下、公爵、老師…還有火冒三丈的父親。

    短短的一瞬間,讓我回想起很多事情…

      ★

    “光明就是一切的話,那老師也是光明?”仍是光明雕像延伸的話題。

    “不是。”格蘭老師果斷搖頭。

    “啊?”

    “光明就是一切,這句話是光明教會的理論。”老師耐心解釋。

    “理論?”

    “就是看法。”

    “教會的看法不就是光明的看法嗎?”我小小的腦袋越來越無法負荷。

    “不一定是。”老師搖頭。

    “那…老師的看法是什麼?”

    “我嗎?”老師雙手環胸,兩眼無神的看著有翅膀的光明像好一陣子後才說:“這個世上,心向光明的人,內心未必光明。”

    我歪著頭,有聽沒有懂。

    “與其說光明是一切,倒不如說光明照耀一切來得恰當…”老師想想後又說:“這樣講好像容易把光明跟曜日搞混,這是個有點哲理性的問題…我以前怎麼沒有想過呢?”

    “因為我不是光明,所以推翻光明就是一切的理論,但若我是光明而我自己卻不知道呢?”我已經開始玩起手邊的木偶,不理會老師的喃喃自語:“那假設我不是光明,所以光明應該就是一種單純的信仰。”

    “但若光明信仰單純,治癒術又是怎麼來的呢?難道信仰可以轉化為類似元素之力的能量嗎?還是說世上存在著普遍的規律能讓一切適法原則予以合理化?”老師自顧搖頭,接著說:“太深奧了…”

    “小克!”格蘭老師猛然叫我一聲,我嚇一跳的抬頭。

    “記住一點!”格蘭老師看著我說:“當你回到光明的懷抱,就知道光明是什麼了!”

      ★

    所以,以現在不停旋轉的狀態,算是快要回到光明的懷抱嗎?

    終於,我依照慣性飛離桑莫的魔爪,然後重重的跌落在秋季莊園的板磚上,桑莫暴力狂的力氣比去年又大了些,在她跑到我身旁前,我迫不及待的脫掉左手手套,然後趁還沒吐出來之前,把它丟在莊園的地板上。

    秋季莊園蕭瑟的佈景,配上我趴在地上的虛弱模樣,倒是引起一些賓眾的同情心,不過大家更喜歡勝利者,眾人拍手慶賀桑莫贏家,而凱爾宣布完勝利者後,跑到我身旁拍拍我的背,想安慰我。

    他不拍還好,可是這麼拍個兩下我竟然克制不住,把剛剛吃的點心和果汁全都吐了出來,這可把凱爾給嚇到了,此時我當然不敢去看父親那大概可以焚毀一切的雙眼,只能腳步蹣跚的在凱爾的攙扶下走回城堡清洗一番。

    “貝列不用憂心,法師起初當然打不過騎士啊!”老師看著我落寞的背影,出言替我平反。

    “法師本來就贏不了騎士。”父親咬牙切齒的說。

    “同階的法師可是能夠撂倒兩名騎士的。”老師反駁。

    “我跟你同階,你怎麼連一個我都打不倒?”父親不甘示弱。

    “我跟你已經超階了,不能這樣算。”老師總有他的說詞。

    “依我看啊,桑莫這小丫頭將來又會是一個偉大的騎士。”德諾陛下說道。

    “小女頑劣,不成氣候。”凱達亞拉公爵謙虛的回話。

    “至於克里夫嘛,我說貝列啊,你有看過這麼年輕就可以說出流利咒語的孩子嗎?”德諾陛下輕聲問父親。

    “我想克里夫將來一定能成為了不起的法師。”凱達亞拉公爵讚同的說。

    “不管如何,總之這小子以後左手不准給我戴手套。”父親還是餘怒未消。

    “呵呵,這也太嚴苛了吧。”德諾陛下笑道。

    “這樣好了,桑莫將來給你兒子當護騎如何?”德諾陛下提議,只是這個提議讓眾人爭大眼睛。

    “這不太妥當吧。”父親訝異的反駁。

    雷諾大陸上,法師的近距格鬥向來是最薄弱的一環,因此法師常常會找騎士搭擋,在法師頌咒時,得以保護其近身的安全。而這種搭擋多是生死與共的兄弟,或是相依為命的夫妻。

    “我可不想帝國的左右臂膀天天打架,藉著這個機會米那斯坦和貝列克索結為親家如何?”德諾陛下繼續慫恿。

    “只要陛下認為可行,我沒有任何意見。”凱達亞拉公爵低頭回答,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父親還是處於震驚當中。

