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雷諾懺悔錄 作者:臨懸崖 (已完結)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11 16:32
第八章  反思

    不停的下墜,直入深淵。

    那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就好比跌落山崖,卻永遠沒有著地。

    “我不懂…”喃喃的低語聲。

    沒有人回應,眾人聽著壁爐的火焰劈啪作響,似乎全都忘記怎麼用嘴巴說話…

    “我真的不懂…”雙手抱著頭,蜷曲成一團縮在沙發上。

    靜默。

    空氣裡躁動的分子逐漸驅離,留下一團令人費解的模糊感觸。

    若要說這整件事情的始末,那就得從一開始的震驚與不相信說起,之後轉換成訝異和錯愕的中間過渡期,最後則是夾雜了憤怒與深深的無力收尾…

    是的,最初我們完全不敢置信,倩倩怎麼會撤銷審判呢?!

    但經過伯爵和審議團的確認後,莎草紙上的黑字清清楚楚的表明,確實無誤,這下子就換我們完全傻住了…

    是的,我和艾布納如同雕像一樣,動也不動。而清醒過來後的第一個想法,則是倩倩被威脅?!

    但在我們回到旅舍查證後,才明白倩倩含著淚對我們道歉離去的身影,是那麼的真實…

    是的,徹底明白後,格納激動的猛捶牆壁,黑鷹沉著臉像是準備殺人,艾布納頂著紅通的雙耳把自己關在房間內,而我則絕望的看著倩倩離開的方向,在雨中佇立。

    不管雨水如何宣洩,我始終都不明白…

    難道倩倩不知道我們替他們做了多少努力嗎?

    那我們辛辛苦苦的忙前忙後,為的又是什麼?

    付出了這麼多,從一開始的瘋狂趕路,之後又與眾位貴族在參議廳佈局,好不容易把博哲拉上審判台後,我們絞盡腦汁的相互攻防,就連現在,短刃都還在替妳們村子的初夜權奔波,尚未回來!

    這些到底是都在為了什麼?!

    雨淅瀝嘩啦的下,我的心也跟著一點一滴的往下沉…

    在委屈的不甘怒火被大雨澆熄後,就只剩下挫敗後的巨大無力感了。

    無窮的深沉如漆黑洞穴,貪婪的吞食著所有快樂的情緒,直接一把將人扯進無底深淵,留下徒有其型的空殼,茫然的、沒有焦距的、失魂落魄的看著遠方…

    最後,快被凍僵的我,是被許密特給拉進旅舍的。

    這位黃袍白髮的智者,平靜的把我給拉到壁爐旁,接著用毛巾幫我擦了擦凌亂的頭髮,不顧我爬滿雨水或淚水臉頰,直接讓伺者幫我換上乾淨的長套衫。

    而後他又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了幾句話,但我卻聽不太清楚,好像是記憶錯亂或是雨聲太大,讓我無暇分心的看著正在破壞桌椅的格納。

    許密特用他滿臉皺紋的擔憂表情,微微的嘆口氣後,便轉身離開。

    下一個出現在我眼前的是準備回伊諾城的拉斯威爾,他穿著黑色斗篷,遮住了那黃得發亮的衣袍,不過他卻用如寶石般的藍色眼珠,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接著他用大手揉揉我快要乾的柔順黑髮。

    “經驗,是千金難買的瑰寶。”語畢,拉斯威爾便笑著離去。

    我恢復意識的眨眨眼,覆誦著智者的慧言,然後看著格納走到我身邊。

    格納是第一個在我身邊坐下的人。

    破壞完桌椅的他,把頭埋在雙膝之間,傳出一種類似受傷野獸的低鳴。

    過了不久,黑鷹便恢復常態,從他的房間裡漠然的走出來,進到大廳對我點點頭後,便讓伺者送來幾瓶啤酒解渴,看他滿意的喝著啤酒在一旁臥躺,我便了解,這種事情對日理萬機的將軍來說,不算什麼…

    但如果真的不算什麼的話,為什麼又要如此豪飲?!

    最末出來的是艾布納。

    一身紅袍,低著頭,因為來回奔波而變瘦的他,身上原本的衣袍便顯得有點空蕩,也可以說,變得有點太大件了。

    艾布納一語不發的拿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口,然後又一口,再一口…

    我縮著身子,不曉得是太冷還是其他原因,若不抱著雙腳窩在沙發上,我就覺得不夠溫暖。

    “我真的搞不懂…”我呢喃說道。

    “和解!”艾布納突然高聲道:“妙招!送上眼前的銀子誰不想要?”

    “呃…”我嘆著氣,想著二十銀的和解金,還有倩倩的背影,緩緩說道:“倩倩拿了和解金後,會過得比較好嗎?”

    “光明才曉得。”艾布納又喝一口啤酒後說。

    “如果我們贏了,倩倩有可能遭到報復,但…”我搖搖頭:“直接選擇和解,還能回到村上生活,男爵也不會再動她,或許這樣對她來說,真的比較好…”

    “少主…”艾布納不滿的看著我道:“您不生氣嗎?”

    “當然氣!”我握緊拳頭說:“一開始我也快氣瘋了!但淋一場雨,看著眾人的各種姿態,我才逐漸能夠開始思考…”

    “大人,若要我說…”黑鷹突然沉聲道:“…我們跟本就不該插手平民的事情。”

    “嗯…”我無奈道:“所以我不懂,我到底在堅持什麼?”

    “堅持?”艾布納茫然的問,格納也抬起頭看著我。

    “呃…如果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堅持,是不是就要犧牲別人的利益?”我問著艾布納,同時也在問自己。

    為了伸張正義,我一頭熱的決定要拔掉博哲的爵位,結果卻讓阿爾去見光明,倩倩承受不起如此煎熬而選擇和解,若是我鐵了心要貫徹到底,那到底是在成就誰的私心?

    “那是你輸了才會這樣說…”黑鷹搖頭道:“如果審判贏了,那不就皆大歡喜?”

    “若贏了…”我低頭沉思道:“我們也沒有完好的善後方法,終將至倩倩於不顧…”

    “都說她滿瓣花了,要為自己負責。”黑鷹繼續搖首。

    “若我們站在同一條線上,她當然要為自己負責…”我不認同的說:“但倩倩今天是被我們扯進貴族紛爭中的平民,階級、財力、知識等差距,難以讓她承擔這種後果。”

    “那下次不要插手就好了。”黑鷹又叫伺者送酒過來。

    “不要插手…”我苦笑道:“從小,父親便讓我親愛子民,家僕們又對我悉心照顧,格蘭老師讓我以智慧為尊,不分貧富…學院教我遠離高傲,崇尚努力,彼得老師教我面對責任,不要逃避…”

    “你說,我能不插手嗎?”

    “唉…”黑鷹嘆口氣,默默喝酒。

    “或許,以後我們要有更完善的策略。”艾布納紅著臉道。

    “不管我們的策略如何,若沒有考慮到當事人的權益,到頭來也只會像今天一樣…”我看著壁爐的火焰說道。

    “不過今天,圖克伯爵真的是明著偏袒少主,雖然撤銷審判,但還是判了混蛋博哲一百金的罰款。”艾布納似乎有點醉了。

    “是啊…”我一邊回想一邊說道:“欠下人情了…”

    “主上。”格納突然開口道:“我也想喝。”

    我驚訝的看著格納盯著啤酒的模樣,於是有點好笑的說:“喝吧!喝吧!我也來喝!”

    我舉起酒杯和大夥撞杯…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隱形的尺。

    它可以丈量我們對於萬事萬物的道德標準。

    但它卻不能告訴我們,這把尺該用皮革還是堅木製成?

    如此幾經波折後的這晚,我們似乎都醉了…

    這樣的一個大雨迷離的深夜,我們看著彼此透明的酒杯,吆喝著、喧鬧著、笑著流淚、哭著睡去。

    除了黑鷹早已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劍以外,我們三人心中的那塊方圓,在今夜過後,也都成長了不少。

    艾布納的自尊心肯定受到不小的打擊,這是我可以清楚看見的…

    或許日後他又會埋首在審判的相關書籍之中吧!

    格納喝酒後,竟然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自己擊昏騎士隊長的經歷,而且還不停的重覆訴說!

    這下子我們都知道格納喝酒後的德性了!

    我趴在桌上,看著眼前灰色連身裙的長髮背影,分不清是夢中還是現實?

    遠方的女子,回首傾訴,紅唇微張…

    “你的理所當然,對我而言,卻比登天還難。”

      ☆

    頭痛。

    我是被痛醒的。

    揉著頭,打著哈欠,穿上套衫和斗篷。

    隨意的應聲,一腳踏出旅舍,左搖右晃的跟著家僕走一小段路,來到城堡後,宿醉難消的我和伯爵一家人共同享用早餐。

    “早上好。”圖克伯爵對我點頭。

    “好…”才怪,我心裡默默補上。

    “母親,您說為什麼有人可以早上喝酒?”伯爵的小女兒,珍,又發問了。

    “珍!”“呃…”“酒味好重!”“不得無禮!珍!”“可是…”“珍!”“吼…”

    好吧…

    我承認我心情好一點了。

    伯爵大兒子和二子都出發前往學院,剩下的其他貴族的子女雖然也都聞到我身上的酒味,不過卻都聰明的選擇無視,就只有伯爵的小女兒不時用她的大眼睛瞪著我。

    怎麼會有人這麼喜歡瞪人呢?

    “咳咳…”伯爵輕咳起聲,然後帶大家進行餐前禱告。

    我趁著眾人低頭閉眼的時候,飛快的把盤中的葡萄乾丟向垂首的珍。

    “呀!”珍驚訝的抬頭,我則盡量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珍生氣的拿起眼前的兩顆蘋果,準備向我砸來,但此時伯爵卻結束禱告,導致大家抬頭吃驚的看著珍張牙舞爪的姿態,錯愕不已。

    “嗚…嗚…”珍一把放下蘋果,突然大哭起來!

    “珍!”伯爵不滿的道。

    “嗚嗚…”珍嚎啕大哭。

    “呃…”我阻止準被罵人的伯爵,起身致歉道:“伯爵息怒,是我的錯。珍,我為自己莽撞的行為,向妳道歉。”

    “嗯…”伯爵皺眉不解的看著我,然後說:“好了,別哭了。”

    “嗯…”珍委屈的抬起頭,看著我真摯的表情,不滿的吐舌。

    “呃…”“不得無禮!”“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讓特使見笑了。”

    早餐就在這好笑的氣氛中度過,而當眾人散去後,我則與伯爵一同來到了二層樓的書房,這也是幾天以來我們固定的聊天場所。

    前幾日我的心思都在審判上,因此與伯爵聊天都在做一些不著邊的試探,等待時機成熟。

    而很顯然的,今天是個很好的攤牌日子。

    “昨天謝謝了。”我坐在軟木椅上道。

    “特使客氣了…”伯爵一邊讓家僕送上奶茶,一邊在我對面坐下道:“…只是結局令人有點意外。”

    “所以才會有人說,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啊!”我笑著道。

    “特使胸襟開闊,不計得失,令人欽佩!”伯爵讚揚。

    呃…那是你沒有看到我昨晚的慘樣…

    “此事便讓它過去吧…”我喝口奶茶道:“今天,我想跟你談談邊軍的事情。”

    “喔?”

    伯爵抬起眉毛,身體往前傾。

    我露出微笑,頭往後仰。

    “有沒有興趣看邊軍易旗?”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12 16:51
第九章  協議

    德桑帝國原本沒有軍團的存在,在以前發生戰爭時,都是由各個大小貴族領著自己的騎士前來聽從國王陛下的號令。

    因此,國王的實際權力並不大,雖然名義上,陛下是共主,但真正需要各位貴族出手相助時,往往都是帶著利益交換在進行。

    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凱達亞拉公爵的出現,他提倡許多改變和創新,一如他的傳奇事蹟一樣,德桑也因為他的改革而更加欣榮。

    而其中一項革命性的改變,就是軍團的出現。

    中、小貴族的不能夠再徵募騎士,全部改成由國王統一來徵招訓練,因此所有的騎士都將直接效忠於國王。也因為國王幫大家訓練騎士需要費用,貴族們也就有了一筆要上繳的『兵役稅』。

    有了貴族繳納的錢,再加上眾多學院不停的訓練基礎的騎士隨從,國王陛下很順利的組織了好幾萬人的騎士團,而為了方便管理,凱達亞拉公爵又規劃了軍階制度…

    如此一來,軍團便誕生了。

    好幾萬人的騎士被劃分成帝國的五個軍團,分別駐守在北方和東西兩方,因為北方直接面對獸人的侵襲,所以有三支軍團防守;東方是扼守韻藍江的出海口;西方則是防範伊諾城被血洗的悲劇重演,而也駐紮一支軍團。

    至於第六軍團的由來,卻是個意外。

    本來由大王子殿下率領的親衛隊騎士團,也就是皇家騎士團的前身,卻在一場與獸人交戰的意外中,喪失了最高統帥…

    一夕之間,實力最為高強的親衛隊,頓時成為護主不周的千古罪人,陛下震怒之餘,便把他們通通派去戍守南境的滾爾大草原,美其名防範南方諸國越過沙漠攻打我國,實質上卻是流放荒野,發配邊疆。

    “這是陛下的意思?”圖克伯爵雙眼放光似的看著我。

    我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喝口微甜的奶茶,放下茶杯後,才輕聲說:“易旗是很正常的人事調動啊…”

    每一支軍團的最高統帥是軍團長,陛下為了避免軍團長在同一支軍團統帥太久,形成擁兵自重的局面,因此每隔一段時間,陛下便會讓各位將軍輪替到不同的軍團,當然,除了軍團長以外,其他高階幹部也會不定期的輪換。

    軍團有軍徽,上從軍團長到最下的騎士隊員,每人都能夠佩掛軍徽臂章,但卻只有軍團長能夠有自己的帥旗,而每當軍團長調任時,帥旗也就會跟著拔離軍團駐地,此稱為『易旗』。

    “是沒錯…”圖克伯爵眨眨精明的灰眸道:“…但,第六軍團很久沒有易旗過了。”

    “是啊!”我點點頭道:“所以才更刻不容緩…”

    豈止很久,第六軍團可是所有軍團中,唯一沒有易旗過的軍團。

    具體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大概可以猜想得出,沒有將軍願意跑到國之南境來輪替,就算願意過來,也不想統率待罪之團,即便他們的實力堅強,但曾犯下如此大過,沒跟著大王子陪葬就已經是恩赦了…

    “那麼…最近這一系列的動作…?”圖克伯爵眼光飄移,暗自思索道。

    “嗯…”我含笑輕聲說:“吾王自有決斷。”

    “啊…那是、那是…”伯爵把目光拉回我身上道:“…那只有易旗嗎?”

