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份
今天一早醒來,我便覺得很開心。
不管是早上的體能訓練有多辛苦,中午的院排名賽有多刺激,下午的第二招訓練有多枯燥,我的臉上都不由自主的掛著微笑。
因為今天晚上院長會頒獎給院排名賽的冠亞季軍,而我和托瑞克將在躍馬雕像旁接受全院的表揚!
這是我第一次對自己有驕傲的感覺。
明天則是中庭爭奪戰的最後一天,不管法師班的智者是不是歐爺,我有信心,不管是誰,他都無法逆轉。因為依據前幾場法師班的攻擊模式,他們分別挑戰了我們的三格,卻都無功而返。
對於騎士來說,防守才是我們最擅長的,所以一開始我的戰略就是攻下來後穩穩守著,不管法師班怎麼攻擊或挑戰,我們就是穩守三格,儘管有些無聊,但這是我們獲勝的最佳方法。
不過離書上寫的『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還有一大段遙遠的距離…
而到了後天,便是學院的畢業典禮,除了學長姐要畢業以外,還要表揚班上的前三名,之後我們這個學期也即將結束。
這一連三天,都是可以歡慶的好日子,因此不管一整天的訓練有多疲憊,我都很興奮。
“怎麼這麼開心啊?”小詹笑問。
“呵呵…”我只能傻笑。
“一定是迫不及待今晚的到來吧!”湯姆攬上我肩說。
“或許吧。”我兩嘴咧得更開了。
“好啦…”茉莉走過來說:“難得劉份也可以上台,當然會開心一點啊!”
“呵呵…”我笑著說:“我也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
眾人將草坪上的躍馬雕像環繞起來,留下中間一圈空地,然後院長高聲依序唱名,當唸道我和托瑞克時,我們相互擁抱,然後從人群中開心的走到中間那塊空地,跟另外兩組人並列。
周圍滿滿的都是人,學生和老師都圍繞在躍馬雕像的四周,他們臉上笑著、慶賀著、鼓舞著,我忽然低頭看著自己的皮鞋…
這是真的嗎?
還是我在做一個無比甜美的夢,而只要夢一醒,一切都會回歸原本那個毫不起眼的最後一名?!
不管怎麼努力都不會進步的最後一名…
院長帶頭鼓掌,先是頒獎給季軍,納森和麥奎格接過六十文後,笑得合不攏嘴,周圍的同學們則是不停的歡呼尖叫,然後院長移步到我面前。
“真的是太可惜了。”院長拍拍我的臂膀說。
我猛然抬頭,看著院長淺棕色的雙眼,感受著他溫熱的手掌,這一切…
都是真的。
“我已經很滿足了。”看著院長幫我別上袖章,我由衷的說道。
袖章別在左手,上面的圖案是兩匹馬首碰額的圖飾,很有質感。我跟托瑞克對望一眼,然後彼此對笑了一下。
接著,我們開心的從院長手中各自拿到一枚銀幣,這還是我生平首次靠自己賺得的銀幣呢!
看著四周環繞的同學以及從未間斷的鼓掌聲,我和托瑞克也興奮的一直拍手,亢奮的情緒會漫延,就像燎火一樣擴展至學院的每一個角落。
當院長替克魯登和卡爾別上冠軍臂章時,群眾更是爆出一陣歡呼,院長開心的把我們三組選手往前推,讓我們排名賽前三名的組合一同在人群前鞠躬,享受這份殊榮。
沒想到,以我這種體能和武技,竟然也可以獲得這種榮耀…
右邊的季軍組合是納森和麥奎格,左邊的冠軍是克魯登和卡爾,輸給他們真的是沒有話說,卡爾的火球術完全壓制住托瑞克的風刃術,而班上第十三名的克魯登則用砍刀不停的纏著我,使得托瑞克率先被他們擊出場。
接下來更是不堪回想,同時面對克魯登和卡爾的我,就像之前湯姆的窘境一樣,十分狼狽…
算了,現在不是想那個的時候。
當我準備走進人群和朋友們分享這份榮耀時,突然有個人衝到面前,在院長和各位老師的面前舉起雙手阻攔我們的離開…
我皺著眉,看著這位跟柯巴爾一樣發出紅星之光的法師班第一名同學,這不是艾莉嗎?
“你沒有資格得到這個獎!”她指著我的鼻子大吼。
就像耳朵瞬間失聰一樣,吵雜的歡騰聲瞬間冷卻,我看著艾莉的手指,緩緩的問:“我?”
“對,你不配這份榮耀!”眾人驚訝的看著她,而我則是掌心冒汗,難道她知道比賽我都偷偷用『增速』嗎?!
