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天風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河東 2014-5-12 12:1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24790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0:18
第六部 第一百三十六章 獨闖寒風關(3)


    寒風關上,軍旗飄揚,招展出一片威武雄壯之師的凜冽英姿。

    八千寒風關將士組成的兩路縱隊,由關內一路延伸到關後大道十里開外,肅穆兩旁。

    大道之央,一面飄揚著“孤”字的大纛旗下,孤正帆巍然屹立,背負雙手,他在等待。

    今天,一位傳奇英雄將要來到這,正式接掌寒風關的所有城防工作----淺水清。

    在此之前,按照協議內容,孤正帆已命令東部三省各地防衛力量放下武器,接受改編,碧空晴,方虎,水中棠開始正式接掌三省軍務。

    然而整個三省的價值,也未必比得上一個寒風關。

    這的一舉一動,無疑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旭日初升,遠方的一騎快馬發出急促的得得聲,向著迎接隊伍狂衝而來。馬上的士兵來到孤正帆身前後,翻身落馬,半跪於地,大叫道:“報大將軍,沒有看見淺水清和他的人。”

    孤正帆的眉頭微微蹙起,身旁孤遠影低聲道:“父親,淺水清不會是怕死不敢來了吧?”

    孤正帆悶哼道:“他若是怕死,當初便不該有此番提議。通知下去,繼續等待,淺水清一定會來的。”

    然而在內心深處,孤正帆亦在奇怪,淺水清,你到底在做什麼呢?此時此刻,你是否真得因為害怕而打了退堂鼓?

    ……

    淺水灣。

    負手站在那片小河灘前,眼前波光粼粼,山清水秀,淺水清的心頭卻充滿了無限悵惘。

    龍困淺灘!

    這句預言就像是一個夢魘,整整纏繞著他和他的鐵血鎮一年多的時間。

    一切的一切,幾乎都是從這片小河灘上開始的,從憧憬勝利前的萬丈豪情,到驚聞噩耗時的心膽劇裂,從戰前反複推敲的縝密綢繆,到意外突起的心膽劇裂,戰場上的風雲變換快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誓死不降的話語言猶在耳,轉眼間國家易手,鐵血鎮反客為主,淺水清已經成為了這片土地的主宰者,這種從地獄到天堂的起起落落,就像是坐進了雲霄飛車般快速上上下下,揪得人心發緊,直到這一切結束時,依然滿面蒼白。

    一切就像是一場惡夢,直到最後的一刻才變成喜劇。

    如今水,還是那片水,山,依然是那片山,物是人卻非。

    曾經誓師回家的兄弟,終究還是沒法回到家鄉,哪怕他們打了勝仗,創造了奇跡。

    面對這一切,淺水清終於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懷抱大地,雙目中流出淚水,口中喃喃,對著天地英魂膜拜祈禱。

    “水清,不要難過了,我相信這世界再沒有一個將軍能如你般對待自己的戰友兄弟了。”身後的夜鶯忍不住勸解他。

    淺水清搖搖頭:“可我終究沒法帶他們回家。今日之後,我若成功,則從此,他們將永遠遠離家鄉,守在這片異國他鄉的土地上。也許……一輩子都沒法回家了。”

    “那就在這,為他們準備一個新的家吧。”

    淺水清一楞,回望身後。

    二百名鐵血鎮戰士正面容堅定地望著自己,他們似乎也知道,未來的路,正在離回家的目標越來越遠,卻沒有任何的動搖。

    他們跟定了淺水清。

    遠方的白影電閃馳來,正是飛雪,坐在飛雪上的是離楚。

    飛雪一回到淺水清的身邊,興奮的去拱淺水清的懷抱,離楚則跳下馬道:“孤正帆和他的人已經在二里地外等你多時了,咱們再不過去,就要被人說成是怕死畏縮了。”

    淺水清微微一笑,跨上飛雪:“孤正帆,我也的確很想早點見到他呢。”

    說著,他抽刀出鞘,大吼道:“兄弟們,跟我去取寒風關!”

    “吼!!!”鐵血鎮二百將士同時放聲狂吼,跨上戰馬,跟在淺水清的身後電掣而去。

    ……

    隆隆的馬蹄聲踏著剛烈的節奏敲碎晨藹的時候,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衝向這,待到來得近了,才發現不過區區二百之數,之所以能有如此威勢,是因為所有的騎兵幾乎都是在以一種相同的姿勢操控坐騎,使他們的戰馬以同一個節拍揚蹄,落足,極富節奏,從而產生巨大的敲擊感,帶來赫赫威勢。能讓戰馬在如此韻律中保持著仿佛陣列前行般的姿態發動衝鋒,僅憑這一點,就充分說明了這批馬上健兒的精良水準,看得孤正帆也不由頗為動容。