    “喔?”我歪頭問道。

    “嗯…”伯爵小心想著措詞道:“將軍易旗是正常輪調,那底下的騎士們將如何約束?”

    “呵呵…”我看著伯爵擔憂的表情,安慰道:“伯爵都知道這是一連串的行動了,那便不用擔心這個最後一步的易旗。”

    伊凡殿下的人馬在牢房中,忠於柏德溫的將士在前往伊諾城的途中,此時的第六軍團,只剩下獨眼的人手和皇家騎士團,我就算想破頭,也找不出柏德溫將軍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抵抗這最後一步棋。

    “那是我多心了…”伯爵充滿歉意的說道。

    “畢竟事關重大,謹慎一點也好…”我微笑應和著。

    “卻不知道易旗後,將換上哪一位將軍的旗幟?”伯爵再次小心翼翼的問道。

    “呃…”就在我正欲脫口時,突然警覺的看著伯爵的慎重臉孔,趕緊又閉上嘴巴…

    看來伯爵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故作謹慎小心的姿態,就是為了探聽整件任務完事後的變動和走向嗎?!

    想通伯爵的意圖後,我不禁暗冒冷汗道:“我只是來清查貪腐弊案的。”

    “嗯…”伯爵溫和的笑笑道:“也是…”

    差點就被伯爵給套出話來了,真不愧是制衡邊軍數瓣花的邊境伯爵。

    “不過…”話鋒一轉,我亦慎選詞彙的開口:“我也要配合陛下行動的執行。”

    “原來如此。”伯爵點點頭,喝口奶茶。

    “我以能夠遵從陛下的意旨為榮,若是伯爵願意配合…”我稍微遲疑道。

    “特使可有章程?”圖克伯爵果然一副興致高昂的樣子。

    “有的…”我微微一笑道:“還需要伯爵的幫忙。”

    “呵呵…”伯爵輕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看伯爵這麼開心的樣子,我心中不免開始替柏德溫將軍祈禱,這可是你自己要惹上圖克伯爵的啊…

    “對了…”我突然想起似的說道:“還有五天就是季冬的參議廳會議對吧?!”

    “是的…”圖克伯爵點頭道:“特使又要以旁聽席參加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了想莎草紙中的變更內容後才說:“這次真的要請伯爵居主導地位了…”

    “怎麼說呢?”伯爵身子往後靠到椅背上。

    當然不能一直讓你待在幕後啊!否則到時候所有的功過都是我在承擔,你只要在背後乘涼就好嗎?!

    “我可沒有伯爵的這種地方上的號召力。”我恭維道。

    “不敢…”伯爵搖頭說:“我只是名義上的…”

    “伯爵大人就不要太謙虛了…”我連忙打斷他說:“…上次在參議廳也是多靠您的幫忙才能引起大家的共鳴啊!”

    “哪裡、哪裡…”伯爵雙手搖個不停道:“那是特使您的個人魅力…”

    “不不不…”看來得給點實質的東西,才能讓這頭老狐狸出手了,我吸口氣道:“伯爵在此身居重位已經十一瓣花之久了吧…”

    伯爵沒有被我跳躍式的談話給愣住,而是很自然的點頭道:“是啊!這裡已經成為我的家了。”

    “伯爵不想搬個家,換張椅子坐坐嗎?”我牽動嘴角問。

    “喔?”伯爵挑起眉毛道:“要換腦袋的嗎?”

    “哈哈哈!”我大笑道:“當然!”

    伯爵不是在說被砍頭,而是在說那句有名的『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的官場警語,這句話負面的意思是說,人在爬上高位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初衷。而正面意涵則是代表,若換了職責,自然就要更換思考模式。

    不管伯爵如何理解,我想他很清楚的收到了我給他升官晉爵的承諾,畢竟邊境伯爵雖然跟侯爵同等地位,但位處邊荒,勞心勞力,若能晉封侯爵,自然是真正踏入帝國的頂級權貴中心了…

    “那我就先謝過特使!”伯爵站起身來,對我欠身道。

    “好說、好說!”我也站起身,並朝挺直身子後的他,爽快的伸出右手。

    於在我們充滿笑意的注視下,彼此的右手便在空中握起,然後用力的晃了三下。

      ☆

    『斬首』、『調換』、『易旗』的三步棋,組成了『刀光劍刃』的計畫。

    我站在至高點,去看每一個環節的實行,自然是輕鬆愜意,只要任務沒有出錯,不要偏離正軌,即能完成使命。

    不需要知道用來『斬首』的貨物是怎麼運進駐地,也不用曉得底下的雙面間諜是如取得信任,更不用知曉需要『調換』的騎士名單是如何形成。因此,我也不用了解『易旗』的運作細節。

    那些是底下的人負責的事項,而我只要管好那些負責人即可。

    而那些負責人自然會向我報告進度。

    若不是利奧營長事後跟我說明,我也不會知道策動巴克等人的行動是經過他們的推波助瀾,而偷渡走私品的栽贓也是他們的傑作。

    若非獨眼跟我闡明,我也不會知道調換的名單更替和團長們的勾心鬥角,更不會知道皇家騎士團的接管在第一時間就控制了底層的隊員。

    我只需要知道目前的進度執行到哪裡,並在最恰當的時機,發動下一步計畫而已。

    就如同負責掌舵的船長,他只要監控好手下的運作,發號施令即可,若要船長去親自去監督旗手的作息、廚房的食材、水手的訓練、等等,那他只會越弄越忙,適得其反…

    如今,我把易旗的流程想了想後,便放心的讓伯爵參與他能夠知曉的部分,而這也是他最重要的關鍵步驟。

    除去證物的蒐集和發難的逮捕行動,伯爵只要在參議廳上告發柏德溫的罪狀便可,就像是我之前攻擊博哲的行為一樣,只是這次的規模和力度都比之前還要高出好幾倍罷了…

    柏德溫的罪狀洋洋灑灑有十大條,分別是貪污公款、走私禁品、治軍不嚴、不尊上命、偽造文書、秘密懲處、暗殺重臣、護主不周、勾結南國、意圖謀反!

    其中我手上就握有查德的供詞,證明走私弊案的主謀其實是柏德溫將軍,另外其他的罪狀分別由底下的騎士隊員聯屬的請願書、團長提供的偽造文書檔案、子爵簽名的謀殺證詞、拉斯威爾指證的勾結證據、等等…

    而圖克伯爵只要在參議廳的臨時動議時,舉發柏德溫即可,以他在地方貴族上的號召力和聲望,便能成功通過參議廳對柏德溫將軍的制裁令。

    先不管這些罪狀的真偽,只要柏德溫坐實其中一條,便可以讓參議廳出師有名。當然,我們不會真的去攻打第六軍團,而是讓伯爵的那一營騎士前去傳喚柏德溫,柏德溫將軍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自然要來到勺石鎮出席參議廳。

    只要柏德溫離開第六軍團,來到參議廳面臨審問時,不管其他證據是否有效,我們都可以輕易的扳倒他!

    更何況我佈局已久的走私弊案,織出的綿綿細絲,也到了快要可以成網收尾的時刻,就算到時候柏德溫將軍在百口莫辯之下,暴行犯眾或是武力發難,更能讓黑鷹和其他皇家騎士團的黃鎧,直接當場將他格殺於參議廳!

    這環環相扣的精心策劃,絕對不是我一人就可以完成的,其中直接或間接參與的人數,可能超過百人,只是眾人各自獨立,互相輔助,並由藉由我來統整罷了。

    如此龐雜的謀劃下,我只能盼望柏德溫將軍能夠識相一點…

    畢竟,他是這麼的像斯坦師父。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13 19:53
第十章  晚宴

    在與伯爵達成共識後的幾天裡,除了等待參議廳的召開,我也把刀光劍刃的計畫全盤告訴了艾布納和格納。

    格納聽完後瞪大雙眼,雙唇微張,不過還是沒說半句話。而艾布納的反應就比較有趣,他全身激動的顫抖,連手上讀到一半的《審判經典判例》都滑落桌上。

    “所以就剩最後一步嗎?”艾布納雙頰微紅的問。

    “是的。”我點頭道:“獨眼正寸步不離的守在柏德溫身邊,而皇家騎士團也有效的掌控著過半騎士,短刃也把各項證據都收集好給我了…”

    “那他現在又跑去哪?”艾布納好奇的問。

    短刃昨天抵達勺石鎮後,除了告訴我他空等了村子的請願書兩日後,便打道回府以外,也一同把軍團和驛站匯集來的所有證據上繳給我。

    “他去聯絡獨眼的眼線。”我輕鬆的回答。

    “真是辛苦他了…”艾布納完全就是一副羨慕的樣子。

    “不過讓他白等了幾天,有點不好意思。”我抓抓頭道。

    “嗯…”艾布納似乎被勾起不愉快的回憶道:“村民們竟然沒有人敢簽署請願書,一個個都愚蠢如驢!”

    “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我搖頭道:“或許對他們來說,鼓動他們反抗領主的我們,才是蠢諸吧!”

    “唉…”艾布納無奈的嘆口氣,又重新把視線投回書本上。

    “呃…”我把桌上的各項資料、文書證據和口供證詞全部整理好,抱在胸前,一邊踏出旅舍一邊道:“我去找伯爵喝茶。”

    “少主慢走。”“主上再會。”“嗯。”

    我心中苦笑的看著只發出鼻音的黑鷹,然後對格納點點頭後,便朝著城堡走去。

    懷中的這些文件,可是明天將要公諸於眾的證據,只要把這些麻煩的東西通通丟給伯爵後,我就可以在一旁悠閒的看戲了!

    這次總算該換人上台演出了吧…

    心中打著如意算盤的我,笑著踏進城堡,不過在進去前,城鎮遠方似乎有點小騷動?!

    無暇理會,大概又是某位貴族抵達勺石鎮所引起的喧囂,相對於此,我應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博哲男爵,還比較讓我頭痛。

    “啊…”一聲驚呼頓時把我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那是公爵的小女兒正在小庭院裡跳著我看不懂的奇怪舞蹈,估計是小朋友那種隨便亂動的隨興起舞。

    “日安。”我笑著問候。

    “日…日…安!”只見珍穿著淺藍色的連衣裙,懊惱的鼓著嘴,飛快的跑進城堡。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我搖搖頭,跟著她的方向,也踏進了城堡。

    在城堡內,我先把迎面而來的家僕給叫住,然後把懷中的所有資料都遞給了他,接著便讓他領著我一起去找伯爵。

    伯爵此時正在指揮眾人佈置今晚的宴會場地,看到我後,他便笑著讓我先到書房等他,同時還讓另外一位家僕幫我送上點心和奶茶。

    我爬上二層樓,往下一望,此時城堡外頭已經停了不少的馬車,一些貴族已經開始攀談,也有人不停往返於城堡和旅舍之間,沒有細看,我便轉身走進書房。

    家僕把資料都放到桌上後,便欠身退出,而我則在另外一位家僕遞上點心後,開始悠哉的享用。

    正當我把蜂蜜蛋糕給吃完後,伯爵便急沖沖的進房了,他先是對我充滿歉意的一笑,我也微笑搖頭讓他不用介意。

    “每月都要忙一次,特使見諒…”圖克伯爵看起來有些疲憊的入座後說:“那些都是要給我的嗎?”

    “沒錯!”我看著他眉宇間的操勞又安慰道:“伯爵辛苦了,能者多勞嘛…”

    “呵呵…”伯爵苦笑道:“謝謝了,我不能聊太久,晚上還有…”

    “喔、喔!那沒關係。”我連忙起身,反正點心都吃完了,我也沒什麼事,那不如直接讓伯爵去忙。

    “好的!”伯爵一口喝完奶茶,也跟著起身道:“明天就交給我。”

    “對了…”我們倆一同走出書房時,我輕聲道:“明天不用幫我準備旁聽席,我在外面的交誼廳等你們開完會就可以了。”

    “啊!”伯爵詫異的瞪大雙眼道:“為什麼?”

    “呃…”我不好意思的說:“我等著屬下的回覆,不能在參議廳裡開會,不過我會讓我的智臣進去開會的。”

    其實真正的理由是,我怕看到博哲後,會忍不住想要衝上去揍他!

    圖克伯爵深深的看了我許久後才說:“那好吧…”

    “如此,多謝了。”我開心的笑道。

    伯爵點點頭後,便又朝著交誼廳大步走去,看著他忙碌的背影,我原本打算漫步出城堡,不過卻在庭院裡碰到了一些『認識我,但我卻不認識』的人。

    在經過一陣寒暄後,我才得知,一位是斯坦師父的代表,黃鎧騎士,傑克。另外一位則是陛下的使者,黃袍智者,威爾遜。

    “傑克騎士身為武者,也可以參加參議廳嗎?”我好奇的發問。

    “一般而言是不行的,但是…”傑克騎士有著方正的臉型,濃厚的雙眉,以及溫和的雙眼,只見他雙手環胸道:“我代表主上前來,就不用侷限於是否為武者的限制了。”

    “是喔…”我點點頭,隨即馬上說:“對了!我現在是以艾尼爾侯爵的身分出席,還請幫忙保密。”

    “是在執行陛下的任務?”黃袍威爾遜竟然比同樣身為黃袍的拉斯威爾還要少許多瓣花,端看他茂密的棕色短捲髮就可以得知。

    “嗯…”我小聲道:“秘密任務。”

    “喔?”傑克往前傾身,低語問道:“需要幫忙嗎?”

    “嗯…”我也往前靠近,輕聲道:“你們只要明天在參議廳上,配合圖克伯爵的『演出』就可以了。”

    “嗯…”傑克和威爾遜兩人同時露出知曉的表情。

    “那我先謝過兩位了。”我欠身低頭。

    “哪裡、哪裡…”“公…嗯…侯爵客氣了!”

