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雷諾懺悔錄 作者:臨懸崖 (已完結)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1:43
第九章  轉班

    還記得銀白的世界,雪白的山河。

    我開心的笑聲在雪花中飄蕩,久久不散。

    笑的不是雪,是人。

    第一次看雪肯定是在很小的瓣花數,因而沒有太多感覺,等我到有意識之際,白茫茫的遍山遍野便是最動人的景色,讓我迫不及待的一頭衝入這一夕之間全然不同的世界。

    雪是水的女兒,在水中孕育了漫長的十個月才願意冒頭,極為害羞的它,沒有霜鞋不敢出門的它,一離家便搭著風船,悄然落下。

    有種感動是筆墨難以形容的,我興奮的衝出大門,跑過莊園,看著蓋上白色棉被的農田,旋轉,歡笑,倒下。

    “小少爺,這樣會凍傷的啦!”

    “小少爺,快點起來吧…”

    “呵呵…好軟啊…”我在雪地中翻滾,笑鬧:“艾瑪、小恩,快!一起躺下來嘛!”

    “小少爺…管家會責備我們的…”

    “快啦!躺躺看,雪地很軟耶!”

    “嘻嘻…真的好軟!”“對啊,不過很冰…”

    “小少爺!你在哪裡?”遠方的聲音傳來。

    “糟糕!是護衛長,快跑!”我翻身起來,沾滿一身的白衫,樂得我又開心的笑了出來。

    “小少爺!”艾瑪和小恩同時嬌斥。

      ☆

    “是雪嗎…?”我輕聲呢喃。

    閉著眼,我用手輕觸自己的臉頰,濕濕的。

    然後我便想起了那恐怖的拳頭,黑色的氣息,離地的失重力…

    我猛然睜開眼!

    這裡是…一之十八寢,我躺在自己熟悉的床鋪上,眼前是上鋪的木色底板,我轉頭,下顎還隱隱作痛,寢室裡沒半個人,空蕩的桌椅和衣櫃,只剩下一陣陣冰冷的氣流在遊玩。

    冰涼的氣流對我來說並不會有多刺骨,在這個不會下雪的地方,冬季失去了它最強而有力的武器,起不了讓我想多加幾件衣服的動力。

    按照窗外灑進來的光線推測,時間大概是下午第二堂課左右,我的下巴麻麻的,沒有感覺,用手摸一摸,發現整顆頭被包得像蜂窩一樣,雖然還是怒氣未消,但我很想搞清楚目前的處境。

    我起身,做在床沿,隨著身體的動作,腦袋也開始恢復運轉,我會被處罰嗎?還是被開除?如果被退學的話,那父親大概會…

    緊張的打了一個哆嗦,看來得趕快去找副院長或是院長來解決問題了。

    就在我準備推開寢室門時,有人推門而入,差一點撞到我,我趕緊往後退一步,最先進來的是湯姆、詹姆斯,然後是院長、祭司、安娜老師還有彼得老師,最先近來的兩位室友瞪大眼睛拍拍我的肩,接著把我按回床鋪上坐好。

    湯姆很驚訝的說:“我以為你還在昏迷…”

    我搖搖頭,然後望了眾人一眼,大家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或者是說,不知道該講些什麼,因此我率先發問,我看著院長說:“我會被開除嗎?”

    “本院開院以來,還沒開除過任何一位學生。”院長拉張椅子坐下後,語重心長的對我說,我頓時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不過還有件事,我繼續問:“有什麼處罰?”

    “沒有處罰,孩子,沒錯,沒有處罰。”院長笑笑的看著我,我則是歪著頭看著彼得老師,但他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的建議是,咳咳…”院長緩緩的說:“你在法師班會有很好的表現。”

    “很抱歉,院長,我還是…”我還沒說完就被院長給打斷,他說:“不用急,快放假了,你可以慢慢想,不用急…”

    分班後一轉眼過了四個多月,如今已經是孟冬時節了,雖然我對南方的冬季存有質疑,但學院會在隆冬前結束上學期的課程,放一個月的長假,等季冬之後才開始下學期的課程。

    依院長的意思,應該是要我透過這個寒假好好的想一想,但我很想直接告訴他,我沒別的選擇,我只能待在騎士班,去法師班我根本學不到東西。

    我再度緩緩看向眾人,院長維持一副你慢慢來的寬慰,還露出友好的微笑,祭司則是一臉責備的看著彼得老師,發現我在看他時,祭司則遞給我一個溫暖的笑容;再往旁一點,安娜老師棕髮如瀑,歪著頭與我視線接觸後,翻了個白眼,好像在說,就你會鬧事。

    再看向湯姆,他抿著唇很想說話,但是又不敢發言,著急的看著大家,最後視線停在我包紮好的頭頂上,一臉擔憂。

    詹姆斯沉默的嘟著嘴,不滿的偷偷看著彼得老師,想當初我們第一次碰面他就揮舞著粗壯的手臂說要保護我,結果我卻在學院三不五時就昏倒,倒是讓他很挫折。

    最後我略帶挑釁的往彼得老師看去,他高高的身子有點駝背,枯瘦的雙手負在身後,我倆視線接觸後,他竟然嚴肅的朝我點點頭…

    這是叫我慢慢的想一個月?還是很滿意他的拳頭,可以讓我的頭包成可笑的蠶蛹一樣?

    “好吧…我會好好想想。”看來只能拖下去了,大不了等放假回來我再跟院長說我不想轉班就好了。

    “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院長開心的撫著雙手,開始他的長篇大論:“我們本就該秉著躍馬精神,體現最佳的教學效果,如果不是經過一番磨練,怎麼會有日後動人的成就?!所以啊…練習武技完全沒有問題,我們還很鼓勵,但是私鬥就不太妥當了,對吧…如果每個人都…”

    “咳咳…院長。”祭司看著快昏倒的我說:“我們應該讓劉份好好休息。”

    “啊、啊!是、是…看我老毛病又犯了…”院長不好意思的笑著起身,讓老師和祭司們開門,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好好休息,聽祭司的,不要再亂跑亂跳,光明才知道你又會發生什麼意外,如果不是我們離…”

    “院長!”安娜老師在門外叫道。

    “啊!是、是…我這嘴…”院長出去後順手把門關上,剛好把他唸個不停的話語連珠給切掉。

    “你可真夠猛的。”房裡剩下湯姆、詹姆斯和我,三個人相視而笑。

    “竟然敢衝去打老師…”詹姆斯邊說邊搖頭。

    “我就說劉份可以的。”湯姆笑鬧。

    “你那算什麼奇怪的鼓勵啊…”詹姆斯還在搖頭。

    寢室門突然又被打開,纖弱的歐爺氣喘吁吁的帶上門,轉身說:“你沒事吧?我聽說…”

    “沒什麼大礙了。”我擠出微笑。

    “光明在上,劉份你…你真的…”歐爺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真的是太猛了!”湯姆幫他接完,室內便突然安靜下來。

    我們四個互看幾眼,然後很有默契的一起大笑。

      ☆

    學院總共也才三百多人,才過一晚,我的事情全院師生都已知曉,老師們也都在議論紛紛,有些人佩服我不怕輸的精神,也有些人認為我真的是腦筋打結,早該轉班了事。

    不管如何,這件事隨著學期接近尾聲,也漸漸被放假的話題所取代,大部份的人都不會回家過冬,畢竟在冬天做遙遠的跋涉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沒有溫暖的毛毯、足夠的取暖器具或是食物,很少人會在冬季旅行。

    當然,這是沒有錢的平民的想法,那些二爵子都有馬車可以避寒,自然也就不用擔心太多,只要能夠回家過冬才是重點。

    提到錢,我看著手裡可以買五塊石頭麵包的一文錢發愣,這下子我是要回瓦爾多堡,還是不回去?或者是說…

    我回得去嗎?

    放假前幾天,騎士班照常訓練,我一步一腳印的踩著學院慢跑,大家在冬天慢跑很容易受傷,更容易抽筋。有過幾位同學沒做好暖身,因為抽筋而倒在地上哀嚎後,我們便不敢偷懶的把暖身操給全部做完,才敢去慢跑。

    但那是對大家而言,對我來說,則是每跑必抽筋,我的肌肉就是暖不起來,或者是說,根本就僵硬成一塊發紫的硬石。

    彼得老師似乎已經放棄我,不管我表現如何,他都不發一語,準確來說,應該是把我當成空氣般的存在。如此待遇,我當然求之不得!

    在結束一整天的訓練後,我一跛一跛的在詹姆斯的攙扶下,回宿舍大樓時,斐特老師突然從旁冒出,把我給叫住。

    斐特老師一手抓著帽子,一手揮著手中的信說:“有你的信喔,劉份。”

    我接過信,謝過斐特老師後,走回寢室拆信,信封上表示,那是從亞諾曼寄過來的,也就是說…

    這是封家書。

    在外地如此艱困的生活一段時間後,突然收到家裡的來信,就算是在冬季,我仍感動得全身都暖了起來。不過,看過內容後,我瞬間就像是掉進冰河裡一樣,頻頻打顫。

    “吾兒:

    近來天寒,但不准添衣,好好鍛練強健的體魄。

    偶聞你與小桑的決鬥再度落敗後,深感痛心,有違我平日的教誨和敦促,因此隆冬假期莫回瓦爾多堡,留在院中磨練。

    隨信附上下學期的學費,五十文,並沒收之前的一文零用錢做為懲罰。

                                             父  筆”

    光明在上!這是什麼情況?!

    ☆

    一之十八寢的寒假去留狀況我們都互相知道,先前只有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回家過冬,但在看完手中的信以後,我已經明白了自己坎坷的命運。

    湯姆當然要回滄嵐堡,畢竟學院離他家很近,先到花羅鎮後,再沿著官道走到驛道,不用一天就可以抵達凱達亞拉公爵的領地。如果想要買點東西的話,還可以先在花羅鎮逛逛再回家,多方便啊!

    小詹則拿著家裡給他的二十文零用錢準備在學院過冬,我們也給詹姆斯取了綽號,一開始我們叫的是“詹胖”,不過經過他嚴重抗議,把我們壓在床下,勒住脖子後,我們決定用反諷法叫他“小詹”…

    至於他有沒有聽出來我們就不知道了。

    歐爺更不用擔心,他家裡會派馬車來學院接他,歐爺他們的家位於凱達亞拉公爵領地的西南方,薄霧森林邊緣。歐爺是胡爾男爵之子,身為長子的他,自然是家族的重點關注對象。

    “我說小劉啊…”湯姆在日益寒冷的天氣中瑟瑟發抖。

    “嗯?”我們剛從公共澡堂泡完澡,要一起走回學院。

    “你怎麼都不會冷的啊?”湯姆拉起我的長套衫問。

    “啊?”

    “對啊,這點很奇怪,你都不會冷嗎?”詹姆斯也好奇的問。

    “呃…不會啊。”瓦爾多堡在暴風雪過後,當冰雪要融化的那個時節才是最為寒冷刺骨的。

    “劉…劉份不要…著涼了。”歐爺在夜晚的寒風裡顫抖的說。

    “你們怎麼這麼關心我啊…”這是我長期以來,心裡不解的困惑。

    自從開學到現在,我們寢室裡的四個人當中,我是最安靜沉默的一個,又是最倔強堅持的怪人,平時拖慢騎士班的進度,晚餐又沒錢出去院外吃飯,偶爾還會有像是跟老師衝突的驚人爆點。

    連我都覺得自己很難相處了,他們是怎麼跟我走這麼近的啊?

    我好奇的看著他們三個詫異的眼神,一邊走進學院大門,他們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害我開始猜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光明在上啊!”湯姆突然驚叫:“你看看你自己穿的是什麼,再看看我們穿的又是什麼。”

    嗯…我穿了一件長袖內衣,外面再套上一件長套衫,結束。

    再看看湯姆,他穿了兩件內衣,一長一短,一件長套衫,然後再加一件斗篷,脖子上還圍著圍巾,小詹穿兩件內衣和長套衫,也批著斗篷,歐爺最誇張,兩件長袖內衣和羊毛織的長套衫,加厚斗篷和圍巾把整個人包得緊緊的。

    “呃…你們穿得好多呢!”我笑著說。

    “是你穿太少吧!”他們三位異口同聲的說道。

      ☆

    而在得知我和小詹不會回家過冬後,湯姆大方的邀請我們跟他一起回滄嵐堡過冬,一開始我當然是果斷拒絕,沒事去會提高碰到桑莫機率的地方做什麼呢?!

    不過後來我才曉得,雖說是回滄嵐堡,但湯姆怎麼可能住在滄嵐堡,他們家是在滄嵐堡外圍的農園房舍,應該就是我上次看到扇形農田的邊緣,靠近樹林的地方。

    首先,這輩子我從沒進去過農舍裡,再來,留在學院整天和彼得老師大眼瞪小眼,不如和室友們到院外散散心,第三,還可以順便繼續完成父親交代的功課:觀察滄嵐堡。

    思來想去,我決定冒個風險,在隆冬來臨的第一天,也就是我們假期的開始,跟著小詹,一起去湯姆他們家過冬。

    “你看過凱達亞拉公爵…”我在前往滄嵐堡的途中問道,但因為風太大,所以把我最面的兩個“之子”給淹沒了。

    湯姆把學院袍穿在長套衫外面,裹得緊緊,以免寒風吹進身體,小詹則是穿了件毛衣,加上斗篷,還有些擔心的看著我單薄的身子。

    湯姆迎著寒風說道:“當…當然有,他老人家可是威風凜凜,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啦,他…他老人的風範可以說是…”

    我打斷他的滔滔言論,連忙問:“你看過桑莫嗎?”

    “咦,你怎麼知道桑莫公子?”湯姆好奇的問我,不過又是一陣寒風襲來,他拉了一下學院袍,沒再細想便跟我說:“當然囉,公子也是小小年紀就有乃父之風…”

    糟糕,我忘記鼻涕蟲暴力狂魔武兼修的戰鬥變態應該也會巡視領地才對!現在回頭來得急嗎?!

    “公子有雙跟公爵一樣的綠色大眼睛,看看我的眼睛,比我的這種綠色還要再深一點,再漂亮一點…”湯姆邊說邊用手指著自己的右眼,差一點跌倒後說:“不過啊…公子將來…”

    “他幾瓣花啊?”詹姆斯抖著身子直接打斷湯姆,好奇的問。

    我們都知道,如果不適時打斷湯姆的廢話連篇,那麼就永遠也聽不到自己想知道的內容。

    “是她,不是他…”湯姆連忙指正後,接著說:“桑莫公子應該是八、九瓣花吧…她雖然小我們幾瓣花,但是將來必定是個不弱於公爵的偉人!”我暗中翻個白眼,豈止偉人,她可是第一個魔武兼修的戰鬥變態!

    想到這裡,我也該有所行動了…

    “那個…我寢室有個寵物生病了,我想回去照顧牠。”我往回頭的路上轉身就走。

    “你幾時養寵物的啊?我們怎麼都不知道?”湯姆連忙轉頭在我背後驚訝的問。

    “呃…我床邊有隻螞蟻肚子在痛…”我胡亂瞎扯。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著他們兩個笑倒在地,無奈的轉回身,沒好氣的說:“好啦,好啦,有這麼好笑嗎?快走啦!”

    “哈哈哈…那我枕邊有好幾隻被拍扁的蚊子怎麼辦?”湯姆笑到岔氣的問。

    “你可以把他們葬起來。”我雙手一攤的說。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陣狂笑,有這麼好笑嗎?笑點在哪裡?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發現劉份有幽默的特質。”既上次那個不愛說話的個性後,小詹又給我定下另外一個人格傾向。

    我們沿著官道經過羅花鎮,走出驛道,沿途都很冷清,看來真的是沒有多少會在冬季出門。

    就這樣我們來到上次我看到的輪耕制農田,然後朝著扇型的農田外圍走,來到樹林邊緣,經過無數房舍後,我們來到一間不算太大的農舍前,湯姆敲敲門大喊:“媽,我帶朋友回來了!”

    “啊!快進來,快進來…”一陣聲響從屋內傳來後,湯姆的母親連忙打開大門,露出燦爛的笑容,配著圓潤的雙下巴,褐色的捲髮,還有親切的招呼,讓我們趕快進屋。

    “是不是很冷啊?”湯姆的母親嘮嘮叨叨的說:“這天氣真的是冷的沒話說啊,如果不是在屋內,我看都要結冰了!好險我們是在白天回來,如果是晚上才回來的話,搞不好都凍倒在路邊了…”

    我和小詹飛速的對望一點,彼此頓時都了解湯姆的長舌是從哪裡遺傳來的。

    “啊!”湯姆的母親驚呼一聲:“你怎麼只穿一件啊!”

    呃…我穿一件內衣和一件長套衫,所以應該是兩件吧…

    “我不冷,謝謝伯母的關心。”我有禮的回答。

    “光明啊…!”不理會湯姆的母親,我們開始打量起這間小農舍。

    農舍裡面出乎我意料的簡單,有張很大的木板床板,旁邊有室內唯一一張餐桌,上面堆著一堆雜物,就是沒有食物,然後還有個杜爐,幾個小箱子,牆壁上掛著各式農具和衣物。

    湯姆的母親熱情的招呼我們,房裡除了她還有兩個小孩,兩個都是男孩,他們跟湯姆一樣有著大波浪的黑髮,碧色的小眼珠,吵鬧的歡迎著哥哥的回家,看來長舌是他們家的傳統。

    “沒什麼吃的,只有墩菜湯。”湯姆的母親端出三碗熱湯招待我們。

    “爸呢?”湯姆拿起其中一碗邊喝邊問。

    “他去參加公爵大人的勞役。”湯姆的母親回答時,我也試著喝一口敦菜湯,隨即忍住一口噴出的衝動,艱難的吞下肚。

    看著我雙眼泛淚,湯姆的母親親切的說:“想喝的話還有…”我趕緊說:“不用了,謝謝!”小詹倒是滿足的喝完一整碗後,在我手肘的推擠和目光的示意下,會意的把我那一碗也喝掉。

    “如何?”湯姆的母親問我們,我客氣的說:“不錯喝…”光明在上,我撒謊了,希望您能原諒我啊!

    “我是問學院過得如何?”湯姆的母親笑著說。

    “噢…噢…”早知道我就不用撒謊了,小詹接話說:“訓練很累呢!”

    “嗯,哥哥呢?”她轉頭問湯姆。

    “哇,學院超大的耶,裡頭有宿舍有教室還有藏書樓…”這下可問對人了,湯姆絕對可以鉅細靡遺的把躍馬學院給介紹一遍,甚至有些內容是我也不知道的,像是宿舍大樓每層有十八間宿舍,五層總共有九十間,可以容納三百六十人。

    還有像藏書樓的建築設計是凱達亞拉公爵的提議、施術場的沼澤是幾十瓣花前的一個學生的水系法術造成的、草坪上的躍馬銅像是沒有雌雄之分的駿馬,或者是被閹了…

    “咳咳…”我訝異的咳嗽,趕緊說:“沒事,繼續…”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1:57
第十章  兼修

    “光明在上!!”我用力一撞,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留下一臉無辜的湯姆和他那已經脫下褲子的幼弟。

    事情是這樣的…

    湯姆的家人對我跟詹姆斯都很友好,雖然在他們家就像在市集一樣喧鬧,但我們人類總能在吵雜的環境下生存,越吵鬧的地方,人類會不自覺的感到安心,反之,如果在一個寂靜無聲的地方,我們竟會坐立難安,有些人還會自己製造聲響,像是哼首歌紓解壓力。

    因此,我們在湯姆他們家的大床板上睡得很安心,尤其是在發現他父親不是個多話的人時,我和詹姆斯就像是碰到老鄉一樣的歡喜,大有相見恨晚的錯覺,我們整晚惺惺相惜的凝視著對方,不發一語。

    雖然事後回想起來,三人含情脈脈的畫面有點詭異,讓人不太舒服,但能在這寒冷的季節裡找到知己,也是一件樂事。

    不過,美好事物的表象下面,總有不為人知的秘辛…

    除了睡覺所有人都擠在同一張大床板上取暖以外,我已經找不到其他美好的表象來讚揚了。

    他們幾乎都沒有在洗澡,雖然正值冬季,流得汗不多,但那經年累月下來的體味,讓我的嗅覺嚴重受損,而艾美給我的方香包也早就失效,好在有位學者說過,到一個魚腥味超級臭的地方待久了,也就聞不到它的臭味了。

    因為你自己也很臭…

    我們三餐都吃燉菜湯,沒有別的菜餚,在學院時,我晚餐還可以吃個麵包,換換口味,早餐吃片吐司加蛋,然後把中午的燉菜湯倒掉,悠然的度過一天。但在這裡,如果我把燉菜湯倒掉,那我整天就沒有東西可以吃了…

    這個冬季比我想像中來得漫長…

    如果令人暈眩的臭味可以習慣,難吃的三餐可以果腹,那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但最…最最要命的是,湯姆他幼弟竟然在我面前脫下褲子大號!

    我一開始當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而是在他解開褲子,蹲下身,然後…嘔…算了,我不想回憶。

    此時我正在蕭瑟的寒風中狂奔,邁著最大的步伐,拼了命的衝刺,就是為了就是要甩開那咖啡色的…嘔…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提了!

    外頭不是大雪紛飛的白色世界,這種枯涼的場景令我很陌生,在瓦爾多堡的冬季絕不是如此景象,北方的大雪會替沒有生機的大地鋪上一層令人心醉的潔白地毯,但這裡只有掉了滿葉的枯枝殘木,寂寥淒涼。

    我穿著單薄的學院袍一路朝著農園狂奔,室內溫暖的氣流和室外形成巨大的反差,讓我也覺得有點寒意,為了讓身體不要太冷,我使勁的奔跑,好像是這輩子沒有跑過步一樣。

    不過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能…

    反差性的低溫加上暈眩,還有餐餐都沒吃飽的虛弱身體,跑了一小段路,便開始讓我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我絕大部份的視線都開始逐漸渙散,應該停下腳步了,我想。此時,雙眼隱隱約約看到前面有六個人影正在漸漸接近中。

    不過還沒等我跑近那幾個模糊的人影,沒進食幾餐的虛弱身體終於不堪冷風的摧殘和一路奔跑的消耗,在曠野中不由自主的跳起迴旋跳舞來,猛然一陣狂風從後頭襲來,我便一頭栽進前面的乾草堆。

    快!誰來救救我…拉我一把就好…

    等我被那幾個人影從草堆中挖出來時,我已經快要斷氣。

    不過在看清楚是哪六個人後,我想乾脆直接埋回去草堆裡斷氣變成肥料算了,那幾個人影竟是凱達亞拉公爵牽著桑莫公子,身後跟著管家和護衛騎士以及綠杖智者索菲公爵,她還牽著蓋雅公子。

    “這…”索菲公爵褐色的長髮在風中飄揚著,滿臉驚訝的表情。

    雖然這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但每次碰面都會被她深邃的眼珠給吸引,那是彷彿知曉一切的深邃,洞察萬物的智者才有的雙眼。

    當然還有受到萬人崇拜的凱達亞拉公爵,他不用出聲便佔據所有的焦點,蔚藍的鎧甲上是壯闊的大洋,微笑的儀態是優雅的象徵。

    我無處可逃的狼狽情況下只好依序向眾人問安,在他們回禮完後,桑莫第一個笑著發問:“克里夫公子來到蔽土,所為何由?”

