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105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25
卷四 展翅 第九百三十九章 不可嬉

  話說周老師回來見了王定輝,先試探其口氣,說有位同鄉怎麼仰慕他云云,有投到門下的意思。

  此種事王定輝哪有不願的?自然一說便成了,周老師拿出來兩張銀票,少了一張。

  次日金子香拎著禮物來拜,頭一次有了門生的王定輝非常抬舉他,吩咐廚子炒幾道菜請他吃飯。

  席間金子香說道:「師父,弟子想請教課吏考試一事。」

  王定輝笑道:「這個容易,實話告訴你,題目還是我出的呢,不要說出去,姬公對此極為重視,你等著,我翻出來給你看下。」

  當下他站起來打開自己的書箱,左翻右翻,把兩個題目找出來了。原來這題目是王定輝回憶學過的東西,針對眼下姬都督重視金礦,投其所好乃是地理方面的題目,書上類似的題目一共七八篇。

  金子香學問稀鬆,字還是認識的,拿著書對照著兩道題目,發現題目上有兩三個字不對,遂馬上請教。

  王定輝總不能說是我當時提筆忘字,故此用別的字體代替,遂說道:「這幾個字也差不多,是上面刻錯了,你就照著我的題目抄好了。好在卷子也是我批閱,把你取在前頭不就結了。」

  金子香大喜過望,連忙道謝請安,興高采烈的走了。

  次日到了考期,徐燁過來幫著監考,姬都督也親自監場來了,一番儀式訓話之後,髮捲子開始考試。

  王定輝投其所好,題目上問的是礦務,但實際上那是礦物方面的問題,一字之差,完全不同。

  最要命的,偏偏那「礦」字是春秋之前的周代字體,大傢伙都不認得。每個人瞅了半天卷子,彼此面面相覷,又不敢詢問。

  有些有經驗才幹的人略略思索,乾脆盡其所能的寫吧,總不能交白卷吧?所以徐燁看了一圈,完全是牛頭不對馬嘴,心說真是難為了他們,那礦字我也琢磨了半天,才想起來。

  不管如何,王定輝的這個「礦」字。也算是驚豔四座了。

  其中只有金子香是有備而來,他坐的位子也好,靠著牆壁,距離姬都督很遠,幾位監考很少過來。他暗中把小抄取出來,對準了題目,選了一篇字數不多的,一字一句的照抄。

  總共兩個時辰,金子香交捲出來。周老師已經在外頭久候多時,見面說了一番感激的話,當晚在酒店邀請了幾位朋友,預請一頓喜酒。

  這邊徐燁收了卷子。姬都督大概看了看,不覺皺起了眉頭,一共四十一張卷子,倒有二十多張是白卷。其餘或幾十字一篇,或百餘字一篇,幾乎沒有超過二百字的。嘆氣道:「本地文風真是寒酸啊!」

  忽然瞧見一張試卷上密密麻麻的六百多字,姬都督為之精神一振,可惜書法太差,彎彎扭扭,大小邪正不一,勉強看完了文章,倒是頗有些意思。

  「這個不錯。」姬都督點點頭,翻轉卷面看了下名字,對徐燁說道:「這些人裡面,論才華數他算是巨擎了,可是為何字寫得這麼難看呢?」

  徐燁說道:「或許是上學晚,字寫得不盡如人意。」

  「也說的是。」姬都督把卷子交給了王定輝,拉著徐燁的手走了。

  如此金子香考中了第一,但是錯有錯著,學問雖然不怎麼樣,論起辦實事,白手起家的金子香自然能幹,自己又不缺錢,讓他帶人管理金礦還真是找對了人。

  京城。

  自從兒子走了後,徐灝看上去一如往常,心裡則非常牽掛,擔心生病什麼的。

  這一日,李景隆拉著他去吃酒,徐汶徐海都在場,喝了半天,隔壁的張輗闖了進來,大家坐在一處,少不得繼續開懷暢飲。

  徐汶趁機鼓動弟弟們勸酒,他自己逕自出去了。他一走,張輗放下心來,本來酒量就一般,又在隔壁喝了數杯,一圈下來,已經有了四五分醉意。

  說話的時候,忽然徐汶回來了,正色對他說道:「兄弟你在這飲酒,弟妹在家做了一件不端的事,咱們兄弟講義氣,我不能不說出來,但不知讓我說,還是不讓我說?」

  若是旁人,張輗自然不信,問題是有前科的徐汶,並且妻子和他妻子又是姐妹關係,兼且暈乎乎的,頓時臉上變了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快說。」

  徐汶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一臉慚愧的道:「不但弟妹,連哥哥我方才也做了件不軌之事,若對你說,你一定會翻臉。可是兩件事是相連的,要說都得說,要瞞著都瞞著,不能只說一件。」

  張輗有了不詳預感,微微怒道:「那就都說出來。」

  「那我可說了?」徐汶嘆了口氣,「剛才我稀里糊塗去了你家,迎面撞到了弟妹。嗯,弟妹的芳容不該生得那麼標緻,我又不是正人君子,見了美人能不動心?我喝了酒未免上前糾纏,若是弟妹嚴厲拒絕,還能帶著我做個聖人也未可知!不想弟妹也頗仰慕我的相貌,親戚裡道話裡話外十分親熱,竟使我越來越不檢點,做出一樁死有餘辜之事。」

  徐灝在一邊聽著,一看就知是大哥在故意戲耍張輗,這樣的玩笑輕易不能隨便亂開,很容易鬧出事來。不過鑑於二人一丘之貉的恩恩怨怨,懶得說什麼。

  大傢伙也都明白,嘻嘻哈哈的聽著,就聽徐汶繼續說道:「一來二去,唉,這也就罷了。正在與弟妹纏綿之際,不想有個丫鬟走進來了,不言不語立在一邊,好像有個臨淵羨魚之意。就如同今日我們吃酒,你走進來闖席,主人豈有不納之理?不然不就得罪了你麼?故此我也不能不和丫鬟雲雨一番,我有罪啊。

  本來呢,這些話不該對你說,可是咱兄弟什麼交情?萬一日後你察覺出來,這段仇恨就終身難解了,倒不如我徐汶敢作敢當,先對你自首謝罪吧。只求你大度,恕我一念之差,饒個初犯。以後我要是再敢,別說你一定會與我絕交,大傢伙也都會厭惡我。」

  說完了,徐汶走出來,對著他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禮,然後坐回位子上了。

  張輗頓時暈了,這番話換個別人來說肯定是假的,奈何徐汶乃徐家頭號花花公子,以前劣跡斑斑,他恰恰又是能進內宅的。

  再來身為當事人,往往不自覺的朝壞處想。張輗心情煩躁,心想如果他說的是真話,世上沒有奸了人家的妻子,還馬上對著丈夫說的,況且妻子不是那樣的人,應該絕無此事。問題是話說回來,他為神馬一本正經的?

  朋友一起喝酒的時候,大抵不管虛實,都不好較真,加上二人之前的恩怨,張輗便醉醺醺的罵了幾句,也拿弟妹陪我睡過之類的尖酸話進行回擊。

  李景隆說道:「詼諧打趣,雖是咱們兄弟的常事,可是也要存著大體。朋友妻,不可嬉,什麼玩笑不好開,非要拿朋友的家眷做戲談?這是你徐汶的不對,罰你一碗冷酒。」

  徐汶說道:「我方才的話句句是真,你們不要當做是笑話。」

  徐灝接口道:「別說了,有意思麼?」

  徐汶叫道:「老三你也不信?好,你們都不信是不是?那我把弟妹和丫頭身子上的美處說幾句,咱們看看對不對。」

  不等任何人開口,徐汶立時對著張輗說道:「張老二你別怪我,你娘子容貌嫵媚好看,就是身子肉少骨頭多,天生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柔之趣。當然冷有冷的妙處,可那下身份外冷得嚇人,我那傢伙到現在還涼颼颼的,沒緩過來。而那丫鬟長得雖然一般,身上卻暖得有趣,這與尋常婦人差不多,獨有小嘴堪稱至寶,稍微一咂,包管熱得你什麼人也支撐不住,若能把兩個人合二為一,正所謂絕代佳人溫柔鄉也!」

  這番話說得下道了,大傢伙紛紛說道:「過了,你要是不認罰,咱們誰都不能善罷甘休,你太不應該了,這樣的話能說出口麼?」

  把所有的冷酒殘酒倒在一起,一大海碗,逼著徐汶馬上喝掉,遲則加倍。

  徐汶苦著臉說道:「你們罰我我認,但是得換一碗熱的,我剛剛行了房事,不能吃冷酒。你們逼我喝下去,弄出陰症病怎麼辦?」

  大傢伙驚覺他說得有鼻子有眼,有憑有據鬧得好似真事一樣,漸漸也有了疑惑。

  古代人注重養生,房事之後絕對不會喝冰冷的東西,衛生醫療條件又差,夏天灌一碗涼水都能弄死人,所以要借這一碗冷酒,試試真假,當下撲上去按手的按手,灌酒的灌酒,生生把一碗酒給倒了進去。

  徐汶本來就有些醉意,又喝了一碗冷酒,很快把持不住,大吐之口變得狂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脫得精光,耍起了酒瘋。

  徐灝見他醉得不堪,命家人送他回去,又喝了幾杯,眾人也就散了。

  返家的路上,張輗不免狐疑起來,按正理妻子絕對不會偷漢子,尤其是徐汶那種聲名狼藉之人,怕就怕在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萬一被徐汶調戲的心動了呢?

  徐汶可是金陵有名的情場浪子啊,多少良家壞在他的手裡?連自己的小妾都勾搭過,如此一想,張輗真是慌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27
第九百四十章 你怕不怕

  徐灝沒有回家,而是坐了一艘畫舫沿著秦淮河遊蕩,因太子朱瞻基厭惡風月場合,隨著他年紀漸長,秦淮河已經沒有前幾年的鼎盛了,有遠見的官員早已輕易不肯公然來此尋歡作樂。%

  當然遊人依然如織,十里秦淮乃如今天下第一名勝,比之西湖有名多了。遇到了好景緻,徐灝便吩咐船家停船,遠遠欣賞一會兒。

  八月天氣,正是柳樹搖風,桂香飄月的時節,天上一片青霞,映著湖水青一塊,紫一塊,加上兩岸亮如白晝的綵燈,此種畫卷難以描繪。

  一艘畫舫上,沈清兒說道:「那不是徐家三哥麼?」

  「管他呢。」沈寡婦扇著扇子,「他又不能點你侍寢花錢。還別說,多的是達官貴人好這一口,不行,咱們得追過去。」

  沈清兒哭笑不得的道:「行了,人家不是那樣的人。」

  「誰知道呢。」沈寡婦頗為不以為然,「男人都是一個德行,他家裡還不是妻妾成群?」

  與此同時,張輗越想越不對勁,徐汶不是傻子,怎麼會平白捏造此言來侮辱自己?並且以他的身份,做了也不怕自己報復,當面說出來,不正是當眾報了一箭之仇麼?

  想妻子大蘇氏身姿修長,確實天生骨架子大,肉少,只是身子並不寒冷,更別說下面了。而她的貼身丫鬟身體豐滿,抱起來暖暖是真的,可是那嘴也沒那麼**啊?