    我們三人在愉快的交談中,迅速的度過了下午的空閒時光,而在晚宴開始前,我先告辭一聲,快步回到『白雲間』旅舍,稍做整理後,便領著艾布納和格納兩人,重新返回城堡。

    晚宴跟上次差不多一個樣,樂隊奏著南方獨特的輕快打擊樂曲,鼓聲明朗的節奏讓人不禁陶醉,不過真正會讓人醉醺醺的還是南方特產的小米酒,而除了酒精飲料外,交誼廳的長桌上則擺滿了美味可口的餐點。

    看到好吃的,格納更是一馬當先的把正中央的烤乳豬,給扯下一隻腿來!

    不理會吃貨的丟臉行為,我和艾布納退居在大廳的一角,我們坐在鋪著橘色桌巾的小圓桌旁,一邊享用美食,一邊評論著眼前形形色色的貴族們。

    其中巴金斯子爵最能引起我的注目,不是因為他肥胖的體型和跟我一樣的黑色頭髮,而是他原本在刀光劍刃中所扮演的角色。

    如果獨眼沒有更改計畫,那麼發動『易旗』的人物,就是在滾爾大草原上,僅次於圖克伯爵的巴金斯子爵。

    圖克伯爵之下有三位子爵,其中以巴金斯子爵領地最大,財力最雄厚,如果他讓參與這次的任務,那麼事成之後,他將被調往帝國北疆,晉身為另外一位邊境伯爵。

    只不過我們現在有了更好的人選。

    那就是突然站到主席檯後的…咦?!

    “現在,讓我們掌聲歡迎,艾尼爾侯爵!”圖克伯爵站在主席檯後,對著全場朗聲道。

    眾人瞬間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開始拍手,於是我只好有禮的起身回應,不過就在我要坐下前,伯爵又開口了…

    “上次侯爵無緣參與我們的開場舞,實為可惜,不過現在,我們有機會讓侯爵展現他的風采!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侯爵開舞!”

    開舞?!

    “呃…”我看著圖克伯爵充滿笑意的側臉,頓時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錯覺。

    並不是因為我不會跳舞,所以感到困擾。開玩笑?!身為公子,不管是交際舞、宮廷舞、圓滑舞、家鄉舞我都跳得不錯呢!

    只是…我要跟誰跳?

    “呃…”我往舞池的方向前進,沿途不停的審視那些貴族們帶來的家眷,但卻沒有一個中意的。

    不是他們的千金長得不好看或是穿著不得體,而是她們每一位都一副想要把我給吃掉的恐怖姿態,嚇得我連倒退三步!

    這種光明的情況,不禁讓我再次為自己頂著侯爵的頭銜,感到自吞苦果般的頭大…

    人群緩緩散開,舞池逐漸清空,樂隊也變了曲調,看了一眼愛莫能助的艾布納和正在大快朵頤格納後,我瞇起眼,不情願的仔細搜索前方的鶯鶯燕燕。

    子爵的千金激動的揮舞著手中的手帕,男爵的明珠對著我貝牙咬唇,靈舌輕吐,我別過頭,又見另一姑娘對我含情挑眉,再轉頭,卻是食指勾魂、媚艷如花…

    “嘿!”我突然睜大雙眼,撥開攘攘鶯燕,朝著那嬌小的身影前去。

    看著那長髮如瀑的背影,我走到她身後,輕輕拍一下她的肩膀。

    “啊!”珍驚叫一聲,回過頭。

    原來珍竟然再偷喝葡萄酒!

    我捧腹看著她紅艷的雙頰,以及拿著酒杯的驚恐模樣,不由笑道:“跟我跳支舞吧!”

    “為什麼!”珍趕緊在其他人發現以前,把酒杯藏到身後。

    “跟我跳支舞,我就幫妳把酒喝掉,否則我就去告訴伯爵。”我邪惡的笑道。

    “嗚…”珍嘟起嘴,左手扯著藍色連衣裙的裙襬皺眉考慮。

    “咳咳…伯爵…”我回頭朝主席檯的圖克輕聲叫喚。

    “啊!!”珍不樂意的叫道:“好啦!好啦!”

    “哈哈哈…”我得意的大笑,順手摘下一旁花盆中的小花,往前彎腰輕輕插在珍的耳際上方,然後順勢把手伸到她背後,捧起她藏在身後的酒杯,接著再挺起身,拉起她的右手,轉身走向舞池。

    於是我們便在眾人的喝采聲和群燕不甘心的惋惜聲中,踏入舞池,而在開舞前,我先把葡萄酒給一口喝完,從容的遞給家僕,再對著雖然雙頰如蘋果般紅透,五官卻又青澀無比的珍,淺淺一笑。

    “好了嗎?”“嗯…”

    伴奏起音,我順勢拉著珍的右手往右前方滑步,不過因為珍比我矮太多,所以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身後的人群…

    圖克伯爵正用著不知道是惋惜還是無奈的表情,看著我們起舞,一旁的伯爵夫人則是很明顯的一臉欣慰,再往旁望去,威爾遜笑吟吟的看著我們,身旁的傑克還對我豎起大拇指,而…

    “哎喔!”

    眨眨眼,化去瞬間湧出的淚水,我詫異的低頭看著害羞的珍。

    “呵呵…不小心的。”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14 16:14
第十一章  驚變

    在目送艾布納跟著眾人魚貫而入後,我便轉過身,朝著一樓的交誼廳走去,參議廳位在城堡二樓右方,此時參議廳的大門也在我身後悄然關上,而眾位騎士和貴族們的護衛則全都站在門外守候。

    我拾級而下,走到恢復成原狀的交誼廳,找了一張舒服的紅色沙發椅坐下,一旁的家僕隨著我的指示,替我送上了奶油麵包和熱羊奶。

    愜意的品嚐早餐之餘,我還不經意的看向昨晚的舞池空地,當然,現在那塊空地已經被桌椅和擺飾給佔去。

    不過,在回想起那不堪的經歷時,我又不自覺的揉一揉發腫的腳趾,那可不是一般的痛啊…

      ★

    “不小心?”我訝異的看著吐舌的珍。

    “對啦…”珍不耐煩的甩頭。

    好吧…我盡量的引領著她的身子,往左、往右,斜前滑步,退後,旋轉,再往右、往左…

    “唉喔!”我輕聲驚叫,腳趾就像是碎掉一樣!

    “啊啊…不小心的。”珍淺笑,然後右眼眨、左眼睜的,故做俏皮。

    “妳…”我吸氣,雙眼潤去差點落淚的糗態。

    “嘻嘻…”珍可愛的輕笑。

    她絕對是故意的!

    不行,我是個成熟有修養的公子,我寬宏大量的對珍善意的一笑,表示不在意後,繼續拉著她滑步、退後、旋轉…

    我們現在跳的圓滑舞,正是南方流行的舞蹈之一,它以多次滑步,互相錯身到舞伴對面而聞名,之後往後退一小步,再旋轉回原本的位置,如此循環,是個跳起來優美又需要雙方舞者默契的舞蹈。

    除此之外,圓滑舞最讓人喜愛的是,因地域不同,在主曲演奏完畢後的間奏,是由舞者即興表演的部分。若是在北方,間奏通常緩慢抒情,多數人都會以悠揚的緩步和慢姿來呈現,而在南方,間奏則比較輕快,大家也都會輕搖肩膀或臀部,配合拍子做出韻律感的舞蹈演出。

    而在我最後一次旋轉回原地,往右往左移步後,我輕輕放開珍的雙手,準備隨著樂隊的輕快節奏,跳出舞動感的律動…

    “啪、咚、啪、咚…咚咚咚…啪…”

    我微瞇著眼,應和著節拍搖動著我的雙肩,沉浸在樂曲的敲擊聲中,同時擺動雙臀,雙腳微彎,腳尖翹起,純以腳跟滑移,完美的融合了北方的舞姿和南方的動感…

    等等!

    珍在做什麼?!

    我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珍的左搖又晃…

    這不是…下午時被我偷看到的那個愚蠢的姿態嗎?!

    無語的看著眼前的珍有如猴子般的亂舞,我的姿勢也越來越僵硬,這根本就是完全沒有默契的樣子,我跳太好,會突顯珍的幼稚,但要我配合她的愚蠢舞姿,我又做不出來…

    好不容易等間奏結束,我趕緊迎上前,遏止她甩頭吐舌和歪七扭八,直接抓著她的雙手,準備再次往左往右的滑步循環…

    “唉喔!”腳趾傳來巨痛!

    這次我真的流淚了…

    “呵呵…”珍調皮的眨眼吐舌。

    光明啊!!我能換個舞伴嗎?!

      ★

    “嘿!”珍突然在我眼前冒出!

    我嚇得往後仰躺在沙發靠背上。

    “日安。”我心有餘悸的看著珍在我對面入座。

    “日…安…”珍今天穿著純白色的小洋裝,露出如竹竿的雙臂和小腳。

    “妳不會冷嗎?”我看著她單薄的身子和窗外的冷風颯颯。

    “有壁爐啊!”珍一副我有點弱智的說道。

    “呃…”我決定換個話題:“妳鑑論過了嗎?”

    “還沒,不過就快囉!”珍裂嘴笑道:“在下個月的第三天。”

    “嗯…”我輕點頭道:“妳以後想當什麼?”

    “嘻嘻…”珍接過家僕遞上的餅乾後,輕聲道:“…秘…密…”

    “呃…”我的光明啊!小女生都是這個樣子嗎?!

    “如果我告訴你的話,那你也要告訴我你的秘密。”珍突然說道。

    “呃…其實我對妳的祕密,不是那麼感興趣…”我無奈的說到一半時,卻發現珍的雙眼盈滿淚水,雙唇扁起,大有嚎啕大哭之勢!

    我趕緊更正道:“不過看在天氣這麼晴朗的份上,我答應妳了。”

    光明在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呵呵!”珍破涕為笑道:“那你先說!”

    我正想問為什麼時,卻發現珍又有無理取鬧的趨向,於是我只好說:“我想想…呃…呃…不如妳提問吧!”

    “好!”珍把椅子拉靠進我,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開心的問道:“為什麼你可以穿著睡衣吃早餐?”

    才聽完,我差點沒摔倒在地,我心中苦笑道:“我今天不是穿得很整齊嗎?”

    “不,我是問之前。”珍咯咯笑道。

    “呃…”我抓抓頭髮,搖頭道:“換一題。”

    “喔…”珍不情願的想了想後說:“酒那麼難喝,為什麼你早餐時可以喝啊?”

    “呃…”我仰起頭,偷翻白眼道:“酒很好喝,是妳不懂品嚐,然後我沒有在早餐時喝酒。”

    “騙人!”珍突然伸出手,點了我的鼻子一下道:“說謊鼻子會變長喔!”

    “……”我滿臉訝異的看著珍,彷彿不能確定她剛剛是不是真的點了我的鼻子一下…

    “嘿…”珍坐回自己的沙發道:“沒有變長,算你老實,那為什麼你那天早上有酒味啊?”

    我就像剛睡醒過來一樣,馬上反駁道:“這是第二個問題,妳應該先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喔…小氣耶…”珍不滿的嘟起嘴:“你剛剛問什麼啊?”

    光明的…她絕對是故意的!

    “唉…”我無奈的嘆口氣,輕聲道:“我剛剛問妳將來的夢想是什麼?”

    “哈哈!”珍巧笑道:“你剛剛才不是問這個勒!不過你剛剛嘆氣的樣子,跟父親大人好像喔…”

    “呃…”這傢伙!明明就知道我剛剛在問什麼!

    “好啦…”珍頓時收起笑容道:“每次父親嘆氣後就會變得很嚴肅,你怎麼也跟他一樣啊,好嘛…笑一個?”

    “嗯…”我頭痛的微笑。

    “嘻嘻…”珍再次展顏歡笑道:“我將來想當智者,就跟索菲公爵一樣!你知道嗎?她可是超階的綠…”

    “等等!”我皺眉打斷她後說:“你說伯爵在嘆氣?”

    “啊?”珍不解的說:“那沒什麼啦!重點是索菲公爵也是女生耶!她是三位公爵中…”

    “不…”我猛搖頭,好端端的伯爵要嘆什麼氣?我追問道:“你父親常常嘆氣嗎?還是最近才這樣的?”

    “嗚…”珍不滿我打斷她的憧憬,鼓起雙頰不語。

    “呃…”這下真的頭大了…

    “哼!”珍生氣的別過頭。

    “呃…”這什麼情況?

    就在我準備跟珍道歉時,家僕從角落冒出,快步到我身旁,欠身道:“稟報大人,請問您是否要先品用午餐?”

    “喔…好…”點點頭,家僕再次欠身後離去,我則對珍的背影笑道:“吃午餐囉!好吃的午餐喔…”

    “嗚…”珍低頭摸摸肚子,然後轉過身來,板著臉孔,準備開口,卻又突然驚訝的瞪大雙眼。

    “怎…”我疑惑的笑笑,正想也輕點珍的鼻子一下,卻發現氣氛不對,於是我急忙回頭!

    樓梯上有一群白鎧正偷偷摸摸的走下樓,每一位都白刃出鞘,頭盔蓋臉,看他們殺氣騰騰的模樣,絕不像是要下樓來用餐的情形。

    “砰!”樓上剎時傳來驚天巨響。

    擠在樓梯上的白鎧就像是得到信號一樣,直接衝下樓,朝我們撲來!

    『水五,水球。』

    水球直接撞上最前方的騎士,把他往後擊退,連帶的阻擋了他身後的其他騎士。

    一時間我搞不清楚狀況的先把珍給擋在身後,焦慮的不知道是該往左,還是往右逃?

    “少主!”樓上傳來艾布納的驚叫,就連樓梯上下的騎士也都回頭看了一眼,接著我們便看到紅盔的格納甩著闊劍衝至二樓圍欄旁,而他身後的艾布納,人未到,聲音先置!

    “伯爵…背叛!!”

    我不可置信的聽著那攻心般的痛苦巨吼,我終究是沒有看到艾布納的身影,格納轉頭欲回去救援,卻又聽到艾布納的驚叫:“保護少主!逃!快逃…再不…”

    驚吼聲瞬間被堵上開關,我憤怒的飛頌:『水十,五道水柱。』

    五條筆直的水柱,先後撞上正欲衝上來的五位白鎧,趁他們被阻擋的片刻,我快速回頭,看著驚魂不定的珍說:“妳父親…”

    珍雙眼頓時湧出淚水,我正打算拉著她一起逃時,她卻低身,朝著騎士們跑了過去…

    正要起身或是越過倒地的其他幾位騎士,馬上就被珍那嬌小的身子給擋住,他們一個個都把長劍舉起,深怕不小心傷害到她。

    我連謝都來不及說,便轉頭朝著城堡大門的方向奔去,但我才跨出四、五步,馬上又被從其他地方圍上來的騎士給擋住…

    “磅!”格納從天而下,氣勢驚人的他,直接從二樓跳了下來,頭也不回的就朝前方的白鎧猛衝!

