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832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37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器量如杯,氣運似水
       
    一旦氣運散盡,人心潰散,加上真龍離世,本身就是的靈氣、龍脈略有變化,所以這寨中人對那大當家等人也不復敬畏,終於使得整個山寨的局勢失控。

    不光是大堂之外,就算是在大堂之內,那看似一體的天罡頭領們,其實也是分成了幾個派系,彼此之間或許有情感聯繫,但更多的還是利益和權力共享上交情,一旦這種共享基礎動搖,便是彼此吞噬的結果,這種事情在山寨中並不罕見,前兩任首領的火並,最終大當家取而代之,正是最終的結果。

    所以,在經過一系列吵鬧後,堂外諸多地煞頭領果斷動手,將攔截自己的兵卒直接擊敗,卻也沒有害了他們的性命。

    能在這種時候守衛大堂的,無疑是山寨兵卒中的佼佼者,可面對地煞頭領,依舊是不夠看的,但彼此間終究有著情面和規則,不會做絕。

    而幾乎就在門外地煞頭領,衝破封鎖,要進入大堂的同時,在那大堂之中,諸多心思各異的天罡頭領,也是蠢蠢欲動,因為他們看到了大當家在面對邱言的時候,顯露出了進退失據的一幕。

    這就好像原本的一隻瓶子,外表完好,內裡承載著液體,本身存在重量,即使放在秤盤上,也能壓住秤,維持一種平衡。

    可一旦這個瓶子倒了、裂了、漏了,其中的水流出來了,那麼原本的平衡也就被打破了。那本來被壓住的秤盤,當然就會發生翻轉過來,造成反噬。

    於是。當那些地煞頭領湧進來,對邱言的朝廷表達歸順之意的時候,諸多天罡頭領也有意動,並且有人表達了善意,和邱言剛進來大堂時,所有頭領都坐在自己的座位,氣息相連。表現出同仇敵愾的局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局勢的變化。就在很短的時間內,在這一間不大不小的大堂中,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氣運變遷吶……」

    莫名的,邱言的心裡生出了這麼一種感慨。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這樣的事情,在歷史上從來不會少見,甚至許多的滅國之戰、中興盛世、力挽狂瀾,其發生的契機往往就是一句話、一個人、一件事,但卻宛如撬動萬物的支點,將局勢扭轉!

    在這背後起作用的,其實就是人心向背,因為任何事情,歸根結底。都是由生靈參與進去,才具有意義,單純的一座宮殿、一片沙場、一座山。在沒有生靈參與的時候,都只不過是客觀存在的景象、事物。

    只有皇帝與大臣們身處宮殿中,那宮殿才是決定天下命運、執掌社稷神器的中樞;

    只有將領兵卒持著兵刃,與敵人廝殺爭奪,沙場才是決定雙方生死存亡的戰場;

    只有邱言與這天罡地煞頭領都立於這座山中,這裡才是決定雙方成敗、去留的關鍵!

    「而在這些事情的背後。人心的向北、期望、顧慮、恐懼,乃至由這些所牽引出來的聯繫、元氣、靈氣變化等等一切。又共同構成了雙方的大勢,勢力消長,則決定了彼此強弱!這邊是氣運變遷了!但這個氣運同樣要有東西來承載!」

    看著面前的局勢,邱言卻不發一語,任由那些天罡地煞頭領們施為,但他的這種態度,恰恰讓這諸多將領心中忐忑,因為局勢完全翻轉,就算是最為忠誠於大當家的黑牛與赤鬼,也看出來不妙,聚集到了大當家的身邊,護衛他的安全,而其他人則以為邱言刻意不表態,是為了測試他們的誠心!

    自然而然,既然已經做出了近似於背叛的舉動,那些地煞頭領面對著幾名天罡頭領的斥責,卻也有些橫下心來了,居然話鋒一轉,開始數落起天罡頭領平日裡的惡行來!

    於是,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義薄雲天的天罡頭領們登時就坐不住了,很多人從斥責地煞頭領,轉而開始為自己辯解!

    但也有天罡頭領意識到了局面,知道大勢已去,要知道,此時這大堂中的景象,依舊還有那殘留陣圖維持著,傳遞到山寨之中!

    事實上,當這諸多地煞頭領,衝破阻礙,湧入大堂的時候,山寨中的江湖中人,就發出了嘩然,不少人意識到要有事情發生了。

    他們中的很多人,認出來那些地煞頭領的身份,不由疑惑。

    要知道,這天罡地煞寨之所以能揚名江湖,乃至於發出英雄帖後,能被那麼多人買賬,不光是因為他們起兵反抗朝廷,並且叫出「替天行道」的旗幟,從而一呼百應。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聚集在這山寨中的,不少都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成名高手,本身就有著名望,甚至有些還有著一定的勢力或者擁簇,本身就具有不可小視的影響力。

    所以,當這樣的人物一個接著一個的匯聚到山寨中的時候,無形中就保證了山寨的曝光率,從而方便進行宣傳,而這些人物的影響力,也會間接或者直接的累積到山寨本身,從而給山寨帶來超出其本身實力的關注度和影響力!

    這其實也是一種人心聚集後的氣運表現。

    「只不過,這種影響力,若是被視為氣運,那麼就需要有事物承載,這就和盛水的杯子一樣,只有杯子穩固,杯子裡的水才不會流淌出來,同樣的,只有承載氣運的人足以鎮壓局面,這匯聚起來的山寨氣運,才能維持平衡,至於這山寨本身的陣圖,其實也只是工具,氣運存在山峰頂上,則是一種貯存的手法,真正承載這些氣運的,是人的胸懷與器量!」

    想到這裡,邱言的目光便就重新落到了那位大當家的身上,由於局面的連續變化,以及先前佈局、鋪墊的反作用力,這大堂中眼下的混亂局面,毫無疑問已經被傳遞到了山寨中,雖然陣圖破損,這大當家已然無法透過陣圖的聯繫收納氣運,並瞭解寨中江湖之人的心思,但只憑著自身經驗去推算,也足以明白,那些江湖中人,在看到堂中情景、聽到那些地煞將領的指責後,會發生何等心態變化。

    這足以將天罡地煞寨一直以來所刻意營造的形象,徹底摧毀,並拉向反方向!

    「這山寨的大當家,其實很有能耐,雖然他在此時表現出失措之舉,可這也是局勢完全超出他的預料,所有的底牌盡數失效的緣故,若是換成了其他人來,恐怕這個時候已經徹底癲狂了,可此人卻還能保持著一定程度的鎮定,從他的樣子來看,甚至還在分析局面,識圖找到解決辦法。」

    以邱言的視野,配合著人道珠釋放出來的神通之力,已然能夠看到在安大當家身子周圍,縈繞著層層氣運漣漪。

    「此人身上本就有不小的氣運,這氣運並非外來,而是他天生就有,就像是那飛豹道長一樣,天生鴻運,只不過在層次上有所欠缺,無法邁入修行界,但在江湖武林卻已經足夠,這也足以將他的性格在成長的過程中培養出來、」

    「從我之前掌握的情報來看,這人算是知人善用,本身的修為在山寨也不是最高,智慧也並不出眾,同時那樣貌、家世等,也有山寨中人比他要高,但偏偏其人就有一種聚攏人才,並且驅使其能的本事,正是因此才能坐上大當家的位置,並且將整個山寨發展到如今的層次。」

    「也是這樣的器量和氣運底子,他才能一點一點的聚集氣運,所謀者才大,才能承載的了這一山氣運!換成其他人,很難做到,而對於我的人道身而言,也算是不小的數目了,但相比較於四身聯合,諸多概念匯聚之後,也算不得什麼,是以能快速鯨吞!」

    器量說來飄渺,其實就是就是有多大的肚量,才能吃多少飯,具體到一個人身上,便是通過謀略、智慧、勢力、對時機的把握等等,來匯聚人望和名聲,若是名不副實,就會出現見面不如聞名的事情,導致人望和氣運的崩塌,形成反噬。

    就如同眼下這種局面。

    在邱言思考的同時,堂中局勢又有了重大變化,在意識到眾人的言語、動作,都會為外界所知的情況下,不少天罡頭領終於坐不住了,服軟了。

    原因很簡單,在江湖上行走,有的時候,面子比性命還要為人所看重,一個人不到真正的生死關頭,是體會不到性命的珍貴的,所以很多時候,他們更注重面子。

    可地煞頭領們口中所言的話語,無疑動搖了天罡頭領們有頭有臉的身份,畢竟人無完人,多有七情六慾,總歸會有一些事情說出來、傳出去,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平日裡,這群人稱兄道弟,這些事情被當做軼事、趣事談及,可現在一說出來,整個山寨的江湖中人都會知道,進而傳入江湖,這局面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所以,這些服軟的天罡頭領,再不敢強行動武的時候,就只能注意對方注意力,將話題朝著那大當家身上引。

    「嗯?」

    與此同時,邱言忽然心中一動,竟是神靈身那邊,接收到了一條信息——

    「你是這東華新晉的星君?可知已經大禍臨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38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星辰訪客話星君
       
    「這……這難道才是這些天罡地煞好漢的真面目?」

    「不是說要讓咱們看看他們的光明磊落麼?怎麼現在卻成了他們之間的齟齬?」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這些人平日裡看上去人五人六的,沒想到私底下居然是這樣一副模樣!」

    「這麼說可就不對了,焉知不是有人在刻意污衊?」

    「說是污衊,怎麼那宋天魁他們不反駁?反倒是一副理虧的樣子?」

    「說起來,還是定國侯說得對,這群人除了打打殺殺,還知道什麼?你沒看到之前定國侯問他們居養院、惠民藥局的時候,那宋天魁等人意外的表情麼?你說,要將賑濟災民的事情,交給他們,這還得了?誰能放心?」

    「說起來都是簡單,可事情終歸要有人去做啊!」

    「這群所謂好漢的心思、城府,也著實太深了,今天的這個局面,顯然就是他們刻意營造出來的,但卻不及定國侯見多識廣,這才敗下陣來,結果自亂陣腳了。」

    「定國侯雖然是朝廷鷹犬,但確實學識淵博,從剛才來看,那奇異的光芒,與他也有關係……」

    類似的對話,在山寨中不斷響起。

    實際上,在水霧巨幕上,已經能夠看到,不少的天罡頭領,都默認了指責,甚至為了將自身摘出去,不惜加入到了對大當家的揭露中。

    但他們之所以反水,除了是局勢所迫之外,還有就是受到陣圖反噬,令心神恍惚,靈智有所混亂,同時也是之前,在文網虛幻世界中的一番經歷,讓他們的看法。多多少少有了動搖。

    在那虛幻世界中的一切,猶如夢境,沉浸其中的時候,會將虛幻當做現實,可一旦從中掙脫出來,回歸現實,就會發覺到裡面的記憶淺顯,並不似真正的經歷般難忘,這就好像是一個人晚上做夢,第二天醒來。有時候能記得夢中情景,但急不得細節。

    但又有一點不會改變,那便是在入夢經歷時的情緒、心境,在剛剛眠醒的時候,並不會那般輕易就被忘記,餘韻繞心。

    是以這些天罡頭領無疑還會受到其中餘韻的影響,影響自己的行為。

    同樣的,這種經歷,不在大堂的地煞頭領並沒有經歷過。但那光輝充斥整個大堂的景象,卻從水幕巨幕上傳遞出去,同樣震懾了他們的心靈,隨後在邱言話語、陣圖反噬等等因素的作用下。終於造成了如今局面。

    最直觀的表現,便是這些原本傾向於天罡地煞的江湖中人,終於開始冒出相反的情緒了,就算有人還在拚命維護。可也擋不住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聲討天罡地煞、聲討大當家的行列中,畢竟這些話可不是什麼流言蜚語、道聽途說。而是那大堂中的地煞頭領,乃至天罡頭領親口所說的。

    在上一刻,這山寨中的諸多頭領還稱兄道弟,一副不可攻破的模樣,但下一刻卻又相互指責,彼此揭短,而且這些人說起話來,並無顧忌,鄉間俚語、粗鄙之言隨時可聞,也更符合江湖中人的胃口。

    聽著一個個看上去光鮮的好漢,在背地裡做出那般作姦犯科之事,唾棄聲不斷高漲,若非此時陣圖已經殘破,否則這些惡念聚集過去,對那諸多天罡頭領與大當家,也是不小的衝擊。

    不過,這種事情沒有發生,但不需要陣圖的帶動,種種情緒已然在人群中擴散開來,相互感染,這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本來就是天生的情緒傳播源頭,即便是智慧高絕之輩,一旦加入到一個集體中,那麼涉及到集體利益之後,整個集體的行為就只能越來越遵循本能——趨利避害!