“艾莉‧萊爾同學,請對妳魯莽的行為做出解釋。”院長沉聲說道。
科巴爾、艾莉和我,是當時我們一級位時盛傳的三位紅星天才,之後柯胖子在法師班占據第一的位置,而艾莉則是穩坐第二,他們的天才名副其實。反之,我則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騎士班最後一名,為此讓法師班譏笑了好一陣子…
不過那都是好幾瓣花以前的事了。
自從院排名賽開打後,班內的排名也就漸漸不再那麼受到重視,科胖子和艾莉在院排名賽的表現都不怎麼樣,前者是有兩次跟我搭檔的厄運,後者則是自視甚高,無法和搭檔配合。
不過我跟艾莉完全沒有交集,本來我們就不會跟自己班上的女生走在一塊,更何況是法師班的女同學。
如今看到她跳出來當眾指責我,我竟然並不會覺得生氣,反而更多的情緒是訝異…
艾莉看著我,深一口氣,然後說:“他根本不是劉份!”
什麼?!
“妳在開玩笑嗎?”托瑞克不滿的諷刺她,但我的眉頭已經皺成一團。
“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劉份?!”艾莉大聲質問我。
我瞪大雙眼看著她,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我…”口乾舌燥,耳根發燙,我看著一雙雙信任的眼睛,鼓勵著我趕快反駁這荒謬的言論,但…
我做不到。
“哼!”艾莉甩著金色的長髮,充滿恨意的看著我,我頓時便知道她想當眾公布什麼事了…
我懇求似的看著她,雙唇無聲的拜託,但她只是得意的勾起嘴角後,轉身面對眾人高聲開口。
拜託…不要…
“他是克里夫『公子』!”
我愣住了…
眾人譁然,艾莉用高亢的聲音接著說:“高高在上的『公子』怎麼會假冒…”
但我已經聽不到艾莉在說什麼了,我只知道身處的這個世界正在分崩離析,慢慢塌陷。
就像是辛辛苦苦蓋好的一做城堡,突然間地龍翻身,把恢弘的巨城一夕之間全部瓦解…
而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城堡被摧毀,徒勞的伸出手抓著什麼也沒有空氣…
艾莉轉過身指著我的鼻子,慷慨激昂的說:“他欺騙大家,難道假冒身分…”還沒說完又轉回去面對所有人說道:“…不應該有所懲處嗎?!”
我看著艾莉的背影,就像是被巨鎚敲中腦袋一樣,這不是在愛麗絲的鑑論之宴上看到的那個似曾相似的身影嗎?!
“那妳呢?妳一定也是貴族!”我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反問。
“沒錯,我是二爵子。”艾莉轉過身來面對我冷笑說。
“不可能…”我像是抓住什麼似的反駁:“男爵之子怎麼可能去參家愛麗絲的鑑論之宴。”
“因為我的父親不只是薩克萊男爵,同時也是費內隆伯爵。”艾莉冷靜的說,雙重繼承的爵位,令我啞口無言。
身分當然可以重疊,就像是你可以是兒子的父親,同時也可以是孫子的祖父,沒有任何的衝突。帝國裡,因為貴族間聯姻和繼承的關係,導致許多貴族有著雙重身分,這很常見…
我絕望的看著一張張不可置信的臉蛋,有種想要當場昏倒的衝動,但…
湯姆瞠目結舌的看著我,動也不動,小詹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後,轉身離開,還有茉莉…
那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情緒,才會有的淒然…
☆
院長室。
魔法光球照亮了室內簡樸的一切,一張長桌,幾張沙發,角落的圓桌上擺著幾本書,還有正坐在辦公桌後頭的焦慮院長。
“我說過了,躍馬開院以來,沒有開除過任何一位學生,就算你想離開,也要等六級位讀完才能走。”院長語重心長的對我說。
“可我沒有臉再繼續待下去了…”我沮喪的垂著頭說。
“你真的是亞諾曼公爵之子?”一旁的泰達羅老師冷靜發問。
“是的。”我想到很多問題,這件事讓父親知道會怎麼樣呢?陛下和王后還有索菲公爵,以及桑莫、凱爾和蓋雅,他們又會怎麼看?