    “落雪…咳咳…落葉紛飛,迷失旅途。”我看著依然比我高一個頭的桑莫,氣餒的回答,同時身體也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進來滄嵐堡坐坐吧。”凱達亞拉公爵忍著笑,溫和的出聲邀請。

    “遵命。”雖然很想鑽回草堆中,但能夠再度勘查地形,當然不容錯過。

    或者應該說是,能夠得到救援,深感萬幸。

      ☆

    經過上次和這次的拜訪,我大致上可以把滄嵐堡的輪廓給畫出來,如果從上空往下看,瓦爾多堡是個有很多凸出的正方形的話,那麼滄嵐堡就是圓弧似的橢圓形,環繞整個城堡的圓弧圍牆分為裡牆跟外牆,外牆比較低一些,不過裡外牆上都有護衛騎士在遊走警戒。

    主堡位在中間偏後,主堡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座碉堡,兩座碉堡的外側還有三座衛塔,主堡的後面有三座高聳的尖塔,每座尖塔個別獨立,但都有空中石橋與主堡連接。

    主堡的前面則是懸在第三層高的小型空中花園,花園下面是倉庫、廚房和馬廄,花園的前方則是寬敞的畫廊,畫廊兩側有許多客房和展示品,通過畫廊再往前走,就是大型廣場。

    也就是我和桑莫比過武的那個廣場…

    我在滄嵐堡的一樓大廳用壁爐旁把身子烤得緩烘烘後,管家便客氣的邀請我進用午餐,餐廳在城堡的第二層,我跟著管家的步伐,一階階的爬上石梯,還差點因為太過虛弱而摔倒。

    “公子請多保重身體。”管家好像在偷笑?

    好吧…對於這個代代武者極強的悠久家族來說,蒼白的臉蛋和瘦弱的身軀是一種奇怪的疾病吧…

    但我只不過是餓昏頭罷了!不需要祭司來幫我施展治癒術好嗎?!

    好不容易坐上餐廳席,身為主人的凱達亞拉公爵坐在長桌的最底端,他的正對餐廳大門,右邊是索菲公爵,左邊是蓋雅公子,我坐在索菲公爵旁邊,對面則是那個我來此地一直想避免遇見的…鼻涕蟲暴力狂魔武兼修的戰鬥變態。

    儘管桑莫看我的眼神很恐怖,但能與眾人一同享用美味的午餐,讓我吃得熱眼盈眶,還差一點痛哭流涕…

    多久沒吃到牛肉排了?這才是炙烤雞肉啊…鵪鶉絞肉的美妙滋味還有鰻魚燉湯的鮮濃,噢,光明在上,竟然還有布丁可以吃啊!

    蓋雅公子看著我樸素的外袍,沾滿草絲的凌亂黑髮,還有不顧形象的大吃大喝,訝異的問:“敢問克里夫公子,是否旅途落難,遭人行搶?”

    我差一點把果汁給噴出嘴,趕忙擦擦嘴角回道:“阮囊羞澀,無以為繼。”

    “原來你在做苦行修練啊!”凱達亞拉公爵恍然大悟的說。

    “呃…大致如此。”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苦行修練的內容是什麼,但順著凱達亞拉公爵的話說總沒錯。

    “貝列真是狠啊,這麼小的年紀…”凱達亞拉公爵低聲和索菲公爵交談,我則有種被父親知道後會很淒慘的感覺。

    “最近過得如何?”凱達亞拉公爵突然問我。

    光明!怎麼凱達亞拉公爵也跟父親一樣喜歡在餐桌上亂問問題啊?

    我不捨的放下刀叉,喝口水,擦擦嘴角後說:“光明賜福,一切安好。”語畢,馬上拿起叉子戳向醃牛肉,快速的放到自己的盤子裡。

    “苦行修練多遠了?”凱達亞拉公爵繼續追問。

    “呃…”看來不好好跟公爵聊完天,是不用繼續吃了。

    我心痛的放下已經到嘴邊的牛肉,擺好刀叉,同時腦海不停的轉啊轉啊…苦行修練是什麼啊?

    “呃…從學院到這裡的距離…”既然要回答多遠,那這樣回答應該就行。

    “這麼遠啊…”公爵感嘆一下後問:“在學院還適應嗎?”

    “還行。”

    “唔…小桑啊…”公爵移開焦點。

    “是的?”

    “妳再兩個瓣花後也要入學了,可以先問問小克或是小雅啊…”

    “好的。”拜託千萬別來問我,去問蓋雅公子就好。

    “小克。”索菲公爵笑吟吟的叫我。

    “是的。”我轉向左邊,看著索菲公爵的…嘴巴,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桑現在是可以施展出火球的法師喔…”

    “是的,我知道。”桑莫在對面露出邪惡的笑容。

    “那你們的婚約怎麼辦呢?”

    我和桑莫瞪大雙眼互看彼此一眼,然後又同時甩開頭。

    “呃…”光明在上!當然是趕快解除啊!

    “哈哈哈…我知道啦…”凱達亞拉公爵突然一陣爽朗的大笑,猛拍著他的大腿說道:“小克在做苦行修練就是為了當上騎士啊!”

    “噗…”蓋雅公子被果汁嗆到!

    “呵呵…我也是這麼想呢…”索菲公爵眨著靈動的雙眼笑道。

    “我…我…”

    “你不准!”桑莫突然氣勢洶洶的站了起來。

    看她焰氣高漲的模樣,我心裡頓時一股不服氣。

    “妳又不是我父親,憑什麼說我不准!”

    “我說不准就是不准!”桑莫氣得雙手插腰。

    我轉頭看著餐桌上的其他人,凱達亞拉公爵對他女兒似乎是採放任式管教,見桑莫不守用餐禮儀直接站起,也沒有出言責備。

    索菲公爵則是一付非常有興趣的樣子,笑豔如花的在一旁看戲。

    既然你們都不管的話,那我也拍桌站起,朝著桑莫嗆道:“妳以為妳是誰啊?!”

    雖然我也站起身來反唇相譏,不過矮了桑莫一顆頭的高度讓我有點後悔,高下立判的身高劣勢,倒不如一開始坐著就好。

    “我是公子!”

    “不好意思…咳咳…我也是公子!”

    “你這蠢蛋!”“妳是暴力狂!”“娘娘腔!”“恰北北!”

    事態越演越烈,有種快要一發不可收拾的狀況…

    “咳咳…”凱達亞拉公爵突然輕輕出聲,我和桑莫頓時打住,齊齊轉頭看向他。

    “呵呵…你們先坐下來吧。”

    桑莫一屁股大力就座,妳不怕椅子壞掉嗎?而我則是保持高雅的緩緩入座。

    “我以前呢…”凱達亞拉公爵突然提高音量,吸引眾人目光,“也曾經想過要當法師,不過後來我放棄了,專心走向騎士的修練之路…”

    “身為法師要有很敏銳的頭腦和清晰的邏輯能力,雖然不需要如智者般的博學…”凱達亞拉公朝著索菲公點點頭,繼續說道:“…和靈異般的洞察力,但法師的修習之路還是避免不掉需要強大的精神力…”

    “現在應該還不到考察精神力的時候,那麼可以讓我了解你頭腦的運轉程度和邏輯推演能力嗎?”凱達亞拉公爵深綠色的雙眼像海一般的看著我。

    “是的…”

    “如果…”凱達亞拉公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即早發現你不適合當法師的話,那麼就去當騎士怎麼樣?”我詫異的瞪大眼,還來不及回話,桑莫就出聲了。

    “爸…”桑莫撒嬌的拉長音。

    “小桑,小雅,妳們也一起參加吧…”凱達亞拉公爵看向桑莫的眼神讓我非常…非常忌妒,因為那是我父親不曾看過我的溺愛神情。

    “那我呢?”索菲公爵湊過去笑問。

    “妳安靜。”凱達亞拉公爵冷莫的回絕,讓索菲公負氣的嘟起嘴,跟桑莫的表情一個樣。

    “聽好啦…”凱達亞拉公用湯匙敲敲玻璃杯,“第一題,有一位牧羊人,他有十八頭健康的羊,某天卻慘逢意外,除了七頭羊以外,全都病死了,請問這位牧羊人還有幾頭羊?”

    “還有十一頭吧…”蓋雅公子馬上回答。

    “不對…”我和桑莫同時搖頭說道:“他還有七頭羊。”說完我們詫異的看了彼此一眼,然後又別過頭。

    “是的,是七頭…”凱達亞拉公爵笑笑,接著問:“秋天時,枯葉紛紛墜落,為什麼呢?”

    “葉子回歸光明?”蓋雅不是很確定。

    “嗯…”桑莫皺眉,我的腦子飛速轉動,但我也還不知道答案…

    “為了要長出新的。”桑莫竟然把我想說的說走了。

    “小克…?”凱達亞拉公爵看向我。

    “呃…落紅不是無情物。”我隨口亂講記憶中似曾相似的句子。

    然後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凱達亞拉公爵失態的樣子。

      ☆

    吃飽喝足後,眾人離開餐桌,而我則想起上次在大廳桑莫的騎士決鬥,趕緊遠離桑莫,往智者索菲公爵走去,想問問她幾個我這學期想破頭皮也無法解決的問題。

    “請問尊貴的索菲公爵,可否為我解惑?”我禮貌的行禮後問。

    “當然。”索菲公爵溫柔的回答。

    在她的帶領下,我們走到城堡的二樓迴廊,透過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窗外下起大雨,也可以看到索菲公爵豔麗的臉龐和充滿關心的眼神,於是我鼓起勇氣發問:“魔武可以兼修嗎?”

    斯塔爾驚訝得用手中的綠杖頓一下地板,看穿一切的黑眼轉了幾下後說:“據我所知,不行。”

    我好像聽到身體裡某個部位碎裂的聲音,然後再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問:“那桑莫公子是?”

    “她棄武修魔。”斯塔爾簡單明確的答案一語道破。

    “但她的武技高超…”我虛弱的反問,但斯塔爾智者溫和的說:“對於星階武者而言,她的武技不過是小孩打鬧。”

    我先是痛苦的閉上眼,過一會兒才繼續問:“我在大量運動後,為什麼肌肉不會痠痛?”

    “真的?”斯塔爾好奇的傾身問。

    “是的,激烈運動後當下會有點酸,但睡過一晚後,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我開始解釋。

    “你借意脫下衣物嗎?”斯塔爾洞穿的黑眼,掃視我全身上下後,曖昧的笑著提問。

    “呃…好吧。”雖然有些害羞的想起過去的不堪回憶,不過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給智者看一下應該無妨,更何況斯塔爾是位美麗的夫人。

    退去衣物後,我光著身子瑟瑟發抖,斯塔爾則是好奇的睜大黑眼左看右看,還不時用綠杖戳戳我的身體,最後繞到我的背後,然後發出一陣驚呼:“訝!”

    “怎麼了?”我馬上轉身問道。

    “小克…”斯塔爾夫人有些懊惱的說:“你的身體沒有毛病,修練法術不會有問題。”

    “這樣啊?!”我思緒開始飛轉,索菲公爵還不知道我到躍馬學院隱姓埋名的就學,也不知道我選擇騎士班棄魔修武的道路,還只是認為我會繼承格蘭老師的衣缽,往法師之途邁進。

    我飛快的思考著,沒有注意到索菲公爵語氣中的懊惱,一邊想著可以繼續冥想到把腦袋塞滿元素之力,然後或許可以借用元素之力來幫自己提升武技的修練,畢竟身體沒有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也就是說,雖然以前沒有人魔武兼修,但我依照格蘭體系學的魔法,卻可以達成,再加上不停的鍛鍊體能,雖然進步緩慢,但仍然是一點一滴的成長。確認這點後,我開心的穿上衣服,放下心中的大石,愉快的問:“瑪那是什麼?”

    “啊?”斯塔爾夫人瞬間張大嘴巴,斷斷續續的說:“格蘭沒有…學院也…唉…”我意識到這是一個最基本的魔法問題後,猜到斯塔爾夫人大概是以為格蘭老師沒有教我最基本的魔法理論,學院應該有教,但我不認真上課?!

    “瑪那是存在於天地間的魔力泉源。”斯塔爾夫人頭痛的回答。

    “那四元素理論呢?”我覺得瑪那很像格蘭老師說的元素之力,繼續發問。

    “小克!”斯塔爾夫人索眉小聲斥道。

    “呃…”我還沒解釋,斯塔爾便說:“雖然格蘭教導過你,但在學院還是要專心上課啊!畢竟學院教的是基本的知識呢…”

    “是,是。”我連忙點頭認錯,心想這可是大冤枉啊!

    好吧,我自己去藏書樓找書看好了。跟索菲公爵道謝後,我連忙離開智者的身邊,老實說,我想盡快離開滄嵐堡這個有鼻涕蟲暴力狂棄武修魔的戰鬥變態的可怕地方。

      ☆

    滄嵐堡的二樓迴廊多了兩道矮小的身影,是蓋雅公子和桑莫公子跑過來找索菲公爵,蓋雅先指著窗外問:“媽,克里夫跟你說些什麼啊?”

    看著風勢稍停的窗外,克里夫逃跑般的身影,在農地上踩了一排慌亂的足印,讓三位女士不禁莞爾一笑,而那身影直衝出大門後,往前跑了一段竟然沿著農園外圍轉彎,逐漸消失在雨勢中。

    “那傻子又跑錯方向了!”桑莫大笑說。

    “小克不傻呢!”斯塔爾夫人溫言反駁。

    “光明才曉得他的腦袋裝著什麼?!”桑莫沒好氣的說。

    “媽,你還沒回答我呢。”蓋雅搖著智者的手說。

    “他問我一些修練上的事情…”斯塔爾夫人緩緩道來,誰知兩個小女孩竟然笑成一團,桑莫笑道:“傻小子竟然想魔武兼修?!”

    “還不是被妳打怕了。”斯塔爾夫人笑笑。

    “哼,還不是都因為他…”桑莫氣鼓鼓的揮動小手臂。

    “是,是,是…但也沒必要這樣生氣啊!”斯塔爾出言勸導。

    當時,也是像這樣的隆冬季節,不一樣的是,當時白雪蓋地,五瓣花的桑莫公子仍是短髮俏麗的小女孩,而悲劇主角是七瓣花的克里夫,兩人在寒冷的冬天裡初次見面便結下了此生的牽絆,咳咳…應該說是,孽緣。

    桑莫搖搖頭,把惱人的回憶甩出腦外,然後追問:“那傻小子能修武嗎?”

    綠杖斯塔爾智者,轉向窗外,看著那排足印逐漸被落雨給填滿,那雙烏黑的大眼睛偏左思考了一陣子才緩緩回答:“如果小克修魔,他十六瓣花前晉級星階便是天才…”

    “不是十六瓣花從學院畢業都能夠晉級星階嗎?果然傻到極點…父親十三瓣花就晉級才算天才吧!”桑莫攤開雙手表態。

    “小克不傻!”斯塔爾夫人再次強調。

    “那他如果修武呢?”蓋雅歪頭問。

    “如果小克修武,那他十七瓣花前能夠晉級星階便是天才!”斯塔爾夫人彷若沒有聽到桑莫的話般說道。

    “更慢!”桑莫嘆氣。

    “就算他真的,真的想魔武兼修的話,先不管可不可行,若二十二瓣花前能夠晉級…”斯塔爾此時不是美麗的公爵夫人,那充滿靈性的雙眼看透萬物般的轉動,她現在是德桑唯一的,綠杖智者。

    “…二十二瓣花前晉級星階便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智者慧言,凡人難悟。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2:08
第三卷:火勢蔓延


第一章  傲骨

    開學後,第一件事情不是開學典禮,也不是上課,而是被院長叫到辦公室裡詳談一番。然而不管院長如何勸說,在經過綠杖智者的開導後,我鐵了一條心,準備未來六瓣花都在嘲笑中渡過也要繼續待在騎士班。

    “劉份…嗯…你確定?”

    “是的,院長。”

    “你仔細想過了?”

    “是的。”我想到頭都快破了…

    “那好吧…我們一定會尊重學生的選擇,不過如果到了四級位成績還是沒有起色的話,我還是會再強烈建議你轉班的…”

    “我知道了,謝謝院長。”

    “畢竟是你也是紅星嘛…雖然以前躍馬也出現過很多橙月之光,但現在學院越創越多間,競爭越來越激烈,倒是不至於說沒落,還是有很多優秀的學生是從我們這裡畢業的…”

    “呃…”我是假冒紅星…但我也不敢坦承就是了。

    “你可以多跟一些優秀的學長交流交流啊,畢竟慕名而來的紅星之光還是不少的,現在說起來,我當年也是紅星呢?!看不出來嗎?院長也是有年輕的時候啊…那什麼目光啊?”

    “我怎麼發現你離我越來越遠啊?不過我想說的是啊…每個人都有他擅長的地方,我們做人呢…就是要把厲害的一面給展現出來,同時要把不擅長的那一方面遮掩起來…我說你怎麼那麼靠近門邊啊?”

    “靠近門是無法遮掩缺點的,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告訴你,我是怎麼…嘿…劉份!我還沒說完呢!別走啊…”

      ☆

    我們在季冬時節開學,也就是漫長冬季的最後一個月份,儘管前兩個月的冬季讓我覺得人生十分黯淡,而且過得並不是用『坎坷』兩個字就可以形容萬分的。

    好在我已經問過綠杖智者,有了她的保證,我想這一切都將不再會是問題!

    下學期第一堂課上課時,我跟著大家在教室裡等候老師,有點忐忑的想著,等等被彼得老師看到時的慘況…

    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彼得老師走進教室看到我後,竟然沒有再露出那種不滿的眼光,反而是直接帶大家進行操練,難道老師他轉性了?

    但是接下來的操課,直接讓我把所有的驚訝拋到腦後,我們被寒冬凍僵一個月的身子骨瞬間活動開來,許久沒有訓練的我們,就算在這種季冬的低溫裡,仍然是汗如雨下,苦不堪言。

    開學第二天一早,大夥再度被痠痛給驚醒,雖然只有我例外,但我已經不會再煩惱自己身體的異常,只要能夠魔武兼修,哪怕改天我的身體突然會痠痛,我也不會再大驚小怪了。

    所以,我在宿舍裡吃掉最後一口歐爺從家裡帶來的點心後,便帶著全新的心情,打開寢室房門,抬頭挺胸的踏出門檻,迎接一連串下學期的訓練。

    我嶄新的心境在當天下午馬上崩毀…

    因為下午的訓練有所更動,原本兩堂課的爆發力和敏捷力的訓練濃縮成一堂,空出來的一堂課我們開始揮動那一直背在背上的木棍。

    彼得老師只要我們練一招,那就是,砍劈。砍劈的動作很簡單,但是卻用到全身的肌肉,首先雙膝微蹲,然後瞬間挺直身體,雙手握木棍底端,兩手往上抬至最高,再往前用全身的力量猛然揮下。

    整整一堂課,我們不曾間斷的重複這個動作,抬起劈下、抬起劈下,直到最後劈了幾下我們已經數不清,我們只知道自己連晚餐的刀叉都拿不起來,只能趴在桌上用嘴巴啃,樣子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歐爺,幫我拿盤子…”

    “幫我拿叉子,謝啦…歐爺。”

    “我要麵包,謝謝歐爺。”

    “你們這都是…”

    “別問了…”竟然連湯姆都累到沒有氣力說話,趴在桌上啃著他的麵包,好吧…我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們…這個樣子,還能去澡堂嗎?”歐爺擔心的問。

    “我不想動…”小詹整個人倒在椅子上說道。

    “我想直接回宿舍睡覺。”湯姆呢喃。

    “我跟你去。”我勉強抬起身子說道。

    “咦?!”歐爺驚訝的看著我問:“你真的可以嗎?”

    “我已經一個月沒洗澡了…再不洗我不會累死,而是先被自己給臭死…”

    “我寧願臭,我也不想動了…”小詹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

    “走吧…”“唉喔!”“扶我一把…”“哇!你踩到我的腳啦!”“撐著點,別在澡堂裡睡著啦…”

      ☆

    蒸氣瀰漫,熱水的溫暖不僅驅散了冬季的低溫,還紓解了一整天的疲勞,我享受似的上閉雙眼,全身放鬆,把自己浸泡在這如光明般的世界裡。

    公共澡堂絕對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發明,不,準確來說,泡熱水澡絕對是全雷諾最棒的休閒。

    澡堂分成公共池和隔間池,會在隔間泡澡的大多是比較有錢的傢伙,而像我這種來泡免錢的就只能排隊等公共池的人洗完後,才能進去。

    慶幸的是,會來這裡泡澡的人除了花羅鎮的居民以外,絕大多數都是我們躍馬的學生,很少發生插隊或是擾亂秩序的情況。進去前要先把身體給清洗乾淨,歐爺幫我刷背,洗了半天,才把我一整個月的汗垢給全都清掉,接著再用毛巾把重要部位圍住後,才能入池。

    第一次來泡澡的時候,我們才剛入池便被鎮上的大嬸、阿桑還有大媽們給嚇到了,反觀靜靜享受泡澡樂趣的男士們,那群恐怖的大嬸們一窩蜂的擠進澡堂,七嘴八舌的談論整天發生的大大小小的瑣碎之事…

    從隔壁家裡的小狗吃飯沒拉屎到小販賣的菜比昨天貴上五文,再從鎮口的光明像有點歪再到某家的小孩又長多高…

    我們當然是不想理會她們的談論內容,但當歐爺一腳踏入澡堂時,大嬸們就像看到寶一樣,可怕的銳利目光全部都刷了過來。

    “哇…好可愛的小男生喔…”“麗絲啊,妳確定他是小男生…”“呦呵呵,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湯姆、小詹和我完全來不及反應的狀況下,歐爺就被她們給劫持走了。

    可憐的歐爺,剛裹好重要部位的毛巾就這樣輕易的被扯掉…

    “真的是小男生耶!”“好可愛的…”“好小喔…”

    “咳咳…”終於有男士看不下去了!

    “老米你喉嚨有問題是不是?!”“啊?!米太妳也不管一下?”“妳看看妳們家那位,喉嚨有問題就要去教堂啊…”“我說老米他欠我們家兩顆雞蛋是要不要還啊?”

    於是,這位叫老米的中年男士,便默默的走出了澡堂…

    “劉份…劉份…”

    我緩緩睜開眼,是剛脫離大嬸們糾纏的歐爺坐到我身邊叫喚。

    “嗯…?”今天湯姆和小詹沒有來,不然又可以看到歐爺紅通的臉蛋了。

    “你說…為什麼…那群…伯母們…”歐爺支支吾吾的說。

    “我怎麼會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她們可是女人!女人!”我氣憤的說:“你永遠也別想搞懂女人在想什麼,除非…”

    “除非什麼?”歐爺著急的問。

    “除非你不是男人。”我笑著說。

    “我當然是男人。”歐爺大聲反駁,頓時又引起大嬸們熱切的關注。

    “劉份…?”

    “嗯?”

    “為什麼伯母們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眼睛好像會發光一樣呢?”

    好問題…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答案,只好無奈的翻個白眼說:“光明才曉得那群大嬸們到底在幹嘛?!”

    雖然我也常常被眾人盯著看,但長時間被越來越興奮的大嬸們盯著看,實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所以我們便在眾男士們同情的眼光中,逃難似的離開了澡堂…

    “還可以走嗎?”歐爺扶著我的肩,因為我們剛剛逃離澡堂的短程衝刺讓我的雙腿又軟了下來,只好讓歐爺攙扶著。

    “睡一覺就好了。”

    “劉份。”

    “嗯?”

    “要…不要…我我背你?”

    “不用啦…”歐爺怎麼可能背的動我啊,叫小詹來還差不多。

    “那我們慢慢走…”歐爺擔憂的說道。

    今天的橙月很圓很亮,柔和的月光輕拂著小鎮上的官道,迎著冷颼颼的風和一間間木屋,頗有詩情畫意的味道。

    “我說歐爺啊…”我突然想起上次沒得到答案的問題。

    “嗯?”

    我看著歐爺的臉上,因為吃力的扶著我而流下的汗珠,輕聲問道:“你們為什麼都對我這麼好啊?”

    “啊?”

    “我成績又差,沉默寡言,而且還常常拖累大家,為什麼你們還願意跟我做朋友啊?”

    歐爺沒有馬上回答,他攙著我往前走一小段後,輕聲的問:“那我先問你喔…為什麼你想來泡澡啊?”