    如果自己記得沒錯的話,曾經的鐵血鎮,大部分戰士原本都是步兵,沒想到只是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已經成為最優秀的騎兵了。

    為首的那員素袍白馬的騎將,清秀俊逸,姿態灑脫,跨下的戰馬更是神駿非凡,一望可知正是淺水清。

    “他終於還是來了。”孤正帆喃喃道。

    “父親,殺了他?”孤遠影急道。

    “不,不急,先進寒風關再說。肉已上砧板,何時動手,如何動手,我們說了算。”

    鐵騎迅速飆揚至孤正帆等迎接隊伍的身邊。隨著飛雪一聲長嘶,所有戰馬同時揚蹄而起,硬生生止住了強衝的腳步,巨大的衝擊性動能轉眼間消逝無蹤,所有的騎兵安靜地停留原地,仿佛從來就沒有動過一般,惟有跨下的戰馬不時發出了幾聲急促的呼吸。這種動靜之間的快速轉換,使得寒風關的士兵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詫與駭異。

    “不愧是鐵血鎮的強兵勁旅,騎術精湛,進退有度,佩服佩服。我就是孤正帆,這位想必就是以一支孤旅打得我驚虹天下大亂的淺水清淺將軍了吧?”

    淺水清微微一笑:“淺水清見過孤大將軍,百年征戰,只為一統,如今兩國終於可以罷卻刀兵,握手言和,淺水清不必和孤大將軍這等人物戰場相見,實是慶幸。”

    “不能與淺將軍沙場過招,孤某卻是深感遺憾啊。”

    “不可交手,卻可互助,無論是天風還是驚虹,周邊都有太多的敵人值得我們頭疼。若能攜手共對,守望國家,則大事可期。從此以後,天風驚虹為兄弟之邦,兩國將領,也當為兄弟才是。”

    “理當如此。”

    “既然大將軍也是一樣想法,那就最好不過了。大將軍年紀略長,水清當為弟,從此以後就稱孤兄了。”

    淺水清打蛇隨棍上,乾脆就和孤正帆稱兄道弟起來。歷史就是如此的愛開玩笑,幾個月前還打生打死的兩幫人,到了現在一見面,就已經開始論兄弟了,兄弟之誼一下子變得如此的不值錢,所有的勾心鬥角最終都化成了台面上的友愛互助。

    孤正帆悶哼一聲,顯然是不屑於收淺水清這麼一個“小弟”,卻終於還是揚起右手。

    軍中長號嗚嗚響起,那是在向寒風關內通知,他們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號聲一路綿延,直傳回寒風關內。

    寒風關大門全面開啟,驚虹軍旗放下,重新升起的,是天風,驚虹兩國共同的軍旗,巨大的淺字和孤字分左右招展,兩列騎兵再度從寒風關內衝出,分列兩側,此時,孤正帆已經與淺水清並肩而立,一起向著寒風關內走去。

    雖是並肩同行,這兩個人的心中卻各自打著算盤。

    他們互相看著對方,觀察對方的神態,舉止,氣度從容,卻暗中警惕。

    孤正帆知道淺水清既然敢來,暗中就必定有所依仗,淺水清也知道,孤正帆就算被迫同意協議,只怕心也另有打算。不過他們都是臉上掛著笑,懷中揣刀子的人,不到最後時刻,誰也不會輕易就把底牌掀出來。孤正帆勝在這是他的地盤,淺水清則勝在他已經掌握了整個驚虹,就算對方要動手,也會顧忌多多,絕不會在太多人面前除掉自己。

    因此這兩個人都在彼此擔心,算計對方,又防備著為對方算計,口中卻是稱兄道弟,態度熱情,仿佛之前從未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

    “有一件事情,孤某到現在還是很不明白,既然今天將軍來了,又以我為兄,那麼還想請將軍為我解惑。”孤正帆貌似隨意道。

    “孤兄盡管問。”

    “為什麼要提議寒風關自立?”

    “打不過孤兄,只能如此。”

    孤正帆仰天哈哈長笑:“淺水清啊淺水清,我沒有小看你,你卻小看我孤正帆,這可算是做兄弟的道理啊。當初你以一支孤旅,都能在我驚虹縱橫來去,怎麼如今坐擁天下,反而對一個小小寒風關無能為力了呢?寒風關之險,針對的是天風而言,其後方防禦其實薄弱不堪一擊,你若親領大兵,與暴風軍團夾攻此地,我孤正帆自問沒有勝算。但為什麼你要一敗再敗?”