  想著想著他自己反倒是糊塗了,俗話說自己的東西不當回事,急匆匆的趕到家,進了臥房不由分說,拉著妻子就要行房,也不管大蘇氏情願不情願,將她身上的衣服盡數剝開。渾身上下一摸,好似一朵水仙花,但覺寒韻侵人,不見溫香襲體。

  沈氏嘻嘻笑的說道:「我素來喜寒,剛剛洗了澡,身上怪凍得,你嫌涼讓我捂一下。」

  「捂個屁。」張輗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伸手在下面一探,果然冷得異常,與平日大不相同。驚得十二分的猜疑。

  張輗藉故爬起來說我不做了,走出房去,氣得準備好了的大蘇氏直咬牙。

  找到了胖丫鬟從背後一摟,暖呼呼的和以前一樣,也是不由分說命丫鬟蹲在地上,掏出了鉛筆。

  不試便罷,一試張輗頃刻間打了個哆嗦,竟一洩如注,暗道果然不愧徐汶形容的至寶之名。

  到了這時候。張輗已經氣得要命了,沉聲問道:「我不在家的時候,誰來咱家了?」

  丫鬟說道:「徐大爺來了,我回道不在家。他就走了。」

  張輗冷笑道:「只怕未必肯走吧?奶奶見了他沒有?」

  丫鬟說道:「他又沒進內宅,怎麼能相見呢?」

  「他會老老實實的走人?」張輗神色猙獰,「你和他近身說話了沒?」

  「沒有呀!」丫鬟仰著頭,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我與奶奶時刻不離,奶奶不見面,我自然也不見面。為何會和他近起身來?這話問得好笑。」

  張輗不便追問下去了,滿肚子怒氣發洩不出來,因她回答的時候神色如常,還理直氣壯一副要說明白的架勢,兼且噴了人家一臉一嘴。

  當晚和大蘇氏睡在一起,不時拿話去試她,總之有可信的地方,也有可疑之處。

  第二天,張輗感覺沒臉出去見朋友,索性告了病假。按理說徐汶若是酒後狂言,次日應該有人對他說起發生了什麼,論理他一定會馬上來家請罪。一旦不來,貌似就證明了非是酒後失言,而是酒後吐真言了。

  如此乾等了一日,不見人來,第二日又等了一天,還是沒來。

  等到了第三天,張輗有些熬不住了,派了個小廝去外面打聽打聽,要他去問問徐汶他們連日來聚會的時候,說起了他沒有。

  一個時辰後,小廝回來了,說道:「諸位爺都在一起,只有徐大爺不曾出來,據聞害了什麼陰症病,躺在家裡無法起身,他們約好了要去探望,不知老爺去不去?」

  張輗頓時面色鐵青,暗道好你個徐汶,為了報復我,竟做下如此惡事。

  怎麼報復呢?張輗不是什麼善類,當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馬上派人以妻子的名義,把小蘇氏給騙了過來。

  小蘇氏一來,張輗又將丫鬟叫來,當著她的面在書房,先把經過講了一遍,怒道:「你給老子跪下,上一次我出門,你到底做了什麼勾當,趕緊如實招供。」

  小蘇氏心裡暗暗叫苦,那天殺的怎麼能來禍害姐姐姐夫呢?

  就見丫鬟叫道:「奴家沒做虧心事,老爺憑什麼冤枉人?就算奶奶要偷人,難道不怕丫頭礙眼?我要做虧心事,難道不怕讓奶奶蒙羞嗎?」

  「混賬!」張輗上前把她的衣服全都扒下來,用一根繩子將兩手兩腳懸空吊起,拿著皮鞭就抽。

  好似當年徐汶抽打小蘇氏一樣,鬧得蘇氏捂著臉就跑,張輗本來想拉住她進行報復,看見門外的丫鬟婆子們,悻悻住了手。

  丫鬟被打的皮開肉綻,哭喊道:「不要打了,我說。」

  張輗怒道:「快說。」

  丫鬟慘然道:「那日徐大爺進來,確實不曾調戲奶奶,趁著沒人,他只拉著我一個人在假山裡說話是真。」

  張輗問道:「那麼你被他奸了不曾?」

  丫鬟紅著臉點點頭,「我強他不過,就被侮辱了一次,可是奶奶沒有失節,千真萬確。」

  張輗勃然大怒,罵道:「豈有貼身丫鬟被奸,主母沒有失節的道理?她見你不著過來尋找,豈能不被徐汶那禽獸順帶著強-暴?他有此心久矣。」

  不管丫鬟怎麼哭訴辯解,張輗也聽不進去了,當即寫了一封休書,叫了一頂轎子,說娘家派人來接大蘇氏,把人給打發了回去。

  他深恨丫鬟,不把她賣到娼門,不足以恕其罪。遠遠賣到了瓊州府一樂戶家。

  張輗又氣沖沖的來到徐府,對徐灝說道:「三哥,徐汶欺人太甚,我來告訴你一聲,今後有我沒他,有他沒我,大家不死不休。」

  徐灝馬上明白了,只定是那天的事兒,徐汶你真是沒事找事。誰知聽完張輗的話,才知道竟然把人家的丫鬟給那啥了。就算他和大蘇氏之間乃是清白的,但貼身丫鬟等同於半個老婆呀。

  徐灝無語的道:「算了,這事我也不管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總之此乃你們二人的私人恩怨,與家族無關。」

  幸好張家徐家等同一家,徐灝也不太擔心張輗恨屋及烏,處心積慮連徐家也給滅了,雖說也保不準,可是錯在徐汶身上。能說什麼?

  總之徐灝有預感,這一次徐汶麻煩大了,當然張輗就算報復成功,這一次也虧大了。從此淪為官場上的笑柄。

  送走了張輗,徐灝沒等坐下,徐慶堂派人來請他過去。

  原來徐慶堂查出了兩個貪官,一個是老家鳳陽的知府。一個是老家徐族的親戚,按輩分是徐灝的表兄。

  對自家人,徐慶堂不好出面。遂令兒子解決。也是因徐家人的緣故,那知府得以幸運的逃過一劫,不然非得進牢房不可。

  其實也是貪污受賄的數額並不大,但因貪污瀆職造成的損失很大。

  對此徐灝很無奈,追本溯源會追到徐慶堂身上,起碼一個用人不當跑不了。這一次各方也給面子,提前知會了一聲,讓徐慶堂親自去面聖請了罪。

  此刻二人在外頭的茶房等著,徐海不明就裡,因沒少得到些好處,很是熱情的招呼。

  幾個管事跑了進來,說道:「三爺回來了,三爺回來了。」

  徐海納悶的問道:「什麼時候出去的?」

  管事回道:「去了宮裡,這不去了沒多一會兒就回來了。」

  徐海笑道:「竟然沒人告訴我,不然我也去給陛下請個安。」

  「嘿,嘿嘿。」那表兄陪著乾笑兩聲。

  過了會兒,徐海就見三哥罕見的一身朱紫官服走了過來,左手掛著一串檀香佛珠,非常驚訝。

  那表兄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滿面笑容的打招呼,看那架勢是要請個大安,奈何雙腿卻是僵的,硬是彎不下腰,行不了大禮。

  至於那知府就更不堪了,哆哆嗦嗦的深施一禮,結果身子歪得太過了,整個人撲了下去,一把將佛珠給拽斷了,散了滿地。

  徐海就見徐灝一反常態的罵家人,「你們這些狗才,還不快撿起來。」

  瞬間,知府的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訕訕的擠出了一絲笑容,徐海終於看出蹊蹺來了,表兄的態度異常謙恭,再沒了往日的灑脫。

  徐灝客客氣氣的把人給請進屋裡坐下,還親自端起茶送了過去,表兄趕忙推辭,又險些把茶盞碰到了地上。

  大熱天的,徐海見三哥穿得太多,說道:「不恭了,二位別怪,先讓我哥哥寬衣。」

  徐灝笑道:「我在官場應酬慣了,每次進宮都這麼穿戴。罷了,今兒天晚了,想必沒什麼客人來了,我且換一身便衣,咱們好好細談。至親好友在一起,無須客套。」

  猶如晴天響了一聲霹靂,知府頓時渾身一震,手一哆嗦,茶碗一側,灑了半身的茶水,弄得一身官服濕了一大塊,他忙用袖子去擦。

  蔣師爺似乎無意的道:「大人衣服濕了,不能穿了。來人,拿我的湖州長衫給張老爺換上。」

  知府頓時面無人色,表兄也臉色慘白,徐海心說到底怎麼了?

  徐灝笑道:「官場上往來,記住從容些。有一個新晉的侍郎,前幾天面聖,只因天熱滿頭大汗,聖上說你乾脆脫了外衣吧。」

  侍郎不敢,聖上說道:「這有什麼,天熱作興的,咱們君臣不妨事,朕還不是一身單衣?」

  誰知那侍郎倒也聽話,真的把官服脫下去了,裡面竟然什麼都沒穿,光這個膀子,聖上說了一句退下吧,侍郎慌了,一手拿著帽子,一手夾著衣服,一絲不掛的就走。

  不到三天,聖上把他革職了,你們說可怕不可怕?所以我如今在禮節上分外留心。」

  果然不到三天,知府和表兄皆被撤職查辦,你怕不怕?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31
第九百四十一章 兩碼事

  秋雨紛紛,金陵一連下了七八日,使得城內水位暴漲,道路泥濘。尤其是紫禁城成了重災區,積水最深處幾乎達到了兩米。

  多位嬪妃躲到了乾清宮暫居,一大幫女人嘰嘰喳喳的每日吵鬧不休,皇家女人也是女人,皇帝也是男人。

  為此朱高熾不堪其擾,在朝堂上命群臣商議修繕皇宮事宜,大臣們也沒什麼良策,因貌似工程實在是太大了,修修補補無濟於事,除非連整個地基都拆了重建。

  徐灝有心提議修建個下水系統,可是那是皇宮,地道什麼的向來最犯忌諱。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擇地再建一個歐洲樣式的夏宮就行了,然後聚集一幫專家,專門進行調研,找出個穩妥的方法出來。但徐灝一樣沒說,因為一來事關重大,再來也不禁幸災樂禍,何妨讓宮裡的人每年體驗下民間疾苦呢?

  徐家倒是沒受水災,但濕悶的天氣令人非常難受,水位的持續攀升也帶來了不可測的危險,家裡幾次叮囑,不要隨便靠近池子。

  好在昨日見了晴朗,今日天空徹底放晴了,相比雨水和帝王家的苦楚,民眾更關心的是今次秋闈。

  初十日出榜,初九日喜報就會出來,凡是下場的舉子不免個個意馬心猿,這幾天俱都無心睡眠,每天聚在茶樓酒肆中高談闊論。

  馬愉也不免心事重重,若這次考不中進士,他有意去海外陪伴徐燁,這令嘉興深感失望。

  書房裡,馬愉說道:「中不中倒也無妨,就是對不住她,三年來的期望之心白白辜負。功名雖然不足貴,但古今名士才人,斷無不從科舉而起。」

  徐灝心說了一聲扯淡。歷代開國功臣有幾個進士?亂世才出真豪傑!

  薛尚文說道:「可恨今年這一班主考官,一個人都不見,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出。若到明日此刻再不見動靜,就不必想了。」

  徐湖說道:「你們倆是今科舉人,有幾人能連中三元的?今後的機會大把,不必患得患失之心太重了。」

  這時蛋子跑了進來,說道:「外面已經報過四十名了,二位少爺沒有在裡面,倒是那姓歸的中在三十四名。」

  「哪個姓歸的?」徐湖問道。

  「回七少爺,就是貢院樂戶街花家的姑爺。」蛋子說道。

  「奇了!」薛尚文一聽。頗為不平的道:「王八都中了,還了得?什麼世道。」

  徐湖抬頭看了他一眼,冷哼道:「看你現在的樣子,別說今次,來年有中不了。」

  薛尚文頓時伸伸舌頭,不敢再發牢騷了。這時和徐家較多往來的胡裁縫笑眯眯的站在院外,求蛋子拎進來一個食盒,打開一看,是四碟點心。

  蛋子說道:「胡叔叔送來的。說有話要面求七爺。」

  徐湖驚訝的道:「他有什麼事?把人請進來。」

  胡裁縫趕緊走進來,作了一個揖,笑道:「三爺七爺和兩位公子都空閒在家,怎麼不出去走走?外面登高。遊玩的地方十分熱鬧。又是報進士的日子,考中的家裡好不喜慶,擠滿了一屋子人呢,鞭炮放了一條街。」

  馬愉和薛尚文紛紛嘆了口氣。苦笑起來,胡裁縫醒悟道:「哎呀,忘了二位相公也大比了。可惜城外已報了八十名。」

  徐湖皺眉道:「少說這些沒用的,有什麼事?」

  胡裁縫忙說道:「七爺,我有一件事要求你,我家老三叫三喜,在家裡閒著沒事做,我教他手藝吧,學了快一年,連個剪刀都拿不起,一天能要四五十文錢買糖果吃,我哪裡養得起他?