    “呃…當然是想把身體洗乾淨啊…”

    “可是你明明都這麼累了…”

    “但是很臭啊…”

    “呵呵…”歐爺停下腳步,我便倚著學院門口的柵門,聽著他說:“小詹跟我說過一件事…”

    我沒有回答,靜靜等歐爺說下去:“他說你每天中午都會幫我們打掃寢室,儘管打掃是僕人在做的事情,但你卻願意替大家服務…”

    我那是潔癖啦!

    “湯姆也說,你是他看過最認真的人,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跑到昏倒…”

    “呃…那不是全院的笑話嗎?”湯姆這是再誇人還是在貶人啊?!

    “不…不,湯姆的意思是說,一個人如果沒有非常堅強的意志力,是不可能跑到昏倒的。”

    這其中應該有什麼誤會才對,對我這個有多次昏倒經驗的人來說,要昏倒其實…挺容易的。

    “劉份…你借給我《論雷諾大陸》看,我其實很謝謝你。”

    “呃…反正我已經看完啦,而且你也借我那本小說看…”

    “不一樣的!”歐爺激動的握拳:“《論雷諾大陸》是最珍貴的書籍,它記載了人類目前為止所有的知識,它的價值遠比金幣還要高…”

    難怪當初格蘭老師貪婪的看著那一套書,好險有凝心戒給他借錢,不然…

    “況且,你願意回答我們很多人不懂的問題,總之…”歐爺又攙起的肩,扶著我朝宿舍大樓前進。

    “你是一個…把別人的好放在心上,卻把自己對別人的好給忘記的人。”歐爺笑著說道。

    月下樹影,歐爺俊白的臉塗上兩抹紅印,清湯掛麵的淡金色直髮,加上剛洗完澡的香氣,有種令人懷疑自己的視覺效果。

    “歐爺啊…”“嗯。”

    “如果不是我們都跟你一起去澡堂洗過澡…”我搖搖頭道:“我真的會以為你是女生呢!”

    “我…我、我是男生啦!”歐爺氣憤的叱責。

      ☆

    隔天早上大家還是趴在桌上啃早餐,而我已經可以愉快的使用刀叉,但仍不減我對下午第二堂課的恐懼陰影。不只是我,騎士班全體同學給那堂課取了一個名子:『砍劈夢魘』。

    大家都因為『砍劈夢魘』而有苦難言,有些人無法在澡堂中起身,足足泡了一燭光的時間才被朋友拉起;也有些人連穿上學院袍都有困難,還要請法師班的同學幫忙;一些女生已經許久沒有舉手梳過頭髮,活像是頭鬃獅。

    相對於法師班來說,在學院第一年的冬天十分愜意,首先放了個長假,到下學期開學後,則待在溫暖的教室裡複習上學期的科目,但若你有幸在走廊上看到騎士班的同學,他們慘兮兮的模樣都在說著同一件事,『這是我渡過最寒冷的冬天』。

    這個對騎士班而言,漫長又痛苦的寒冬,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溜過,大家忙著揮舞木棍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而第一個發現春天來臨的,當然是坐在教室裡看風景的法師班學生。

    對於迎接新春,彼得老師又更改了課程內容,把上午兩堂訓練腹部和手臂的課程濃縮成一堂課,上午第二堂課開始訓練大腿肌,訓練方法更簡單,只要蹲著就好,是的,蹲一整節課。

    沒有人可以蹲一整節課,就連湯姆也不行,不過我依然是第一個不支倒地的學生,索菲公爵說的話早被我拋到雷諾大陸之外,我當下只知道雙腿已經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了,它竟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我用手擦拭額頭的汗滴,然後姿勢不雅的用雙手慢慢把身體撐起,繼續蹲,沒多久,我又再度倒地,其他幾個同學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我沒有理會,緩緩的再用手把身體撐住,蹲著。

    教室裡第三個倒下的還是我,這次我撞到了手肘,痛得嘶牙裂嘴,但這次沒幾個人笑了,汗水狂流和不斷抖動的大腿讓大家無暇分心,而我則是再度爬起,接著開始有人和我一樣倒下,不過令彼得老師滿意的是…

    沒有任何人放棄。

    不知道大家是被我屹立不搖的…堅持所感動,還是純粹不想丟臉的面子作祟,總之,這堂課就在我們不斷跌倒,不斷爬起中,下課了。

    彼得老師才剛邁出教室門檻,全班便轟然坐倒,雙眼無焦,兩腳抽蓄。接著大家彼此互看幾眼狼狽樣後,不約而同的開始大笑,笑到連眼淚都流出來了還不知道,笑到連隔壁班的學長們都跑過來看是怎麼回事。

    “看來又多一堂地獄了,各位。”湯姆直接躺在地上邊笑邊說。

    “那要叫『蹲蹲夢魘』還是『夢魘蹲』啊?”一旁的溫特斯笑問。

    “叫『斷腿蹲』算了…”我苦笑的說。

    “哈哈哈…哈哈哈…”全班繼續大笑,小詹則是笑到不小心嗆到,不停咳嗽,一旁有人用痠痛的手幫他拍背,卻痛得連自己也在大叫。

    揮汗如雨的時候,身旁的人已經全身濕透,有人脫下學生袍訓練,有人連衣服都沒有穿,但是沒有人在偷懶…

    跑不動的時候,轉頭看看左右,還有遠遠吊在後頭的劉份,大家都是一步一步的跑著,沒有人放棄…

    課堂上,大夥咬緊牙關的猙獰模樣,出力嘶喊,加油打氣,鼓勵聲不絕於耳。下課後,三三兩兩的攙扶出教室,一同在餐桌上用臉吃飯,不顧形象…

    你說,我能離開騎士班嗎?這麼歡樂的場所,誰捨得轉班呢?

    如此精實的孟春在我們苦中作樂,咬牙硬挺中飛速劃過,漸漸來到令我感傷的仲春,每年瓦爾多堡最肅穆的時段,雖然我人在千里外的學院,但再怎麼辛苦,我也無法忘記,母親的忌日,我十一瓣花生日。

    那天一早,大家一如往常的吃飯、訓練和休息,我抬頭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想讓心情好轉些,可惜效果不彰。沒有人約束我,但我仍開始用齋,安靜的吃掉眼前的青菜雞蛋,然後開始訓練。

    早上腹部手臂和大腿痠痛不堪,下午是短程衝刺和折返跑以及砍劈夢魘,不要忘了耐力長跑,而最後當大家拖著疲憊的身體結束一整天的訓練泡完澡,回寢室休息後,我坐在床舖上試著開始冥想。

    隨著體能訓練的加強,我發現要進入冥想狀態越來越難,冥想是身體最放鬆、精力最集中的時候,但是身體一旦放鬆,一整天的疲憊就會如潮水般湧來,接著就是倒頭睡著。

    因此,我得想個進入冥想的辦法…突然,寢室門被轟然撞開,一堆人湧進來,我嚇到身體整個往上一撞,小小的腦袋瞬間撞到上鋪的床板,我痛苦的掩著頭看著一群人擠進『一之十八』寢室,還有一堆人站在外頭。

    然後歐爺和小詹端著蛋糕從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冒出,湯姆則是帶頭跟大夥合唱生日快樂歌,騎士班的全員似乎都到齊了。還有久違的面孔,報到當天第一個認識的卡爾,他開心的帶著幾個法師班的同學,都是一些分班前常跑來問我問題的人。

    所有人在湯姆的起音下,高聲大唱我從沒聽過的生日歌,一些人打著節拍,一些人不停吼叫,歌詞簡單易懂,就是祝賀你誕生在這個世界上,而當他們唱完後,歐爺和小詹把蛋糕捧到我面前,齊聲說:“生日快樂!”

    然後湯姆用最大分貝大吼:“獻給騎士班永遠的最後一名,永遠的最努力第一名!”接著一堆人跟著大喊:“最努力第一名!”“努力第一,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永遠最努力!”

    我流淚了…

    有時候你是無法克制淚水的,就算心如鋼鐵的人,也會被友情所融化,尤其是當你從沒被祝賀過生日快樂時,滿滿一室的人都在為你慶生。

    當然,我得說是不小心撞到頭,太痛才流眼淚的。

    第一次吹熄寫著我瓣花數的蠟燭,還在大家的慫恿下許願;第一次吃生日蛋糕,還被奶油塗得滿臉;第一次用蛋糕砸人,把寢室弄得一團亂…好多好多第一次,多到我都來不及好好的跟大家說謝謝,眾人便一哄而散。

    留下我滿心歡喜的對月癡望…

    而當眾人喧囂的逐漸在走廊散去後,『一之十八』寢也漸漸回歸安靜,室友們溫和的目光和一副你瞭解的表情,讓我更說不出感謝的話,我知道回報他們溫熱的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堅持到底,因此我慎重的點點頭。

    放心好了,我會繼續努力下去的…

      ☆

    最後的最後…

    又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光,湯姆躺在我上鋪喃喃的說著夢話,對面的歐爺靠牆縮成一團,好像是怕從上鋪滾落一樣,小詹在下面三不五時就翻滾一下,搖得床鋪嘎嘎作響。我則是心情難以平復的下床,推開寢室窗戶,看著滿天星斗。

    若是母親您還在世,我是不是每瓣花生日都能過得如此快樂?是不是所有的煩惱壓力都可以找您訴說?是不是老師的期許、父親的嚴苛都能得到轉變?

    今天,您的忌日,我是不是不該如此開心?是不是該沉痛哀傷?是不是該帶著悲痛的心情渡過往後的每一瓣花?

    星星閃爍著,不會說話,我的滿腹思愁無從化解,快樂與悲傷交錯,感動與沉重夾雜,我都不知道該哭該笑時,我突然想起了格蘭老師的話:“如果不是因為你,愛爾溫不會含笑而逝。”

    那麼…

    至少母親看到我的誕生是開心的。

    這樣就夠了。

    真的。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2:19
第二章  鑑論

    過了生日,我也就十一瓣花了。

    多一瓣花感覺沒有什麼差別,體能沒有增強,身高沒有增加,連冥想也沒有進步,好像所有的事物都卡住了一樣,裹足不前。

    唯一前進的,似乎也就只有花瓣數了…

    如此令人感慨的事實,就連我這個才十一瓣花的小鬼頭,也不得不加緊腳步,試著突破,突破那魔武兼修的困境,但是…

    在經過一個月的辛苦嘗試後,我得到一個悲慘的結論,想要在一整天疲憊的訓練結束後,試圖進入冥想狀態是不可能的,那只會讓自己更快睡著而已。

    雖然我也試過不同的冥想姿勢,但不管或坐或躺或趴,竟然也都能迅速入睡,於是我只好放棄。

    並非放棄格蘭魔法的研習,而是放棄改變冥想姿勢,我開始思考其他途徑,先是跟歐爺借他們法師班的課本來看,雖然每個單字都看得懂,但組合起來卻是天外奇書,我問歐爺許多問題,但他也都答不上來。

    “元素理論可以追溯到遠古時期…近來為梅林大法師所架構成完整且清楚的魔法體系…”

    “呃…我想魔法史對我沒有幫助…”我對歐爺搖搖頭。

    “那…四元素理論為浩瀚魔法中最基礎的元素魔法,藉由四位面的精靈施展相對映的法術,雖然同樣媒介都是瑪那,但空間魔法就相對進階許多,關於空間魔法請詳閱《中級魔法的探究》一書…”

    “呃…有沒有關於冥想方面的?”

    “冥想?”歐爺詫異的看著我問:“劉份你想學習魔法?”

    “沒有啦,就想了解一下。”我心虛的說。

    “嗯…我看看。”歐爺拿起一本叫《魔法沒有你想得那麼難!》,翻開後攤到桌上,我則興奮的湊過去一起看。

    “這裡!”歐爺指著〈冥想入門〉中的其中一段唸給我聽:“冥想為魔法入門必備之基礎,且非大眾所誤之艱澀途徑,其表現非不得有固定具體化標準,構成要素尚須協以三位理論,循序意志理念…”

    只有一開頭的“冥想為魔法入門必備之基礎”我聽得懂,後面完全是鴨子聽雷,什麼跟什麼啊?!

    這本書應該改名叫做《魔法超越你想得那麼難》才對!

    “算了…歐爺,謝謝了。”我沮喪的離開寢室,而歐爺還在唸著:“其實不難啊…就是把理念融入本體,反省自視如內觀,接著洞悉外物,察而…”

    好吧,我只能去藏書樓慢慢翻書,一本一本察,希望可以得到妥善的解答,或者是說,得到白話一點的內容。

    我漫步來到有著特殊外觀的藏書樓,天色漸暗,藏書樓顯得有些冷清,躍馬學院的學生在下課後通常有三個去處,第一是花羅鎮,第二是地下餐廳,最後則是各自的宿舍。

    會來藏書樓的人並不多,自從我入學第一天來過這裡後,只要有閒暇時間,基本上我都會來晃晃,看看有什麼書籍,同時也跟那一群會來藏書樓的學長姐們混個眼熟。

    藏書樓總共三層高,內部有五樓,一樓是閱覽大廳,二樓到五樓才是擺放藏書的地方,每一樓的格局都差不多,中間是五排書櫃,外圍一圈是桌椅環繞,裡面的藏書量跟瓦爾多堡的書房差不多。

    但如果再加上偏房,那麼藏書樓的書籍量就不夠看了…

    我朝管理員點點頭,便往樓梯爬上二樓,管理員是一位戴著銀色項鍊的中年婦女,跟花羅鎮的大嬸們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她俐落的棕色短髮和高挑的身材,讓人會不自覺的對她產生敬意。

    二樓是關於魔法和通論的藏書,三樓為騎士武技與各式小說,四樓是智者和祭司會想看的哲學和歷史書籍,五樓為遊俠和冒險家涉獵的雜書。

    藏書樓有很高階的魔法在運轉,始終保持著適當的光亮,白天時魔法光球只會在陰暗處聚集,到了晚上,它便會照亮藏書樓的每個角落。像這種帶有鑑別能力的法術,是屬於高階魔法的範疇,對於我們這些還在學基本四元素的學生來說,根本是遙不可及的領域。

    因此也根本無法違逆…

    三層禁制的咒語幫忙躍馬學院控管所有珍貴的書籍,如果不是躍馬的學生或老師,便無法從架上取出書籍,這是第一層。取下書籍非經過一樓管理員的登記,無法將書翻開,這是第二層。

    最後一層,逾期未繳還書籍的話,無論身處躍馬何地,書本會自動飛回藏書樓,同時借閱者會被禁止借閱一學期。

    據說這是躍馬學院的五位創辦人聯合施展的強大法術,而躍馬創立到現在經過這麼久依然還在運轉,可見其威力非凡。

    我找了幾本《基礎魔法學》、《簡易的瑪那探討》等書籍,回到一樓給管理員米蘭潔斯阿姨登記後,隨意找個空位坐下來開始翻閱…

    可是我卻越看越困惑,如果格蘭老師在旁身,他一定能用淺顯易懂的比喻讓我了解,但書本上,文謅謅的術語一個接著一個,彷彿繞口令般,深澀難懂。

    “瑪那的流向是施術的關鍵,也是控制細微變化的鑰匙…”我根本用不到瑪那,就算是萬能鑰匙對我來說也是廢物。

    “最細微的變化就是牽動核心的原點,敲動原點就能夠改變現況,至於如何敲?用什麼敲?還是要用打的、磨的、撞的,那便是另外一個課題,此章節要討論的是原點的重要性,因為它是所有問題的中心…”

    疲憊的閉上眼,同時也闔起書,似是而非的觀點充斥著大腦,如果不是經過老師有系統的整理和教導,要自學魔法真的是癡人說夢。我起身把書籍還給管理員,踏著月光,返回宿舍。

    在不斷的挫敗後,我逐漸明白魔武兼修最大的問題點,但卻下意識的不去想它,只是埋首一直尋找解決的辦法。

      ☆

    騎士班的操練依舊,法師班的學習不變,我每天拖著疲憊的身心在躍馬學院裡尋求救贖,把周遭的事物都刻意排除了,聽不到學院轟動的比武,看不到春季的『萬始之慶』,也感覺不到學長姐們的遠足。

    同學們漸漸適應嚴苛的操練,雖然依舊叫苦連天,但也明顯的跟上進度,一步步的提升,只有我還是大幅落後,卻緊咬牙關,猛盯著倒數第二名的背影瞧,瞧得他背後有點發毛…

    我想大概是我用眼過度吧。

    因為我十分珍惜每一點空檔的時間,著魔似的想把二樓所有的書都翻過一變,著急的想趕快迎頭趕上,所以我瘋狂的程度連室友們都有點害怕…

    “劉份是不是生病了?”“應該是走火入魔了…”

    “中午不睡覺,死盯著破書…”

    “每天晚上都去藏書樓…”

    “邊走路邊看書…劉份,看一下路啊!”

    “劉份!劉份!”我恍然驚醒,外面是拍著門的叫喚:“上個大號也要看書!你不要占著茅坑不拉屎啊!”

    “喔喔…不好意思…”

    “害我差點拉在褲子上…”“真抱歉…不好意思…”

    總之,我從基礎魔法學到初中級魔法都翻過了,再進階的魔法書籍躍馬沒有收藏,而看完基礎到初中級的書籍後還是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只好往通論書架區裡試著尋找解答…

    就在我抱著一堆通論區的書籍,準備離開藏書樓時,米蘭潔斯阿姨叫住了我。

    “劉份,回來一下。”

    “是的。”我困惑的走回藏書樓,我記得我有按照規定借閱啊…

    “你借那麼多書回去,有時間看嗎?”米蘭潔斯阿姨雙手環胸。

    “我在學院熄燈前會多看點。”

    “就算是熄燈前,宿舍還是不夠亮啊。”

    “呃…我都站在走廊上的火把旁看書。”

    “那太危險了。”米蘭潔斯阿姨大大的皺眉。

    “呃…那…”在火把旁看書確實有可能會讓書籍化為灰燼,但我又沒有錢去買蠟燭…

    “把手伸出來。”米蘭潔斯阿姨命令。

    “啊?”我在她不容質疑的眼光下,伸出了右手。

    只見她也舉起右手在空中揮舞,優雅的手勢在空中畫了一個我看不懂的符號,接著藏書樓裡的魔法光球突然有一顆朝她迅速飛來,在她的耳際盤旋,散發出柔和的暈光。

    “把你的手貼上去光球上。”我好奇的依言把右手掌貼了上去,光球也順勢滑到我的身前,那冰冷的觸感瞬間傳來,一閃一閃的,光球好像會說話?

    接著,毫無預警的,光球又自己飛了回去!

    “以後…”米蘭潔斯阿姨有點好笑的看著我詫異的表情說:“需要光源看書的時候,右手握拳張握三次,便可以召喚光球去幫你。”

    我驚訝的張開嘴,這真的是太有幫助了,我趕緊欠身:“這…太…太謝謝米蘭潔斯阿姨了!”

    “不用謝我…”米蘭潔斯阿姨收起笑容說道:“謝謝你自己的認真和努力吧。”

    我胸口中充滿感激的心情,頓時想起有位學者說過,『如果你真的很想達到某件事情,那麼全雷諾都會來幫你。』我不奢望全雷諾都來幫我,但能夠有可以照明的光源,實在是大幅增加了我的閱讀時間,不過,還是有代價的…

    自從我把魔法光球召喚到寢室後,一之十八寢便多了一個移動式蠟燭台。

    那個蠟燭台就是我…

    綠皮上面有褐皮,平行線劃分兩色之際,頂端又是綠皮,零星的伴奏者是鵝毛、黑墨和莎草紙,指揮者有著朦朧的身影和不斷發出光源的球體,我趴在寢室的書桌前,看著他們,翻著剛從藏書樓借來的《不可思議的雷諾法則》。

    歐爺看到書名後,這次換他湊過來,好奇的問我裡頭寫些什麼,其他兩人也跟著靠過臉來,我瀏覽過一遍後說:“內容大致上是講述萬物循環,生生不息,還有拱虹七階,分級概念…”

    “這有什麼好不可思議的?”小詹納悶的問。

    “因為我沒有把誇大不實的內容跟你講…”我解釋。

    “什麼內容誇大不實啊?”小詹接著問。

    “像是他裡頭說,七是最有力量的數字,因此拱虹才有七色,五是最普遍的數字,所以五行之力才得以成形,四則是四大元素,三更是最穩固的數字,冥冥中與許多事情發生巧合。”我一邊翻著書一邊說。

    “是喔?!”歐爺越聽眼睛瞪越大。

    “嗯…他裡頭舉例說,雷諾大陸上只有三位藍階強者,德桑帝國也只有三位綠階…”我指著書本中的一頁說。

    “這麼說好像是真的耶!你看我們一級位也只有三位鑑論紅星…”湯姆又要開始了。

    無奈的在心裡嘆口氣,我很想告訴湯姆,我的鑑論其實是橙月。不過算了,橙月的倒數第一,說來也沒有人會相信,更何況這都只是巧合罷了!

    “說道鑑論啊…我們家老爺,凱達亞拉公爵的女兒,桑莫公子,最近這幾天好像是鑑測之日喔!”湯姆口沫橫飛的話中,我只聽到最關鍵的這句話,才猛然想起,我若十一瓣花的話,那桑莫不就是要潛力鑑測的九瓣花嗎?!

    我暗自詛咒著鼻涕蟲暴力狂棄武修魔的戰鬥變態,鑑論時連紅星都發不出,隨即想想又不太對,如果父親知道鑑論橙月的我,在騎士決鬥中敗給個連紅星都發不出的桑莫,那…似乎不太妥當。

    光明在上,我虔誠的祈禱,當桑莫的怪力手搭上鑑論的水晶球時,能夠大放異彩,讓整座滄嵐堡浸浴在黃日的烈焰之光當中吧!

      ☆

    季春,除了是鼻涕蟲暴力狂棄武修魔的戰鬥變態的生日季節外,也是我們一整學期度的尾聲,這最後一個月的第一天上課,彼得老師突然在宣布:“明天停止訓練一天。”

    我們全都詫異的停下手邊的訓練項目,就在大家準備高聲歡呼時,彼得老師馬上接了下一句話:“後天進行期末測驗。”

    老師才一說完,呃…當時的情況,正準備歡呼而高舉的雙手猛然落下,衝到嘴邊的興奮也變成咒罵,開心的笑臉瞬間變色,如果不是身在其中,很難在這種巨大的反差裡看到這麼精彩的變化。

    經過一整天的休息後,在大家頻頻抱怨休息的時間不夠的情況下,我們展開了期末測驗,而測驗的內容當然就是我們這一瓣花的訓練項目。

    “唔…你不覺得下學期過得比上學期快嗎?”小詹在測仰臥前低聲問我。

    “廢話,上學期有整整六個月,而下學期只有四個月啊!”我翻個白眼回答。

    “噢,對吼!”小詹恍然大悟,我則是一臉頭痛。

    當每一個項目都測完後,便來到了學期的倒數第三天,那天下著綿綿細雨,雨勢一直延續到下午的最後一堂,我們照常進行長跑的耐力訓練,等到我最後一個慢吞吞的跑完後,彼得老師把我們帶進教室。

    大家滿身雨水也可能是汗水,總之是濕淋淋的站在教室兩側,而彼得老師則在黑板前一屁股坐下,往椅背一靠,再從教師袍內拿出一疊紙。然後,開始唱名發成績單。

    第一個唸到的毫無疑問是湯姆,只見他走向前,彼得老師嘉勉他幾句後,便拿著成績單開心的走出教室,接下來依序是伊蘭兆、羅素、溫特斯…小詹排在中間偏上,而當教室裡的學生都走光後,就剩下彼得老師和我。

    彼得老師沒有叫我,他只是把手上的成績單揚一揚,我沉重的朝他走過去,接過那慘不忍睹的成績單,痛苦的閉上眼睛,我不意外自己最後一名的成績,但讓我心驚膽顫的,卻是家長簽名欄。

    “我之前出言汙辱你的父母,是我不對,先跟你道歉。”彼得老師的話讓我瞬間張開眼睛,然後聽到他接著說:“我承認你確實有進步,所以你的起點也不等於終點。”

    我低頭看著成績單,入院時仰臥二十一下,期末時二十五下;伏撐從二十到二十九;短跑從十五刻五三到十五刻三七;長跑則是二十燭光多到十八燭光多。我不用看湯姆,只要跟小詹比就好了,他最弱的仰臥入院時三十三下,期末時進步到五十五下。

    我的起點不等於終點,但卻無限接近終點。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硬是要留在騎士班,但依照你目前進步的幅度來看,到你畢業都無法掛上一顆星星…”彼得老師還是想勸我轉班嗎?

