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雷諾懺悔錄 作者:臨懸崖 (已完結)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6 16:24
第八章  身份

    今天一早醒來,我便覺得很開心。

    不管是早上的體能訓練有多辛苦,中午的院排名賽有多刺激,下午的第二招訓練有多枯燥,我的臉上都不由自主的掛著微笑。

    因為今天晚上院長會頒獎給院排名賽的冠亞季軍,而我和托瑞克將在躍馬雕像旁接受全院的表揚!

    這是我第一次對自己有驕傲的感覺。

    明天則是中庭爭奪戰的最後一天,不管法師班的智者是不是歐爺,我有信心,不管是誰,他都無法逆轉。因為依據前幾場法師班的攻擊模式,他們分別挑戰了我們的三格,卻都無功而返。

    對於騎士來說,防守才是我們最擅長的,所以一開始我的戰略就是攻下來後穩穩守著,不管法師班怎麼攻擊或挑戰,我們就是穩守三格,儘管有些無聊,但這是我們獲勝的最佳方法。

    不過離書上寫的『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還有一大段遙遠的距離…

    而到了後天,便是學院的畢業典禮,除了學長姐要畢業以外,還要表揚班上的前三名,之後我們這個學期也即將結束。

    這一連三天,都是可以歡慶的好日子,因此不管一整天的訓練有多疲憊,我都很興奮。

    “怎麼這麼開心啊?”小詹笑問。

    “呵呵…”我只能傻笑。

    “一定是迫不及待今晚的到來吧!”湯姆攬上我肩說。

    “或許吧。”我兩嘴咧得更開了。

    “好啦…”茉莉走過來說:“難得劉份也可以上台,當然會開心一點啊!”

    “呵呵…”我笑著說:“我也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

    眾人將草坪上的躍馬雕像環繞起來,留下中間一圈空地,然後院長高聲依序唱名,當唸道我和托瑞克時,我們相互擁抱,然後從人群中開心的走到中間那塊空地,跟另外兩組人並列。

    周圍滿滿的都是人,學生和老師都圍繞在躍馬雕像的四周,他們臉上笑著、慶賀著、鼓舞著,我忽然低頭看著自己的皮鞋…

    這是真的嗎?

    還是我在做一個無比甜美的夢,而只要夢一醒,一切都會回歸原本那個毫不起眼的最後一名?!

    不管怎麼努力都不會進步的最後一名…

    院長帶頭鼓掌,先是頒獎給季軍,納森和麥奎格接過六十文後,笑得合不攏嘴,周圍的同學們則是不停的歡呼尖叫,然後院長移步到我面前。

    “真的是太可惜了。”院長拍拍我的臂膀說。

    我猛然抬頭,看著院長淺棕色的雙眼,感受著他溫熱的手掌,這一切…

    都是真的。

    “我已經很滿足了。”看著院長幫我別上袖章,我由衷的說道。

    袖章別在左手,上面的圖案是兩匹馬首碰額的圖飾,很有質感。我跟托瑞克對望一眼,然後彼此對笑了一下。

    接著,我們開心的從院長手中各自拿到一枚銀幣,這還是我生平首次靠自己賺得的銀幣呢!

    看著四周環繞的同學以及從未間斷的鼓掌聲,我和托瑞克也興奮的一直拍手,亢奮的情緒會漫延,就像燎火一樣擴展至學院的每一個角落。

    當院長替克魯登和卡爾別上冠軍臂章時,群眾更是爆出一陣歡呼,院長開心的把我們三組選手往前推,讓我們排名賽前三名的組合一同在人群前鞠躬,享受這份殊榮。

    沒想到,以我這種體能和武技,竟然也可以獲得這種榮耀…

    右邊的季軍組合是納森和麥奎格,左邊的冠軍是克魯登和卡爾,輸給他們真的是沒有話說,卡爾的火球術完全壓制住托瑞克的風刃術,而班上第十三名的克魯登則用砍刀不停的纏著我,使得托瑞克率先被他們擊出場。

    接下來更是不堪回想,同時面對克魯登和卡爾的我,就像之前湯姆的窘境一樣,十分狼狽…

    算了,現在不是想那個的時候。

    當我準備走進人群和朋友們分享這份榮耀時,突然有個人衝到面前,在院長和各位老師的面前舉起雙手阻攔我們的離開…

    我皺著眉,看著這位跟柯巴爾一樣發出紅星之光的法師班第一名同學,這不是艾莉嗎?

    “你沒有資格得到這個獎!”她指著我的鼻子大吼。

    就像耳朵瞬間失聰一樣,吵雜的歡騰聲瞬間冷卻,我看著艾莉的手指,緩緩的問:“我?”

    “對,你不配這份榮耀!”眾人驚訝的看著她,而我則是掌心冒汗,難道她知道比賽我都偷偷用『增速』嗎?!

    “艾莉‧萊爾同學,請對妳魯莽的行為做出解釋。”院長沉聲說道。

    科巴爾、艾莉和我,是當時我們一級位時盛傳的三位紅星天才,之後柯胖子在法師班占據第一的位置,而艾莉則是穩坐第二,他們的天才名副其實。反之,我則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騎士班最後一名,為此讓法師班譏笑了好一陣子…

    不過那都是好幾瓣花以前的事了。

    自從院排名賽開打後,班內的排名也就漸漸不再那麼受到重視,科胖子和艾莉在院排名賽的表現都不怎麼樣,前者是有兩次跟我搭檔的厄運,後者則是自視甚高,無法和搭檔配合。

    不過我跟艾莉完全沒有交集,本來我們就不會跟自己班上的女生走在一塊,更何況是法師班的女同學。

    如今看到她跳出來當眾指責我,我竟然並不會覺得生氣,反而更多的情緒是訝異…

    艾莉看著我,深一口氣,然後說:“他根本不是劉份!”

    什麼?!

    “妳在開玩笑嗎?”托瑞克不滿的諷刺她,但我的眉頭已經皺成一團。

    “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劉份?!”艾莉大聲質問我。

    我瞪大雙眼看著她,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我…”口乾舌燥,耳根發燙,我看著一雙雙信任的眼睛,鼓勵著我趕快反駁這荒謬的言論,但…

    我做不到。

    “哼!”艾莉甩著金色的長髮,充滿恨意的看著我,我頓時便知道她想當眾公布什麼事了…

    我懇求似的看著她,雙唇無聲的拜託,但她只是得意的勾起嘴角後,轉身面對眾人高聲開口。

    拜託…不要…

    “他是克里夫『公子』!”

    我愣住了…

    眾人譁然,艾莉用高亢的聲音接著說:“高高在上的『公子』怎麼會假冒…”

    但我已經聽不到艾莉在說什麼了,我只知道身處的這個世界正在分崩離析,慢慢塌陷。

    就像是辛辛苦苦蓋好的一做城堡,突然間地龍翻身,把恢弘的巨城一夕之間全部瓦解…

    而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城堡被摧毀,徒勞的伸出手抓著什麼也沒有空氣…

    艾莉轉過身指著我的鼻子,慷慨激昂的說:“他欺騙大家,難道假冒身分…”還沒說完又轉回去面對所有人說道:“…不應該有所懲處嗎?!”

    我看著艾莉的背影,就像是被巨鎚敲中腦袋一樣,這不是在愛麗絲的鑑論之宴上看到的那個似曾相似的身影嗎?!

    “那妳呢?妳一定也是貴族!”我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反問。

    “沒錯,我是二爵子。”艾莉轉過身來面對我冷笑說。

    “不可能…”我像是抓住什麼似的反駁:“男爵之子怎麼可能去參家愛麗絲的鑑論之宴。”

    “因為我的父親不只是薩克萊男爵,同時也是費內隆伯爵。”艾莉冷靜的說,雙重繼承的爵位,令我啞口無言。

    身分當然可以重疊,就像是你可以是兒子的父親,同時也可以是孫子的祖父,沒有任何的衝突。帝國裡,因為貴族間聯姻和繼承的關係,導致許多貴族有著雙重身分,這很常見…

    我絕望的看著一張張不可置信的臉蛋,有種想要當場昏倒的衝動,但…

    湯姆瞠目結舌的看著我,動也不動,小詹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後,轉身離開,還有茉莉…

    那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情緒,才會有的淒然…

      ☆

    院長室。

    魔法光球照亮了室內簡樸的一切,一張長桌,幾張沙發,角落的圓桌上擺著幾本書,還有正坐在辦公桌後頭的焦慮院長。

    “我說過了,躍馬開院以來,沒有開除過任何一位學生,就算你想離開,也要等六級位讀完才能走。”院長語重心長的對我說。

    “可我沒有臉再繼續待下去了…”我沮喪的垂著頭說。

    “你真的是亞諾曼公爵之子?”一旁的泰達羅老師冷靜發問。

    “是的。”我想到很多問題,這件事讓父親知道會怎麼樣呢?陛下和王后還有索菲公爵,以及桑莫、凱爾和蓋雅,他們又會怎麼看?

    “咚!”院長室的門被撞開,闖進幾個人的,但我沒有抬頭,現在我誰都不想看到。

    “拜託院長,不要開除劉份,我是說…呃…克里夫公子。”是湯姆的聲音。

    “嗯,院長,就算他是公子,但他也是我們的同學啊!”這是德羅克。

    “只要重新填寫資料就可以繼續就學了吧。”換成歐爺懇求的語氣。

    “劉…呃…克里夫,你自己看看。”院長雙手搭上我的肩,把我轉過身。

    在院長室門內是我的三位室友們,而門外,門外則是滿滿的騎士班同學,還有卡爾、托瑞克以及風紀會的學長姐和學弟們,我看著他們懇求院長的姿態,雖然看著我的眼光還有點陌生,但仍對我展露放心笑容。

    而最讓我不可置信的是,歐爺竟然也出現在我面前,用他一貫的微笑,告訴我不必借懷…

    不知道為什麼,熱淚就這樣滾了下來。

      ☆

    “你真的是把大家都騙倒了。”湯姆在寢室內看著我整理行李時說。

    “我現在可是全院唾棄。”我懊惱的說。

    “還是有支持你的人啊!”歐爺轉動身子對我說。

    “對不起…”我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跟歐爺道歉了…

    “我還是沒有臉跟大家一起上課。”經過昨天與院長的討論,他同意我隔天就做期末鑑測,並讓我提早一天放暑假,好去調適我的心情。

    “走之前要不要去看一下茉莉?”湯姆擔心的問,歐爺則是猛點頭。

    “她…”我背起包包,嘆口氣,走出寢室。

    “那至少等中庭爭奪戰比完再走啊…”歐爺在我背後叫喚。

    我頓時愣在原地…

    歐爺這是什麼用意?

    他有什麼計謀要在最後一天施展給我看嗎?

    “我不是法師班的智者,已經最後一天了,我必須告訴你…”歐爺走上前來,在我的耳邊說:“如果你現在走了,艾莉將會贏得中庭爭奪戰最後的勝利。”

    艾莉?!我震驚的反問:“所以…所…以你不是…”

    “一開始我就跟你說我不是了。”歐爺苦笑。

    “那…”我望著隔壁棟傳來的驚天呼聲,丟下行李,拔腿狂奔!

    糟糕!

      ☆

    我在走廊上搖搖欲墜。

    來不及了…

    艾莉沒有用什麼高深的計謀,她只是不停的攻擊同一格而已,只是我之前完全沒有看出來。

    前五天,法師挑戰中北和中南,前三天,法師學徒挑戰中北和東中,前一天,法師班挑戰中北和中南,今天…

    法師班再度挑戰東中和中北。

    我自信滿滿的認為,騎士班穩守便能獲得最後的勝利,但卻忽略了這幾天有一格不曾間斷的接受挑戰…

    中北格。

    這也造成了學長姐們越來越疲憊的主因…

    我著急的對中庭大喊:“進攻,中南格進攻!”

    但沒有人理我。

    我挫敗的看著中北格的學長姐走向落敗,卻無能為力…

    我們輸了…

    我甚至無法接受這個恐怖的事實,絕望的在走廊上大吼:“艾莉!”

    冰冷、惡意的潮流向我淹來,敵視的目光和惡毒的言語擠進我的腦袋…

    “要不是聽他的,我們怎麼會輸?!”“公子都是這樣騙人的嗎?”“好端端的不是貴族學院,跑來這裡嘲笑我們嗎?”

    我慌亂的跑回寢室拿行李,一聲不響的直接離開…

    我沒有去找茉莉,光是從寢室走廊到院門口,所承受的那種無形壓力,就快要讓我窒息。

    而那些少數支持我和鼓勵我的人,更是讓我覺得愧對他們的信任,他們越是願意幫我平反,我就越沒有臉見他們。

    雖然院長昨天說只要我過完暑假回到躍馬,就會把亞軍袖章和一枚銀幣還我,但其實我並沒有回來的打算,現在我只想逃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好。

    於是,我拔腿狂奔,一路衝出大門,不管體力,不理會身後的叫喊,一直跑,一直跑。

    拼命跑,不停的跑,跑到我把這羞恥的愧疚甩開為止。

    儘管我知道,那刺耳的重傷流言就像是詛咒一樣,永遠也不會消散…

    那詛咒會一直不斷的折磨我,直到我再也都看不到、聽不到,甚至感覺不到為止。

      ☆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躺在驛道旁的樹下,皓月當空,路上沒有人煙,只有蟲鳴鳥叫大肆宣揚,不這樣喧鬧好像無法證明自己當真存在一般,但卻又矛盾似的靜悄悄沒有一點風,我吃力的站起身。

    一時頭暈目眩,摸摸肚子,多久沒吃東西了?

    仰頭望月,艾莉的質問猶言在耳,我痛苦的搖搖頭,慢慢的握緊拳頭,指甲刺痛手掌,再度邁步,繼續跑。

    不想停。

    因為一停,我便可以感受到那附骨之疽的噁心…

    我只能跑,跑到連自己是誰都忘記後,才能獲得一點點的安慰。

    安慰著自己,我也不是自己願意才去騙大家的啊!

    “對不起…啊…對不起啊…”哭啞的嗓子在夜裡盤旋,沒有擦淚,我對著空無的驛道傾訴:“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對不起…”

      ☆

    不曉得是第幾次醒來,又是第幾次倒下,極度的飢餓和虛弱的狀態下,我陷入昏迷,意識不清。

    等我真正恢復知覺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房間裡,窗外傳來大白天應該有的絡繹聲,雖然還是很疲憊,但至少已經沒有餓昏的感覺,我看到桌上還有一碗沒喝完的燉菜湯,吃力的起身,走到桌前,一口喝掉。

    『還是有夠難喝。』我心想。

    推開門,門外是再熟悉也不過的驛站二樓,看著一樓的中庭停著兩輛馬車,以及一樓的馬廄和廚房,我一邊下樓一邊搜尋這間驛站的站名,然後在一樓大廳的門口看到了招牌,上面寫著:『臨城站』。

    這是伊諾城郊的驛站,雖然叫『臨城站』,不過距離伊諾城實際的距離還要經過『木犁站』和『月昇南站』才會到。我走進大廳,很多人都轉頭看了我一眼,不過大多數都馬上轉回去,只有兩位穿著斗篷的人還盯著我瞧。

    “看來你已經好多了,是不是?”其中一位揭下斗篷,對我露出微笑的臉龐說道。

    他有著冒險家的味道,雖然坐著,但應該沒有多高,目測大概是看過三十幾次五瓣花開的人,斗篷蓋住身軀,應該是中等身材,特別是斗篷上有著三顆紅星徽章,如果有機會,我想他應該會去挑戰晉級橙階。

    “日安,是你們救了我?”我沙啞的聲音發問。

    “日安,應該說是珍妮救了你的小命。”星階的男子用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同伴。

    “光明賜福於你們,願祂的福蔭常祐你們的旅途。”我低頭欠身,用貴族最莊重的感恩謝禮。

    “哇,你是祭司嗎?”中年男子起身回禮,用的是騎士的舉手禮。

    “不,我還是學生。”我的聲音更沙啞了。

    “我叫格倫,紅鎧騎士,這位是珍妮,紅盔遊俠。”格倫又用手肘碰一下同伴,後者不情願的揭下蓋住頭的斗篷。

    如果你當時在場,你會跟我一樣,也會跟這間驛站大廳的所有人一樣,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停在珍妮的臉龐,不捨得移開。

    棗紅色的長髮,波浪般的躺在頸邊,那是雪色的皓頸,秀麗的脖子上頭有著醒目的兩片朱紅色雙唇,小巧的鼻子,再配上如星辰般的雙眼,看著她的藍眼珠,便很難再去注意到細柔的眉毛和鵝形的臉蛋。

    “咳咳…”格倫出聲提醒我。

    “我…”我應該要謝謝她的搭救,但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呃…我們到房間說吧。”格倫看了大聽的人一眼後,發出提議。

    “嗯。”我已經喪失語言能力。

    雖然直盯著女士很沒有禮貌,但珍妮真的是我看過最美麗的女士,不,用簡單的美麗兩個字來形容她,反而有點褻瀆她驚天的容顏…

    那是光明最完美的傑作,曜日下璀璨的藝術,遺落在人群中的高貴精靈。

    我跟著他們的步伐,回到剛剛的房間,格倫騎士輕鬆的拉張椅子給我和珍妮坐下,然後自己也找了張椅子入坐。

    格倫眨著他漆黑的雙眼,搓搓雙手,興奮的告訴我,珍妮如何發現倒在路邊的我,扛起我的肩,攙扶著我回到驛站的過程,而我則是動也不動的看著珍妮微笑的臉龐,充滿感激。

    格倫說完後,我便站起身來,以最隆重的貴族禮節,彎下腰,低下頭,曲起臂彎,誠懇的道謝。

    不過,令我再次震驚的是,珍妮始終沒有說話。

    她的笑容,就像是月光灑入室內,靈動的雙眼,好比星芒,雖然斗篷蓋住全身,但仍掩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儘管她沒有開口回禮,我也不會覺得她失了禮數,好像她天生就該接受我的道謝一樣。

    但是,格倫騎士的一句話,卻讓我如遭雷擊!

    “珍妮是『聽語者』。”格倫淡淡的說明。

    “光明的玩笑啊?!”我失措大喊。

    『聽語者』是光明惡劣的捉弄,就跟『視黑者』和『純語者』一樣,他們天生無法說話,看不到光明或是聽不到聲音,而珍妮是『聽語者』就代表她只能聽到我說的話,卻無法開口。

    我緊張的看著珍妮的表情,哪怕她臉上有一點點的不快,我便會馬上道歉。

    但她只是淡淡的微笑,安撫著我驚恐的表情。

    “所以我才想上來房間裡說。”格倫解釋。

    “我能理解。”我沉痛的說。

    聽語者的痛苦不是我們可以輕易體會的,就像是我們無法了解為什麼鳥而能在空中飛,魚而可以在水中游一樣,光明的玩笑是我們無法觸碰的未知。

    “那麼,請先告訴我…”格倫騎士把失魂落魄的我的注意力,拉回他身上。

    “你是誰?”格倫的簡單的問句,卻敲打著我的心臟。

    簡單又致命的一擊。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6 22:46
第九章  跌落

    “我是…劉…”我低頭,痛苦的回憶湧入腦海,閉上眼,深呼吸,然後抬頭堅定的說:“吾名為克里夫‧貝列克索‧凱爾。”

    “克里夫‧貝列克索…貝列…我的光明啊!你是亞諾曼公爵之子?!”格倫跳了起來,珍妮也連忙站起。

    “是的。”

    “莫大的榮幸!”格倫還沒說完,珍妮拉了格倫的衣角,朱唇微動,然後看了我一眼,格倫瞪大眼,不好意思的說:“雖然很唐突,不過您能證明嗎?”

    “證明什麼?”我詫異的問,然後馬上明白的嘆了一口氣,難過的情緒又湧上心頭,我低頭說:“再次感謝你們的搭救,光明會賜福給心向光明的人,這是亞諾曼家的通行證,拿著它到瓦爾多堡,我相信管家會給你們優渥的報酬。”

    說完,我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到大廳要了一匹『薔薇』,在格倫和珍妮追出房間前,倘佯而去。

    不是我想耍個性,而是格倫和珍妮的困惑又讓我想起,那個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劉份…

    原以為已經什麼都忘記的我,只要被別人輕輕一碰,曾經的傷痛又會被無情的撕開。

    不管是師長的鼓勵,還是學長姐和學弟妹的支持,都讓我無顏以對…

    更何況還有湯姆的信任、小詹的離去、歐爺的寬慰,太多太多,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報和挽回。

    而最不忍心的,還是茉莉落淚的臉龐…

      ☆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瓦爾多堡,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多到讓我無法適應,情緒轉變太大,導致一切的一切感覺都好虛假,虛幻到我必須用疲勞來麻痺自己,否則就會被那虛無的幻象拖入悲傷的回憶裡…

    勢如破竹的闖進院排名賽的亞軍,卻在一夕之間被揭漏身份…

    我能夠單純的只當個管家之子嗎?

    操盤如棋的自信指揮中庭爭奪戰,卻在最後被無情翻盤逆轉…

    我徒勞的挽救能夠左右失敗的結局嗎?

    我斥責歐爺的欺瞞,卻不知自己才是那個欺騙了全學院的…

    罪魁禍首。

    所以,我只能朝著那個世上僅存,能夠給我一絲溫暖的地方全速前進,我是如此渴望盡快回到那裡,因此我連馬兒也沒有還,就直接闖進熟悉的綠蔭小徑,穿過樹林和灌木,躍過田園和驚訝的農人,奔向聳立的城堡。

    就像是飛蛾看見瀅瀅之火,惡狼尋到肥美野兔,毫不猶豫,沒有顧忌,一頭撲向那朝思暮想的歸處。

    我在莊園前迅速下馬,接著一路跑進城堡大門,不顧家僕們吃驚的表情,登希爾的呼喊,愛西德阿姨的疑問,闖進大廳的我,看到迎面而來的卡特曼爺爺,那最寵愛的我長者。

    老卡特曼還是那個樣子,白色的鬍子,光禿禿的頭頂,還有滿臉的皺紋因為心疼的看著我而皺在一起…

    “少爺,這是怎麼了?”老管家簡單一句關心的問候,卻讓我直接崩潰。

    是的,有時後,溫柔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

    因為它可以融化世上最堅固的牆…人的心防。

    我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抱著他痛哭,宣洩似的嚎啕大哭,把這陣子的委屈通通哭出來,把怎麼努力都沒有進步的不甘哭出來,把始終達不到父親的期待哭出來,把所有、所有我壓抑著的自己,全部都大聲的哭出來。

    迫於無法公布身份的無奈和委屈,太過自負而導致最後的落敗,不夠信任朋友反遭寬宏對待的愧疚,全部都發洩出來…

    不哭,我怕我會忘了自己還有羞恥心。

    “哭吧…哭吧…”卡特曼爺爺輕拍我的背,完全不理會我身上的塵土以及汗水,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裡,輕聲的說:“儘管哭吧…”

    “這裡是你的家。”

    那不只是我打小生長的家…

    也是我待過最溫暖的地方。

      ☆

    “少爺,老爺已經回來了。”隔天,用完午餐的時候,卡特曼爺爺輕聲的對我說,我則表示聽到的點點頭,然後起身朝父親的書房走去。

    經過昨天的宣洩後,我覺得現在的自己還挺平靜的,從早上起床到用完午餐,我如常的訓練和巡視,就好像之前的所有悲傷都過去了一樣…

    就連現在要去向剛回到瓦爾多堡的父親問安也一樣。

    沒有絲毫的不快。

    “日安,父親,您回來了。”我進房對剛剛坐下的父親問安。

    “嗯…卡特曼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就先休息一陣子吧。”父親難得沒有罵我,只是用著深沉的目光望著我。

    “是,謝謝父親。不過,我想去亞諾曼騎士團駐地練習武技。”

    我沒有責怪父親要我用假身分去學院就讀,我也沒有抱怨因為劉份這個名子帶給我的痛苦,我平靜的看著父親的雙眼,並提出自己的想法。

    “嗯。”我知道他這是代表同意的意思。

    所以我恭敬的退出書房。

    然後,我穿起盔甲,跟著登希爾到亞諾曼騎士團的駐地不停的對練。

    當然,登希爾沒有辦法整天陪我對練,於是我不斷的找騎士團的騎士們對練,不管是白鎧或是紅鎧,甚至橙鎧,不給自己喘氣的機會,我瘋狂的練習著。

    不斷的倒下、爬起、再倒下…

    突刺和斬切,迴旋和圓舞,跳躍式砍劈,我把所學過的所有招式通通忘情的施展出來,不管面對誰,攻擊是我唯一的模式。

    沒有回城堡休息,累了就脫下鎧甲繼續對練,餓了就在駐地吃著口糧,倦了便躺在營帳睡覺,隔天醒來又是一連串的對練和訓練。

    濕透的內衣丟在一旁,過重的鎧甲也換成皮甲,髒了便用兩三桶清水從頭上淋下,沖去一身熱氣也洗淨滿頭亂髮…

    唯有如此全心全意的投入訓練,才可以不讓自己回想起那個不堪的往事,也只有不斷的練習我才會忘記時間的流逝。

    看著手裡握著的短劍微微顫抖,是疲倦?