    “那就這麼說定囉,哈哈哈,帝國的將來啊!”德諾陛下相當開心的做著國力蒸蒸日上的美夢。

    殊不知,凱達亞拉家的米那斯坦和亞諾曼家的貝列克索是死對頭,而他們的兒女似乎也不是什麼相親相愛的好朋友。如果凱達亞拉和亞諾曼聯姻,應該才是帝國左右互搏的開始吧!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0 23:29
第八章  聯姻

    “什麼!!”我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後,自詡為聰明的腦袋瞬間定格,連忙問老師:“為什麼?”

    “這是陛下英明的決定,帝國璀璨的將來。”格蘭老師幸災樂禍的說。

    “我不要跟鼻涕蟲暴力狂結婚!!”我堅決反對。

    “此事由不得你。”老師堅決贊成。

    “哇!父親沒說話嗎?!老師…”我握緊拳頭:“那可是您的死對頭啊!”

    “…的女兒。”格蘭老師笑著說。

    “還不是差不多。”我負氣的插腰。

    “不不不…婚姻這件事,我怎麼看都是你占便宜…”格蘭老師的笑容越來越詭異。

    “為什麼是我占便宜?她是暴力狂耶…”我懊惱的問卡特曼爺爺。

    “少爺,聽說桑莫公子在聽到這消息後把房間內所有東西都砸毀了。”老管家趕緊轉移換題,而且他成功了。

    “真的嗎!”我很訝異,接著大笑說:“哈哈哈,好,我跟她結婚,哈哈哈。”這下換老師困惑的看著我,我解釋說:“只要能讓她不開心的事,我都願意做。”

    天氣轉寒,隆冬來臨,把瓦爾多城堡蓋上一層厚厚的雪衣,而我在城堡內的壁爐前烤著因為巡視完領地快要凍僵的左手。

    瓦爾多堡是我自幼生長的家,城堡的領地旁是韻藍江的上游,我們引江水到瓦爾多堡的周圍,形成圍繞城牆的護城河。若從高空中鳥瞰的話,會發現瓦爾多堡有點像四方形,但又有點不規則的凸出。

    那些凸出的部分是守衛城堡的衛塔,分別在城堡的四個角落,而主堡前的左右兩方又多了兩個小衛塔,所以總共有六座,全天候都有護衛的騎士在裡頭守護著城堡裡的安危。

    主堡位於瓦爾多堡的正中央偏左後方,以懸空的石橋和右邊的雕堡相連,屋頂尖銳的衛塔是城堡內最高的位置,算起來應該是第七層,而主堡的最高層是第五層,之前提過,我們的教室在第三層,父親的書房在第二層。

    第一層是寬敞的大聽,有舒適的沙發和軟椅,第一層有兩樓的規劃,一樓和二樓是建成閣樓,樓中樓的模樣,由大廳後方左右的圓弧形樓梯連接。前方左邊,在大廳門旁不遠處則是頗有年紀的壁爐,直接貫通一二樓,沒入第二層去。

    壁爐前的沙發區是城堡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不過這種寒冬裡,根本就不會有人想要來訪,所以我便和老師還有卡特曼一起在此取暖。當然,還有假裝我們都沒有看見他的護衛長和其底下的兩位騎士。

    不管護衛長是來取暖還是來聽八卦的,我直接問老管家:“桑莫公子還有什麼消息嗎?”

    “少爺,聽說,她在『秋收之宴』上發下兩句豪語,說要轉職成為法師。”老卡特曼壓低聲音跟我說,後方的登希爾很明顯的探頭過來。

    德桑各地統一前的傳統節慶頗多,且頗具地方特色,不過自從統一後,官方的正式節慶則是融合了多數人共同的習俗而將每季各設一個節日。秋為豐收,故辦『秋收之宴』,冬為降雪,舉辦『敬思』,春為播種,開辦『萬始之慶』,夏則酷熱,行『戲水禮』。

    在秋收之宴上,領主會召集子民同樂,慶祝光明賜福大地,同時也會宴請比自己階級還要低的貴族一同歡慶,有點像是派對,不過是貴族和平民同樂的饗宴,所以提供的食物和表演跟貴族自己舉辦的稍有不同。

    “哈哈哈,她那麼笨,怎麼可能當法師。”我開心的笑道,左手也暖活多了。

    “是不是啊,登希爾。”我回頭問。

    登希爾馬上肅立大聲回答:“回少爺,是的!”