    “這樣一來,你還是想要留在騎士班嗎?”彼得老師做最後勸說。

    “是的。”我低頭準備接受彼得老師的怒火。

    “你是我見過最固執、體能最差的學生…”彼得老師沒有發火,他靜靜的看著我說:“二級位後,會開始讓你們感受五行之力,到時你紅星的精神力也許可以稍稍派上一點點用場,借此彌補整體戰力的不足,但也不用期望太大。”

    “呃…謝謝老師,但為什麼…”彼得老師態度的轉變是我今天最驚訝的事情,而在我問完之前,彼得老師就回答說:“那天我看你憤怒的朝我衝過來,想要揮拳的樣子…”

    “嗯?”我皺眉,衝過去的想揍他的模樣?

    “敢衝向敵人做近身搏鬥的人…不可能會是法豬。”我瞪大雙眼,看到彼得老師竟然笑著回答。

    我腦袋飛轉到快要打結,但也大概得知幾件事情,彼得老師應該很討厭法師,不然不會稱其法豬,但若說他討厭法師也太沒理由,所以應該是討厭貴族,因為貴族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法師。

    而我應該是被彼得老師當成那種幻想著魔武裝修的二爵子,身體瘦弱卻死皮賴臉的想學一些騎士班的武技,嚴重拖累班上的進度外,還三不五時的昏倒需要祭司的急救。

    最後才發現我不是貴族之子,反而應該是個感知能力不錯,但卻不識字的窮小孩,打小沒什麼飯吃,導致發育不良,也可能是跟他一樣討厭貴族,所以死也不想轉去法師班。

    再來,老師絕對沒有看過桑莫,因為她絕對是會一腳把敵人踹飛的法師…“咳咳…劉份,你已經在我面前發呆半刻鐘了。”彼得老師不耐煩的說。

    “噢,是的。”我剛剛有思考那麼久嗎?!

    “趕快回去休息。”彼得老師揮揮手趕我走。

    “是的,遵命。”

      ☆

    學期結束的倒數第二天,所有的課程都停止了,我們低級位的學生都在整理行李,但高級位生卻很興奮,尤其是晉階成功的六級位生,不時有歡呼聲從學院的某個角落傳來,偶爾也會看到一群人從宿舍大樓的走廊上飛奔而過。

    “聽說今年躍馬學院有十六個學長姐晉級成功呢!”湯姆從寢室外進來時興奮的跟我們講。

    “是喔!”歐爺一邊把床單摺好一邊說。

    “聽說騎士班有十個喔,比法師班多出四個!”湯姆繼續講:”傍晚的畢業典禮就會看到他們受勛囉…”

    “劉份,一起去吧!”剛把東西全部都塞進包包的小詹轉頭對我說。

    “不了,我沒興趣。”我到畢業大概都掛不上一顆星星,那又何必去看別人意氣風發的樣子。

    “噢…一起去嘛!”歐爺用失望的表情,希望能夠讓我回心轉意。

    “你們去吧,我東西沒有整完。”隨便塞個理由。

    “我從來沒看過你有行李耶!”小詹一語道破。

    “吼!就是不想去啦!”我不耐煩的走出寢室,決定逃離現場。

    走廊上到處都是忙進忙出的學生,當初只帶通知書和學費的我當然沒有什麼行李可以整理,不過現在連錢都被父親沒收了,我要怎麼回去呢?

    決定了,先到地下一樓的學生餐廳拿點乾糧和水,份量至少要能夠讓我走到伊諾城外,進城後先去法師公會串門子,如果不行,再去跟愛哭鬼凱凱要飯吧…我可憐兮兮的想。

    就在我下樓梯到一樓,準備再往地下一樓走時,斐特老師從一旁冒出來對我說:“劉份!你的信。”

    我滿懷希望的看著斐特老師手中的信件,難道是父親終於發現我沒錢回家,特地寄了一些金幣過來?

    我興奮的接過信,馬上拆開來看,裡頭連一文都沒有…

    只有薄薄的一張信紙。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2:28
第三章  返鄉

    “吾兒:

    近來常雨,但不准避雨,讓雨水刷洗你瘦弱的身軀。

    小桑的鑑論是橙月,孟夏底有場鑑論之宴,你盡速回來瓦爾多堡,為父會幫你特訓,準備在小桑的鑑論之宴上擊敗她。

    附帶一提,如果十五天內趕不回來,那就直接去滄嵐堡的地牢渡假。

                                             父  筆”

    這…

    雖然已經有過上一封家書的經驗,但快速看完後,仍讓我感到頭疼。

    這樣下去,會不會到最後把自己的身體搞得不怕冷不怕雨的。如果真成了那樣,到底自己算是身強體壯還是弱不禁風啊?!

    我吞吞口水,雙眼在『特訓』兩個字上徘徊,父親親自幫我特訓嗎?

    不管怎麼想都會很悽慘啊…

    再來就是那個鼻涕蟲暴力狂的桑莫了,雖然她的鑑論不是預期中的黃日之光,但橙月也是可以啦…

    最後一行,十五天嗎?

    我估算一下,上次和格蘭老師來的時候,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才從瓦爾多堡來到躍馬學院,這次回去如果再用相同的腳程,那當我抵達瓦爾多堡時,躍馬學院的二級位課程就開始了…

    光明才曉得為什麼我要到這麼遠的地方求學?!

    因此,我要縮短一半的旅程,趕回瓦爾多堡,然後再接受父親的特訓,接著馬上再飛奔到滄嵐堡找桑莫決鬥,最後再趕回躍馬學院開學。這也意味著,我的暑假,有超過大半的時間幾乎都在趕路!

    一想到這段漫長的旅途,我竟然有點暈眩的感覺…

    “劉份…劉份,你臉色蒼白,怎麼回事?”斐特老師關心的雙手搭著我的肩膀,原來他沒有走開,一直靠著牆,悠閒的在看我讀信,直到我頭暈目眩才出手救援。

    “斐特老師…從這裡到伊諾城最快要多久的時間?”我臉色蒼白的問。

    “如果是騎最快的駿馬,需要八天左右。”斐特老師手拖著下巴說道。

    “那租一匹最快的駿馬要多少錢?”我臉色更蒼白的問。

    “大概是三個銀幣一天。”斐特老師想了一下才說。

    “謝謝老師,我知道了。”在斐特老師擔心的眼神中,我虛弱的走下餐廳,如果我有錢的話,大概可以騎最快的馬,並在十六天左右趕回瓦爾多堡,但可悲的是…

    我沒有錢。

    既然沒有錢的話…

    我瘋狂的在餐廳裡搜刮了大約十五天的乾糧、麵包還有水,然後在服務員好笑的表情中,把所有的食物裝到行囊中。

    怎麼樣?沒看過儲存糧食的嗎?

    “咳咳…那個,同學。”服務員忍著笑,叫住我說:“其實我們還有一些過期的麵包…”

    “我…我…”我光明的不是要飯的啊!

    “我幫室友們拿的,他們都跟豬一樣…”在還沒說完之前,我便以最快的速度直接衝上樓。

    身後則傳來一遍笑聲…

    這真是丟臉丟到躍馬學院來了,好險我現在是劉份,不是克里夫公子,不然被父親知道後,不被罵翻才怪。

    回到寢室,只面只有小詹一個人,他坐在床緣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唔…你回來啦!”小詹看到我後,開心的說。

    “呃…對了,你父親是商人對不對?”

    “是啊,怎麼了?”

    “你知道如何用最快的方法從這裡趕到伊諾城嗎?”我不太確定的問。

    “知道啊。”

    “什麼方法?”我重新燃起希望。

    “騎馬啊。”然後瞬間被澆熄。

    “租馬匹太貴了。”我苦的臉說。

    “租馬匹太慢了。”小詹有沒有說錯,還是我聽錯了?!

    “什麼?”

    “就算你租一匹最快的馬,也要花七天半才能到伊諾城,因為長途旅行的話,馬匹不能全速奔馳,只能用漫步的速度。”小詹開始解釋。

    “嗯嗯。”我猛點頭。

    “所以,如果要用最快的方法,那就是騎驛站的快馬,每經過一站就換一匹快馬,如此一來兩天就可以到達伊諾城。”

    “這麼快!”我有點不敢置信。

    “當然!”小詹驕傲的說。

    “那要花多少錢?”我遲疑的問。

    “不用花錢。”小詹說。

    “為什麼?!”

    “因為不能使用。”小詹無奈的解釋。

    “啥?!”我的耐性快要被用光了,如果小詹再這樣耍我,我大概會…雖然打不贏,但我還是要打他。

    “那是給軍方用來送緊急軍情用的,而且騎士也都是不吃不喝的傳遞緊急消息,兩三天下來,那名騎士也會累到不省人事。”

    “原來如此。”這樣我就可以理解了。

    “不過,你可以使用驛站次快的馬匹。”小詹接著說。

    “能不能麻煩你一次說完,不然我的情緒會跟不上。”情緒大起大落可不是鬧著玩的。

    “唔…好啦,如果你選擇驛站次快或是普通的馬匹,也會比自己去租一匹馬來得快許多,也不用每一站都換馬,大概五天左右可以到伊諾城。”

    “錢呢?”看來我不問他,他是不會一次講完的。

    “驛站是從你搭的那一站,騎什麼樣的馬匹,開始算錢,直到你抵達的那一站,再做結帳。如果是從這裡到伊諾城,騎次快的馬,我只能估個大概,因為我也不是很清楚,詳細的要去問驛站…”

    “我知道,大概要多少?”我已經不耐煩了。

    “我估算大約是三十銀吧…”小詹不太肯定的說,而我則是開始盤算,自己租一匹俊馬要三個銀幣一天,到伊諾城要七天半,也就是要二十幾銀,如果是搭驛站的馬匹反而更貴,但也快更多。

    “這麼貴啊…”我懊惱的低語。

    “對啊,所以去驛站的除了軍人和商人以外,大多是王公貴族。”小詹說。

    “喔?”

    “而且方便的是,驛站可以賒帳。”小詹再度讓我充滿希望,如果這次他再耍我,我鐵定會揍他。

    “沒有人會賴帳?”我懷疑的問。

    “除非你以後都不搭驛站了,況且不論是軍人或商人都很重視信譽,王公貴族則是更不差那點小錢,通常都是留下信物後,過幾天家裡的僕人就會來付錢,並把信物取回。”

    “太好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怎麼,劉份要趕著回去伊諾城嗎?”小詹好奇的問。

    “嗯嗯。”這下子我大概十天左右就可以回到瓦爾多堡了。

    “是喔,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我家住在伊諾城郊。”小詹開心的說。

    “都行。”

    就在我和小詹討論完的同時,湯姆和歐爺也回到寢室,和他們簡單的打完招呼後,大家便開始整理行李。

    我的行李最少,除了四季的衣物,就只有家僕們送給我的東西,而本來最重的十本《論雷諾大陸》,因為借給歐爺,反倒讓我減輕非常多的負擔。

    “真的可以借我帶回家嗎?”

    “可以,可以。”看到歐爺感激不盡的樣子,我連忙不耐煩的說,反正當初也是格蘭老師偷偷從瓦爾多堡帶出來的,說什麼怕我旅途漫漫,擱下學業,結果竟然是想要拿來當作錢糧!

    好險有凝心戒…

    “劉份真的是太好了。”歐爺把書籍小心翼翼的放到包包裡。

    “沒什麼。”

    “嘿!劉份、小詹,放假要不要再來我們家玩啊?”湯姆一邊把褲子塞進行囊一邊問。

    “不要。”我跟小詹異口同聲的拒絕。

    “好吧…”湯姆有點訝異的說:“虧我媽還準備了一鍋燉菜湯呢…”

    光明在上,好不容易熬到放假可以不用再吃噁心的燉菜湯,我可不想再去會有那種東西存在的地方了…

    不過小詹倒是一臉惋惜的樣子…

    你是到底有多愛吃啊?!

      ☆

    學院裡亂哄哄的,大家除了整理行李以外,還有很多人在幫忙佈置晚上的畢業典禮,一些學生們在走廊上愉快的交談,春末的曜日大方地贈送著溫暖,暖到讓鳳凰樹上的花兒們都興高采烈的綻放。

    火紅的鳳凰花開,如靜止的火把,燃燒著畢業學長姐們的不捨,但對於我們這些剛來頭一瓣花的學弟妹們,這整個下午辛苦忙碌的佈置,便是對畢業氛圍的寫實感觸。

    地下餐廳裡的各種桌椅,都被搬到躍馬雕像旁的半圓形草地上,鋪好桌巾後,一些麵包也都先擺放到長桌上來,老師們有條不紊的指揮著,隨著室外火把炬的一一架起,曜日也逐漸沉寂。

    當我準備到地下餐廳吃晚餐時,才發現地下室裡頭已經沒有半個人,連服務生和廚師都去參加典禮晚宴,無奈之下我只好被室友們拉著一起去參加。

    我本以為大家會往躍馬雕像的草皮走,沒想到竟然是反方向,人潮不斷湧入教學大樓的中庭,中庭裡大多數是中高級位生,像我們這些低級位生則是往上走,爬到二或三樓去觀望典禮。

    教學大樓的走廊在教室的兩側,外側可以欣賞大樓外的風景,內側則可以觀看中庭內的景觀,我們一群人靠在二樓的內側走廊,看著學長姐們在中庭裡熱絡的走動,就像是沒有方向的洪流一樣。

    無數的魔法光球照亮了教學大樓的裡裡外外,而且並非只有白光,紅光點綴著中庭的上空,又與白光交錯起舞,把中庭內的粉白色山楂花染上艷妝,就像是被灌醉的紅暈一般。

    就在大家的談笑聲越來越大,有吵鬧的感覺時,空中的白色光球暗了下來,大夥兒也逐漸小聲,接著連紅光也緩緩消失,隨著漆黑的夜晚降臨,學院裡也回歸寂靜。

    “咳咳…”有人打破這安靜的氛圍。

    中庭中央瞬間亮起白光,把五位法師雕像的水池照亮,然後在大家期待的注視下緩緩沉落,沒錯!雕像緩緩沉入水面下,連水池裡的水也跟著下沉,接著,一塊圓形的大理石平臺排出水花,慢慢升起。

    “我說過第一次咳嗽聲是讓平臺升起,不是讓光球點亮,你怎麼直接把光球點亮了呢?!”有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大家耳邊響起,這個聲音大家都很熟悉,學生們還沒笑出來,那個人便著急地繼續說了…

    “我在跟你說這個,你怎麼會幫我用魔法擴音呢?快解除啊!”那個聲音是我們偉大的院長。

    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

    “咳咳…”院長尷尬的走上平臺,不過他馬上恢復鎮定,抬首看了看大家,然後舉起雙手開始說:“……”

    “……”院長開始他的漫長演說,雙手隨著演講揮舞:“……”

    “啊?”“啥?”大家開始竊竊私語。

    “……”講得正開心的院長,突然意識到不對,又氣沖沖跑下平臺,往一位高級位法師班的老師衝過去,大家驚訝的看著他們的身影,然後耳邊又響起了巨大的聲音。

    “…師,你是想被扣薪水嗎?怎麼把我的魔法擴音給解除呢?”

    “院長您剛不是要我解除?”驚慌的音聲。

    “剛剛是我在跟你說光球的事!現在我要開場當然又要啦!你這蠢…”

    爆笑如雷!

    好吧,如果畢業典禮是這麼搞笑的活動,那我每瓣花都來參加好了,我一邊笑一邊暗想。

    院長惡狠狠的瞪著那位老師,然後二度上臺,搞了這麼一齣,院長也就不想再廢話,於是他清清喉嚨說:“請各位同學安靜下來,典禮是嚴肅的場合,我想我簡單說兩句就開始…”

    光明在上,院長他起碼說了兩百句!

    好不容易在院長冗長的致完詞後,大家在樂隊悠揚的伴奏聲中猛然驚醒,很多人甚至是被旁邊的同學給搖醒的。

    接著,院長請一級位兩個班的前三名到平臺上接受頒獎,在我們驚喜的眼光中,湯姆大笑著跑下樓,踏入中庭,和另外五位一級位生跑上平臺,接受院長的鼓勵和頒獎。

    在樂隊的伴奏下,我們興奮的鼓掌,尤其是在湯姆拿到獎狀的時候,小詹更是爆出巨大的歡呼聲。

    接著是二到五級位的學長姐們依序上臺,我看著他們受到眾人鼓勵的模樣,竟然有種也想站上去看看的感覺,這大概也是所有人心裡的想法。

    說是忌妒的話,有點過頭,應該是說…呃…激勵,對,大家也想上臺接受表揚的心理,會激勵每個人在下學期度好好努力。

    隨著典禮的進行,最終來到六級位生,院長領著所有的畢業生往教學大樓外的躍馬雕像走,而我們則是從內側走廊走進教室,然後再出教室到外側的走廊,看著一股黑色的人潮往外移動。

    畢業生的黑色的學生袍跟我們很像,除了胸口前的白色五角星徽,不過有的畢業生是實心的五角星,有的則是空心的。

    所有人圍著躍馬雕像,而有實心徽章的畢業生站在雕像下,對外圍成一圈,沒有實心徽章的畢業生則是面對他們在外又圍了一圈,兩個圓圈中間則是各個級位的老師和院長。

    院長和老師們依依和外圈的畢業生們握手、拍肩或是擁抱,有的學姐還忍不住落淚,樂隊也適時的伴奏著離別的曲目。

    然後,我們看著內圈的十六位學長姐驕傲的站在躍馬雕像前,他們脫下學院袍,露出底下的紅鎧、紅袍或是紅盔。

    整個雕像就像是被染成鮮紅色一般,全院師生都圍著他們鼓掌,慶賀著,至於那些沒有晉級成功的學長姐,也都脫下學院袍,雖然他們穿著銀白色的鎧甲或是法師袍。但這一刻,他們沒有多餘的情緒,都沉浸在畢業的喜悅裡頭。

    躍馬學院一直狂歡到深夜,草坪上擺滿食物、飲料,不時有火球或水球在空中飛梭,有人大聲唱歌,也有人不捨的抱著即將離開的學長姐,淚眼迷離。

    而我則在混亂的人群中看到那位學院的風雲人物,一爵子。

    他靜靜的站草坪邊緣,身旁有幾個人環繞著他,他們都在聊天或吃東西,只有一爵子沉默的喝著飲料,注視著躍馬雕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見他褐色的頭髮偶爾隨風飄揚,薄薄的嘴唇有點像父親。

    我本來打算去找他聊聊,但隨即被卡爾給拉走,卡爾是我在躍馬第一個認識的朋友,雖然他住在隔壁寢,不過偶爾下課還是會聊上一兩句,他撥了一下金髮瀏海,說是要介紹法師班認識的新朋友給我,結果搞了半天,卡爾要介紹給我認識的就是歐爺。

    “你不知道歐爺跟我睡同寢嗎?”我翻個白眼問。

    “呃…歐藍迪爾在教室裡話很少…”卡爾尷尬的解釋,但我馬上就明白了。

    “慶生那天你沒看到他捧著蛋糕進來嗎?”我追問。

    “呃…我在外面唱歌。”卡爾抓抓頭,然後我們三個開始傻笑。

      ☆

    我不太曉得狂歡是什麼時候結束的,不過當我醒來時,人已經躺在床鋪上被曜日曬得渾身發燙了,另外三個…咦…另外四個人都還在睡,我探頭過去看一下睡在小詹旁邊的人,原來是我們班的溫特斯。

    光明才曉得他為什麼不回去一之十七寢,反而跑到小詹的床上,不過不關我的事,我先去盥洗一番,讓腦袋清醒一點,順道去樓下吃個點心當早餐,吃完早餐後,回到寢室時,他們也都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只有歐爺例外。

    歐爺已經把行李和包包都準備好了。

    “開學見!”湯姆難得只對歐爺講了三個字,可能是剛睡醒精神不好吧。

    “一個月…後再見。”歐爺不捨的說。

    “嗯…哈…”小詹打了一個大哈欠後說:“再見。”

    “路上小心。”我看著那包裝滿《論雷諾大陸》的背包,希望不要被偷啊!

    “謝謝。”歐爺笑著對我說,我想他一定是誤會我的意思了,不過算了…

    歐爺離開後,在我的催促下,剩下兩位室友以最快的速度整好行李,接著一起去還斐特老師寢室鑰匙。

    “下個學期你們要不要續住一之十八寢?”斐特老師收起鑰匙後問我們,我們則是點點頭。

    “看來你們的學弟妹們要去住五樓了…”斐特老師邊說邊搖頭。

    躍馬學院的寢室可以續住,因此所有的學生們幾乎都一住就是六瓣花,我們剛好輪到一樓,不用爬上爬下,下個瓣花的學弟妹們就比較可憐,他們只能去住剛畢業的學長姐們住過的五樓宿舍。

    我和小詹、湯姆一塊走出學院,躍馬學院在凱達亞拉公爵領地的東方,我們出了躍馬學院的大門,接著往官道一直走出花羅鎮,平常走中央官道幾乎都是來泡澡,今天我們終於可以回家放假。

    官道接連小鎮邊緣的樹林小徑,小徑上綠蔭靄靄,讓我想起上次和格蘭老師經過的種種回憶,接著再走到驛道,湯姆在此和我們揮別,然後我和小詹沿著驛道走一會兒,便看到了驛站。

    驛站我不陌生,之前來報到的途中,格蘭老師常常帶我進去過夜,現在想來,當時雖然沒錢,但老師給驛站人員看一下綠色的法袍,應該就有房間可以睡了。回想當時老師還說我有潔癖,真的是時光匆匆啊!

    沒等我感嘆完,我和小詹進了驛站,裡頭有四五張桌子,和一個櫃台,人真的不多,只有幾位商人在低聲討論,除此之外牆上掛著一些地圖和野獸的頭顱,我跟著小詹走到櫃台前。

    “我要一匹快馬和一匹普通。”小詹跟櫃台的老頭說。

    那個老頭看了我和小詹一眼後問:“快馬要薔薇還是莉莉?普通的要薄荷、薰衣草、香草哪一個?”

    小詹轉頭問我說:“薔薇最快,大概四天半,莉莉大概要六天,我沒那麼多錢,我騎香草就好,你呢?”