“咚!”院長室的門被撞開,闖進幾個人的,但我沒有抬頭,現在我誰都不想看到。
“拜託院長,不要開除劉份,我是說…呃…克里夫公子。”是湯姆的聲音。
“嗯,院長,就算他是公子,但他也是我們的同學啊!”這是德羅克。
“只要重新填寫資料就可以繼續就學了吧。”換成歐爺懇求的語氣。
“劉…呃…克里夫,你自己看看。”院長雙手搭上我的肩,把我轉過身。
在院長室門內是我的三位室友們,而門外,門外則是滿滿的騎士班同學,還有卡爾、托瑞克以及風紀會的學長姐和學弟們,我看著他們懇求院長的姿態,雖然看著我的眼光還有點陌生,但仍對我展露放心笑容。
而最讓我不可置信的是,歐爺竟然也出現在我面前,用他一貫的微笑,告訴我不必借懷…
不知道為什麼,熱淚就這樣滾了下來。
☆
“你真的是把大家都騙倒了。”湯姆在寢室內看著我整理行李時說。
“我現在可是全院唾棄。”我懊惱的說。
“還是有支持你的人啊!”歐爺轉動身子對我說。
“對不起…”我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跟歐爺道歉了…
“我還是沒有臉跟大家一起上課。”經過昨天與院長的討論,他同意我隔天就做期末鑑測,並讓我提早一天放暑假,好去調適我的心情。
“走之前要不要去看一下茉莉?”湯姆擔心的問,歐爺則是猛點頭。
“她…”我背起包包,嘆口氣,走出寢室。
“那至少等中庭爭奪戰比完再走啊…”歐爺在我背後叫喚。
我頓時愣在原地…
歐爺這是什麼用意?
他有什麼計謀要在最後一天施展給我看嗎?
“我不是法師班的智者,已經最後一天了,我必須告訴你…”歐爺走上前來,在我的耳邊說:“如果你現在走了,艾莉將會贏得中庭爭奪戰最後的勝利。”
艾莉?!我震驚的反問:“所以…所…以你不是…”
“一開始我就跟你說我不是了。”歐爺苦笑。
“那…”我望著隔壁棟傳來的驚天呼聲,丟下行李,拔腿狂奔!
糟糕!
☆
我在走廊上搖搖欲墜。
來不及了…
艾莉沒有用什麼高深的計謀,她只是不停的攻擊同一格而已,只是我之前完全沒有看出來。
前五天,法師挑戰中北和中南,前三天,法師學徒挑戰中北和東中,前一天,法師班挑戰中北和中南,今天…
法師班再度挑戰東中和中北。
我自信滿滿的認為,騎士班穩守便能獲得最後的勝利,但卻忽略了這幾天有一格不曾間斷的接受挑戰…
中北格。
這也造成了學長姐們越來越疲憊的主因…
我著急的對中庭大喊:“進攻,中南格進攻!”
但沒有人理我。
我挫敗的看著中北格的學長姐走向落敗,卻無能為力…
我們輸了…
我甚至無法接受這個恐怖的事實,絕望的在走廊上大吼:“艾莉!”
冰冷、惡意的潮流向我淹來,敵視的目光和惡毒的言語擠進我的腦袋…
“要不是聽他的,我們怎麼會輸?!”“公子都是這樣騙人的嗎?”“好端端的不是貴族學院,跑來這裡嘲笑我們嗎?”
我慌亂的跑回寢室拿行李,一聲不響的直接離開…
我沒有去找茉莉,光是從寢室走廊到院門口,所承受的那種無形壓力,就快要讓我窒息。
而那些少數支持我和鼓勵我的人,更是讓我覺得愧對他們的信任,他們越是願意幫我平反,我就越沒有臉見他們。
雖然院長昨天說只要我過完暑假回到躍馬,就會把亞軍袖章和一枚銀幣還我,但其實我並沒有回來的打算,現在我只想逃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好。
於是,我拔腿狂奔,一路衝出大門,不管體力,不理會身後的叫喊,一直跑,一直跑。
拼命跑,不停的跑,跑到我把這羞恥的愧疚甩開為止。
儘管我知道,那刺耳的重傷流言就像是詛咒一樣,永遠也不會消散…
那詛咒會一直不斷的折磨我,直到我再也都看不到、聽不到,甚至感覺不到為止。
☆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躺在驛道旁的樹下,皓月當空,路上沒有人煙,只有蟲鳴鳥叫大肆宣揚,不這樣喧鬧好像無法證明自己當真存在一般,但卻又矛盾似的靜悄悄沒有一點風,我吃力的站起身。
一時頭暈目眩,摸摸肚子,多久沒吃東西了?
仰頭望月,艾莉的質問猶言在耳,我痛苦的搖搖頭,慢慢的握緊拳頭,指甲刺痛手掌,再度邁步,繼續跑。
不想停。
因為一停,我便可以感受到那附骨之疽的噁心…
我只能跑,跑到連自己是誰都忘記後,才能獲得一點點的安慰。
安慰著自己,我也不是自己願意才去騙大家的啊!