    “主上,另外一頭。”格納的闊劍同時和五位白鎧的長劍交擊,身陷纏鬥的他,急躁的吼道。

    “不准見光明!”我丟下一句話,便忍著淚往反方向跑去,留下格納和白鎧們的劍刃碰撞聲,在耳後迴盪。

    『水一,水球。』『水一,水刃。』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城堡的北方,越過庭院,擊倒了三三兩兩的騎士和家僕,最後在城牆邊緣奮力一跳!

    『風二十,飄浮。』

    我翻身躍過兩層高的圍牆,接著翻滾落地,化去由上往下的撞擊力道,然後往我們投宿的旅舍拔腿狂奔!

    借助風精靈的幫忙,我奔若縱馬疾馳,但沒等我抵達旅舍,小草便朝我跑來,我驚喜的翻身到牠背上,準備繼續往旅舍趕去,小草卻直接朝著勺石鎮的南門直衝,我不解的看著牠,卻又馬上被遠方的滾滾塵煙給吸引住。

    伯爵的那一千私人護衛出動了?!

    “快啊!”這下我終於知道小草的用意,於是我壓低身子,減少風阻,好讓牠能夠再跑更快一點。

    我從城堡的北方逃出,接著往東朝旅舍逃竄,遇到小草後,我們便直接往南疾馳,即便我們已經跑得夠快了,但繞了一大圈的我們,在抵達南門時,還是看到了一兩隊騎士們策馬攔在大門前,準備關閉城門。

    我用力夾著小草的兩腹,讓牠再次加速,接著就在我心一橫,準備把所有元素之力一次消耗殆盡,召喚水龍出來時,右手邊卻突然衝出單騎一人!

    那有如曜日般的赤黃身影,如巨焰、似烈火,義無反顧的直接撲向那群騎士!

    是黑鷹。

    兇猛的撞擊力道加上他精準的劍擊,那些騎在馬上圍繞在城門的騎士們,紛紛被擊飛落馬!

    同時我也跟著黑鷹撞出來的空隙,千鈞一髮的鑽出了他們的封鎖,縱蹄加速逃逸。

    沒跑離城鎮多遠,黑鷹便對我低吼:“去找獨眼。”

    接著他調轉馬頭,朝著身後追上來的騎士們怒馳。

    我沒有回頭。

    也不敢回頭…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15 22:35
第十二章 柳暗

    馬不停蹄。

    風聲颯颯。

    整個早上發生的事情太快、太突然,驚變到讓我跟本來不及反應,直到我騎馬縱馳於莽原上,被冷風不停拍打著臉孔時,才稍微能夠思考一些…

    但我的思緒瞬間又被三個畫面擠滿,艾布納的厲聲吼叫、格納的身陷包圍以及黑鷹的調頭阻擋,我分不清哪一個畫面更令我心碎,只有淚痕隨風消逝。

    最終當他們三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時,我也發出了一聲哀嚎般的嘶吼!

    原來…

    這就是被背叛的感覺嗎?

    本來在經過倩倩她初夜權的事件挫折後,我還以為自己已經逐漸成熟,吸取到足夠的教訓,可以開始獨當一面,卻不知…

    “啊!!!”

    屈辱和憤怒匯合成的洪流,是我對背叛的第一個反射。

    那種被信任的人從背後捅刀的痛苦,是用筆墨難以形容的情緒,那種情感只剩下暴躁的行動可以紓解萬分。

    “為什麼?”

    我的下意識行動便是當著圖克伯爵的面,瞪大雙眼問他:“為什麼?”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用力抓著他的肩膀前後搖晃,不停的追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但我現在只能咬破嘴唇、顫抖的握緊馬韁,用不甘的怒吼宣洩那個想要衝動的行為,然後忍著淚朝第六軍團疾馳。

    小草沒有停,我也沒有睡。

    甚至連闔眼都做不到,我只能不斷用痛覺來刺激自己專注於眼前的道路,否則我肯定會受不了情感上的煎熬而昏厥。

    我們不休息。

    深怕圖克的護衛騎士追上來,同時又怕被圖克搶先一步通知柏德溫,若真的遇到最慘的情況,可能到時候連第六軍團的駐地大門都進不去,還會直接被逮捕起來!

    僅僅兩天。

    不眠不休的趕路,我們只花了快兩天的時間,就衝到了軍團駐地…

    我迅速從小草的側腹行囊中掏出金色盾牌徽章,高舉過頭的直接闖過所有哨塔,就連最後一關的大門盤檢我也沒有下馬,而是不斷揮舞著有四朵薔薇的徽章,好在守衛似乎並不曉得發生什麼事,還順從的放我進入。

    但我不敢放鬆警惕,說不定柏德溫早就和圖克串通好,就等我自投羅網。

    因此我一進入駐地,就直接朝著皇家騎士團副團長亞爾曼的宿舍直奔,我甚至不敢先去找獨眼,如果圖克都已經背叛了,那麼跟在柏德溫身邊的獨眼,就只有兩種可能…

    看到宿舍周圍那掛著薔薇臂章的熟悉騎士後,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勒繩,跳下馬,我跑上前,不理會想攔住我的守衛,直接猛敲宿舍大門。

    木門過了一會的打開。

    “誰…”亞爾曼冒出頭來。

    “你知道我是誰?以什麼身分出現在這裡嗎?”我全身緊繃的飛快問道。

    “嗯…”亞爾曼明顯的先愣住一下,眨眨他大圓的碧眼,然後說:“嗯…克里夫公子,以特使身分代表陛下。”

    “光明賜福!”我驚喜的低呼一聲。

    接著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

    多久沒有像這樣昏倒了?

    我醒來後,本還想繼續思考這個問題,卻突然一個機靈,然後像是被電到一樣,翻身下床,接著兩步並一步的靠近窗旁。

    曜日快落下了…

    我也是在曜日將落下時抵達駐地的,那麼我要不是只昏倒一下下,就是昏倒幾天有了。

    飛快的穿上鞋襪,套上外袍,查看桌上的行李都安好無缺後,我直接走到門邊,大力的拉開寢室木門,準備出房。

    不過在我開門後,卻詫異的看到一個準被敲門的偉傲身影。

    “黑鷹!”我驚喜交加的上前擁抱他。

    “嗯…”黑鷹露出微笑。

    “怎麼樣了?”我放開他後,焦急的問著充滿疲憊的他:“艾布納和格納呢?圖克呢?陛下的計畫…”

    “下樓再說。”黑鷹面無表情的回應,然後引領著我到樓下的客廳。

    不下去還不知道,一到客廳卻被嚇了一跳!

    除了黑鷹和亞爾曼以外,皇家騎士團的五位營長都到了,一眼望去,可以說是黃澄澄的一片…

    “特使好一點了嗎?”亞爾曼率先問道。

    “有勞關心,好多了,謝謝。”我連忙道謝,在座有兩位黃鎧、兩位黃盔和一位橙袍,全都對我點頭致意,我也一一回禮。

    “那麼…”黑鷹突然道:“你們願意配合嗎?”

    “嗯…”亞爾曼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拉著張凳子讓我坐下後才說:“原本我不太相信哈里特將軍的指派…”

    黑鷹也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正想開口時,卻被亞爾曼阻攔。

    “…但後來特使昏倒在我門前,安德魯將軍您又在半夜闖進我的宿舍…”亞爾曼搖頭苦笑道:“…這下子我就開始擔憂了。”

    “哈里特指派任務給你們?他要你們做什麼?他還跟在柏德溫的身邊嗎?他沒有被抓起來嗎?”我緊張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嗯…”亞爾曼先看了眾人一眼,然後回答道:“他要我們配合他今晚的行動,在行動前,可以先把特使喚醒,然後…嗯…對,他還在柏德溫身邊,沒有被抓。”

    “什麼行動?”我焦慮的問。

    “哈里特要我們在晚鐘三響後,聚集到統籌室外,把所有柏德溫的親衛給清掃掉,接著他會在統籌室內跟柏德溫做晚上最後一次的匯報,最後我們幫助他在統籌室內把柏德溫…嗯…格殺。”亞爾曼面色凝重的說道。

    “呃…”我手心冒汗的看著周圍這德桑最頂尖的戰力,輕聲說:“你們願意幫忙嗎?”

    “如此說來…”亞爾曼沒有回答我,而是憂心忡忡的說:“特使也知道這個行動?而且安德魯將軍也參與其中?”

    我突然愣住,但隨即知道他想錯方向,於是馬上說道:“不是政變奪權,這是陛下給我們的秘密任務。”

    “……”亞爾曼和五位營長一時間都瞪大雙眼,最後還是亞爾曼開口道:“可有依憑或證物?”

    “呃…”我想了想後說:“我只有陛下給我的徽章。”

    “那…”亞爾曼朝著五位營長張望,他們也都一臉懷疑。

    “若不快一點,圖克伯爵就反應過來了。”黑鷹沉聲道:“現在柏德溫身邊的人都是哈里特的親信,自然可以攔下所有伯爵的信件,但是…”

    攔下信件…

    眼線!

    我急忙朝黑鷹轉身,驚慌失措的問:“短刃呢?”

    “啊…”黑鷹短喝一聲,隨即沉默的搖搖頭。

    “什麼意思?”我不解的握緊雙拳,焦急的問:“你怎麼知道圖克背叛?為什麼會剛好抵達南門?短刃跟你通報的?他人呢?”

    “唉…”黑鷹皺眉緩緩開口…

      ★

    我被遠方的騷動給吸引注意,那聲音不太像是一般的吆喝聲,而是夾雜金屬碰撞的刺耳。

    雖然有所懷疑,但我仍先把所有行李給準備好,如果沒有意外,中午參議廳開完會,我們就可以跟著眾人出發前往拘捕柏德溫了…

    先把大家的行囊都在馬匹旁安置好,接著我走回房間,還順便跟老闆打聲招呼,上樓後,我把大家的房間都再巡視一遍,確認沒有遺漏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做最後的整理。

    當我把一切都打包好後,便把椅子拉出,放鬆的坐下等待,但卻又馬上想起藏在枕頭下的香料罐,於是我起身走到床邊。

    而我才剛把最貴重的香料放到包包中時,頓時警覺不太對勁!

    手按劍柄,警惕環視。

    剎時間有個身影破窗而入!

    我衝上前準備壓制那道身影,卻馬上發現那是渾身浴血的短刃!

    “發生什麼事?”我低聲喝問。

    “逃…”短刃身上多處刀傷,最嚴重的下腹還不停的冒血,那是被長劍刺入的標準傷口。

    我急忙按住他的腹部,厲聲道:“我叫祭司,你…”

    “不!”短刃爆喝一聲,隨即用左手狠狠抓著我的領口,把我拉進他的胸前,:“往南逃!這裡有…”

    我依言在他黑色緊身衣的胸口下找到一張紙條,那張紙條上面沾著點點斑血,幾個怵目驚心的黑字寫在上頭…

    『伯爵通報任務給將軍,被我給攔下,盡快離開勺石,遲恐生變!獨。』

    當我看完那張紙條,準備把短刃給抬到床上時,卻發現…

    他已經斷氣了。

    是的。

    短刃就這樣陳屍在『白雲間』的客房裡,雙眼瞪視,血泊如池。

      ★

    “不…”我看著黑鷹的雙眼,搖頭道:“不…不…”

    “是的。”黑鷹繼續不帶情感的陳述:“我到窗邊看到遠方的騎士在集結,於是我衝下樓,到馬廄裡,牽著所有的馬匹,原本要去城堡,卻發現那裡太多騎士,於是我聽著短刃的話,趕到南門,接著小草開始不斷的掙扎,於是我就放開牠的韁繩,讓牠去找你。”

    “我在等待的同時,悄悄穿上鎧甲,穿帶好後,便用斗篷罩住全身,靜候你的道來。”黑鷹緩緩的結束訴說。

    “不…”我雙手抱頭,痛苦的閉上眼。

    “公子。”黑鷹責備似的叫了一聲。

    “嗯?”我不解的含淚抬頭。

    “不想讓短刃白白犧牲,那就先完成陛下的任務。”黑鷹沉聲道:“淚水是沒有用的東西。”

    我訝然張開嘴,恨恨的轉過頭,對亞爾曼嘶聲道:“如果你們不願意幫忙,那也請不要插手。”

    “這…”亞爾曼緩聲道:“雖然您屬下的事很遺憾,但格殺…”

    看亞爾曼似乎有拒絕的姿態,我和黑鷹便迅速起身,五位營長竟也同時反射性的起身,隱隱圍合著我們。

    “等…”亞爾曼來不及說任何話,敲門聲便又響起。

    “誰?”黑鷹機警的問,同時他腰間的長劍已經出鞘。

    “我啦…”懶洋洋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你誰啊…』我暗想道。

    “咦?”亞爾曼和五位營長驚疑的轉身,亞爾曼更是直接迅速的跑到門前,驚慌般的拉開大門。

    “喔…”來者還是一副懶散的說道:“這麼多人啊…”

    我皺著眉頭看著踏進門的人影,穿著斗篷,遮冒壓得很低,但亞爾曼和五位營長卻同時對他行軍禮。

    “你來了就好。”黑鷹把長劍入鞘,放心的道。

    “沒辦法,答應人了。”來者將斗篷頭罩掀開,露出英俊的白皙臉龐和那金黃色的卷髮。

    來者竟是皇家騎士團團長,喬治。

    “……”我張大嘴看著喬治露出大大的笑容。

    “公子,日安。”喬治對我頷首道。

    “日安…將軍。”我吶吶道。

    “好啦!”亞爾曼將門關上,喬治環視眾人一圈後,愉快的拍拍手道:“皇家騎士團聽命。”

    亞爾曼等人急忙肅立。

    “全力配合公子的任務。”

    “遵命!”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16 22:04
第十三章  日沉

    輕微的喘著氣,在橙月靜悄悄的探出頭後,貓步似的行動,就連風精靈都靜止不動,像是深怕打擾到我們這群蓄勢待發的突襲一樣。

    操練場的騎士們早就回宿舍休息,剩下酒吧和餐廳還有些人在流連以外,駐地裡所有的商家也因為曜日落下而開始準備休息。

    扁平式的石造建築在傍晚的月光下,顯得有些陰涼,『指揮殿』外圍的守衛無一例外全都在右臂上綁著白布條,那代表他們是哈里特的人手。

    “噹…”

    晚鐘一響。

    我們魚貫闖入指揮殿內,在五位營長的帶領下,底下的皇家騎士團騎士們輕鬆的把所有沒有掛著白布條的守衛給一一擊昏,訓練有素的他們,把柏德溫在軍團中最後剩下的忠心護衛們給全都制伏。

    接著我們輕手輕腳的圍合到統籌室外,只見亞爾曼停在門前,右手輕揮,其餘的騎士們便繞到統籌室後方,把所有的出路都給封起。

    於是門外就只剩下喬治、亞爾曼、黑鷹、我以及五位營長,如此盛大的恐怖戰力單單只用來格殺柏德溫一人,簡直綽綽有餘!