    “我騎薔…莉莉好了。”本來我想選薔薇,但我馬上想起一個管家之子哪來那麼多錢,只好先選莉莉,等到了伊諾城再換薔薇好了。

    櫃台的老頭給我們兩張便條,上頭分別寫著『莉莉,躍馬啟』『香草,躍馬啟』,接著我們走到驛站後頭,那裡有二十來匹馬兒正在打盹,還有三位馴馬師,正倚著欄杆聊天。

    把便條紙給馴馬師看過後,他幫我牽出一頭咖啡色的駿馬,而小詹的香草則是一匹白斑棕底的瘦馬,我不想顯得自己很有錢的樣子。所以,在跟小詹道別後,我便迅速啟程。

    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目標瓦爾多堡!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2:38
第四章  怒火

    兩側的景色在身後飛速消逝,高速的強風猛拍臉面,顛簸的震動衝擊著全身,沒錯,我正策馬狂奔。

    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白天像瘋了一樣的馬不停蹄趕路,晚上則倒在驛站的床鋪上昏睡,連三餐都是在馬背上解決,這樣日復一日的疾馳,正考驗著我的極限。

    雖然在自家牧場早就學會騎馬,但是騎馬漫步和奔馳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在學院沒有練過『斷腿蹲』,我兩腳大概會因為不停的震動而直接報銷。

    而到了晚上,在驛站的房間睡覺前,我還要苦撐著最後一點體力,把恐怖的灰塵暴用風元素給吹出窗外,體力加上精神的雙層恐怖消耗,往往讓我直接倒在床鋪上不醒人事,直到隔天驛站服務員的叫喚才茫然驚醒。

    如此過了幾天,讓我本來就纖瘦的身軀變得更加消瘦,雙眼爬滿紅絲,一頭亂髮,還有髒兮兮的斗篷,簡直是比苦行者還要落魄,不過這也換來了寶貴的時間…

    才僅僅五天,我便抵達了伊諾城郊。

    本來我想進伊諾城,去看看愛哭鬼凱凱的,但是進城竟然要收稅!

    我想起上次進城大概又是老師露一下綠袍才得以通行,但這次我真的是『身無分文』,吃的口糧和麵包,喝的水全都是學院帶出來的,光明才曉得我哪有錢可以繳稅進城。

    於是我只好戀戀不捨在伊諾城郊眺望著雄偉壯麗的圍牆,然後在驛站換了匹最快的『薔薇』馬,那張便條則變成『莉莉,躍馬啟;薔薇,伊諾城轉』。

    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拉拉馬韁,夾腹縱蹄,捲起一陣陣沙土,接著一路繼續向北疾馳,揚長而去。

    每天重複同樣的事情,無疑是非常無聊的,就好像在學院枯燥的訓練一樣,單調、無趣且沒有變化。

    或許稍有不同的是周遭的景色吧!

    沿途的風景轉換,闊葉林逐漸被松柏取代,隨著樹林的增加,我便知道,離瓦爾多堡不遠了,而離家越近,我趕路的速度就越快,可以說是歸心如梭。

    雖然正值初夏,但仍有些許涼爽,我坐在馬背上迎著猛烈的強風,仍有些許涼意,不過夏季的曜日也不是鬧著玩的,一到正午,斗大的日頭轉眼間便把斗篷給卸了下來。

      ☆

    離家最近的一個驛站則是『河畔站』,位於韻藍江旁。

    當我在驛站歸還馬匹後,櫃台的服務員幫我在便條上又多增加幾個字,變成『莉莉,躍馬啟;薔薇,伊諾城轉;薔薇,河畔終』,接著開始計算價錢,等她對照里程和馬匹後,便客氣的對我說:“七十六銀,謝謝。”

    “呃…我是亞諾曼家的人。”我不太確定用信物抵押的流程。

    “噢…那請您釋出證明。”服務員是個綁馬尾的紅髮女生。

    “等我一下。”我要怎麼證明自己是亞諾曼家的人呢?身上除了所剩不多的乾糧和水以外,就只有木棍一根、平民衣服兩套、光明護身符、防身短刀和兩封信、一張…呃…成績單。

    這下窘了,看著我東翻西找的樣子,櫃台後的女服務員則是一臉懷疑,到底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啊?!

    “如果無法證明的話…”女服務員看著我把衣袍都脫下來的焦急樣子後說:“我們會請人去亞諾曼領地詢問,但要麻煩你先留在這裡,等你的家人來接你回去。”

    “噢…太好了!”感謝光明,光明賜福。

    “請問我們要去亞諾曼領地找誰?”

    “到瓦爾多堡找卡特曼先生,說是他兒子回來了。”我沒忘記要隱藏身分。

    “瓦爾多堡!”女服務員驚訝的站起來說:“麻煩您靠近一點,謝謝!”

    “怎麼了嗎?”我穿好學生袍後靠近她問。

    “噢…啟稟少爺,歡迎回家!”女服務員連忙對我行禮,開心的說。

    “妳…妳認得我?!”這下換我驚訝得跳起來。

    “啟稟少爺,這裡是亞諾曼的領地,如果不是外袍遮住您的臉,在前兩個驛站應該就有人會認出您了。”女服務員尊敬的對我說。

    原來如此,哪有自家僕人認不出主人的道理,我問:“那我還要留證物嗎?”

    “回大人的話,當然不用,我馬上請人去找馬車來送您回城堡。”女服務員笑笑的說。

    “呃…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父親常要我磨練體魄,怎麼可以坐馬車呢?!

    “回大人的話,那我通知護衛送您…”女服務員還沒說完,整個驛站馬上就有人衝過來向我行禮問安。

    “呃…好好,大家都日安,都不用了,我自己走進去就好。”我揮揮手,轉頭走出驛站。

    不理會身後一群人必恭必敬的樣子,我沿著驛站旁的岔路走到綠蔭小徑,順著小徑繼續往前走,穿越熟悉的樹林和灌木,逐漸看到前方一塊塊的農田,農園裡好幾位農人正在賣力的勞作。

    現在我對農人已經有更一進一步的認識,他們的生活應該跟湯姆一家子不會相去太遠,因此當我看到他們彎腰鋤地,拔草耕耘的模樣時,竟然有種熟悉的親切感,而若不是他們的辛勞,我也不會有麵包可以吃。

    聳立在綠意盎然的農田後方是我們的家,瓦爾多堡,雄偉的城堡在太陽下蔚然挺立,前方是兩座衛塔,和三層胸牆,往後則是衛碉,左方最高聳的尖塔下是父親的房間,右方較低一點的是我的臥房,整座城堡以綠色為底,夾雜著彩繪玻璃和光明雕像做為裝飾,十分壯麗。

    經過農園時,兩旁的農人恭敬的對我行禮,而他們的小孩則早就飛奔到前方的莊園去通報,因此當我踏入莊園的拱形門時,早就有一堆人環繞在那裡笑吟吟的等著我,這景象似曾相似,去年出發要去學院報到時,不也是這樣嗎?

    “歡迎回家,少爺。”老卡特曼眼角帶淚的歡迎我。

    我則是不顧一切的上前擁抱這位疼我的老人家,但卡特曼爺爺緊張的說:“少爺,少爺,這不合禮法啊…”

    “哪管那麼多!”我想念這裡的一切,看著愛西德阿姨眼角的皺紋,護衛長登希爾抿著唇忍住淚的表情,還有菲爾手裡拿的點心,兩位女僕開心的笑容,四位莊園負責人裂嘴大笑、艾美捧著鮮花、麥克和漢森默默微笑。

    先偷偷用卡特曼爺爺的衣服擦乾淚痕,接過艾美的遞上鮮花,大吃一口點心,敲敲登希爾的盔甲,再跟大家點點頭後,便在眾人的簇擁下,舉步走進放下吊橋的瓦爾多堡。

    我,回家了。

    我從來沒有發現此地的一磚一瓦竟然如此美麗,守衛的騎士們如此敬業可愛,家僕們又這麼慈眉善目,但不管有多麼想念這裡的一切,有多麼想要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我仍是舉步朝父親的書房走去。

    這注定是一條坎坷的道路。

      ☆

    “這是什麼!”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父親請安,而父親在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對我大吼。

    我看著桌上那驛站的便條紙,心裡快速盤算著,難道是便條紙寫錯了?還是受損了?不,應該是價錢算錯了!正打算跟父親說請驛站的人重新估算價錢時,父親便先開嗓了。

    “我要你盡速趕回來,結果你卻給我騎馬回來!”看來我全都想錯了。

    “可是不騎馬根本來不急…”我小聲的辯解。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當初我帶隊急行軍,才花六天就從這裡趕到伊諾城!”

    雖然我才十一瓣花,腳程無法和大人想比,但我仍然是無話可說,父親急行軍的速度竟然只比驛站快馬慢了一天!如果我用跑的,在加上風精靈的幫助,或許真的可以在十五天趕回來,所以我知錯的低下頭,不敢再跟父親對視。

    “現在不好好磨練,將來怎麼能成氣候?!亞諾曼家族的聲望怎麼傳承?你怎麼追得上桑莫…你看看別人是怎麼……”

    父親連續狂轟了好一陣子才停歇,就在我以為萬事太平的時候,父親又開口了…

    “拿來。”父親沉著氣說。

    “什麼?”我困惑的抬頭問。

    “成績單。”氣氛凝重得不像話。

    我艱難的吞口口水,內心掙扎著無數回合,最後還是敵不過父親逐漸瞇起的雙眼,抱著早一步晚一步都要面對的心情,顫抖的把那張紙從學生袍中取出,再緩緩的遞到父親的書桌上。

    璀璨的光明啊!

      ☆

    老卡特曼今天心情很好,因為他心愛的少爺提早了一兩天到家,而且在門口還不顧禮法的擁抱他,讓他覺得少爺真的是長大了,懂得讓人感到窩心了。

    當他準備端杯果汁到老爺的書房,讓少爺解解渴時,卻聽到一陣驚天的努吼,嚇得他差點把盤子打翻。

    “最後一名!最後!!!”咆哮聲從老爺的書房裡斷斷續續的傳出來,內容大概是:“從沒見過…丟臉…羞恥心…你還敢提魔法…”“太失望!太離譜!”“虧你起點還是橙月…對你太過縱容…滾、出、去!”

    隨即,書房的門被打開,少爺低著頭,迅速關上房門,轉身看到驚魂未定的老管家後,可憐兮兮的喊:“卡特曼爺爺…”

    “少爺,這是?”老管家擔心的問。

    “我期末是班上最後一名,讓父親怒火沖天。”少爺言簡意賅。

    “哎呀…這…少爺是故意放水嗎?”老管家猜測。

    “我已經用盡全力。”少爺從不說謊。

    “那…這…格蘭先生不是已經先教過少爺了嗎?”老管家不是很懂。

    “格蘭老師教我魔法,但我在學院是進入騎士班。”少爺雙手一攤的說。

    “少爺竟然選擇騎士班!!”老管家吃驚的說。

    “呃…對啊。”少爺歪著頭說。

    “老爺可能沒注意到這點。”老管家推測。

    少爺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隨即開門後說:“父親,我讀的是騎士班。”

    想必這樣能夠挽救一下老爺的憤怒值,誰知道厚重的書籍馬上被丟出來,還伴隨著老爺的怒吼:“難道我會要你去當法豬嗎?!”

    少爺以最快的速度再次關上房門,對老卡特曼點點頭,拿起果汁後,沮喪的走回臥室,然後有氣無力的讓艾瑪和小恩退下,虛弱的往後仰躺在床上,隨即用枕頭蓋住腦袋。

      ☆

    雖然用枕頭蓋住視線,但剛剛父親的怒吼仍是歷歷在目,儘管我試圖想說明我已經非常努力,但父親根本就不想聽我所謂的理由和借口,他只看結果。

    這點讓我很挫折,很沮喪。

    我想,這輩子父親大概再也不會開心起來了。

    更何況,畢業前我總共還有五張成績單要給他過目…現在轉班還來得及嗎?!

    不過想到不會梅林體系的我,到法師班應該也是墊底吧…

    滿腦懊悔和失落,鬱悶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連續趕路好幾天的疲憊頓時湧上,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著,突然腦中響起一聲巨響:“最後一名!!”

    我瞬間從柔軟的大床中猛然坐起身,不行,體能已經很差了,那至少格蘭法術要夠強才行!

    於是我盤腿挺身,開始冥想,在身體空前疲勞的狀態下,精神狀態卻異常清晰,我快速的進入冥想,開始吸收漫天的元素之力…

    元素之力五顏六色,有大有小,就像是迷幻般的星辰,隨著元素之力不斷的湧進大腦,我對周遭的感觸就越發清楚,甚至比睜開眼睛看房間還要來的明瞭,我可以透視書桌下面的椅子,衣櫃裡的長套衫,還有全身的落地境背面是我小時候藏的短木劍。

    不過出了房間我便感觸不到了,除了向外,感觸也可以對內探查自己的身體,元素之力在我的腦後形成一個螺旋狀的小漩渦,不斷的捲進漫天的元素,而全身上下則是多處紅腫,尤其是兩腿,簡直腫脹得跟臘腸一樣。

    血液飛速的在週身環繞,速度之快連我的感觸都無法捕捉,而在血管周圍的脂肪和肌肉則是層層堆疊,筋骨更不用說,是最好觀察的一部分,至於更隱晦的東西則是無法看透的暗紅色器官,我只能大概分便出心臟、腸胃和肝膽,至於其他,有待研究…

    說實話,每次冥想都會看到這些如此寫實又噁心的東西,早已讓我見怪不怪,倒是對於《人體結構初探》更有心得,我還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借《人體結構探討》來多加琢磨,可惜的是學院的藏書樓沒有這本書。

    父親的書房應該會有,但是父親…

    “叩叩…少爺,可以用餐了。”老官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退出冥想狀態,應聲:“好,馬上來。”

      ☆

    餐桌上,只有我和艾瑪還有小恩,長桌的一端空空無人。

    “呃…”我看著空缺的主位,疑惑的問站在一旁的卡特曼爺爺:“父親呢?”

    “老爺說他氣飽了。”老管家傷腦筋地說,不過他馬上又用補一句:“少爺不用擔心,我會請人送餐盤進去書房給老爺。”

    我點點頭,並暗自祝福那位要送餐盤的不幸家僕。

    我看著對面的兩位女孩,艾瑪和小恩是來我們家學習貴族禮儀的家僕,所以她們可以跟我一起用餐,不過從以前到現在不管是哪一餐,她們都靜靜的吃,沒有說上任何一句話,而會在餐桌上問話的人,似乎也只有父親…

    不過氣飽的父親不在,那就…

    “下午陪我巡視領地可以嗎?”

    “嗯?”“咦?”艾瑪和小恩同時瞪大雙眼。

    “格蘭老師自己跑去雲遊四海了,換妳們陪我巡視好嗎?”

    “回少爺,是的。”她們異口同聲的說。

    我對老管家點點頭,請他上菜,接著我無聊的看著對面的兩位家僕,她們也微笑的望著我。有時候,如果跟同一個人一起生活太久,那便會不自覺的默契越來越好,艾瑪跟小恩就是這樣。

    艾瑪是梅里麥克子爵的女兒,現在應該是十四瓣花,比我高很多,不過白皙的皮膚和褐色的長捲髮讓她有種寧靜的氣質,就像是在瀑布旁嫻靜而立的小白花,潔淨自在。

    里歐法子爵的姑姑是小恩,這個很怪異的輩分就要去問里歐法子爵的祖父為什麼要這麼晚才生下她來,不過他們都沒有問,我也就不去追究。

    小恩十三瓣花,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不過在重要場合都會變身成為一位端莊典雅的女士,像現在她就安靜的坐著等前菜上桌,但她那淘氣的大眼卻不停的眨動,好像是飛舞的蝴蝶,撲翅閃爍。

    淨手盤上桌,我們動作一致的先放右手進盤,然後用左手撈水清洗右手手背,接著再用右手撈水淨洗左手手背,還沒完,兩手上翻,捧出一些水,往兩手腕交替洗潔,最後劃個圓讓水滴落在淨手盤裡。

    甩水是禁忌,因此我們用最左邊的餐巾把手擦乾,然後把餐巾擱在淨手盤邊,而身後的家僕馬上就會收走。

    已經很久沒有享用如此正式的用餐禮儀,差點讓我的雙手洗到打架,好險父親不在,不然可得要練習正確洗手到他滿意才可以上前菜。

    隨著前菜、開胃菜、蔬菜湯一道道上桌,我終於可以吃頓好料的了,尤其是主菜牛排、煙燻雞肉等上桌後,我竟然吃到掉眼淚…

    艾瑪和小恩驚訝的望著我,我只好訥訥的解釋:“菲爾煮得太美味了,而且他竟然還記得我愛吃的菜…嗚嗚…太感動了…太好吃了…”

    午餐就在我邊哭邊吃的情況下,感動萬分的享用完畢。本來用完餐後的中午要小憩一會的,但老管家抱歉的對正要回房的我說:“老爺要我來跟少爺拿他要沒收的一文錢。”

    沒收的一文錢?!

    我的光明啊!父親的記憶力也太好了吧?!竟然連之前決鬥輸給桑莫的懲罰都沒有忘記…

    才一文啊!我的內心正在淌血…

    “不過…”老卡特曼親切對我笑著說:“如果少爺提前去巡視領地,那我就找不到少爺要一文錢啦…”老卡特曼對我擠擠眼。

    嗚嗚…太太太感動了!怎麼一回家讓我感動的事情這麼多啊?

    於是我再度抱了老卡特曼一下,然後拉著艾瑪和小恩朝朝堡外走去。當然,放下吊橋的護衛長,登希爾也跟了上來,不過這次他卻一臉苦悶。

    “稟少爺,這天氣正中午的…”他穿著盔甲,流著汗說:“是不是等下午再去會比較好啊?”

    “不行,一定要現在去。”我義不容辭的拒絕。

    “這…稟少爺,冒昧問一下,為什麼不先小憩一會兒呢?”

    “小憩一會兒的話,我的一文錢就會沒了!”我激動的握拳,走出吊橋,大步朝莊園前進。

    登希爾瞬間喪失語言能力,傻眼的望著我的背影,過一下子才驚醒般的在我身後大叫:“稟少爺,我一文錢很多啊!有需要可以跟我講嘛…這大熱天的…少爺…不要越走越遠啊…少爺…少爺…”

      ☆

    我看著三張一模一樣的臉蛋,小小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還有寬厚的嘴唇和蓬鬆的黑髮,這實在是太難區分了!

    “呃…那個,上次吐在秋季園區,真是不好意思啊,傑克。”我看著最左邊的那位一位說道。

    “回少爺的話,我是尼爾,負責春季園區。”他尷尬的說。

    “咳咳…那辛苦你了。”我眼睛看向中間那一位。

    “回少爺的話,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中間那一位管理員露出靦腆的笑容。

    “呵呵,傑克你是哥哥還弟弟?”我繼續盯著中間那一位看,想要找出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不同之處。

    “回少爺的話,我是約翰,負責冬季園區。”中間那位管理員不好意思的抓抓頭。

    你是約翰?!我生氣的看像最右邊的那一位說:“你總該是傑克了吧。”

    “回少爺的話,是的。我是傑克,排行老么。”他也不好意思的抓頭,動作跟中間那位約翰相差無幾。

    “光明在上,你們是怎麼分辨彼此的?”我頭痛的說道,身後則傳來艾瑪和小恩的偷笑。

    “回少爺的話,我們穿的衣服不同。”他們三人異口同聲的說。

    “啊…”我恍然大悟的看著冬季的長袖和秋季的薄衫,還有春季的短衫。

    “呵呵…嘻嘻…”身後則傳來更響亮的竊笑聲,還有熟悉的問句:“少爺是聰明還是愚蠢啊?”

    “登希爾你說什麼?”我佯怒的轉身。

    “回少爺,我說少爺英明蓋世、舉世無雙…”護衛長緊張的說道。

    “哈哈哈…”“呵呵…”“哈哈…”這下子連三胞胎都縱情的笑了出來,連我也不例外。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2:47
第五章  護衛

    “這是…”我喃喃的望著天空,一臉不可置信。

    第幾次了?

    耳邊傳來陣陣嘲諷的嘶鳴,還有清晰刺鼻的泥土味,無一不表明著我正躺在草地上的事實。

    接著是全身的痠痛襲擊而來,尤其是背部,火辣辣的一片,令人噴淚。

    我是怎麼落到這步田地的啊?

      ★

    “麥克,牧場是否安好?”

    走過了莊園和花園,我們頂著大曜日,走近了廣大的牧場,一望無際的青草上,牛羊悠閒的在散步,牧羊人和放牛者躲在樹蔭下輕鬆的聊天,而一旁的馬廄裡,則傳來陣陣騷動,惹出一番動靜。

    牧童看到我們出現後,慌張的跑進馬廄中,接著麥克則以更快的速度從馬廄裡跑到我們面前,身邊還跟著一隻狗…

    “回少爺的話,一切良好,只是…”麥克的頭髮跟他身旁的獵犬有著一樣的金黃髮色,聽他之前說過,好像是什麼獵犬。

    “只是怎樣?”牧場會有什麼問題?

    “有一點小事情。”麥克欲言又止,眼睛不自主的飄向馬廄。

    “馬匹出了問題?”如果馬匹出了問題,那將是牧場最嚴重的事情。

    牛羊雞豬如果生病或是夭折,都可以再去市場購買,但如果馬匹出現問題,那不是再去多買幾匹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我記得有一位學者說過,『劍是騎士的生命,但坐騎卻是騎士的愛人。』

    一位優秀的騎士,除了要有把趁手的武器外,肯定還需要一匹風彩非凡的駿馬,才可以顯現出他高貴的情操…呃…故事裡都這樣講。

    不管如何,上從父親、護衛長,下至護衛騎士、騎士隨從,都異常愛護他們的坐騎,對他們而言,馬匹不是交通工具,而是夥伴,不離不棄的夥伴。

    因此,馬廄的問題,就算是小問題,我也要進去看看,尤其是身旁的登希爾已經緊張起來的表情,更是顯得事情的嚴重性。

    “不不,他們都很健康…”麥可慌亂的解釋,隨即讓開身子,帶我們往馬廄走,只聽他一邊引路一邊說:“前幾天,我們的圍欄被頑皮的小白給用腳踢壞後…”小白是卡特曼爺爺的新坐騎。

    “我們打算這幾天把它給補起來,但沒有想到前天晚上有一群野馬衝了進來,在我們的牧場裡跟其他牛羊搶吃的…”我和登希爾驚喜的互看一眼,野馬?!

    “我們原本打算馴服這群傢伙,結果竟然都被牠們給逃走了…”麥克苦笑著說:“一群精明又狡猾的傢伙,不過我們還是留了五匹下來,昨天大夥兒使勁把其中四匹給馴服了,沒想到…”

    我們踏入馬廄,一匹烏黑壯麗的身影便霸佔了所有人的視線,宛如漆黑的夜空綻放繁星點點,牠不是遍體通黑,而是兩腹有著如雪花般的點綴,揚起身來有如落雪繽紛,驚艷動人!

    “嘶聿聿!”驚人的抬起前腳,氣勢磅礡的嘶叫。

    “沒想到這小夥子把大家給折騰慘了。”麥克搖頭指著四位用韁繩狠狠拉著的馴馬師。

    “稟少爺…”登希爾動心了。

    “想都別想…”我看著登希爾驚訝的表情,裂嘴笑道:“牠是我的。”

      ★

    應該是第八次吧…

    我狼狽的起身,看著那傢伙愉快的在馴馬場裡打轉,口中不時發出開心的“嘶聿聿”聲,旁邊的柵欄上還圍著一群觀看的家僕們。

    “可惡。”我暗自咒罵,不理會四周好奇又驚嘆的低語聲。

    我滴著汗,站在牧場的馴馬場裡,斜斜的曜日不高不低正好在地平線上方三顆拳頭處,我用手背擦掉額頭的汗漬,盯著那強健的傢伙不放,如果不是有練過『斷腿蹲』我大概連一次都無法坐上去吧…

    再來!

    趁著那大傢伙得意的時候,我衝上去,一個翻身…

    “砰!”

    可惡,再來!

    “砰!”

    啊…再來!!

    “砰…”

    “少爺這是第幾次了?”“剛好十次…”“少爺真是有韌性。”“那是,我們亞諾曼家的少爺可會差了?!”“不過那黑貨真跩…”

    “呼呼…呼呼…”我倚著柵欄,喘著氣。

    體力快透支了,這比跑學院十圈還要累人,大量的汗水早就把內衣給浸濕,艾瑪捧著我的長套衫擔心的望著我,小恩則是不停的給我打氣,還有登希爾則是從頭到尾不停的碎碎念…

    “讓我來吧…少爺,讓我試試…讓我試一次嘛,拜託…讓我來嘛…”

    甩甩頭,把雜音都排出腦外,就像準備冥想一樣,我看著大傢伙的雙眼,牠的也盯著我看,那眼神…好像在…

    “光明的!竟然敢嘲笑我?!”我怒吼衝上前!