  三兒的相貌倒也乾淨,心思也靈巧,針線學不會,戲卻一聽就記住了,每次咱府上堂會他都去聽,無師自通會唱好多了。我想如今唱戲比咱們做裁縫的強,求七爺把他送到沈大姑娘那裡,或是幫尋個師父。」

  徐灝微微搖頭,戲子雖然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但在和平盛世永遠比諸如裁縫夥計等職業風光,唱得好甭管地位如何低賤,好歹也是個明星呀。

  當然了,如果近代之前的明星們見到了現代明星們的無限風光,估計都能哭死,古代要想成為大明星,絕對是萬中無一的鳳毛麟角。

  馬愉吃驚的道:「老胡你瘋了?體面的裁縫不做,叫兒子去做賣屁股的戲子?」

  「哪裡體面了?再說唱戲而已,他敢賣屁股我就打死他。」胡裁縫一臉苦笑,「作裁縫有什麼好處?大戶人家都有自己的針線上人,哪個丫頭婆子不會縫衣服?我沒什麼本錢,鋪子裡賒了布料,上等的綢緞來路貴,還要替人家墊錢。等每月開出帳去,人家又嫌貴了,挑三揀四七折八扣,拖拖欠欠,您當我的鋪子開得容易?養了六七個夥計做活,白米飯,酸菜湯,一天費用最少兩弔錢,一年下來能賺幾兩銀子?若是三喜有了出息,我也不當裁縫了,把鋪子一關,在家做老太爺。」

  徐湖聽了有些厭煩,胡裁縫的鋪子算是新興行業,比如徐家的女人雖然從來不用男人家做的衣服,但徐家的男丁多呀,又從來不欠錢,依託徐家,胡裁縫已經是吃穿不愁,無非是一山望著一山高,認為裁縫是個辛苦行業,指望兒子一唱揚名。

  可是成名哪有那麼容易,說穿了,還不是想讓兒子攀上個權貴?這和讓女兒做妓女的那些父母有什麼不同?

  徐湖說道:「青兒那裡收什麼徒弟?況且她也不會教人。你兒子要學戲,京城到處都能學,學兩個月就能站台。而青兒唱的是崑腔和揚州小調,要學一輩子的,還不見人家說聲好,學他做什麼?」

  胡裁縫囉嗦了半天,徐湖只是不答應,好一會兒他才走了。

  不時有人進來稟報說誰誰誰進士及第,鬧得馬愉和薛尚文好不氣悶,徐湖見狀說道:「走,我帶你們出去散散心。」

  他們前腳剛走,王玄清帶著小蘇氏來了,王玄紅沒進來,拉著兒子蛋子在迴廊下說著親熱話。

  徐灝問道:「為了令姐的事?」

  「嗯。」小蘇氏愁眉苦臉的點頭。

  王玄清說道:「這一次大哥害人不淺,張二奶奶被打發回家,家裡人不明所以,等看見了休書,驚慌的不得了,詢問緣故,張二奶奶自然不知。」

  當時蘇家幾個男人馬上趕到了張家,詢問張輗緣故,張輗冷笑道:「她的事,問她就是了,何須來問我?」

  他們說道:「方才問過了,說不知道。」

  張輗說道:「小弟是有血性之人,家醜說不出口,你們去外頭打聽吧,問問徐家老大為何病在家裡,得病的起因源於何人,自然就明白了。」

  幾個男人滿頭霧水的出來,預感到一定是男女之事,怕自己去打聽,人家礙於蘇家的體面不好直說,便請了外人出面打探。

  很快打聽到了傳言,蘇家人氣得大怒,圍著大蘇氏你一句我一句,數落的蘇氏滿面通紅。沒毛的鳳凰不如雞,被罵得半毛錢也不值了,全都忘了這幾年從她身上得到的好處。

  大蘇氏沒有回嘴,等到娘家人罵完了後,這才說道:「真的假不得,假的真不得。我若果真做了此等醜事,莫說丈夫休我,就是咱家也容不下我了。可是我真的是憑空受此奇冤,難道你們就肯坐視不管?」

  有娘家兄弟怒道:「如今外面的人眾口一詞,到了這等田地,你還有什麼可辯解的?」

  大蘇氏說道:「那些話都出自一個人的酒後之言,不說酒後之言能作準的?那人可是徐家的徐汶,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不清楚麼?」

  大傢伙一想也是,徐汶的差名聲誰不曉得?不由得紛紛點頭。

  大蘇氏又說道:「如今我無端端被他惡意中傷,業已被丈夫休了,即使你們送我回去,料想也不會收,謠言業已人人談論了,就算挨家挨戶去辯,料想誰會信?去官府更會鬧得沸沸揚揚,就算遇到好官替我洗涮了冤屈,張家也斷不會容下我了,大抵也得事後一刀自刎,借此表明我也是個有氣性的女人。」

  娘家人見她言語激烈,都相信了一半,紛紛問道:「那該怎麼辦?」

  大蘇氏斬釘截鐵的道:「此事惟有請徐家三爺出面管管了,也只有他,能讓我有驚無險的回張家。」

  聽完王玄清的敘述,徐灝馬上大搖其頭,「那天我明明白白對張輗說過了,他的事我不管,豈能言而無信?」

  王玄清嗔道:「兩碼事,莫非你眼睜睜看著張二奶奶蒙受不白之冤,然後自盡?起因還是因你那不爭氣的大哥?於心何忍?」

  小蘇氏也哀求道:「三弟你行行好,不要讓我夾在中間難做人。」

  徐灝苦笑道:「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此種事怎麼管?謠言止於智者,問題是該怎麼破除謠言,令凡夫俗子相信呢?」

  王玄清說道:「不管你也得管,你可知那天小嫂子被張輗叫了去,當面扒光了丫鬟的衣服,什麼用意也不消多說了。萬一連累了其她弟妹,你難道還能殺了張輗不成?」

  徐灝一呆,還別說,若張輗真報復了徐家女人們怎麼辦?一旦發生在自己的女人身上,能殺了堂堂朝廷命官?

  常言道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而張輗怎麼看也不是個君子。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32
第九百四十二章 了結

  一幫人應邀來到沈清兒家裡,做東道的徐湖招待他們坐下,李景隆身邊跟這個番僧,五短身材,穿一件羊皮縫製的僧袍,手裡拿著一對瑪瑙球。

  李景隆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打西域來的大師,早年曾在金陵修行多年。」

  和尚對徐湖說道:「國公爺爺在城裡住?他不認得小僧,當年我師父與徐爺爺很相好的,常到小寺來,愛下象棋。我那裡還有徐爺爺留下的一副對子,親筆寫的,等小僧刻好了送來。哎呀,這都過去二十九年了。」

  徐湖忙說道:「二爺爺早已故世多年,請坐。」

  敘舊的時候,打門外走進一個小和尚來,約有十五六歲,色目人長相,生得十分標緻,頭上戴著青綢暖兜,一身藕色花綢緞的狐皮僧袍,腰間一條紅色絲絛,腳上大紅僧鞋。

  這不禁令一幫喜好男風之人為之眼前一亮,心生愛慕,數雙賊眼溜溜的只管看人家。

  李增枝也心癢癢的,沒話找話的問道:「大師,這位是你徒弟麼?似乎在哪裡見過。」

  和尚得意洋洋的道:「小徒法號得月,今年十五歲了,唸經什麼還湊合,就是太頑皮,此次進京我從不許他出門,李二爺從何處見過他?」

  李增枝眯著眼睛,笑嘻嘻的道:「讓我想想,哦哦,我記錯了,當是大悲庵的姑子呢,實在像得很。」

  眾人頓時放聲大笑,小和尚漲紅了臉,和尚笑道:「李二爺說笑了。」

  有人湊趣道:「讓他扮作姑子,委實看不出來。大師你真是個快樂的出家人,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樣樣都講究。」

  「阿彌陀佛!」和尚坦然道:「出家人有什麼好?我師兄在世時,把我拘束住了,如今總算舒服了些。回到闊別多年的京城,見到了多年不見的朋友。實不相瞞,貧僧就是個酒肉和尚,守什麼清規?人生在世,就要該吃吃,該樂樂,該玩玩,我生平不會瞞人,吃喝嫖賭都嘗過滋味。」

  「好!」李景隆笑道:「真是個爽快人,來!飲酒!」

  眾人欣然舉杯。大和尚能自曝其醜,也算是個灑脫之人,有資格一起喝酒了。

  李景隆問徐湖:「老三人呢?」

  「應該快來了。」徐湖含糊說道。

  這時沈清兒帶著幾個新來的粉姐進來,李景隆特意吩咐給和尚一個,那粉姐笑嘻嘻的夾起一個肉圓,塞到了和尚嘴裡,和尚囫圇吞了。

  粉姐又夾起了一個,和尚又吃了,粉姐笑道:「兩個卵子十八斤。大師你不是吃素的。」

  和尚笑道:「吃葷不打緊,別說十八斤,就是四兩重一條的,你可吃得下?」

  眾人大笑。和尚伸手在粉姐臉上捏了兩下,粉姐不甘示弱,在他的光頭上摸了摸,說道:「諸位爺瞧瞧。像是什麼?」

  和尚大咧咧的道:「很像一隻吊,你愛不愛?」

  這下子粉姐臉紅了,扭過頭去。沈清兒說道:「她就是淘氣。大師你別在意。」

  和尚忙笑道:「不妨,不妨!玩笑罷了。」湊到粉姐耳邊,「你說我這腦袋,可以在你的前面,也可以在你的後面,咱倆今晚玩玩好不好?」

  粉姐撇嘴道:「好個賊禿,竟是個色和尚。」

  忽然有人跑了進來,嚷道:「怪了,一群錦衣衛拿著鏈子,一個套上了徐大爺,一個套上了張二奶奶。張二奶奶鎖進了車裡還罷了,徐大爺被他們拴在車尾上,跟著跑,直奔咱們這邊來了。」

  眾人大吃一驚,李景隆急忙問道:「可是聖上下的旨意?要拿他們去審訊?」

  那人說道:「不知。」

  「那你還不去打聽。」李景隆罵道,「混賬,我們大多是當日證人,錦衣衛過來,八成是要抓進宮去。」

  不提這幫人面面相覷,個個心虛,就怕被審問出自己的醜事。

  徐府,大太太王氏聽聞兒子被抓走了,吃驚不小,問了原因,罵了一聲:「下作東西,作這些不要臉的事,我也管不了,由著去吧。」

  這邊徐灝施施然進來,當眾拱了拱手,說道:「兄弟奉了聖旨,審問徐汶與張輗間的恩怨,你們不要驚慌,安安靜靜等著回話。」

  大傢伙這才放下心來,有徐灝在自然無事了,忍不住小聲議論,那和尚瞧得莫名其妙,也不敢問什麼。

  徐灝對一同進來的張輗說道:「當日之言不過是平日戲謔慣了,徐汶故意造出的謊話,要討你的便宜。所謂陰症,也是他們罰他冷酒,屬於謔中之謔,徐汶與你娘子根本無染,今日我會重打他一頓,給你出口氣,雪你們夫婦之恨,這事就算過去了,如何?」

  張輗冷冷的道:「棄婦不端之事,已然傳的沸沸揚揚,不是三哥一席話就能了結的。小弟寧可得罪,也不會遵命。」

  徐灝問道:「那你的意思,好好一位妻子,就被這樁莫須有之事耽誤她一輩子?」

  張輗說道:「有什麼耽誤的,我休書都寫了,任憑她改嫁就是了。」

  「你說得輕巧,你家出來的還能改嫁?」徐灝回頭又說道:「把人請進來。」

  稍後眾人就見一身素白的大蘇氏緩緩走進來,容貌端秀,身材修長,都暗道一聲可惜,徐汶你害人不淺。

  徐灝開口道:「這裡就算是徐某的公堂了,在座也是當日的當事人,如今看來,張輗是決不會要你了。那我現在給你們斷下官司,男人另娶,女人另嫁,從今往後互不相干。」

  大傢伙頓時有些蛋疼,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徐三爺這也太乾脆了吧?大抵聖上也是叫你好好把人家夫妻勸和的意思,不然為何叫你出面呢?這倒好,直截了當的把姻緣給拆了。

  張輗也很意外,不過如此一來倒也如願,就是越來越嚥不下這口氣,心說徐汶你等著,咱們這輩子不死不休。

  大蘇氏卻不干了,憤而說道:「兄長是做官的人,又奉旨審訊此案,一言之下,風化所關,豈有叫一個婦人嫁兩個丈夫的道理?他要娶任他去娶,奴家有死而已,決不二夫。」

  說著說著,從衣袖裡掏出來一把匕首,淚眼盈盈的就要直接抹脖子。

  大傢伙和徐灝都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搶下匕首,徐灝說道:「看看,這分明是個貞潔烈婦,此事已經不辯自明了。張輗,這樣好的媳婦上哪找去?趕緊領回家吧!」