    不,我咬牙緊握,再度衝上前。

    這是第幾次看到曜日初昇,雙眼痠痛?

    不,用力閉上眼,猛然睜開。

    再如何疲憊的磨練,流下多少汗水,全身痠麻到無力行動,都只要睡過一晚,便會全部恢復。我便仗著這種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身體,瘋狂似的鍛鍊著自己,就連騎士團的騎士們對我這種著魔的不停對練都有點害怕。

    皮膚從白皙如紙曬成紅通的小麥色,頭髮也嫌麻煩而直接剪短成一根指節長的刺短髮,身上的瘀傷和擦傷不計其數,然後…

    在不知不覺中,我也已經不用再仰視對手了。

    如此麻木的訓練維持到曜日西落的某一天黃昏,才突然被打斷。

    營帳的一角,我撿起被劈飛的短劍,回過身準備繼續纏鬥…

    橙鎧騎士喬治急忙忙闖進來中止我和紅鎧騎士茂奇頓的對練,他是來轉述父親的話,只見他走到我身旁在我耳際說道:“稟少爺,老爺說您明天就該出發回學院了。”

    “知道了。”我喘著氣,對茂奇頓擺擺手,然後隨著喬治回瓦爾多堡。

      ☆

    “父親,您不是說,不能在學院曝露自己的身分嗎?”在餐桌上,我沒有動刀叉,直接先問父親。

    “嗯。”父親面無表情的回應。

    “如今我已經曝露自己身為公子的身份,那我還要回去嗎?”我再問。

    “你可以選擇不回去。”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他接著說:“回去躍馬,你就是克里夫,亞諾曼公子…不回去,你可以待在騎士團,但你就不配叫克里夫,就當劉份,管家之子。”

    “是的。”我低下頭,沉默的用餐。

    我懶得去想父親的用意,不管是公子還是管家之子,我現在只想趕快吃完晚餐後去駐地訓練,把過去的記憶永遠塵封起來。

    “用完餐後,回寢室睡覺。”父親突然冒出這一句。

    我驚訝的抬起頭,眨眨眼,然後又低下頭說:“是的。”

    當我用完餐回到寢室休息,腦海裡還是不斷重複著父親的那一段話,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管家之子,卡特曼爺爺對我這麼好,但隨即又覺得太荒唐了,如果我不是公子的話…

      ★

    雕像。

    左手邊有六位半身像,右手邊則有五位全身像。

    每尊半身像都很類似,除了臉部不一樣外,服飾、底座、材料都一模一樣,而全身像則比較不同,有的有持長劍,有的雙手捧書,還有什麼都沒有拿的人物也傲然挺立。

    我沒有心思去細細欣賞綻韻墅莊的雕像廊,因為走廊底端還站著一位等著我的尊貴人物。

    當我踏入雕像廊時,家僕便已悄悄離開,我沒有猶豫,踩著穩定的步伐,一步步朝著父親前去,雕像的光影一道道掠過我的身體,就在我走到最後兩道雕像的影子前時,佇足。

    “日安,父親。”

    “你知道這一位是誰嗎?”父親側身比了眼前的一尊半身像。

    “索菲家族的創始人。”我看著雕像下的銘文回答。

    “那這一位呢?”父親指著整個雕像廊的最後一座半身像問我。

    如果倒數第二座雕像是索菲家族的創始人,那麼在創始人之前的雕像又會是誰呢?

    “呃…”我想看那座雕像下的銘文,不過父親沒有讓開,導致我什麼也看不到,“我不知道。”

    “這位是克拉克。”父親讓開身子,讓我過去看銘文的同時開口:“德桑創國陛下的首席大臣,藍杖智者克拉克。”

    “原來他就是聖‧克拉克!”我驚呼一聲。

    德桑建國以前,眾國林立,征戰不斷,烽火四起,各國各地輩有人才英傑相繼上台,遠交近攻,爾虞我詐,譜出了一頁頁史書上的外交和戰爭的驚奇,也寫下了一筆筆歷史上的黑暗潮流。

    如此潮流襲捲雷諾大陸幾百瓣花,小國遭到併吞,大國也可能傾倒,但就是沒有統一,彼此僵持不下。

    直到德桑的建國陛下聖‧威廉橫空出世,他眼見大陸上民不聊生,痛定思痛後,在家鄉舉兵起義,並以前所未有之勢,橫掃諸國,大有一統天下之勢。

    不過建國陛下聖‧威廉的統一大業卻隨著他的早逝而告一段落,而由他的兒子凱魯斯一世繼承父志,終於在凱魯斯一世晚年統一全境…

    聖‧威廉陛下之所以能夠如像秋風掃落葉般的摧毀各國,除了對他不離不棄的忠心三騎士,也就是綻韻墅莊中央噴泉的那三位騎士雕像,還有一位足智多謀的智者…

    聖‧克拉克。

    克拉克在還沒有被封聖之前,便已經效忠聖‧威廉陛下。克拉克原本是在諸國遊蕩的流浪教師,某一次偶然的際遇下,兩人相識相交,成為一段君臣的佳話…

    我沒有去理會那歷史記載的真偽,也沒有興趣去管那兩位偉人的趣聞軼事,我只知道一件事,克拉克之所以會被封聖,是因為他改變了戰爭的模式!

    “聖‧克拉克的所有學生中,以索菲家族的創始人,迪恩,最有成就,所以迪恩便自詡為聖‧克拉克的傳人,智者一族也由此流傳下來。”父親緩緩說道。

    “……”我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聽著父親的陳述,耐心的等待下文。

    “也因為聖‧克拉克的建議,德桑的國的制度也才會成為現在這種文武分立,階級森嚴的國家。”父親看著我的雙眼繼續說:“皇室更是尊崇這項傳統,長久以來,我們便是如此維繫著國家的存續。”

    父親轉過身,背對我往前走,我連忙跟上,只聽到一邊走一邊說:“有趣的是,米那跟我說了一個類似的故事。”

    父親停下腳步,我則是疑惑的問:“呃…什麼故事?”

    “一個關於陛下耗時十瓣花要完成的故事。”

    “呃…”我瞪大雙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陛下要跟你說這些,也不懂為什麼你會跟米那說這些,更不懂米那竟然會跟我說…”父親轉過身來,“因此…我要你把陛下對你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部都再跟我說一遍。”

    我嘆口氣,無奈的說:“我這樣到處說,會不會惹陛下不高興啊?”

    “首先,陛下將這計畫讓你知道,便是相信你的行為會符合他的期待,再者,你除了是陛下的臣子以外,還是亞諾曼家的繼承人。”

    我的掙扎在腦海中翻騰了好一陣子,父親也不趕我,只是安靜的欣賞其餘雕像,過一會後我才不情願的說:“好吧…事情是這樣的…”

    一個關於十瓣花的龐大謀劃,一場權力競爭的預演安排,一系列人事物資的調動分配,環繞在三角穩固制度下的計畫,是最妥當的世代交替方式。

    “這局三角要變!”聽完我漫長的敘述後,父親直接道破:“新的智者誕生,愛麗絲將會破壞平衡,而你…”

    我?

    “你將會是風暴的中心。”

      ★

    睡著前,我想著,如果自己是公子,那似乎會有場可怕的風暴襲來,相形之下,管家之子似乎也沒有多糟,自己的表現也比不上同樣身為公子的桑莫,更不要說體能老是墊底。

    一早醒來,我又回到亞諾曼騎士團,日復一日的重複著單調的訓練,我把在躍馬訓練的那一套搬過來,直接在騎士團練習著,只不過進步的幅度卻越來越小。

    不管進步的緩慢,只是這樣單純枯燥的鍛鍊,我便能甩掉那些極度想擺脫的回憶,可惜的是,總有人想打破我平靜的生活。

    “蹦!”騎士團的大門轟然打開。

    上百位騎士瞬間拔劍戒備,不過看清來人有登希爾的陪同後,便緩緩收劍入鞘,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對周遭的事情麻木,不再有太多的情緒波動,但看到破門而入的人後,我還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他是穿著教師袍的彼得老師。

    彼得老師朝我大步走來,氣勢凌人的碧眼讓我不敢直視,我看到他的雙腳停在面前,勉為其難的抬頭,聽到他問:“開學了你知道嗎?!”

    “…”我不發一語。

    “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我張大嘴,隨即又緩緩的閉上。

    “想要我再批評你的父母嗎?”彼得老師總能讓我握緊拳頭。

    “我…我騙了所有人。”我艱難的開口。

    “所以你就留在這裡當懦夫?”我瞪大雙眼看著彼得老師。

    “我不是懦夫!”

    “那你留在這裡做什麼?像個膽小鬼躲起來擦淚嗎?”

    “我…”

    “還是把自己當成悲劇角色暗自抱怨世界的不公?”

    “我沒有…”

    “你現在就是個蠢蛋!不敢面對錯誤的膽小鬼!只會逃避挫折的懦夫!”

    “我不是!”大吼一聲,我朝彼得老師揮拳。

    拳頭根本就沒有碰到他,我就的腹部承受劇烈的撞擊,直接被彼得老師一腳踢飛,然後重重的摔落。

    “帶種的話,就跟我回躍馬,看你造成的錯誤要怎麼彌補。”我咬著下唇,憤怒的瞪著彼得老師。

    “沒種的話,就繼續待在這裡當條喪家之犬。”說完,他轉頭就走。

    我恨恨的吼了一聲,爬起來,追了上去。

      ☆

    五級位的課程跟三、四級位錯開,早上一、二堂課是五、六級位使用演武場,下午則是三、四級位,因此當我回到躍馬時,彼得老師把我帶到演武場,交給一位教師袍上畫著滿天星斗的高級位導師,葛雷克,他同時教導五和六級位生。

    第一堂課是砍劈和武器的練習,第二堂課則是五級位和六級位對練,由於我錯過第一堂課,因此葛雷克老師想幫我找一位六級位生對練,不過五級位生比六級位生剛好兩兩一對,就多我一位,所以最後葛雷克老師親自和我對練。

    葛雷克老師顯然比其他老師還要沉默寡言,不過也更強,他的闊劍舞得潑水不進,我怎麼進攻都找不到空隙,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練習著,但卻總是聽到一陣陣的低語,雖然小聲,卻足夠讓我聽到。

    “公子耶!”“他是來探察民情的嗎?”“這種雲端的人物怎麼會來這裡呢?”“他是來刺探凱達亞拉公爵的情報吧!”“我聽說亞諾曼和凱達亞拉勢如水火…”

    我不用看也知道講這些話的大多是六級位生,因為五級位生的攻擊都越來越猛烈,尤其是湯姆,他們的舉動提醒著我,如此下去五級位生將會與全院為敵。

    當然,這不是我回來的目的。

    一下課,班上的同學就圍了過來,湯姆則是直接給我一個擁抱,其他人七嘴八舌的笑鬧著,然後我舉起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不過,倒是有一個人直接離開演武場…

    “本來我不打算回來…”我飛快看了那個身影一演後說,但還沒說完,眾人就發出一陣抗議的喧嘩,我只好再次揮手,等大家靜下來後,我才繼續說:“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就離開躍馬。”

    “別說一件,一百件都可以。”湯姆豪情萬丈的說,頓時引起一陣喝采。

    “不要因為我跟全院起衝突。”我緩緩道來,四周頓時響起不滿的聲音,我接著說:“做不到的話我現在就走。”

    “既然你想要獨自面對這一切的話,那我們不會阻攔你…”湯姆看著我的雙眼繼續說:“但是要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就太強人所難了。”

    “我可是騙了你們所有人。”我提醒大家。

    “嗯…所以你欠我們所有人一頓大餐。”德羅克笑著說。

    “那你們就在我背後默默的打氣好了。”我無奈的說。

    “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湯姆轉身對班上的同學問:“對吧,各位!”

    “沒錯!”大家笑著回答。

      ☆

    湯姆就像是天生的領袖人物,總是一呼百應,五級位騎士班在他的帶領下,不再因為我而跟其他班級起衝突,反是不管我走到哪裡都有班上的同學陪著,儼然像是一個小集團,四處惹人厭。

    對此,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只好去哪裡都任由他們跟著,我們就在這種全院怪異的眼光和無聲的質問中展開了班際排名賽。

    開打前一天,我被湯姆推去找茉莉,畢竟從我回躍馬學院到現在都還沒跟她說過話,而我和茉莉之間則是變得比第一次談話還要尷尬。

    “對不起。”我低著頭,硬是擠出這三個字。

    “對不起什麼?”茉莉也低著頭。

    “我不該隱瞞身份。”我抬頭。

    “嗯。”她還是低著頭。

    “其實我生日那天晚上本來打算跟妳坦承的。”我如實稟報。

    “嗯。”

    “可是…可是我答應父親了。”我又低頭。

    “嗯。”

    “對不起。”我看著茉莉。

    “沒關係。”茉莉終於抬起頭,只是臉上掛著淚珠。

    就像是一顆晶瑩的冰晶一樣。

    易碎又令人心傷…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7 15:59
第十章  禍口

    熱風燻過,在空曠的演武場上吹起令我顫抖的事實。

    看著脖子上的闊劍,我緊張的嚥下口水,不是我自認為可以贏過湯姆,而是我沒有想到竟然會輸得這麼…

    徹底!

    原以為在經過暑假瘋狂的磨練後,武技可以再更上一層樓的,沒想到…
   
    我看著手中的長劍脫手飛出場外,靜靜的躺在一旁。

    太快了吧!

    根本還沒會意過來,我就已經輸了。

    “我認輸。”我迴避湯姆的雙眼說道。

    “別灰心。”湯姆拍拍我的肩膀。

    是啊…也才第一場,湯姆這麼強,會輸給他是理所當然的。根本就不必要這麼在意,我如此想著。

    “你也進步太多了吧…”我對湯姆苦笑,並把木長劍撿起。

    “不知道耶…”湯姆抓抓頭說:“就突然覺得精力用不完的樣子…”

    “呵呵。”

    湯姆這傢伙有精力用完的時候嗎?!

    搖搖頭,我和這個力氣越來越大的傢伙一同回寢室休息…

    本來我以為這只是湯姆突然變得超強的個別例外,但是隨著班際排名賽一場場的比下來,我卻越來越驚恐…

    上個瓣花勢如破竹的我,這個瓣花竟然連續慘敗。

    截至目前為止,八敗零勝!

    班上每個人都像吃了炸藥一樣,不管是力氣還是速度,整體的體能素質都往上提升一整個台階,仰臥和伏撐班平均都來到七十幾下,湯姆等前五名則是八十幾下,爆發力、耐力、協調性都大幅上升。

    “這是你們堅持不懈的回報,就像突破慢跑的撞牆期一樣,產生整體性的大幅度成長,之後的歷劫晉階感覺也會跟這種感覺很像。”葛雷克老師解答班上同學的疑惑。

    所有人都飛快的進步著,就只有我還僵持在伏撐和仰臥五十幾下的原地,我望著他們的背影,咬牙苦追,但卻越差越遠,難怪大家總是說在絕對的力量前,一切取巧都將失去光彩。

    而我唯一跟著大家一起成長的大概就只有身高吧!

    班上的男生就像是一夕間抽高般的秧苗,再也不用仰視女生…

    當然,還是有例外。

    好險我不是個還需要仰視女生的例外…

    整季排名賽下來,我落在班上第二十九名,連全院的排名賽都沒有打進去,跟上個瓣花相比,巨大的落差讓我也越來越暴躁,討厭的耳語也越來越大聲,像是:“怎麼這麼弱啊!”“去年該不會是作弊吧!”“聽說還是紅星呢…”“最新消息,是橙月!”“光明啊!這麼廢的橙月…”

    “吵死了!”我在餐廳大吼。

    最近大家都忙著跟搭檔討論戰術,跟在我身邊的人自然就少很多,不過我的大吼還是嚇到風紀會的學弟,只見他擔心的看著我,我沒好氣的說:“不用管我啦!”

    “學長,不要理他們。”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點不耐煩。

    “快上課了,那我先走了,學長。”

    “嗯。”快走快走,我如此想著。

    五、六級位的下午課程是在教室裡做體能訓練,自然包括以前就有的仰臥、伏撐、開合跳、深蹲、出拳,另外再加上塴拳、踢腿、肘擊、格擋。後面四種就跟當初學新武器時一樣,每一種學兩個月,最後四項全都要會。

    快放寒假了,第三種肘擊也快學滿兩個月,可惜沒有打進院排名賽,無法用在實際的比武當中。我生氣的捶了餐桌一下,誰知道引起的震動惹得隔壁的三位六級位學長不快。

    看著他們不滿的目光,很好,我也很想揍人…

      ☆

    結束下午的課程時,我和室友們準備去泡個澡,誰知道茉莉突然出現,把我拉到一旁,他們兩個跟我說聲待會見後,便留下我和茉莉在走廊上乾瞪眼。

    “你跟覺長打架?”茉莉問。

    “妳不是不跟我說話?”我也問。

    “我只是暫時想要靜一靜。”茉莉急著解釋。

    “我也只是想要他們靜一靜。”

    “你怎麼可以打他們?”茉莉繼續問。

    “他們先動手的。”我冷漠的說。

    “那也不該打架啊?!你忘記院規了嗎?風紀…”茉莉開始喋喋不休。

    “好啦,我要去泡澡…”我又不耐煩了。

    “你有沒有受傷?”茉莉拉著我問。

    “這句話妳應該要去問他們。”我冷笑。

    “什麼?!但…你怎麼打得贏三個…”茉莉驚訝的說,但她馬上發現自己不該這麼說。

    “妳的意思是說我不應該打贏他們囉。”我握拳。

    “但你的排名…”

    “最後一名又怎樣?”我大聲的問。

    “我的意思是說…”

    “最後一名就是廢物嗎?”才說完,我便驚覺自己說錯話了!

    茉莉倒抽一口氣摀著胸口說:“我也當過最後一名。”還沒說完,淚就這樣滴了下來。

    看著茉莉轉身跑走時滴下的眼淚,我沉痛的閉上眼,想起那句話正是科胖子當時羞辱過她的劇毒,我還記得當時她說:“我是騎士班的最後一名,但我不是廢物。”

    我怎麼會說出那句話呢?!

    現在的我應該要趕快追上茉莉,然後誠懇的道歉,但我卻無法移動腳步,因為我陷入回憶的漩渦,思考著到底要不要追,還是乾脆放手?

      ★

    遠離生日派對的喧囂,我和茉莉漫步在學院的步道上。

    “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承認呢?”茉莉停下腳步。

    “其實我…呃…”這是生日當晚,茉莉與我的對話,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對她說實話,告訴她其實我是公爵之子。

    雖然我告訴羅伯特學長我的身分,但那是因為學長已經要畢業了,就算告訴他也無妨,但是對於茉莉…

    說了,怕會有隔閡;不說,又怕她誤解。

    但茉莉沒給我時間多想,就像是鼓起勇氣般的直接往我靠近一步,然後輕聲的說:“其實…我…很喜歡你…那…你呢?”

    “我…不…我沒有…”我慌亂的回答,根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沒關係…我知道了。”茉莉微笑,退後,轉身,走回寢室,我則像犯錯的小孩低著頭跟在後面。

    心如亂麻正是我此時的寫照…

    怎麼會是這樣子呢?!

      ★

    對於茉莉,我始終都把她當成朋友而已,沒有多餘的想法,就像湯姆對芮恩學妹一樣,但我不知道怎麼拒絕,也不知道怎麼讓她明白,所以就僵在那裡,不上不下的。

    再加上這陣子讓我火氣越來越大的煩躁感、全院敵視的疏離感,以及小詹和我的冷戰,全都讓我憋著一股氣,一股憤憤不平的怒氣…

    所以,我決定朝著澡堂沉重的邁步,一步步踏離這個異常壓迫的地方。

    或許,今天過後,我和她的關係,就會急轉直下吧!

    而就在我要走出院門時,一道身影擋住著我…

    “……”我和小詹沉默的對視。

    最後還是小詹先開口了:“你又讓茉莉哭了。”

    “你來替她出頭?”我挑眉。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小詹雙手握拳。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我毫不在乎的回答。

    “屁!”小詹大吼:“這是我們所有人的事!”

    “哼!”我冷笑:“你不是早就不跟我們做朋友了?!”

    “就算不是朋友,你也不應該這樣傷害女生!”

    “你懂什麼!”我也受不了的大吼!

    你懂什麼?!不管是上下課還是用餐休息,永無止盡的冷漠和敵意如潮水般襲來,就算是心腸再好的人也會受不了這種千夫所指的壓力…

    “至少我懂得不要傷害朋友!”小詹雙頰通紅,憤怒的朝我重踏一步。

    我的氣勢頓時一挫,但馬上又被更強烈的憤怒情緒給蓋過,讓我大腦充血的回吼:“你喜歡茉莉就去跟她說!不要假惺惺的說什麼朋友!!”

    “光明的!!”小詹怒吼一聲,直接朝我撲來!

    “你竟然敢打我!”“就是揍你這頭豬!”“他光明的!”

    雖然之前已經跟小詹比過班際排名賽,而我也沒有勝算的直接被巨鎚掄飛,但這次我們兩個都只用拳頭猛捶對方,這可就沒有被掄飛的問題了…

    小詹給我一記右鉤拳,我還他上鉤拳,膝擊、肘擊、正拳、刺拳…

    “砰!砰!砰!”“你這隻豬!”“你欺負女生!”“砰!”“沒血沒淚!”

    “砰!”我被揍倒在地,滿臉痛苦的看著摀著肚子的小詹。

    “哈!”小詹痛笑:“公子也不過如此…唉!”

    我雙腳用力一絆,把小詹也扭倒在地,然後又是撲上一去頓猛揍!

    “砰!啊……”“砰!砰!”

    我們在地上翻滾、騰扯,又踢又咬,小詹還給我頭捶!

    最後我們兩個筋疲力盡的躺在院門口,動也不動的喘著氣…

    “你們…要…不要緊啊?”路過的同學好心的發問。

    “不用你管!”我和小詹一起大吼!