    實際上,只要是人,有著私心,就必然會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這種事情,便是在場的諸多江湖中人也能明白,可在眼下這種局面下,他們卻本能的忽略到種種因素,就像之前刻意強調天罡地煞替天行道正義面一樣,如今卻是不斷的強調這些「好漢」們的陰暗面!

    這種將原本崇拜對象推倒在地,然後加以唾棄的行為,甚至還能給他們帶來一絲快慰。

    與之相對的,便是那大堂中的大當家,此時也知道大勢已去,自己不光原本的計劃功虧一簣,給別人做了嫁衣,甚至還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連同整個山寨,也身敗名裂,甚至於,山寨更是陷入了分裂。

    沒了名望,也沒了團結,就算今後逃出去,想要東山再起,也無異於痴人說夢。

    於是,在明白到這一點後,大當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前路在哪裡了。

    「侯爺……」他張開嘴,發出聲音,只是這次出聲,聲音卻有些干澀、沙啞,「我們接受……」

    不過,此時的邱言卻已然沒有經歷去管其人言語了,因為早在那聚集氣運的大陣被破解開來,氣運被他吞噬殆盡後,結局已經注定了,餘下的一切,都是在這個基調下的衍生。

    對於此時的邱言而言,更關鍵的,是發生在遠離大地的星空中,那顆屬於他的星辰之上的事情。

    ………………

    「我若沒有記錯,天庭在此處所冊封,或者說,在這裡安居的,應該是持目星君。」

    此時,在那星君星辰之上,邱言的神靈身盤坐在星辰錶面的一座高峰上,在經過之前的那場大戰之後,星辰中的諸多裂縫並未消失,而是演變成了一道道類似陰陽路的門戶,在這種前提下,整顆星辰吸攝著周圍的靈氣,補充著諸多民願,由虛化實,一點點的恢復。

    而邱言本身,則立於山峰之上,觀看著遙遠星空,感悟星辰變遷,以此來提升境界——

    到了他的這個地步,想要更進一步,已經不是單純往前衝就可以的了,還要找到一條嶄新道路,嘗試諸多,這也是人道身收斂修為的目的所在。

    當然,在這同時,神靈身也從此處匯聚星光,不斷的對那部洲大陸進行干涉,只是此刻他的感知卻沒有籠罩在大地上,而是被面前的一團光輝吸引著。

    這團光輝,並不屬於這顆星辰,卻出現在這裡,甚至若非其主動出聲,邱言幾乎不會發現這團光輝已經近身!

    這對於神靈身,對於星君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星辰看似懸浮在星空,但實際上是凝結到極點的法域體現,任何一點變化都逃不過神靈的感應。

    但這種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而且,這團光輝還在不斷的傳出聲音——

    「持目星君這小子,最是孤傲,雖然前後湮滅幾次,早就不復當年之神,但每一次法職重新凝結出來的新神,性子都不會改變,讓他主動放棄駐地,交給其他神靈,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如此說來,你是擊敗了他?只是他又去了何處?星君消亡之後,卻不會滅亡……」

    那團光輝便這樣彷彿自言自語一般的,在邱言神靈身面前說著,透露出來的話,卻讓邱言不禁動容。

    邱言本還在驚訝於此光的出現,滿心戒備,但聽到這裡,卻是發現了些許端倪。

    「莫非這團光輝與那持目星君有聯繫?看他這般毫不顧忌的提起名號,似乎絲毫也不擔心因果牽扯,只是他既然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面前,又不讓我發現,不說實力,單是這隱匿之法,就在我的認知之上,此時對方既然沒有進攻,那我不妨也再觀察一下,然後定奪。」

    此念落下,邱言並未立刻做出回應,而是靜靜的觀察著這團光輝,並利用種種手段,去探查光團的虛實。

    但就在這時,那光團話鋒一轉,說道:「不錯,有點定力,前些時候,我出現在那定火星君的面前,那小傢伙一下子就被嚇得火光四射,差點連邊上的部洲都殃及了。」

    聽著這話,邱言的心裡泛起古怪念頭,他大概能夠猜到,那道定火星君應該不是被嚇得,而是主動發起了進攻。

    「想來這種進攻規模不小,否則不會將堅實的部洲都給波及,不過,這種進攻從此物口中說出,卻彷彿玩鬧一樣,那麼此物的實力和境界,又是何等程度?」

    想到這裡,邱安終於開口問道:「還請閣下說明來意,來我東華,來此星辰,有何用意?又為何要不聲不響的抵達本君跟前,想來這般舉動,無論在什麼地方,都算不上禮貌吧。」

    「嗯?」那光團一愣,隨後頓了頓,繼續道,「你這話有些言不由心,其實是想要套我的話吧,不過,你難道不擔心我口中所說的大禍麼?」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邱言淡淡回應,「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錯,不錯,」那光團讚歎兩聲,接著又道,「只是,我口中的大禍,可能與你想的有偏差,並非是你刻印引來的兩尊天君,而是來自於另外一個傢伙,名為燭龍,而且這不光是你一神之大禍,便是整個東華,都要殃及。」

    「你說什麼?」聽到這裡,邱言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38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真龍升天
       
    刻意吸引兩尊天君前來東華,可以說是邱言的無奈之舉,但卻不失為一著妙棋,並且在這之後,神靈身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接觸做著準備。

    可這個隱秘,邱言並未對其他人言及過,就算有些人有所感應、猜測,但終究不知道詳細,可如今這個情況,卻被面前的光團,一口說出。

    這由不得邱言不驚訝,他甚至於懷疑,面前的這團光團,就是那兩尊天君之一!

    就在不久之前,銀孝娥自遠方歸來,如今已經在東華重新安家,而在她歸來的途中,有六尊星君一路追殺,最終為邱言所擒。

    但這六尊星君的來歷,卻非比尋常,乃是一尊天君的化身,邱言將他們擒拿下來,所造成的結果可想而知,等於是給了那天君口實,可以正大光明的前來東華部洲。

    對於一座部洲而言,超過三品的力量,就已經難以承載,而鎮壓部洲的神靈,為一方星君,星君之能超出普通神靈,而且與一品到七品的神靈不同,星君已然是超品階,不再以品來衡量,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因果的禁錮,只是受到部分影響。

    甚至於,便是天庭所冊封的星君,在面對天庭的時候,都具有一定程度的自由,並不是如同那一品到七品神靈般,受到嚴格的限制。

    但比起星君,天君的存在無疑更為超然,邱言雖對一些具體的細節還不甚瞭解,但從自身星君為基礎,結合在血獄大地所見,已然能大致的推測出天君之能,可以說是遠超星君。

    若是讓一尊天君,在這種時候降臨到了東華,無疑會使得整個東華的勢力平衡,徹底混亂,所有的局面,都朝著不可測,但天君可控的局面發展。

    只是,不可能因為畏懼這些,就放任那六尊星君橫行,因為這六星君橫行,本身所帶來的混亂,並不一定比天君到來要輕微。

    這就好像,同樣是一桌子飯菜,一個十幾歲的孩童將桌子掀翻,和一名三十多歲的成年大漢將桌子掀翻,所造成的結果,是一樣的。

    歸根結底,是東華部洲本身的境界並不高,這樣部洲中的人物,根本分辨不出星君與天君的具體區別。

    只是對星君來說,天君所帶來的壓力卻不小,為了改變局面,邱言便就用了些許手段,禍水東引、嫁禍於人,將那竺坨蘭背後的勢力也給牽扯進來,必然也會引來同等級別的人物。

    對於邱言而言,面對一尊天君,與面對兩尊天君的局面,其實沒有多大區別,但兩個勢力的天君同台,無疑會相互牽制。

    只是這樣的事情,突然從面前的光團口中說出,本就令他意外,更何況,對方所言之中,竟然還有隱藏之意。

    「燭龍?為何此物會給東華帶來禍患?」邱言雖然不知面前光團虛實,但從對方的口氣來判斷,似乎是能夠問出一些東西的。

    況且,在邱言的心中,那些外來大能所圖謀的,乃是東華的氣運,但氣運說到底,還是與生靈、地脈、歷史有關,與謀劃之人本身的器量有關,所以無論是多麼強橫的存在抵達,都不可能越過這一點,去威脅到東華部洲生靈的安危。

    可眼下這面前的光團雖然沒有明說,但邱言卻已經聽出來,對方口中的「殃及部洲」,指的正是威脅到部洲生靈的性命!

    那光團聽了邱言詢問,發出輕微笑聲,跟著道:「這詳細的事情,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反正我來到這裡的目的雖然不清楚,但冥冥之中,必然是有因果緣由的,或許正是為你解惑也說不定,只不過,你現在卻要先去送那真龍升天,時間有點緊,不妨等你回來,再細細分說,反正那幾個小傢伙,這會兒都還在路上,有的是時間,嗯?」

    這話說著,忽的就聽一聲輕咦,隨後話鋒一轉:「還真是令人意外,看來那部洲大地上,有一方的佈局被觸動了,這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啊,怕是要起變化。」

    這話一說,邱言心中一動,想到自己的人道身,在那天罡地煞寨中的所為。

    毫無疑問,那山寨的背後,也是一方星空勢力,而人道身更是從中領悟出了一點氣運奧秘,但同樣的,也因此破壞了對方佈局,等於是廢掉星空一方的棋子,如此一來,那下棋的人,必然是要有反應的,只不過……

    「或許那下棋的人,正是面前的光團也說不定,若是不對,那麼此人莫非這般輕易的就能感受到那下棋人的變化,光是此處體現出來的神通,就足以讓人心驚!」

    毫無疑問,這個出現在邱言面前的光團,論境界實力,都是超過邱言的,因為在這顆星辰上,單純的裝神弄鬼,是瞞不過邱言的感知的,但正因為境界高超,邱言固然需要警惕,但反而不必太過緊繃,因為無論他做出何等反擊,結果幾乎都是一樣的。

    另外,對方口中所言的送真龍,也是讓邱言心中隨之一動,跟著便明白過來,因為相應的因果聯繫,已經傳遞到了星辰法域之中。

    這其中的根源,其實還是當初的一旨冊封,邱言能夠一躍踏上星君之位,固然與本身根基有關,根基牢固了,步步為營,以天生神靈的特性,終歸是可以走到這個位置的,只是其中要耗費不少的時間,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等邱言走上星君之位,怕是很多事情已經發生過了,為了節省中間的時間,邱言便行了捷徑。

    這個捷徑,也是險中求來,助李坤脫離血獄,最終得到冊封,成為正統祭祀之神,獲封王爵,借助大瑞龍氣,一口氣晉陞。

    儘管在步入星君之後,被因果的約束便有所下降,可這也需要一個時間遞減,至少對於直接冊封他的真龍天子,這種因果的聯繫,還是十分明顯的。

    如今,李坤歸天,因果牽扯之下,邱言的神靈身自然也要有所表示,只是這種聯繫卻要經過層層傳遞,等那皇家真正禱告天地時,才能響應。

    可太后、皇后等人刻意壓著,這進程緩慢,她們是想要等邱言歸來,但邊上看著諸多眾臣,以外廷壓力逼迫,這太后與皇后終究要有妥協,畢竟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是維持天下的秩序根基,大臣們不管有怎樣的心思,也不敢在這方面怠慢,是以在剛才不久前,終於在形式上有所禱告。

    不過,如此一來,更襯托出那光團的神通驚人!