  「是啊是啊!」大傢伙忙紛紛出言勸解,誰知張輗不為所動,仰著頭就是不同意。

  徐灝怒道:「你到底還有什麼疑惑?說來給我聽聽。」

  眼看徐灝動怒了,張輗也不敢做得太過,馬上說道:「別的事或許還可以解釋,只有『冷熱』二字如何分辨?」

  眾人一聽知道這是問道節骨眼了,大熱的天,徐汶怎麼能知道最隱秘的私處冷呢?明顯親自試過了。

  徐灝卻笑道:「原來是為了這茬,弟妹我來問你,當日天氣炎熱,你當時穿的什麼衣服,在做什麼?丫鬟又在做什麼?」

  大蘇氏想了會兒,回憶道:「當日天熱,奴家洗了個涼水澡,只穿了一件紗衫,坐在新得的寒玉凳上納涼。我的丫鬟好像在廚房燒火,她得了風寒,說要熱一熱汗。」

  徐灝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弟妹乃天性喜寒之人,原本身子就冷,沖澡後身子更加涼爽,又坐在冷玉上面,如此雪上加霜,下身自然是極冷的了。至於丫鬟扶著她起來,又暗中和徐汶眉來眼去,能不借此說長道短?來人,把徐汶帶上來。」

  徐汶進來苦笑道:「這一次都怪我,當日遠遠看見她坐在寒冰石上,猜到玉股如冰。我強拉著丫頭品-簫,誰知她前頭剛吃了熱湯藥?事後我就多嘴問了幾句你家奶奶什麼滋味?丫頭說那是有名的冷身子,冬天我家二爺都不敢摟抱,如此我回來故意騙你,結果我回家就生了病,第二天想解釋也起不來了。」

  徐灝說道:「你不是起不來,而是壓根就不想解釋,你二人之間那些噁心事,豈能牽連到其他人身上?來人!重打四十大板,以儆傚尤!從今後敢妄談此事者,嚴懲不貸。至於你張輗,聖上也擔保弟妹清白,你還準備休了她麼?」

  張輗見連皇帝都搬出來了,哪還敢和前程過不去?其實他也相信妻子是無辜的,無非面子上過不去罷了。

  既然已經給了台階,自然選擇順坡下驢,不然聖上是和徐老三同穿一條褲子的,如今徐汶也挨了打,再不給面子無疑會得罪徐灝,也相當於得罪了皇帝。

  對徐灝來說,管你夫妻今後怎麼地,總之是以朱高熾壓制住悠悠之口,至此此事就算了結了。

  如果張輗今後還要報復徐汶,那屬於狗咬狗,若敢也牽連無辜,那麼也好拿今日來說事,不給徐家面子沒什麼,不給皇帝面子你試試?

  再來徐灝也算是大義滅親了,張輗得領這個情,有病才會去對徐府女眷下手,先不說會激怒了徐灝,到時誰會看過眼?畢竟事情經過早已一目瞭然,徐家並不欠張輗什麼。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34
第九百四十三章 恍如春夢

  書房裡,徐海氣呼呼的說道:「哥,你得替我報仇啊!我大部分銀子都被鐘潭才騙了去,他還敢回來?姥姥的,決不能放過他。」

  徐淞說道:「那是你傻,上了一次當後不引以為戒,接二連三被人算計。人家一口咬定是做生意虧了,礙於弟妹,能把他怎麼樣?」

  「我,還不是他竟然把──」徐海的聲音戛然而止,心虛了下來。

  徐灝狠狠瞪了他一眼,要說鐘潭才也是狠人,竟利用妻子女兒勾搭徐海,騙到了大筆銀子後,馬上翻臉把母女倆賣給了他人,隻身返回金陵。

  幾年過去了,他以為徐海難以啟齒,沒有說出來,故此徐家沒有追究。真以為徐家的錢好騙麼?徐灝露出了一絲冷笑。

  鐘潭才的父親本是個財主,千方百計要給兒子圖個秀才,怎奈鐘潭才資質平平,學問無成,一到考場便掃興了。

  後來花錢納了監生,一直在國子監附學,再後來直到父母相繼病故,鐘潭才也沒能考中秀才。

  那時候鐘潭才交遊廣闊,花錢大方,不到幾年敗光了家產,在金陵混不下去了,遂帶著妻兒跑到了松江府。因趕上了好時候,打著金陵世家的名頭到處招搖撞騙,也算是一時間混的風生水起。

  但是空架子畢竟是空架子,拆了東牆補西牆,也早晚會露餡,他回京鼓動徐海去松江府賺錢,趁機用各種手段,把徐家的數萬兩銀子佔為己有。

  如今年紀大了,鐘潭才在外頭也玩膩了,悄無聲息的回來。其性情也隨之大變,變得足不出戶,吝嗇無比,銀子是只進不出。也不再貪圖享受了,不但自己過的十分節儉,家人一日只給白米半斗,兩個丫鬟只給半升,等閒一兩肉也不見。

  這一日霧起東南,眼看就要下雨了。徐灝與自家人於水榭吃酒,徐海故意不搭理鐘可姑和鄔夜春,舉杯說道:「我學問淺,比不得嫂嫂們,這酒令得雅俗共賞才好。」

  鐘可姑和鄔夜春苦澀一笑。誰讓當初雙雙推薦了自家的白眼狼呢,結果雙雙被丈夫記恨上了。

  徐湖嚷道:「你不要為難我了,我小時候雖然讀了多年書,這些年都已還給了先生,我還是受罰三杯吧,酒令就不來了。」

  他後面站著那兩位小妾,富氏還在外頭守著活寡呢,誰也不知道富氏能否堅持下去。

  徐灝不好整天板著臉面對兩個不爭氣的弟弟,微笑道:「酒令嚴如軍令。誰也不許阻撓,怎麼令官剛剛出令,你就敢先自喧嘩?先罰酒三杯再說,若還有人違令。取大杯連罰十杯。」

  徐湖聽了把舌頭伸了一伸,不敢再囉嗦了。王玄清叫兩個小妾斟滿三杯罰酒放在徐湖面前,不等誰開口,二女為了奉承徐家人。主動逼著他一口氣喝乾。

  徐湖無奈,只好苦著臉將三杯酒一起灌進了肚子裡。

  徐海笑了笑,先飲了令杯。說道:「我的意思,風花雪月四字飛觴。從第一個字起,各飛唐宋詩詞一句,飛至第七字為止,要依著次序,不許顛倒亂飛。每人喝自己的酒,說不出來者罰五杯,再敬所有人一杯;請旁人代說,說錯一字罰一杯,飛到本地風光或應景者,大家公賀一杯。我是令官,就先從我飛起。」

  等所有人都同意了,他說道:「風波不信菱枝弱。」

  徐灝坐在主位,接下來輪到了他,要飛第二個「風」字,不假思索的道:「春風得意馬蹄疾。」

  鄔夜春馬上讚道:「三哥到底是金馬玉堂中人物,出口不凡,來年一定萬事如意。」

  眾人會意,皆一起舉杯要公賀,徐灝無奈的道:「這是家裡,怎麼也學起外頭那一套了?」

  席上是採取男左女右的格局,是以接下來是徐淞,徐淞想了一會兒,飛了一句:「二月春風似剪刀。」

  袁氏笑道:「雖不甚切當,恰也總算說出來了,哎呦不好。」

  頓時女人這邊都笑了出來,倒是男人這邊沒什麼反應,一個個呆頭呆腦。

  正準備過令時,忽然王玄紅過來攔住了,說道:「且慢!」隨後斟滿了三杯酒,放在了徐海面前。

  徐海呆了一呆,問道:「為什麼要罰我呢?就是說錯了,也沒有罰令官的道理呀?」

  王玄紅笑吟吟的道:「五爺先喝了,再和你說罰酒的緣故。」

  徐海自然不肯,王玄紅說道:「我要是說的不對,還你加倍的罰酒好了。」

  「行。」徐海性情向來隨和,當下痛快的連喝三杯。

  王玄紅滿意的道:「三爺說的是第二個『風』字,所以第三個『風』字還沒有飛,如何就跳到第四個『風』字上去了?四爺說錯也還罷了,你作令官怎不檢舉出來,還要旁人來替你糾正,難道要你令官是擺樣子的麼?」

  徐海這才省悟,大笑道:「該罰,我該罰。」連忙罰了徐淞一杯,要他再說一句。

  徐淞一時想不出來,很乾脆的連飲五杯罰酒,又自己執壺向所有人敬了一杯,他妻子袁氏代飛了一句:「只愁風日損紅芳。」

  袁氏身邊坐著鐘可姑,隨口說道:「颯颯東風細雨來。」

  鄔夜春正和香菱在外頭並肩站立,小聲說著話,徐海叫道:「你們只顧談心,連酒令也顧不得了。有心違令,要罰十杯。」

  鄔夜春不答應的道:「既要過令,你做令官的就要早些招呼,我不說令官的不是,憑什麼反要罰我們的酒?這不是有心羅織麼?」

  這裡面話中有話,徐海說道:「是你有錯在先,如今連哥哥嫂嫂都遵令,偏你知錯不改還敢還嘴,要加倍罰你二十杯。」

  鄔夜春愈加不服了,夫妻倆鬧了起來,沐凝雪說道:「好了好了,罰五杯吧。」

  這時大雨落了下來,滴水簷很快串成了絲絲雨簾,徐灝注視著外面,莫名其妙的念道:「霧起東南,農人罷其耕作,旅人滯其行裝,萎妻芳草,思楚國之王孫,淡淡清風,望漢卓之神女。呵呵!恍如春夢。」

  王玄清問道:「這是何意?」

  「沒什麼。」徐灝神秘一笑。

  與此同時,鐘潭才見雨下大了,叫兩個家人出來關門,他自己背著手伸脖子往門外看了一眼。

  只見自家門樓下停著一乘小轎,房簷下站著一個穿白衣的窈窕女子,身邊圍著幾個妙齡丫鬟,有個面相憨厚的後生帶著方巾,也穿著素服,還有幾個家人站在遠處避雨。

  後生看見了鐘潭才,猜到是主人,趕忙上前施禮道:「因躲雨暫擾尊府,情非得已,還望員外莫怪。」

  鐘潭才見是大戶人家的女眷,客氣的道:「不知尊駕在此,有失迎候,快裡面請坐。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後生說道:「小弟姓王,名喬,那是舍妹,因妹夫不幸過世,今日正是三週年,陪舍妹同往墳上祭奠,不想歸途遇到了大雨,一時間路遠走不得,正商量租一間空屋,歇息一夜,明早就走。不知尊府可有一間乾淨空房麼?」

  鐘潭才心說租給他們幾間房能賺些小錢,就是他們若討要酒飯款待,就不好了,是以說道:「空屋倒有,就是晚間廚房都熄了火,這。」

  「無妨。」王喬忙說道:「我們自帶了酒飯,只求屋子即可,明日黎明起行,不會麻煩貴府上下。」

  鐘潭才笑道:「既然不嫌棄草舍,那就請進吧。」

  王喬說道:「多謝員外了。」當下取出二兩銀子,雙手送了過去。

  鐘潭才故意說道:「豈有此理!王兄俗了,快拿回去。」

  王喬堅持的道:「若您不收,小弟亦不敢打擾府上。」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鐘潭才勉為其難的笑納,見婦人已經上了轎子,笑道:「快請進後廳喫茶。」

  如此都到了客廳,雙方不免要重新見禮,打轎子裡走出來位嬌滴滴的年輕美人,上前盈盈道了萬福。

  鐘潭才回禮時忍不住端詳對方,可謂是芙蓉為面柳為腰,兩眼秋波分外嬌,雲裳輕籠一身素,白衣大士降雲霄。如此千嬌百媚的美人近在眼前,鐘潭才頓時驚為了天人。

  隨來的家人擺上了香爐,燈盞,一派富貴人家的習慣。又從食盒裡取出來菜餚,整整擺了兩桌子。丫鬟伺候著美人淨臉,淨手,一樣分男左女右要吃飯了。

  鐘潭才要迴避,王喬拉著他不放,假意推讓一番也就坐下了,兩個人對飲聊天。

  美人王氏獨自動了幾下筷子,就不吃了,丫鬟匆匆吃完,將菜餚散給了家人和轎伕。鐘潭才見人家不吃了,忙吩咐丫頭收拾客房,囑咐要換上新的被縟,請王氏過去歇息。

  他和王喬繼續喝酒,喝了半天,鐘潭才問道:「令妹夫在世時做什麼營生?」

  王喬嘆了力氣,說道:「說起來,先妹夫在世是個快活人,祖輩給他留下萬頃田園,三代單傳的獨生子,享不盡的富貴。他父母亡故後,妹夫有感年將三十沒有子嗣,這萬貫家財將來要丟給何人?故此為了後代心急,請教了些道士和尚,吃了些靈丹妙藥,不想生生把性命給弄沒了。

  如今丟下了舍妹,今年才二十五歲,怎能一輩子守到老?即使守了,那家產由誰來承繼?還不是一樣便宜了外人。所以三年期滿,我尋思給她尋一位有造化的丈夫,只求是個忠厚之人,送他嬌妻美眷和偌大的家業。」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35
第九百四十四章 平凡的真諦

  靠著手段心機騙取他人錢財的鐘潭才,一聽這話猶如螞蟻鑽進了他的心,癢癢的,麻麻的,焉能放過這天賜的不勞而獲?