    “哇…”同學一溜煙的跑遠…

    “你這頭豬!”我轉頭看著小詹粗聲問:“站不起來了吧?!”

    “哼!”小詹別過頭說:“大騙子才不經打!”

    “來來來…”我掙扎著想要站起,“我還可以再打三百回合!”

    “好笑!”小詹也搖搖晃晃的站起,“我一拳就可以解決你!”

    “都給我住手!”門口的警衛不耐煩的走了出來,掏掏耳朵後,便一手抓著一個人,把我們給送到院長室去…

    我和小詹完全無法抵抗的直接被警衛拉走,不過就算是被拉著,我和小詹一路上還是不停的用嘴巴攻擊彼此,光明被我們問候的次數多到連警衛都驚心。

    然後我們兩便坐在院長室的椅子上互瞪著眼,等著院長回來…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院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隨著他進門的腳步聲,我們不由自主的在椅子上坐好。

    “來,這是你的袖章和一銀幣。”院長走到我們兩面前把東西遞給我,可是我沒有接。

    “我沒有資格得到這些。”我搖頭。

    “唉…”院長壯碩的身材在我面前蹲了下來,剛好跟我們平行對視,只聽他說:“你用自己的搭檔的實力,一路贏上去的成果,怎麼會沒有資格呢?”

    “可是我假冒身分…”我消沉的低下頭,此時小詹在旁吭了一聲:“哼!”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知道。”院長豎起食指,阻止我繼續辯解,“但是…身份只是別人對某一個人的辨識啊!”

    “嗯?”小詹歪頭,我也困惑的皺眉。

    “你有綽號嗎?”“沒有…”“叫騙子!”“他綽號叫豬!”“他光明的!”

    “好了,好了!”院長雙手放在我們兩個人的膝蓋上,我和小詹互瞪一眼後,不情願的看著院長。

    “有暱稱嗎?”“父親叫我小克。”“這就對了,那麼是你小克還是克里夫呢?”

    “呃…”我看著院長額頭上的刻紋說:“都是啊!”

    “沒錯,那麼你為什麼不能同時是劉份又是克里夫呢?”

    “因為…因為我是…”“名子只是辨別人的代稱啊。”

    “重點不在於你叫什麼…”院長站起身來,把袖章和銀幣塞進我手裡說:“重點在於你做什麼!”

    我做了什麼?

    小詹突然站起身來,看著院長的背影大聲問:“這樣不算欺騙嗎?”

    “欺騙確實不可取,不過…”院長微笑轉身說:“你這輩子沒說話謊嗎?”

    曜日斜斜的光束穿過窗,一道道映在院長室的桌椅上,我看著橘色系的室內中,溫和寬大的院長,頓時有上前擁抱他的衝動…

    “克里夫,你願意為你的行為道歉嗎?”

    “是的,我很抱歉。”我站起來對院長鞠躬,但他卻笑笑的搖頭,伸手朝小詹比了比。

    “呃…”我側身,看著小詹,嚥下口水說:“對…對不起,我應該…”

    “哼!”小詹別過頭,讓我好一陣尷尬…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跟院長對望時,小詹緩緩的開口。

    “下次再騙我,我就揍得你滿地找牙!”

    “呵呵…”我苦笑,然後小詹回過身來給我一個大力的擁抱…

    “唉啊!好痛!”“唉喔!痛痛痛…”

    “哈哈哈…”“哈哈哈!”“呵呵…”

      ☆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父親不讓我用真實身份入學。”

    “為什麼?”

    “當初他說怕讓我仗勢欺人什麼的…”我抬頭往上看說:“不過我覺得他是怕我丟盡家族的臉…”

    一樣的星空,一樣的四個人。

    不一樣的成長。

    “這也太…”“太嚴格了吧!”“對啊對啊。”

    “不說了,歐爺你才是,之前是怎麼回事?”我轉頭看向歐爺。

    歐爺靠在圍牆上,看著遠方的花羅鎮。

    “我?”歐爺困惑的回頭。

    “對啊,艾莉那個…”我坐靠在牆上說著。

    “那個混帳!”湯姆坐在一旁替我接述。

    “呃…”我苦笑說:“就是你們法師班智者那件事。”

    “喔…”歐爺跟小詹一同從圍牆走回我們身邊,雙雙坐下後,他才開口說:“我在法師班沒什麼朋友…”

    “…後來跟卡爾比較熟以後,他也知道了我是胡爾男爵之子,因此艾莉才找上我,算是跟我做了一個…一個…怎麼講呢?應該說是…交易吧!”

    “交易?”小詹問道,我跟湯姆也好奇的看著歐爺。

    “對。”歐爺微笑道:“她請我當她的發言人,裝成是法師班的智者。”

    “啊?”湯姆張大嘴。

    “我也很納悶,不過她也沒有說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當時也沒有想到她日後竟然會…”歐爺不好意斯的看了我一眼,我搖搖頭,他便繼續說:“再加上她給我開的條件也頗動人的…”

    “什麼條件?”換我問。

    “胡爾家族和費內隆家族的商業利益,她是以伯爵的家族向我提出邀請,而非男爵,因此,那對我們胡爾家族來說,是一種高攀的感覺,所以…”

    “所以你就答應了?”湯姆隨口說道。

    “是的…”歐爺突然加速說道:“但是我當時沒有想要欺騙你們,我直接跟你們說我不是法師班智者!”

    “是的,是的。”小詹揶揄的說:“我們不相信該相信的,卻沒想到被相信的給狠狠的騙了一場。”

    “呃…我都道過歉了!”我無奈的說。

    “哈哈哈!”“呵呵…”“嘿嘿…”

    璀璨的星空下,我們四人的友情就像閃爍的群星一樣,互相輝映著彼此的溫暖,用笑聲帶過一切痛苦的回憶,雲淡風輕的成為飯後閒談…

    不過,一直到放寒假前,我和茉莉卻都沒再說過話,大夥兒也不好意思問我們怎麼回事,而我則是變得越來越安靜,靜到不想再說半句話。

    寒假當天,我不發一語的收好包包,沒有告別,就直接跑出學院大門,雖然父親沒有要求,但我打算一路跑回瓦爾多堡。

    本來歐爺想叫住我的,但是湯姆拉著他的肩膀,搖搖頭說:“讓他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

    “可是他沒有跟我借毛毯和打火石耶!”歐爺哭喊,如果我當時有聽到這句話,那麼現在就不會倒在雪地中了。

    就在我的意識逐漸換散之際,彷彿被人給拉出雪堆,好像聽到什麼:“怎麼又是你。”之類的呢喃。

      ☆

    我是被冷醒的,昏迷的次數多了,自然也就習慣醒來先四處查看的習慣,首先要確認時間,嗯,外頭下著大雪,天色昏暗,可能是傍晚或是將要黎明;再來是瞭解自己那哪裡,我看著一下房間的格局,嗯…很像驛站寢室。

    在當我從床上坐起身的時候,門被推開了,我抬頭朝門口看,然後驚訝的張開嘴,而推門的那個人也吃驚的看著我,那是珍妮。

    我們對視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她也沒有進來的意思,我就跟她一直互瞪眼,直到格倫和另外一位騎士走上樓才化解這份尷尬。

    “哈哈哈,這次是我把您從雪堆中托出來的喔!”格倫笑說。

    “日安,感謝格倫騎士的搭救,願光明賜福於你。”也太巧了吧!

    “日安,這位是凱斯頓紅鎧騎士。”格倫把旁邊那位金髮的壯碩男子介紹給我認識。

    於是我們開始愉快的交談起來,彷彿上次不歡而散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然後便一起到樓下的大廳享用晚餐,我也得知目前正在『月昇南站』。

    “怎麼都在這裡碰到你們啊?”我好奇的問。

    “我們在伊諾城的冒險家公會張貼任務,希望有人能跟我們組隊,同時也希望有人能夠解掉我們貼出的任務,但是在城內過夜太貴了,所以我們就在城郊的驛站住宿。”格倫邊吃邊說。

    “原來如此。”

    “如果不是您的通行證,我們搞不好就回去了呢!”格倫繼續說。

    “喔?”

    “公子的管家先生給我們十枚金幣呢!”格倫開心的說,但珍妮連忙拉拉他的斗篷,格倫會意的放輕音量。

    “十枚耶!”格倫輕聲強調,我則笑笑的點頭。

    “你們張貼了什麼任務?”我喝口水後問。

    “蒐集草藥。”

    “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珍妮囉!”珍妮皺眉,不過格倫沒有理會的開始解釋給我聽:“珍妮不是天生的『聽語者』,她受到一位邪惡法師的詛咒才不能說話的…後來我們去問光明主祭,他便開了一堆草藥讓我們去找。”

    我看著珍妮微微皺眉的俏麗模樣,開口說:“或許我幫得上忙。”

    “真的嗎?”格論驚喜的問。

    “給我清單,我回去瓦爾多堡看看,搞不好我們城堡裡有。”我說。

    “太好了!”格倫開心的把一張寫滿藥草的清單遞給我,我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就決定放棄,因為完全看不懂。

    或許是因為大雪的關係,又或者是冬天旅行的人本來就很少,驛站大廳就只有我們四個人而已,我們聊著聊著,直到珍妮打了哈欠,才意猶未盡的上樓睡覺。

    我不斷詢問著他們冒險的經驗,也了解到很多事情,像是他們是『獵兔冒險團』的成員,格倫則是第二小隊的隊長,本來小隊有五個人,不過另外兩個在上一次的任務中消失在薄霧森林裡,所以目前只剩三人。

    他們正在招募祭司和法師,條件是紅星階級以上的新血,另外則是最近造成伊諾城轟動的消息,便是上個月,凱達亞拉公爵之子,桑莫公子歷劫晉階成功,成為史上最年輕晉級紅袍的十二瓣花法師!

    感到意外之餘又沒有太訝異,我知道桑莫是天才,晉級星階是早晚的事,但這麼快的速度,還是讓我感到害怕,好險上個瓣花已經說是最後一次決鬥了,不然遲早會被她給送去見光明。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7 23:29
第六卷:踏雪尋梅


第一章  鬥志

    當我拿著草藥清單給卡特曼爺爺時,他眼裡滿是訝異,先讓我到大廳招待客人,因為他要花點時間找找,有些太珍貴的藥草是連我們也沒有珍品。

    我還沒走到大廳,就聽到父親的說話聲。

    “感謝你們數次搭救我那魯莽的犬子,瓦爾多堡有的草藥我免費提供給你們,另外再送你們二十金幣的謝禮。”父親在大廳對了格倫一行人答謝。

    “回公爵大人,您太客氣了,有草藥就足夠了,那二十金幣萬萬不能再收。”格倫恭敬的說道。

    “不然這樣好了,我幫你們張貼任務在附近所有的驛站和公會,任務賞金我多出十金幣。”父親客氣的說。

    “這怎麼好意思呢?”格倫騎士慌亂的擺手拒絕。

    “小意思而已。”父親輕鬆的說。

    “這樣太不好意思了。”格倫騎士還是很惶恐。

    “你這樣就太不夠意思了!”父親語氣稍微嚴肅起來。

    我走進大廳時,便聽到他們在“意思”來“意思”去的,無奈的翻個白眼,對此客套的應對猛搖頭,而珍妮看到我的動作後,竟然笑了起來,頓時滿廳生輝,我從未見過如此令人窒息的笑顏。

    “小克,還不趕快跟人家道謝。”父親看到我後說道。

    “再次感謝各位的熱心搭救,光明必定會祝福勇於施救的人…”我聽話的再次道謝。

    “不用了啦…公子這一路上已經道謝過很多次了。”格倫騎士連忙阻止我。

    “你這什麼意思?”父親看到格倫騎士阻止我後含笑發問。

    還好卡特曼爺爺這個時候拿著草藥出來,不然他們的對話將會『很沒意思』,我連忙詢問似的看著老管家,後者也會意的點點頭後開始解說。

    “清單上列的二十一種草藥,陋堡有其中的十五種,剩下的六種,其中黃蓮多倫堡有,最後的五種就要請各地的冒險家幫忙了。”老管家緩緩道來。

    “亞諾曼公爵能夠提供十五種藥草,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剩下的我們自己會想辦法。”格倫喜出望外的說,凱斯頓和珍妮也都露出笑容,欠身道謝。

    拿到草藥後,再三辭謝的格倫等人告別瓦爾多堡,看著他們三人逐漸消失的身影,我想著,何時才能夠跟他們一樣到處冒險呢?雷諾大陸上有著許多驚奇的魔物、炫麗的景色以及動人的旅途,害我滿腦子只想趕快畢業。

    “少爺,明天您就該準備回學院了。”老管家在我身邊說道。

    一想到要回去躍馬,那個我曾無比熱愛的地方,如今已經不再歡迎我,回去上學,只不過是不想當個逃避責任的懦夫,而不是享受學習新知樂趣。

    不僅成績毫無起色,還要忍受千夫所指的壓力,此外,我又傷了一位好朋友的心。

    “呼…”我吐出一口濁氣,開口對老卡特曼說:“真想趕快畢業呢!”

    “少爺,艾瑪和小恩也都回去了。”

    “回去?”我不解的問。

    “是的,少爺,她們也可以說是從這裡畢業了。”老卡特曼笑著說。

    “啊!”我驚呼一聲。

    艾瑪和小恩本來就是來這裡學習貴族禮儀的,如今她們即將滿花,便應該回去自己的家族。

    “她們什麼時候走的?”

    “冬雪落下前就回去了。”

    “這樣啊…”我惋惜的說道,艾瑪和小恩不僅是我們的家僕,也是我兒時的玩伴,在我成長的歲月哩,她們兩位在我心中的份量可不比愛西德阿姨低,如果沒有她們的話…

    “那以後誰來幫我穿衣疊被啊?”

    “呵呵…”老管家順一下鬍鬚說:“少爺不用擔心,有幾位男爵的小孩…”

    “男爵?!”我猛搖頭說:“不不不…男爵的素養都太差了!”

    “所以才要讓他們來培養一下貴族的禮儀啊!”老卡特曼試著勸我。

    “如果男爵的小孩要來,那我寧可自己來,不用他們服侍。”

    “少爺…”老卡特曼還想多說幾句,不過卻被急促的腳步聲給打斷。

    一位護衛騎士朝我和管家飛快的跑來,對我行禮後說:“凱達亞拉家的桑莫公子來訪。”

    桑莫!她來做什麼?!

      ☆

    我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門口,迎接鼻涕蟲暴力狂棄武修魔的戰鬥變態晉級天才,揮揮手,讓兩旁的騎士把大門給打開,隨著城堡大門緩緩的推開,我看到桑莫牽著一匹全黑的駿馬,悠閒的站在門口。

    “尊敬的桑莫公子,日安。”我緊張的說,因為桑莫一看到我後,整個人氣勢一變,紅袍如火焰般鼓脹。

    “你還知道我叫桑莫啊?!”她劈頭就罵。

    “啊?!”我退後一步,驚訝的看著他。

    “你這個瓣花怎麼沒有來找我決鬥?”桑莫往前踏一步。

    “上個瓣花…花…不是說最後一次嗎?!”我再退一步,虛弱的說。

    “你這…你這…個整天亂跑亂撞、無理取鬧、幼稚可笑、膽小如鼠、下流卑鄙、不知羞恥、趁人之危、體弱多病、沒有記性的大笨蛋!”她每講一句我就退後一步,她也前進一步,直到我整個人靠在牆壁上,聽她雙手插腰的破口大罵。

    原來,桑莫替我取的綽號,比我替她取的還要長啊?!

    “我…我…你…你來幹嘛?”雖然我的身高已經比桑莫還要高了,但是現在她卻像是拔高數呎般的可怕。

    “哼!”她哼一聲後就轉頭去找父親問安,把我晾在原地發呆。

    看著兩旁努力憋笑的騎士們,無奈的揮揮手,他們頓時爆出巨大的笑聲,我就在迴盪的笑聲中走回大聽,去看桑莫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

    她是來找我決鬥的。

    “不好吧!”我連忙搖頭,連敗的陰影還籠罩在我頭頂。

    “…”桑莫不發一語,沉默的瞪著我。

    “妳都已經紅袍了,幹嘛還要跟我決鬥啊?!”我很委屈。

    “明明贏不了我,為什麼你每瓣花都來找我決鬥?”桑莫靜靜的問。

    “那…那是有很多因素啦。”我總不能直接在大廳裡怪罪父親吧!

    “不管有什麼理由,你總是不知羞恥的不斷挑戰我。”桑莫鄙視抬起頭。

    “我不知羞恥…我…妳知道我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跟妳決鬥嗎?”不知道是她鄙視的表情,還是不知羞恥四個字,引爆了我累積已久的怒火…

    我激動的握起拳頭,生氣的質問:“妳知道我的力氣和速度始終都上班上最後一名嗎?妳知道看著你們這些天才不斷成長的恐懼嗎?妳知道…妳什麼都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知道?”桑莫雙手環胸。

    “妳…妳根本不知道努力而沒有回報的那種不甘心,永遠也不會了解咬牙追趕卻不斷增大差距的絕望,像妳這種天才,甚至還問我,為什麼要知道?!”我最後是用吼的說出那些話,不吼出來我無法表達自己的積鬱的苦悶。

    然而,面對我生氣的怒吼,桑莫只淡淡的回了四個字。

    “跟我決鬥。”

    我深吸一口氣,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妳還不明白嗎?妳要跟我這個連院排名賽都沒有打進去的廢物決鬥?妳是要羞辱我嗎?”我想起茉莉離去時的眼淚,眼眶裡也盈滿淚液。

    “你在無理取鬧。”桑莫冷靜的說。

    完全無法溝通,我生氣的轉頭,準備回寢室。

    “你忘記上個瓣花對我說過什麼嗎?”桑莫被我背後問。

    “忘記了。”我頭也不回的說,繼續往前走。

    “你說輸給我很開心…”我停下腳步,桑莫繼續說道:“你現在應該很生氣吧!看在上個瓣花我捅你一劍的份上…我可以讓你開心一點。”

    我不可置信的轉頭,桑莫的腦袋是用什麼做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輸給妳會很開心了?”因為太荒謬導致我的聲音在顫抖。

    “上個瓣花你在滄嵐堡的城門下求我跟你決鬥時說的。”

    “那是…那是為了跟妳決鬥才說的…謊言。”身份被揭穿的痛苦回憶再次襲來,原來,我早就習慣對別人說謊嗎?

    “不管怎樣,今天你一定要跟我決鬥。”桑莫用不容反對的語氣說。

    “好…想要羞辱我的話隨妳,但是,如果我輸了,請妳以後不要再來煩我!”我氣憤的大吼。

    “你一定會輸的。”桑莫彷彿在闡述事實,我則不甘的看著她,聽她接著說:“所以,如果你輸了,我每瓣花都會來羞辱你一番。”

    “別欺人太甚。”我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

    “不想我每瓣花都來煩你的話,你最好用全力打倒我…雖然這不可能。”

    “去通報父親。”我對站在廊上的家僕說。

      ☆

    我領著桑莫到莊園的廣場上,上次在這裡比武的事情,好像就是這些年都要決鬥的開端,滿腔怒火的我狠狠盯著桑莫,等到眾人將我們圍起來後,父親看了我們兩個一眼後說:“開始吧。”

    “吾,克里夫‧貝列克索‧凱爾接受桑莫‧米那斯坦‧米諾克的騎士決鬥邀請。”我飛快的說。

    “吾,桑莫‧米那斯坦‧米諾克以光明為證,與克里夫‧貝列克索‧凱爾展開騎士決鬥。”桑莫優閒的整理紅袍。

    “本次騎士決鬥在吾之名,貝列克索‧凱爾‧佩弗的誓言下,以光明為證,將會得到公正的結果。”父親簡單的將長劍舉過頭,指向光明,然後揮下。

    『風五,增速。』我以最快的速度朝桑莫衝去,而她只簡短的頌:『意達斯。』一顆小火球就朝我砸過來,我轉身躲過後,高舉長劍跳起砍劈,桑莫橫劍格擋,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推開我的長劍,使出突刺。

    紅袍法師可以不用再頌精靈的名諱,咒語簡短很多,施術也更快!

    『水二,水球。』一顆水球阻擋了桑莫的突刺,使她的長劍刺入水球中,速度頓時慢上一拍,我見機使出斬切,桑莫則迅速的往左翻身躲開,順手把水球朝我挑飛過來。

    桑莫這拿著長劍亂舞的法師絕對不正常!怎麼會有法師手持長劍呢?!

    我略微矮身躲過水球,然後驟然發力,朝她使出突刺,大火球『意達可斯』在我刺出長劍時突然冒出,我急頌:『風五,飄轉。』身體維持一直線的姿勢,人在空中往左側翻,驚險的躲過大火球。

    晉身紅袍後,法師可以開始儲存瑪那,通常法師們會選擇用法杖或是魔杖來儲存平日冥想的瑪那,也有些法師會用水晶球,不過…

    桑莫這鼻涕蟲暴力狂竟然沒有拿魔杖法杖或是水晶球,而是揮舞著長劍,一副是穿著法師袍的騎士一樣。

    我翻身落地,站穩後便是桑莫的砍劈迎面而來,這次換我橫劍格擋,很好,現在我的力氣和她差不多,兩劍僵持在空中,正當我要出腿時,桑莫比我快一步起腿,我馬上弓腿防禦…

    兩小腿撞擊時,很明顯的我知道桑莫吃痛,因為她的眉頭已經皺成一團,不過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們各自退開,右小腿痛得可以,我決定頌咒:『風五,風刃。』桑莫也在同一時間頌:『意達可斯。』不好!風刃遇到大火球術,只會變成超大火球術,於是我側腿就跑,果然,風刃融入大火球,形成恐怖的巨型火球朝我滾來。

    眼看避無可避,我只能在腦袋裡飛快的旋轉,想著對策…

    沒辦法了,我急頌:『水十,水球。』比巨型火球稍小一點的巨水球凝聚,馬上就和巨火球相撞,相撞的結果是猛烈的爆炸和大量的蒸氣瀰漫,我被往後震飛,撞到莊園的石柱。

    背脊痛得要命,不過我還是拄著長劍,往煙霧迷漫的爆炸中心探查。

    接下來要省點元素之力了,我輕頌:『風三,增速。』然後一頭朝蒸氣中鑽入,四處尋找桑莫的身影,但卻怎麼找都找不到…

    於是我只好再頌:『風三,吹離。』頌畢,以我為中心的蒸氣迅速被吹開,還是沒有看到桑莫。

    突然心生警覺的抬頭一看,只見桑莫紅袍鼓動的飄浮在半空中,接著是一片火牆降落,我大喊:『水二,水球。』用水球在火牆中闖出一個洞,讓我得已穿過火牆壓頂,然後又是更多的煙霧滋生…

    當我再度抬頭時,桑莫竟在空中朝我砍劈而下。

    來不及躲了,我咬牙舉劍橫擋,但她從空中落下的力道太大,兩劍交擊後我單膝馬上跪地,承受著巨大的撞擊力,不過她也因為反震力而握不住長劍,她在長劍脫手前,弓身屈膝。

    又是這招膝擊!

    桑莫屈膝擊來,痛擊我的胸口,我被往後撞開,手中的長劍落地,頓時空隙大開,桑莫一個箭步上前一記上鉤拳,往上飛升的同時,我的腦袋有一瞬間是空白的狀態,然後我便驚覺身邊的煙霧迅速朝桑莫聚集…

    她要做什麼?!