    「這禱告延遲,我也是剛剛才有所感應,何故這團光輝,竟是比我還要提前知道!」

    這樣想著,邱言卻不得不暫時起身,接著分化出一點神念離去。

    「哦?只是用神念投影?這樣可不好,這會讓你本能得到的反饋和好處減少許多,」那光團感受到邱言的動作,便傳出這麼一句,「是了,是我在這裡,讓你有所擔心,原來如此,按照現在的規矩,我這樣直接出現在星辰中,會讓你十分戒備,難以放開手去做事,既然如此,那麼我暫時退去吧……」

    話音落下,這一團光輝就倏地不見了蹤影,無論邱言用什麼方法去探查,都沒有半點蹤跡。

    得到了這個反饋,邱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猜測起那團光球的修為境界,到了何等地步。

    但隨後,他的心神就被遠方大地上的一道明黃色氣柱給吸引過去了,而後無形之力拉扯著其身,輕飄飄的飛起,往那柱子飛去。

    不只是他,在那廣闊的大地上,同樣還有諸多靈光顯現,盡數都是神靈之身。

    隨著不斷地靠近,邱言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感知與一個龐大存在連接在了一起,心念一轉,他便明白,這龐大存在,實際上就是傳承許久、遍佈中途的龍脈、地脈!

    這種感知格外清晰,與神靈的法域之感相似,但更為具體、真實,因為其本身不是建立在虛無縹緲的香火願念之上,而是紮根於黃土之中,通過切實的朝廷統治來穩固,這種感知自然不同凡響。

    同時,也讓邱言記起光團剛才所說的話。

    「反饋的好處麼……」

    正在這陣思緒中,忽有龍吟傳來,就見一條五爪金龍,沿著那明黃色的光柱,蜿蜒飛來,這光柱此時儼然化作一條直通天際的通道,讓神龍在其中飛舞。

    「送真龍……」

    下一刻,諸多聲音從四方傳來,赫然是那一尊尊神靈正在發出聲音。

    隨後,那神龍凌空一轉,化作一人,袞服冕冠,滿身威嚴,正是大瑞天子李坤!

    只不過,此時的李坤,不見了多年操勞在臉上留下的痕跡,臉上更無憔悴之色,而是紅光滿面,神采奕奕。

    他現身之後,朝著周圍拱了拱手,口中說著話,但似乎被高空疾風吹著,傳不出聲音來,隨後就見其人身前,浮現出一級級台階,盡數都是光芒凝聚。

    這光芒台階一直延伸到天空深處,直入那人道雷霆,而雷霆之中,則傳出禮樂之聲,有一隊人馬憑空出現!

    「迎真龍歸宮!」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39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冥土王朝依民建
       
    禮樂聲中,龐大的隊伍從那雷霆中走了出來。

    這樣的場面,若是放到了修士面前,一定會讓他們震驚不已,蓋因人道雷霆護持一洲,本該是排斥超凡之物的,而如今天子真龍升天,這本該摒棄虛幻的存在中,卻走出了這麼一支隊伍,委實與他們從前的瞭解,發生了矛盾。

    哪怕是邱言,在第一次見到整個場面的時候,也是心頭一震,但等他細細探查之後,便又看出了一點端倪。

    「這支隊伍,是近似於精神傳承之類的存在,其本身其實並不是真實的,而是一種聚集了萬民心念後,理所當然誕生出來的陣勢,在民間傳說中,皇帝被尊稱為天子,在一定程度上,是將人給神格化了,這種寄託,其實和香火神靈相似。」

    只不過,龍氣與人道的壓制,使得這種寄託難以為繼,所以在皇帝活著的時候,這種神格化並沒有多少作用,而在之前一次,李坤被強行攝魂,也是由於外力插手,直接繞開了諸多限制,單獨針對李坤本人,而避開了他的身份所帶來的掣肘,同樣沒有激發這種神格化的力量。

    可是眼下,李坤耗盡了肉身的陽壽,靈魂出竅,走上了正常的死亡道路,這種影響便就毫無保留的擴散開來。

    「對於不瞭解的事¤♀長¤♀風¤♀文¤♀學,ww□w.c↖fwx.n≠et物,本能的想要知道原因,這便是文明進步的動力之一,只是在生產力水平不足、受限於認知和工具時,人們會本能的將對現象的解釋,歸類於超凡,萌生宗教,這也是探索世界的方式之一,同樣是一個文明的潛力表現,而人道雷霆要打破虛幻,往往要採取一定的引導手段。而非強制,不過這些雷霆中走出來的人馬,看似生於雷霆,實際上卻是從外界穿過雷霆而來,其來源卻不是外層星空,而是……」

    冥土!

    隨著這些人馬的落下,周圍的氣氛陡然變化,生出陰森、肅穆、古老的氣息,其中就有人按著古禮出來,對著李坤行了一禮。

    無須多言。也不需要說明,李坤這位剛剛離開人世的王朝至尊,就明白了其意。

    「朕既然陽壽已盡,便隨你歸去吧。」

    他知道,眼前這支隊伍,是來帶著自己前往冥土的,單看這架勢與凡間皇帝出巡也不逞多讓,李坤邁步向前,落座於巨大馬車。隨後前行。

    隊伍中就有人道:「有請諸位神祇相隨,以為見證!」

    此言落下,包括邱言在內的神靈,就都感到一股宏大之力落在自己身上。而後諸多莫名之力匯聚過來,暖烘烘的歸於神軀,竟是令自身的境界緩緩攀升起來!

    念頭一轉,邱言便從裡面捕捉到了緣由。知曉了這些莫名之力而成的暖流,其真正身份為何。

    「原來是於王朝的功績,只是侷限在皇帝在位期間。這或許便是得到王朝正統承認的祭祀,所能夠享受的澤惠吧。」

    得朝廷承認的祭祀,便能在大地上正常傳播,不會受到多少制止,從而聚集信民香火,維持神靈存在,甚至推動神靈更上一層。

    而如今卻還有另外的優勢,在真龍歸天之際展現出來,卻是隨著那人一聲話語下,諸多神靈按著在李坤在位期間,對王朝的貢獻,得到了各自的明悟,知曉了一段秘辛。

    「原來如此,這萬民之念若是寄託在一人身上,那人往往能死後封神,可皇帝作為一個標誌,那萬民之念固然是寄於一人之心,但實際上這種寄託,並不是針對個人,而是皇帝這個名號、這個位置,其深層次的含義,就是對整個王朝的認同。」

    頓時,邱言就明白了,在那冥土之中,尚有一片地域,和其他地方不同,乃是凡間王朝的映射,歷代的皇帝都會在死後歸於其中。

    在這樣的思緒中,他的神軀在一股奇異規律的引導下,也步入了車隊之中,竟是被人引到了李坤的身邊,平齊坐下!

    這般位格,放在古代便是一字並肩王,而其他諸多神靈,同樣也被引導過來,卻沒有坐上此處,而是各自都有車馬承載。

    跟著,這一隊人馬便就開拔,重新朝著那雷霆密集之處走去,只是在步入雷霆的瞬間,卻未入其中,而是跨越種種屏障,來到了一片色調暗淡的世界之中。

    周圍風一吹,邱言便清楚的把握到了其中的陰風氣息,抬頭一看,能看到巨大河流貫穿天空,一顆顆宛如太陽般的星君星辰,在那河流周圍環繞。

    「果然是來到了冥土,只是其中的感受,卻與走過陰陽路有所不同。」

    在他思索的時候,邊上的李坤開口道:「之前朕逢劫難,多虧神尊相助,但陽壽終有盡時,今日還要勞煩神尊能送朕這最後一程。」

    邱言卻道:「我救陛下,也有自己的考量,陛下冊封本君已然理清。」

    李坤聞言,微微嘆了口氣,然後道:「如此便好,日後還望神尊能照看大瑞一二,能使氣運持續,國祚不崩。」

    「本君如今既然承了陛下此風,自當依運而行,」邱言並不拒絕,但還是如實道,「只是萬物有常,便是萬古王朝,也不得永恆,本君也不能扭轉大勢。」

    「這是自然,朕在踏入這真正冥土的時候,已然明了這些……」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那前方的冥土大地,竟是飛出一條光輝燦爛的匹練,席捲而來,好似地毯一樣,凌空鋪就,那馬車一走上去,立刻就有星星點點的光輝,融入其中,順著車馬,融入到隨同而來的神靈體內!

    這些相隨神靈,盡數都是受到朝廷冊封之神,其中只有少數兼有天庭之名,大部分都只是尋常地祇,品階不高,甚至都無法自行建立陰陽路,踏入冥土,而僥倖進來,亦會被陰風侵蝕。

    可眼下隨同著真龍升天的車馬,卻是不必擔心這些,不光能觀冥感悟,更是從那光輝匹練般的地毯中,感受到了層層疊疊的龐大民願與香火!

    這般變化,令他們的神軀越發凝練,也使得其神品、符篆堅韌許多,令那神道之路越發堅實。

    「歷史畫卷?」

    與其餘神靈不同,邱言低頭一看,神目一轉,便在那光輝匹練中,捕捉到了諸多景象,其中有金戈鐵馬,也有烈火烹油,更有陰謀詭計、血雨腥風,赫然是記錄著王朝歷史的蹤跡。

    「不錯,這條路,便是朕與諸位先祖共同締造,在那路的盡頭,便是朕的歸宿了,神尊與諸位神靈可以在此留駐,體會王朝興衰,能固神本。」

    那李坤說著,又看了邱言一眼,笑道:「朕這便要去與諸位先祖見禮,然後面見祖龍了。」

    邱言心中一動,沖皇帝點了點頭,後者的身形隨即變淡,最終消失不見!