  鐘潭才閃電般尋思了下,馬上問道:「敢問誰來做主嫁令妹?需要用多少財禮?」

  王喬說道:「哪有人做主,所以也用不著財禮。不過小弟是要隨妹妹一起去的,因為那些田地產業,自從妹夫去世後,向來都是我收管。我把妹子嫁了,可不能反讓我受窮,不然,不嫁也罷。」

  鐘潭才笑道:「此乃人之常情,像王兄這般一心為妹妹著想的兄長實在罕見,令鐘某心折。」

  王喬非常高興,嘆道:「就這麼一個妹妹,自小相依為命,能為不她想麼?」

  「佩服!」鐘潭才轉而痛快的道:「正好小弟失偶,尚未續絃。鐘家乃書香門第,我妹子嫁給了英國公府五公子,也不算辱沒了你家,若是不嫌棄,求兄做主如何?」

  王喬一愣,說道:「失敬失敬!只是舍妹貌醜,尋常人家恐怕無福消受府上這般門第?」

  「我與兄一見如故,什麼門第不門第。」鐘潭才神色誠懇,「今日一見令妹即驚為天人,我如今無妻無妾,無兒無女孤單一人,有感天賜姻緣,故此厚著臉皮冒昧提出來,還請兄長念我一片赤誠,成全了我好逑之心。」

  王喬想了想,開懷笑道:「果然是姻緣天定,誰讓我與鐘兄一見投緣呢?若蒙不棄,小弟應承就是了。也不用大張旗鼓,以免驚動王家那些貪財無義的親戚,只求將來善待舍妹,挑選個良辰吉日,我送來就結了。」

  「那是自然,鐘某立誓一輩子鍾愛令妹一人。若有違背,天打雷劈。」鐘潭才大喜,又問道:「承兄的金諾,就是不知令妹願意不願意,鐘某不好強人所難。」

  王喬笑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鐘潭才喜道:「那多謝姐夫了,今後家裡一切外事,都要一併託付給姐夫操心勞力。」

  「呵呵,應該的,應該的。一家人嘛。」王喬笑了起來。

  當晚鐘潭才慇勤勸酒,一直喝到了三更方才各自安歇。到了次日,王家早早起來梳洗完畢,鐘潭才連忙出來要挽留,誰知美人王氏不肯,淡淡的道了聲謝,逕自上了轎子遠去。

  鬧得鐘潭才失望不已,問道:「王兄,難道令妹不同意麼?」

  王喬笑道:「正是同意了。才不好意思留下。如今萬事俱備,選個吉日吧,到時我送新人過來。」

  鐘潭才確實是喜歡上了王氏,說道:「日子好辦。只是太委屈了她,應該隆重其事才好。」

  王喬正色說道:「昨日說過了,鐘兄不可如此。想一個二嫁,一個續絃。隆重其事也是自討沒趣,你說哪一天就行了。」

  鐘潭才說道:「既然如此,三天後乃是黃道吉日。到時我去王家迎親麼?」

  王喬說道:「不能被王家人看見,這樣,我悄悄帶著花轎在西城門外,由水路過來,我自己先來通知一聲。」

  鐘潭才大喜之餘不及多想,非要留下他吃早飯,王喬說道:「舍妹等的太久,反正將來要在府上打擾,何必拘泥?告辭。」

  送走了王喬,鐘潭才慢慢回到後宅,心說真是天大的造化,一個銅錢不破費,得了二兩銀子,又喝了他半宿的酒,送我個大美人,還帶來了萬貫家產,看來我命中富貴逼人來了。

  忽然鐘潭才狠狠一拍腦袋,失聲道:「哎呦,我真是糊塗了,怎麼不問清楚王家住在哪裡呢?如此美事誰不願意?萬一被別人搶了先怎麼辦?王喬啊王喬,希望你是位信守承諾的君子。」

  鐘潭才連聲念叨自己失算了,馬上派人出去打聽,問題哪裡打聽得到?金陵大了,姓王的財主何止千家?並且投鼠忌器不敢聲張。

  以鐘潭才的精明,分析十有八九是空歡喜一場,心中悶悶不樂,在家裡走來走去。

  徐府書房。

  徐海不可思議的道:「這就把鐘潭才那廝引上鉤了?怎麼可能?誰會信天上掉下來個美人,還帶著大筆的嫁妝?」

  徐淞涼涼的道:「那是你太蠢,誰會甘心妻女被人侮辱?起碼你得防備一手吧?」

  「唉!」徐海為之無語,「看來我是太蠢了,如此蠢人都能騙了我。」

  徐海說道:「不是鐘潭才蠢笨,恰恰是聰明過了頭。這局雖說不算是漏洞處處,可也是破綻一堆。但正是這些很容易被識破的騙術,永遠不缺少貪小便宜吃大虧的人。對鐘潭才來說,管你是不是假的,只要美人來家就算是賺了,沒有家產算什麼?王喬能是他對手?」

  徐海悻悻的道:「奶奶的,倒是便宜了個大美人。」

  「蠢材!」徐灝板起了臉,「美人計才是最危險的,你已經吃過了大虧,怎麼還看不透?天底下美女多了,不該是你的就不要惦記,不然早晚死在女人手裡。」

  徐海忙說道:「弟弟知道了。就是想問問,那美人到底什麼身份?」

  徐灝冷哼一聲,沒回答。徐淞幽幽的道:「問那麼多做什麼?告訴你,歡愛一宿,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別說了。」徐灝盯了弟弟一眼,等徐海滿頭霧水的走了,斷然道:「此事一了,送白寡婦去漢王洲。唉,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徐淞說道:「朱高煦聯繫了多家被我們壓一頭的靖難功臣,梅殷等昔日勳貴也不甘心,整個江南依然對當年耿耿於懷,如今各方蠢蠢欲動,都在等陛下駕崩的那一天,偏偏太子最近也已經有些亟不可待了,為了徐家千年基業,三哥必須狠下心來才行。」

  徐灝皺起眉頭,說到底歷史必然有她的必然,為何朱棣一定要遷都?忌憚南方是一定的,天子御國門反而是其次了,畢竟北方才是燕王一脈的根基所在,遠離根基就如同失去了土壤的大樹,日夜難安。

  歷史上的朱高熾不希望遷都,他基本算是個金陵人,與江南各方的關係不錯,但是朱瞻基自小在北平出生,常年隨著朱棣北伐,呆在北方的日子遠多於南方,並且崇拜祖父,十分清楚朱棣的顧忌和遠慮。

  朱高熾僅僅當了十個月的皇帝,酒稀里糊塗的暴斃了。

  當時朱高熾在反對朱棣的政策方面,採取最激烈的措施即下旨把京師遷回金陵,據說此舉是夏元吉等大臣強烈要求的,本身朱高熾也有此意,可謂一拍即合。

  太子朱瞻基不讚同,結果被朱高熾打發去金陵拜朱元璋的皇陵,並負責鎮守金陵,準備迎接父皇遷回來的事宜。

  遷都非同小可,沒有一兩年的時間休想動窩,也就是說,朱瞻基要遠離中樞很長一段時間了。

  但是隨著朱高熾突然暴斃,走在半路上的朱瞻基隨即接到了消息,並說了幾句耐人尋味的話,半路順利返回,據說躲過了兩位叔叔的攔截。

  此後朱高煦倉促起兵,朱高燧沒有呼應,朱高熾遂在張輔等大臣的輔佐下御駕親征,順利平息了謀反。

  越來越回憶出歷史細節的徐灝,早已漸漸不喜歡太子朱瞻基了,誠然朱瞻基是個好皇帝,但是朱高熾死因成謎,朱瞻基的嫌疑最大。何況近幾年皇帝連續幾次突如起來的病重,似乎朱瞻基都脫不了干係。

  而朱瞻基的後代也實在是不敢恭維,不管滿清如何抹黑,後人如何點贊,明王朝的衰敗也不能光埋怨一干皇帝們,但是徐灝還是不希望諸如英宗正德神宗這類的人當皇帝。

  當然,他不會用陰謀去幹涉皇室傳承,其實什麼也不用做,因他的到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包括朱瞻基與妻子的房事,生下來的兒子,不可能和歷史上一模一樣。

  如今要做的,是未雨綢繆防範於未然,如果朱高煦心懷叵測,那徐灝絕對會狠下心來剷除掉他,最終目的是要儘可能的延續朱高熾的生命,好讓目前相對寬鬆的大好局面儘可能的持續下去。

  因為相對於洪熙皇帝,朱瞻基是個有主見的人,徐灝很擔心他和朱棣一樣,反感時下的一切新生事物,哪怕他僅僅宣佈杜絕新學,禁海,反對重商主義,那麼十幾年來的一切心血,都將在頃刻間毀於一旦。

  徐灝的擔心並非在無的放矢,反感時下風氣的大臣大有人在,朱瞻基不可能不受到影響。

  這無疑涉及到了徐灝的底線,就和歷史上所有革新的名臣一樣,政見之爭才是最激烈和最殘酷的,容不得一點點失誤。

  徐灝站在後世的觀念上,他和那些偉大的人物一樣,皆堅信自己所做的是對的。那麼如何保證勝利呢?自然不排除一切見得光和見不得光的陽謀陰謀,就算為了達到目的而選擇不擇手段。

  儘管徐灝選擇了平凡,但平凡對他就是個天大的諷刺,除非能做到真正放下一切,事實上可能嗎?

  事實上,權謀心術和棋子,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然持續不斷的提前布下了。

  徐灝從來就沒有遠離過權勢,哪怕是一分一秒!

  為了讓明朝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凡下去,徐灝選擇了談笑間,潛在的敵人灰飛煙滅!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36
第九百四十五章 紫酥肉

  正當鐘潭才以為無望之時,王喬竟然穿著一套喜慶的新衣來了。

  大喜過望的鐘潭才慌忙迎了出去,好似見了寶貝,忍不住訴苦道:「當日忘了派人送至府上,竟失去了音信,真乃徹夜難安,王兄果然是君子也。」

  王喬笑道:「客套話就別說了,船在西門碼頭,妹夫趕緊穿戴整齊,前去接親吧。」

  「好嘞!」鐘潭才大笑。

  一個時辰後,把新娘子順利接回了家,下了轎子拜天地等等,揭開了蓋頭,露出了花容月貌,因盛裝打扮,比上一次愈加嬌媚了十分。

  鐘潭才險些魂飛天外,心里美滋滋的,又見川流不息的抬進來十八個皮箱,個個看上去異常沉重,越發的驚喜了。

  雙方都不想驚動親戚鄰居,簡簡單單擺了幾桌喜酒,招待些必要的客人。一番熱鬧下來,夫妻二人早早在新房裡對飲,王喬夫妻笑吟吟的陪著。

  當晚夫妻二人春風一度,心滿意足的鐘潭才清晨又摟著嬌妻求歡,完事後,這才起床梳洗。

  王氏吩咐道:「把箱籠打開幾個,讓夫君過目。」

  丫鬟遂打開了幾隻皮箱,就見裡面都是些金銀細軟,王喬也打開了幾隻箱子,儘是衣服首飾等等,又將八張田契拿出來,請鐘潭才收下。

  鐘潭才心中狂喜,粗略算算良田果然不小於千畝,最後一絲疑心至此煙消雲散,很痛快的將庫房鑰匙交給王氏保管,他的金銀共計三萬兩。

  此後夫妻二人如魚似水,整天步步不離,真是十二分的恩愛。

  如此過去了二個月,眼看著秋天即將過去,一日王氏說道:「奴家想去秦淮河逛逛,夫君願意帶著我去麼?」

  「這有何難?」鐘潭才馬上吩咐人去雇艘畫舫。

  中午吃了飯。夫妻二人坐船玩去了,臨走時吩咐王喬照管家裡,王氏當面把鑰匙交給哥哥收好。

  鐘潭才留了個心眼,趁機叮囑管家盯著。

  在秦淮河上遊覽了半天,摟著美人的鐘潭才自然意氣風發,笑看著兩岸的遊人百姓。

  不想途中竟偶遇了徐海,徐海黑著臉盯著他,鐘潭才就當做沒看見,兩艘畫舫交錯而過。

  等船走遠了,心裡一個勁哆嗦的鐘潭才緩了過來。暗道怎麼碰到了他?恐怕非是吉兆,趕忙說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原以為方興未艾的妻子會不高興,結果王氏順從的道:「既然夫君累了,那快回家吧,今天我已心滿意足,回去給夫君做幾道可口小菜,喝點酒解解乏。」