    『卡卡拉‧丹…』這是決鬥以來我第一次聽到她唸火精靈的名諱,看著身邊的煙霧迅速消散往她集中,我知道,這會是個強大的咒語,所以在她頌完前,我必須有所行動。

    摔到地上後,不顧疼痛,我連忙起身,狼狽不堪的朝桑莫踉蹌的衝去。

    『卡卡拉‧丹哲德瑞根。』桑莫嘴角牽起邪惡的弧度…

    來不及了,桑莫一頌完,頓時,一條可怕的火龍竄出,張開可怕的獠牙,朝我飛來!

    火龍張翅瞪目,恐怖的威壓和龐大的氣勢讓我失去思考能力,前爪利刃,後腿猛蹬,光是牠的眼球就比我的頭還要大顆,這…這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龍!

    難道又要輸了嗎?

    絕不!

      ★

    慌亂、失措…

    “祭司!”“快快快…”“抬起來!”“止血啊!止血!”

    視線模糊,天空好高好高…

    “祭司在哪?”“回大人,祭司從城牆工地趕過來了!”

    原來我躺在地上啊,難怪看到一堆人的腳在頭邊晃來晃去…

    “小克!聽我說…”師父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他慎重的說:“堅持住!祭司快來了…”

    朦朧中,是誰在哭泣?

    “我…”一陣暈眩,我想抬頭,卻被巨大的手掌給按住額頭,師父的臉在近距離下變得好清晰,“光明長什麼樣子?”

    “別傻了!”師父雙眼瞪出迫人的威勢說:“現在不是去找光明的時候!”

    左手邊,有人雙膝跪下,嘴裡喃喃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

    “祭司來了!”“快快快!”“小克堅持住!”

    更多混亂的腳步聲,還有格外清楚的水滴聲,一顆顆的落下…

    下雨了嗎?

    “小克!吸氣…現在要把劍拔出來…忍著!”

    “嘶…”我倒抽一口冷氣!

    那感覺…那感覺就像是靈魂被抽出去一樣,身體隨著長劍拔出而成拱形,然後又“啪”一聲落下,落在自己的血泊中。

    “治癒術!快!”

    “不要哭…”我輕聲低喃:“妳一哭全世界就下雨了…”

      ★

    “哈哈哈…妳一打噴嚏全世界就像地龍翻身一樣!”

    “什…什麼?”

    寒冬的夜,多倫堡的室內舉滿火把和燭光。

    大人們在會議廳商討著國事,守衛森嚴的警戒,伺者安份的做著自己的工作,所有人都在忙,忙到沒有人注意到多倫堡的一角正上演著童話劇。

    如果亞諾曼公爵沒有帶著小公子一同來到多倫堡議事,若是凱達亞拉公爵沒有領著幼小的女兒來到王城討論國是,那麼這一幕也就不會上演…

    多倫堡很大,占地廣闊,城堡內有迷宮花園、小型農場、紡織廠、等等,若是將多倫堡與外界隔絕起來,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不用擔心糧食或生產等問題。

    這麼廣闊的地方,對於小朋友來說,無疑是非常陌生又無垠的,可惜的是,這兩位小朋友都不是安份的主兒,一個活蹦亂跳,一個跑給護衛長追,而兩個小不點會在這麼廣大的地方碰到彼此,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尼是誰?”含混不清的女童說著不清不楚的兒語。

    “呵呵呵…”男童一把抓著女童的手躲到旁邊的花叢裡。

    “小少爺!”慌張的護衛長著急的從眼前晃過,還一邊大喊:“您在哪裡啊?小少爺!”

    “哧哧哧…”小男童看著護衛長的模樣,在花叢裡忍著笑。

    “尼在玩躲躲貓?”小女童好奇的瞪大雙眼,粉嫩的臉頰靠近小男童問著天真的問題。

    “對啦、對啦…噓…”小男童把食指豎在女童嘟起來的嘴巴上。

    “公子!公子您在哪?!”另外一個焦急的聲音響起,頓時讓小女童轉過頭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那是找不到小女童的伺者,慌亂的四處問人,卻一無所獲…

    “找妳的嗎?”男童在花叢靠在女童的耳旁輕聲的問。

    “嗯,窩去找他。”小女童奶聲奶氣的回答。

    “等等!”小男童著急的說:“我們一起玩躲躲貓好不好?”

    “一起玩?”“嗯!一起玩!”“咯咯咯…”“嘻嘻…”

    兩個小朋友就這樣在寒冬裡,躲在花叢裡玩著沒有獵人的躲躲貓,直到小女童冷到發抖為止…

    “窩冷冷…”小女童顫抖的說。

    “不怕不怕,我斗篷給你穿!”小男童在花叢裡講義氣的脫下斗篷…

    如果是在春暖花開的時節這麼做只會抖落滿身花瓣,但在寒冬裡的花叢只會讓斗篷卡在小樹枝上,扎滿無數小洞,又脫不下身。

    “唉喔!”“等等!怎麼會這樣…”“唉啊…”

    “咚咚…”兩人滾成一團從沒有花的花叢裡滾了出來…

    小小花叢外的天地竟然滿滿的都是大人!

    “這…”“光明…”

    小男童緊張的扶起小女童,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斗篷給扯了出來,蓋在小女童的身上,卻不知這個動作有多麼的像…

    “公子這麼小就開始學會偷情?!”“太小了吧?!”“這動作怎麼跟上回那個伯爵替夫人蓋上外衣一樣呢?”

    “我可終於找到你啦!小少爺!”“啊!公子!妳在這啊!”

    兩位小朋友迅速被各自的大人給分開,仔細的檢查全身上下是否有受傷,只見小女童轉頭問男童:“尼叫什麼?”

    “我叫小克!”小男童笑著回答。

    “哈啾!”小女童打了一個大噴嚏,眾人皆驚。

    不過有位不知事情嚴重的男童卻樂得開懷:“哈哈哈…妳一打噴嚏全世界就像地龍翻身一樣!”

    “什…什麼?”

    “現在就像是鼻涕蟲了…”兩株晶瑩的鼻水在小女童的鼻下搖搖晃晃,惹得眾人一遍大笑…

    “哈哈哈…”“真有趣啊…”“哈哈!”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8 16:35
第二章  痛心

    近在咫尺的獠牙竟是團團烈火焚成,絕望的情緒像枝藤一樣蔓延,但我心中仍有一絲不甘的意念…

    絕不認輸!

    我賭上所有的元素之力大喊:『水十五,水龍。』我沒有練習過水龍咒,也不知道水精靈會不會懂我的意思,但我知道我不想就這樣被桑莫無情的踐踏自尊,難道最後一名就活該被羞辱嗎?

    即使是再卑微、再弱小的人物,也有他們不願捨棄的東西!

    龐大的水元素飛快的聚集,不過火龍來勢太快,水龍還沒形成,火龍就一頭撞進有如下著龐然大雨的水窪,然後在撞上我之前,慢慢被削弱成一條火蜥蜴,我舉起雙手防禦在胸前,承受火蜥蜴的撞擊。

    撞擊力道之大,把我整個人往後撞飛了好一段距離…

    當我痛苦的爬起身時,桑莫還在原地喘氣休息,看來她應該耗光瑪那了,我興奮的撿起長劍,朝她緩緩走去,不管雙手盡是燒傷,全身濕淋淋的樣子,我走到她面前五步站好,看她沒有防備低著頭的樣子說:“妳這種天才應該沒有嚐過失敗的滋味。”

    而失敗對我來說,則是家常便飯…

    語畢,往前跨兩步,起跳,弓身砍劈,但桑莫雙眼突然發光的抬頭,雙手交錯防禦,往上抬高,架住我的劍柄,我驚訝的張大嘴,跟上個瓣花一樣!

    沒等到她架上我的劍柄,趁我的手指還沒有被撞傷前,我就果斷的棄劍,落地後右腳直接往後退一步,收右拳於腰際,重心從右膝快速轉到左膝,左手擋住桑莫的又直拳,隨著重心轉移,轉動腰際,帶動上半身,甩動肩膀,右拳便如同蛟龍往前竄出…

    此招名為,塴拳。

    桑莫左手接下我的長劍,右拳被我的左手擋住,看到我來勢驚人的塴拳,劍尖朝下,用劍身硬擋,而我的拳面擊中劍身,使得長劍從中彎曲,本想連劍帶人的把桑莫揍飛。

    之後我便可以追擊上去,給她猛烈的連續攻擊!

    但她沒有飛,飛起來的是長劍,在拳頭接觸到長劍的那一瞬間,桑莫就棄劍撤身了…

    接著她又是一記踢腿,我沒有去抱,因為我知道她腿勁的可怕,所以我往後退一步,她則往前一步,屈膝轉移重心,把右拳如鞭般甩出…

    怎麼可能?!

    她只看我使過一次的塴拳,現在就馬上朝我施展,我突然有種很深的無力感,即便如此,我還是舉雙手防禦,強烈的撞擊讓我的手痛不欲生,然後又是膝擊,她的攻擊得手後是絕對不會放棄追擊的…

    當我人被膝擊至半空中時,雙耳聽到桑莫的頌咒:『意達斯。』沒等她頌畢,我便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原來她的瑪那還沒用完…

    看著迎面而來的火球,下一刻,失去意識。

      ☆

    “你該跟我說什麼?”父親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我站在書房一動也不敢動,父親生氣時會大聲責罵我,憤怒時會亂摔東西,抓狂時會大吼,但當他靜靜的質問我時,才是他氣到快失去理智的模樣。

    “以後努力,不再輸給桑莫?”我不太確定的答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有跟我說?”父親的尾音有點顫抖,我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快要氣炸的徵兆。

    “我…”我飛快的回想到底是什麼事?!

    “你瞞著我魔武兼修!!”父親猛然站起,棕髮聳立,藍眼可怕的怒視,這種姿態我只看過一次,就是他和格蘭老師大吵一架的那一次,問題是,我不是格蘭老師,我只能顫抖的低頭挨罵。

    “你到底想瞞我多久?!魔武兼修!你是白痴嗎?!”

    我以為父親會狂罵一陣,哪知道罵個三句突然就沒了,我抬頭,看著他喪氣的坐在書桌前,沉痛的閉起眼睛,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更是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過了良久,對我來說彷彿有好幾次五瓣花開的時間…

    父親忽然低語:“離開瓦爾多堡,等你晉級星階再回來。”

    “老爺!”卡特曼爺爺不忍的出聲。

    “這是他自己選的,你專修一項,畢業後晉級就可以回來,如果你還是堅持兼修,沒有掛上星徽就不准你進瓦爾多堡一步!”父親厲聲。

    我握緊拳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修練兩項有什麼不對嗎?!如果我不會法術,我應該會直接被桑莫轟倒吧?!如果我不會法術,當三位六級位學長朝我揮拳時,我要怎麼抵擋?!

    我悲憤的看著坐在書桌後的那位男子,一時間竟然覺得有點陌生…

    為什麼一定要專精一項呢?為什麼父親總是不懂我的苦心?為什麼格蘭老師要教我不同體系的魔法?為什麼這麼多為什麼要我獨自承受?

    “我…”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哽咽,但我還是鼓起勇氣說:“我根本就不是當騎士的料,但我還是咬牙拼命鍛練自己,不管自己的體能跟班上差距多大,我還是堅持不懈,為的就是達到您的要求…”

    “您知道不管怎麼練習都不會進步的痛苦嗎?您知道為了待在騎士班我花了多少時間自我訓練嗎?您知道我一心熱愛魔法而不能學習的折磨嗎?”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臉早就爬滿淚痕。

    “我會修習武技,單純只是想得到您的認同而已…如果…如果您的認可是一枚星徽,那我就等到晉級紅鎧,再來敲瓦爾多堡的大門,只是到時候…我還會披著紅袍。”

    我咬破唇,擦乾淚,轉身離開。

    “老爺,這樣好嗎?”老管家憂心的說。

    我走得太急,因此沒有聽到身後無奈的對話,否則,我日後也不會離家這麼久,那麼遠…

    “身處風暴中心,卻不懂得怎麼明哲保身…”父親對管家解釋:“在一切陰謀詭計面前,最後能依靠的,就是自身的實力,在小克沒有自保的實力之前,我不會讓他捲入這個漩渦的。”

    “就算是…”父親疲憊的說:“最後的保護吧…”

      ★

    雖然我很恨桑莫,但她說的沒錯,我必須變成強者。不為別的,只為了能夠掌控自己的未來!

    那也是我被祭司救醒後,她離開瓦爾多堡前對我說的話。

    “我下個瓣花會再來羞辱你。”桑莫看著躺在床上的我說。

    “為什麼?”我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

    “弱者只能任由強者擺佈。”桑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放在翹著腳的膝蓋上。

    “我不是弱者。”我咬牙。

    “嗯…我也不是天才。”她轉頭看著窗外。

    “妳在諷刺我嗎?”如果眼神可以攻擊,那麼我正在猛烈的毆打她。

    “你說天才不曾體會過失敗,或許是對的,但我一直在尋求失敗,你不曉得…”我從憤恨逐漸轉成羞愧的看著她,尋求失敗?!這是多麼驕傲又充滿自信的人才會說的話。

    “…你不曉得每瓣花我敗在父親的劍下多少次,而除了父親以外,在學院中從來沒有人可以讓我感覺到如此的接近失敗…”桑莫轉回來看著我說。

    “…只有你,總是令我心驚膽顫。”桑莫說完,靜靜的看著我。

    “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所以,下個瓣花,我會再來尋求被擊倒的滋味,希望你能夠打敗我…”她起身離開,還不忘補上一句:“雖然那是不可能的。”

    “放心,我絕對會打敗妳!”我躺在床上朝她離去的背影大吼。

      ★

    為了不被強者擺佈或是操控,我帶著剛毅的心情,離開瓦爾多堡,不管卡特曼爺爺和愛西德阿姨的眼淚,無視家僕們不捨的情緒,在跟登希爾交換一個果決的眼神後,我頭也不回的踏出城堡大門。

    接著在領地快速的轉了一圈,好好叮囑僕人們一番,尤其是老漢與麥克,前者送我一把嶄新的短劍,後者則答應我好好照顧牧場,拍拍三胞胎的肩膀,提醒尼安東冬天記得多穿幾件等等…

    在我走進農人們的農舍時,倒是引起一片驚呼,我笑著提醒大家,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受傷著涼之類的以後,便在眾人的淚眼婆娑之際,逃難似的跑入了林間小徑。

    小徑曲折,卻很熟悉,我知道這一草一木的位置和生長狀況,也知道在第三個轉折後將會完全看不到瓦爾多堡的雄偉身影,於是我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回頭再看一眼那打小生長的家園。

    曜日灑滿柔光,農作欣欣向榮,綠底石磚的瓦爾多堡,還是一樣…

    一樣令人充滿溫情。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

    “稟少爺,餐點如何?”

    廚師菲爾端著最後一盤點心上桌,板著臉問我。

    “菲爾煮的佳餚是光明的傑作!”我滿足的道。

    “謝少爺。”廚師菲爾欠身,轉身準備回去廚房,卻被我偷看到他嘴角悄悄的上揚。

      ★

    敲敲打打,乒乒乓乓。

    “我不是來跟你要長劍的。”

    “回少爺的話,有什麼需要替您效勞的?”漢森帥氣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最好的鐵匠,需要最好的照顧。”我把手中的新衣和水果遞了過去。

    “啊…少爺!”漢森驚呼!

    “兩位學徒也有啊…”“少爺這…”“這沒什麼!”“啟稟少爺,即便如此,我還是不能給少爺長劍的。”

    “我懂我懂,我還小,不過等哪天我需要時,你一定會親自給我對吧?”

    “回少爺的話,我一定給少爺最好的劍!”

      ★

    “我說麥克啊…”“回少爺的話,任憑吩咐。”

    我偷偷靠近麥克的耳旁,輕聲說:“不要讓雪花吃晚餐!”

    雪花是父親馴服的那匹驕傲野馬,也是從不正眼看我的可惡黑馬…

    “回少爺的話,這萬萬不可啊!”“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

    “啟稟少爺,不如這樣吧,我這理有好幾隻聰明的狗…”“夠了!”

      ★

    水汪汪的大眼看著我,我有點受不了的別過頭。

    “在學院辛不辛苦啊?”愛西德阿姨柔聲問我。

    “不苦不苦。”我搖頭。

    愛西德阿姨卻直接把我擁入懷中!

    “不苦還有這麼多傷痕和瘀青…”愛西德阿姨舉起胖胖的手臂逝去眼淚說:“少爺學會安慰阿姨了。”

    “呵呵…”我苦笑,拍拍愛西德阿姨的背後說:“我也是要長大的啊!”

    “嗚嗚…少爺!”“呃…”

      ★

    “來,草莓餅乾和蜂蜜糖!”“謝謝少爺!”“少爺人最好了!”

    “不過就是餅乾跟糖果,有這麼好吃嗎?”我皺眉。

    “這少爺就不懂了。”女僕小恩用手捲著自己的髮辮說道。

    “還是為難少爺了,為了我們還要裝出喜歡吃點心的樣子。”女僕艾瑪不好意思的說。

    “沒什麼啦…久久吃一次也是會覺得很好吃呢!”我笑著說道。

    “嘻嘻…”兩位女僕對視一眼,然後一同在我的兩頰各親一下!

    “這…”我愣住一會,一回頭,兩人早就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

    再看一眼…

    林鳥展翅,頑童奔馳,守衛巡遊,一片安詳。

    閉眼,然後把登希爾的教導,老卡特曼的慈愛,全部都裝到自己最安全的行囊中,我舉起右手敲著自己的心臟,對著行囊中所有關愛我的人說…

    “請放心,紅星之後,我就會回來!”

    “請放心,不會太久的…”

    “不會太久的…”

      ☆

    回到躍馬後,我更加沉默的鍛鍊,對於那些流言蜚語一概充耳不聞,不管是熱鬧的院排名賽還是歡慶的寢室派對,我都遠離人群,獨自進行著超量的練習,反正我的肌肉不會痠痛,所以再怎麼大量的練習也吃得消。

    練習之餘,還帶著風紀會努力維持學院的院風,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願意付出,或許這是我目前還能替學院做的吧…

    對了,《孫伯伯的兵法》我已經全部看完,但對於融會貫通和實際應用則有些困難,不只是古文難懂,有一些特殊名詞我連藏書樓都找不到相對應的解答,看來只有去問斯坦師父了。

    不過我仍是默默的看著中庭爭奪戰的進行,暗自推敲著九宮格棋盤的變化和走向,試著推演每一步會造成的後果…

    這麼做很累!

    因為每一步都會造成不同的結果,而這個結果又會影響到下一個步驟,再加上每一步都不一定只會造成一種結果,如此推算下來,連整面黑板寫都寫不完…

    而這麼做還是有收穫的,我漸漸能夠把握住大致上的爭奪變化,推算成功的機率大概有六到七成。

    至於那掌握不了的則是艾莉的三成變數,她喜歡用陽謀和奇招,兩者相輔相成,十分厲害!

    我走的是跟艾莉完全不同的路,我用的是龐雜的推算和反覆演練,得出對方的下一步後,試著比對方快一上步,一步就夠了…

    此外,元素之力我也沒有落下,不斷的冥想累積,風元素也用得越來越順手,把寢室打掃得乾乾淨淨。

    滿十五瓣花的那天,元素之力的存量單位更是從跟桑莫決鬥時的五十分之一上升到六十分之一,仰臥和伏撐則各進步一下。

    結束一整天疲憊的訓練後,我繞過正在比武的排名賽,獨自往澡堂走去。看來今天晚上無法團練了,院排名賽火熱的程度,可是能延燒到就寢時的!

    學院裡頭沒有澡堂,公共澡堂在學院旁的小城鎮中,我們從一級位開始就有跑去泡澡的習慣,因此當我從學院大門走出去時,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花羅鎮位在躍馬學院的西方,由一條中央道路貫穿全鎮,再往兩旁延伸出許多小道路,我沒有走進兩旁的小道過,因為澡堂就在中央道路上,經過兩間旅社和一間酒館就會看到,我也沒有進去過那間破舊的酒館。

    學院禁止我們去酒館,不過還是有些學生會偷偷進去,但最終都會被酒保給扔出來,連二爵子也不例外…

    今天花羅鎮上沒什麼人,有點冷清,甚至連酒館都很安靜,平常鎮上日落後是會變得很安靜沒錯,但酒館不應該這麼早歇業才對。

    我納悶的走到澡堂門口時,卻意外聽到裡頭傳來一段爭執聲,我皺著眉頭走進去,發現是我們躍馬的一級位新生和一群沒看過的人正在爭吵。

    異常安靜的花羅鎮是因為這一群人的關係嗎?我暗自猜想著。

    “憑什麼要讓你們泡?”我聽見其中一位一級位生大聲的說。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另外一群人大概跟我看過同樣次數的五瓣花開,我推測他們不是學生就是剛畢業而已。

    “管你是誰,我們先來的,你們就應該等我們泡完。”那位一級位生濕淋淋的棕髮還在滴水,其他人則是默默的站在他身後。

    “這樣問好了,你們家大人勒?幾個毛都還沒長的小鬼沒資格跟我說話。”另外一群人中就這個灰髮藍眼的在講話,不過他一說完就引起其他人的嘲笑聲。

    “咳咳…”既然都是躍馬人,那我就幫忙一下好了。

    “喔…來一個毛長齊的?”又是一陣大笑。

    我沒有理他,走到一級位生前面,低頭對他們幾位輕聲說:“等等趁亂,所有人跑回去躍馬通知其他人,他們都在演武場看院排名戰,很好找。”

    說完,我轉身看著他們一群人說:“日安,各位請表明身分。”

    “還懂得問安呢!”灰髮男子揶揄,其餘的人笑鬧。

    “當然,我們可是很有教養的。”我挑眉。

    “你這是在諷刺我沒教養嗎?!”灰髮男子高聲質問。

    “那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回過頭對學弟們說:“快穿衣服,難道你們想裸奔回學院嗎?”

    一群學弟們慌亂的開始著衣,倒是讓那一群外來人露出得意的大笑。

    “早一點這麼做不就好了?”灰髮男子無奈的搖頭。

    “不敢表明身份,難道是怕自己的行為影響到名譽嗎?”我為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而發問。

    “哼!先告訴我你是誰。”灰髮男子挑釁的看著我。

    “身為貴族,有必要知道對方是否有等同的身份。”我絲毫不讓的說。

    “嗯…”灰髮男子猶豫一下後開口說:“我是二爵子。”

    看你的行為,我也覺得你是,於是我說:“我是公子。”

    澡堂陷入一片安靜,他們瞪大眼睛看著我,然後灰髮男子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吹牛皮也吹太大了吧!”我知道他們不會相信,所以早也跟著笑了起來…

    “臭小子,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有眼無珠!”我冷笑。

    “哼!”灰髮男子一臉不屑的說:“你是公子,我就是公爵了!”

    “那我是否該叫您一聲父親?”我沉聲問。

    “哈哈哈哈…”“哈哈哈!”對面頓時爆出一陣大笑。

    我趁著他們狂笑的同時低頌:『水十五,水龍。』這次,根本就不需要凝聚水元素,澡堂就是我最好的施術地方。

    他們一群人笑到一半時,澡堂的水突然抽空般的聚集起來,他們驚恐的看著水龍的成形,連忙找武器和穿衣服,我則回頭對一級位的學弟們說:“跑!”