    “哈哈哈…”我往後仰躺在柔軟得紅色絲絨沙發上,縱情大笑。

    “小克,你的儀態…”老師出言提醒,我連忙收斂笑聲,可不想再被罰寫一千遍了。

    “不是有兩句豪語嗎?另外一句呢?”我好奇的問卡特曼。

    “否則就逼克里夫轉職騎士!”老管家嚴肅的回答,而我的嘴巴張成圓圈,直到左手差點燙傷才回神過來。

    “怎麼有如此蠻不講理的鼻涕蟲暴力狂啊!”我甩著手哀嚎。

    “不過聽說她目前還在努力進入冥想當中。”老管家試著安慰我。

    “連冥想都還不會啊…”我抓抓臉頰並看向躺在右方沙發的老師說:“老師您覺得桑莫暴力狂有學習魔法的天賦嗎?”

    “嗯…她下個瓣花才要鑑測不是嗎?”格蘭老師挪了一下最舒服位置,愜意的說:“到時後再告訴你好了。”

    等鑑論完的話…“到時候就連我也知到了!”我氣苦的說。

    “這樣的話該去問問斯塔爾才能知道。”老師提出另外一個建議。

    “吼…”這下根本無解,我開始胡亂一氣:“為什麼我不能跟那個誰,喔,索菲之子聯姻啊?”

    “蓋雅公子嗎?她跟伊凡殿下有婚約喔。”登希爾也湊過來聊八卦。

    “真假!那凱爾呢?”我承認我也喜歡聽八卦。

    “好像是要跟克達王國的公主聯姻。”老師雙手環胸臆測。

    克達王國!我心裡十分訝異,畢竟要到那裡可不是過條河翻過山就會到的,首先要先跋山涉水到達德桑王國的南邊境,出了邊境後一路向南直到鋼鐵雨林,在雨林中往東直到黃沙平原,雖說是平原,但黃沙平原其實是沙漠。

    然後在沙漠邊境和黃沙民族買幾隊峰駝,再向南穿過黃沙平原,翻過幾座山才會到達克達王國的邊境,然後再往南走不知多遠到達克達的首都,亞菲斯城。這已經遠遠超出我的地理認知範圍了,光明才曉得這段路要走多久。

    “祝福可憐的凱爾。”我默默的說,看來不是只有我的婚姻不順遂啊。

    相較於克達王國,鋼索王國就近得多了,就在德桑王國西邊,翻過撞鎚山脈就到了,不過德諾陛下應該不會跟鋼索王國聯姻,就算鋼索國的公主美貌天仙也不例外,因為鋼索王國是矮人的國度。

    不過,我們也不需要聯姻來保持兩國間的友誼,人類向矮人購買精良武器,矮人則向人類交換糧食作物,而在我們兩國的北方更有著共同的強大敵人,獸人。

    我想,如果不是綿延萬里的朴鐵山脈阻擋獸人南下的腳步,德桑帝國也無法如此的屹立不搖,我不知道獸人住的地方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朴鐵山脈再往北是什麼,但我知道德桑帝國以東是金鷹魔娜漢的地盤。

    經過許多次遠征隊的證實後,德桑帝國沒有人會再愚蠢到去挑戰金鷹摩娜漢的權威,全國也只有凱達亞拉公爵可以與之抗衡,但德桑的第一勇士也不會沒事找事去跟黃金巨鷹打架。

    除了以上這幾個地方《雷諾地理大全》有記載以外,超出這些範圍的區域則是吟遊詩人的最愛,光明才曉得他們有沒有去過那些地方。不過老師曾跟我提過,大陸的邊界叫做海洋,海洋上有幾座巨島,島上住著生物鏈的最頂級存在,赤龍夏菲。

    夏菲是所有雷諾大陸上孩童們恐懼的根源,是父母用來對付不聽話的小孩最有用的名詞,因為我也是被嚇大的。老師說夏菲比德桑第一勇士還要強大,她可以輕易的撕碎巨人的身體,一噴火可以直接焚毀整座山頭,一瞪眼就讓風雲變色,如果不安分守己,她就會從島上飛到雷諾大陸上把你給抓走。

    哇!誰想被巨龍給抓走啊!