  鐘潭才眉開眼笑的道:「有愛妻陪我吃酒,人生莫大享受也。」

  到了家。已經是黃昏了,王喬夫婦接了出來。見家中平安無事的鐘潭才心神大定,暗道自己真是做了虧心事,成天提心吊膽疑神疑鬼。

  過了幾天。鐘潭才與王喬商議道:「如今到了收晚稻的時候,明日勞煩哥哥去鄉下走一遭,米租早收早完事,省得天冷不便。」

  王喬說道:「我想好了。今年妹夫同我一起去,叫佃戶認識下老爺,不知妹夫意下如何?」

  鐘潭才心說是這個理。哪有自家佃戶不認得主人的道理,欣然同意。

  次日一早,王氏早早起床準備了早飯,伺候哥哥和丈夫吃完,叮囑一番,送二人一起去了鄉下。

  中午,走到了某縣城,王喬說道:「我擔心王家親戚跑來鬧事,這樣,我先去看看,若沒事你再去,若有事我就回來商量。」

  「行。」鐘潭才答應了。

  等王喬走了,他在城內隨意閒行,見有個戲班子唱戲,進去坐了半天。

  看完了,天色也黑了下來,返回船上,問道:「王大舅回來了麼?」

  家人說道:「沒呢,這麼晚了,可別出了事。」

  鐘潭才擔心起來,說道:「或許就在路上,咱們等等再說,就算有事也得等天亮。」

  當晚睡在了船上,大早起來,還不見人回來,鐘潭才心說萬一王喬被王家親戚扣下了,我去了也白搭,不如派人去打聽,我先回家,真有事也好在金陵找人幫忙。

  當下吩咐開船回家,中午到了家門,鐘潭才沒等進門,就見丫頭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叫道:「老爺,奶奶今早就不見了,我們到處尋找,誰知後-門開了,人不知去了哪裡。」

  鐘潭才大吃一驚,急忙進了內宅,結果所有的財物全都消失了。

  「不好,中計了。」萬念俱灰的鐘潭才跺著腳,「我的銀子啊,我的銀子啊。」

  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看見房樑上貼著一張紙,上面寫道:「萍水相逢,半文不費,竟圖萬頃良田。早聞君賣妻求榮,實乃謀財強盜,妾固然媚色設謀,君豈無失財之罪?罪系一樣,法分輕重。

  如今妾學西子遨遊,君請亡羊於歧路,想君此際欲哭無淚,再休想錢過北斗,恐番成身葬南山;勸君想想女兒,幸無嘆息,只有香餌釣魚,不聞無餌釣鱉,切謹記得便宜處失便宜,貪字亦是個貧字,南柯一夢爾!」

  河南彰德,趙王府。

  這些年來,朱高燧有感於皇位無望,不惜重金修建了偌大的趙王府,廣納美女,開始過起了奢華無度的生活。

  期間雖然也策劃了一些事,奈何京城堪稱鐵板一塊。尤其是徐灝對宮闈安全上的態度,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朱高燧的人手幾乎都被排除了。

  再來自從張皇后故世後,朱高燧很久沒能回京了,影響力日益減弱,估計朝野內外已經遺忘了他這個趙親王。

  唯一還算安慰的,是他與二哥朱高煦一南一北,遙相呼應,朱高煦帶著軍隊去了海外,他的封地位於後世河南安陽,乃是北平與金陵之間的交通重鎮。

  這兩年,等待機會的朱高燧膩了眾嬪妃,獨寵一個出身低微的宮女。此女天然豔麗,無需脂粉裝扮依然風韻過人,擅長歌舞彈唱,這令其她嬪妃深為不滿,遂合謀伺機發難。

  時間久了,朱高燧經不住輪番詆毀,便疏遠了那宮女。

  而這位宮女是甄嬛類型的女人,極有心計,千方百計想再得到王爺的歡心。

  因朱高燧打小喜歡吃烤肉,於是宮女花錢進了膳房,拜了一位老廚娘做乾媽,學習燒烤之道。

  學成後,宮女別出心裁的加了一味紫酥,又在乾娘的指點下,配上甜麵醬和大蔥提味,重金收買了內侍,親手把烤肉端到了朱高燧的面前。

  朱高燧心情不太好,一瞧是她,不免勾起了情意,心情好轉過來。在宮女慇勤服侍下,胃口大開,烤肉吃的有滋有味,問道:「這菜可有名目?」

  宮女嘻嘻一笑,答曰:「紫酥肉。」

  朱高燧笑道:「今後本王每天都要吃你親手烹製的紫酥肉,你高興不高興?」

  宮女自然受寵若驚,加倍的奉承討好,如此重新得到了趙王的寵幸,可是好景不長,沒多久宮女失蹤了,宮人都說是她自己走的。

  以上只是一段朱高燧的風流韻事,總之紫酥肉傳到了民間,成為豫菜譜上的一道名菜,其中開封的紫酥肉最為有名。

  去年,有一家軍戶遷到了趙王府,哥哥叫做伍星,三十五歲。因娶了媳婦,就把軍職轉給了膽大心粗的弟弟伍雲,伍雲自小有使不完的力氣,被趙王府安排在城外軍營。

  伍家初來乍到,不受趙王府信任,所以沒能在王府謀個差事。但還是得背靠王府生存,伍星的遠親是趙王府的一個宦官,得以在王府門前弄個小買賣度日,有親戚照應,倒也不愁餓肚子。

  伍雲隔一個月來家一次,這個月,伍星去了營中探望弟弟。

  到了中午,伍娘子在家無水煮飯,自己提個小桶打側門進了王府,從水井打了水拎著往回走,不料迎面撞見了無所事事的朱高燧。

  見到王爺,伍氏也忘了規矩,急急忙忙的躲回了家。

  擱在往常朱高燧只定會動怒,今日則問道:「好一個美人,她是咱王府之人麼?我怎麼沒見過?來人,把楊慶給本王喚來。」

  沒多久,內侍楊慶急匆匆跑過來,朱高燧說道:「你下面有這樣閉月羞花的美婦人,為何不通報我?」

  楊慶忙回道:「王爺,那人家姓伍,上年移來的,是趙麻子的遠親。其次伍星的兄弟是個有名的粗人,時常打架傷人,人在營裡做護衛,所以小的就沒說,畢竟是王爺您的麾下。」

  朱高燧一撇嘴,不屑的道:「那算什麼麾下?我認他老幾?整個王府都是我的麾下,敢情我一個娘們都不能碰了?」

  楊慶見王爺這麼說,隨即笑道:「如此美人,伍星也消受得起?」

  「行了。」朱高燧吩咐道:「你必須替我謀之,而且不能讓伍家兄弟怨恨,心甘情願才好。」

  楊慶笑道:「伍雲雖然魯莽,他哥哥伍星為人卻非常老實,想他靠著王府吃飯,小的這就前去勸說,若識趣的話,王爺賞他三五十兩銀子,免了房租給個差事;若不識趣,攆他走人,再尋他的過失,到時不怕他不屈服。」

  朱高燧說道:「你看著辦吧,事成之後,自當重重賞你。」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37
第九百四十六章 不丟人

  西域某地,徐燼站在荒涼的土牆上,軍服褲帶上的銅環在炙熱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前額的頭髮濕漉漉的垂下來,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

  火槍火炮的聲音越發的激烈了,一排一排的爆發,一陣一陣的轟鳴。

  城內,漢家姑娘李芳望了眼城頭上的人,費力的把一箱彈藥搬到了城牆下方,拍了拍手,耳聽其他人的議論。

  「這是哪個方向的火炮?」

  「不是火炮,是運來不久的機關槍呢,我在上面看到了,哎呦我的媽!一排排的韃靼人像割麥子似的倒下去,屍橫遍野,太嚇人了。」

  「如今我漢家真的不一樣了,兵強馬壯聲懾宇內,我等再也不用受欺負了。」

  「走走,今晚我請大家吃最後一罐子女兒紅,那可是祖輩從江南帶來的,大概都成了酒膏子了。」

  「哈哈!」

  低著頭的李芳露出了笑容,慢悠悠的走了出來,有心再看一眼那人,卻被一隊打城外回來的傷兵,完全遮住了她的視線。

  醫院的帳篷上那紅十字旗幟好似火苗在跳動著,百姓們自發的跑過去,扶著傷員下馬。

  兩位穿著黑色雲衫的年輕女子衝了上去,她們背著畫著紅十字的急救箱,胳膊上抱著紅十字,在人群中特別的顯眼,李芳心中羨慕。

  跟著女孩,李芳看著一個手按著胸口的士兵站起來了,是受了箭傷,看上去傷得不重,只是臉色特別的白。

  還有一個士兵躺在車板上,腿上包紮著白色的繃帶,但是繃帶成了血的顏色。

  其餘的傷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手裡攥著自己的火槍,目光冷靜。看不出他們的喜怒哀樂。

  李芳看著他們腰間的戰刀,能感受到這群大明軍人的凶悍,據說十個人能殺死數倍於己的野蠻蒙古人,最讓當地人稱奇的,是平均年齡還不到二十五歲。

  忍不住仰望著城頭上的年輕將軍,是他統率著這支雄師,李芳激動起來,多少年了,恐怕是自唐代之後,漢家兒郎終於取回了西域。

  趙王府。楊慶去了伍家,恰好伍星剛剛回來,他拉著伍星的手走到角落裡。

  楊慶嘆道:「我家王爺為人,極是風流慷慨的漢子,只是太過風流了些。看見一個標緻婦人,說句大不敬的話,就像蒼蠅見了血一般,死也不放,一定要弄到手才行。

  若對方識趣。多少銀子都肯給,事後女人也會放回家。但要是逆了他的意,讓你家破人人亡還不會饒過,除非女人到手。可笑以前那些人家。乖乖的順著他,得些金銀不好嗎?偏偏惹得他惡性發作,弄得死裡逃生,還不是得躺著求饒?」

  伍星說道:「人家貴為王爺。封地裡什麼不是他的?像我這樣的窮人,做夢想作惡還輪不著呢。」

  「是啊。」楊慶點點頭,皺眉說道:「對了。今日有一樁事,我疑惑不解特來問你。午前王爺在府裡井邊看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婦人汲水,不消說是位美人,他又似螞蝗吸血一般的盯住了,逼著咱們查訪。」

  伍星頓時色變,不安起來。楊慶繼續說道:「他們都說是伍家,我想這附近只有你姓伍,等會你問問大嫂,今日可曾出門打水了麼?若不是她還好,若是她?唉!伍星你自己看著辦吧。」

  伍星老實巴交,頓時急道:「哎呦,是了是了,我早上忘了打水,就去探望兄弟,娘子她晌午做飯,見缸裡沒水了,自得出去啊。楊大爺,楊爺爺,好歹求您給個計較,怎麼才能免去這事?」

  楊慶苦笑著擺手道:「這叫我怎麼幫你免?」

  「罷了罷了。」六神無主的伍星忽然說道:「那我現在就搬到兄弟那邊吧?」

  「不行。」楊慶抓著伍星的手臂,「如此一來,連我也活不成了,連你兄弟也吃不成糧了。」

  伍星叫道:「我不信堂堂王爺會奪人妻子。」

  楊慶冷笑道:「他要毒害你,有一萬種法子叫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死不打緊,你弟弟也活不成,你娘子還得是他的人,你不信?」

  伍星目瞪口呆的道:「那怎生是好?」

  「還能怎麼辦?」楊慶輕笑道:「其實你仔細想想,禍之福所依,周圍多少人家求都求不來的好事,你就依著他把娘子送進去不就完了?得到一大筆賞銀做本錢,況且妻子還是你的,神不知鬼不聞,只有我們四人知道,何樂而不為呢?」

  伍星呆了半響,知道躲不過了,嘆氣道:「就怕我娘子不肯。」

  楊慶笑道:「如今多少人家的婦女瞞著丈夫,千方百計去偷人,什麼官員、才子、潑皮、無賴、小廝、戲子的,無不心甘情願,一個丈夫明著要她去服侍天潢貴胄,榮華富貴唾手可得,有個不願意的?你放心吧,你娘子面上雖然不答應,心裡一准樂不可言。