    而後,這車馬依舊前行,而匹練中傳出的景象與信息越發激烈、厚重,那是無數年來,中土百姓寄託在王朝之上的念頭,自然超乎想像,便是邱言這樣的星君,隨著不斷前行,也感到壓力不斷增長。

    在他身後,那些乘車坐轎騎馬的神靈們,同樣受惠於這些歷史畫卷的景象,神軀越發凝練,可同樣也在不斷承受重壓,並且逐漸增加到了他們神軀所能承受的極限。

    於是,就能看到一尊尊神靈,不斷的離開這條光輝匹練形成的道路,回歸陽間。

    隨著時間的推移,依舊身處此地的神靈越來越少,到了一個時辰之後,就只剩下邱言一神,不過隨著神靈的離去,那些原本積攢在其他神靈身上的壓力,便又都集中到了邱言的神靈身上。

    宛如一座高山,壓在身上。

    不過,邱言卻未表現出多少異樣,因為此時他的境界,乃是一方部洲之冠,就算是一個王朝幾百年的歷史加身,也不可能將一顆星辰壓下去,反倒讓他從這厚重中,尋得了些許跡象,完善著自身的感悟。

    「星君的前路,無疑就是天君,可按理說,神靈到了星君的層次,幾乎已然抵達了極點,甚至借助星辰之助,都能掌控空間,不再被一洲一地,因果氣運侷限,可歸根結底,這神道之路卻少不了對人道的依存,縱然那遠古時期的神靈有所不同,可如今我的根基,其實還是從香火起始的,信民多數根植於東華大瑞,從這條歷史畫卷中,著實能得到不少收穫,這或許便是那光團口中的反饋了。」

    這樣想著,邱言的目光,順著這條匹練,往前看去,在極遠的地方,以他的目力尚且能看到連綿宮舍,以及偌大疆土,其規模絲毫也不下於陽間。

    「幾十年的根基,萬民傳承之下的認同,居然能在冥土中構建出這般景象,承載歷代皇帝真龍之魂,只是不知道,那些滅亡了的朝代,其皇帝是否也有這般待遇。」

    正當邱言思索之際,一個聲音突然從邊上傳出,讓他一愣。

    「很壯觀吧?」

    這個聲音他並不陌生,因為在不久之前,就曾在星辰上聽到過,隨著聲音到來的,還有一團急速變化的光輝。

    「只是這終究只是暫時的興盛,一旦朝代滅亡,這冥土國度也就成了無根之木,因為民眾可是最擅長忘記的。」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40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籠中龍
       
    「嗯?」

    這聲音來的太過突然,而且還出現在這裡,又是不久前給過邱言一次意外,無疑讓邱言一下子就將精神繃緊,重新生出戒備。

    而後,神目一轉,落在身邊的光團上,沉聲道:「沒想到閣下也來送真龍,莫非也是東華神祇?」

    「又來套我的話,所以說啊,你們這些小傢伙的心思未免太重了,這世上若是能少些算計,該是多麼美好。」那光團說著,上下浮動,「行了,既然是在冥土,那便不用多麼在意,因果蛛的絲線,在這裡布下的不多,我說話也能少些顧忌。」

    「因果蛛……」

    聽到這個名字,邱言心中一凜,他並非第一次聽到此名了,但依舊能感受到這個名字被提起的時候,四週一根根因果絲線,就驟然收緊,但旋即就被這冥土氣息壓制下去。

    那光團又道:「你這星君,既然新成,又不是受天庭冊封的,那便是天生本質,可以說是資質不凡,不然我也不會對你說著許多話。」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點出了邱言的根基所在,足見見識,而後他話鋒一轉:「你說我是東華出身,這樣說倒也不錯,我的誕生和東華是有關係,卻不是本土人士,而且自由許久,如今東華將有大變,受上命所托,才結束遊歷,回來看一看,省的他人覺得東華無人,任他們拿捏,只是現在看來,就算我不回來,東華也有不少精英後進,真不愧是天地鐘靈之地!」

    「嗯?誕生與東華有關,但不是東華人士?」邱言聞言一愣,他著實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高深莫測的光球,居然真的與東華有關係。他之前那一句問出來,實際上只是為了引出話題,順勢探究。

    那光團也不見多言,就繼續道:「行了,你先別驚訝了,這次機會難得,不妨多多感悟,不然想要獲得龍氣加身的機會,就要等到下一次人皇崩世了,可到時候你與這王朝的聯繫。也就隔了一個世代,不夠緊密,獲得的機會也就小了許多,更不要說,如今東華暗潮洶湧,下次還有沒有這麼安穩的環境,都說不定了。」

    「龍氣加身?」邱言聽了這個詞,心裡不動聲色,他對於這個概念並不熟悉。卻沒有表現出疑惑,反而順勢道,「這龍氣加身之事,終究不能一蹴而就……」

    此言說出。那光團果然中計,就聽對方道:「固然不能一蹴而就,但卻是你在短時間內,能夠打開天君大門的鑰匙。縱然只有一成機會,總好過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晉級吧?況且這晉級之法,你也未必知道。這在天庭中也是不傳之秘,甚至於每一個天君的晉級之法,都有不同,根本沒有借鑑的可能,也就是運用龍氣,算是個取巧之法,能行捷徑,況且……」

    說到這裡,光團微微一頓,上下浮動,頓時邱言就有一種感覺,彷彿有一雙眼睛,在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自己。

    接著,就聽那光團道:「我觀你之神力收斂與輻射,並非是長久沉澱,況且我的……離開的時間也不長,想來你也就是在這幾百年中一步步攀升,成就星君之位,若說沒有奇遇,打死我也不信,所以必然不是按部就班之人,如此看來,這龍氣加身之事,對你而言,並無不妥,在這說來,你若無心思,又何必要染指那凡間的王權。」

    說話間,那光團一變,衝到了邱言前面。

    此時,這偌大的車隊,已然寂靜無聲,那些神靈固然是不在了,而原本迎接李坤的人馬,同樣消失不見。

    不過,這些人馬與其說是消失,倒不如說是回歸了,因為這些本就不是靈體,而是一種概念化的產物,其本身並無靈智與性格,就好似那提前設定好的程序一般,實現了原本的目的,便就歸於原本的來源,不復**。

    所以這光團的動作,並未引起周圍多大變化,反倒是釋放出來的光輝,將這下方的歷史畫卷照映的更加清晰,便有一絲絲連邱言本來都沒有發現的脈絡浮現出來,超出匹練範圍,延伸出去,在不遠處同樣勾勒出幾道畫卷,只是模糊許多,若不凝神過去,根本看不清楚。

    「這是……」邱言細看之下,看出了一點奧秘,「在大瑞之前的幾家王朝?大氣、大岳、大成、南北朝、大羅、大炎……」

    那光團就道:「不錯,正是那東華中土的歷代中央王朝,其歷史畫卷其實都在這一方冥土天空之中,只是因為過往王朝覆滅,這才日漸黯淡。」

    「這王朝若是覆滅了,莫非就要在冥土絕跡?那些王侯將相又會如何?」

    此時,邱言已然知道,在這匹練般的歷史畫卷盡頭,就是陽間王朝在冥土的映射,即冥土國度,這個國都無疑會將許多生前的重要人物引領過來,其代表便是皇帝。

    那光團聞言,便像一名老師一樣,一一回應——

    「這種冥土國度的根基,毫無疑問還是陽間民眾的念頭寄託,民眾對於一代皇帝的記憶無疑會十分深刻,可對於那些王侯將相,不甚出名的往往只能風行一時,時間一長,除了史書上的一點記載,多數就沒了痕跡,更有那許多連史書都上不了的,只能在野史和手札中流傳,一旦天下動亂,或者有什麼變故,這些記載的載體失傳,便再也沒有痕跡了。」

    「因而,在這冥土國都中,並沒有多少死後的高官和將軍。更何況,還有許多的官員將軍,直接就由民願封神,成了地祇,或者直抵天庭,另外,即便是位極人臣,所做的事情,一樣有善惡之分,憑藉著王朝澤被與龍氣護持,能得一時安穩,但時間長了,那閻王殿中依舊要有判官賞善罰惡,這是任何人都逃不掉的,除非有一天,人道扭曲,善惡不分,並且強大到能將冥土也給驅散,方有可能,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世人追求名留青史,其實便是想要借助這史書,留名萬世從而讓人有所念想,維持自身之魂,在冥土也有存在,但青史或可長留,但人魂豈能永恆?甚至於連王朝本身在冥土的映像,亦不是永恆,那些帝王生前享受尊榮,受萬民寄託,死後受到萬民意志之托,能在冥土國度繼續得享不同,可一旦改朝換代,太廟易主,縱然還有人記掛,但香火通道斷絕,這冥土國都終究難以維持,在苟延殘喘一段時間後,便會消散。」

    說話間,那一道道脈絡延伸出去後,其他的歷史畫卷越發清晰可辨,但其中卻沒有多少厚重之意,反而只剩下一股死寂。

    「王侯將相縱有興盛,但最終留下來的,也只有歷史畫卷。」

    待得此言落下,那周圍的歷史畫卷驟然變化,一道道脈絡匯聚過來,與那畫卷相纏,就見幾十道畫卷騰空而起,竟是在那空中旋轉著凝結起來,形成了一條神龍!

    此龍並不清晰,身上好似裹著繃帶,但氣勢澎湃,內裡的竟是生出滾滾龍氣!

    「想要得到龍氣加持,就需走上迎接真龍的黃泉路,但這條路可不好走,不過你既然來到了這裡,就是機緣,我便助你一番。」那光團說著,猛然在空中滑動,寫下了一個「困」字!

    轟隆!

    下一刻,這「困」字衝擊出去,凌空化作一道囚牢,將那巨大神龍籠罩其中!

    那神龍如夢初醒,咆哮著、掙紮著,變化出無數光影景象,衝撞囚牢,將那牢籠衝擊的嘎吱作響,但卻無法掙脫出來。

    「想要在這裡得到龍氣加身,除了將現存的冥土國度完全吞噬之外,還有方法,我自然不會讓你將此國度吞噬,雖然其中就有滅亡之日,但如今還不是國祚終結的時候,況且那大瑞也有諸多賢臣降世,生生將此朝國祚延續百年,與之相比,這過往歷史的龍氣雖多死寂,但提煉之後也有效用,如今歷史已入籠中,就看你要如何裝點了!」

    光團一轉,光輝照耀在邱言的神靈身上。

    「好了,去吧,去修史吧,且看你要如何記述這諸多年代!」

    話落,邱言的心神猛然震動,但尚且來不及回應,整個神軀赫然消散,化作一陣神光,衝擊出去,直入牢籠之中,再次凝結身形的時候,已然在那狂暴的神龍面前!

    下一刻,神龍探首,張開大嘴,便衝擊過來,將那散發光輝的神軀,整個的吞噬下去!

    「不知此神能花費幾年,方能修完史書,在此期間我不妨先在這裡為他護法,此神也有東華烙印,和老爺一樣,也是此洲英傑,將來會是重要戰力,至於老爺那位轉世的弟子,如今還未歸位,也就先讓其人自行領悟世間奧秘吧。」

    看著遠方籠中龍,光團轉動心思,隨後分出一縷意念,直接穿越冥土封鎖,直抵東華。

    「不過,沒想那黑風大尊居然如此瘋狂,只不過一具化身破碎,便要不顧大局,說不得我還要再招來一位,阻礙那大尊百年才是。」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40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三方對
       
    「燭龍!我知道你在前往東華,看你的架勢,應該不是小事!那本尊便讓你幫我一把!」

    浩瀚星空中,一道意志貫穿星河,其本身化作空間的一部分,猶如一陣狂風般,在空間中急速流轉!