    學弟們配合的迅速衝出澡堂…

    水龍迅速的吞下其中三人後,朝著其他五個人撞上去,澡堂頓時一片混亂,漫天水花,不少人滑倒,驚呼喊叫,我則伸展一下筋骨,然後衝上去把沒摔倒的人給踹倒。

    我成功踹倒兩位後,便被另外一個人給撞上,我們拼了幾次拳頭後,不小心被另外一位從後頭抓住雙手…

    場景混亂,水龍回頭咬下我後面的人,然後化成滂沱大雨般從上空落下,淋了我們一身濕淋淋,還有幾個人倒在地上哀鳴。

    不過有還有六個人掙扎著要爬起,我迅速衝上前猛踢其中一位的腹部,讓他哀嚎倒地,但還有五位則是瞪著我,把我團團圍住…

    不太妙啊!

    我替自己加了一個增速咒,然後率先攻擊!

    看的他們驚訝的雙眼,我知道自己起碼可以再放倒一個人…

    至於其他四個人,就交給等等趕過來的救兵吧!

    只要救兵來得夠快,我就不會太慘…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8 23:38
第三章  回歸

    當院長帶著眾位老師和一大票學生來到澡堂時,我已經被他們其中兩人制伏,而那個灰髮二爵子正在用全力揍我的肚子,好險我的腹部已經被揍習慣了,所以倒是不怎麼痛,反而他們還有六個人正陷入昏迷中。

    溼答答的澡堂,一片狼藉…

    “這是怎麼回事?”院長發問。

    “大叔,你們家小孩不聽話,我教訓一下。”灰髮二爵子又踹我一腳後才對院長說話,眾位老師差一點擋不住身後想衝上前的學生。

    我忍住沒唉出聲,慘笑一下,看了灰髮男子一眼後,目光便和院長對上了。

    “院長,這幾位二爵子小朋友不認識我,替我教訓一下。”我對院長說。

    “還嘴硬。”抓著我的人順手給我一巴掌。

    “啪!”響亮的巴掌聲,在澡堂中迴盪。

    空氣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凝結住,只是抓住我的兩個人和那個灰髮男子仍不自覺,反倒是院長和老師們,以及他們身後的學生們的表情都出現了變化。

    那就像是原本義憤填膺的高漲情緒,瞬間變成了…

    憐憫?!

    “公爵罩你。”我只再對院長說了這四個字。

    然後他就帶頭衝上來揍人了…

      ☆

    那位灰髮男子是托寧男爵之子,叫做克寧,蔚藍學院六級位生,其他人也都是六級位生,出來歷劫晉階,不過都沒有人成功,他們在回學院的途中經過這個小鎮,想順道來澡堂泡個澡,卻不知道某個性格怪異的公子在旁邊的平民學院就讀。

    這當然完全不能怪他們,在帝國裡,貴族欺壓平民百姓的案件不下千萬,尤其是越底層的貴族,透過捐獻金幣而晉身的男爵,越是變本加厲的想從地方撈取油水回來。

    無奈的是,低層貴族受到中層貴族的限制,無法光明正大的擴張稅收和謀取非法暴利,於是只能變相的欺侮子民,或是藉由騷擾平民獲得一點心理安慰…

    中層貴族不是不清楚這種骯髒的小舉動,但是他們的稅源也是靠低層貴族的上繳,因此,對於轄地的子民受到的欺壓,當然也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或許對中層貴族來說,當低層貴族欺侮得太過份時,他們還可以出來還子民們一個公道,一方面贏得子民的效忠,另外一方面還可以讓低層貴族知道厲害,這種剛柔並濟的統治方式,才是中層貴族最想要的吧!

    至於高層貴族,帝國的統治中心,可能對這種事情略有耳聞,但他們更關注的是帝國體制的變動對新舊勢力交替的影響、邊防威脅的鞏固導致軍方和文臣的對立、矮人和獸人跨種族的外交政策和貿易戰爭、等等,這種會影響全面性的議題。

    頂端的施政方針,往往帶來龐大的利益和一連串的牽連效應,巨額的財富或是政壇的失勢,家族的崛起或是沒落,這些都遠比一位農人或鐵匠被小貴族揍了一拳,或是踢了一腳來得重要…

    甚至從來沒有高層貴族會將兩者放在一起比較,因為過份的懸殊差距,根本無從比較起!

    所以對高層來說,那些底層貴族的小打小鬧,就讓他們自家大人關起門來自己管一管就好了,中層貴族如果連自己轄地的事情都管不好了,是要怎麼晉身高層呢?!

    這種事情,頂多是中層貴族之間交流時的玩笑,提供舞會場所或是交誼飯局時的笑料,緩和氣氛用的罷了…

    不過光明也沒有想到,這種對於高層來說芝麻蒜皮的小事情,竟然也會搬到檯面上來討論!

    本來這是貴族和平民的洗澡紛爭,頂多賠錢了事,甚至讓貴族揍一頓,出出氣就可以解決的…

    但,事情卻演變成貴族和貴族的肢體衝突!

    這種衝突可大可小,小貴族往往會大著巨額的現金或是商業條款上門,請求原諒,通常雙方都會願意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畢竟…

    不管是在商業上還是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最佳的利益。

    既然衝突已經發生,而且結束了,那麼接下來便是要謀取這場衝突的最大利益,甚至還有可能讓兩個互不相干的家族開啟合作。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便是這個道理。

    如果真的有光明,那麼對於眼下的複雜情況,或許祂會替克寧二爵子感到無奈…

    托寧男爵的領地便是費里曼子爵的轄地,也就是說,托寧男爵的領主是費里曼子爵,而費理曼子爵效忠的對象是雷瑪伯爵,雷瑪伯爵的頂頭上司則是凱達亞拉公爵。

    原本雷瑪伯爵上一層應該要是侯爵的,不過雷瑪伯爵是邊境伯爵,雖然名義上是伯爵,但身處邊境,於是擁有跟侯爵一樣的徵兵權,在政壇上,邊境伯爵和侯爵可以說是平起平坐的。

    可憐的托寧男爵平時往來的對象不過也就是胡爾男爵、薩克萊男爵等,一樣都是捐錢晉身的小貴族,遇到重大節慶或是施政時,才會去拜見費里曼子爵,這樣的小貴族可是連伯爵的宴會都無法參加的。

    如今,他卻捧著一百金幣在費里曼子爵的城堡前被擋了下來…

    我當時不知道托寧男爵捧著現金四處碰壁的情況,我只知道,自己被揍了一頓,還被搧了耳光,這可不是我自己想私下解決就可以處理的事情。

    如果亞諾曼家族的人被低層貴族欺侮了,卻還不還手,那家族的顏面將不復存在,甚至會淪為上層貴族間的笑話,更有可能引發政壇的揣測和家族沒落的猜忌!

    於是我決定以自己的身分,尋找當地最適合的審判長…

    我的身分無疑是事件當中最高貴的,但我是當事人,所以我便寫了封信給蔚藍學院的院長,請他來主持審判。

    於是,蔚藍學院的院長便帶著旗下的老師來到躍馬參加審判,這個舉動引起了無數人的關注和震動!

    本來被我們居留在躍馬學院的克寧等人,還有點不甚服氣,在看到躍馬院長願意為一個學生而鼓動全院攻擊他們,剛開始確實把他們給嚇了一大跳,隱約猜想我的來頭應該不小…

    不過隨著漫長的等待和拘留後,沒有任何後續動作的我們顯然讓他們產生了一點誤會,他們認為,自己背後的勢力已經開始運轉,托寧男爵很可能說服子爵出面或是連合其他男爵來挽救的等等想法。

    所以他們的態度也就越發囂張起來…

    “我勸你們趕快把我們給放了!”克寧一臉不屑的對院長說道。

    “你們院長要來了。”我們的院長臉色難看的說。

    克寧一群人都瞪大雙眼,他們當然知道自己學院的院長是誰,不過這位院長在蔚藍學院出現的次數大概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完,平常的事務也都是由副院長代理,如今卻驚動這位大人物的出現!

    這對克寧他們來說,絕對稱不上是歡喜,而是震驚!

    但是我們躍馬院長的沉重表情,再次讓他們有了嚴重的誤解,克寧等人興奮的認為托寧男爵竟然可以請得動這位尊駕,實在是無上的光榮和上輩子做太多善舉才會有的回報!

    於是他們便開始有恃無恐起來,在蔚藍學院的院長到來之前,一個個都在比誰可以把頭抬得更高,而我們學院更是迎合他們的誤解,全都認為我將在那位大人物面前慘吞苦果。

    大多數人都勸我趕快把人給放了,私下和解比較妥當…

    湯姆甚至是一臉慎重的對我說:“我家可以給你躲一陣子!”

    而我只能給他一雙白眼。

      ☆

    審判地一如往常的在教堂舉行,審議團是躍馬學院院長、蔚藍學院副院長和躍馬學院副院長組成,肇事方是克寧等九人,受害方則是我,教堂後方坐滿我們學院的學生和老師,其中一級位生則是滿臉憂心的看著我…

    蔚藍學院的院長在開審前的最後一刻,才領著一群旗下的老師,在我們的注目下抵達現場,所有人無不屏息看著他爽朗的英姿!

    就連我們院長都緊張的直接從座位上站起,跟著眾人迎接他的到來…

    呃…該怎麼說呢?

    蔚藍學院是凱達亞拉家創辦的新興學院,而其學院的院長當然也就是由凱達亞拉家族的族長擔任,而現任的凱達亞拉家族的族長便是…米那斯坦藍鎧騎士。

    我看著斯坦師父帶著無奈的表情走上審判台,那原本是祭司佈道的講台,然後他高舉雙手,緩緩下放,眾人便隨著他的手勢入坐。

    克寧等九人一臉崇拜的看著斯坦師父,我則是笑笑的入座。

    “嗯…我還想說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扣留我的學生呢?”斯坦師父身為主審,卻對我笑著說,然後看向我們院長。

    躍馬院長驚恐的看著凱達亞拉公爵,這位德桑最強的存在,然後求救似的看著我,克寧等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而我當然不會要院長接下這份重擔,所以我開口對師父說:“他打我。”

    “嗯…小克啊…你也有打他,還把六個人打到昏迷。”斯坦師父突然正經的說,但深知他習性的我根本沒在怕。

    而那九人似乎沒有聽出師父和我對話的輕鬆和隨意性…

    “我還沒說完…”我搖搖頭,緩緩的說:“他打我…臉。”

    “嗯…打公子臉?!”師父突然爆喝出這句話,頓時把眾人震了一下!

    這下子,克寧那一群人,總算明白當初在澡堂那種怪異的空氣凝結氣氛,所代表的涵義了…

    高層貴族重視的東西跟底層貴族完全不一樣,商人趨之若鶩的金錢,對高層來說,不過是堆曾在千萬人手中流轉過的骯髒禮物。

    高層所看重的是整體家族的外在表現,面對每項政策和國際局勢間所展現出來的底蘊,簡單來說,就是面子。

    堂堂公爵之子被人打臉,這可是極為嚴重的傷及臉面之事,可不是簡單賠錢就能解決的…

    “不是我打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克寧緊張到臉色蒼白的反覆說著同樣的話。

    “就是他。”我篤定的看著斯坦師父。

    “不是我…是雷利啊!”克寧指著當時抓著我給我一巴掌的人。

    “就是你打我臉的。”我很很的盯著克寧,露出邪惡的微笑。

    “真的不是我啊,我只揍你肚子和只踹你一腳而已。”克寧哭喊。

    我開心的露出勝利的笑容,對斯坦師父說:“尊貴的公爵,您聽到了。”

    “嗯…”斯坦師父拿我沒辦法的說:“好好好…你想怎樣?”克寧等一群人則是嚇得差點昏倒在教堂裡。

    主審竟然直接問起訴人想要怎麼判?!

    這已經不是違反法典或是審判程序的問題了,根本就是私人制裁!

    我捧起《凱爾大法典》開始翻,翻到貴族那一章,找到我要的條文,大聲朗頌:“貴族若與平民發生武裝、流血、肢體、口角等衝突,將分別處以絞刑、截肢、收押、賠款等刑罰。”

    “我不是平民啊…”克寧披著灰髮嘶喊。

    “呵呵…唸錯了。”我故意的吐舌,然後才唸:“下位貴族若與上位貴族生武裝、流血、肢體、口角等衝突,將分別處以收押、賠款、悔過、拔階等刑罰。”

    “那麼,讓你收押他一陣子如何?”斯坦師父開玩笑的說。

    “賠款就好。”我摸摸被打的右臉頰。

    “賠款就好?!”師父站在教堂的主席位上探頭問道:“不拔他階嗎?”

    群眾譁然!哪有主審像師父這樣要求加重刑罰的?!

    不過驚訝歸驚訝,大家看著那身藍色的鎧甲,低語聲也就漸漸平息,而蔚藍學院來的老師們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漏出任何吃驚的表情,反是滿臉信任的看著胡鬧的師父,就算他要捅破天,他們也應該都是百分之百支持的。

    “你想要賠多少?”斯坦師父完全不顧這是眾人聽證的審判,在兩方學院觀審的情況下,直接問我想要多少錢,令躍馬上下都訝異的看著他,這是…

    赤裸裸的偏袒啊!

    不過我沒有告訴師父,我已經被父親給趕出家門這件事,所以克寧的事情不能擴大,但又要恰到好處展現出上層貴族的大度風範,所以我只能要求金錢賠償。

    “二爵子賠款五百金幣,平民每人賠款三十銀幣…”我緩緩的說:“給當初他們搶人家澡堂的七位躍馬一級位生。”

    “好,就這麼說定了!”斯坦師父不顧理法的直接拍板說:“另外,我再加罰他們到花羅鎮澡堂懺悔三十天,整理澡堂環境、替泡澡的人服務。”

    “如何?”斯坦師父笑著問我。

    克寧等九人已經茫然不知所以然了…

    我點頭笑說:“很好。”

      ☆

    不是只有蔚藍學院的六級位生歷劫完,我們躍馬的學長姐也漸漸回到學院,不過他們在回來時,都可以去享受有人義務服務的泡熱水澡。

    對此,全院都很滿意,我則是多了一群狂熱的一級位崇拜者,而那些詆毀和竊語則逐漸消失,不得不說,人類真的是很盲從群體。

    不過,科巴爾和艾莉那一群人的態度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你總不能討好所有的人。”湯姆在我耳邊大喊。

    “你覺得路易斯怎麼樣?”我指著那位敢跟克寧頂撞的一級位生。

    “什麼?!”湯姆大喊。

    湯姆有種魅力,他竟然可以鼓動全校一起幫我補辦慶生晚宴,就在躍馬草坪上,眾人舉杯歡慶之餘,小詹偷偷撥動雕像的尾巴,讓小光明像冒土而出,而院長則不斷的跟其他人稱讚我的品行。

    我把湯姆拉到一旁,避開幾個差點跌倒的學弟,然後對他說:“我想找個學弟接下風紀會,你覺得路易斯怎麼樣?”

    “嗯…六級位時我會好好考核的。”湯姆露出賊笑。

    “你該不會要考核他一整學期吧。”我擔心的說。

    “當然不會…”我鬆一口氣,沒想他還沒說完:“我要考核他一整瓣花。”

    我驚訝的張大嘴巴,然後說:“算了,隨你。”

    然後我就被湯姆撞了一下,我還想問他撞什麼的時候,我就看到茉莉手拿兩個杯子朝我們走過來,湯姆連忙在我耳邊說:“要不要復合?”

    “根本沒在一起過!”我惱怒的說,但還沒說完,湯姆就竊笑的逃跑了。

    茉莉有些好笑的看著湯姆逃走的樣子,然後把一杯果汁遞給我,我看一眼,應該是蘋果汁。

    “呃…對不起。”我想起上次對話的場景,大概也只能先說這一句了。

    “嗯…”茉莉靜靜的看著我。

    “我不是故意要說妳是那個的。”我抓抓頭。

    “沒關係…”茉莉輕聲的回答。

    “那就好。”我鬆一大口氣。

    “我想好了。”茉莉突然的說。

    “啊?”想好什麼?

    “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茉莉輕咬下唇說道。

    “嗯…”我想反駁,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高高在上的公爵之子,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對嗎?”看著茉莉淚水打轉的眼眶,我心疼的張開口,卻吐不出半個字。

    “不過我想好了,這樣也好…反正我也沒有要你要喜歡我,所以,就讓我任性一下吧!”茉莉用手指輕觸眼角,破啼為笑。

    “你任性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讓我任性的繼續做你的朋友啊!”茉莉開心的說完後把飲料喝光。

    “嗯…一輩子的朋友。”我鄭重的點點頭。

    “呵…不知道該怎麼說你耶,一個人跟一群人打架!越來越誇張!”茉莉又氣又好笑的說。

    “呵呵…沒辦法啊。”

    “不要我誇你勇敢,你就這樣莽撞好不好?!”茉莉受不了的說道。

    “我是一時沖昏頭。”我承認。

    當晚的星星很美,我和茉莉再次夜逛學院,天南地北的聊著,跟她說很多很多王公貴族的糗事,還有父親和我的紛爭,就這樣聊到我們都睏極了才回寢室。我知道自己虧欠茉莉許多,那就用一輩子的友情來還債吧!

    只希望我還得完。

      ☆

    放暑假前,葛雷克老師要我們回去準備鎧甲,六級位生要穿鎧甲練習,沒有鎧甲的同學,開學時帶十枚銀幣,統一向鐵舖訂購鎧甲,不過會比較簡陋一些,最好還是自己去買一副。

    所以我在炎炎夏日來到了伊諾城,準確來說,是領著湯姆和小詹來到這座王城,我們打算在城裡買一副精良的鎧甲。商人之子的小詹比較冷靜,但初次來到王城的湯姆則是興奮的又跳又叫,腳底像是裝著跳鼠一樣。

   我們三人先走進一家打鐵舖,卻發現裡頭一件鎧甲也沒有,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鎧甲有自己專門的販賣店,需要量身訂做,一般鐵舖只會打造武器和農具等生活用品而已。

    順著鐵舖老闆的指示,挑了一家最貴的鎧甲店,我們來到用玻璃窗展示多副鎧甲的店面,店名叫做『金鎧』,推門而入,馬上有服務員來問我們的需求。

    “日安,尊貴的客人,請問是否要訂做鎧甲呢?”店員是一位笑容可掬的瘦小男子。

    我們三個點點頭。

    “本店的鎧甲是由到矮人國度拜師學藝的師傅,親手打造的優質鎧甲…”店員滔滔不絕的開始讚頌,我看一下同樣長舌的湯姆,心想他們應該有得比,然後連忙制止店員繼續說下去。

    “直接跟我們說價格。”我開門見山的說。

    “因為本店用的材質是屬於…”

    “咳咳。”我用力咳嗽。

    “呃…那請問三位客人的預算是多少呢?”

    “我大概是…”湯姆本來要說出口,但被我急時制止,我連忙問:“請問你們店裡平均出售最多的鎧甲是多少錢呢?”

    “呵呵…依照不同的客人,所花費的金額也不一定…”

    “嗯?”我挑眉。

    “呵呵…大約是三十枚銀幣。”店員不情願的說。

    “好,謝謝。”說完,我便拉著他們兩個走出店門。

    “啊…尊貴的客人,我可以請老闆給你們一些折扣…”店員在身後驚呼。

    我沒有理會,拉著湯姆和小詹走到前方的廣場,在廣場邊的長椅坐下後,才對他們說:“太貴了。”

    “嗯…可是小克,我們的預算大概是二十銀,應該可以商量看看啊。”小詹看著我不解的說。

    “我不是說你們,是對我來說太貴了。”

    “你的預算是多少?”湯姆驚訝的問。

    “一銀一文。”我淡淡的說。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9 19:02
第四章  交易

    即便是在這樣酷熱的暑假,湯姆和小詹就像是被冷風颳過一樣,暫時說不出話來…

    “真的?”他們睜大眼睛。

    “是的,我只有一銀一文。”院排名亞軍的一銀和之前的零用錢一文。

    “你不是公子嗎?連我都有十五銀。”湯姆吃驚的說道。

    “我已經被父親給踢出家門了。”我低著頭說。

    “什麼?!”兩人同時大喊。

    “你們相信我嗎?”我問他們,他們搖搖頭,顯然不相信我被踢出家門,但我說的不是這個相信,我只好再說清楚一點:“我可以用小詹的二十銀和湯姆的十五銀還有我的一銀,買下三十銀的鎧甲三具。”

    “真的?!”湯姆驚呼。

    “只要你們相信我,一切讓我來交涉。”我緩緩的說。

    他們興奮的點點頭,於是我們便在伊諾城的廣場上,竊竊私語起來,偶爾還會有湯姆的驚叫聲和小詹的抽氣聲傳出…

      ☆

    “日安,尊貴的客人,你們回心轉意了?”男店員又迎了上來。

    我和小詹回到那間店裡,然後讓湯姆在廣場等我們。

    “請你們的老闆出來。”我客氣的說,那位瘦小的店員愣了一下,然後請我們稍等後,才跑到後房。

    這家『金鎧』裡頭展示的鎧甲並不會很多,不過卻都很巧妙的運用光線和角度來突顯鎧甲的流線美,是個懂得高雅品味的商店。

    不過也因為這種高級的商店是普通人買不起的,所以店裡面並沒有其他人,我甚至懷疑這店面不過是擺擺樣子,真正的交易都是高層在背後付款讓店家直接送貨到府。

    “日安,尊貴的客人,我是傑姆洛可,很高興替您服務。”老闆頂著圓嘟嘟的大肚腩走了出來。

    “日安,尊敬的老闆,吾為克里夫公子。”我點一下頭,右手平緩至於下腹說道。

    “啊!尊貴的公子,歡迎,歡迎至極。”傑姆洛可雙眼放光,滿臉驚訝的讓店員去拿兩張椅子來讓我們就座。

    傑姆洛可稀疏的頭髮就剩下淺褐色的髮絲橫擺在頭頂上而已,臉型倒是跟他的大肚子很像,圓潤紅通。

    “需要吾證明自己的身份嗎?”坐下後,我只坐在椅子邊緣三分之一處,然後輕聲問。

    “不不不…那太失禮了,我怎麼看您都是位尊貴的公子啊!”傑姆洛可討好的露出笑容。

    “我們需要三副鎧甲。”我緩緩的說。

    “沒問題,沒問題。”一談到生意,傑姆洛可馬上臉色一變,只聽他說:“我們有全城最精良的鎧甲,也只有我們『金鎧』才配得上您高貴的身份。”

    老闆不僅是強調自己的優點,同時也暗示著其他店的鎧甲不如他,最後還直接讚揚客人,也再次強調自己的鎧甲才符合客人的身份…

    真不簡單,我想。

    “你們的鎧甲好在哪裡?”我好奇的問。

    “呵呵,我們的用料實在,而且請的是最優秀的師傅…”傑姆洛可如同剛剛店員般口若懸河的說明他的鎧甲好處,而我則利用這段時間好好休息,沒錯,休息!

    等老闆口乾舌燥時,就換我進攻了。

    “那你們平均都賣多少價格的鎧甲?”等老闆介紹完後,我再問。

    “這要視不同身分的客人而定,向您這樣高貴…”又是一長串恭維。

    “我的預算是三十銀。”我冷不防的打斷老闆的長篇大論,傑姆洛可有點驚訝的停頓,然後偷偷的往店員的方向掃一眼,我則假裝沒有看見。

    “依照不同客人的需要,我們會在鎧甲上多增加防禦的皮甲,像您這樣尊貴的客人,我想五十銀可以讓我們可以打造出符合您需要的精美鎧甲。”

    “你們是按照客人的需要來打造鎧甲的?”我再問。

    “沒錯,本店的招牌就是完全按照客人的喜好,打造最優質的服務…”傑姆洛可講了這麼多話竟然還能夠滔滔不絕,他都不會口渴嗎?!