    “坐擁天下的,是野王,是梁王,但不是我淺水清。”淺水清不動聲色的先指出孤正帆的一處語病,然後才回答道:“大將軍當也明白,指揮大軍作戰,與指揮小部隊作戰,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大軍作戰,攻城奪地,搶關占要,不以一城一地得失為己念,需要顧慮的是整個戰略大局。水清雖在戰術指揮上略有心得,但在整體布局方面依然欠缺火候,不能與孤兄這等人物相提並論。拿下霸業城後,驚虹國中百廢待興,繁瑣不斷,光是處理這些事就讓小弟我頭痛欲裂,因此軍事上的指揮略有不到,也是正常而自然的。為天下黎民蒼生計,盡快恢複和平,還百姓一份安寧,我就只能做這般選擇了。”

    “為天下黎明,還百姓安寧……”孤正帆頗為玩味的咀嚼著這兩句話,臉上露出詭異的色彩:“我沒想到,淺將軍竟是個愛民如子的好人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天下百姓都能有福。”淺水清正色回答。

    “可我驚虹百姓死難無數……”

    “天意弄人,形勢所迫。”

    “這麼說來,將軍是堅持對我寒風關無可奈何,才出此下策得嘍?”

    “正是。”

    “好!希望蒼野望也能相信你說的話吧。”孤正帆冷笑道:“淺弟,寒風關離此還有十里地,咱們要加快進關了。我聽說飛雪是天鬃馬王,不如今天就讓我見識見識。我的這匹馬……叫踏雪。”

    “希律律!”飛雪一聲長嘶,顯然是對孤正帆愛馬的名稱表示出極度不屑。它四蹄揚起,衝著寒風光狂奔而去,孤正帆策馬揚鞭,緊追其後。

    望著淺水清灑脫飄逸的背影,孤正帆眼中的殺機卻是越來越盛。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0:24
第六部 第一百三十七章 獨闖寒風關(4)


    風凜冽,戰旗飄揚。

    遠方,兩騎飛駿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向著這而來……

    直衝關內。

    “嘩!”金鐵交鳴的脆響撕裂寧靜,數萬將士冷酷站立,望著那個以一己之力將自己的國家絞得天翻地覆的男人。

    “嘶!”一聲戰馬長鳴,飛雪揚蹄而立,先一步進入關中的淺水清淡漠回首,看向身後的孤正帆,眼神中露出淡漠的微笑:“不好意思,孤大將軍,我贏了。”

    孤正帆冷哼:“只差一步。”

    “一步已夠。”

    是啊,一步已夠。贏了就是贏了,輸贏往往只在一線之間。不是不知道淺水清暗中已經給他留了面子,但他還是吃吃地苦笑起來:“淺水清,你真得很狂妄。狂妄到你竟然敢在這種情況下,還試圖兵不血刃下我寒風關。我不知道你憑仗的是什麼,但是你既然來了,我就不能讓你再活著走出去。”

    說到這,孤正帆眼中仇恨的火焰已熊熊燃燒起來,先前的虛偽客氣終於在這刻全部撕裂,眼神中蘊含的殺意直欲將人撕裂在風中。

    “放閘!”孤正帆突然大吼。

    身後寒風關的大門處,轟隆隆一聲巨響,鐵閘放落。斜刺衝出一支飆悍重甲鐵騎,手持長矛團團圍住關內淺水清一行那可憐的二百人,正是孤正帆最為倚重的親衛隊--血殺衛。

    離楚迅速張弓,勁箭直指孤正帆。

    但是早有準備的一批血殺衛士兵同時擎起戰盾,將孤正帆護得嚴嚴實實,不露絲毫縫隙。

    “鏗”的一聲清脆鳴響,孤正帆戰刀出鞘,劍指淺水清,嘶聲狂吼道:“淺水清,你肆意屠戮驚虹,殺我百姓無數,害死先王,盡誅王室,今天竟然還有膽子進寒風關。你也太欺我驚虹無人了!兄弟們,給我把他拿下!”

    鐵血鎮二百護衛也同時拔出武器,但是他們的身邊,密密麻麻全是血殺衛戰士,離楚的弓不停地指來指去,卻不見有任何一人後退,剛剛還談笑風生的雙方,立成僵持之態。

    淺水清的眼中卻閃過一絲同情與憐憫:“孤大將軍,你可知眼前的這種情況,其實正是我所不希望發生的。”

    孤正帆扭曲的臉,盡瀉心中仇恨:“你怕死了?”

    淺水清搖搖頭:“我若是怕死,又何必來?我只是同情你,一個國家英雄,最終卻將為千夫所指,成為亡國禍首。”

    孤遠影大吼:“淺水清你少來放屁,只要殺了你,所有協議便會自動作廢!鐵血鎮依然身陷絕境,驚虹也依然是驚虹,永不會向天風稱臣!”

    “那麼梁王呢?你們打算怎麼做?殺了他?還是繼續遵他為主?”

    孤遠影一滯,竟帶著些驚慌的看向他父親。

    是啊,淺水清死後,梁錦會怎麼做?