    這道意志傳出的話語,徑直抵達了那一尊龐大存在的耳中,正是燭龍。

    此物人面蛇身,龐大的身軀蜿蜒曲伏,彷彿沒有盡頭,其背上的廣大範圍中,宛如部洲一樣,鱗甲一族在其中生存繁衍。

    在不久之前,隨著燭龍的一道命令,整個鱗甲一族便都動員起來,各方勢力停下了彼此爭鬥,齊整軍備,準備著入侵一方部洲。

    而燭龍的龐大身軀,更是直入虛空與星空的縫隙中,以一種玄妙形態,急速飛馳!

    在這種夾縫中,他幾乎能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影響,更不被任何意志所幹涉,按著從前的經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直達目的地。

    但這一次,只是到了半途,其巨大身軀深處,那源自本源和秩序的力量就爆發出來,無邊星空彷彿生出了意志,要將他排斥出去!

    不過,這股力量生生被燭龍用肉身抵住,可他的肉身隨後便越發衰弱,內裡的結構日趨鬆散,似乎隨時就要崩潰、粉碎!

    這種情況下,他甚至無法維持那種玄妙形態,不得不從夾縫空間中退出來,重新歸於星空,那飛馳的速度也就因此降低,蓋因星空的速度,有著一道上限,便是神通驚人,亦不能打破,只能繞開,那種玄妙行進之法,正是一種繞開的法門。

    不過,這一回到星空,燭龍就聽到了這一道話語,並且立刻就分辨出來,說出此話的是與自己境界相當,但卻壓制著修為,不敢嘗試突破的黑風大尊!

    「黑風,你既然知道我的目標,還有什麼好說的?讓我幫你?難道你願意眼睜睜的看著,那東華之地被我染指?」

    燭龍定下心思,壓下面內的衰退之力,便傳回意念,他的意念並不是直線傳播,而是在發出去的瞬間消失,然後從星空的另一端跳出。

    這就好像一張紙被剪裁開來,將兩邊重合了一樣。

    而後,黑風大尊的意念也有回應:「你能否染指東華還未有定數,此事必然不會如你所想一般簡單,但本尊如今不能立刻抵達,但胸中恨意卻不得不抒發,我只怕你將本尊那仇人生生滅掉,讓我不得親自動手,此意難平,這才出言。」

    這兩尊境界高絕之輩,便用各自神通,以超出常理的方式,直接交談、交流。

    「哦?以你的境界,在東華還有仇家?難道那人也是你我這般境界,也踏入了第六境第二層次?」

    「本尊的這個仇家,並沒有你所想的那般強橫,但他卻用堪稱羞辱本尊的化身,此仇此恨,如何能夠輕易放過?這般狂妄、大膽之徒,又豈能容他逍遙?」

    聽到這裡,燭龍大致明白了緣由,念頭一轉,就明白過來,知道是那黑風大尊在東華布下的棋子,被人拔出了不說,連他埋藏的一具化身,都被人給滅了。

    到了他們這等境界,想要凝聚一具化身,也是要花費一些功夫的,更何況那東華部洲本身位格不高,能夠承載的力量也十分有限,直接將領化身,無疑要受到很大壓制,更難成功,所以只要稍微思索,就能明白,那黑風大尊為了這具化身潛伏東華,必然是花費了不小的心思、精力和時間。

    這種情況,卻被人滅掉,影響了後續計劃,更有可能在部洲升格時,失去先手,再加上所謂的「侮辱」手段,也難怪黑風大尊會生出恨意,甚至不惜傳念燭龍了。

    只是,燭龍同樣也不好受,因為他在東華的棋子,同樣在不久前就被人破壞了,更是將他的諸多計劃全部打亂,若非如此,他燭龍又如何會這般孤注一擲?

    忽的,他心中一動,想到一人,便就問道:「你所說的仇人,莫非是一個叫做邱言的凡間修士?」

    「嗯?你也知道這個人?」

    那黑風大尊聽得此言,面容一變,但旋即搖了搖,道:「本尊的這個仇人雖然也叫邱言,同樣也有神通手段,但觀其所為更多是借助外力,因勢利導,真正壞了本尊事情的,是那東華部洲的駐守星君!」

    「哦?駐守星君?」燭龍本是驚異於對方話中對邱言的描述,但隨後卻又對於那星君之事驚訝起來,與黑風大尊這般沉澱、凝聚化身於一定不同,燭龍的佈局要更為廣泛,在北疆的土地有不少棋子,甚至連那神道都有染指,只是由於北疆一戰後,三水部崛起,整個草原勢力洗牌,連帶著各個部族的信仰也有變遷,這香火搖晃,使得神道受到影響,才令燭龍的佈局毀於一旦。

    只是,透過這些草原神靈,他多少是能夠察覺到天上神道的消長的,自然清楚如今這東華的星君其實有了一點異樣變化,只是這些自然沒有必要在黑風大尊面前表露出來,而是略作沉吟後,說道:「我若是入侵部洲,那一洲星君豈能不問,再說了,他背後的天庭更不是好惹的……」

    「少說什麼多,本尊也不怕告訴你,本尊如今也在去往東華的路途中,你是要入侵東華,那中土與北疆都可歸你,卻也要在其餘地方,分出一片地方,令本尊安家!」

    「什麼?你也要本尊降臨?」聽到這裡,燭龍的臉色直接陰沉下來,「你該不會不知道,自己對生靈的影響吧?若是部洲讓你降臨,不要說生靈,怕是那升格之後的氣運都要流失不少……」

    「你也不必這般,本尊也知道里面的利害關係,會稍微收斂一些。」

    正當這兩尊超凡存在隔空傳念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威嚴的聲音插了進來,其聲不見刺耳,卻又震耳意境!

    「燭龍!黑風!本君勸你們不要自誤,那東華之事各方糾葛,所為不過是為得到立身根基,不使前路斷絕,又或另闢蹊徑,其中意義你等也都知道,那部洲上的生靈不容有太大損失,所以立刻停止你們的瘋狂舉動,否則各方共同征討,悔之晚矣!」

    「嗯?」

    聽到這個聲音,燭龍與黑風大尊停下交談,多將意念用玄妙之法順著傳聲之處探尋過去,很快就探明了源頭何在!

    「南斗天君?你也來湊熱鬧?」

    燭龍開口吐言,那話語跨越無數星河,抵達一處,那裡正有一片宛如天空一般的景像在急速移動著,連星空都被遮蔽,在其範圍內的星辰、星空景象,連最根本的規律都被顛覆,水往南邊流、地向南邊傾,連那草木與氣流,都朝著南方而動,彷彿一切都在向著南方的某個存在膜拜、臣服!

    「南斗天君,你說的好聽,可看你這架勢,不也在朝著東華進擊麼?這主意不是與我等相同麼?」那黑風大尊的意念也在隨後傳來。

    「聽你們的回應,看來是不會聽從本君的勸阻了,那也罷了,只是希望你等到時候不要後悔才是。」

    此言落下,隨後便寂靜無聲。

    燭龍等人亦不追問,隨後那黑風大尊亦無回應,各自寂靜。

    只是,燭龍心裡卻轉過其他念頭:「這南斗天君等人既然也要過去,事情的變數太多,看來不能再拖延了,哪怕是損傷根本,令天人五衰進一步加深,也不能落後一步,否則就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這樣念頭落下,其龐大身軀整個一顫,跟著再次化作玄妙形態,融入星空與虛空的夾層,繼續前行,只是在行進的途中,其身上不斷有碎片跌落下來,更有諸多鱗甲族人隨之粉碎……

    ………………

    呼呼呼~

    在星空的另一端,一處部洲正在震顫。

    這座部洲中散發著濃濃的死寂之意,整個部洲都被一股濃郁的黑色霧氣所籠罩,那霧氣蔓延之下,帶來一種凝重,隨後風氣,霧氣匯聚,從部洲各處匯聚到中央,最終形成一大團黑色龍卷!

    一道意志從中傳出。

    「好了,有了這一個部洲的元氣作為補充,算是恢復了一點傷勢,應該足夠本座跨越星河了,如今的局勢,若不是本體抵達,根本無法左右局勢,而本體跨越星河,畢竟不必化身與意志投影,不似匯聚血獄那般簡單,還是立刻就動身吧!」

    此念落下,這黑風衝天而起,直接離開了部洲。

    那部洲上空不見半點雷霆跡象,隨後黑風路過一顆星辰,那星辰上還殘留著瑩瑩神光。

    在這一切的下面,廣闊大地上,乃是無窮赤地,草木枯萎,生靈滅絕,只剩下些許殘骸,沒有半點聲音。

    呼~

    風吹過去,部洲遠去,無邊生靈盡數沉淪,在這風中化作陣陣沙土、灰塵。

    ………………

    「既然燭龍與黑風都有動作了,可東華部洲或許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為了日後本君採摘果實,說不得,還要先提醒他們……」

    另外一邊,在那遮蔽星空的蒼穹之中,一道身影浮現,然後一指點出。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41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黑幕復黑手
       
    這一指點出之後,其中飛出一點靈光,落入一片奇異的通道。

    這通道四通八達,彷彿通往各處,其中的每一道都是由神力構成,有香火在其中流淌,那蒼穹人影點出的靈光,落入裡面之後,也不停留,竟是循著某種軌跡,急速向前!轉眼就消失在了星空深處!

    下一刻,在那東華部洲的天空之上,驟然間光芒變化!

    ………………

    「嗯?沒有想到,如今居然有這麼多的人走出幕後了!」

    冥土之中,那光團有所感應,沉思起來。

    「這一切,或許也是此神的目的,乍一看或許是危機,但實際上卻將那各方謀劃者,從幕後逼到了台前,如此一來,他們能夠施展的手段,就都擺在了檯面上,反倒好防範了,而且如今的局勢,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方動了,其他幾方就都要有所防備,否則便要落後,倒也能將覬覦此洲之人,都給引出,省的整日防賊,只是……」

    這樣想著,光團中飛出兩道精芒,轉眼消失,不知去向。

    「這裡面終究有那肆無忌憚、不計後果之人,若是放任不管,怕是要造成不小後果,還是要早作防備的,不然老爺怕誰又要責怪我辦事不利了。」

    在光團不願,那巨大的囚牢之中,那諸多立時畫卷所化神龍兀自飛舞不休,但隨著龍邊一人不斷的揮舞雙臂,一道道宛如潑撒出去的墨汁的,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痕跡,落在那神龍身上,宛如熱水落在手上一樣,讓那神龍猛然震顫,隨後凌空飛舞,張嘴就要咬下去。但卻被那身影閃過。

    這一幕也落在不遠處的光團眼中,就見他感慨起來:「此神終究不是老爺那樣的全才,想必對於這史家的一套東西,應該是不怎麼熟悉的,等他修史完成,估計是要花費不少年頭的,但只要能趕在那些外來之人抵達之前就行,若是實在趕不及了,說不得我還要想法子幫他一把。」

    ………………

    「這歷史畫卷所形成的神龍,本身雖然兇殘。但並無真正神龍的靈動,更多的是一種聚合體,以本能行動,對神靈身沒有多少威脅,至於修史的進程,則相對比較簡單,我雖沒有主持過這般局面,但最近著書,又想過編纂大典。是以思路早就理清了,如今修史可以說是得心應手,不光如此,這歷史畫卷。與我如今正在編著之書,也能相互借鑑,正當其時。」

    另一邊,在那聚義山上的一間房中。邱言的人道身正坐在桌前,思索許多,並感受著其他幾身傳來的不同變化、信息。

    門外。以邱安、丁管為首的眾人,則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頗有威勢。

    但實際上,此時他們的心中是頗為輕鬆了,和剛入這天罡地煞寨時的心弦緊繃,有了天壤之別。

    其中緣故,正是因為如今寨中的形勢大變,他們這些隨同邱言入寨招安的人,不再是深入虎穴,而是被奉為上賓!