    亞爾曼把耳朵依附在門上,仔細聆聽室內的動靜…

    “噹…噹…”

    晚鐘二響。

    室內響起了桌椅拉扯的聲音,接著柏德溫的渾厚嗓音便傳了出來。

    “睡前的最後功課啦…”

    “是的…”哈里特的聲音也隨之傳出:“輪防進行順利,早上收到伊萊將軍的回報,一切正常。”

    “那就好。”“另外,皇家騎士團在我們駐地的交接遇到一點小問題…”“什麼問題?”“他們想要盡快進行實地訓練。”“不妥,盡量拖延他們,弟兄們還需要更多基本訓練的時間。”“是的…那…”

    我們九人靜靜的站在門外,聽著他們的對談,沒有人顯得不耐煩,因為只要再等下一個鐘聲,就是我們突襲之時。因此眾人無一不開始繃緊全身,只有喬治懶散的靠在走廊的另一側閉目小憩…

    緊張不安的心情,也隨著喬治優閒的模樣而逐漸舒緩,我好奇的看著他帥氣的蒼白臉龐,深怕他一不小心就睡倒在地上。

    “嘣!”室內傳來一聲巨響!

    我們全都驚訝的隨之震了一下,然後大家警惕的瞪著木門!

    “有刺客!”哈里特驚慌的大吼傳出,接著又是一聲破窗聲。

    “哈里特!”柏德溫焦慮的喊道:“不要追…”

    黑鷹轉頭看了我一眼,深深的點了點頭,張嘴欲語…

    “噹…噹…噹…”

    晚鐘三響!

    亞爾曼破門而入,黑鷹回過頭緊隨其後,就在我也想要跟進去時,喬治把我攔了下來,他讓五位營長先闖進去後,才放手讓我入室。

    柏德溫站在破碎的窗旁,不停看著外頭,直到我們所有人都進來後,他才離開窗旁,咒著雙眉,來回掃視的看著我們。

    “這麼多人?!”柏德溫不解的發問。

    “動手。”黑鷹只講兩個字,便衝上前去。

    柏德溫驚訝的閃過他的長劍如風,迴身避開到桌旁,大喝:“你是誰?”

    “……”黑鷹沒有回答,反而直接迎上前,長劍攻勢凌厲,威迫逼人!

    “你們…”柏德溫已經沒有時間訝異,他直接抽出長劍,勘勘與黑鷹的劍刃交擊,發出陣陣敲響。

    五位營長的武器也都出鞘,但沒有人上前,因為亞爾曼正緩緩的在一旁游移…

    “反了!”柏德溫眼見沒有人幫忙,焦躁的大喊,但他畢竟是黃三日的騎士,怒火攻心下,反還逐漸壓制黑鷹的攻勢…

    兩人身影在室內交錯,黑鷹的優勢在於速度夠快,沒有穿鎧甲的他,整整比柏德溫快上一拍,但有穿鎧甲的柏德溫,卻常常能夠用護手或是胸甲擋住黑鷹的長劍,兩人可說是鬥得驚心動魄。

    就在柏德溫氣勢高昂的掃蕩下,黑鷹被迫往後退了一些,柏德溫本想藉此乘勝追擊,一旁的亞爾曼卻衝了上前。

    “嘿!”柏德溫看到亞爾曼上前後,回劍格擋,雙刃在空中撞出星星花火,亞爾曼劍勢輕盈,有如長蛇吐信,反觀柏德溫有時大開大闔,有時方圓橫豎,長劍在他手中使得靈活自如,天衣無縫。

    此時柏德溫正以一敵二,卻絲毫不落下風,黃鎧在他身上大放異彩,劍走如風,不時與黑鷹交撞,又與亞爾曼纏繞,雙眼銳利的掃視著每一項變化,武技也竟隨著兩人攻勢的增強而更強!

    “唉…”喬治嘆聲氣,緩緩的走入室內。

    “你!”柏德溫大驚失色的看著喬治,長劍一橫,雙手使勁,頓時震開黑鷹和亞爾曼,接著他迅速後退,長劍下擺,左手攬起,飛快的開口…

    “我想知道原因。”

    柏德溫看的不是別人,正是我。

    “唉…”我也嘆口氣,對黑鷹和亞爾曼點頭後,輕聲說道:“你明知道原因的。”

    “不…”柏德溫的臉龐有汗水滑落,他瞪著滿是怒焰的雙眼說:“那晚你明明跟我說陛下不會如此愚昧!”

    “當然…”我沉聲道:“陛下當然不會要你解甲。”

    “所以要我直接去見光明?”柏德溫恨聲道。

    “唉…”我又嘆口氣,直視他的雙眼道:“陛下多次寫信讓你回到伊諾城,你卻都回絕了。”

    我抬起手,阻止柏德溫的回話,繼續說下去:“…每次陛下派將軍南下易旗,也都被你擋了回去,若不是陛下敬重你是老臣,又怎麼會讓你暗自操控著邊疆的走私貿易?你當真以為沒有你們高層的默許,底下的騎士會去從事洗沙?”

    “我這是為了保護弟兄們!”柏德溫不甘的吼道:“當我們替大王子犧牲生命時,陛下在哪裡?德桑在哪裡?我們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國家在哪裡?薔薇在哪裡?但當大王子被獸人擊殺後,一轉眼,我們就被冠上萬惡的罪名被流放到邊疆!”

    “我們向薔薇用生命效忠,卻換到什麼?是被無情的踢到一角!我們殺再多的獸人也沒有得到封賞,大王子的逝亡卻讓我們受萬眾唾棄!”

    “合理嗎?!合理嗎!!”柏德溫頸冒青筋怒道:“一旦我離開這裡,不管是易旗還是調任,只要我前腳踏出駐地,你們後腳就會進來把我們老弟兄們無情的肅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二王子殿下的人都關進大牢,只要我出了這裡,他們也會受到同樣的遭遇!”

    “所以…”我不屑的說:“…所以你就可以縱容邊軍在這裡走私?所以你就可以放任屬下在駐地嫖妓?所以你就可以讓大家把駐地建成跟城鎮一樣?”

    “開什麼玩笑!”我激動的吼回去:“軍團就該是保家衛國的騎士!而不是整天吃喝嫖賭的痞子流氓!”

    “哼!”柏德溫長劍揮舞道:“我們這裡算是駐地嗎?沒有敵人,哪裡需要駐防?!南方最大的王國,克達王國,他們有攻打過我們的記錄嗎?”

    柏德溫激動的大吼道:“沒有!一次也沒有!光明的這裡就只有草原!沒有盡頭的莽原!再往南就是沙漠!哪裡來的敵人?!”

    “什麼光明的防範南方諸國,當我們第一天踏上這裡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被流放了!弟兄們只能圍殺鬃獅,驅趕巨象,我們的劍刃無法飽飲獸人的鮮血,我們的雙手無法替自己洗刷冤屈,當時陛下毫不留情的直接給我們判了一條…”

    “…背著護主不周的罪名,在此地屈辱的凋零老去…的極刑!”柏德溫虎目含淚的嘶吼。

    “那…”喬治用食指抓抓臉,往後靠到牆上,無趣的道:“…那也不是你可以劃地為王的理由。”

    “我…”柏德溫一臉怪異的看著喬治,愣了一下,然後恍然的看看左右,接著怒喊:“哈…里特!”

    “嗯…”哈里特緩緩的從門外走了進來,只見他也是雙眼含淚的看著柏德溫,輕聲說道:“自從我知道您要割地稱雄的時候,我便無法再跟隨您了…”

    “哈哈哈!”柏德溫怒極反笑,仰頭痛吼:“難道我們就該束手就擒嗎?難道我們就該跟著王子陪葬嗎?難道我們沒有尊嚴嗎?我們也是有血有肉的啊!”

    看著柏德溫痛苦的模樣,我瞬間也被勾起背叛的那種傷痛,於是我嘶聲說:“陛下無比重視德桑的穩定,雖然我不曉得原因,但吾王不想德桑動亂,因此我便不能讓你為所欲為,就算只是一點小火苗,我也要替陛下撲滅!”

    “好好好!”柏德溫環視眾人一眼,大笑道:“好!就讓我看看德桑軍團最堅強的陣容!”

    語畢,柏德溫如迅雷衝出,長劍捲花若清風吹拂,但若你以為他的長劍像清風一樣溫柔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黑鷹和亞爾曼再次迎上前去,黑鷹以更快的速度轉身,移步到柏德溫的左側搶攻,亞爾曼則是直接硬抗正面的撞擊。

    我睜大雙眼仔細看著他們三人的鬥成一團的身影,但喬治則又閉上雙眸,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而一旁的五位營長也是磨刀霍霍,不過其中的橙袍營長,雙唇微動,隨著他的施法結束,柏德溫的速度竟就慢上一拍…

    中級魔法,遲緩術!

    隨著柏德溫的速度變慢,他的身上也開始出現傷口,不過他卻突然抖落護膝和護腕,藉著卸掉鎧甲的重量,再次讓自己的反應加快。

    “太久了…”喬治睜開眼,不悅的說道。

    喬治話還沒說完,兩位持雙刀和闊劍的營長就加入戰局,他們直接繞到柏德溫的後方,準備前後夾擊。

    柏德溫見狀迅速回身,擋下兩把砍刀的攻勢,但亞爾曼則稱機將長劍刺入他的側腹,柏德溫吃痛發力,劍舞迴旋,一瞬間逼退四人,不過持闊劍的營長卻矮身橫掃,直接猛撞柏德溫的右小腿!

    柏德溫直接單膝跪地!

    隨後他長劍交往左手,再次擋下亞爾曼的攻擊,然後順勢挑上他的手腕,逼得亞爾曼回劍自救,右手硬擋雙刃的劃割,當他正欲起身時,黑鷹的長劍卻突兀的直接從他後頸刺入!

    “……”

    面目猙獰的柏德溫,眼角濕潤,力戰數人,最終仍不敵四人聯手。

    第六軍團長…

    柏德溫,殞落。

    黑鷹抽出長劍,沒有生氣的柏德溫便往前一倒,隨著他的倒下,鎧甲上的黃紋,也逐漸消逝,一勾一勒褪去,還原成本來銀白的金屬色澤。

    儘管心中五味雜陳,對柏德溫又敬又恨,我還是別過頭,不願看著黃鎧的逝亡,因為實在那太過沉重了…

    沉重到我難以負荷的跌坐在地。

    不能自己。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19 16:58
第十四章  收尾

    “亞伯特你把柏德溫的屍體火化掉後,裝好他的骨灰,連同他的盔甲和武器等遺物整理好後,再回來找我。”喬治對著橙袍營長下令。

    “遵命。”橙袍亞伯特領命後,對著柏德溫的遺體施展飄浮術後,便推著遺體離開了統籌室。

    “阿爾瓦,你去召開營長以上幹部的緊急會議,宣佈明天易旗。”喬治轉頭對持長劍的黃盔營長道。

    “遵命。”黃盔遊俠阿爾瓦快速的領命而去。

    “約瑟夫去讓外頭的弟兄們下去休息,之後你再擬出明天要動員的五個團。”喬治對持闊劍的騎士提醒般的說道。

    “遵命。”約瑟夫把隨手闊劍甩到背上,行個軍禮後便離去。

    “公子…?”

    看著喬治有條不紊的發號施令,我呆呆的放空腦袋,還沒有從剛剛的突襲行動中恢復過來。

    “公子?”喬治朝我身出手。

    “啊!”我不好意思的趕緊也伸出右手,接著喬治出力把我從地板上拉起,我則充滿歉意的對他微微一笑,但在看到地上的一灘鮮血後,又馬上斂去笑容。

    “公子還有要事嗎?”喬治隨興的發問。

    “喔…”我從差點又陷入雲遊的狀態中清醒,連忙道:“本來陛下的易旗是讓參議廳對柏德溫發出通緝,逼他去勺石鎮就範,最後解壓他去伊諾城,若他不願配合,我們也可以格殺他於參議廳,但現在…”

    “…現在都亂了套…”我看著血泊惘然道。

    “公子不用擔心,我是陛下安排的備案…”喬治露出迷人的笑容道:“我明天將假裝是柏德溫,拔起他的帥旗後,以他的身分回到伊諾城,因此…”

    喬治側身對亞爾曼微笑道:“你明天接手,晉身為第六軍團的軍團長,好好幹啊!”

    “啊…”亞爾曼驚訝的愣住,隨後馬上單膝跪下道:“遵命!”

    “亞杜尼斯和安迪…”喬治看向室內最後的兩位營長道:“你們晉身為第六軍團副軍團長,別忘了把薔薇臂章還給我喔!”

    “遵命!是的!”兩位營長也單膝跪下,並把右臂上的軍徽扯了下來,恭敬的還給喬治,亞爾曼見狀也把自己的臂章扯下,一同遞給喬治。

    “接好啦…”喬治從懷中拿出第六軍團的雄獅臂章,傳給三人後,從容道:“沒事就下去吧!對了,亞爾曼你的帥旗要趕快去訂做喔!”