    “那好…”我揮手停止他的論述後說:“我不需要精美,三十銀應該夠了。”

    “唉啊!尊貴的客人,我們還提供修護的工作,您覺得如果鎧甲損壞了,讓路邊的鐵舖隨便敲敲打打就會修好嗎?”

    “這倒很有趣。”我沒有回答會不會修好。

    “所以啊…”傑姆洛可搓搓手:“為了這個修護的工作,我想可以提高一點預支的費用,您看…三十八銀如何?”

    “嗯…”我假裝思考,然後看像小詹,猛然想起似的問:“湯姆呢?”

    “他說他要去看另外一家叫『精工鎧』的店。”小詹配合的說。

    “唉啊!尊貴的客人啊…本店的鎧甲絕對比『精工鎧』還要出色,我以信譽擔保…”

    “可是他都已經過去了…”我猶豫的說。

    “這樣好了,麻煩尊貴的客人跟您的夥伴講一聲,『金鎧』交你們這些朋友,決定用三十五銀賠本出售,如何?”

    我迅速站起,雙手抱拳,行一個標準的貴族禮,然後客氣的說:“謝謝老闆。”然後轉頭讓小詹去把湯姆給叫來,而傑姆洛可則拿出手帕擦擦額頭的汗。

    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我們三個在『金鎧』量身高、肩寬、胸圍、腰圍等等,然後選定樣式,最後一切敲定後,我拿出三十五銀準備付款。

    “咦?三十五銀?!”店員愣住看著我們的三十五枚銀幣。

    “剛剛不是說三十五銀嗎?!”我有些生氣的問。

    “呵呵,尊貴的客人,您也許搞錯了…”

    “我搞錯?!我哪裡搞錯?叫你們老闆出來!”我大吼,瘦小的店員緊張的又跑進去找老闆。

    沒多久,傑姆洛可便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說:“尊貴的公子啊!我們不是說好三十五銀一副嗎?”

    “我一開始就說我要三副鎧甲,而您也說沒問題的…”我停頓一下,讓他回想,然後繼續說:“接下來我就說我的預算是三十銀,然後我們才開始講價的,不是嗎?”

    “嗯…”老闆不停的擦汗。

    “所以,是誰搞錯了呢?”我看著傑姆洛可慌張的雙眼,嘴角微揚,輕聲的問道。

    傑姆洛可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羞愧的低下頭…

      ☆

    “難怪我爸說我當不了商人。”小詹喪氣的說。

    “你就是天生的商人啊!”湯姆聽完小詹的轉述後,驚嘆。

    我們三人走在王城大道上,準備出城,紅色的磚瓦在腳下漫延,城外是壯闊的瑪瑙河,旅人絡繹不絕,人聲鼎沸,看著店鋪的工人忙進忙出,我想了想後才說:“不對。”

    “嗯?”湯姆困惑的看著我。

    “以後應該每一家店都要進去問價後再行動,剛剛那樣太冒險了…”我的掌心冒汗。

    “為什麼?”

    “單憑店員的均價太不可靠了,如果他騙我們呢?以後應該每一家店都要進去的…”我有點後悔。

    “所以我們虧了?”湯姆問。

    “不,你們各以二十銀和十五銀買到了三十五銀的鎧甲,怎麼說都是賺啊!”我笑著說。

    “你最扯,你一銀都沒有花到,就有三十五銀的鎧甲了!”小詹佩服的說。

    “嗯…其實是老闆在賣人情。”我靜靜的說。

    “啊?”湯姆抓著頭。

    “他當時可以裝做不知道我講的是一副還是三副,或是假裝生氣,要不然他也可以直接不賣,畢竟我們用三十五銀買下了一百零五銀的鎧甲…”我沉吟的說:“但他還是決定賣給我們。”

    “為什麼?”湯姆問。

    “人情無價。”我笑著說,這個傑姆洛可,很不錯啊!

    “太可怕了,你們想的都太多了。”湯姆受不了的雙手抱頭。

    “小克你去商人絕對會大賺錢的!”小詹由衷的說。

    “貴族就是天生的商人…”我緩緩道來:“不然你以為我們的開銷從哪裡來?”

    “不要再說啦!”湯姆大叫。

    “其實…最大商人應該是國王。”我又補充一句。

    “光明啊!”湯姆哀嚎。

      ☆

    送湯姆和小詹出城後,我轉身回到伊諾城,在日落時分,拉著斜長的深影,敲響多倫堡的大門,經過一番盤查和問禮後,我對許久不見的凱爾說:“我餓到可以吃掉一頭牛。”

    “哈哈哈,這句話連偉大的格蘭法師也說過呢!”凱爾上前擁抱我後開心的說道。

    我則一邊和凱爾擁抱一邊想著,某位老師四處旅遊沒任何音訊就算了,還到處要飯…而且竟然要到王宮來了!

    所謂有其師必有其徒,我在多倫堡享用美味的晚餐後,前去拜見國王和王后陛下,感謝他們願意賜給我豐盛的一餐。

    “這不是小克嗎?!哈哈哈,帝國的未來啊!”主廳只有國王在和大臣議事,王后的坐位是空的,不過國王顯然心情很好。

    “尊貴的國王陛下,日安。願光明永遠祝福您的一切,保佑著…”我還沒說完,國王畢下就揮動手臂笑著說:“停、停…夠了。”

    “你最近風頭很盛啊!”國王還是笑著說。

    “我?”我怎麼了我?

    “我聽說你跑去躍馬學院就讀啊?而且還唸騎士班?!”國王閃動他好奇的雙眼,從王位上走下來,靠近我說道。

    “是的。”我恭敬的回答。

    “真的是深得我心啊!”國王很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我則是一頭霧水,只聽他繼續說:“本來想說桑莫棄武修魔當法師的話,就沒辦法當你的護騎了…”

    不管我瞪大的雙眼,國王陛下欣慰無比的說:“如今你棄魔修武,不正好可以去當她的護騎!婚約就還是有效啦!”

    “我…”我根本來不及說出第二個字,國王就拍起手了,國王一拍手,滿廳的大臣、護衛、伺者、僕人也跟著拍起手來,只聽國王愉快的說:“左右臂膀結為親家,帝國的將來啊!哈哈哈!”

    隨著瓣花數的增長,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國王陛下什麼都好,就是太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了。

    “你能體會我的苦心,真是個好孩子…”陛下摸著我的頭說:“…不要太在意其他人的話,放心,如果有什麼委屈,儘管來找我。”國王陛下把我的頭髮弄亂了。

    “謝謝陛下。”我真心的說。

    我看了四周一眼,然後墊起腳尖,靠近陛下的耳旁說:“三角局有變化嗎?”

    陛下收起笑容,對四周舉起右手在空中轉個圈,於是眾人便魚貫而退,連伺者護衛都通通撤走,一個不剩…

    “唉啊…”陛下搖搖頭,嘆口氣,接著他走回王座意興闌珊的坐下說:“斯塔爾這一步讓我很難懂啊!”

    “多一位智者不好嗎?”我走上前問。

    “不一定。”陛下看著我說:“要看這位智者的立場。”

    “那愛麗絲也不一定會跟索菲公爵一樣成為綠杖啊…”

    “我本來也是這樣想…”陛下揉揉眉頭說:“不過依照智者一族每次的傳承來看,每一任的智者至少都會是黃杖,成為綠杖的也不在少數。”

    “愛麗絲也才剛入學吧…”我歪頭想想。

    “所以我才親自去看一看她啊!”陛下苦笑:“難道你看到愛麗絲後沒有什麼想法嗎?”

    “呃…”那位靈動的漆黑雙眼瞬間出現在我腦海,隨著她俏皮的身影一眨一眨的。

    但隨即馬上又被她捧著一堆女生裝飾品給我的畫面所取代!

    “呃…愛麗絲很像索菲公爵。”我苦笑說道。

    一樣的烏黑雙眼,金色的長髮,還有…

    豔麗動人!

    “嗯。”陛下點點頭,然後沉默不語的看著遠方。

    我知道陛下這是在思考,或是回憶?!不管是什麼,我都只能靜靜的陪著他發呆…

    “咳咳…”陛下突然清醒,然後不好意思的笑著對我說:“如果愛麗絲和她表姊一樣站到伊凡那裡去,便會失去平衡了。”

    “她不一定會這麼做啊!”

    “不管她到哪一角,都會破壞平衡。”陛下反駁我。

    “如果不要讓她參與政爭呢?”我急著說道:“讓她在學院教書之類的?”

    “你憑什麼去決定她的人生?”陛下質問我。

    可是我們現在不是也正在左右她的人生嗎?

    “呃…”我想一想措詞後說:“陛下怎麼想呢?”

    “斯塔爾給我增加了一個變數…”陛下沉聲說道:“我沒想到她會這麼早就選擇傳人,而且,你也給我了不小的驚喜啊!”

    看著雙眼放光的陛下,我有點害怕的說:“我?”

    “是啊,你跟桑莫聯姻的話,誰要去幫助小理查呢?”

    “我我…我不想跟桑莫聯姻。”我苦澀的說。

    “喔?”陛下質疑的挑起眉毛,輕聲的說:“你跟桑莫一角,伊凡一角,理查一角,伊凡有智者一族,理查卻什麼都沒有呢…”

    “讓桑莫去幫助小理查,我不想跟桑莫聯姻。”我肯定的再說一次,堅決的對上陛下的雙眼。

    “……”陛下看了我很久。

    我在他清澈的棕色雙瞳中看不出任何變化,只能硬撐著自己繼續對視…

    “你幾瓣花了?”陛下突然冒出這一句。

    “呃…”我一時轉不過來,然後才趕緊說:“十五瓣花。”

    “這麼快啊…”陛下感慨:“我都老了。”

    “陛下還是跟我第一次看到您時一樣英俊瀟灑!”我挺起胸膛說道。

    “哈哈哈!”陛下縱情笑道:“第一次看到我時,你還是個穿開衩褲的嬰兒呢!”

    “呃…”我尷尬的抓抓頭說:“微臣失禮了。”

    “哈哈哈…”陛下開心的笑說:“呵呵…何失之有?何失之有?”

    “非禮勿視之有。”我也笑著說。

    陛下搖搖頭,笑著走下王座,來到我面前,再次用右手把我的頭髮給弄亂了…

    “你啊…”陛下揉著我的頭說:“三角之局不可破,凱爾要登上我的位子,德桑不能出現動亂,這三者…”

    我抬起頭,陛下的手便滑到我的肩上,我聽著他問:“…這三者間,如果衝突,你要怎麼取捨?”

    眨眨眼,這種問題,問我?!

    “我…呃…”我瞪大雙眼,苦苦想了一下後說:“讓凱爾成王。”

    “唉喔!”我被陛下拍了頭一下!

    “再給你一次機會。”陛下好笑的說。

    “德桑不能動亂。”我可憐兮兮的說。

    “哈哈哈…”陛下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走回王位,背著我說:“只要不要讓德桑亂了,分裂了,傾倒了,隨便你們要怎麼搞,我都不反對…”

    我看的陛下寬厚的背影,雖然他沒有看見,但我仍賣力的點點頭。

    “等你接掌十人眾的那一天…”陛下轉回身,站在王座前說:“請不要忘記,你今天對我的承諾。”

    我單膝跪下,洪量的說:“定不負陛下所託!”

      ☆

    在離開多倫堡前,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在看到凱爾笑著朝我揮手後卻又忘記了,不顧我苦苦思索剛剛到底想到什麼事情,凱爾便把我拉去看他可愛的幼弟。

    我們在華麗的大寢室覲見王后和小理查,前者溫柔的幫我把頭髮整理好,後者可愛的叫我“葛葛”,對於想不起來的事情,也隨著小理查逗趣的模樣,而被我拋到腦後。

    看著這位小不點,實在讓我有點感慨…

    你才剛學會說話,我就已經在替你的未來奔波了…

    是不是該好好報答我啊?我伸手捏著小理查圓嘟嘟的臉頰,引起眾人哈哈大笑,連小理查自己也樂得開懷。

    看著大家開心的模樣,更是堅定我不要讓這份溫情崩壞的理念。

    如果愛麗絲真的會破壞平衡的話,那是否三方都要再增加呢?如果無法增加的話,那又該怎麼辦呢?

    我走到凱爾身邊,拍拍他的肩說:“聊一下吧!”

    “喔?”凱爾放下小理查,有點訝異的看著我說:“好啊。”

    拜別王后,我們退出寢室,來到多倫堡的其中一間小客房,舒服的入座後,伺者端上點心和飲料,我便讓伺者都退出了房間。

    凱爾好奇的看著我的舉動,在沙發上等著我的開口。

    “呃…”我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我大概知道個方向,於是我吐口氣後說:“你想繼任陛下的王座嗎?”

    凱爾愣了一會兒,我也暗自責怪自己太直接…

    “當然!”凱爾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雙眼熱情的看著我說。

    “咳咳…”我拿起蘋果汁後說:“我想說的是,我支持你!”

    凱爾困惑的看著我,他的短金髮就跟陛下一模一樣,不過臉蛋卻比陛下帥氣多了,只聽他好笑的說:“我知道啊!”

    “呃…”我喝口蘋果汁,這是要怎麼說呢?!

    “小克,不用擔心,二哥他不會跟我搶的。”凱爾爽朗的笑臉讓我想起斯坦師父,那是對自己有著強烈自信的人才會有的笑容…

    “不是啦…”我懊惱的想著,是平衡的問題,我把蘋果汁放回圓桌上後說:“陛下有教你帝王心術吧?”

    “有啊…”凱爾皺眉說:“什麼一下子像鬃獅,一下子像狐狸的,還有一堆法、術、勢、威什麼的…”

    “呃…”我木愣的張開嘴,凱爾在說些什麼啊?

    “怎麼,你也想學啊?”凱爾笑問。

    “沒有啦!”我緊張的直搖頭說:“你自己好好學吧,我想說的是…呃…帝國的平衡。”

    “平衡?”

    “準確來說,是制衡。”

    “喔?”

    “三腳椅最為穩固,勢力也一樣,三角關係最牢固…”我緩緩道來:“帝國中心的三角是亞諾曼、凱達亞拉、索菲組成。”

    “嗯嗯。”凱爾點點頭,他嚴肅的儀態,讓我突然有種跟陛下在對話的錯覺!

    “你想要穩固政權,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把三角給穩定下來,他們互相制衡,也可以幫你穩定帝國的半片天。”

    “你跟桑莫還有愛麗絲,三個人剛好三角?”凱爾提問。

    “呃…”我搖頭:“伊凡殿下即將迎娶蓋雅公子,他將會新的一角勢力,而小理查有桑莫相助,為第二角,至於我是第三角。”

    “誰規定的?”凱爾納悶…

    “呃…當然是…”我朝著主廳的方向看一眼,凱爾馬上明白的點點頭。

    “那…繼續說吧…”凱爾搖搖頭,苦笑道。

    那晚,我們談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們都疲倦的打哈欠後,才發現已經日出了…

    拖著疲憊的雙眼,在離別前,我再次去跟國王拜別,不過陛下又欣慰的把我的頭髮弄亂,受不了的我,無奈的飛奔出多倫堡,在凱爾氣喘吁吁的相送下,出了伊諾城。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19 23:03
第五章  行前

    在躍馬的最後一瓣花,我們一如往常的訓練,鍛鍊總是不斷重複且枯燥的,不過這個瓣花裡我們的學生袍下,都戴上了鎧甲,顯得較為笨重,有些沒有鎧甲的同學則是集體訂購,而我和湯姆還有小詹的鎧甲在經過『金凱』暑假三十天的打造,如期交貨。

    穿著鎧甲訓練無疑是非常辛苦的,疲勞程度完全可以比擬我們當初一級位剛開始訓練時的那種痛苦,有些人甚至在穿上鎧甲後便無法正常行動…

    畢竟全套鎧甲真的太重太重了!

    好險老師並非要我們著全套鎧甲,除了胸甲、護手和護腿以外,其餘部位都不用著裝,少了頭盔、護頸、護腕、護膝、甲鞋等等,頓時讓大家鬆了一口氣,否則不用等到歷劫,大家就會先被鎧甲給打倒…

    而在沒有用格蘭魔法的情況下,我的排名稍有進步,但卻又剛好落在無法參加院排名賽的二十六名,對此我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畢竟我的武技再純熟也無法突破堅固的鎧甲。

    沒有什麼外務的我,只好再次一心一意的投入大量的訓練當中,與此同時,很多人卻已經對沒有新意的訓練感到不耐煩了。

    一到六級位,每天都在做同樣的訓練,那真的不是用簡單的一個『煩』字就可以形容的,即便訓練有些變化,但總脫離不了基本體能、武器招式、基本武技三種,反覆不下萬次的訓練,總是會讓人想要發瘋…

    好險大家的怠惰並沒有很明顯,因為總是有人在拉著他們往前跑,也有人在背後推著他們繼續前進。

    拉著他們的是不斷超越自我的湯姆,他總是一馬當先的跑在隊伍的最前頭,或是不斷激勵著大家,他常對大家喊道:“沒有比我強就不要停止訓練!”

    推著他們的人則是我,我對那些可以贏我,但卻意外被我擊倒的人說:“不要被最後一名打敗啊!”

    於是,我們班便在湯姆的鼓舞和我的冷嘲熱諷中,繼續前進…

    現在,我終於了解當初彼得老師說的:“訓練最困難的地方,不在於量的增加或是身體的疲憊,而是堅持。”

    日復一日,每天都要仰臥、伏撐、開合跳,有時候,你真的會想要問說,為什麼要這麼累?受嚴酷的日曬,流下數不完的汗水,你有時候真的會想要停下來,看著藍天,想著什麼時候才能擺脫?

    有時候,當我累到不想再訓練時,我便會跑到中庭的威廉雕像前,看著他高舉的長劍,不發一語的沉澱自己。

    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後,才會再次抖擻的投入嚴苛的訓練當中,這並非偷懶,而是種自我調適,否則對我這種怎麼鍛鍊都不會進步的人來說,每天同樣的訓練是非常痛苦且沒有意義的…

      ☆

    “不久後,你們將從躍馬畢業…”基本上,葛雷克老師的話不多,但是當他開口時,大家總是會靜下來專心的聽:“有段古諺,希望你們謹記於心…

    旋颶移山旭日昇,

    狂風暴雨星高掛,

    閃電雷鳴月當空。”

    葛雷克老師剛說完,我們就爆發出熱烈的討論,湯姆最先問我:“能翻譯成白話嗎?”

    “呃…這段古諺很有名呢!”我已經看過很多次了:“《論雷諾大陸》、《德桑建國史》還有你最崇拜的凱達亞拉公爵寫的《我的藍鎧成長歷程心得分享》,裡面都有提到,還有很多像是…”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想問的是他的意涵。”湯姆興奮的說。

    “大概是在說,黑暗過後總會有黎明,不要放棄希望,堅持到底。”我想一想後下了註解。

    “太好了,堅持…問題是,葛雷克老師跟我們說這段古諺要做什麼?”湯姆問道,我則是轉頭繼續看著老師,我想,雖然他的話少,不過他今天應該要說很多話來解釋了。

    “嗯…”葛雷克老師清一下喉嚨,全班馬上安靜下來,接著他說:“明年春季,學院將帶各位到薄霧森林進行歷劫晉階的試驗,我要請各位牢記,不論發生什麼事情,請記住,面對它。”

    “我再說一次,不要逃避,『面對』它。”葛雷克老師強調,我們則是一頭霧水的希望他可以在解釋更多,但他只是搖搖頭的揮手說:“繼續練習。”

    不敢多問的我們,只好繼續平日的練習,而能讓乏味的訓練增添樂趣大概也只有風紀會了,隨著湯姆不斷考核路易斯學弟,大家對這位學弟的好感度也逐漸上升。

    相信我,你不會想要知道考核的內容…

    枯燥的訓練,沒有院排名賽,也沒有中庭爭奪戰,我們可以說是既無聊又無趣的飛快過完上學期的生活。

      ☆

    不回瓦爾多堡不代表我沒有地方可以渡過寒假,先是在湯姆的盛情難卻之下,我又到他們家的農舍住了一天半,然後就直接跑到滄嵐堡敲門求救!

    畢竟我永遠無法習慣大小號就地解決這件事…

    滄嵐堡跟已往很不一樣。

    眾人看我的表情和散發的氣息很不一樣,以前都是護衛無意間流露出敵視的目光,但這次我到滄嵐堡過冬時,卻感受到…應該怎麼形容,好奇?!不對,更像是…有趣?!

    這是什麼奇怪的氛圍啊?!

    在滄嵐堡過冬有好有壞,好處是我可以就近請益斯坦師父很多事情,至於壞處…因為我就睡在桑莫的樓下,所以她不用大費周張的花十幾天跑去瓦爾多堡羞辱我,她只要簡單的下樓,敲門,我就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呃…我可以先問妳一個問題嗎?”決鬥前我決定還是先問一下。

    “問。”桑莫惜字如金。

    “為什麼妳的家僕和護衛們看我的目光很…奇怪?”我想了想,決定用奇怪來形容他們給我的感覺。

    “咳咳…”是我的錯覺嗎?桑莫好像差一點笑出來?!

    “因為,你在躍馬學院就讀的事情已經在貴族圈廣為流傳了…”我瞪大雙眼,聽她繼續說:“而且還是班上最後一名,這是最近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

    “怎麼會這樣?”我喃喃自語。

    “勁爆的是,你選擇魔武雙修更是大家的笑料,公侯的趣談,貴族的笑話。”桑莫微笑解釋。

    “趕快羞辱我吧!”我自暴自棄的說。

    “不用急…”桑莫雖然現在比我矮一顆頭,不過她離我有點遠,因此還是可以高傲的抬起下巴,輕蔑的看著我說:“我勸你放棄騎士的修練,專心在法師的進修就好了。”

    “不用妳管。”我不開心的說。

    “我的問題是…”桑莫低下頭,正眼看著我說:“你不可能是班上最後一名,為什麼要這樣隱藏自己的實力?”

    “呃…”我確實是班上最後一名,沒有什麼好隱藏的…

    “還有,你的魔法跟我不一樣。”桑莫嚴肅的說道。

    當然不一樣!

    “呃…妳不是要羞辱我嗎?”我抓抓頭說:“可以趕快開始,不用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哼!”桑莫轉頭朝著廣場的方向走,並丟下一句話:“好心被狗咬…”

    啥?!

    我是狗?

      ☆

    這是我和桑莫多次決鬥中,最開心的一次,因為我的學生袍下穿著鎧甲,可以輕易擋下許多拳腳的攻擊,難怪斯塔爾夫人說桑莫的武技在星階眼中,不過是小孩打鬧。

    不過我卻忽略很重要的一點,我不是星階…

    當桑莫的長劍差一點刺進沒有鐵甲保護的關節部位時,我便收起盔甲無敵的愚蠢觀念,謹慎的防禦她每一次攻擊,當然更不會用鎧甲去硬接她的火球,也不會拿護手去擋長劍的砍劈。

    而且為了提高速度,我沒有穿下半身的鎧甲,只要大腿被攻擊到,我還是會受傷的…

    喘口氣,有些疲憊的看著調整姿勢的桑莫,雖然穿著鎧甲讓我的防禦上升不少,不過也讓我的速度慢了一節,還得花費更多力氣才能衝刺或跳躍,對於晉階有望的騎士,穿盔配鎧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對我於言,似乎太早了些。

    得找個時間去『金凱』退貨,換個皮甲或布甲應該是不錯的選擇,我暗自想著,然後桑莫趁我分心之際一個箭步衝上前來,她沒有用突刺,而竟然是使出迴旋!