    在諸多地煞頭領反水之後,經過大堂中的一片混亂,整個山寨可以說是名聲盡喪,那大當家也見大勢已去,又知道自己回天乏力,已經無力扭轉局面,甚至對於背後之人的價值,也喪失殆盡,這種時候,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順應大勢了。

    不過,那大當家到底也是梟雄心志,既然知道事不可為,果斷的轉變了立場不說,更是更進一步的,想要從歸順朝廷中,得到更大的利益——

    他自然是看出來,那些地煞頭領的打算,正是要得到首功,可既然他大當家有心歸順了,又如何能讓別人將功勞奪走,更何況這些人在關鍵時刻落井下石,大當家都記在心中,看成仇怨,不光不會讓他們佔得便宜,更是打算日後一一算賬。

    所以,他立刻就改變態度,領著諸多天罡頭領投誠。

    如此一來,卻也使得那些個地煞頭領,以及幾名在當時改旗易幟,也參與攻訐大當家的天罡頭領感受到了威脅,雙方一時之間相互敵視,爭相在邱言面前表達善意,一下子就將局勢格調給定了下來。

    邱言的地位,便就超然起來。

    「這次山寨之行,目的基本達成,此事的功勞倒也無所謂,至少不會成為日後執政的一點阻礙,另外,也讓我對這氣運的瞭解和引領,有了新的領悟,日後執政之時,無疑會有用處。」

    咚咚咚!

    正當邱言思索之際,便傳來了敲門聲。

    邱言也不意外,他已然知道是什麼人過來了。

    「算算時間,那大當家也是時候過來,將事情透露一二了。」

    果然,在邱言應聲之下,就見丁管進來,恭敬說道:「啟稟邱侯爺,那天罡地煞寨的大頭領宋天魁求見,說是有要事要說與您聽。」

    「讓他進來吧。」

    得了邱言允許,這丁管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回去。

    他現在的這幅模樣,與來時路上的表現,有著明顯的不同,那路上這丁管對邱言也很是尊敬,但因邱言平易近人的緣故,所以有的時候,丁管會有所疏忽,言行舉止會有踰越,邱言自然也不以為意。

    這其實是很自然的事情,邱言名聲在外,丁管儘管也知道,但到底沒有切身體會,所以這印象就不深刻,再者說來,兵家對邱言的態度本就複雜,再加上這此招安,那新軍本不情願,覺得是到手的功勞,被生生搶走,這多多少少會影響到下面的一些將領,縱然沒有成見,總歸會有念想。

    可如今山寨一事,他親身參與其中,親眼見到局勢轉變,哪裡還不心驚?畢竟,從丁管的這個角度看來看,他們來的時候,滿寨儘是敵意,可邱言只是如那大殿一詞,從容應答,彷彿三言兩語之間,就將這局勢給生生逆轉,不光是賊軍內訌,互相攻訐,連寨中的那些個江湖中人,對邱言的態度,也有了根本性的轉變,言語之間不見囂張,只剩敬畏。

    這般局面,自也是感染了他這位將領,下意識的就將邱言看成是不同於平常之人,態度自然而然的便越發拘謹。

    待這丁管退去不就,一臉謙卑之色的大當家便走了進來,若是此時那些江湖中人、寨中頭領見到他的模樣,定然會大吃一驚。

    因為眼下在這大當家的臉上,居然找不到半點之前的大義凜然與正氣,取而代之的則是發自肺腑的順從之意。

    「罪民宋天魁,見過邱侯爺!」一走進屋裡,這大當家竟是二話不說,兩腿一彎,直接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給邱言磕了個頭!

    這般大禮,平日裡只有對父母方可,便是那士大夫面對皇帝的時候,亦不需跪禮。

    邱言看著面前的這個人,沉默不語。

    那大當家竟然就這麼額頭貼地的跪著,邱言不出聲讓他起來,就一動不動!

    幾息過後,邱言方才開口道:「大當家能屈能伸,實乃人傑。」

    這話語氣平淡,但多少有些嘲諷之意,那大當家也不著惱,更不起來,只是低著頭道:「大當家之名,罪民實在擔當不起,還請侯爺直呼罪民名號,罪民此來乃是為了稟報大人一樁要事,此時關乎我大瑞江山安穩,更牽扯億萬黎民身家。」

    說到這裡,他住口不言。

    邱言眼睛微微眯起,屈指一彈,口中道:「哦?竟有這般大事,你且起來,將事情清楚道來。」

    「是!」大當家這才起身,卻還是弓著身子,做出謙卑狀,繼續道:「這事也怪罪民貪生怕死,其實罪民本意也是向著朝廷的,卻因受到幾個神通之士的威脅,這才會走上歧路,與朝廷作對,犯下諸多罪責。」

    邱言擺擺手道:「這些口舌之言,不必多說,你坐下的罪責,終究要有個說法,不過朝廷既然要招安,同樣也有說法,也都不用多言,我且問你,你說的神通之士,可就有那駕馭黑風之人?除此之外,還有何人?那石盆你又是得自何處?」

    那大當家聞言一愣,眼中露出一絲寒芒,同時摻雜有擔憂之色,但也知道這時局勢,順勢將頭低下,就道:「那駕馭黑風之人只是後來者,只是此人神通廣大,不可輕呼齊名,又有諸多手段要挾,罪民便虛與委蛇,真正的幕後黑手,正如侯爺所料,其實另有其人,石盆也是得自此人,只是罪民亦不清楚此人真正身份、名號,但幾次接觸,卻也有些收穫。」

    邱言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大當家,他自然能夠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此人隱藏極深,甚至拉出了黑風大尊在前面當做擋箭牌,又豈會被大當家輕易得知身份名字?

    這大當家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人每次過來,都是穿著道袍,帶著一副古怪面具,說話的時候顯是刻意變聲,但據罪民觀察,此人年齡一概不大,而且極有可能也是官場中人!」

    「嗯?官場中人?年齡不大?穿著道袍,戴著面具?」邱言聽到這裡,心裡念頭急轉,同時因為得到了不少信息,亦感到有因果絲線纏繞過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42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蒼穹血
       
    在這一瞬間,邱言的心裡轉過許多,而後手指微彈,指尖輕輕挑動著根根因果絲線,感受著其中變遷。

    不過,這些因果線,尋常人是看不到的,因而在這些人看來,這便是屈指一彈了。

    於是,這其中的一點因果立刻明晰,但依舊還有不清楚的地方。

    「原來如此,此人與我果然是有因果纏繞的,也難怪會生出這般聯繫,大當家沒有說明白的時候,這聯繫隱藏著,不會顯露出來,如今既然說開了,因果連線,自然是清晰許多。」

    這樣想著,邱言也知道,自己面前的大當家,之所以說出這些,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提升自身價值,讓朝廷方面和自己重視他。

    同樣的,這種價值不會一蹴而就,對方恐怕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出來,畢竟是驚人的消息,一次性說完了,也就沒了價值,只有細水長流,方能有效。

    只不過,對方隱藏的一些內容,如今應該是被邱言推算出來了,在這背後或許還隱藏著些許事情,這就需要日後再細細盤問了。

    這時,那大當家又道:「這些人一看就都是修為不凡之人,他們的目的,無疑是對朝廷不利的,罪民為了探明情況,這才委身事賊,忍辱負重就是為了探明情形,奈何那些人暗地裡派人監視,實不相瞞,在這山上,其實是有諸多遊魂的,便是為了監視於罪民,只要罪民稍有異動,遊魂就會群起而攻,置我於死地!」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轉為低沉:「罪民一人之命是小,但考慮到罪民若是死了,這些消息無人通報朝廷,那這些隱藏在暗處的宵小。豈非就要逍遙法外?是以這才會苟且偷生,今日局面,罪民深知侯爺您博學通神,卻未料到會轉變的如此之快,罪民本是打算今日做過一場,迷惑他們,等到晚上再偷偷將消息告知於您,但現在的情況,罪民對他們已經沒了用處,恐怕不久就會面對暗殺。這才趕緊過來,將事情和盤托出。」

    這些話一說,邱言便深深的看了這大當家一眼。

    這些話,虛虛實實,但那遊魂之說乃是事實,蓋因邱言之前破陣,便就感到了山上諸多陰冷之處,更有那黑牛被魂體附身,但盡數都被邱言破去。

    想來這大當家心思深沉、城府甚深。身邊也有能人異士對他忠誠,必是有辦法探得這些的,但知道遊魂背後之人勢大,不敢輕舉妄動。應該也是真的,如今應該也是探得遊魂盡數破滅之事了,所以這般三分真、七分假的說出來,碰上那對局面不清楚的人。卻對神通略通之人,無疑就會信了大半。

    不過,邱言卻也不打算現在就揭穿對方。在這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屋外發生的一點變化,轉頭朝著門外看去——

    「讓我進去!我帶來了朝中急信,要告訴邱侯爺!」

    卻是那門外,有一名身著差服的男子急衝過來,在他身邊還跟著四名侍衛,各個虎背熊腰,目露精光,一看就是功夫練入骨髓的高手。

    這些人的身上,還能看到勁力殘留,想來是之前帶著這差服男子衝擊山寨的時候,發生了一些衝突。

    不要說山寨之人,就算是丁管見了這來人,也是本能上前,就要阻攔,卻沒有想到,那人一抬手,露出了一塊令牌。

    丁管身為軍中將領,又是供職於新軍,對於京中的許多規矩較為瞭解,一見這令牌上的文字,便只非同小可,便就停在原地,這時又聽到這差服男子的話語,臉露詫異。

    「朝廷急令?」

    那人就道:「不錯,還請丁統領讓路,這急令在一日以前發出,我等馬不停蹄的趕來,就是為了不耽誤時間!」

    「一日之前發出,如何能現在就抵達?既然是朝廷急令,那必然是從京中發出的,只是京城距離此處,至少也有兩千里的距離,這般漫長的時間,就算是最快的馬匹毫不停歇的奔跑,那也要超出一日時限,消息如何能夠傳來?」