    直到現在寒冬降雪,想到夏菲的恐怖傳說,我還是會冒出一身濕汗,除非等我跟風精靈熟到可以一舉把我吹離十公里外,才敢到雷諾大陸上遊歷,不然還是待在瓦爾多城堡裡安全些。

    “那天騎士決鬥時,我聽你跟風精靈溝通,似乎有點問題…”老師打斷證在胡思亂想的我。

    “噢,不要讓我回憶起那天。”我摀著頭,父親為了那件事到現在還不讓我戴左手手套呢。

    “不,我要說的是,你跟精靈講太多了…”老師的招牌動作,雙手環胸。

    “講太多?”我也學他雙手環胸” 哎啊!”馬上被打。

    “不准學我,沒創意。”老師義正嚴詞的說。

    “那要怎麼講?”我虛心求教。

    “看我示範:『風一,拍頭。』”我第一次聽到老師頌咒,平常他都不用頌出聲音來的,但我聽完就挨了一記:“哎啊!”。

    “直接講元素精靈的名稱,然後直接用一到十表達份量,然後是請求的動作。”老師邊笑邊講解。

    “這麼一來就快多了!”我恍然大悟,馬上試試看:『風五,加速。』

    沒有反應。

    我滿臉問號的望著老師,然後他慢條斯理的說:” 首先你要跟元素精靈夠熟才能這樣說。”

    天啊!深呼吸,光明是多麼燦爛,世界是多麼美好,我、要、忍、耐。不能亂吼亂叫,畢竟冬天過後我就要滿十瓣花了,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了,就該沉穩一些。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變強,不然再受這種鳥氣我會發瘋。

      ★

    “你想好了嗎?”

    “呃…”

    “你前天已經夠丟臉了,難道還沒有學到教訓嗎?”

    “是的,父親。”

    碉堡和主堡的石橋上,我跟著父親朝著碉堡走。碉堡的屋頂是面平台,直接和石橋相連,碉堡上的圓形平台光滑無比,周圍是用牆垛環繞,這裡是父親常常用來練武的地方。

    為什麼要在這麼高的地方練武?

    碉堡下層是武器庫,取用方便,而城堡內的護衛騎士也都住在碉堡的第二和三層,找人對練也很迅速,還有,平台夠寬敞。再加上,這裡離父親他主堡的臥房最近,同樣都屬於第五層,因此我常常會看到他在晚上與護衛長在此比劃的英姿。

    “你瓣花數還少,不懂得如何選擇是正常的,但是不知道怎麼正確的選擇就是不智。雖然格蘭不斷教導你關於魔法的練習,不過只要在你正式到學院分班前,這些就不是問題…”

    “是的。”除了點頭稱是,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關鍵在於智選,我不會要求你多聰明伶俐,但至少要能夠明辨黑白,法師有著其本身最大的缺陷,就是體能太差,差到令人厭惡的地步。如果你在戰場上還需要依靠別人的力量,那麼當你無所憑藉之時,也就是你回到光明懷抱的時候…”

    “是的,父親。”我看著父親活動筋骨,開始伸展四肢。

    “唯有自身的力量,才是你自己可以掌握的東西。別人拿不走,也跑不掉的武技,才會是你這輩子值得學習的方向。”父親拔出長劍,挽了三朵劍花後對我說:“看我,不會因為瑪那不足而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父親在平台上使出精湛的劍法,平穩又充滿力量,時而迅捷猶若追星騰雲,又時而緩速恰似負石拖泥,動靜自如的身手讓我嘆為觀止。本以為劍法結束,碧綠的鎧甲在曜日的餘暉下閃耀,便將告一段落,但還不只如此…

    父親把長劍隨手一丟:“即便我失去了武器,仍不會束手就擒。”

    他接著開始打起拳法來,氣勢比使劍更加兇猛,每一拳都帶出可怕的拳風,配合節奏明確的步伐,我好像看到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猛將,一舉一動充滿力與美的結合。

    直到曜日沒入地平線後,父親才氣斂收手,不但未顯疲態,還精神飽滿的看著我,想要我發表評論的樣子。

    我想了想,吞口口水後說:“父親威武。”大概也只有這兩個字可以表達我對他的敬意了。

    “習武可以強身,斷練好強健的體魄就不怕外在的風霜,至於那些弱不禁風的法師,除了唸唸咒和看看書,其他什麼事都不會。而如果…”父親說到這,突然正經的的看著我開口:“如果你當法師,就會被桑莫那樣子甩出去。”

    “我…”我動搖了!