    “是的!”亞爾曼臉上還有一股紅暈,應聲完後,他們三人便退出統籌室。

    “那接下來…”喬治又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

    “我要去勺石鎮。”在喬治給我發配任務前,我趕緊堅定的說:“我的智臣和屬下應該都被伯爵給扣押了。”

    “嗯…”喬治微微皺眉:“老實說,伯爵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我無奈的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等他們開完這個月的參議廳會議時,突然被他的護衛給包圍,若不是我的屬下拼命相救,我應該早就被伯爵給押入地牢了。”

    “嗯…哈里特?”喬治看向哈里特輕聲問道。

    “自從我寸步不離柏德溫的左右後,我便將他身邊的人替換成我的親信,於是我在前幾天攔截到伯爵寫給柏德溫的信條,是用信鴿傳遞的,上面寫說讓柏德溫小心,假冒殿下的特使,也就是公子您,將對他不利,很可能是陛下將有所動作,建議他遇到特使就直接抓起來。”哈里特飛快的輕拭眼角,緩緩道來。

    “啊!”我驚呼一聲道:“伯爵以為我假冒凱爾殿下?!”

    “是的,然後我便用自己的管道,傳信給我在勺石鎮的眼線,讓他通知你們趕快離開,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哈里特搖頭道:“…可惜了。”

    我不知道哈里特說的可惜是指他的眼線還是短刃,但那不重要,重點是,當我想起短刃時,又陷入沉沉的哀傷。

    這豈能是黑鷹簡單一句話就可以帶過的情懷,若每個人的犧牲都可以用如此大義般一句話取代,那我們多日朝夕相處的情感又算什麼?

    就算看到立場敵對的柏德溫在面前逝亡,我難免也會有惻隱情懷,更何況是之前忠心守衛在我身旁的短刃,而我甚至連他的本名都不曉得…

    “那…”喬治那輕快的聲音傳入我耳:“…依照伯爵對公子的了解,他會認為你將去營救自己的屬下嗎?”

    我勉強自己從感傷的情緒中拉回眼前,想了一下後才說:“肯定會的,現在想起來,圖克伯爵真的是一位心思縝密的人,不僅多次讓我以為自己佔盡上風,還能夠在最後給我倒戈一擊!”

    “那麼公子回去勺石鎮,無疑就是飛蛾撲火,毫無勝算。”喬治語氣一緩。

    “可是…”我焦慮的雙手握拳道:“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屬…”

    “我知道、我知道…”喬治雙手舉起,笑著安撫我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伯爵的意圖罷了,明天我會讓約瑟夫領著五個團陪你去圍困勺石鎮。”

    本來在一旁靜靜聽著我們對話的黑鷹和哈里特頓時驚呼:“五個團!”

    “是的,否則我剛剛約瑟夫去擬名單是擬好玩的嗎?”喬治再度笑道:“你們兩個也跟著去吧!”

    “遵命。”“是的。”

    “五千人圍勺石鎮?”我瞪大雙眼道:“這樣不怕伯爵被逼得狗急跳牆嗎?”

    “公子…”喬治受不了久站,逕自繞到沙發前,坐下後舒服道:“…這是政治啊!”

    “政治?”我不解的歪著頭,而黑鷹和獨眼則是略微點頭。

    “陛下的刀光劍刃,不是戰場撕殺,跟本就是政治鬥爭!”喬治緩緩訴說:“雖然我不知道伯爵背叛的理由,不過我明天跟著大軍一同前去圍鎮,當伯爵看到第六軍團還有柏德溫的帥旗後,就會知道自己輸了,而且是輸得一塌糊塗。”

    “嗯…”我點點頭,也走到喬治對面坐下,並仔細思考他所說的話。

    “既然輸了,伯爵就會設法補救,儘管他的行為可能會讓他降階或調任,甚至吾王一怒之下,削了他的爵位都有可能。因此,能夠彌補的話,他肯定馬上打開城門,迎接公子的到來,並歸還您的屬下。”

    “這樣啊…”我不得不認同喬治所說的話,這確實很有可能是伯爵會做的事,如果他是一位拿得起、放得下的出色人傑的話。

    “公子接回屬下後,應該就沒有什麼事了吧…”解決完問題後,喬治一派輕鬆的道:“陛下還有任務給你喔!”

    “我就知道!”我往後躺入沙發道:“等等,可是為什麼伯爵會背叛我呢?就算他背叛我,為什麼其他貴族都會聽他的呢?”

    “我怎麼會知道啊?”喬治懶洋洋的閉上眼睛,翹起雙腿道:“黑鷹和獨眼,陛下讓你們繼續跟著公子執行任務,至於我這個『老先生』,就該回王城覆命了。”

    “遵命。”兩人在我背後同時答道。

    “呃…你怎麼會知道他們兩人的代號?”我不解的看著喬治俊朗的臉龐,突然恍然道:“你也是十人眾之一!”

    “對啦…對啦…”喬治不耐煩的說:“陛下嫌我跟老頭子一樣嗜睡,就給我取了個『老先生』的代號,夠蠢了!”

    “呵呵!”聽道喬治風趣的回答,不禁讓我笑出聲來,這也是抑鬱的我,今晚第一次感到放鬆。

    “喔…”喬治睜開眼,從腰上的小布囊中,取出兩張摺疊成小方塊的莎草紙,遞給我說:“往東走…去看看那頭金毛大鳥的風采吧!”

    “不會吧…”我接過喬治傳來的莎草紙,攤開來後失聲道:“金鷹!金鷹魔娜漢?!”

    “嘿嘿…”喬治首次在我面前露出興奮的模樣,往前傾身狂熱般的道:“若這次公子您再搞砸了,我可是很有興趣去會會那頭大鳥呢!”

    光明在上!能夠與斯坦師父匹敵的金鷹魔娜漢!竟然是我下一個任務的內容!

    我看著眼前躍躍欲試的喬治,滿腔抱怨的控訴道:“那您直接跟陛下請纓啊!怎麼會讓我這個沒晉階的小子去…”

    “唉…”喬治嘆口氣,搖搖頭,往後靠回椅背道:“第五軍團說大鳥去見光明了,公子您不過是去確認而已,到『滔天江口』時,會有人跟您接洽的,那人也是十人眾之一,不過她比較害羞,等你到了,她才願意告訴你她的身分和代號。”

    “什麼跟什麼啊…”我摀著頭,低聲哀嚎,惹得身後的兩位壯士,低聲竊笑。

      ☆

    五個人,鏟著土。

    寒風轉涼,風吹草低。

    冬季將至尾端,蕭瑟荒涼漸逝。

    獨眼把他在勺石鎮內遇害的兩位眼線,一併安置在短刃旁邊。

    黑鷹用鏟子把凸起的土丘拍實,格納則將長劍用力插入土丘的前方,艾布納沉著臉把黑布纏繞在長劍的劍柄上。

    “對不起。”儘管再怎麼感傷,我還是艱難的啞著嗓子道歉。

    “少主…”艾布納欲出聲安慰,卻被黑鷹阻止。

    是的,這聲道歉是短刃應得的。

    短刃他不畏守衛的層層封鎖,在接過眼線的情報後,便奮不顧身的闖入城門,只為了讓我們趕緊逃難,這不僅僅是我,大家都…

    “謝謝。”黑鷹蹲下身,用手拍拍土丘道。

    “辛苦了。”格納摸著劍柄,簡短道。

    “……”艾布納跪倒在土丘前,低頭不語。

    我移轉目光,便看到自從易旗後便一瞬間蒼老十幾瓣花的獨眼,他正閉著眼,站在三座土丘前,低聲禱告。

    拉回視線,我憂傷的看著眼前纏著黑布的長劍,早已不再落淚的我,臉上沒有淚痕,但方寸之心卻再痛哭,悶堵的胸口,甚至有點讓我喘不過氣…

    繼續盯著劍柄,雙眼迷離的我,思緒卻漸漸被拉扯至回憶中的波瀾…

      ★

    果如喬治所料,當我們率領五千人到勺石鎮旁駐紮,並升起柏德溫『雄獅踩石』的帥旗後,圖克伯爵便領著艾布納和格納,以及兩隊騎士,直接到駐紮的營區內請罪。

    起初圖克伯爵還想要會見柏德溫,不過我們當然不會如他所願,就算圖克有心探查,他也萬萬不會想到柏德溫已經成為一罈骨灰…

    而我本來也以為自己會衝上前去質問圖克『為什麼?』,但卻沒有想到我竟然直接揍了他一拳!

    圖克伯爵是可以閃開的,不過他猶豫一下後,還是讓我一拳砸在臉上,身體晃了晃的他,沉聲道:“我以為公子假冒殿下之名,才會執行逮捕。”

    “放屁!”我怒喝,差一點又給他一拳!

    “唉…”圖克伯爵低下頭,失去了往常的鋒芒,低聲道:“柏德溫怎麼了?不…你們把他怎麼了?”

    “哼!”我不悅道:“他要去伊諾城易旗。”

    “不!”圖克突然抬起頭,睜大雙眼道:“他絕不會離開駐地的,他跟我約好了…”

    我皺眉看著失控的圖克,或許伯爵他已經隱約猜到柏德溫的下場了?!

    “…我們約好一起讓南境繁榮,一同踏入帝國頂端,攜手創造德桑的輝煌,柏德溫…他…他可是我這輩子最要好的朋友啊!”

    “這…!”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20 17:20
第十五章  緣由

    “你們…”我指著圖克的鼻子,不相信的說道:“你們兩人是朋友?!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主營帳裡,只有黑鷹和獨眼坐在一旁的軟墊上,靜觀我們的對峙。而艾布納和格納則讓護衛先帶下去休息。

    圖克伯爵看了一眼兩位黃鎧的將軍,然後無奈的說:“準確來講,是我們三個,愛德華、柏德溫和我,我們三人從學院時代就是無話不談的朋友了…”

    “呃…”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是轉頭看向兩位將軍,想要求證,不過他們都沉默的搖頭,表示不知。

    愛德華…

    那可是大王子殿下的名諱啊!

    “大王子殿下比我小兩三瓣花,柏德溫則比我小一瓣花…”圖克伯爵輕聲道來:“我和柏德溫一心想要輔佐愛德華殿下,但我們所學不同,所以當我畢業後,我便先到地方上的參議廳開始歷練,而柏德溫則是跟隨在大王子身旁,招募騎士,想要組一支德桑最強的親衛隊…”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才剛剛畢業,踏出學院大門的殿下,就隨著陛下進行遠征,殿下那時恰巧也是公子您現在的瓣花數,但大家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遭遇突襲…”

    “嗯…”我沉聲道:“大王子殿下去見光明,柏德溫被流放到無際莽原,那你呢?”

    “是的…”圖克點頭,接著說:“當時陛下要派人去南方壓制柏德溫,卻苦無人選,眾貴族更是不願到這不毛之地,於是我便自動請纓,願意南下,陛下欣喜至極,便升了我的爵位,讓我從三等伯爵當起…”

    我們靜靜的聽著圖克的陳述,沒有插話,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沒有說完。

    “…我來到這裡後,便先秘密的會見了柏德溫,而我當時看到他時,卻差點認不出他來!”圖克充滿哀傷的說:“沒有人比他對愛德華的逝亡更加感到自責,他每天酗酒度日,卻填不滿心中的痛苦,陛下不讓他戴罪立功,也不讓他去找獸人報仇,如此閒置一位滿腔報復的武者…”

    對此,我只能無聲的嘆息。

    “於是我只能鼓勵他,試圖讓他振作…我對他勸道,如果他能夠從橙鎧晉身到黃鎧,那麼陛下或許就會重新起用他,讓他洗刷恥辱…但我們兩人卻必需表現出不和睦的樣子,這樣才能實現我們的計畫…”

    “什麼計畫?”我皺眉道:“劃地為王?”

    “不…”圖克愣了一下,才搖頭道:“我們想讓國之南境繁榮起來,讓陛下看到我們的能力,接著我們才能踏入政壇中心,柏德溫也可以因此執行他對獸人的反攻計畫。”

    “反攻…”我納納道。

    “嗯…”圖克頷首道:“為此,柏德溫每日勤練武學不輟,一步步從營長攀升到將軍的位置,而我也在幾瓣花內連升幾級,最後爬到邊境伯爵的位置。不過我們沒有想到的是,一兩瓣花過去了…五瓣花過去了…十瓣花…”

    “…這麼久的時間,陛下似乎忘記我們了…”圖克低下頭,嘶聲道:“如果只是忘記也罷,但陛下卻開始削弱第六軍團的力量,那可都是柏德溫和我的心血啊…”

    “為此,柏德溫好幾次都差點…”圖克伯爵迅速看了我們三人一眼,才緩聲道:“…差點率團南下,越過沙漠,直撲克達王國…”

    “啊!”我們三人詫異的互望,均不敢相信。

    “但好險每次都被我苦勸停止…”圖克自嘲一笑道:“我們不斷的忍隱,希望陛下能夠回心轉意,直到公子您的到來…”

    “所以你們心灰意懶之下,便想要佔地為王?”聽到這裡,我已經不再為伯爵的背叛而感到憤怒了。

    “啊…”伯爵又愣了一下,隨即恍然道:“這是他的罪名?稱王?我們是絕對不會反的,不會的…我們就算再怎麼不滿,但德桑畢竟還是艾德華殿下一心奉獻的帝國,我們只是想離開而已…”

    “離開…”我沉吟道:“去克達王國?”

    “對…”伯爵點頭道:“我當初只是想把公子押起來,讓柏德溫可以趕快動身南下,結果沒想到…沒想到你還是技高一籌…”

    “不是我有多厲害…”我搖頭苦笑道:“這趟任務已經讓我清楚知道自己有多沒用了…你輸給的不是我們,而是陛下。”

    “陛下?”圖克伯爵雙眼露出複雜的情緒。

    “是的…”我點點頭,朗聲道:“陛下所謀之深之遠,不是你可以想像的,這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策劃,其實你輸的不冤,況且你本來不在局中的…”

    我轉頭看向獨眼,後者無奈的聳肩,於是繼續道:“…後來你卻入了這個龐大的棋局,還差點把我抓起來,如今變成這樣,真不知道對你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釋然…”伯爵轉身,面向北方道:“其實我很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到陛下面前,問他為什麼,但已經沒有機會了…對吧?”

    圖克伯爵回過身,眼中盈淚,卻又挺起胸膛,風采再現的說:“我希望能夠跟柏德溫一起葬在大王子殿下的身旁。”

    “……”一時間,看著慷慨赴義伯爵,我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好在有人從幕後踏出,緩聲替我應答。

    “不…你有機會的。”喬治打個哈欠,走到帳中,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懶洋洋的道:“再替陛下坐鎮南疆五瓣花,你就可以回到王城,不過我想你等不了那麼久,不如我這次回去先幫你問問?”