    丁管聞言一愣,心裡泛起這般念頭,但隨即又想到一個傳聞。

    「對了,傳聞中,這朝廷是有一套基於神通的傳訊方式的,莫非是運用的此法?只是我聽說,此法並不可靠……」

    這樣想著,他還是讓開了一步,讓那差服男子入屋。

    實際上,丁管的猜測並無錯漏,這個朝廷急件,發自那政事堂,正是走的超凡之道,接到信件的人也不是普通官員,有著神通修為。

    只是,這種傳訊之法,畢竟有違人道,而朝廷則是總領人道,以超凡之法傳遞政令,對於朝廷本身的氣運是有影響的。

    一次兩次或許還不明顯,但次數一多,連龍氣的根基都會動搖,因而平日裡都是儘量避免,以防隱患,這才多數以平常之法傳遞,但只要動用,則可以說明這消息的緊急程度。

    下一刻,那差服男子入了屋中,看也不看那大當家,只是對邱言道:「朝廷急信,還請侯爺大人能驅散無關人等。」

    不等邱言開口,那大當家便主動道:「既然是朝廷正事,那罪民便先行告退了,侯爺還請日後能多多美言,讓咱們寨中兄弟,可以在官府中得個安穩……」被人用這種方法驅出屋中,這大當家的臉上也不見半點惱怒,反倒是在離開的時候,對著那差服男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顯得格外謙卑。

    見了這一幕,這差服男子也是暗自詫異,他本算是官府中的閒散之人,近似於供奉,但修為不高,所以沒有供奉那般的自由,受到朝廷律令的管制,但又因身懷修為,不得佔據高位權勢,只有在這種特殊的時候,才會有用,可同樣也接到了不少通緝畫卷,知道出去的人,正是天罡地煞寨的大頭領。

    本來,在衝入寨中的時候,他就感到氣氛不對,本來被人阻攔,但自己一說是朝廷派來的,那些寨中人就投鼠忌器,儘管還有懷疑,卻不敢下重手了,就讓他頗為疑惑。

    畢竟邱言這次東來招安,朝中不少人都猜出大概,知道此行多半沒有結果,就算有結果,也是曠日持久,根本不可能立刻就出效果。

    可現在看來,事情卻是和那些人所想的有了出入。

    「這定國侯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能成他人所不能成!」

    這念頭落下,差服男子也沒有囉嗦,他還牢記著自己的職責,便對邱言道:「傳幾位相國之令,著邱尚書即刻回京,不可有片刻延誤!」

    此話落下,他還待說明,自己亦不清楚其中緣由,未料邱言已然點頭道:「有勞這位差哥,邱某明白了,閣下一路不停,必然辛勞,不妨在這寨中暫時安歇,寨中如今已經領命歸降,不會再生事端,待邱某與丁統領交代清楚,即刻就會上路!」

    話落,也不理會這一臉意外的差服男子,徑直走出門外,對丁管道:「丁統領,你在門外已經也聽到了,本官眼下就要回京,幸好寨中之事平定,但卻沒有更多時間,理順其中瑣碎,這些事情就要交給統領你了,還請你回信軍中,讓他們派出人馬過來鎮守,另外再去通知附近官府,讓他們過來定名造冊,清點寨中民眾,其餘事物便由諸位商議決定。」

    「這……」丁管也沒有想到,朝廷竟是在這個時候,就讓邱言歸去,著實出乎意料,只是裡面的事情,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新軍統領就能置喙的,聞言只能點頭稱是。

    與此同時,邱言已經越過其人,帶著邱安朝著山寨外走去,前方不遠處,也不知大當家怎麼得到了消息,居然帶著不少人等在前面,作勢是要送行。

    邱言一見,也不多說,忽的心中一動,抬頭看天。

    與此同時,在這廣闊大地之上,無數修士、神靈同樣心有所感,便就抬頭養望天空。

    便是在那冥土之中,那守護在牢籠之外的光團,同樣是心頭震顫,傳出一道意念:「虛空造命!居然能使出等手段,看來他在天君境界中,已經走出去很遠了,若非限於規則,怕是已經能夠更進一步了!難怪會這般在意東華部洲!」

    在他的驚訝聲中,東華部洲的天空驟然扭曲,一點光輝凌空浮現,在空中一晃,一點沉落下去,一分為二,另外一點則是攀升幾里,而後猛然膨脹,好似一張鋪蓋般擴展開來,將方圓千里的蒼穹遮蓋。

    而後這蒼穹隨貨便浮現諸多光輝,好似水下景象折射,其內泛起通紅血色,更有勃勃生機湧動,在其中央更有一點靈性誕生,然後急速成長,轉眼就成靈智,生出思維與意識,與那血色、生機結合一起,蔓延天空蒼穹。

    頓時,方圓千里的天空開始凝固、硬化,有血脈、經絡逐漸成型。

    「吼!!!」

    下一刻,一聲爆響傳出,那巨大鋪蓋徹底硬化下來,在空中漂浮,遠遠看去,宛如給天空增加了一層,緩緩移動。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42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天下亂
       
    「這是……」

    看著天上景象,便是邱言也忍不住心頭巨震,以他的眼光與境界,自然不難感受到之前在那天上所發生的驚人之事!

    「虛無之中,憑空造物也就罷了,此物竟是在短短時間中,從死物一躍而成生靈!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造物,而是憑空造命了!是什麼人在出手?又是基於什麼目的?說不得,須得盡快回京了,否則不知要發生何等事情!」

    同一時間,在這廣闊大地上,不知有多少看到這一幕的修士驚嘆不已,但他們亦都意識到,這蒼穹生命的誕生,或許會給整個天下帶來大變!

    果然,隨後那遮蔽天空的龐大之物緩緩移動,但它這一動,那蒼穹深處的血色便越發明顯,乍一看竟是千里天空盡染血!

    這般景象,宛如那烏云般將陽光遮蔽大半,使得天下光輝暗淡,地上黎民百姓頓時生惶恐,便是那官吏將領亦是生出驚恐!

    更不要說,這血色並不停歇,朝著四面八方快速擴張過去,就像是滾滾烏云不斷擴張,將那血色範圍輻射出去,使得天下各處都逐漸被這血色遮蓋!

    這種局面不要說是萬千百姓,就算是林中野獸亦免不了驚慌,除此之外那名山大川中的修士、神靈,心中惶惶,蓋因他≒長≒風≒文≒學,w≒ww.c←fwx.n∞et們都發現天地間的因果、氣運在這種血色的遮蓋下,竟是迅速紊亂起來,有一種天地將傾的趨勢!

    「吼吼吼!」

    緊跟著,天空深處一聲聲震耳吼聲在天地間迴蕩起來,滾滾而來,不見斷絕,漸成無邊雷鳴!不斷傳遞開來!

    下一刻,大半個大瑞的國土上,無數生靈。無論是人,還是那野獸、妖類,盡聽此聲,心神動盪,有種末世之感!

    亂根種下!

    而後,混亂擴張,雷聲輻射四方,便是那京城的朝廷中樞,也頓時聽聞!

    緊接著,天空上的異象竟也蔓延到了京城的天空之上。連帶著龍氣都未曾將之排斥,其中的緣故,足以讓人心驚!

    在京城一角,那陳家老祖沉睡許久的身軀猛然彈動,而後睜開眼睛!

    「好傢伙,老夫在那行伍世界中閉關許久,都被這股強烈至極的氣息給驚醒,感受到肉身遭遇極大危險,如今一看。此事真是非同小可,這天空蒼穹之中,居然隱藏了龐然大物,此物為活。即便是佔據整個天空,那也不算神通超凡之法,自然不會被城池意志和龍氣排斥!只是,有著這般手段之人。何故要做出這等事情?莫非是要造成天下恐慌?」

    這陳家老祖的猜測果然成真,隨後兩日的時間中,天空上的血色一直未能退去。反而急速擴張,不光遮蔽了大瑞的天空,更連草原上也未能倖免,開始朝著中原四邊蔓延!

    不僅如此,那天空之上傳出的種種吼聲越發密集,令人一聽就毛骨悚然,更生出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彷彿一個不小心,天空便會落下來,將整個天地砸碎!

    在這種情況之下,整個天下的秩序幾乎瀕臨崩潰!

    在這般王朝裡面,本就格外在意這般的天象,事事都與王朝天下的安危相合,如今的景象,日夜血色連綿,連田間老農觀之,都覺大禍臨頭不遠,其中影響可想而知。

    以至於士子無心讀書,商賈無心經營,連帶著尋常百姓家的日子,都過不踏實,遑論其他?

    而漸漸地,在那血色天空的深處,更有一連串的聲音傳出,這聲音模糊而不清晰,好似山谷間的回音,若不靜心寧神,根本難以聽清其中內容,卻是一連串的音節,明顯是某種語言,而隨後更要靜心體悟,方能知曉其內含義。

    但要徹底搞清楚準確之意,沒有一定的學識和閱歷,根本就做不到。

    只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無法探查明白,至少在這天下間,還是有這麼一群人,能夠從中尋得真意,解析出音節背後的話語。

    「竟是說真龍隕,蒼穹泣血,有靈出!莫非這京中有關皇上駕崩的消息,是真的?」

    興京城郊,太虛書院的中間,太虛先生坐於門前廊上,抬頭看天,眼中倒映著天空上的血色,不時有精芒從眼眸深處流過,散發出一股充斥著智慧的味道。

    「不過,此事倒也有可能,畢竟前些日子星象變動,天地間的渾圓之氣急速變遷,本就預示著不凡之事,若說是真龍歸天,便也能解釋得通。」

    這樣想著,太虛先生出言給身邊的一名僕人吩咐一聲,那人點頭就去,不消片刻就領著一名英俊的青年走了過來。

    青年到了跟前,立於地上,對著廊上的太虛先生恭敬行禮,而後道:「爺爺,您找我?」

    太虛先生點點頭,然後問道:「不錯,書院中情勢如何了?可曾又有混亂?」

    那青年就道:「有幾位叔父和師兄維持,沒有太大的騷亂,只是終究還有那心志不夠堅定的,總是疑神疑鬼,不時有些插曲,但終歸都在掌控之中。」

    太虛先生就道:「這樣就好,如今蒼穹見血,內蘊生靈,尋常之人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總歸是要有本能的恐懼的,這並不是可恥的事情,我等讀書明理,知道安心定命,這是好的,但不能由此就認定自己就高於旁人,強行去扭曲他人心性,用咱們的道理,去壓制他們的本能,而是應該引導、教化,讓他們心中清楚,心中一明,萬事皆明,自然無需恐懼。」

    那年輕人先是點頭,而後露出笑容道:「不過,爺爺你說的這些,我雖然明白,可這心裡也免不了有點惴惴,不知天上的異狀,到底源自何處,如今那京城之中,正流傳滅世之說,說的就是蒼穹泣血,預指天地崩潰,此說頗得人心,就連官府與兵卒中都有流傳,長此以往,怕是要生隱患,我知道爺爺你學究天人,何不明白的告訴孫兒,這天上的異狀,到底要持續到幾時?」

    太虛先生就搖頭道:「這事可不好說,因為此事畢竟是有人在背後推動,何時結束,要看此人目的何時能夠達成。」

    那青年則搖頭道:「爺爺你怎麼知道,那蒼穹泣血不是真正的末世徵兆?我可是聽往來商賈與俠客說過,在東邊的幾處城池,已經發生了地震與洪澇,更有諸多妖物作祟,不少人因此喪命,安知此事最後不會如此發展?若真只是為了達到某人之目的,那又會是何等目的?」

    「這道聽途說的傳聞,卻不能當做切實可信之事,每逢世道混亂,最易滋生的便是混亂之念,各種傳聞層出不窮,其中真實的未必有幾件,但只要混亂一起,人數一多,情緒感染,縱然是假的,也能讓人深信不疑,那些心懷叵測之輩,也就方便煽動、滋事」