    明明已經知道我有穿鎧甲了,還用長劍攻擊鎧甲,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於是我沒有理會她的迴旋,而是挺起身來直接砍劈,在我劈到她之前,桑莫的迴旋就擊中我了,正當我以為能夠防禦下來時,我竟然被迴旋給往旁撞飛,原來她不是要用長劍破防,而是撞擊!

    本來這種撞擊是不會讓我被撞飛的,但是當我拔身砍劈時,重心已經不在下半身,而是隨之提高,讓我很容易受到外來的打擊而受到干擾…

    好險我明智的沒有戴上頭盔,不然一定被撞得暈頭轉向,在我落地之前,桑莫輕頌:『意達可斯。』聽到她頌咒的我則大喊:『水三,水球。』

    水火球相撞爆炸時,我也摔落地面,趁著大量蒸氣和煙幕瀰漫時,我趕緊站好身子,『金凱』買的鎧甲比起之前家裡對練時穿的鎧甲還要重上一兩倍。

    『早知道踏出瓦爾多堡時,先帶一副鎧甲走了。』我懊惱的想著。

    突然桑莫的長劍穿破煙霧,又一個迴旋擊來,看來她是打算不停撞擊我的鎧甲,沒給她機會,我往後飛退,然後輕頌:『風二,風刃。』風刃在煙霧中劃開一道切口,朝桑莫疾駛,而她則是翻身躲過。

    看著她輕盈的樣子,突然讓我有種把鎧甲脫掉的衝動…

    漸漸的,我已經感覺不到任何開心的地方,這應該也是我和桑莫決鬥最久的一次,鎧甲的重量迅速消耗我的體力,不斷閃避和攻擊的動作也讓我鎧甲下的內衣被狂流的汗水浸濕。

    猛然的,我想到一個可能,桑莫是故意打持久戰的嗎?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從一開始是不是就在消耗我的體力?!

    想到這裡,我仿佛看見她角嘴不經意的冷笑…

    然後,又是一記迴旋襲來!

      ☆

    下學期一開學,葛雷克老師就告訴我們剩下三十天可以準備,當春季一到,學院就會帶大家朝薄霧森林出發,這段時間,將由安娜老師帶領我們,而他則是繼續續訓練五級位生。

    葛雷克老師說完便帥氣的走掉了,留下我們茫然的在教室是裡不知道要做什麼,不過安娜老師很快便走進教室來接管我們。

    看來躍馬學院很會利用手上的教師資源,算一算時間,安娜老師應該是結束了一級位生的基本知識教學,然後下學期來帶我們這群已經知道怎麼自主訓練的六級位生。

    “好啦!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安娜老師拍手,讓我們開始體能訓練。

    確實,經過五個多瓣花的學習,我們都已經知道要怎麼訓練了,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進入瓶頸,裹足不前,煩躁的情緒也容易漫延…

    現在缺少的只是一個突破的契機,讓大家再往上一層樓的窗口。

    不過對於我來說,沒有進步本來就是我的常態,如今看到大家都跟我一樣面臨沒有成就感的訓練後,我倒是異常熟練的開導大家起來…

    畢竟這種感覺我已經體會過五瓣花之久了…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就在我們還沒有警覺的時候,安娜老師就已經開始要我們準備歷劫要帶的東西了。

    “各位,請準備好武器、毛毯、打火石、水袋、乾糧、針線、碎布、鍋碗…”安娜老師坐在教室前一一列舉會用到的東西,而我們則是一項一項的把東西放進包包。

    “有什麼問題嗎?”講完後,安娜老師問。

    馬上有十幾隻手在空中揮舞,安娜老師先找一個離她比較近的裘絲,只聽她問說:“我們要怎麼去薄霧森林?”

    “走過去。”“要走多久?”“十五天左右。”“誰會帶我們過去?”“我。”“要測驗多久?”“通常是三十幾天。”“我們要接受什麼晉階測驗?”“我也不知道。”

    我們頓時議論紛紛,為什麼連安娜老師都不知道我們要受什麼測驗?!難道是學院的最高機密?

    “安靜,安靜。”安娜老師高舉雙手讓大家靜下來,然後說:“每個人晉階所遇到的劫難都不一樣,不過經由前人所累積的經驗傳承下來,當很多人同時達到晉階標準時,你們會遭遇到的劫難就會是集體承受的。”

    “所以學院讓你們一群人一起去薄霧森林,就是讓大家經歷的劫難類似,也比較好照應。”

    湯姆舉手發問:“那受傷或是遇到危險呢?”

    “面對它。”安娜老師張大那雙藍眼緩緩的說,就跟葛雷克老師強調的一樣,『面對』它。

    德羅克舉手:“歷劫完鎧甲就會有人塗成紅色的嗎?”

    安娜老師笑了一下才說:“不會,你先不用擔心這個部份,等你晉階成功再說吧!”頓時班上一片笑聲。

    安娜老師看大家都沒問題後,開口說:“三天後,我們會舉行畢業前的體能測驗,到時候會有很多人來看,希望各位好好努力。”

    什麼人會來看?

      ☆

    體能測驗當天,果然來了不少人,我們被帶到演武場進行最高標準的體能測驗,每個人的身前都有一位校外的鑑測官,嚴格的計算著我們的仰臥、伏撐等等各項體能成績。

    隔壁的施術場的人也不少,可以說是院外人士最多的一天,以前我們怎麼都沒有發覺會有這麼多人來學院呢?!

    除了鑑測官以外,還有一群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旁,有的拿著簡介發給等後鑑測的我們,有的雙眼不停的在大家身上品頭論足…

    我看得出其中幾個人是凱達亞拉騎士團的隊長和城市巡警隊,另外幾個很像是傭兵團或是冒險團,不太確定。

    施術場那邊有穿著紅袍的法師和魔藥師等,還有少數的智者和祭司。

    而我們拿到的簡介更是五花八門,從信差、馬車伕、提燈人到傭兵、夜巡警、騎士團的招募通通都有,看來他們每年都是這樣招募人才的,而湯姆則是直接跑去找凱達亞拉的騎士團隊長攀談。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乖乖等候鑑測,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對體能像我這麼弱的人有興趣吧…

    體能測驗完後,大家的平均分數都來到了八十幾下,班上前十名則是九十幾下,而我很可憐的仰臥只有六十下,伏撐五十九下,連鑑測官都懶得理我,更不要說來招募的人,他們只盯著班上前十名而已。

    不過我也沒有什麼好氣餒的,經歷了這麼多以後,我早就知道怎麼調適自己的心情,我的眼光早就放在更遠的地方…

    魔武兼修到星階後,再回瓦爾多堡,同時還要協助凱爾順利上位,等這些都完成後,接下來,我大概還可以繼續跟著斯坦師父修練,朝著日階邁進。

    不過也是要等我晉級紅鎧後,師父才會正式收我為徒…

    在結束一整天的測驗和招募轟炸後,我們一群人在風紀會的秘密會議室閒聊,簡章雜亂的攤在桌上,我們則是隨意入坐,討論看看大家畢業後都想做什麼。

    風紀會的會議室在藏書樓的頂樓,要有鑰匙才能開啟的密室裡放著一張長桌,好幾張木椅,兩旁是一堆疊起的紙箱和凌亂的書籍。

    “法蘭克隊長說只要我晉級紅鎧就可以直接去找他報到!”湯姆開心的說。

    “你呢?”我轉頭看向小詹。

    “不知道耶。”小詹翻著手上的簡介,上面有傭兵、夜巡警、冒險公會等。

    基本上,想要去各大公會,像是騎士公會、法師公會或是遊俠公會,簡介上的門檻都是紅鎧一星,除了冒險家公會來者不拘以外,如果你沒有星階,就只能去當信差、提燈人、傭兵、夜巡警之類的行業。

    如果是一般的平民,畢業後能夠在鄉鎮當個夜巡警就已經是個不錯的崗位了,若是在小康之家或是商人家族,那麼到各個公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對於那些貴族和商業世家來說,回家繼承家族事業是一條路,走入帝國的權力中心也是一條路…

    不過,還有另外一條,軍方。

    各騎士團都會招募人才,像是凱達亞拉騎士團或是亞諾曼騎士團都要紅鎧一星,而皇家騎士團更是紅鎧兩星的高標準,上述這些不管,帝國邊境也都有騎士軍團駐守。

    德桑帝國目前有六個軍團,除了戍守北疆第二軍團,需要時時防範獸人南侵所以條件較高一點以外,剩下其他五個軍團都是只要是白鎧騎士即可。

    加入軍團是朝著帝國權力中心邁進的起點,對於沒有背景的人來說,文官之路是條沒有希望的窄門,軍方才是他們飛黃騰達的大道!

    在我們班上,除了我一個體能丙等,其他人都有甲等體能,前十名更是優等體能,雖然大家體能都符合軍團的入選資格,但真正想要去邊疆從軍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畢竟距離家鄉太遠,再加上嚴苛的駐守任務,令人望之卻步。

    “如果你晉級紅鎧的話,就可以去遊俠公會啦!”我抽出遊俠公會的簡介給小詹看。

    “唔…那你呢?”小詹問一旁的歐爺。

    “法師公會。”歐爺肯定的說。

    “條件也是紅袍呢!”湯姆看了歐爺手裡的簡介說。

    “嗯…早上紅袍法師有來介紹,對於所有法師來說,紅袍不過是法匠…”歐爺苦笑說:“只要有一定的訓練,法匠是可以量產的,但是!”

    我們都被歐爺的語氣給吸引住,只聽他說:“真正稱得上是法師的人,要從橙袍開始,而想要晉級橙袍唯一的道路,就是加入公會…”

    “…公會有完整的師徒制和進階的學習,沒有加入公會就晉階橙袍的法師,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過半個…”

    “這樣啊…”我點點頭,然後抬頭問站在一旁的茉莉:“妳呢?”

    “嗯…我想去騎士公會,如果條件不符的話,那就去…”茉莉還在思考,但她沒說完就直接問我說:“那你呢?”

    “我?”眾人都轉頭好奇的看著我。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20 16:01
第六章  狂風

    我斜靠在窗戶旁,那是由木條橫排起來的隔窗,沒有玻璃,所以可以直接把手指從木條中間穿出去,我手搭在木條上,看著窗外的躍馬學院,底下是熟悉的教學大樓和躍馬雕像。

    聽到茉莉的問話後,我把視線從窗外拉回到會議室內,發現大家都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我則微異的問:“我?”

    “是啊!”小詹在一旁搭話:“身為公子,畢業後應該有很大的抱負吧!”

    “呵呵…”我搖頭苦笑,不知是覺得諷刺還是因為我已經被逐出家門…

    不過大家的疑問,還是不禁讓我回想起早上的意外插曲。

    這個插曲還是由科胖子所間接引起的…

      ★

    “在那裡…”“好的,謝謝!”“那位嗎?”

    騷動的起源是在法師班開始的,起初也沒有什麼人注意到,而是在越來越多人詢問著同一件事後,科胖子才受不了的把手往騎士班一指!大家頓時才覺得有點奇怪…

    鑑測官登記著手上每一位學生的成績,各個公會、騎士團等招才的院外人士都聚在眾多鑑測官的身後,有些人則是獨自下去觀看中意的學生測驗,也有些人在一旁佇足,等著學生自動過去詢問。

    隨著法師班小小的混亂後,一些院外人士便從施術場走過來我們演武場,穿著紅色長袍的人跑到演武場來,確實有點奇怪…

    單純從外觀上是很難分辨法師和智者的,兩者都穿長袍,有些智者會拿柺杖,有些法師也會,兩者的學識都很淵博,大概唯一的差別只在於一個會施術一個不會而已。

    穿著紅袍的人士們在人群中抬首四處觀望,好像在找什麼人一樣…

    “請問…”一位紅袍智者,走到我面前,低頭對我問:“克里夫公子是哪一位?”

    “喔?”我詫異的看著他,只見他微胖的身材和敦厚的五官給人一種溫和的印象,我好奇的問:“你找他做什麼?”

    “嗯…”紅袍智者沉著的說:“聽說克里夫公子在貴學院就讀,我希望能夠跟他說上幾句話。”

    “這樣啊…”我有點好笑的看著他說:“可是克里夫公子修的是騎士班,怎麼會去智者公會或是法師公會呢?”

    “呵呵…這位同學…”紅袍智者顯然還在到處尋找,他抬頭略過我的頭頂觀望,似乎很怕同行比他先找到克里夫公子一樣,不過他也有不好意思直接甩開我,只好又下頭來看著我說:“如果你願意告訴我克里夫公子是哪一位,那我就…嗯…就給你免費的諮商一次。”

    “免費的諮商?”我好奇的瞪大雙眼:“智者提供的那種?”

    “是的,是的…如果你…”紅袍智者有點不耐煩的左顧右盼,然後突然定格,接著他迅速低下頭說:“尊貴的公子,在下艾布納‧亞伯拉罕,有幸拜見。”

    “呵呵…”我笑道:“怎麼發現的?”

    “我的朋友們全都突然看向您的背後,我便馬上明白,自己遇到誰了。”艾布納不好意思的說。

    “說吧,你不是要跟我說幾句話?”我雙手環胸,笑著問。

    “是的!”艾布納提起胸膛說:“敢請克里夫公子收我為『智臣』。”

    “呃…”我大大的皺眉。

    “公子請放心,您可以考核我的學識,我是鳳城學院四十三屆智徒班畢業,主修經濟、政治和戰爭,副修歷史、地理和天文…”艾布納驕傲的自述著。

    “等等…”我頭痛的舉起右手說:“等等…為什麼我需要智臣?”

    “啊?!”艾布納瞪大雙眼說:“公子您…您不知道?”

    “不知道。”我搖搖頭。

    我知道什麼是智臣,像陛下就有一堆可以提供他商詢,斯坦師父也有一位黃袍智臣在建築城牆時有看過,而父親也有幾位,不過我都沒有看過就是了…

    “嗯…”艾布納沉吟說:“公子即將畢業,是逢十六瓣花之齡,距離『滿花』十八瓣,剩下兩瓣,一旦滿花,那麼公子便可以角逐『政議廳』的席位,在此之前的兩瓣花,公子應該盡早準備,才有角逐政議廳席位的資本。”

    “你指的政議廳,是陛下每天早上跟智臣開會的議會嗎?”我好奇的問。

    “是的…”艾布納開心的微笑:“政議廳有二十席,每瓣花改選一次,入席的資格是伯爵以上的貴族,三位公爵是固定席,由陛下和公爵商討決定哪十七位可以入席。”

    “嗯…”我點點頭,這就是所謂的文官窄門,沒有背景的人,是完全進不去國家權力中心的…

    相反的,走軍團的騎士便可以很平穩往上攀升,只要你有軍功,晉級順利,最後當上將軍也不無可能!

    “公子您滿花後,公爵肯定會封您為侯爵,那時您便可以角逐政議廳的席位了,為了能夠順利入席,公子您畢業後應該先參與地方的『參議廳』,增加政治經驗,累積政績,到時後才有機會入席政議廳啊!”艾布納講得口沫橫飛,我卻頭越來越大…

    政治啊…

    很煩人的一塊領域啊!

    先不說父親會不會封我為侯爵,我自己本身也不太想走文官這一條路的…

    父親的公爵是世襲席位,而我也是家族裡的唯一的繼承人,因此在父親去見光明後,我便會繼承亞諾曼公爵的頭銜,而在此之前,當我滿花時,父親有權在他的領地內劃出一塊土地給我,並封我為公爵以下的所有爵位。

    除了男爵不能分封自己的兒女外,其他貴族都可以分封自己的兒女其爵位以下的爵位,像伯爵可以封自己的兒女為男爵或子爵,侯爵可以封自己的兒女侯爵以下的所有爵位。

    封出去的土地當然是從自己的領地劃分,一旦劃分出去,領地便會變成轄地,所以貴族在分封時也是很謹慎的,領地越小,對自己越不利,越容易形成朝小野大的局面。

    如果父親去見光明後,我也很幸運的跟他一起去見見光明,那麼亞諾曼公爵的頭銜便會在其下的侯爵中競選,推舉出一位侯爵來繼承亞諾曼公爵的位置,當然,這也非常容易引起戰爭…

    同理可知,如果王室沒有繼承人時,各大公爵便會大打出手!

    這便是政治。

    幾百瓣花以來,凱達亞拉家和索菲家都曾問鼎過王座,只有我們亞諾曼家不曾坐上王位,這跟我們是近期新興的貴族有關。

    或許這也是陛下放心把『三角』交給我的原因…

    “呃…”我搖搖頭說:“我對文官這一條路沒有什麼…”

    “不,公子請聽我說!”艾布納嚴肅的跟我說:“或許公子您對政治沒有興趣,但這是您應盡的義務…”

    見我皺眉,艾布納著急的說:“不管是您的轄地還是領地,上面住的都是您的子民啊!您應該為他們的權利著想,替他們為中央爭取福利,這才是一位好的領主應該做的,不是嗎?”

    我的腦海裡瞬間浮現了所有家僕們的臉龐,接著是農地裡奔跑的小孩們,騎士團駐地陪我對練的騎士們…

    “地方的『參議廳』是什麼?”我收起笑容,認真的問。

    艾布納露出笑容,鬆口氣的說:“參議廳很像政議廳,不過前者是地方性的會議廳,後者是中央的,參議廳設在伯爵的領地,能夠入席的人只要是男爵以上便可以,因此每地的參議廳席位數量都不同,視當地有多少貴族而定。”

    “我身為公子可以入席嗎?”

    “當然可以,每地的參議廳都有三種固定席,第一種是國王的智臣從中央下來入席,第二種是公爵的智臣,第三種是侯爵的,這三種固定席通常都是智臣代替貴族出席,因為公侯沒有那麼多時間在各個轄地的參議廳到處跑,所以…”

    “所以這就是你跑來找我的原因?”我接下他的話。

    “嗯…是的。”艾布納緊張的說:“公子您可以代表公爵出席各轄地的參議廳,原本代表您父親出席參議廳的智臣應該是您父親的智囊團,但他們一定會了解讓公子您增加政治經驗的目的,而讓出固定席的。”

    “呃…”我食指搔搔下巴說:“那我去找父親的智臣就好啦,為什麼還要收下你呢?”

    艾布納突然單膝跪下,恭敬的說:“回公子的話,因為我也是亞諾曼家的人,我是登希爾護衛長大人的姪子,我身上流著的是亞諾曼家族的血,效忠的對象是亞諾曼家的領主!”

    “快起來吧…”我把艾布納扶起,看著他熾熱的雙眼。

    突然間我便懂了,父親的智臣們都是上一輩的叔父們組成,而我們這一輩的人才想要出頭,便只能往我這個繼承人身上靠了。

    問題是…

    你們都不知道我已經被逐出家門了嗎?!

      ★

    安娜老師領著我們六十一位學生,在院長和眾位老師的祝福下,離開躍馬學院,先沿著驛道走上一段路,然後便走進我們從未見過的鄉村小徑,小徑時而寬敞到可讓馬車通行,時而窄小僅能一人走過。

    在驛道上行走能感到安全以外,便是時常可以看到其他的旅人,不過當我們走入鄉間小徑後,除了路過村莊跟詫異的農人相互瞪眼外,兩三天見不到其他人是很正常的。

    這就跟大多數同學差不多,如果不是因為來學院就讀,他們可能這輩子從未出過村落,甚至連隔壁村都不曾踏足…

    “還要走多久啊?”小詹喘著氣問。

    我們目前正在小徑旁的三棵大樹下休息,春意盎然的草原開滿小野花,一整片黃海似的隨風擺盪,再加上清風徐來,我們一夥人或坐或躺在樹下愜意的消除一路上的疲勞。

    “還有個十來天吧。”我看著遠方的綿延山林,默默估計,同時確認一下隨身物品是否掉漏,最後再摸一摸胸口的護身符,那可是短時間回不去的瓦爾多堡家裡的溫暖。

    “真不是普通的遠。”湯姆笑著說。

    “各位請記好路線,把手中的地圖背熟,到時候你們可要自己回學院。”安娜老師站起來再次提醒,雖然我們這一路上已經聽過無數次了。

    “出發吧!”安娜老師背起包包,抖擻士氣的對我們說道,大家則是哀聲連連的起身,尤其是法師班的學生更是叫苦連天。

    旅途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很興奮的觀賞沿途德桑帝國的壯闊風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遠方蜿蜒的山脈,在日落時分,晚霞的餘暉下格外迷人。但現在,大家都低著頭,一步一步的往前邁進。

    大概也就只有我這個常常在寒暑假長途跋涉的人,才會覺得這種旅途是愉快又新奇的吧…

    偶爾擦擦流到額角的汗水,大家對於走不完的小徑感到一股鬧情緒似的賭氣前行,愉快的聊天聲也漸漸變成相互打氣的低語,往薄霧森林的旅途還沒到一半,我們的士氣就快被磨光了。

      ☆

    “你們想知道歷劫是什麼嗎?”結束一天的行程,我們忙著生火、烤肉乾、架設防衛木杖,有人蒐集木材,也有人鋪設毛毯,等大家都忙完後,安娜老師對圍在火堆旁的大家說道。

    大家好奇的看向安娜老師,不停的點頭,她環視大家一圈後,緩緩的說道:“歷劫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你不能確定它什麼時候會發生,也不會曉得你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劫難…”

    “…不過,只要當你一切都準備好後,劫難就會悄悄來臨,在不知不覺中,消磨你的意志,打擊你的信心,直到你萬念俱灰的時候,一舉把你推入失敗的深淵…”隨著安娜老師的描述,火堆旁的我們跟著到抽一口氣。

    “如今,你們已經達到可以晉階的標準…”安娜老師偷看我一眼,我知道她在說我沒有達到標準,然後她繼續說:“所以歷劫肯定會到來,學院不會知道它什麼時候會來,所以我們想辦法讓它在我們的規劃下到來…”

    “…也因為你們的人數眾多,所以劫難來的也比較大,比較好估量,因此,我將帶你們到薄霧森林歷劫,希望它可以在那裡讓你們度劫…”安娜老師吞口口水,然後大聲的說:“但是!”我們渾身一震。

    “我不能保證它不會提早到來,也不能確定它是否已經悄悄潛入…”我們緊張的轉頭張望,她語氣一轉的說:“所以你們要隨時都準備好,保持最佳狀態,正如同偉人聖‧威廉陛下說過的:『生活就是歷劫。』”

    『生活就是歷劫。』我在心裡反覆咀嚼這句話,雙眼放光的看著火堆。

    ☆

    如果歷劫是安娜老師所說的那樣,那麼,我想劫難早就到來了,在我們看著遠方的山脈,疲倦到跨出每一步都感到辛苦時…

    它就已經來了。

    當我們不再為草叢中突然冒出的白兔而驚奇時…

    歷劫就已經來了。

    “打起精神!”湯姆永遠在前頭大喊。

    安娜老師不時的回頭看看我們,確認大家都有跟上後,她才會再繼續前進。

    “不要落到我後面。”我提醒著走在最後的人。

    若是落到我身後,那將是取代我成為倒數第一啊…

    所以大家再怎麼疲累,也都是盡可能走在我的前面,而始終跟我併行的則是歐爺和卡爾。

    本來我們是一邊走一邊聊天,但漸漸的便只剩下彼此的喘氣聲而已。

    然後,就在我們好不容易走到距離目的地還有兩天的路程時,安娜老師看著落日在天空塗上橘黃的色彩中止步,平靜的看著集體彎腰的芒草和人字飛行的野雁,這就像是畫出來的景色一樣…

    我們隨著老師映著落日的橘紅色雙瞳而佇足。

    齊腰的芒草一望無際,一波波的浪草就像是被人用巨手扶過一樣,直到那張巨手襲到我們身前,大家頓時感到一陣清涼。

    正當我們享受著這得來不易的休閒時,安娜老師對我們輕聲的說:“起風了。”

    起風了…

      ☆

    薄霧森林廣闊無邊,群山相依,煙霧繚繞,隱密中帶有迷人的色彩,但此時大家根本無暇欣賞,狂烈的巨風掃蕩,樹枝亂竄、飛砂走石,法師班在森林邊緣受到猛烈的狂掃。

    這根本就是天災!