    “喬…治…?”圖克睜大雙眼,然後眨眨眼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這不重要啦…”喬治揮揮手道:“我幫你問完後,再用軍郵寄過來給你,怎麼樣?”

    “這…”圖克錯愕的看著喬治,然後又看看我,接著才道:“我妨礙公子執行任務,打算和柏德溫叛逃到克達,這些…都不追究?”

    “唔…”喬治頭痛的看著我道:“公子你覺得伯爵是壞人嗎?”

    “呃…”我納悶道:“哪有什麼壞人?”

    甚至連柏德溫都不算是壞人,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好人壞人,有的只是立場不同的人罷了…

    “那就好啦!”喬治拍手道:“圖克你賠公子一些壓驚費和喪葬費好了,因為這次行動而捐軀的勇士,請妥善照顧好他們的家人。”

    “這…”圖克還是不敢置信的看著我們一會兒,最後才含淚苦澀道:“好吧…好的,我會遵命的。”

      ☆

    在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

    我看著前來送行的伯爵,帶著一家大小的他,已然恢復以往的氣度。

    伯爵知道我們將遠行後,便遣人送了我們三輛馬車的物資,而我也大方的把一包辣椒和丁香以及半袋的鹽巴全都拿出來跟伯爵進行交易。

    即便是南方位階最高的貴族,在看到這些香料後,伯爵還是露出震驚不已的表情,然後便搖頭表示自己現金不夠…

    “以後,不要在背後捅我刀的話,我跟你收五袋金幣就好。”我眨眼道。

    “唉…”伯爵苦笑讓家僕去拿金幣,然後對我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香料收買人的。”

    “呵呵…”黑鷹突然笑道:“他還曾用食物收買坐騎,用武器收買屬下,這不算什麼。”

    “呃…”我尷尬的看著黑鷹,拍拍小草的脖子,然後看著一臉無辜的格納。

    “這是五袋金幣…”伯爵搖頭讓家僕送上金幣,而我也讓艾布納收好。

    我們看著金幣的移轉,同時也曉得這不單只是金錢上的交易,如今伯爵願意交付這五袋金幣,那就表示他以後不會再扯我後腿了…

    “交易成功。”我淡淡說道:“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合作。”

    “只要陛下還記得我,我們當然有機會再交易的。”伯爵灰色的雙眸看向北方道。

    “對了,我還有一個小條件…”我慎重的叮嚀道:“短刃的土墳請維持乾淨,每瓣花都要去祭拜,你看到他墳,就是在提醒自己…”

    我沒有說完,伯爵就拍胸起誓:“在光明的見證下,吾,艾德‧希瑞爾,將謹記吾所犯下的過錯,每瓣花至短刃的墳前哀弔。”

    不管日後我們是否還會再度交鋒,但今天的誓言,將會不斷的提醒伯爵他欠我良多,就算哪天他真的又打算跟我反目,也會念及今日的叮嚀,暫時收起惡意,重新思考…

    但若真有無可挽回的對立局面,那我想以伯爵的作風,還是會不顧一切的狠狠刺我一刀,哪怕事後會讓他非常懊悔。

    所以,我笑笑的聽著伯爵的誓言,然後移開視線,在人群中找到單薄的嬌小身影,接著對她微笑並揮手。

    沒想到珍卻從人群中跑了出來,一身淺藍洋裝的她,跑到我的面前,猛眨著大眼。

    “謝謝。”我真摯的說道。

    如果沒有珍的阻攔,今天的局面或許就不太一樣了…

    “我想當智者!”珍仰著頭,突然抱住我道:“等我從學院畢業,我就去找你!”

    “啊!”我驚慌失措的低呼:“好好好…先放開我…”

    “嘻嘻!”珍果斷的放開我,然後又飛快的跑回去人群中,還不忘回頭對我嬌聲道:“記得等我喔!”

    “呃…”我抓著頭,莞爾的看著伯爵氣苦的走回去,然後又看向迎上前來的傑克和威爾遜。

    “謝謝。”我欠身道,如果不是他們的幫助,艾布納和格納在地牢的期間,將會飽受折磨。

    “其實是我們有些不好意思。”威爾遜的黃袍滿是皺摺,一臉困窘的說。

    “呃…”我心中苦笑道:“…老實說,我也頗想問你們的,當初伯爵要圍補我的時候,你們怎麼沒有出手幫助呢?”

    傑克和威爾遜相視無言,尷尬的想讓彼此對我說明,不過兩人卻都不欲張口,最後還是艾布納從我身後冒出來,皺著一張臉解釋。

    “少主…因為您在前一晚的宴會上,讓他們好好配合圖克伯爵的『演出』啊…”

    “啊!”我恍然大悟的驚叫道:“我我…我!”

    “是的…”傑克憨厚搓著雙手說:“所以我們就乖乖的配合演出了…”

    光明在上!

    這是什麼樣的美麗誤會啊!

    我怎麼會知道伯爵表演的竟是逮捕我的戲碼!這跟我原本要讓他演出通緝柏德溫的情節完全不一樣啊…

    算了…這也不是光明第一次跟我惡作劇,無奈的我,只好對他們寬言,表示自己不會在意,然後迅速的翻身上馬,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即將東行的我們,除了黑鷹、獨眼、格納、艾布納和我,五人以外,還有兩隊不想繼續待在第六軍團的騎士,他們是獨眼的心腹,此時正駕著三輛馬車,護在我們的周圍。

    我看一看站在勺石鎮門口的眾人,然後對大夥兒點點頭,右手輕拍小草的脖子,坐挺起身,朝著東方大吼…

    “金毛大鳥!我們來啦…”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26 16:07
第十六章  打獵

    滾爾大草原。

    草原之廣大,遠超乎想像。

    滾爾大草原位於德桑帝國南方,而其東西向的寬度是南北向的兩倍有餘,此外,草原北接有無數城鎮的帝國腹地,南鄰黃沙平原的無垠沙漠,西有迷霧繚繞的薄霧森林,東則銜接靠海的花鹿丘陵。

    草原上城鎮稀少,部落零星,不僅是野生動物的樂園,也是獵戶夢寐以求的舞台。

    羚羊深褐色的身影錯落在草原上,遠方是成群的野牛聚在一塊享用青草,野馬群正在和同類賽跑,而隱密在草叢裡窺視一切的則是…

    伺機而動的狩獵者。

    “嘿…”

    鬃獅。

    獅群很少單獨行動,除非是被趕出來的公獅,而獅群也很少攻擊抱成一團的食物,雖然說是食物,但當牠們成群結隊的衝撞過來時,鬃獅卻寧願跳到樹上避難…

    這不是開玩笑的,野牛群的兇猛衝撞就連黃鎧騎士也要抱頭鼠竄!

    “呼…”

    落單的動物,才是可以享用的食物。

    而會落單的動物,不是瓣花數多了,就是病了…

    瘸了一隻腳的野牛,正一跛一跛的在草地上遊走著,身高跟我一樣高的牠,頭上的微彎巨角仍不容輕忽。

    “呼…”

    輕柔的拔出利刃,放緩吸吐,把身子伏得更低,等待野牛的靠近。

    野牛有雙大眼,警惕的四處搜尋,牠龐大的身軀肯定比我重上好幾倍,大大的耳朵滿是細毛,在空中不停的搧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牠驚覺。

    你可以靠近一點…

    野牛往前拐了一步,欲低頭吃草。倏忽抬頭,甩甩尾巴,動動鼻子。

    你可以再靠近一點…

    壓低的身姿加上半人高的芒草,牠肯定看不見我,而此時我的下顎都快碰到土地了。

    只要再往前一步,一步就好…

    光明似乎聽到了我的祈求,真的讓野牛再往前邁了一步!

    “唰!”

    草分影動,野牛張嘴。

    “哞!!!”

    驚天巨響!猛烈撞擊!影飛血綻!

    “唰…唰…唰!”

    我無語的看著眼前的獵捕,率先衝出去的母獅直接被野牛一頭撞飛,但牠臉上也被母獅狠抓一把,血濺當場。隨後整團獅群便蜂擁而上,野牛回身衝撞,撲在牠身上的另一頭母獅卻沒有被甩開,反是第三頭母獅被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五頭母獅力戰跛腳野牛,我看得大呼過癮,不過似乎還有一頭公獅沒有出場啊?!

    我納悶的轉頭,赫然發現身旁不遠處的慵懶身影,那不是跟我一樣在看戲的雄獅,又會是誰?

    野牛終不敵獅群的圍攻,哀鳴倒下,接著雄獅站起身,緩步出場,我看著這個好吃懶做…呃…威風凜凜的鬃獅,不禁感到萬分欽佩。

    “得來完全不費工夫啊…”我幽幽嘆氣。

    臨走前獅王還對我得意的拋了一個眼神,炫耀似的搖著屁股,上前去大快朵頤,而我只能無奈的回去找師父挨罵…

      ☆

    “怎麼搞的?!”

    “鬃獅跟我搶食物,我有什麼辦法?”

    “你不會跟牠拼了?”

    “我還不想見光明…”

    “唉…白教你了…”

    “師父,那是獅群耶!不是幼獅啊…”

    “哇…當初怎麼說的?說好一切聽我的,現在呢?現在呢?”

    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腳,我沉默不答。

    “…我管牠雄獅還幼獅!不就是大一點的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懂不懂?!”

    “是是是…”我有點好笑的抬起頭,用餘光偷看氣呼呼的獨眼。

    離開第六軍團的獨眼,就像是得到解脫一樣,完全恢復他本來獵戶出身的習性,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在獨眼身上,便可以得到完美的寫照…

    “別敷衍我,下次若再遇到鬃獅你怎麼辦?”獨眼瞇著眼,雙手插腰道。

    “安靜的…默默的…”我小心翼翼的回答,同時準備轉身開溜:“…逃之夭夭!”

    “唉?!”獨眼瞪大雙眼,看著我逃跑的身影,大吼大嚷:“完了、完了!老夫一身心血,絕對會敗在你手上!”

    不理會氣得跳上跳下的獨眼,我跑回車隊旁,跟黑鷹討晚飯吃,後者便讓護衛騎士拿份乾糧給我。

    “今天又怎麼了?”艾布納湊身過來低語問。

    “沒…”我咬幾口乾糧道:“本來要獵殺落單的野牛,結果被鬃獅搶先一步,但獨眼卻…”

    “哈!”艾布納笑道:“我懂了,獨眼讓您直接跟鬃獅硬拼?!”

    “對啊…”我搖頭道:“我又不是腦袋有洞,跟鬃獅拼?等我日階再說吧…”

    “呵呵。”艾布納對我點點頭,便跑去看他的書籍。

    我們的營帳駐紮在草原的一小塊空地上,三輛馬車環繞外圍,馬匹拴在前方,中間則是能讓大夥兒睡下的五座帳篷,帳篷中央還有三座火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勺石鎮出發,向東北前進,從冬末走到仲春,卻仍不見草原的盡頭,而漫漫旅途竟只有動物相伴,植物為友,若不想因此閒悶到發瘋,那就得找點樂趣,闖蕩遊玩。

    眾人最喜歡的遊戲就是打獵。

    不過當大家興高采烈的抬著羚羊、野豬回來營地時,我卻只能兩手空空的看著獵物離我逐漸遠去,還氣喘吁吁的悲憤吼道:“你不要走…”

    因此,我這位不曾狩獵過的公子,除了懇求獵物不要跑以外,就只好去拜師學藝了…

    兩隊騎士裡沒有人有相符的資格和地位可以做我的師父,而艾布納和格納都是屬下,於是就只剩黑鷹和獨眼。

    但他們兩人竟是不約而同的一口回絕,說什麼公子不能站在圍牆下之類的話…

    我是搞不懂為什麼狩獵會和圍牆有關啦!

    不過我還約略記得當初在第六軍團跟所有幹部面談時的大概資料,所以馬上就鎖定獵戶出身的獨眼,直接給他來個拜師大禮,為此還約法三章…

    第一,一切聽從師父的命令;第二,師父永遠是對的;第三,師父錯了要假裝沒看見。

    我納悶的聽著這三條規矩,懷疑的看著一本正經的獨眼,後者卻只是雙手環胸,眼望天空,留給我扁平的下巴仰望。

    於是我便事急從權的點頭答應了,殊不知這卻是一切惡夢的開始…

      ☆

    要當獵人,要先學會忍耐。

    不管是設下陷阱捕捉還是埋伏在旁靜候,一位優秀的獵人絕大多數的時間其實都是花費在等待上面的。

    而漫長的等待,需要耐心。

    當我渾身塗滿爛泥,靜悄悄的在草堆裡等了大半天後,卻發現突然有兩三騎快馬從旁呼嘯而過,迅如疾風的追趕上奔竄的羚羊,然後毫不費力的長劍一擲,繩索一甩,羚羊便撲通倒地,滿載而歸。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我直接從草堆中跳出來,忿忿不平的指著他們,控訴說他們搶了我的獵物,但卻差點被守衛們誤認為是怪物而圍殺…

    “為什麼我要像白癡一樣傻傻的等?”我連臉上的泥巴都沒有清掉,便怒氣沖沖的回到營區逼問獨眼。

    獨眼悠哉的看著遠方的天空,微笑道:“我們的約定是什麼?”

    “哼!”我氣得大吼:“一切聽從師父的命令!”

    “那就對啦…”獨眼猛點頭道:“去用水沖一沖,你好臭啊…”

    “這麼臭還不是你害的!”我激動的雙手握拳。

    “快去快去…”獨眼趕蒼蠅般的揮手。

    “啊!!!!”我失去理智的仰天大吼

      ☆

    學會著忍耐後,便需要懂得觀察。

    觀察是一門藝術,因為單純的用雙眼看,只是『觀』而已,若要能『察』,還必須要能夠根據所看到的事情,進行分析。

    動物的一舉一動都有其原因,不管是為了進食還是繁衍,就如同人類一樣,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有背後的動機,動物更如是。

    能夠熟練的掌握動物的行為,就能夠預知牠的下一步,進而達到捕抓或獵取的目的。

    於是我在仔細觀察了眼前的長頸巨鹿好一陣子後,卻仍是摸不著頭緒,獨眼說要觀察牠的行為舉止,問題是長頸巨鹿沒有任何舉動!

    我呆呆的看著牠,牠也靜靜的望著我…

    就如同兩尊石刻的雕像。

    又或是癡癡對望的情人…

    本著追根究底的態度,我耐著性子,納悶的推敲著長頸巨鹿沒有任何動作的背後動機,可能是在發呆?或許是在思考?難道是…在醞釀排便的情緒?