    “法師沒有瑪那就什麼也不是,騎士除了武器以外還可以依靠自己的雙手…”

    “狗屁!”平台上一聲炸響!

    “誰!哪個混帳…”父親震怒的四處觀望。

    “小小法師一位。”格蘭老師從樓梯走了上來。

    “身為大法師,卻口無遮攔…”父親很不高興,可以說是非常不高興。

    “我才不想遵守什麼貴族的麻煩規矩,你說的是狗屁,我便說是狗屁!”老師提著法師袍走上平台。

    “山…德…森。”父親咬牙直呼格蘭老師的姓。

    “凱爾先生,現在是要稱對方的姓嗎?”格蘭老師毫不在意!

    “你不要來攪局。”父親忍著怒意說道。

    “我沒有來攪局…”格蘭老師繞過父親到我面前彎下腰說:“元素之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況且,沒有瑪那,法師也不好惹。”

    “哼,胡扯。”父親在老師背後怒斥。原來狗屁的文雅用語是胡扯啊!

    “我來證明給他看。”

    “什麼?”

    “我們來比武,證明給小克看誰的論點正確。”老師轉身面對父親,我則緊張到雙手開始發抖。

    “山德森!你確定?!”父親瞪大雙眼:“挑我練完武後?”

    “你不是可以依靠最自豪的體能嗎?比起瑪那的損失,體力的消耗只會更快…”格蘭老師笑著說:“而力氣用盡的騎士,只能任人宰割。”

    “哼!”父親走到一旁,撿起長劍:“你自找的,山德森。”

    “來吧!”格蘭老師爽朗的說:“很久沒有跟你比武過了呢!”

    橙月初升,漸暗的大地上,釉綠的法師袍隨風飄揚,碧綠的鎧甲色沉如山,這是德桑帝國最頂尖的對決。所謂的階級是月壓星,日趕月,但他們卻是站在曜日之上的強者,除了那抹藍色旗幟以外,彼此的眼中已放不下任何人。

    我迅速退到石橋上,全身顫慄不止,這場比武,會在我長大後隨著時間的流動而漸漸忘記嗎?

    父親舉步衝向老師,那速度是我難以捕捉的殘影,接著老師以更快的反應錯身迎擊,長劍頓時劈進碩大的水球中,激起水花漫天!

    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場華麗的決鬥…

    在橙月的恩賜下,我目睹了傳奇的碰撞!

      ★

    父親和老師的強,我已經有非常充分的認知,為了不再受到他們的勸說襲擾,或許提前離家上學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轉頭問老管家:“卡特曼爺爺,你知道我要去上哪所學院嗎?”

    “依老爺的意思,好像是躍馬學院…”沒等老管家說完,我就發瘋了:“為什麼?!”我大叫。

    “首都有這麼多學院,為什麼偏偏要挑三流的平民學院?”被老師敲完頭後,我有氣無力的問。

    “老爺似乎不希望少爺仗勢欺人…”老管家沒回答完再次被我打岔。

    “到平民學院我才能夠仗勢欺人吧!”我生氣的反駁。

    “老爺好像不准少爺用真名去報到…”老管家耐心解釋。

    “所以…我要化名成為一般的平民,然後去三流的學院上學,還有什麼能比這更糟的事嗎?”我無力的呻吟。

    “少爺的化名好像叫做馬份…”老管家有點不忍心的道出。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老管家有經驗的摀住耳朵,老師則是一付又來了的樣子。

    光明在上,我知道錯了,父親,不過是場騎士決鬥嘛,有必要嚴重到這樣嗎?噢,光明在上,我真的錯了,父親啊。拜託,叫馬尾也好,馬腳也行,為什麼要叫馬糞呢?
本帖最後由 cliff218040627 於 2014-1-17 16: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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