    人豈能抗天?!

    騎士班沒有踏入森林,在森林前的草原分散開來,或者說是被吹散比較恰當,東倒西歪的抵禦著恐怖的獵風。

    薄霧森林在我們身後,前方則是無窮無盡的草原,沒有任何的遮蔽物,肆虐的狂風就這樣毫不留情的襲來!

    是的,我們到了薄霧森林,而安娜老師也已經離開,留下我們或蹲或趴的忍受猛烈的巨風衝擊。

    這跟彼此對練時受到的衝擊力完全不同,突刺的衝擊在擋下後便可以化解,但這無窮的可怕怪風,是沒有停止的不斷衝撞著我們的每一吋肌膚,侵蝕著我們薄弱的意志…

    看著在獵風中逐漸落下的曜日,我們低著頭,期盼著曜日能夠再多給予一點溫暖,在那天地變色的巨風中,所有人都絕望的了解一件事…

    歷劫,開始。

      ☆

    我叫湯姆,是農人大衛的兒子,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追隨偉大的凱達亞拉公爵,成為一位受人尊敬的騎士。為此,我到躍馬學院就讀。

    我在躍馬學院交了很多朋友,不,應該說是一生的夥伴,我喜歡追求進步的喜悅,挑戰自己的極限是我的樂趣,所以在結束一整天的訓練後,我會再增加訓練到自己無法再做任何一下伏撐為止。

    然後隔天忍著痠痛繼續練習,這是我的榮耀。

    現在全都告訴你啦,小克。

    “還記得晉級星階嗎?”克里夫問。

    “當然,想當年…”我還沒說完,小克就舉手住止我,然後他說:“告訴我你晉級的經過。”

    “為什麼?”我皺著眉問。

    “我在寫書啦!”克里夫笑著說。

    “寫書!”我驚訝的大喊。

    “對啦,我想把我們的回憶都寫到書禮,快告訴我你當年發生什麼事,問完你我還要去找小詹和歐爺呢。”克里夫急迫的說。

    “哈哈哈,我想想…當年啊…”我抓抓頭。

      ☆

    當年…我從未見過這麼強烈的風,這絕對是可以把人捲走的強風,難怪安娜老師要法師班趕快跑進森林邊緣,不過騎士班的同學們也都蹲在草叢裡忍受著這怪風的襲擊,有些人更誇張,他們直接趴在地上!

    我雙手舉在頭前,擋著強風,好讓雙眼可以睜開,曜日已經沒入地平線的一半,再晚一點就將什麼也都看不到了,於是我著急的四處觀望…

    但我找不到小克。

    反倒是看到小詹蹲在左方不遠處的芒草中,我看著昏暗的天色,而這怪異的強風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有時從左方襲來,令我往左大跨一步才能穩住身子,有時又從右方吹來,迫得我搖來晃去…

    不是只有我,所有人都跟我一樣東倒西歪的。

    這就是歷劫嗎?是嗎?

    感覺我的雙手就快要被咆哮的風給割裂了!我只好緊緊握拳,接著緩緩降低重心…

    我蹲在草叢中低著頭,把身體縮成一圈,雖然沒有趴在地上,但也是很狼狽的忍受著芒草不斷拍打臉頰的窩囊,我怎麼覺得躲在草堆裡很窩囊呢?!然後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師們不斷強調的事情。

    正因為想起這件事,所以我改變了之後的一切行動準則…

    我決定站起來,在日輝將盡的時刻站起來!

    下一刻,我直接被巨風往後吹倒,往後翻幾個跟斗後,我抓住芒草穩住身子,然後再度站起來!這次我有所準備,雖然又被吹倒,但是我矮著身子,緩緩站起。

    我不想躲在芒草中,像個懦夫一樣發抖;我不想逃避這天地的考驗,像是輸家垂頭喪氣…

    我咬著牙,用半蹲在狂風中苦苦撐著,然後我看著周圍的夥伴們,放聲大吼:“面對它!!”

    “面對它!不要怕!像個騎士,勇敢的面對它!”我的嘴裡灌滿了風,但仍繼續大吼,因為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到。

    然後我看到周圍的黑影也緩緩站起,我開心的大笑幾聲後,再度被巨風掃倒,把嘴中的泥土吐掉,看著兩旁也被狂風吹倒的黑影,我再度穩住身子,用大腿的肌肉狠狠的釘在地面上,看著眼前無形的風,咬牙撐著。

    就是這樣,就是如此迎接挑戰,這就是我們騎士班應該要有的信念!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1-20 23:21
第七章  暴雨
        
    一個瘦弱的身影緩緩站起,那是小克嗎?因為下一刻他直接被風吹起,我轉頭看他被吹向遠方,然後自己也跟著被吹倒,在地上翻滾幾圈後,先撞到艾蜜莉,然後又滾了一下,撞到納森才停止翻滾,我感謝的看著他,然後吃力的起身,回頭尋找小克。

    曜日已然完全落下,逐漸昏暗的森林邊緣找不到任何光源,騎士班體能最差的便是小克了,在這種只能依靠體能而無法運用頭腦的狂風中,瘦弱的小克實在是太危險了!

    沒有月光,沒有星星的夜晚,我根本看不到小克在哪裡,風精靈不停的襲擊,我只要跨出一步,就會往前邁出五六步,甚至還會直接跌倒,最後我不得不停止尋找,因為我的大腿已經開始抽蓄。

    還不到半夜啊!

    這麼快大腿就要抽筋了嗎?!

    沒有力氣了嗎?我生氣的敲著大腿,聽到蕭風瑟瑟的聲音外,還有不斷有翻滾草叢的叫喊聲,我四處觀望,強風還是沒有歇息的打算,然後我看到有些黑影似乎又趴在地上了。

    怎麼辦?

    就在我想要鼓勵大家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

    “不准逃避!”我聽到小克的大喊,迅速朝右望去。

    “我都沒有逃避了,你們怎麼可以像膽小鬼一樣躲起來!”小克在我右邊大吼,他硬挺的在狂風中半蹲著。

    我開心的看著他,然後又發現許多黑影在可怕的巨風中起身,苦苦的半蹲撐著,小克總說我是天生的領導人物,難道他都沒有發現…

    他自己也是領袖人物嗎?

    黑暗中,大夥兒艱難的抵禦狂風吹襲,很多人被吹倒,但是更多人再度站起,沒有睡覺,沒有休息,我知道自己也開始恍惚,所以我再度在風中大吼:“我們是躍馬騎士班!”

    “刻苦耐勞!”周圍傳來零星的回應聲,於是我回應的大喊:“騎士班!”

    “勇往直前!”這次更多人加入回應,然後換我回喊:“騎士班!”

    “永不放棄!”在狂風中,我們的呼喊聲響徹雲霄!

    如果這是風精靈的考驗,我只能說精靈真的很強大,因為我們最後都被吹倒了,儘管我們撐了一整個晚上,但仍抵不過不需要休息的狂風,在黎明來臨的那一刻,我看著身邊已經沒有半個人還維持半蹲了,到最後連我也被它掃倒。

    不堪負荷的疲倦盈斥全身,我甚至來不及看看四周,便沉沉入睡…

      ☆

    我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餓到發昏,好險包包的糧食沒有被吹走,四周的夥伴也逐漸醒來,大家心有餘悸的相視而笑,一邊休息一邊吃著糧食,感嘆著精靈的強大之外,大夥兒也開始搭起簡單的營舍。

    “如果狂風再來,所有的木欄都會直接被吹走。”小詹看著四根木條架起來的營帳擔心的說。

    “咦…小克呢?”我和小詹四處張望。

    “唔…”小詹緊張的四處觀望說:“不會吧…難道是被吹不見了?”

    “我記得昨晚有聽到他的喊叫聲。”

    “要不要去找找看?”

    “嗯…”

      ★

    “跟我說一下你晉級星階時的遭遇。”小克突然跑來跟我說道。

    “星階?”我歪頭,不解的看著他。

    “對,我想把我們的事情寫到書裡,快告訴我吧!”小克搓著手。

    “寫到書裡!”我瞪大雙眼看著他的笑臉說:“可以不要寫我的婚姻嗎?”

    “當然…不行。”小克竊笑著。

    “拜託…”我懇求。

    “你先跟我說晉級星階的事情。”小克用商量的語氣說。

    “我說的話,你就不寫?”我開始打商量。

    “嗯…我會考慮。”小克摸著下巴說。

    好吧,他會考慮就已經是萬幸了,我整理一下黃袍的皺摺,慢慢回想:“星階…好久以前的事啊…”

      ☆

    好久以前的事情,卻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當時,安娜老師驚慌的對我們法師班大吼:“躲進森林邊緣,找一棵大樹,緊緊抱著!”

    於是,我們在逐漸增強的風勢中迅速跑進薄霧森林,然後便聽到她對騎士班大吼:“我的職責到此,剩下的要靠你們自己,珍重!”

    我沒有回頭去看安娜老師,也知道她已經離開。我只是盡自己可能的加快速度,在眾多樹木中挑一顆最大的,然後一頭衝上去,拼命抱著…

    起初,大家還面面相覷的不知道為什麼要抱著樹,彼此在樹幹上對望傻笑。

    還有人乾脆離開樹幹,正當大家開始放鬆,準備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風精靈突然把開關打開,驚天泣地的狂風便掃了過來!

    如果剛剛逐漸增強的風速是『一』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十』!

    還在樹幹旁的人馬上被吹到貼在樹幹上,抱錯方向的人或是離開樹幹的人,迅速被狂風吹起,我們驚恐的看著他們撞到其它樹幹上,發出哀嚎。

    好險我們是在森林,如果是在草原的話…

    我不敢想!

    風勢如此的強勁,我們根本無法移動或是尋找受傷的同學,只能緊緊的抓著樹幹,面對這種惡劣的天候,什麼法術都失去了效用,火球被吹熄,水球無法凝聚,飄浮術更是用都不敢用。

    我的光明,難道這就是歷劫?!

    原來在風精靈壓倒性的絕對力量下,我們是如此的渺小,大家驚恐的看著彼此,在逐漸變黑的夜晚裡,我們感受著彼此間害怕的情緒和對精靈的畏懼,漆黑的樹林中只剩下一雙雙驚慌的眼睛…

    難道說,歷劫,就是要臣服於精靈的腳下嗎?

    然後,我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吼叫聲,大家也都聽到了,那是湯姆的精神喊話,也是他們的驕傲,不過同時也燃起我們心裡的自尊!

    “面對它!不要怕!像個騎士,勇敢的面對它!”

    我們法師班沒有精神喊話,也沒有龐大的體能訓練,但我們憑靠的是兩隻耳朵中間的那顆腦袋,喔…當然,還有瑪那。

    我伸出一隻手,比出四,然後不斷的揮舞,卡爾看到後也連忙比出四,朝其他人揮舞,我在傳達一個訊息…

    第四元素,土。

    四元素論中,我們班上最多人和火精靈締約,再來是水精靈,最後則是風精靈,至於第四元素,土精靈,沒有人和祂締約。雖然沒有人和祂締約,但不代表我們不會施展土系法術,只是施展的時間需要久一點而已。

    不過在面對風元素的狂盛威勢之下,哪還能管時間長短,有土元素能夠來阻擋就很萬幸了。

    傳達完訊息後,我們開始在狂風中頌咒。當然,五音不全,不過沒有關係,不斷的嘗試,總會有用的,我不斷的唸:『爾斯普雷特‧灣約帚‧歐藍迪爾契爾。』只希望土牆能夠出來。

    可惜的是疾風灌滿我的嘴巴,屢次嘗試都徒勞無功,讓我瞇著雙眼看看有沒有人成功施展土牆術。

    但是我卻發現,沒過多久,大家開始放棄頌土系咒了,我不解的看著他們,他們則在可怕的風中害怕的閉起眼睛,只有少數人還在一遍又一遍的試著土牆術,正當大家被落葉掃過臉頰,小樹枝刮過手臂,準備認輸時,逐漸嘹亮的吼聲穿過天際。

    “騎士班!刻苦耐勞!”

    “騎士班!勇往直前!”

    “騎士班!永不放棄!!”

    黑暗中,大家都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我知道法師班心裡的火種,終於點燃,逐漸燎原!

    法師班的學生多是商人子弟,少數是男爵之子,還有一些是教職和巡警子弟,這種群體的生活中,難免會讓大多數人瞧不起農家子弟或是工人之後,但也容易造成法師班彼此間的相視相輕。

    貴族看不起商人,商人又何嘗瞧不上教書的。

    再加上,我們知道帝國中的法師數量不多,而我們有幸能夠學習成為一位優秀的法師,更是讓大家沾沾自喜,自視甚高…

    或許我們不懂得團體合作,但我們卻都很自傲。

    那種骨子裡頭的驕傲,是身為能夠調動瑪那才會有的自信和底氣,這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的!

    因此,當我們只要在學院裡有任何競賽輸給騎士班,大家便會陷入深深的恥辱當中,不可原諒…

    我們頭腦聰明,調用瑪那,訓練體能,如此優秀的我們,始終相信,同階的法師可是能夠擊敗兩位騎士呢!

    聽著騎士班在狂風中的吶喊,大家目光如炬的彼此交視,同時也激起我心中的傲氣。

    “數到三,一起大聲頌!”我朝著身後大喊。

    “一…二…三!”

    『爾斯普雷特‧灣約帚‧歐藍迪爾契爾。』『爾斯普雷特‧灣約帚‧卡爾契爾。』『爾斯普雷特‧灣約帚‧艾莉契爾。』『爾斯普雷特‧灣約帚‧麥奎格契爾。』『爾斯普雷特‧灣約帚‧托瑞克契爾。』『爾斯普雷特‧灣約帚‧布魯克契爾。』『爾斯普雷特‧灣約帚‧梅根契爾。』『爾斯普雷特‧灣約帚‧布莉姬契爾。』

    一座土牆緩緩升起,引起我們一陣歡呼,但歡呼聲隨即在風中被吹散,看著小土牆,我們的眼光裡充滿堅定,只要再施術四、五次,應該就可以擋住巨風了。

    這個夜晚,注定無眠…

      ☆

    我在巨樹下驚醒,是小克在拍我的臉,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笑了出來,然後又看到他身後一人高的土牆,我發出滿意的讚嘆,但隨即被手肘和大腿的疼痛給征服,看來都是被樹枝刮傷的。

    “我是來警告的…”小克一邊幫我包紮一邊說,他什麼時候學會包紮的?!只聽他說:“…歷劫還沒結束,我不知到等等會是狂風還是…”

    “還是什麼?”我緊張的坐起身子。

    “暴雨。”他吐出兩個令人顫慄的字眼。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的問。

    小克幫我包紮完後,跑去幫其他人前,對我說:“想想古諺。”

    『狂風暴雨星高掛…』我心裡的回憶逐漸想起這段文字。

    趁著狂風或是暴雨還沒來以前,我們積極的著手準備,但能夠準備的其實也不多,我們的瑪那在昨天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頂多再幫土牆增高加厚,以及準備一堆葉子遮雨。

    看著小克忙進忙出的身影,讓我有種錯亂的印象,好像昨晚看過…

    我怎麼總覺得小克的背影很像在我昨天失去意識前,看到出現在森林的身影,那個身影使出大土牆術,讓大家鬆了一口氣後,就消失了。

    問題是,小克怎麼可能會法術?!

    就在我忍著痛,追上小克問他問題以前,我的手被一滴水滴到,我緊張的抬頭望天,那是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從森林中也可以清楚的看見那是一望無際的黑雲,然後兩滴、三滴、四滴…

    我看著身邊的同學,無聲的說:“下雨了。”

    綿綿細雨是遊吟詩人和作家的最愛,而龐沱大雨則是信差的公敵,至於…宣洩暴雨,那是所有人的夢饜。

    沒多久,我們就渾身濕透的在雨中瑟瑟發抖,靠在一起吃著濕掉的乾糧,徬徨的看著彼此,這次換成水精靈嗎?

      ☆

    一早起床心情就很差,我打算去找人打架,誰知道才出帳篷就被小克給攔住。

    “小詹,告訴我你晉級星階的過程。”克里夫呼出一口白氣的說。

    這裡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地就是冰地,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真的,什麼都沒有。

    “老子現在不爽,想找人打架!”我揮揮拳頭。

    整天面對這些毫無變化的場景,單調的白色系,當然會讓人搞得心浮氣躁。

    “好好好…你跟我講完後,我陪你打。”他拍拍我的肩。

    “我才不要跟你打…”我低聲咕噥。

    “你不告訴我,我現在就打你。”小克舉起比我小上一號的拳頭,但我一點都不敢反抗,拜託,我只是黃鎧騎士,人家可是黃鎧騎士加上黃袍法師耶!根本就是作弊!!

    “好啦…我說嘛…不要動手動腳啊…那是個很冷的日子啊,不過沒有現在冷就是了,現在真是冷到光明去了!”

      ☆

    雖然那時候沒有現在冷,但是當時除了冷以外,還下著大雨,不知道是因為暴雨淋濕了身子所以覺得冷,還是因為下雨所以氣溫下降覺得冷?總是就是很冷就對了。

    以那時候的我們來說,在微寒的春天淋一場雨,是很有可能會直接去見光明的…

    雨連續兩天下個不停,本來以為下雨就已經夠煩了,沒想到竟然又起風,是怎樣?挑戰我們的極限嗎?我說過要保護小克,昨天他被狂風吹走,害我自責了一陣子,好險後來他從森林中跑出來,不過他要警告大家時,我們已經被淋得跟游泳一樣濕了。

    現在起風了,跟小克說的狂風暴雨一樣就對了?

    沒錯,就是狂風暴雨。

    本來下雨就是感覺濕和冷而已,但再加上狂風那就不一樣了,我也不知道會差這麼多,因此當我們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時,已經來不及了!

    狂風把斗大的雨滴當成細針一樣,一針針的刺在我們臉上、手上,任何沒有盔甲覆蓋的地方。

    不僅痛個半死,還要咬牙撐著不讓巨風吹倒,因為被吹倒就是滾一身爛泥,然後要掙扎許久才能夠再度站起,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精靈任意擺佈的樣子,很不好受!也很不甘!

    可是在面對這種天的變色的威壓下,似乎也只能低頭,縱有再多的不滿和憤怒,也只能放棄無謂的驕傲…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有一點小小的自尊心在作祟,不斷的騷擾我要堅持自己的傲氣,反覆提醒我不可向精靈低頭,哪怕祂是如此的令人敬畏。

    所以我盡可能的挺直身子,大腿使勁,吃力的在狂風中忍受雨點的打擊,還有刺骨的寒冷,甚至我都沒有發現自己在顫抖,不過我不是害怕而顫抖,應該是身體的自然反應,太冷了嘛!

    牙齒不自然的敲撞著,發出不太規律的“咯咯咯”聲,但沒有人在笑我,因為他們也都是一副蒼白的面孔加上淡紫色的雙唇,不用問湯姆,我想我自己也是同個德性…

    我不敢再去看其他人,因為我知道已經有幾位女生淋了兩天的雨而感冒,還有人在摔倒的時候扭傷腳踝或是被石子劃傷臉龐,有傷口就會很麻煩,一定要包紮起來,不然就等著享受雨水的刷洗。

    被雨水刷洗過後的傷口很容易變得乾淨,但一不小心就會感染…

    在沒有祭司的情況下,傷口感染可是極有可能去見光明的另外一種途徑!

    “砰!”又有人被巨風掃倒了,我祈禱那不是小克,如果是他的話我就要良心不安了。

    腳下越來越不穩,看來是泥土太濕了,我使勁再往下蹲,從半蹲變成深蹲,看著前方穩如山嶽的湯姆,實在是太佩服了!那傢伙從第一天風精靈肆虐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是大家的支柱,不斷的激勵著我們。

    不管是在學院還是在這裡,湯姆又是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讓人感到信任了?

    一次次的鼓勵著我們,激勵的大家,那真的是原本長舌的湯姆嗎?

    只要看到他還挺在前頭,我們便會不由自主的再爬起來,迎著暴雨,頂著狂風,繼續堅持…

    但是還有一個人,那真是一位叫我又擔心又驚訝的夥伴…

    克里夫。

    當初他說要去法師班,結果反而跑來騎士班時,我就被嚇到一次了。後來竟然跟彼得老師起衝突,雖然我覺得彼得老師嘴巴太毒了,不過他敢衝上去跟彼得老師挑戰又讓我嚇到一次!

    小克真的是一位令我感到矛盾的傢伙…

    平常沉默寡言,遇到事情時又滔滔不絕,看起來很隨和,骨子裡卻比誰都堅持,明明就是班上的倒數,卻總是能夠引領眾人。

    然後又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像是在女生寢室過夜、院排名亞軍、接下風紀會等等。感覺他就像是過著遊吟詩人嘴裡的坎坷人生,儘管是位公子,但卻能跟平民打成一片,敢於回來躍馬承擔全院的鄙視,根本就是個天生的英雄人物啊!

      ☆

    “沒事不要亂拍馬屁!”小克掐著我的脖子說。

    “有嗎?”被發現了嗎?!

    “叫你說你的經歷,不是說對我的看法,然後少用『了』這個字!”

    “是…”我無奈的說。

    “然後呢?”

    “然後就雨下個不停啊,你也知道的,那歷劫根本就是酷刑,每次都這樣,光明總是不讓人順順利利的過關…”

    “不要囉嗦,快點說當時的情況!”

    “好好好…不要急嘛…”我高舉雙手投降的說。

      ☆

    從半蹲變深蹲後,雖然身子比較穩,但是沒多久我的大腿就在哀嚎,蹲了好半天,我終於支撐不住,被右邊掃來的風雨,狠狠吹倒,在泥土中翻滾的感覺真的很糟,當我暈頭轉向時,風勢終於稍減。

    不管渾身爛泥,畢竟這幾天下來大家都髒得跟什麼似的…

    我連忙站起身來,但風勢馬上增強,來不及反應,我又被掃倒一次,滿腦子只想著破口大罵,誰知道嘴裡頓時塞滿泥巴,害我差點噎死,好不容易抓到一大把芒草,我才能夠從光明的懷裡裡逃生。

    那可不是個溫暖的懷抱啊!

    站穩後,我看著一路被我壓倒的芒草路線,路線旁還倒著一個瘦弱的熟悉身影,我驚恐的看著他,連忙衝上前,但是風勢太強,我根本無法邁出半步,只好趴下來,緩緩的往他爬過去,沒錯,就是在爛泥的草堆中吃力的爬過去…

    接著我把那個昏倒的人翻過身來,以免他在泥土中窒息。

    而當我看到那個人的臉龐時,我張開驚訝的大嘴,儘管口中灌滿風水,我還是猛然醒悟一件事情。

    如果不是我發現得早,或許將會永遠失去一位夥伴…

      ☆

    “原來是你!”小克大吼!

    “不是我!”我驚恐的大叫!

    “我就想到底是誰把我撞暈了!原來就是你!”

    “不是我…啊…我說我不是故意的…”

    “看我的新招,冰風龍捲二重天!”

    “啊…救命啊!”我跑回帳篷內試圖逃出小克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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