    側身、移轉、飄移,一氣呵成,我順利的翻上馬背,大傢伙驚訝的跳了起來,接著一陣天搖地動襲來,我拼命抓著牠的脖子不放,這次一定不能放,放了就跟剛剛一樣了…

    前所未有的震盪,雙腿早已麻痺,我渾身是汗的情況下視野朦朧,這傢伙也一身是汗,我的雙手根本抓不牢,大傢伙突然發力往前衝,疾馳的速度竟然比驛站的『薔薇』還要快!

    高壓的風速下,睜不開眼睛,風聲在耳後咆嘯,我只能拼命祈禱,誰知道牠突然猛煞,抓不牢的我順勢直接往前飛出!

    “砰!嘶嘶聿聿…”暈眩啊…

    我躺在草地上恍惚好一陣子起不了身,好不容易在大家的攙扶下站起來,卻看到那大傢伙正得意的甩著尾巴,踏著雀躍的步伐…

    真的是太…

    孰不可忍…

    正當我準備抬起虛弱的步伐,跨進馴馬場的柵欄時候,牧場邊緣卻傳來一陣騷動。

    這是?!

    一群騎士大步朝馬廄走了過來,麥克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迎了上去,一邊跟為首的騎士解釋,一邊朝我們所在的馴馬場看,接著麥克便引領著那一群騎士往我們這裡走來,周圍的家僕見到為首的騎士馬上端正欠身,連登希爾也停止碎碎唸,低下頭顱。

    “父親,日安。”我對走到面前的身影沙啞的說。

    “嗯…”父親平靜的看著柵欄裡挑釁的大傢伙,對我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馴服牠,我就不沒收你的一文錢。”

    我燃起希望的抬起頭看著父親,他沒有表情的對我點點頭,我深吸一口氣,儘管已經筋疲力盡,但我知道,那個跟我鬧了一整個下午的大傢伙應該也跟我差不多,如果這次小心一點的話…

    我謹慎的爬進柵欄內,調整呼吸,雙眼盯著我的獵物游移,先用雙臂擦掉兩頰的汗珠,尋找牠的漏洞。

    大傢伙用鼻孔噴氣,高傲的抬起頭顱,甩動柔順的尾巴,牠全身上下都在動,但卻沒有邁開步伐,原地跩跩的模樣只說明一件事,牠在休息。

    我輕吐一口氣,雙眼放光,用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力氣衝上前,快速接近,我邁開雙腿,就快了,剩十步距離,還有五步…三步…二…

    大傢伙猛然往前衝,在我的視線裡急速放大,我一勾手,纏上牠的脖子,從正面側翻上背,沒坐穩,牠直接立起身體,在我要飛離的那一瞬間,我勉強用左手抓到牠的鬃毛,惹得牠一陣怒鳴,也讓我沒有摔落。

    震盪開始…

    牠怎麼還有力氣跑跳啊?!

    翻轉、疾馳、迴旋、猛煞。

    我咬牙撐住,咬破嘴唇都不知道…

    每當我的雙腿想要夾緊,便會被牠毫不留情的給震開,雙手只能靠手指扯著鬃毛,不然渾身是汗的牠怎麼也抓不牢,而就在我體力逐漸耗盡,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

    牠停了下來。

    我甚至不知道牠什麼時候停下來的…

    四周慢慢響起驚訝的呼聲,不過我沒有聽到。

    大傢伙…你…

    我伏下身,把頭靠近牠的頭旁,看著牠漆黑如夜的皮膚上斗大的汗水,小聲的問:“願意當我的坐騎嗎?”

    大傢伙低下頭…太好了!我終於…

    飛了起來。

    一切就像放慢的動作一樣,我遲鈍的大腦還沒理解我是怎麼飄在半空中的,只是嘴巴緩緩張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大傢伙奸詐的眼睛,沒錯,是奸詐…

    “砰!”落地有聲。

    “他光明的!!!宰了牠!今晚吃馬肉!”我怒吼!

    我躺在地上一邊亂罵一邊看著父親面露微笑的踏入馴馬場,一步步走近狡猾無比的大傢伙,後者警惕的退後一步,然後生氣的嘶鳴。

    我止住謾罵,緊張的看著父親和大傢伙的對峙,周圍的喧囂聲也安靜下來,有股氣勢從父親的身上漸漸散出,這股壓力我很常碰到,尤其是在書房的時候,不過現在總該換人…呃…換馬來嚐嚐看了。

    只見父親走到大傢伙面前,緩緩的伸出手,貼到牠的鼻子上。

    靜止。

    一切全都停止不動,就連風都凝固了。

    然後父親在牠耳邊低語。

    招手讓馴馬師拿馬鞍過去。

    接著他翻身上馬。

    領著一隊騎士,朝著朝轄地馳去。

    大傢伙在經過我身旁時,還鄙視的看了我一眼…

    我…我…我流淚了。

      ☆

    “叩…叩…叩。”規律的敲門聲,把我從舒適的被窩中叫醒,多久沒有聽到這麼悅耳的聲音了,我還來不及感謝家中美好的一切,昨天父親的怒容便浮現腦海,再加上那黑貨的眼神,瞬間把美好的早晨給破壞殆盡。

    盥洗完後,艾瑪和小恩跟以往一樣幫我穿上繁雜的服飾,一開始我還沒有發現,但當內襯加厚,短袖被整齊的捲起後,我就開始頭冒問號,這是貴族最新型的款式嗎?

    “怎麼這樣穿呢?”我低頭看著她們幫我扣上扣子。

    “回少爺,老爺吩咐您今天要穿運動裝。”艾瑪一邊幫我綁鞋帶一邊說。

    一切就緒後,我穿著所謂的運動裝下樓吃早餐,餐桌上沒有看到父親,這令我鬆了一口氣,運動裝讓我一舉一動更為方便,關節彎曲不會讓衣服緊繃。於是,我愉快的享用了菲爾做的精緻早餐。

    用完餐後,我頓時不知道該做什麼,茫然的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發愣。還記得,院長在畢業典禮致詞說學院放假,是為了讓我們放鬆身心,以備下個年度的課程。但我的假期才剛開始,便覺得空虛無聊,沒有事做。

    提早去巡視領土好了,當我這麼想準備起身時,登希爾便從大廳朝我走來,手裡捧著一套銀白鎧甲,後面跟著艾瑪和小恩,我猛然明白這一切的用意,也就是我刻意忘記的那件事:父親要幫我做特訓。

    第一次穿鎧甲,感覺很彆扭,從頭盔裡看出去的視野變得很狹長,舉手投足都會有金屬摩擦的聲音,行動也變得較遲緩,畢竟鎧甲並不輕,在我穿戴好後,最後還是決定把頭盔給取下,捧在手中,以免我在頭盔裡窒息。

    “稟少爺,老爺說他見到您便火大,所以叫我來帶您進行特訓。”登希爾是我們瓦爾多堡的護衛長,本身也是位黃鎧騎士,如果不是待在父親身邊的話,至少也是統帥軍團的將軍,由他來幫我特訓,實在是再好不過。

    “呃…父親無法幫我特訓真是可惜,那就麻煩護衛長了。”其實我心裡想的是父親不幫我特訓真是光明保佑啊。

    “回少爺,老爺階級與武技都遠在我之上,或許我可以請他撥空…”登希爾聽不出我心裡的話嗎?!

    “不用了,不用了。”我連忙搖手加搖頭。

    “回少爺,不用跟自己父親客氣啊。”登希爾是故意的嗎?!

    “父親境界太高,我學不到東西,你就不要再麻煩他了。”我堅定的說。

    “回少爺,那便請跟我來吧。”登希爾忍不住的笑著說。

      ☆

    護衛長與父親截然不同,要不是常常找藉口偷懶,不然就是喜歡亂開玩笑,有時一臉正經,下一刻才知道他在演戲,真的是讓人很想揍他幾拳。就像現在,明明知道我第一次穿鎧甲,還越走越快,害我差點摔倒。

    在登希爾惡作劇般的帶領下,我左搖右晃的走出城堡,往左轉先來到打鐵舖,跟漢森拿了一把練習用的長劍。

    “老漢,給我一把練習用長劍。”登希爾大聲呼喊。

    “回護衛長,少爺已經有一把短劍了。”漢森一邊敲鐵一邊說。

    “是我要用的啦,老漢。”登希爾搭上漢森的肩說。

    “回護衛長,您不是也有長劍了?”漢森停下動作轉頭看著登希爾問。

    “我要練習用的,『練習』,好嗎?”登希爾搖著漢森說。

    “回護衛長,我打出來的武器鋒利無比,怎麼能當練習用?”漢森瞪著眼說。

    “哎啊…你給我還沒開鋒過的就好啦。”登希爾繼續搖著說。

    “回護衛長,右邊牆上掛的隨便拿一把。”漢森不耐煩的說。

    拿完長劍後,我們繼續往前走,先來到果園,穿過一堆蘋果樹後,來到果園的邊緣,再往前是茂密的樹林,還有夾雜的灌木叢,我好奇的看著登希爾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時,他便縱身往前一躍,跳過比人高的灌木叢,消失在果園邊緣。

    “稟少爺,請您跟著我跳過來。”登希爾的呼喊從灌木叢對面傳來,這句話你應該在跳過去之前對我說吧?!

    無奈之下,我先戴上頭盔,準備屈膝跳越,卻發現膝蓋有鎧甲擋著,無法完全彎曲,只好微彎,雙眼一閉,接著往前猛力一跳,但我跳不過比人高的灌木叢,而是直接從中撞入。

    “蹦!!”我頓時跟登希爾撞個滿懷,他往後退個兩步,我卻像是撞到一堵牆般,眼冒金星。

    “稟少爺,請小心!”你要我跟著你跳過來,那你怎麼不先閃開呢?!

    “登登登,你故意的嗎?”登登登是我給他取的惡質外號,誰叫他老是偷懶又愛玩。

    “回少爺,我絕對是不小心的。”登希爾連忙澄清,隨即說:“您身強體壯,我被您撞得頭昏眼花呢!”

    “放屁!”

    “呃…回少爺,請注重禮儀。”登希爾肅立恭聲。

    “登登登!”

    “在。”

    “扶我一下,我頭盔卡住了…”

      ☆

    好不容易搞定略微變形的頭盔後,登希爾再次帶領我,沿著這條我從沒走過的樹林小徑前進,走了大概半個燭光,開始漸漸聽到吵雜的喧囂聲還有馬蹄聲,隨著慢慢接近,那聲音也越來越大,到最後更是人聲鼎沸。

    “稟少爺,歡迎來到亞諾曼騎士團駐地。”登希爾站在高聳的木牆圍欄外,指著四匹馬車寬的柵欄大門對我說。

    我知道瓦爾多堡有很多護衛騎士,但我從不曉得他們在哪裡訓練,而他們的駐地竟然是在果園的後方!從外面看進去,裡頭少說也有幾百人的規模,擁有這樣的武裝力量,難怪公爵到哪裡都可以橫行無阻。

    我們倆走進騎士團的駐地,裡頭很寬廣,每位看到我們的騎士都低頭行禮,放眼望去,有的騎士有的正在列隊,有的兩兩練習劍術,也有騎士在練習騎術和騎馬作戰,可以說是亂中有序。

    登希爾領我走到主營舍,那是個圓形的大帳篷,外頭有四名騎士守衛,進去後裡頭有三張主椅正對門口,兩旁有十張椅子對列,四周則堆滿武器和鎧甲,三張主椅沒有人坐,而兩旁的十張椅子倒是有四位橙鎧騎士坐著交談。

    看到我們進來後,那四位橙鎧騎士馬上起身行禮問安,登希爾點點頭後說:“老爺要我帶少爺進行特訓,會在這裡住個五天。”

    “稟護衛長,有什麼需要幫忙嗎?”其中一位橙鎧騎士問。

    “不用,素洛在哪?”登希爾問。

    “回護衛長,副團長陪團長去伊諾城了。”

    “這樣啊,那就請你去找幾名祭司過來待命吧。”登希爾想想後說,我則在旁翻個白眼,你剛剛不是說不用幫忙嗎?!

    “稟少爺,素洛是亞諾曼騎士團的副團長,他陪老爺去伊諾城了。”登希爾轉頭對我說道。

    “副團長陪父親去伊諾城,那你身為護衛長怎麼在這裡?”我超級納悶。

    “咳咳…呃…回少爺,我要守護亞諾曼將來最尊貴的人啊。”登希爾笑著說。

    “少拍馬屁。”我沒好氣的回他。

    等祭司就緒後,登希爾先問我在學院的成績,了解我的實力後,便帶我到帳篷外的小廣場,準備對練,待我們雙雙舉起手中的劍後,互相點點頭,他便朝我衝過來。

    他用的是彼得老師教我的們那唯一的一招砍劈,但登希爾使出來威力比彼得老師強上數倍,雖然登希爾的砍劈速度不快,但卻讓人有種無法閃避的感覺,我用盡全力橫舉短劍,準備格檔。

    “噹!”兩劍碰撞,登希爾的長劍沒有開鋒,所以被喀出一道口子,不過我也握不住手中的短劍,整個人往後坐倒,短劍脫手。

    登希爾把我拉起,開始對我解說:“除了利用自己身體的力量來砍劈以外,先衝刺再做砍劈威力更大,不過衝刺到敵人面前要克服心理障礙,首先是不准剎車,意無顧反的往前衝,若是你想煞住身子,那便會抵銷你砍劈的威力。”

    “當你衝到敵人面前時,利用衝刺的力道往前蹬出,雙手再往後拉到最開,接著用盡全力弓身,如此一來,砍劈的威力將會最大化。”登希爾一邊講解一邊示範。

    “而面對的人的衝刺砍劈,我建議不要格擋,迅速往後退,待他姿勢用老,便是最佳的反擊時機。現在再做五天的體能訓練對您沒有什麼幫助,我能教您的只有實戰經驗。”登希爾收起玩笑的表情,認真的說。

    “我知道了。”我揉一揉發麻的手腕,登登登應該還沒有用全力吧。

    於是我們再次對練,這次我用登登登教我的方法迅速往前衝,在離他三步的距離時,迅速躍起,雙手將短劍拉到身後,接著用盡全力弓身,“噹!”登希爾直接用長劍格擋,接著他身子往後一倒,順勢把我給向後甩出。

    我在登希爾身後重重一摔,在他把我拉起前,我是頭暈目眩,感覺被騙的說:“你不是說不要格擋嗎?!”

    “回少爺,我只是建議,況且我力氣比你大,當然可以直接格擋,再來!”我隱約看到登希爾嚴肅的表情中,藏著想要偷笑的嘴角,這傢伙!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2:57
第六章  火急

    “稟少爺,手腕不能太僵硬。”這是我第二天特訓,被登登登放倒第八次時聽到的建議。

    “回少爺,我沒有要您自己去撞牆啊?!”這是第三天特訓,我撞到圍牆時聽到的建議。

    “回少爺,我絕對沒說過要提前三步起跳啊?!”“稟少爺,您有被蚊子叮過嗎?”“回少爺,我這幾天一直被蚊子叮呢?!”“稟少爺,再衝快一點。”

    這五天裡,我和登希爾瘋狂的一直對練,除了吃飯,睡覺和上廁所以外,我們沒有洗澡,沒有換裝,沒有休息,練完就睡,睡飽繼續練。起初,登希爾還想保持嚴肅,最後還是忍不住笑著把摔得鼻青臉腫的我給扶起。

    雖然滿身汗臭又疲備不堪,但是這五天下來,我學到的東西比在學院一瓣花中學到的還要多出一倍,包括使用同樣的武技要稍做變化、固定姿勢沒有比隨機應變來的高明以及不能被對方的氣勢壓倒等等。

    這陣子,我發現自己每天流的汗水並不會比在學院還要少,甚至還要更多,院長讓我們放鬆的假期,我完全沒有遵守,還是扎扎實實的勤練不輟。

    “呼呼…”喘著氣,看著眼前的敵手。

    登希爾總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但偏偏每當他認真起來又會令人產生無法直視的光芒。

    我看著右手的瘀青和左手的紅腫,看不到的內衣裡還有更多瘀傷和繃帶,相較之下,擦傷反而只是最輕微的代價。

    當初老漢送我的防身短刀已經佈滿刻痕,我的虎口也早就破皮撕裂,更不要提鼻青臉腫的模樣和狼狽不堪的身形。

    以上總總加起來,刻劃出了我現在搖搖欲墜的持劍姿勢。

    儘管很累很苦…

    但我沒有倒下。

    是的,雖然我在大口喘氣,但我沒有躺下。

    雖然我的氣力越來越少,但我沒有放棄。

    迎著登希爾警惕的雙眼,來吧!

    我衝上前…

    “噹!”雙劍交擊出閃亮的火花,然後短刀脫手,我瞬間被登希爾放倒。

    “呼呼…呼呼…”好痛啊…

    我很清楚這種全身痠痛、疼痛、刺痛和種種傷痛一次襲來的感覺,那就像是突然放鬆心情卻被水花淹沒的窒息感。

    與登希爾無數次的對練,皆以我的倒下做為告終。

    這比面對父親那匹新馴服的“雪花”還要令我挫折…

    我跟雪花只折騰了一整個下午,整個骨架就快散掉了,但如今我卻被登希爾蹂躪了整整五天…

    五天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活過來的…

    汗水一滴滴的聚集,然後變大,最終滑落臉頰。我眨眨眼,回想這幾天的收獲,速度,這是最重要的一環,沒有絕佳的速度,我根本不可能躲過登希爾的攻擊,再來是反應,反應要夠快,否則無法接招。

    至於怎麼練也不會進步的力量…我早就放棄了。

    這些,雖然不能讓我瞬間晉級星階,但至少讓我不會再沒有任何可以攻擊的手段,對於武技和打鬥有了最直接的認識和接觸。所以,我得好好謝謝登希爾,如果沒有他,幾天後的鑑論之宴我會相當淒慘。

    但我還沒來得及起身說謝,便沉沉睡去。

    前面是數十把鋒利的長劍,身後是險惡的峭壁,這是哪裡?

    長劍漂浮在半空中,我必須把手舉直才摸得到劍柄,而當我試著去握劍柄時,長劍又往上飄高幾分。

    我跳起身來,仍是勾不到劍柄,它們離我越來越遠,飛入雲端…

    咦?!是怎麼飛的?

    我繼續往前走下山坡…

    “刷!”一把長劍從天而降插在我眼前的土裡!

    我嚇得往後跳,接著又是一把,我驚恐的抬頭,無數把長劍寒氣逼人的墜落…

    我在劍雨中四處閃避,險象環生,這是什麼奇怪的法術?

    “刷!刷!刷!”我翻身躲過三把長劍的追擊,眼看又有一把襲來,我慌張的喊:『風一,加速。』風元素的幫忙加上飛撲,我勘勘躲過這次攻擊。

    等等…

    風元素加上飛撲…

    我腦中點燃了一盞燈!

    那燈火照明了整個世界,我還沒適應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頭頂便傳來一陣巨痛…

    “登登登!”我揉著頭醒來後叫道。

    “在。”登希爾的平頭金髮在曜日下閃閃發亮。

    “我睡多久了?”

    “回少爺,大概兩燭光。”

    “這麼久啊…”一整天也才二十四燭光,我竟然睡了兩燭光…

    “為什麼我的頭那麼痛啊?”

    “回少爺,剛剛您在做噩夢,所以…”

    “所以?”我坐起身來,身上的痠痛好了許多,這個睡一覺就會迅速恢復地身體有時候也是頗有用的。

    “回少爺,所以我把您叫醒了。”登希爾一臉緊張的樣子,不過我剛醒來還沒有反應過來。

    “喔,從今以後,你跟卡特曼爺爺一樣,跟我說話不用敬語。”我站起身來,還有一點暈眩。

    “真的嗎?!”登希爾喜出望外的說。

    “假的。”我笑道。

    “不是吧…少爺。”登希爾的表情瞬間變得超好笑,但我還沒笑完,號角聲便響起:“嗚──嗚。”聲音一斷,登希爾馬上對我說:“老爺來了,少爺趕快跟我去主營帳吧。”

    來不及整理儀容,我和登希爾連忙跑到主營帳內,只見裡頭滿滿的都是人,一位褐髮的壯碩黃鎧騎士站在背對我們的父親身旁,他先對我行禮後,便向登希爾點點頭,接著二十位橙鎧騎士對我們行禮,我們還禮後,父親便揮揮手讓眾人退下。

    父親緩緩轉過身來,威嚴的眼神瞬間讓我低頭,只聽到他說:“當初我帶隊急行軍救援王城,只花了六天便到達伊諾城,這一次,我也會花同樣的時間到達伊諾城,接著,我會進城拜見陛下,休息一天後,我會再花六天抵達滄嵐堡…”

    我靜靜聽著父親繼續說:“從這裡到滄嵐堡,我只用十三天的時間,途中還等你一天,而第十四天是桑莫的鑑論之宴,第十五天學院開學,如果你沒有趕到…”

    我騎驛站的快馬,不停的疾馳,費時九天才從躍馬學院趕回瓦爾多堡,現在,我必須要用跑的,在十四天內跑到滄嵐堡…

    “我絕對會到!”我堅定的抬頭並鼓起勇氣與父親對視。

    “你要繼續在這裡和我瞪眼,還是要馬上出發?”父親還沒說完,我便轉頭就跑。

    迅速脫掉鎧甲,接過登希爾之前就準備好的包裹,包括十五天份的乾糧、水、五十一文錢、平民衣服等等,並對登希爾大喊:“幫我跟大家道別!”

    “遵命!”登希爾又搞笑的肅立回答,我大笑的轉頭,然後拔腿狂奔。

    一級位時,在躍馬學院下午的最後一堂課訓練完後,便是長跑的耐力訓練,比起一早起床第一堂課前的十圈慢跑,下午的耐力長跑沒有限時,沒有限定圈數,是自主性的練習。

    大家都是快速的跑完二十圈後,便去公共澡堂泡澡或是餐廳吃飯,而我跑得很慢,很慢,所以沒有人知道,早上十圈跑步我只跑三圈半,便氣喘吁吁,但是下午的耐力長跑卻能夠跑三十圈。

    這是只有留下來陪我的湯姆和小詹才知道的秘密,可惜期末鑑測沒有考超長距離慢跑,否則我至少還有一科成績能看…

    跑太快會讓我的心臟跳動過快,若是用我自己的龜速慢跑,雖然一開始也會心跳加速,但是在突破一個瓶頸後,便會向是規律運動一樣,持續不停的向前,感覺像是在急促呼吸而已。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明明很累,但又有種慣性,讓你繼續持續擺動手臂和雙腳的持續性動作…

    現在,我就是在做規律式的運動,跑過莊園、農園,兩旁的綠樹在我身後不斷搖盪,沿途很多人跟我行禮,我都只是擺擺手,要我邊跑邊說話,可能會直接暴斃。

    還沒有跑出領地,我便聽到身後傳來整齊的步伐聲,這種有節奏的步伐聲我在躍馬學院每天早上都會聽到,不過這次除了腳步聲還多了盔甲敲擊的聲音。

    身後的聲響越來越大,但我沒有回頭,任何一點大動作我都會破壞自己的協調性,我只能顧好自己,一步一步的跑。

    我被追上,看到父親領著兩隊騎士從我身旁跑過去,他們竟然全副武裝,穿著笨重的盔甲跑!

    我的光明!盔甲的重量非常重,我穿著它時根本連跳躍都很難做到,更何況他們竟然要跑到滄嵐堡!