    太虛先生卻道:「此事也有深意,你若不能用自己的雙眼去觀察,旁人就算給你說,也是無用,至於這背後之人的目的何在,只需靜觀其變,自然明了。」

    「總是讓我自己探查,可我可不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並非人人都是邱言。」年輕人說著,話鋒一轉,問道,「對了,爺爺這次讓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探究這天空泣血給書院中帶來的影響吧?」

    太虛先生點頭道:「不錯,我是想要讓你入城幾日,等候邱言歸來。」

    說到這裡,他擺擺手,阻止了意圖詢問的青年,然後道:「我雖不能探查清楚,那背後之人的目的,但既然鬧出這般陣勢,所圖絕非小事,尋常之輩縱然有心亂世,不過起兵一隅,經歷些許征戰,方能波及四方,可如今這背後之人一出手,立刻就是涉及整個天下,從這般範圍而言,此人所針對的,很有可能就是整個朝廷!為王朝本身。」

    「既是朝廷被人算計,等候邱言又有何用?」

    「今次的事情,可不是那一方戰亂,又或者一地災禍,更非普通的政令能夠平息,這朝廷上下能夠從容應對之人,朝中或許能有幾人,但能夠有足夠名望、鎮住局面的,唯有邱言一人。」

    青年人說著,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如此也好,我也有些年頭沒有見邱言了,當年他比字贏了我,如今我潛心多年,學問不見精進,可這一手字自問不輸旁人,就算是那古時書聖,也是不怵,正好再和他切磋一番!」

    原來,這名氣質不凡的英俊青年,正是當年的少年書聖祁九聯,為太虛先生的孫子。

    幾年過去,其人也已經成長起來。

    看著自己孫子臉上的笑容,太虛先生並未勸說什麼,只是道:「你這次過去,除了等待邱言之外,還要做好準備,我打算讓你今後跟在他的身邊做個幕僚,所以你這性子還要收斂一些,如今這太虛之道你雖不精通,多少學了些學術,也能給邱言些許幫助,另外,入了城中之後,也去打探一下宮中消息……」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24 09:43
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四邊動
       
    另外一邊,在那皇宮深處,一臉疲憊之色的魏公公,正在給人匯報著情況。

    「太后、皇后,那位遠道而來的清涼先生,如今正坐鎮外城書齋,據他所說,這天上的異象中,透露出了皇上駕崩的消息,怕是瞞不住了!」

    魏公公本人便是武道高手,氣血旺盛,身強體壯,以他這種情況,都能面露疲憊,可以想見在之前的兩三天時間裡,他必然是經歷了諸多事端,不曾有片刻歇息。

    「可曾詢問其他幾位大儒?」

    聽得匯報,那太后的臉上同樣露出倦色,瞪著一雙佈滿了血色的眼睛,強打精神詢問起來。

    那魏公公便道:「已經派人過去證實,也有兩位已經有所回應,與清涼先生所言相同。」

    話音落下,那位王公公也從外面走進來,同樣帶來了不少消息,但他越是說,太后與皇后的面色就越是變化,一個越發凝重,另外一個則是越發難看。

    末了,那太后一臉難色的問道:「照你的說法,這天下間都被異象影響了?這可如何是好?幾位宰執可有辦法?」

    王公公就答道:「如今諸事都被影響,便是京城也有諸多暗流湧動,一不小心就會爆發騷亂,幾位宰執都在衙門中處理這些事情,抽△長△風△文△學,w¤∽x.n↓et不出來。」

    聽到這裡,皇后忍不住抱怨起來:「這種關鍵時刻,這些宰輔怎麼都不頂用了!枉皇上當初那般信任他們!」

    自從皇帝駕崩,這皇后就感到有些無助,好似那頂樑柱倒塌,身邊沒了支柱,一直都有種不安全感,如今在聽了魏公公與王公公的消息後,這種情緒徹底爆發,失夫的情緒轉變為憤怒。遷怒到了諸多宰輔身上。

    便是太后也沒有制止,同樣有著相似感受,面露不安,同時有些不知所措,她們從前只是居於後宮中,對於朝政與治理天下如何能有經驗,結果現在出現這般巨大變故,當然是毫無辦法。

    不要說她們,便是在歷史上有名的一些權勢女性,也很少是天生就會處理朝政的。往往是形勢所迫走上前台,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方能有所作為,豈能一朝垂簾,便勢如破竹?

    但正在兩位婦人不知所措之時,卻有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幾位宰執各安其職,此乃國之幸事,我等無為政之經驗,不妨便將這些事情交予幾位宰執。如今諸事繁複,不宜打擾幾位宰執,便就先安居宮中吧。」

    伴隨聲音同來的,赫然是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不是那太子李炎又是何人?

    這位太子的面色清瘦許多,但眼神卻格外堅定,在說出那般話語後,太后與皇后竟也定下心來。覺得太子說的很有道理。

    「炎兒來了……」太后看了一眼,眼露憐惜之色,並未責怪。按理說此時太子當在殿中為皇帝守靈,可是現在蒼穹泣血,吼聲連綿,天下大變,江山隱有飄搖之態,太子作為未來的天下之主,又豈能坐視不理。

    他來到之後,吩咐兩位公公,說出來的話雖有稚氣,不見多少建樹,但頗有條理,讓太后與皇后隱隱贊同,那皇后就讚道:「皇兒果然心志不凡。」

    未料太子卻道:「孩兒最近精心研讀邱師的幾本傳世之言,學會了一點知行之道的皮毛,這才能在這種時候分清主次……」

    說到這裡,李炎面色一變,轉頭朝魏公公問道:「可邱師如今何在?孤聽說幾位宰執已經傳出政令,讓邱師盡快回京……」

    那魏公公聞言,立知其意,便就道:「東邊已經傳來了消息,說是定國侯兩日前就已經動身歸來,想來如今正在路上。」

    「如此就好,」李炎聽了,放下一點擔心,他雖然表面上表現的很是沉穩,從容吩咐,讓太后與皇后都安穩下來,但自己心裡豈能沒有擔憂,其實也是忐忑,同樣需要一個精神寄託,如今聽得邱言的具體消息,才稍微放心,但卻也忍不住感嘆道,「如今天下生出異變,不得不讓邱師歸來,可如此一來,邱師此番東去的目的,終究無法達成,令其履歷上生出一點瑕疵,甚是可惜。」

    這位太子當年被身邊人和世家挑撥,對邱言有著成見,甚至不惜引來不少學問大家,想要打擊邱言的名聲,反倒被邱言的幾名弟子一一破解,未能給邱言帶來多少影響,反倒讓其名聲越發響亮,到了最後,連太子本人都被折服,真心想要拜邱言為師。

    但邱言卻因他從前不敬,並未真正收徒,只是按照自身職責,做一些教誨,便被太子引為憾事,只是儘管如此,太子卻還是口稱邱師,做足了師徒之禮,希望能以誠心令邱言改變對自己的感官。

    按理說,若是其他人對未來皇帝這樣的態度,難免被皇帝記恨,只是邱言本被太子記恨,反是折服對方,在順序上正好反過來,在太子眼中更顯得卓爾不群,不似尋常之輩,越發尊崇。

    而且在瞭解邱言過往之事後,李炎更是發現,只要是邱言想要做的事情,幾乎沒有做不成的,更是增添了無所不能的味道,可現在邱言東去招安,卻被現在叫回,想來是無法達成目標了太子同樣也知道那天罡地煞賊並不容易對付。

    所以才會口稱可惜。

    不過,他的話說出來之後,就見魏公公和王公公臉上露出古怪表情,引得李炎奇怪,便追問起來。

    「回殿下,這定國侯雖然被中途喚回了,但據東邊的人傳來的消息所言,那賊軍已經被侯爺說服,已經舉寨歸降了!」

    「什麼?」聽到消息,李炎愣了一下,隨後眼皮子一跳,感嘆道,「不愧是邱師,這行事果然出乎他人意料,這般事情,除了邱師,想來其他人也是無法做到的。」

    說完這些,在座眾人忽的面色一變,就聽那天上再次傳來更多吼聲,只是和之前相比,這次的聲音更響幾分,似乎是發出聲音的地方,比原本低了許多。

    「不好!」

    這時候,殿外傳來幾位侍衛的驚呼聲。

    ………………

    「從這情況看來,也許真要成末世之象,這事真是令人意外,誰能想到,好好的突然就成了這幅模樣?」

    在距離京城萬里之遠的北疆軍鎮中,順化軍節度使武四平的大兒子武蒙看著天上景象,感慨起來。

    和之前相比,這天上的血色並未繼續增加,但隱約能看到一道道近乎透明的巨大的爪子正從天上延伸出來,作勢朝著大地上抓來,但凡能夠發現這一幕的人,無不為之心驚!

    便是這平日裡極度頑劣的武蒙,此刻也忍不住生出一點震驚,但他的念頭還未持續多久,就聽到一聲爆喊傳來,卻是他那位節度使父親在呼他。

    武蒙早就見怪不怪了,撇了撇嘴,從樹枝上跳下,就朝著不遠處的營帳衝去,對這般局面他早就習慣,料到是父帥又看不慣自己的懶散,要教訓自己了。

    但等武四平露面,說出來的話,卻令這武蒙很是意外:「你可知前幾日有一位大人物從齊魯之地啟程,朝京城而去?」

    這件事情,武蒙自然也知道,就道:「父帥說的,可是那兵家宗師定國侯?」

    「正是定國侯,如今天生異變,為父擔心侯爺路上安危,是以要派人過去護衛,需要一名統領,便由大郎你領兵過去吧。」

    「嗯?這種時候、這種事情,怎麼要給我分派這種瑣事?我可是和北家、唐家的那兩人約好了,三天後要去……」那武蒙正要推辭,卻被武四平一瞪,將嘴裡的話給瞪了回去。

    最終,在武蒙還是被逼的不樂意的上路了。

    看著武蒙領著幾騎遠去的背影,武四平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屬下道:「大郎貪玩,不能大器,指望他這次見到定國侯,能有改觀,讓我刮目相看。」

    ………………

    同一時間,在江南吳郡,孫家。

    「定國侯?百變你認為如今的情況,那定國侯能夠改變?」

    孫家年輕一輩的傑出弟子孫遜正在一名看上去最多四五歲的孩童交談,但奇怪的是,孫遜卻是一臉請教的模樣,而那孩童則是神態從容,盤坐在坐墊上,用童音說道:「不錯,我孫家多年經營,好不容易聚集的這點龍氣,卻被這蒼穹活物所攝,放任下去,必然功虧一簣,但放眼天下,盡數受到蒼穹血的波及,非一般人能夠平定,在我看來,能打開局面的,唯那定國侯一人!」

    安孫遜聞言,不由對邱言生出好奇之念,就道:「既然如此,那遜便走上一遭,看一看這定國侯到底是如何人物,連你這孫家三百年來第一人都這般推崇。」

    這話落下,不到一個時辰,孫遜便準備好了行囊,帶著一名書僮北上而去。

    ………………

    另一邊,在那蜀地,血色蒼穹亦在蔓延,卻又一黑一白兩道煙氣從一片深山中衝擊出去了,化作一名道士。

    「如今局勢大變,顯是有天外插手,但正好借勢而行,令我陰陽道大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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