“對不起…啊…對不起啊…”哭啞的嗓子在夜裡盤旋,沒有擦淚,我對著空無的驛道傾訴:“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對不起…”
☆
不曉得是第幾次醒來,又是第幾次倒下,極度的飢餓和虛弱的狀態下,我陷入昏迷,意識不清。
等我真正恢復知覺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房間裡,窗外傳來大白天應該有的絡繹聲,雖然還是很疲憊,但至少已經沒有餓昏的感覺,我看到桌上還有一碗沒喝完的燉菜湯,吃力的起身,走到桌前,一口喝掉。
『還是有夠難喝。』我心想。
推開門,門外是再熟悉也不過的驛站二樓,看著一樓的中庭停著兩輛馬車,以及一樓的馬廄和廚房,我一邊下樓一邊搜尋這間驛站的站名,然後在一樓大廳的門口看到了招牌,上面寫著:『臨城站』。
這是伊諾城郊的驛站,雖然叫『臨城站』,不過距離伊諾城實際的距離還要經過『木犁站』和『月昇南站』才會到。我走進大廳,很多人都轉頭看了我一眼,不過大多數都馬上轉回去,只有兩位穿著斗篷的人還盯著我瞧。
“看來你已經好多了,是不是?”其中一位揭下斗篷,對我露出微笑的臉龐說道。
他有著冒險家的味道,雖然坐著,但應該沒有多高,目測大概是看過三十幾次五瓣花開的人,斗篷蓋住身軀,應該是中等身材,特別是斗篷上有著三顆紅星徽章,如果有機會,我想他應該會去挑戰晉級橙階。
“日安,是你們救了我?”我沙啞的聲音發問。
“日安,應該說是珍妮救了你的小命。”星階的男子用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同伴。
“光明賜福於你們,願祂的福蔭常祐你們的旅途。”我低頭欠身,用貴族最莊重的感恩謝禮。
“哇,你是祭司嗎?”中年男子起身回禮,用的是騎士的舉手禮。
“不,我還是學生。”我的聲音更沙啞了。
“我叫格倫,紅鎧騎士,這位是珍妮,紅盔遊俠。”格倫又用手肘碰一下同伴,後者不情願的揭下蓋住頭的斗篷。
如果你當時在場,你會跟我一樣,也會跟這間驛站大廳的所有人一樣,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停在珍妮的臉龐,不捨得移開。
棗紅色的長髮,波浪般的躺在頸邊,那是雪色的皓頸,秀麗的脖子上頭有著醒目的兩片朱紅色雙唇,小巧的鼻子,再配上如星辰般的雙眼,看著她的藍眼珠,便很難再去注意到細柔的眉毛和鵝形的臉蛋。
“咳咳…”格倫出聲提醒我。
“我…”我應該要謝謝她的搭救,但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呃…我們到房間說吧。”格倫看了大聽的人一眼後,發出提議。
“嗯。”我已經喪失語言能力。
雖然直盯著女士很沒有禮貌,但珍妮真的是我看過最美麗的女士,不,用簡單的美麗兩個字來形容她,反而有點褻瀆她驚天的容顏…
那是光明最完美的傑作,曜日下璀璨的藝術,遺落在人群中的高貴精靈。
我跟著他們的步伐,回到剛剛的房間,格倫騎士輕鬆的拉張椅子給我和珍妮坐下,然後自己也找了張椅子入坐。
格倫眨著他漆黑的雙眼,搓搓雙手,興奮的告訴我,珍妮如何發現倒在路邊的我,扛起我的肩,攙扶著我回到驛站的過程,而我則是動也不動的看著珍妮微笑的臉龐,充滿感激。
格倫說完後,我便站起身來,以最隆重的貴族禮節,彎下腰,低下頭,曲起臂彎,誠懇的道謝。
不過,令我再次震驚的是,珍妮始終沒有說話。
她的笑容,就像是月光灑入室內,靈動的雙眼,好比星芒,雖然斗篷蓋住全身,但仍掩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儘管她沒有開口回禮,我也不會覺得她失了禮數,好像她天生就該接受我的道謝一樣。
但是,格倫騎士的一句話,卻讓我如遭雷擊!
“珍妮是『聽語者』。”格倫淡淡的說明。
“光明的玩笑啊?!”我失措大喊。
『聽語者』是光明惡劣的捉弄,就跟『視黑者』和『純語者』一樣,他們天生無法說話,看不到光明或是聽不到聲音,而珍妮是『聽語者』就代表她只能聽到我說的話,卻無法開口。
我緊張的看著珍妮的表情,哪怕她臉上有一點點的不快,我便會馬上道歉。
但她只是淡淡的微笑,安撫著我驚恐的表情。
“所以我才想上來房間裡說。”格倫解釋。
“我能理解。”我沉痛的說。
聽語者的痛苦不是我們可以輕易體會的,就像是我們無法了解為什麼鳥而能在空中飛,魚而可以在水中游一樣,光明的玩笑是我們無法觸碰的未知。
“那麼,請先告訴我…”格倫騎士把失魂落魄的我的注意力,拉回他身上。
“你是誰?”格倫的簡單的問句,卻敲打著我的心臟。
簡單又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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