    不理會滴落的汗滴,也不用管髒亂的頭髮,更不用去追剛剛從我身後超過去的父親和兩隊橙鎧騎士,只要不停的抬腿邁進,我便能朝目的地接近一點,每接近一點,我就知道自己將會在時間內抵達。

    這不是妄想,如果說在學院裡我還有什麼可以值得拿出來說嘴的,那大概就是龜速的超長途慢跑,這可是連湯姆都對我甘拜下風的領域!

    這樣一步踏完,再踏出一步的感覺,很真實,也很虛幻。

    我就在這種亦真亦假的規律喘息中,揮灑著汗水…

    超級長途的慢跑。

    開始!

      ☆

    以下內容,為吾耗費無數金錢和光陰才得以採訪到的寶貴資料,並非吾不願忠實記錄成長的一切,而是那一段枯燥乏味的慢跑真無贅述的必要,想必光明也不願知曉那無趣的重複動作。

    因此,讓吾以得來不易的訪問內容來填補這段空白,也請光明海涵:

    風和日麗,舉事皆宜,維卡特一邊看著宴會清單一邊想著,光明眷顧凱達亞拉家的一切,不管是老爺還是公子,都是無比高尚的人物,能夠在凱達亞拉家擔任管家,真的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凱達亞拉公爵無疑是全德桑最偉大的騎士,這種傳奇中才會出現的人物,竟然是自己伺奉的主人,光是想一想就令人振奮!

    且不談公爵老爺他傲人的事蹟,老爺對待屬下也是平易近人,賞罰分明之外,對於家僕們犯的一些無心之過,總是一笑置之。不無故增添稅收,也不會提出無理要求,待在他老人家身邊簡直是種榮耀。

    不管是轄地的貴族或是領地的僕人,全都對老爺真心愛戴,底下的騎士個個奉命如山,商會、文臣也都以他馬首是瞻,這全都是他老人家獨有的領袖魅力。

    而在滄嵐堡最常聽到的,便是他老人家爽朗的笑聲。

    不管你在何處,只要聽到老爺的笑聲,我們便會不由自主的會心一笑。

    只要你是凱達亞拉家族的一份子,當你站在那抹蔚藍的海洋旗幟下,你的內心便會有種澎湃的激揚。

    就算你不是凱達亞拉家族的麾下,也不是凱達亞拉公爵的屬下,只要你雙腳站在德桑這片土地上,你的腦中一定存在藍色的英姿。

    這種瘋狂,這種熱潮,是只有跟他一樣活在這個的世紀才會有的驕傲!

    這是凱達亞拉公爵的傳奇,他的時代。

    我們稱之為…

    『蔚藍狂熱』!

    相形之下,昨天來訪的亞諾曼家就讓維卡特嚇一大跳,亞諾曼公爵帶著兩隊騎士,用跑的進來凱達亞拉家的領地,沒錯,不是騎馬,是用跑的,難道亞諾曼家已經養不起馬匹了嗎?

    雖然亞諾曼家族的百合花在老爺的刺眼的光輝下被削弱了不少,但好歹也是一方公爵啊!怎麼會連區區幾匹馬都養不起呢?哪怕租個馬車都比較體面吧…

    儘管如此,亞諾曼家的衰落當然不能影響自家的光亮,維卡特管家當然不能因此失了自家的禮數,只能連忙通報老爺。

    老爺大度且客氣的邀請亞諾曼公爵入堡,但維卡特看到亞諾曼公爵和他的騎士們都風塵僕僕又汗流浹背的樣子,不免懷疑,這真的是一位頂端貴族,堂堂公爵該有的樣子嗎?

    “貝列你沒事練跑步幹嘛?”米那斯坦擔心這個死對頭是不是腦袋壞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貝列克索喘著氣回答。

    “那好吧,先請進去盥洗一下。”米那斯坦搖頭苦笑說。

    “我的騎士們…”貝列克索看著身後的騎士們,他們雖然滿頭大汗,但卻都驕傲的挺起胸膛,彷彿要告訴週圍凱達亞拉的騎士們說『老子剛打完一場勝仗』。

    “放心,都一起進去盥洗吧!”米那斯坦哭笑不得的說。

    維卡特對於老爺的寬宏和體諒簡直無話可說,這是多麼讓人心折的氣度啊!反觀那群不知禮數亞諾曼騎士,簡直就跟猴子沒兩樣…

      ☆

    滄嵐堡要完全佈置的話,恐怕得花上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好險老爸只讓大家把廣場和走道裝飾一下就好。

    當然,裝飾一下也不能馬虎,這可是我的鑑論之宴,這幾天我都在忙著把廣場的光明像和走道的石柱掛上彩帶,水藍色,很輕柔漂亮的那種高級絲帶,而不是五光十色的便宜貨。

    然後是比較費工的是噴水池,那是轄地的工人搬進來的臨時性水池,置放在廣場中央,水池裡的水是經過法師施術過的,所以它會不斷的把中央的水噴上天空,然後往兩旁落下。

    環繞水池擺著四張長桌,用來放餐點,廣場左後方架起樂隊用的表演舞台,右後方則是一張張小圓桌,讓客人休息的地方,前方連接通道的部分鋪好了紅毯,一直延伸到城堡內。

    城堡內的裝飾就比較簡單,畫廊是最不需要佈置的地方,它本身就是個供人瀏覽的藝術園地,至於其他走道和迴廊,有掛上彩帶和花球就差不多了,滄嵐堡本身的悠久歷史氣息也足以展現風采。

    老爸教我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好事前的準備,哪怕是再簡單不過的小事情,如果妳沒有先去了解,先去摸索的話,那當妳真正要接觸時,很有可能便會產生意外的狀況。

    所以我反覆檢查宴會的流程,和維卡特不停的討論還有沒有紕漏,直到鑑論之宴當天我都還在確認全部的規劃是否妥善。

    因此當宴會順利的進行時,我並沒有感到一絲意外,一切都在掌握中!

    我看著賓客一個接一個的進來,雖然有一部分的人我可以叫出名字,但還有一堆不知道是誰的傢伙拿著邀請卡上門,我很好奇,帝國有這麼多貴族嗎?不是聽說伊諾城之役死傷殆盡嗎?

    “尊貴的桑莫公子,日安。”又一個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人。

    “尊敬的客人,日安。”別人尊敬妳,妳當然要尊敬別人,如果別人尊貴妳,那就另當別論,因為妳比他高貴。

    不過比自己高貴的人並不多,國王陛下,王后陛下,兩位殿下,兩位公爵和父親,沒了。而比自己高貴的人行為舉止反而…呃…都有些脫序,像是昨天亞諾曼公爵帶領兩隊騎士,用跑的,跑進來滄嵐堡!

    而且後來聽父親說,亞諾曼公爵竟然是從瓦爾多堡一路跑過來的,這是怎麼回事?!亞諾曼家的馬匹呢?是被那傻小子全都放出馬廄了嗎?還是他們的馬兒吃壞東西?

    想到那傻小子我就來氣,整天亂跑亂撞、無理取鬧、幼稚可笑、膽小如鼠,上次騎士決鬥更可惡,竟然用火球燒掉我的眉毛!我的眉毛耶!害我整整一個月不敢出門,真的是下流卑鄙、不知羞恥、趁人之危…

    “稟公子,老爺要您過去一下。”管家維卡特在我耳旁低聲說。

    “好的,我知道了。”

    父親在噴水池附近跟國王陛下和斯塔爾夫人開心的聊天,另外一位公爵呢?噢…亞諾曼公爵和他的騎士們站在城堡門口通往廣場的通道上,像是在搶凱達亞拉家的護衛騎士工作一樣,不過他們不像在列隊迎客,反而是不知道在等著誰?

    “尊貴的國王陛下和索菲公爵,日安。”我走到噴水池旁禮貌的問安,國王陛下是位削瘦但肌肉結實的伯伯,而斯塔爾阿姨則是一如往常的美艷動人。

    “呵呵,日安。”國王陛下伸出寬大外袍下的細手,輕輕揉亂我的頭髮,害我一肚子氣。

    “哈哈哈,小桑嘟嘴了,不揉了不揉了。”國王陛下雖說不揉,但卻又開心的亂撥了兩下。

    我就說比我高貴的人行為都怪怪的。

    “天色不早了,是不是差不多了?”斯塔爾夫人說道。

    “嗯…差不多了,陛下可以先請移駕。”父親看我一眼後點點頭,我知道這是要準備散場的意思。

    於是我轉身準備和維卡特通知僕人把餐點收走,但我卻察覺有一點奇怪的議論聲冒了出來,我四處觀望。

    然後,我看到人群開始騷動,他們逐漸往圍牆邊移動,我都還沒說宴會結束,他們怎麼會急著離場?滄嵐堡週圍沒有護城河,所以城堡外面便是農田,宴客的廣場和展示都在城堡內,城堡外有什麼好看的?!

    很快的,我便找到亂源之處,那是聲音最響亮的地方。

    鼓動的是亞諾曼家的騎士們,他們不停的指著遠方的一個小點,興奮的跳上跳下,雖然有點距離,可是我卻能看到亞諾曼公爵的笑容,他不是一向很嚴肅的人嗎?

    光明啊,這群高貴的人是怎樣?!

    隨著那個小點越來越靠近,往圍牆靠的賓客也就越來越多,連陛下和斯塔爾阿姨都往城堡外走去看個熱鬧,而大家也漸漸看清那是一個正在慢跑的人,背著一個包包,逐漸往我們滄嵐堡的方向跑。

    我瞇起眼好看得更清楚,只見他衣衫不整,滿頭亂髮,在夕陽的照射下拖著一條常常的影子,凌亂的步伐,怎麼有點熟悉的樣子…

    他跑的非常曼,我甚至懷疑我用走的都比他還要快,那個弱不禁風的身影似乎快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他緩慢的跑進農田,但馬上被擺在地上的鋤頭給絆倒,在滿城貴賓的注視下摔了一個大大的狗吃屎,亞諾曼的騎們瞬間像是被揍一拳一樣,亞諾曼公爵更是變臉比變天更快!

    本來熱絡的氣氛瞬間凝結,就像是有人把聲音抽走一樣。

    我已經可以確定那是誰了,去年冬天我才看他從這裡跑出去過,那個整天亂跑亂撞、無理取鬧、幼稚可笑、膽小如鼠、下流卑鄙、不知羞恥、趁人之危的傻小子…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3:31
第七章  再戰

    哄堂大笑!

    看到那傻小子摔倒的糗樣,我也開心得笑了出來,看來鑑論之宴也不是那麼無趣嘛…

    此時亞諾曼家族的人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過那群橙鎧騎士們倒是突然興奮的跳上跳下,就像是某種像人類的動物一樣,滑稽無比。

    原來是傻小子吃力的起身…

    在眾人的大笑聲中,他緩緩的起身,有點茫然的樣子,不過馬上又恢復神彩,就像是筋疲力盡的人突然看到希望一樣,瞬間湧出的力量讓他朝著城堡大門跑來。

    他慢慢的跑進滄嵐堡,踏入滄嵐堡的地磚和眾賓的視線,就像是整個宴會都在等他的到來一樣。

    而亞諾曼家的騎士們也適時的開始到處宣揚,說他們家公子從瓦爾多堡一路跑過來,才十一瓣花的他已經表現出過人的耐力和毅力。

    要知道,這種長途的慢跑,也就只有受過專業訓練的軍團,才有可能達成的急行軍,亞諾慢家的少爺竟然真的跑完了!

    於是眾賓客漸漸收起笑容,驚訝的開始替那個跑進滄嵐堡的傻小子加油,而大家也開始移步到門口列隊,兩條長長的人群從門口一路排到宴會大廳,列隊的盡頭便是陛下和父親還有斯塔爾夫人,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去的亞諾曼公爵。

    當傻小子緩步經過眾人,頓時掀起一陣鼓動的旋風,大家看到他整件衣服早已浸濕,滿頭亂髮夾雜水滴晃蕩,衣褲也都骯髒不堪…

    但沒有人在乎!

    雖然很明顯的他已經快要倒下,我想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過兩旁的群眾卻不斷的扶他一把,或是小心的推他背後,讓他踩著蹣跚的腳步繼續前進…

    他的凌亂的步伐和落魄的姿態就像凱旋歸來的英雄,令群眾高聲喝彩。

    這光明的是怎麼了?!

    看來是循環效應,兩瓣花前我在他的鑑論之宴搶走他的風采,這次他便搶了回來,這該死的傻小子。

    最後,他費盡千辛萬苦,終於跑到高貴的那群人面前,緩慢的止步請安,請安的動作還差點讓他再度摔倒,不過不知道是看到陛下還是亞諾慢公爵,讓他突然精神一振,大聲的問安。

    眾人開始鼓掌、歡慶、喧鬧,就連亞諾慢公爵也露出一絲微笑…

    國王陛下更是笑得極為開心,隨後想要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一下,沒想到陛下的手還沒搭上去,他便瞬間仰躺昏倒!

    這…

      ☆

    “父親,我跑到了。”這是我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咦?

    這裡好像似曾相似啊…

    抬頭看到天空中閃爍的白光,我突然明白這是哪裡。

    我在做夢…

    跟上次那個劍雨一樣的夢。

    我來不及多想,便直接往前跑去,有過上次的經驗,我知道接下來馬上會發生什麼情況。

    有時候,你每天的夢境都千變萬化,而也有時候,一夜無夢,沉睡到天亮,但有時候竟然會反覆做著相同的夢,顯然我正處於最後者。

    我機敏的閃過好幾把長劍,做同樣的夢有個好處,就是你會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因而能做好準備。

    像現在我就在這熟悉的陌生空間裡左閃右跳的,不過空中的劍雨越來越多,如果上次是綿綿細雨,那麼這次的雨勢突然增大,變成與滂沱暴雨,眼看我就要被刺得屍骨無存…

    『風二,加速。』我冷靜的頌咒。

    我飛速的身影從容的穿過長劍組成的雨網,忽左忽右,飄忽不定的步伐擾亂了劍勢的節奏,我以最快的步伐疾馳,終於突破險惡的劍網。

    站定身子,我回頭一看…

    龜裂的大地上,插滿了冰冷的長劍,數量之多,舉目皆是,就像是一個萬劍組成的荒塚,這樣的密密麻麻的劍塚之中,有一小極小的蜿蜒路徑,應該就是我剛剛跑過來的路線。

    這一幕令我震撼許久。

    上次在腦海一閃而過的東西,也逐漸清晰起來…

    魔武兼修,並非說在用法術時,就不能用武技,或是在砍劈的時候,不能頌咒。以往,我都是單純用風元素加速身體的速度,卻沒有想過將這兩者緊密的結合,如果把法術加上武技…

    我瞬間打開了一扇窗。

    空白、明亮且純淨的光,透窗而入…

    醒來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低聲問自己,我這輩子到底昏倒過幾次啊?隨後轉頭看看四周,嗯,大白天,華麗不失優雅的寢室內,沒有人…

    等等,我昏倒多久了?!

    我連忙衝出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客房的寢室,發現自己人在滄嵐堡的三樓走廊,我著急的找樓梯下樓,不過滄嵐堡的規模跟瓦爾多堡不相上下,我快步了一會兒才看到石梯,沿途還有一堆凱達亞拉家的家僕們看到我後,掩著嘴偷笑…

    上次是敵視,這次是偷笑…

    凱達亞拉家的人怎麼都這麼沒素養啊…

    下樓後,我循著記憶中的餐廳走過去,沒辦法,我實在是太餓了,跑完這段長程的路途,沒有回歸光明已經是萬幸了,劫後餘生的我總該讓可以吃點除了乾糧以外的東西。

    於是我雙腳便不由自主的往有食物的地方移動,剛好,我還看到幾個人正在餐桌吃早餐,我便快步趕過去。

    我的闖入讓餐桌上的眾人都驚訝的嚇了一跳,眼睛都快脫窗了,我納悶的眨眨眼,不懂大家為什麼這麼驚訝?

    桑莫的表情更是好笑,她的嘴巴大到可以塞顆蛋進去,我知道自己已經恢復意識,但也不用這麼驚訝吧!難道我昏倒三天三天?!

    “尊貴的凱達亞拉公爵,日安。”我禮貌的問安。

    “咳咳…日安,小克…咳咳…先去把衣服穿上。”凱達亞拉公爵摀著嘴說。

    如果滄嵐堡沒有洞,那我可以告訴你,那天我已經挖好一個,準備隨時可以跳進去,該死!超級丟臉!丟臉丟到凱達亞拉家裡去!!

    怎麼每次都會在這裡丟盡亞諾曼家的臉呢?!

    難道是註定的?

      ☆

    我逃難似的回到寢室,凱達亞拉家的僕人已經在等我,他們打算幫我穿上體面的衣服,不過我客氣的請他們離開,我可不能穿頂級貴族的衣服去學院,那可是會造成轟動的…

    自己動手穿上已經洗好的內衣和短套衫,套上長褲,把斗篷塞進包包,再盥洗一番後,我以一個標準的平民服裝,精神飽滿的走出房間。

    當然,那些家僕們不免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我則好像聽到什麼苦行修練之類的理解式耳語,還有沒落的亞諾曼家、入不敷出等等好笑的言論。

    在經過一系列的丟臉事件後,這點小事已經不會再讓我臉紅,我迅速的走到餐廳,請示公爵後,拉開椅子並得體的坐下。

    一切妥當就緒,我平靜的加入早餐的行列,並忍受大家奇異的眼神,從大家的口中得知,我才昏睡一晚的消息,以及管家先生禮貌的遞給我,父親離開前留下的信一封。

    “吾兒:

    表現極糟,眾賓睽睽之下摔倒,有辱門風。

    寒假罰你跑回瓦爾多堡再直接跑回學院,鍛煉腳力。

    附帶一提,祭司說你隔天便能醒來,去學院報到前記得找小桑決鬥。

                                                     父  筆”

    我急忙著拆信,一邊喝果汁一邊飛快的看完,導致身前的桌巾被我噴了滿桌的柳橙汁。

    我的光明啊!!我的寒假啊!!!

    反正已經夠丟臉了,這裡也沒有什麼陌生人,所幸在這裡放聲哀嚎,發洩一下情緒,凱達亞拉公爵理解的拍拍我的背以示安慰,桑莫則是一臉受不了的嘆氣,至於管家…他竟然在翻白眼。

    自從上次凱達亞拉公爵幫我們測驗完適不適合當法師後,他便沒再反對我修練魔法,不過他看我的眼光卻變得有所不同。

    該怎麼說呢?那是…熱切嗎?

    總之,凱達亞拉公爵對我的態度變得更加友善倒是真的,關於這點讓我非常開心,那可是桑德境內的第一人啊!

    而暴力狂桑莫和其他家僕們我就不抱希望了,只要他們能夠不再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就光明賜福了…

    吃完早餐,我回房間收拾一下包包,確認東西都還在,木棍、水袋、三封信、成績單、滿是刻痕的短刀、光明護身符、斗篷、新手套、兩套衣物還有學費五十文,好險那僅存的一文錢零用錢,父親沒有趁我昏倒時偷偷拿走。

    我把光明護身符從脖子上取下來放到背包裡,然後把木棍從包包裡取出,握在手上,接著把新手套塞進口袋,背起包包,走出房間。

    我跟守在門外的家僕說聲我準備要離開了,於是他便匆忙的去通知家主,過一會兒,桑莫面無表情的出現在我眼前,帶著我往城堡外移動,我緩緩的跟在她身後,看著比我高一些的背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在經過廣場時,我知道不能在再拖下去了,於是我閉上眼睛,沉澱一下心情,回想這一路上的努力,還有登希爾教過的一切,然後對準備送我出滄嵐堡的桑莫說:“敢請桑莫公子與吾展開一場光明見證的比試。”

    鼻涕蟲暴力狂棄武修魔的戰鬥變態轉過身來,本來平靜的面孔瞬間瞪大眼睛,一副你夠了沒啊的表情,揮起手想要拒絕…

    怎麼可以讓她拒絕我呢?!

    於是我再大聲說一次:“敢請桑莫公子與吾展開一場光明見證的比試。”

    “好吧,那管家先生,幫我找見證人。”桑莫不耐煩的說。

    沒多久,滄嵐堡內走出來了三個人,人雖然不多,但卻讓我比上次還要緊繃,為首的是剛剛一起吃早餐的凱達亞拉公爵,另外兩個是階級頂端的黃鎧騎士,看來剛剛他們是在一起討論事情,直到有家僕通報後才順到一同過來的樣子。

    兩位黃鎧騎士和管家分別站在我們兩個人的四週,而凱達亞拉公爵則走到我們中間。

    我的心臟狂烈的跳動起來,就像是敲擊戰鼓一樣密集,很緊張。

    不是害怕…

    緊張是因為有所付出,所有努力。

    如果本來就沒有認真在準備,那麼事到臨頭只會慌張而已。

    我很緊張,不是因為害怕再次輸給桑莫,而是激動的想要證明自己這一瓣花來的進步,儘管成長的幅度很小,但每次看著同學們的背影,我咬著牙訓練的汗水,都是為了追趕…

    湯姆的速度比我快,小詹的力氣比我大,在班上根本沒有人比我還弱小,我就像是在谷底看著藍天苦笑,然後用更多更多的付出來換取微小的成長。

    很傻。

    同學們看我用雙倍的努力,也追不上他們的腳步,所以他們便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的付出。

    家僕們單純的眼神裡只有對我的喜愛和照顧,不管如何都是滿懷敬愛的看著我,哪怕我的成績單上面寫著最後一名,所以他們用寵愛的眼神望著我的堅持。

    登希爾瘋狂的訓練著我的武技,他知道我的體能,但他沒有嘲笑,他認清事實,對我直接投入反應和技巧的練習,用他最熟悉的搞笑方式,化解我心中濃厚的自卑,想多讓我的臉上有些笑容,所以他用玩鬧的雙眼看著我的跌倒。

    “吾,桑莫‧米那斯坦‧米諾克接受克里夫‧貝列克索‧凱爾的騎士決鬥邀請。”桑莫緩緩說道。

    桑莫不一樣。

    她看著我的青綠色瞳孔裡,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沒有喜愛,更沒有嘲笑。

    有時候她會居高臨下的笑著我的出糗,有時後她會對我不屑一顧,也有時候她會驚訝的看著我。

    但每次當她站在騎士比武的場所裡,看著我的時候,就像是看著可敬的敵手一樣,沒有多餘的表情,在她的眼裡,只有對等。

    就像我們是平等的一樣…

    “吾,克里夫‧貝列克索‧凱爾以光明為證,與桑莫‧米那斯坦‧米諾克展開騎士決鬥。”我全身冒汗,好像剛從瓦爾多堡跑過來一樣,同時盡量克制自己不要說到抖音。

    但我們一點也不平等。

    她是毋庸置疑的天才,棄武修魔沒有任何困難的迅速上手,而在戰鬥中竟然還可以不斷進步。

    而我呢?

    還在苦苦掙扎著魔武兼修的坎坷之路…

    正因如此,當她把我當成一位可以等視的敵手時,我竟然會有點感動!

    “本次騎士決鬥在吾之名,米那斯坦‧米諾克‧查理的誓言下,以光明為證,將會得到公正的結果。”凱達亞拉公爵拔出長劍,直舉過頭,指向光明,然後瞬間揮下!

    我腦袋裡只有一個簡單的念頭。

    讓這位尊敬我的敵手,看看這一瓣花以來,我的進步。

    因為她值得…

    讓我用盡全力去比試!

    我像狡兔般向前衝出,桑莫也向我衝來,只是她速度更快,像斑豹一樣,但我這隻兔子,手中有根木棍。我猛然踱地,拔身而起,雙手握緊木棍尾端,往後伸展到最開,在桑莫驚訝的眼神中,奮力弓身!