  行了,你現在回去,把我的這番話仔細說給嫂嫂聽,黃昏時我來你家後門接她,明日一早送她回來,妥妥的最少五十兩銀子。想要更多,那就得看娘子床榻間的風情本事了。」

  「唉!」伍星一聲長嘆,回到家中,問道:「你今日去府裡打水了麼?」

  何氏好笑的道:「因做飯去打水,誰知回來時撞見了千歲。當時唬的我扭頭就跑,他站在那裡直直看著我,等我關了房門才走。沒想到王爺也是個呆子,你說可笑不可笑?」

  「可笑?」伍星又嘆了口氣,坐下後搭著個腦袋。

  何氏見丈夫鬱鬱不樂,問道:「怎麼了,遇到什麼不順心之事?莫非是叔叔?」

  伍星苦笑著把事情說了出來,何氏整個人呆住了,怔怔的道:「此種醜事怎麼能做?不說要人不知,除非莫為,那王府多少耳目?一旦被人知道,我怎麼做人?」

  伍星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一劫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今晚從了他,先保住性命。等你拿了銀子回來,我悄悄去福建找人買船票,到時咱一家人去永樂洲種田創業去。」

  伍氏氣道:「羞死人了,我怎麼能幹這種事?」

  伍星嘆氣道:「不然,我豈肯把自己的媳婦送給別人睡?可是沒辦法啊,只有保住你我的性命,不得不從罷了。」

  何氏跟著苦笑起來,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既然丈夫點頭了,貞節什麼的也就那麼一回事,況且對方是一位王爺,什麼計策都白搭,莫不如索性任由他發洩一番,閉著眼咬著牙,也就沒事了。

  夫妻二人商議一番,商量怎麼弄來更多的賞錢。眼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那楊慶堂而皇之的推門進來,笑吟吟的道:「恭喜,王爺說了,伍老弟是忠厚人,命咱家送來十兩黃金,各色綾羅十匹,給娘子做衣服穿。」

  伍星沒好氣的道:「真真晦氣,為了一桶水,惹出這麼大的禍事。」

  說歸說,伍星還是歡歡喜喜的把禮物收下了,又去買了些酒菜回來款待楊慶,說話間不知不覺到了黃昏。

  楊慶起身催促何氏動身,何氏愁容滿面的看了眼丈夫,神色幽幽,往頭上插了唯一的一根銀釵。

  如此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了王府,提心吊膽的何氏漸漸放下心來,整個王府花園空無一人,應該是被王爺提前打發走了。

  算他體貼,何氏心說。隨著楊慶進了一間奢華無比的花廳,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上面擺著幾道精緻的下酒菜。

  楊慶不聲不響的退了下去,朱高燧仗著會武藝,也不怕美人亂來。

  請對方坐下,朱高燧笑嘻嘻的請她喝酒,何氏緩緩搖頭,一臉的不情願。

  朱高燧又命她喝酒,何氏這才舉杯抿了一口,隨即放下了杯子。

  「不願意。」朱高燧感到很掃興,語氣冷了下來。

  何氏嚇了一跳,忙說道:「你強迫奴家來,奴家也不敢說半個不字,難道還要我反過來屈膝卑躬麼?」

  「不喝就不喝,正好今晚來一次霸王硬上弓。」

  敢情朱高燧還是個急性子,當下不由分說,抱著何氏一把扯掉了衣服,推倒在了床上,提槍上馬,不管不顧的抽插起來。

  嚶嚀一聲,何氏害羞的捂著俏臉,不自覺的岔開了雙腿。既然到了這步田地,反正身子也不乾淨了,乾脆享受享受王爺的滋味吧,皇家金枝玉葉,起碼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哪知道朱高燧是個快槍手,剛剛嘗到了甜頭,人家已經丟盔卸甲了,鬧得何氏不禁哭笑不得。

  這能耐還惦記著美人?何氏心升鄙夷,不料朱高燧畢竟年輕力壯,軟塌塌的鉛筆迅速重整旗鼓,這一次時間剛好過了及格線。

  何氏也豁出去了,為了更多的好處,主動把剩下的小衣脫了,欲迎還拒的陪著瘋了起來,不惜扮作下賤的蕩婦使出各種招數,硬是讓朱高燧梅開三度,然後摟抱親嘴,說起了海誓山盟。

  如此一來,朱高燧越發開心了,此後每隔幾日,就命楊慶去接人。

  伍星橫豎也看開了,做一次也是做,做十次也是做,被王爺看上了,不丟人!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38
第九百四十七章 交情

  馬愉有兩個國子監的同學,一個叫做趙華,一個叫做鐵伯,二人自小一起長大,從蒙學到大學都是同窗,兩家乃通家之誼,無論去哪裡必定雙雙而來,也必定雙雙而去。

  年輕時幾乎形影不離,長大後各自娶了媳婦,一樣親密無間。

  好到什麼地步呢?比方你到我家來,有飯就和嫂子坐在一張桌上吃,說說笑笑無需避諱。這或許在普通百姓家沒什麼,但是讀書人向來最注重男女大防,如此關係,即所謂的通家之誼了。

  這一日聚會,鐵伯因先往郊外踏青,趕回來後來找趙華。

  趙家乃是寒門,小小的一間院子,竹池圍繞,佈置的非常幽雅。趙娘子正在家裡漿洗衣物,大冷的天,坐在池邊的青石上,低著頭,手裡拎著衣槌,砰砰砰的敲打。

  此情此景,鐵伯靈光一現,想起了聽來的趣事,即徐汶戲弄張輗那事,問題是他只知道前半截而不知道後半截,為人又最喜歡討口舌上的便宜。

  趙娘子不知來了人,低著頭幹活,突然鐵伯出現在面前,叫道:「大嫂,我哥哥在家麼?」

  若是丈夫其他的朋友,趙娘子自然會趕忙起身回答,或是急忙迴避,對待鐵伯自然無須如此,仍在坐在青石上,說道:「你們今日不是會文麼?早早就出去了。」

  「那我走啦。」鐵伯笑嘻嘻的轉身就走,等到了聚會場所,馬愉等人請他坐下。

  而鐵伯一邊飲酒,一邊衝著趙華嘻嘻的笑。趙華問道:「你笑什麼?是不是遇到什麼得意事?說來聽聽。」

  「沒有別樣得意。」鐵伯神色戲謔,「就是適才去你家,得意我嫂嫂的臀-眼冰冷,實乃天生異稟。」

  馬愉聽著一愣,眾人瞬間哄笑起來。紛紛笑罵道:「老鐵又來捉弄人了。」

  奈何事不關己,關心則亂,趙華不知典故的由來,因鐵伯可以隨意進出自家,與妻子熟悉的不得了,加上比自家有點錢,難保用什麼好吃的好玩的討好妻子,日久生情神馬的。

  這下子趙華坐立難安,馬愉本想解釋,因涉及到權貴的臉面。尋思等回頭單獨時再說。

  誰知趙華很快坐不住了,匆匆與同窗道別,一口氣跑到了家裡。

  趙娘子在院子裡晾曬衣物,趙華氣急敗壞的上前問道:「我問你,方才老鐵來了沒?」

  趙娘子說道:「來了,我說你不在家,他就走了。」

  趙華將信將疑的道:「怪了,既然馬上就走了,為何說出那番話來?蹊蹺。太蹊蹺了。」

  見丈夫自言自語的,趙娘子疑心大起,猜到定是鐵伯那傢伙又說輕薄話了,拉著丈夫問道:「他到底說了什麼?一定不是好話。」

  趙華嘆氣道:「剛才他在朋友們面前。說得意你的下面冰冷呢,這話太可疑了,叫我有何面目做人?」

  趙娘子頓時變了臉,大罵道:「短命的鐵伯。一向背後嚼舌根子,他是見我坐在池邊青石上搗衣服,才有此一說。當時帶著壞笑而去。這還是你第一個好朋友呢,竟不惜詆毀我來戲弄你,如今你妻子名聲遠颺,你應該去謝謝他呀,悶悶不樂做什麼?」

  趙華嘿然無語,妻子的反應顯然沒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心裡惱恨鐵伯之無狀,琢磨要報一箭之仇。

  過了幾天,國子監的老師考試,趙華位列一等,鐵伯因其人的荒誕個性,秋闈之後又疏於溫習,居然考了個五等。

  平日都是他笑話別人,今番自己出了醜,同學們帶著挪揄的表情走來走去,鬧得他呆坐在座位上,又羞愧又鬱悶。

  趙華眼珠一轉,趁機勸道:「考試無常,多少大才中進士之前,常常遭遇此種挫折。兄弟你胸懷磊落,怎麼也學起了迂腐之人?走,咱倆出去逛逛,我請你吃酒。」

  強行拉著鐵伯出來,先在一家酒館點了酒菜,鐵伯素來好飲,心情不好又有知己陪伴,酒到杯乾有些醉了。

  趙華乘其酒興,又拉著他到了一春方鋪子,不惜銀錢買了許多春-藥,還買了兩個角先生。

  趙華說道:「這藥咱們一家一半,角先生也各拿其一,藏在身上帶回家去。到合適的時候,作為取樂的玩意,也算咱們做丈夫的孝敬,想必娘子們會欣然笑納。」

  醉醺醺的鐵伯故態復萌,取笑道:「詩云,刑於寡妻,至於兄弟。做兄弟的怎能不受呢?」

  此乃「齊桓晉文之事」一文,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御家邦。意思是先給妻子做個榜樣,再讓兄弟學自己,進而治理好一家一國。

  趙華笑道:「角先生這東西,經風便脆,脆了就不好了,必須和藥都藏在腰上,用人身上的暖氣保護。如此用時才會溫柔可愛,男女皆覺得有趣。你藏不藏?我反正是要在汗巾子裡面,圍在腰上。」

  鐵伯撓撓頭,說道:「我裡面穿了肚兜,藏在肚兜裡面,可以麼?」

  「肚兜自然更妙了,你比我想得周全。」趙華故意讚了一句,當下幫他把東西貼身藏好,囑咐道:「可別不小心掉了出來,惹人笑話。」

  鐵伯點頭道:「我記住了。」

  二人說說笑笑的往家裡走去,走了一會兒,趙華忽然皺眉說道:「我怎麼忘了家中沒米了,前面有個親戚家,我先過去借些米糧,你自己回去吧,明日見。」

  「好!」鐵伯信以為真,一步三搖的走了。

  這邊趙華抄近路搶先跑到了鐵家,對他父母說道:「不好了,令郎考試失利,恐回家被父母責備,暗地裡買了一口利刃,藏在身上,說是不順心就想自刎。等他回來,鐵伯您一定要搶先搜出來啊,以防其不測之變。」

  鐵員外十分驚愕,萬分感激趙華,趙華走了後,急得老人家倚門而望,老遠看見兒子慢悠悠的回來了,衝過去一把扯住雙臂,叫道:「我兒呀,你不要尋短見,我和你娘不會怪你,快把東西取出來吧。」

  原本鐵伯就因沒考好,心裡慚愧,再來身上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唯恐當眾出乖露醜,故此急得滿臉通紅,死死按著自己的腰,不住的叫道:「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

  鐵員外見兒子這麼緊張,更加堅信趙華之言屬實,急得大喊道:「老婆子,媳婦,快出來幫忙啊!」

  如此一家三口都急了,就在家門口的街上,父母抱住了鐵伯的身體,妻子掰開丈夫的手,往腰上一摸,捏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在這裡,果然有個刀柄。」妻子魂飛魄散的大喊。

  行人鄰居紛紛圍了過來,鐵伯大驚,忽然用力掙脫,奈何怎能敵得過熱心的鄰居們呢?