    就在我快要想破頭時,黑鷹突然從一旁冒出來,輕拍我的肩膀,在我耳邊低聲問道…

    “你為什麼要看長頸巨鹿睡覺?”

    “……”

    “難道你也在練張著眼睛睡覺?”

    “……”

    “這確實有點困難,不過…”

    沒等黑鷹說完,我轉身拔腿就跑,直奔獨眼所在的營帳,怒髮衝冠的咆嘯!

    “你讓我看長頸巨鹿睡覺?”

    “嗯?”獨眼無視我的憤怒,不解的皺著眉頭。

    “你知道為了看牠睡覺,我在草叢中被叮了幾個胞?!這種事你說一聲就好了,還讓我呆呆的站在那裡看?”

    “我們約定過什麼?”獨眼笑笑道。

    “師父永遠是對的!”我的吼聲連外頭的護衛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就對啦…”獨眼慢條斯理的說:“如此一來,你就知道長頸巨鹿是站著睡覺的,這是不是很大的收穫呢?”

    “啊!!!!”

    光明啊!

      ☆

    除了忍耐和觀察,獵人還必須有所警覺。

    人類不是雷諾大陸上最強的種族,不提龍族、巨人等強大的存在,光是兇猛的野獸就足以讓我們去見光明。

    草原上的斑點貓,肩寬腰窄,奔如驚雷,快似閃電,若是星階武者獨自面對牠,也要退避三舍;群居的鬃獅,吼聲震天,猛如暴雨,撲似萬鈞,若非日階武者帶頭圍捕,無人敢攖其鋒芒。

    而我,正拿一顆顆石頭用力砸著遠方的野牛。

    這叫做騷擾戰術,用獨眼的原話來說,就是『不停的搔你癢,等到你癢受不了,就會氣急敗壞的失去理智。』

    先不管每次最後失去理智的都是我,但眼前的效果確實不錯,野牛正越來越暴躁的左顧右看…

    “哈!”我再丟一顆,正好砸中另一頭母牛,只見牠生氣的哞哞亂叫,我則開心的感嘆獨眼終於有一次教了有用的東西。

    “公子。”護衛騎士跑到我身邊,快速道:“準備起程了。”

    “喔…好。”我笑著轉頭看向這位紅鎧騎士,正要一起離開。

    等等…

    紅鎧!

    氣急敗壞的野牛們正瞪大一雙雙冒火的眼珠,盯著空曠草原上唯一的活動標靶,紅鎧,失去理智的開始朝我們猛衝!

    “哇!!!!”

    我們沒命似的拔腿狂奔!

    只恨父母少生了一雙腿似的飛奔!

    拜託你們快恢復理智啊!

    “嘿!這次怎麼樣?效果不錯吧!”獨眼笑呵呵迎上前來,卻瞬間變臉慌張叫道:“光明在上!”

    之前早就說過了…

    野牛群驚天動地的衝撞,就連黃鎧騎士也只有抱頭鼠竄的份!
cliff218040627 發表於 2014-3-28 18:19
第十七章  淘骨

    草原上有部落。

    居民熱情如火,迎客如節日喜慶,嬉鬧成群。

    部落裡有詩人。

    吟遊各地,腳踏萬里,仍樂此不疲。

    詩人嘴有故事。

    傳奇雋永不滅,偉人功業可敬可佩,史詩寓理傳唱千古。

    故事裡有喜悲。

    可歌可泣的愛情和大智大勇的鬥士,曲折離奇的情節和動人心弦的離別。

    “那是一個曜日高掛的酷熱之天,喜歡挖掘財寶的柏尼,千里迢迢的來到了這片土地上,那是多麼巧妙的安排啊!若柏尼不喜歡挖掘,若他不是踏上這片草地,那就不會有些下來發生的故事了…”

    我微笑的跟一大群小朋友,聽著吟遊詩人口中的述說,故事中的柏尼,很幸運的在這片草地上,發現了遠古巨人的遺骸,頓時引起各國震驚,那時德桑尚未統一各國,於是大小貴族紛紛派人前來,開啟了草原上的淘骨熱潮!

    隨著越來越多人的投入,更多的巨人遺骨被挖掘出土,也更證實了史家們對於遠古傳說的考證,不過眾人卻在柏尼偶然的另外一項發現後,整個淘骨熱潮瞬間宣告終止!

    有人說柏尼挖到了巨人族的傳世之寶,引起貴族們的追殺和封鎖;也有人說柏尼擅動到巨人的祭壇,引起恐怖的瘟疫橫行;還有人說,柏尼意外發現獸人的遺體,造成人類的隱憂和害怕…

    “今天就先這樣吧…”吟遊詩人穿著破爛的褐色斗篷,揮著枯槁的雙手對一票小觀眾們笑道:“明天再說。”

    小朋友們頓時又叫又跳,但終敵不過詩人閉口不言的姿態,三三兩兩的逐漸打道回府,最後只剩下我靜靜的佇立在他面前。

    “……”我看著眼前的老者,鬢白的頭髮和乾癟的雙唇,往前踏一步,輕聲問道:“我最近常常做著同樣的一個夢。”

    “嘿嘿…”吟遊詩人沒有回答,瞇起他混濁的雙眼。

    “我老是夢見自己身在沙漠中的戰場痛哭,本來夢見的次數不多,第一次是夢到,是當我踏足南境之時。而隨著我南下後又夢見了幾次,本來我也不以為意,卻沒想到越往東行,我夢見的次數就越多,您能幫我解惑嗎?”

    吟遊詩人從骯髒無比的懷袍中掏出煙管,顫手抖腳的把菸草放到管壺中,接著再用星火石輕輕一敲,猛然吸氣,頓時煙霧迷漫,嗆得我淚眼酸鼻…

    這是一路上,我問過的第六位老者了,其中有的理都不理我,有的還拉著我說了一整夜的往事,也有的老者只是對我沉默。

    就在我以為眼前這位抽著菸的吟遊老詩人不會回答我時,他卻緩緩開口道:“這裡本來就是沙漠。”

    “咦?!”我收回打算往回走的腳步,訝異的問:“你說這片草原本來是沙漠?”

    “是啊…”老詩人裂嘴笑道:“沙漠是會跑的喔!”

    “啊?!”我有點懷疑這位老者的頭腦已經以點…呃…嗯。

    “沙漠跑到南方後,荒原便出現了…”老詩人用他沒有牙齒的嘴巴張口道:“荒原上來了好多人啊!每個人都來淘骨!好多好多骨頭被挖了出來啦!”

    “呃…”我不好意思的提醒道:“這是您剛剛說的故事吧…”

    “呀哈哈哈!”老詩人乾啞的笑聲伴著煙雲說道:“是啊、是啊!骨頭挖一挖,土被翻一翻,下個幾場雨,青草就冒出頭來了,草原不就是我們腳下的土地嗎?”

    “呃…您…”我正打算告辭這位有點瘋癲的老頭,卻突然若有所思的問:“所以您說,這裡就是柏尼當初挖到巨人骨頭的那塊地方?”

    “是啊!是啊!”老詩人吸口菸,滿足的說:“好幾百瓣花之前的事啦!”

    “那…”我皺眉追問:“是什麼原因讓眾人停止繼續挖掘呢?”

    “呀!”老詩人從嘴中抽出煙管,在空中亂揮道:“這是明天要講的!明天才能講的啦…”

    “呃…”我傷腦筋的看著眼前的老者,懇求似的說:“問題是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您不能先跟我說嗎?依您之前所說,再加上我夢到的東西,我看這裡根本就是古戰場的遺址嘛…”

    “……”老詩人突然沉默的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才低聲笑笑道:“沒有人會相信的,沒有人相信,但我仍要到處宣揚!”

    “相信什麼?”我不解的問道,同時艾布納等人也都從部落中走出來,往我的方向邁步。

    “嘿嘿…”老詩人看著自己的肚子,低笑不語。

    “呃…”我連忙從懷中掏出一枚金幣,在老詩人瞪大的雙眼中,迅速塞到他的手中。

    “哇哈哈!光明眷顧!”老詩人本想用牙齒咬金幣,卻發現自己的牙齒早就掉光了,於是拿出自己的銅幣輕敲金幣,然後滿意的對我說:“小子很有錢啊!”

    “沒有人相信什麼?”我心中苦笑的追問道。

    “嘿嘿嘿…自然是沒有人相信這裡是巨人和獸人的故居之地啊!”老詩人壓低聲音說道。

    “巨人和獸人?”我低聲呼道:“那就跟我夢裡看到的屍體一樣了…”

    “相傳遠古時期,巨人和獸人為了爭奪土地,在這裡爆發了戰爭,巨人雖然高大無比,但數量稀少,反觀獸人只比我們高兩、三顆頭,不過卻跟螞蟻一樣多到嚇人。”

    “嗯…”艾布納和格納走到我身後,也好奇的聽著老詩人的論述,不發一語。

    “結過竟然是兩敗俱傷,讓龍族得利。”老詩人沉著臉,陰森道:“龍族貴為大陸上最頂端的種族,卻還是陰險無比,趁著巨人和獸人元氣耗損之際,一舉把他們全都給滅族了。”

    “啊!”我頓時聽到身後兩人的驚呼。

    “嘿嘿嘿…想不到吧!”老詩人抽口煙,繼續道:“龍族本已為自己大火一吐一燒,此後便可以任意盤據雷諾大陸,卻不知獸人的倖存者藉由巨人的身軀逃過一劫,再用他們的聖物,白參草,救回無數傷患,然後悄然北上,隱居山林,蟄伏等待。”

    “那人類呢?”艾布那突然發問道。

    “呀!”老詩人吐口白煙道:“那時人類還躲在韻藍江畔的洞穴裡,離這裡遠的哩!”

    “嗯…”與艾布納不同,我關注的卻是另外一樣東西,張口道:“白參草是什麼?”

    “嘿嘿…”老詩人得意的笑道:“你這就問對人啦!故事總會有些誇大之處,這白參草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就是我們現在常用來當藥草的白參啊!”

    “白參…白參…”我連忙把背上的包包翻到身前,埋頭尋找,然後在一堆雜物中找到了一張寫滿草藥名稱的莎草紙,隨即開心的低呼:“哈!”

    我快速的尋找清單上的草藥,卻沒有看到白參,於是隨即又我沉下臉問:“呃…白參跟沙參是什麼關係?”

    “呀哈哈哈!”老詩人突然縱情大笑道:“白參就是沙參啊!有些部落還叫它玲兒草呢!”

    “真的嗎?”我驚喜交加的急問:“那…哪裡可以採到白參呢?”

    “不急、不忙…”我滿心期待的看著老詩人轉身也從腰旁的行囊中掏出一包油布,緩緩打開後道:“嗯…這個呢…是三葉草。”

    “呃…”我再次懷疑老師人的腦袋已經…呃…

    “嘿!”老詩人叼著菸,再次翻出另外三包油布,一邊打開一邊碎碎唸道:“玲兒草啊…玲兒草…這是燈籠草,這是…紅葉…哈!”

    老詩人把一塊油布舉到我面前,上面是一條條米白色的根狀物,我困惑的問:“這是白參草?”

    那根本就是植物的根吧!

    “是啦!”老者開心的笑道:“白參草的根才能入藥啊!這是去掉莖葉後的根,你等到要用的時候,再刮去根的粗皮,放在曜日下曬乾後,就成啦!”

    “如此多謝了!”我笑著接過油布,再跟艾布納點頭,後者連忙又從懷中掏出錢來,準備遞給老詩人。

    讓艾布納付錢是有原因的,否則他每次看到我用金幣交易時發出的哀鳴,用震耳欲聾形容都不過份!

    我小心翼翼的收好白參,準備跟兩人一起回去休息,卻又猛然想起似的轉頭對著也正要離去的老詩人叫喚道。

    “對了!”我看著老詩人面帶笑意的回頭,快速問道:“您聽過…希佩利翁嗎?”

    “啊!”老詩人震驚的張大嘴,連煙管都掉到地上。

    “呃…”我也驚疑的看著老詩人的反應,追問道:“您聽過吧!他是誰?”

    “啊…”老詩人白髮蒼顏的彎腰想撿起煙管,我卻早先一步幫他撿了起來,看著他略為蒼白的枯臉,靜默等待他的回答。

    “那是…”老詩人無奈的嘆道:“那是巨人族的王,最偉大的巨人,甚至被視為巨人的光明。”

    “巨人的光明?!”我納納低喃道。

    “希佩利翁不過是傳說,是否真的存在尚未可知,不過據說他殞落後,化成無數天體,連曜日和橙月都是他遺體的一部分…”老詩人越說越小聲,還緊張的四處張望道:“這是異端信仰的內容,小子你聽聽就好,也別跟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啊!”我慎重的點頭答應,並又掏了一枚金幣出來,不過在艾布納的怒視以及老詩人的婉拒後,又收回自己的懷中。

    “唉…”老詩人突然眼角盈淚,抬頭看著藍天道:“本來這個傳說應該隨著我去見光明的,我師父就是因為…唉…他被教會給抓去後,我就不敢再說希佩利翁的傳說了…沒想到、沒想到啊…”

    “喔?”我好奇的看著老詩人,後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搖頭開口。

    “…希佩利翁,也有人稱為許珀里翁…總之,他是巨人族的王,不過巨人也跟我們一樣,王上有王,而眾王之王則是烏拉諾斯。”老詩人緬懷般的說道:“相傳烏拉諾斯殘暴不仁,霸虐無道,導致底下諸王的不滿,最終因而叛變!”

    “其中,克洛諾斯和希佩利翁是最大的兩個王,他們聯手將烏拉諾斯給拉下王位,接著他們便劃疆南北,希佩利翁統治北方,克洛諾斯則在南方稱王…”老詩人唏噓不已的說:“不過都是傳說,教會竟然大動干戈,其實不管巨人怎麼樣,最後還不都是滅絕了…”

    “原來如此…”我沉吟道:“所以希佩利翁一族在和獸人的戰爭中,最後被龍族給消滅了?”

    “是啊是啊…這樣就連貫起來啦…”老詩人點頭道:“可能是教會不喜歡希佩利翁變成曜日和橙月的結局吧…唉…小子,你自己小心,口風緊一點,可不要也被教會抓去啦!”

    “放心…”我寬言笑道:“我不去惹教會他們就該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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