    桑莫靈巧的往左側閃,避開我的奮力一擊,不過還沒結束,我急頌:『風五,吹離。』我被風精靈向後狂吹,當我一邊後移時一邊把木棍交到左手,再奮力往左邊的桑莫揮去。

    我試著把法術融入武技中,雖然還不成熟,但我可以看看效果如何…

    這次桑莫沒有閃,她身子朝我斜,右腳往地上奮力一踩,整個人撞進我的手臂內,這下木棍打不到她,她卻可以隨時對我的左半身發動攻擊,果然,她的右拳馬上揮至。

    『風一,飄轉。』我人在空中一百八十度側轉,左手直握著木棍與地面垂直,右手則可以趕去擋住桑莫的右拳,但桑莫的右拳是誘餌,蓄勢待發的卻是藏在腰際的左拳。

    我瞪大眼睛,右手拍掉桑莫沒有出力的右拳,然後她的左拳瞬間砸到我的右眼前,而我來不及頌咒。情急之下右手馬上抓住她的右拳,奮力一扯,這次換我撞近她懷裡,而她的左拳揮空下,失去平衡,往我的右側翻一圈過去。

    我趕緊放掉她的右手免得被她扯過去,兩人幾乎同時落地,彼此互看一眼後,我再度高舉木棍,兩腳墊高,用背肌帶動雙臂,再用腹肌加壓,兩臂像是粗繩一樣甩出,彼得老師教的砍劈。

    這招我們在學院近半瓣花的時間已經揮過上萬次,不用多想便使出來,熟悉無比。

    但我的預備姿勢太久,桑莫弓身,右拳後發先至的由下往上,朝我的肚子揮過來,“蹦!”我的肚子結實的挨了一記,頓時我想把所有的東西給吐出來,不過桑莫也被我的木棍狠狠劈中右肩,兩人都往前倒地。

    我目前只能做到以傷換傷的地步嗎?

    我腳軟的直接向前倒,桑莫則是疼痛的向前衝出再倒地,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先向前衝出,不過當我倒在地上弓著身子、揉著肚子抽蓄時,我就明白了。桑莫離我遠一點是因為她要頌咒…

    只聽她迅速的頌道:『卡卡拉‧意達可斯‧桑莫契爾。』

    比上次決鬥還要大的火球瞬間出現,並朝我飛來,上次決鬥我就是敗在這裡,而我怎麼能容許自己在同樣的地方失誤兩次,我高頌:『風十,吹離。』火球沒有被我吹離,反而變得更大,風助火勢…

    但是,我也把自己給往後吹離了。

    利用多出來的這一點距離,我忍著痛,朝右翻滾,險之又險的躲過那火球的攻擊,而整顆火球撞上城堡的牆壁,火花四射,桑莫早就起身,再度朝我衝來,我也用木棍撐起身體。

    桑莫的速度變慢了,不過我也好不到哪去,我一手撐著木棍,另一手摀著肚子,腹部還是隱隱作痛…

    因為腹部的疼痛,我無法再用砍劈了,但桑莫應該暫時也無法再用右手,所以當她朝我衝過來時,我用兩肩的甩動帶動右臂,讓握著木棍的右手可以發出最大的威力。

    木棍橫掃而出!

    但桑莫竟然抓準時機左手握拳格擋在我的右手手腕處…

    瞬間我的右手麻掉,木棍也隨之飛走,我竟然忘記這鼻涕蟲暴力狂棄武修魔的戰鬥變態力氣比我還要大上很多,所以可以直接格擋,就跟登希爾可以直接格擋我的砍劈一樣。

    桑莫擋掉我的攻擊後,右手再度出拳,朝我的肚子砸來,她的右手還可以用嗎?!剛剛的攻擊沒有效嗎?!我忙頌:『風一,吹離。』桑莫機警的往後折返,再度欺近身來。

    早料到她會折返跑,但我知道怎麼應付,我雙手掩頭急頌:『火三,爆炸。』這次可要讓她連頭髮都燒焦!

    不過…

    桑莫竟然還記得上個瓣花我唸過的火系咒!也跟我一樣雙手掩頭,三度往後折返,隨即往左避開。

    她的記憶力也太…

    但是沒有火球出現,更沒有爆炸,怎麼一回事?!我納悶的看著兩指之間的火苗,絕望的大叫:“火精靈!”

    火苗瞬間熄滅,凱達亞拉公爵已經笑到抱著肚子,兩位黃鎧騎士更是猛捶牆壁,桑莫驚訝的瞪著我,隨即露出邪惡的微笑並朝我衝過來,沒有木棍,沒有元素之力,我該如何是好?

    看來魔武之間的融合還是很難,我只能做到互相配合,就像用風元素增加速度,用火原素在危急時爆發。

    但偏偏火精靈又不肯賞臉…

    桑莫衝到我眼前猛然低身,再次由下往上揮出右拳,我則賭她右拳是虛招,所以用左手輕擋她的右拳,果然,輕易擋掉,我專注的看著她腰際間的左拳,蓄勢待發,然後…沒有動靜!左拳竟然停於腰際間沒有揮出!

    我準備防禦的右手頓時不知道該怎麼擺,然後我的餘光看到了桑莫的右腳,迅無絕倫的踢起,重重踢在我的左腰,我頓時往右飛起,但我沒有飛遠就被桑莫的左手抓住腳踝,我哀嚎:“不會吧…”

    都已經十一瓣花了,竟然還被人家當風車在空中轉,轉得我是暈頭轉向,腸胃翻轉,綠杖智者明明說桑莫是棄武修魔,可是我怎麼越打越覺得她像是魔武兼修啊…

    “蹦!”第二次落地,我嘶牙裂嘴的抽出口袋裡嶄新的左手手套,用還能動的右手顫抖著將它放在地上,結束這場決鬥。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1 23:41
第八章  開學

    滄嵐堡的祭司簡單的幫我治癒後,我便匆匆忙忙的離開,因為響亮的第三晨鐘提醒了我學院正準備要開幕。

    我忍著痛,用最快的速度一路跑出凱達亞拉公爵的領地,然後穿越驛道,轉彎跑進官道,沿途沒有什麼學生,倒是在踏入花羅鎮後,碰到了三三兩兩的學長姐們,同時也讓我鬆了一口氣…

    來得及。

    想到這裡,我便慢下腳步,忍著腹痛跑步的辛苦實在沒有必要再多去承受,於是我一邊喘氣一邊朝著躍馬學院緩步前進走,而花羅鎮上的公共澡堂、旅社和酒館也依依映入眼簾。

    公共澡堂是褐色的木造建築,上面是尖塔型屋頂,底基則由大理石磚鋪設,四周環繞排水系統,有點像是小型的護城河一般,早上是清洗澡堂的時段,可以看到大量的泡泡從裡頭冒出來。

    酒吧外掛著畫上兩個酒杯的招牌,不過我們都被禁止喝酒,因此也沒有什麼人會進去;旅舍就比較多樣,因為是由居民空出自己的房間而建,所以每一間旅社都不太一樣,不過大體而言都是偏向白色系磚屋為主。

    中央官道上,幾輛馬車朝我的反方向駛去,看來是載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孩來學院後,才準備離開此地的。

    我從背包裡拿出學生袍套上,一步步走在筆直的官道上,慢慢走也有助於思考,因此我滿腦子都是剛剛決鬥的畫面…

    法術和武技真的很難配合…

    一定會有先後,無法同時進行。

    就連我用風元素增加自己體能上的速度,也要先頌咒後才能實現,更何況還要用火元素來配合攻擊?!

    難道夢裡的飄逸身法無法在現實中存在?

    不對…在夢裡,我也是先頌咒後才能靈巧的閃躲劍雨,所以應該是有先後之分的。這樣想來,或許不用拘泥於一定要誰先誰後,只要能夠完美配合,那不就是魔武結合了嗎?

    等等…那如果真的可以同時進行的話,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呢?

    自己猜想的麻煩就在這裡,什麼都不確定,沒有前人的經驗或著作可以參考,而不管是學院的藏書樓還是家裡的書房,到目前為止,我看到的論點都是在批評魔武兼修的謬誤和荒唐。

    還有非常少數的一些書籍有稍微提到,那些曾想魔武兼修的前輩們,痛心疾首的失敗經驗談…

    都是些沒有什麼實質幫助的東西啊…

    緩緩走到學院的圍牆旁時,我便聽到了鼎沸的喧鬧聲,好像比上個瓣花還要吵?!

    開學典禮,依然跟上個瓣花一樣亂轟轟,我一跛一跛的走到門口,右手揉著肚子,左手撐著左後腰,腰痠背痛的看著熱鬧的景象。

    我沒打算進去,所以便倚著學院大門休息,準備等院長那會讓人睡著的致詞結束後再說…

    突然,一輛白色的豪華馬車疾停在學院大門,接著坐在馬夫旁的僕人迅速下馬,拉開車箱門。

    一爵子從容的走下馬車,看到我悽慘的模樣先是困惑的皺皺眉,褐色頭髮在烈日下像是稻草般往兩旁枯倒,他有禮的問:“日安,學弟要我扶你進去嗎?”

    “日安,學長。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再不進去,院長大概無法致詞。”我倚著門,大拇指往後比。

    “嗯…這群講不聽的傢伙,越來越沒規矩了!你好好休息,等等見。”說完他便讓僕人回去,然後氣沖沖的走進去罵人。

    “果然一爵子就是比二爵子有教養得多…”我小聲的發出無限感慨。

    看著學長從人群中擠了進去,隨後他們就像上次一樣自動往兩旁分開,這是什麼武技?竟然可以讓人群讓出一條路來?!

    不過我仔細一看,原來是有一些學長姐在暗中幫忙他,他們好像是上次在畢業晚會上圍著一爵子的那幾位學長姐,其中幾位我還常常在藏書樓碰過,都是一些比較有涵養的學長姐們…

    看來真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不過一爵子罵人的內容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我饒有興味的看著一大票人被罵,罵人的人理直氣壯,被罵的人一聲不吭,這有趣的畫面讓我開始臆測,是什麼樣的力量,才會讓三百多人都聽從於一個人呢?

    權力?金錢?地位?

    在我胡思亂想的過程中,院長也開始他的長篇大論…

    隨著他老人家的平緩的語調,本來我可以適時的入睡,但才稍微往前傾身,我便被痛得直起腰來!

    只好淚眼汪汪的痛苦聽完那像是廢話般的開學致詞…

    好不容易院長總算致詞結束,眾人開始往教室移動,我也慢慢跟著大家走進學院,遠遠看到我們班的同學走進一樓靠近樓梯,掛著二級位牌子的教室,上個瓣花我們是在離樓梯較遠的一級位教室,現在往右移一間了嗎?

    我越過在曜日下曬到柔軟的草坪,往二級位教室走去,當我踏入教室時,正好我是最後一個走進去的學生,因此所有人都抬起眼看向我,不是我有多引人注目。

    我很清楚,他們本來是要看老師什麼時後來…

    我走到教室的一角,才剛放下背包,一個人影便迅速晃到眼前。

    “你也太慢了!”湯姆一看到我就熱情的上前給我一個擁抱,但我馬上痛苦的咬牙切齒。

    “東西都沒放到寢室呢!”小詹也來個大擁抱,我的臉瞬間便蒼白許多。

    “你身體不舒服啊?”兩人看我臉色不對連忙問。

    “超級…舒坦。”我言不由衷的說。

    在我講完的同時,彼得老師就走進來了,他非常簡單的講了三句話:“好久不見,準備活動筋骨吧,跟我去跑步!”老師才剛說完我就有昏倒的衝動,先不說前幾天我都在跑步,就連剛剛開學我也是忍痛跑過來的,現在又要跑…

    “報告老師,劉份身體非常不舒服。”小詹馬上幫我反應。

    “有什麼問題嗎?”彼得老師走過來看我。

    “沒有。”我低聲的說。

    彼得老師沒有理會我說的話,他直接把我的學生袍掀起,頓時看到兩處嚴重的瘀青,如果祭司沒有先幫我治癒的話,那就不只是瘀青而已…

    在沒有防具的情況下被暴力狂揍了一拳且踢了一腳,絕對是會造成瘀血的。

    不過彼得老師竟然沒有問我是怎麼回事,反而是直接叫祭司過來幫我治療,並要我治療完後回去寢室休息,下午再來上課。

    於是我便在大家訝異的眼神中,走出教室。

    不要說大家覺得很驚訝,連我自己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在教學大樓和宿舍大樓中間的五顆鳳凰樹下等著祭司的到來,看著大家暖身後準備起跑,我也無聊的數著地上的落花數目,沒數太久,白袍的祭司便從大門快步走了進來。

    他看到我後,筆直的朝我走來,臉上都是擔心的愁容…

    “好了。”文雅的祭司叔叔俐落的幫我纏好繃帶,露出微笑的說道。

    對於這位在花羅鎮旁教堂修行的祭司,我可以驕傲的說,我一定是給他治療過最多次的學生!

    或許也有可能是第一位在開學當天就需要治癒的學生…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值得誇耀的就是了。

    “願光明常伴左右,以增體魄。”祭司叔叔從不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子,對於所有的祭司來說,他們早就把名子和個人奉獻給了光明,只有還在實習的祭司才會有俗世的名子。

    我也曾問過他:“那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你可以叫我祭司啊!”

    “呃…祭司有很多人耶…”

    “所以我們都是一樣的。”祭司叔叔溫和的說明:“光明是不分貴賤的,沒有差異的賜福眾人,所以我們也不需要區別彼此。”

    好吧,有點難懂…

    不過沒有關係,我可以微笑的道謝。

    在跟祭司叔叔道完謝後,我先去找斐特老師要房間鑰匙,然後回到久違的一之十八寢,說久違也不太對,畢竟我只離開一個月而已,可我怎麼總覺得這一個月過得特別漫長?!

    尤其是永遠也跑不完的步…

    光是回想起那段經歷,就讓我感到一陣暈眩!

    我把腦人的回憶甩出戶外,開始整理行李,書架上的《論雷諾大陸》十本已經物歸原處,看來歐爺已經全部看完,還給我了。

    我把包包裡的衣服放進衣櫃,把木棍取出,信和成績單放到抽屜,隨著我在寢室內的舉動,一堆灰塵便開始飛揚…

    在曜日光束下起舞的微小粒子,看起來有點聖潔,不過…

    我猛打了好幾個噴嚏!

    所以…

    我花了一整個上午在寢室內大掃除。

    已經用光元素之力的我,只能拿著公用的掃帚和抹布慢慢的清掃,光明才曉得打掃竟然這麼的累人,平常看家僕們做得很勤快、很俐落啊?!

    而且,為什麼家僕們可以用這兩樣東西,把環境打掃得如此乾淨呢?

    這地板的灰塵怎麼掃也掃不乾淨啊?!掃帚一揮,除了可以把灰塵掃進畚箕外,還可以帶起更大一片的灰塵懸浮在空中…

    因此,我用抹布,沒錯,用抹布把寢室內全部都擦過三遍,整整三遍!

    抹布沾濕後竟然可以發揮如此功效,委實讓我有點意外,不過如此這般辛苦的擦過三遍後,才跟用風元素清掃一遍後一樣。

    看來,法術的可貴不是沒有道理的…

      ☆

    中午和三位室友一同吃午餐,歐爺問安的方式就舒服多了,他含蓄的跟我握握手,還問我握手是不是平民的禮儀,我只能裝做懂的說:“廢話。”

    早上騎士班在測驗,測驗各項體能大家有沒有退步,答案顯而易見,大家都有些許的退步,或許正是因為要測驗,彼得老師才讓我到寢室休息吧,因為我的終點無限接近於起點。

    吃完午餐,我們習慣性的走回寢室,而走在第一個湯姆打開門後,突然又關了起來,抬頭看看門牌後,再度打開門,接著又退了出來!

    “湯姆你發什麼瘋啊?”

    “嗯…不是我要說,劉份啊!”湯姆側身讓小詹進去寢室,接著說:“你人真的太…”

    “我的光明啊!”小詹才踏進寢室就大叫!

    “怎麼…”歐爺也急著進房,然後摀著嘴:“劉份你…”

    “雖然我知道我們是你不可或缺的好朋友、好室友,而我們對你的幫助也是隨處可見,但是像你這樣這麼貼心…”湯姆搭上我的肩,一邊進寢室一邊在我耳邊滔滔不絕的說道。

    “這樣子我會不適應啊…”湯姆還在說。

    “這樣很好,謝啦!”小詹對我擠擠眼,而歐爺也笑著說:“我也喜歡乾淨,謝謝劉份。”

    “不用謝。”看來商人之子和二爵子都比較愛乾淨,至於湯姆…

    “那我就先睡啦!”湯姆一個翻身,直接上床。

    也太迅速了吧…

    我搖頭笑笑,也躺到下鋪,舒服的找個姿勢,沉沉入睡。

    我們在午鐘響時起床,三三兩兩的打著招呼,並且睡眼惺忪走到教室,大家還不太適應剛開學的生活,不過…

    下午第一堂課馬上就開始恢復訓練!

    不知道彼得老師是不是因為對大家的成績退步而不滿,還是純粹升到二級位訓練難度自然增強,總之訓練更為嚴格,爆發力和敏捷力的訓練都增加份量,接著第二堂砍劈更是增加兩倍的揮舞次數。

    我的光明啊!整整兩倍啊!

    在經過登希爾的特訓後,我砍劈的速度和力道雖然遠遠不如其他人,但是我的姿勢和用勁卻非常到位,讓彼得老師頻頻點頭。不過,力道太輕,馬上就被他單手格開,卻讓他猛搖頭。

    好在我本來就是班上的倒數,現在不過是招式的技巧精進了,也沒什麼好讓彼得老師好期待的…

    開學第一天就讓我們重新經歷砍劈夢魘,當晚騎士班的學生再度用臉跟餐桌奮鬥,讓一旁的法師班學生笑到不行。我們根本就沒有心情和力氣去理他們,更何況貴族和平民本來就少有接觸。

    好好睡一覺,隔天早上再腰酸背痛的去慢跑,當然我又跟沒事一樣…

    跑完後準備上第一堂課,一級位下學期的第一堂課是腹部和手臂訓練,而升上二級位後,彼得老師要我們一邊訓練一邊聽他講解,解說騎士的世界觀。

    “雷諾世界是由五種力量構成的,分別是金、木、水、火、土…這五種力量我們稱之為『五行之力』,而在我們生活的周遭便充滿『五行之力』,如果你能掌握五行的規則,那麼便更能輕易的打倒敵人…”

    我一邊仰臥一邊思考,法師的世界觀是四元素理論,四元素分別是:土、水、風、火…跟五行之力差了金、木與風三種,不知到哪一個理論比較正確,不過如果要說種類之多,那應該還是格蘭老師教我的元素精靈種類最多,五個上位精靈由金、木、水、火、土掌握,中位精靈有風、沙、石,下位精靈更是多到數不完…

    “…『五行之力』有簡單的規則,就是相生相剋兩種,相生是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相克則是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彼得老師滿意的看著大家做肌肉訓練一邊講。

    我吃力的做著伏撐,一邊思考。

    相生相剋的概念,似乎和格蘭老師說的元素精靈會吃別的元素一樣,不過卻更有系統的整理出來,我暗自琢磨,如果把元素之力的金元素和火元素奉獻給水精靈,那祂應該會很高興的幫我調動水元素吧!

    不過現在的問題點是,要怎麼分辨各種元素之力呢?!

    元素之力都長得差不多,套句格蘭老師形容的,就是圓圓小小的,如此一來,似乎便很難分別出哪一種是金元素,哪一種是火元素了…

    “…我並不期待你們愚蠢的腦袋瓜,能夠理解相生相剋的道理,但是我要求你們先把它給我背下來,拼命記到你們遲鈍的腦袋裡,就連做夢也不要給我忘記…”彼得老師語風一轉的威嚇我們。

    這對我來說並不困難,不過其他人就背得很吃力,隔壁寢的約翰還湊過來問我:“剛剛老師說的是哪五種啊?”

    我摀著頭,有這麼難背嗎?!

    上午第二堂課是斷腿蹲,彼得老師幫所有人都矯正好蹲姿後,繼續上一堂課的理論:“蹲好後,閉上眼,去感受身邊的所有事物…”

    我閉上眼,聽著彼得老師的話,用心去感受的身邊的一切,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只覺得自己是個瞎子,眼前一片黑暗,哪裡有五行之力啊?!

    “…如果你能夠感受到五行之力的存在,那你便是日階強者了…”這句遲來的話差點讓我們全班跌倒!

    原來是升到日階才能感受得到,那我們閉著眼,蹲在這,實在是有夠蠢的。

    “雖然你們還無法感觸到五行之力,但是早一步去摸索還是好的…感受到五行之力最大的好處,在於你可以提前知道周圍環境的變化,像是法師如果施展火球術,你便可以提前感受到火之力正在聚集…”

    咬著牙,腿開始酸了。

    “當你對相生相剋的理解越多,那的對於戰鬥也越有幫助,舉例來說,利用木棍可以將火球給挑離方向、金屬鎧甲可以阻擋木棍和土石的撞擊、如果你有一袋沙土便能夠鋪蓋水球的攻擊…”彼得老師在教室內走來走去的說。

    既然無法感受到五行之力,那我來冥想好了,當下緩緩沉澱思緒,排除外擾,竟然出奇的迅速進入冥想狀態,但又瞬間退出,因為我的雙腿已經麻木到連自己倒下都不知道了。

    我無奈的撐起身體,繼續斷腿蹲,看來利用時間冥想的方法,只能在找到解決方法後,才能繼續了,不然我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來鍛煉自己的格蘭魔法。

    難道這便是魔武兼修最大的困難嗎?!

      ☆

    開學後的這兩個月裡,我們重複著一級位的訓練內容和試著摸索五行之力,訓練內容不斷增加強度,五行之力的感受卻是一點進度都沒有,枯燥炎熱的夏季,在重複的訓練中悄悄溜走。

    上個瓣花學期結束前,彼得老師要我不要對紅星之光的感之力期望太高,果然是有原因的…

    因為根本就什麼都感覺不出來啊?!

    不過彼得老師並不在意大家的遲鈍,只是在秋季展開的第一天,他宣佈了一項重大的消息。

    “這整個秋季,三個月的時間,我們騎士班會排出戰力名次…”彼得老師看著我們剛剛慢跑完,氣喘吁吁的全部都進教室後說。

    “至於排名的方法,就是一對一進行『德桑比武』…我講解一下,『德桑比武』是我國最流行的比武方式,不同于貴族間的『騎士決鬥』,『德桑比武』不需要眾人圍觀,只要一名見證人即可,輸家也不用丟手套,只要口頭認輸就好…”

    彼得老師環顧我們全班一眼,才接著說下去。

    “這整個秋天,我要你們所有人,找時間跟其他全部的人進行過一次『德桑比武』,比武的見證人請找我或是其他老師都可以,比武結果也請見證人馬上向我彙報,等到秋季結束,班上的前二十五名將有獎勵。”彼得老師緩緩的說完。

    這解答了我心中一個長期的疑問,之前一級位時我總納悶,除了早上和下午的慢跑全院六個級位元的騎士班都會一起跑以外,其他下課時間,學長姐都在瘋狂的比武,原來是因為戰力排名啊!

    我們騎士班有三十一個人,如果我每天找一個人比武也要三十天才比得完,難怪要花上一整個秋季來比武,真是個浩大的工程。不過,大家顯得都很興奮,還有很多人不時的對我微笑,甚至還拍拍我的背,是怎樣?!

    “劉份,放心,誰下手太重就跟我講,我幫你找回場子!”湯姆意氣風發的對我說,而我只能無奈的翻個白眼。

    “沒錯,我也會幫忙。”小詹揮著胖胖的拳頭說道,德桑比武是一對一比武,你要幫什麼忙啊?!

    “不用擔心,大家都知道你的,我們會小心一點。”拍著我肩的紅發男孩德羅克笑著說,他說的也有點道理,班上也才三十一人,不要說彼此的實力,就連姓啥名誰、住哪裡、喜歡吃什麼大家都大概瞭解一二。

    看來我只能祈禱光明了,如此頻繁的祈禱,當初我若是選擇當祭司不曉得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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