  大傢伙為了挽救大好青年的生命,那真是眾志成城,通力合作,抱人的抱人,抓四肢的抓四肢,扯手的扯手,解衣服的解衣服。

  因天冷穿得多,費了好大的力氣,層層揭開,露出來貼肉的肚兜,從兜裡摸出來兩件寶貝,皆用白紙包裹。

  都是啥呢?有金不換、滿床嬌、鎖陽粉,助通宵;還有一件硬東西,白瑩瑩的,好似挖空的蘆筍,遇熱膨脹,物理原理幾乎和『鉛筆』一般無二。

  鐵家娘子當眾打開紙包,頓時大感沒趣,不用問也知道丈夫是買給自己的,臉上發熱,急忙往地上一扔。

  有個小丫頭不懂,撿起來戴在手指頭上,說道:「不要搜了,鐵相公買了個小棍子。」

  眾人瞅著臉色通紅的鐵伯大笑,鬧得鐵娘子又是好惱又是好笑,一把搶過去轉身就走。

  其餘的藥物,紅的紅,白的白,黃的黃,孩子們還以為是糖果呢,蹲在地上爭搶,大人們忙呵斥他們。

  至於鐵家父母早已目瞪口呆,破口大罵道:「不成材的畜生,原來在國子監這般放浪,難怪你考了個下等,哪還有心思讀書做文章?你這個畜生,今日打死你算了。」

  鐵伯因證據確鑿,只好俯首任打了,不敢辯駁一句。趙華躲在遠處看著這一幕,暗暗得意,笑道:「叫你口無遮攔,活該。」

  一連幾日,鐵伯每天被父母責罰,苦不堪言。他還把趙華當做救星,想著請他來幫著勸解父母,故此對媳婦說道:「趙家兄長怎麼不來看我了?求你去一趟,請他來救我。」

  鐵娘子撇嘴道:「當日就是他來告訴爹娘的,說你藏著刀要自刎,所以爹娘非要搜身,弄出了如此大的笑話,這就是你最好的朋友,說話不著邊際,說東道西的,鬧得咱家不和,你還指望他來救你?」

  鐵伯這下什麼都明白了,敢情是趙華故意一步步設了圈套報復自己,二人自此之後心有芥蒂,交情至此終了。

  所以古人說君子之交如水,小人之交似漆,惟有如水之淡,才能不遠不近。

  就算再好的朋友,說話也得注意分寸,尤其是涉及到妻子女兒的話題,或者是丈夫男盆友,一定要慎之又慎。

  別以為是朋友,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拿其家人開玩笑,不然失去朋友也就罷了,就怕鬧出事故來,追悔莫及!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0-21 19:41
第九百四十八章 少來誣陷好人

  自從朱高燧迷上了伍氏,算起來有一個月了,期間賞給伍氏許多珠寶首飾。

  久而久之伍星已經習慣了,權當妻子以前是王爺的身邊人,自己是配了丫頭的小廝,隨著家中生活水準日益改善,甚至漸漸開始感激起對方了。

  但是伍氏為人極有主見,雖說嫌貧愛富必不可免,但她更知道丈夫才是真正的依靠,並且還有一段隱情,想自己在趙王眼中不過一玩物,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毫不留情的遺棄掉。

  是以她說道:「你速往南方去準備,先租個房子,辦完事了趕緊回來,我再和你商議。」

  伍星見妻子毫不留戀王爺,心裡很高興,遂聽話的帶著盤纏銀子,星夜趕往了福建。

  當晚朱高燧聽說伍星不在家,一時心血來潮,帶著人溜躂了過來。

  伍氏迎了出來,說道:「我那男人時常埋怨我與王爺做了那事,楊公公當日曾說您會抬舉我們一場富貴,誰知無非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首飾,衣食上頭反而艱難了。我就對他說王爺何等貴人,怎麼會食言呢?只是我不好意思開口,人家貴人忘事而已。如今他想做個南貨北運的生意,叫我求王爺借千兩銀子,奴家見他興沖沖的,沒說不行,這不就歡歡喜喜去南邊了嗎。等他回來,千歲您好歹扶持他一次,也算是抬舉我一場。」

  朱高燧笑道:「千百銀子而已,我回頭就叫楊慶拿給你。今晚隨我回去,咱倆好生樂樂。」

  伍氏為難道:「今夜家中無人,您去找別人吧。」

  「我現在就喜歡你。」朱高燧朝著屋裡努努嘴,「既然家裡沒人,就在你家睡吧。」

  伍氏說道:「別看我家小,我是極愛乾淨的,就是家裡的東西不好。要不叫人把被縟香爐什麼的拿來?」

  「嗯。」朱高燧自然不會用平民之物,無需吩咐楊慶馬上回去了。

  他進了屋裡,看了下笑道:「果然佈置的整潔乾淨,不錯。」

  當晚伍氏放出了種種妖嬈之態,媚言浪-語張口即來,全力奉承人家那一千兩銀子,什麼姿勢都肯做,什麼話都敢說。

  朱高燧十分著迷,覺得今次比以前都大不相同,問道:「一個月了。竟不知美人是如此有趣,為何這般有興致?」

  伍氏媚笑道:「到王府為王爺侍寢,人多嘴雜我怕隔牆有耳,是以每次都放不開。既然在我家裡,兩邊又沒什麼近鄰,唯你我二人,我還怕什麼?拘束怎地!」

  朱高燧笑道:「原來如此,別說,在這裡也讓我更有興致了。」

  「呸!」伍氏輕啐一口。「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當然更有興致了。」

  「哈哈!」

  自此以後,朱高燧乾脆每晚都過來。伍氏也變著法的取悅他,愈加的迷戀了。

  伍星打南方回來後,伍氏把銀子給了他,說道:「你去接了二叔回家。是時候說清楚了。」

  當晚伍雲回到家,伍氏預先做了一桌酒菜,三人坐下。伍星就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說個明明白白。

  伍氏苦笑道:「今後我和你哥哥也沒臉留在中原了,今日與二叔一別,馬上啟程遠赴海外,怕是今生再也不能團聚了。」

  伍星怒髮衝冠,說道:「那廝貴為王爺,咱家惹他不起,我不怪嫂嫂不貞。可是兄嫂不告而別,那趙王有名的心胸狹隘,他絕對不肯幹休。那時他定會派人來捉我,逼問哥嫂去了哪裡。等動用刑具,我雖然不會說出來,卻要吃苦頭或許還會死在裡面。」

  伍星說道:「那就一起走好了。」

  伍氏唉聲嘆氣的道:「我最擔心的是天大地大,到底跑不出趙王的手掌心。罷了,我已然是殘花敗柳,無顏再見伍家的列祖列宗,乾脆你們倆去南方定居,我進王府吧。」

  伍星頓時變色,沉聲道:「莫非嫂子戀上的富貴?」

  伍氏幽幽的橫了他一眼,說道:「你如此想,我也無話可說了。」

  「是小弟錯了。」伍星深深看著嫂子,心中升起怒火萬丈。

  原來伍氏本來是要嫁給他的,但伍星屬於武松那樣的漢子,非要讓老實懦弱的兄長先娶媳婦。

  後來伍氏自然免不了心中幽怨,伍星也有愧在心,除了謹守做兄弟的本分外,心裡一直把伍氏視作自己的嫂子兼女人。

  對他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來說,豈能忍受伍氏被他人侮辱?就算不敢殺王爺,起碼也得報復一下。

  當下伍星報了病假,伍家兄弟把財物都搬到了一艘船上,伍星說今晚就走得了。

  伍雲說道:「不急,嫂嫂你告訴趙王,今晚哥哥出門了,請他來過夜。多備些酒水,只管勸他喝得大醉,等他人事不知的時候,我好歹要揍他一頓出口惡氣。」

  伍星大驚道:「你瘋了麼?」

  不料伍氏冷然道:「我知道了。」

  「你,你們倆?哎呀!」伍星頓時捶足頓胸。

  結果到了半夜,朱高燧已經是半醉不醒的,晃晃蕩蕩的過來了。

  伍氏開門笑道:「我還想求人去告知呢,今晚家裡沒人。」

  朱高燧摟著她笑道:「所以我來了呀,我的手都冷了,來給我暖暖。」

  伍氏笑著把他的手塞在了自己的懷裡,扶著進了臥室,楊慶等幾個內侍馬上一哄而散,各自找屋子取暖去了。

  房中一男一女摟摟親親,喝了半天的酒,朱高燧帶著醉意又佔有了有夫之婦,然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果然人事不知了。

  伍星從後門悄悄進來,狠狠扇了對方幾耳光,就算是出了惡氣。

  衣衫不整的伍氏說道:「你會不會從此嫌棄我?」

  「不會。」伍星直搖頭。

  伍氏哽咽道:「反正我也是這樣了,今後你也不必躲著我了,等逃到南方,我要你睡了我。」

  伍星先是低著頭默然無語,過了會兒才嘆氣道:「到時再說吧。」

  轉過身來,伍星恨恨的對著朱高燧說道:「呸!若不是怕連累親朋。老子真想一刀宰了你。」

  「走吧。」

  如此伍氏拉著他去了。

  誰知他二人剛出門,從房樑上跳下來兩個蒙面人,迅速把朱高燧脫得精光,頭髮也給打散,用五色筆墨給朱高燧畫了個天藍色的鬼臉,血紅的眼睛,看上去青面獠牙。

  身上也畫了,活生生的一個鬼怪,如同當年姚遠夫婦報復苟二一樣,烤熱了瀝青塗抹在頭上。起到髮膠的效果,頭髮全部矗了起來。

  弄完了,已經是五鼓時分,二人駕著鬼一樣的朱高燧往王府走來,邊走邊縱火。

  紅光衝天,王府一干人等急忙跑出來,就見火光中有個鬼怪要闖進王府,兼且綁在木架上的朱高燧醒了,含糊不清的嗚嗚叫喚。非常嚇人。

  也是趙王府橫行地方慣了,仗勢欺人無惡不作,嚇了一跳的王府親衛當即不管不顧,張弓就往外頭射箭。其他人則拎著刀槍劍戟,斧鉞鉤鐮亂七八糟的,叫嚷著殺了出來。

  一陣箭雨颼颼的落下,那兩個蒙面人慌忙躲閃。其中一人揮手一刀砍開了繩索,轉身就溜得無影無蹤了。

  「嗚嗚!」朱高燧心神大定,暗道到底伍家兄弟不敢把我怎麼樣。咬牙切齒的掙脫出來,扔掉了斷繩。

  剛想出聲點明身份,派人去抓伍家兄弟,不想一支箭瞬間紮在自己身側,朱高燧大怒,沒等開口,又聽到了令人喪膽的喊殺聲。

  周圍的大火也越燒越旺,到處都是人們的哭喊聲,總算王府周圍人家不多,又到了凌晨,基本上所有人都有時間逃出來。

  問題是整個都亂套了,任憑朱高燧大喊大叫,誰也聽不到,反而一群護衛殺氣騰騰的撲了過來,一副要砍死他的架勢。

  朱高燧急了,他又不傻?焉能不知此刻的自己像個鬼一樣,再來宿醉頭暈沉沉的,一時間沒有好對策,唯有三十六計,叫了聲「呦呵!」我跑吧!

  如此他跌跌撞撞的轉身就逃,邊跑還邊揮舞著手臂,希望有人能認出他是堂堂的親王千歲。

  混亂中,他一口氣跑到了伍家,又跑到了臥室,鑽到了床下。

  外頭的護衛叫道:「好了,鬼躲到屋裡了,這她娘好大的妖法,大夥衝進去,一齊往死裡捅。」

  「是我。」沒等朱高燧反應過來,房門被踹開,煞那間刀光劍影,身上被捅了無數個窟窿,鮮血流了一地,竟稀里糊塗的一命嗚呼。

  護衛們見除掉了妖怪,天色大亮,遂收了手,圍著屍體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好像是人裝扮的。

  用水潑在身上,露出了細皮嫩肉和許多槍窟窿,又往臉上一澆,雪白的一張好臉。

  「不好了,竟然是王爺!完了完了,咱們中了他人的毒計,這怎麼辦啊?」

  「怎麼辦?等死吧!」

  金陵,徐府,內書房。

  徐灝正往紙上勾描最後一筆,畫的赫然是一個青面獠牙的鬼臉。

  坐在他身邊的是朱巧巧,笑吟吟的說道:「他可以死,無非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人,但漢王洲那位不能死,我還指望他來牽制朝廷的注意呢。」

  徐灝輕聲道:「他死了,那邊沒了呼應,也不敢擅自回京搞風搞雨,如此太子沒了登基的最大阻礙。」

  朱巧巧嫣然一笑,問道:「那到底是誰策劃殺了人呢?」

  「是啊!」徐灝微微搖頭,「到底是何人這麼大膽呢?咦!你怎麼就知道人家已經死了?」

  「我怎麼知道,警告你,少來誣陷好人。」朱巧巧站了起來,慵懶的伸了下腰肢,懶洋洋的說道:「今晚發生的事,我遠隔千里,怎麼可能知道?」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忘情痞子

LV:8 領主

追蹤
  • 21

    主題

  • 34398

    回文

  • 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