    孤正帆冷冷道:“我知道你在來之前肯定有所準備,但是我早就決定了,新王所為,乃是王室紛爭,外人不宜插手。我輩將領,將繼續忠誠於梁王,為其效命。殺你之舉,是為清君側,我們不會謀反,只會矢志守國。”

    淺水清搖了搖頭:“既要清君側,就當斬草除根。嚴真平不死,鐵血鎮不滅,你如何能安心。你要對付他們,梁錦又如何安心?”

    孤正帆一呆,淺水清已經向著離楚點了點頭。

    離楚冷哼一聲,突然將手中長箭向空中射去,那一箭,竟是一支信號傳令箭。

    孤正帆臉色微變,只見東西兩端,同時射出兩支眼花燦爛的火箭,直入空中。大批的喊殺聲時突然響起,向著寒風關蔓延狂軍。

    一名傳令兵飛馬從關口處奔來,衝到混亂的人群中,跳下馬來跪叫:“大將軍,暴風軍團突然率兵殺來,正快速逼近我關。”

    後方又有傳令兵急叫道:“大將軍,方虎率領鐵血鎮一萬士兵出現在關後,已經做出強攻姿態。觀其後方煙塵,當是還有後援。”

    “報大將軍,後方有王旗出現!”

    一條又一條震人心魂的消息在這刻同時送到孤正帆的耳中。

    梁錦,他竟然親自來了!

    ……

    寒風關內,僵局依舊。

    二百名鐵血鎮將士被血殺衛圍得是水泄不通,但是整個寒風關卻又被暴風軍團和驚虹人自己的士兵弄得腹背受敵。孤正帆試圖借此機會誘殺淺水清,淺水清卻也同樣借此機會,先不戰而取東部三省,然後一路悄行潛伏,直到這刻襲殺而至。

    擺在寒風關面前的,如今這有兩條路:一,與敵同歸。二,不戰而降。

    孤正帆仰天狂笑起來:“淺水清,這就是你機心處慮所謀劃的後招嗎?老實說,我早就想到了。可就算你能拿下寒風關又怎麼樣?你今天還是一樣要死在這!只要殺了你,就算是為我驚虹千萬百姓報了仇。縱然我寒風關所有將士集體死在此地,我們也無怨無悔!”

    淺水清冷冷道:“有這種想法的,怕是只有你一個。”

    孤正帆怒視淺水清:“胡說!我寒風關戰士,視死如歸!兄弟們,告訴我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孤正帆一起去死?!”

    “我們願意!”血殺衛同時放聲狂吼。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輕微的歎息傳來:“我不願意。”

    那劃破天際的一道亮光在孤正帆的眼前一閃,寒氣逼人,一把長劍竟從後方正正駕在了孤正帆的脖子上。

    與此同時,孤遠影,等孤正帆身邊的一幫幹將,竟同時受製。

    正是寞子歐。

    “子歐,你!”孤遠影大叫起來:“你瘋了嗎?”

    “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寞子歐冷冷道。

    他盯著孤正帆的眼睛,眼神中同樣充滿了仇恨與憤怒,竟絲毫不作退讓。

    大批的鬼騎兵突然現身,從外圍包住了血殺衛。

    孤正帆怒視寞子歐:“你果然還是要背叛我嗎?”

    寞子歐苦澀的笑:“大將軍,從我從軍入伍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跟著你。你教我兵法,帶我打仗,就像父親一樣疼我照顧我,我也一直把你當父親看。可是我從未想過,有那麼一天,你會為了自己的前程把我拋棄。中秋一戰,我寞子歐奮勇救主,換來的是什麼,你不會沒看到吧?”

    孤正帆歎了口氣:“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就為這,你就可以不顧一切,背叛國家了嗎?”

    寞子歐搖搖頭:“大將軍,背叛國家的是你才對。”

    “你說什麼?!”孤正帆怒吼。

    “大將軍,此時此刻,殺淺水清已經於事無補。陛下如今就在寒風關後十里外紮營,禦駕親征,帶了有二十萬大軍。暴風軍團十五萬主力盡在關外,而我寒風關內卻只有十萬人,且糧草即將告磬。你現在要是殺了淺水清,寒風關下一刻就只有覆亡之局。寒風關若亡,天風軍從此便可長趨直入,我驚虹百年基業便將毀於一旦。你說,叛國的那個到底是誰?”

    孤正帆一滯。

    寞子歐繼續道:“大將軍曾教導過我,國家利益之前,沒有個人感情。淺水清雖是禍害我國之罪魁禍首,但現在同樣也是救萬民於苦難之唯一一人。為國,我當跟隨他,為自己,我也當跟隨他。我不願做小人,卻也不想再當君子,既然如此,就跟隨淺將軍也未嚐不可。將軍曾向我等許諾,只要我幫將軍完成占領寒風關一事,驚虹就依然是驚虹,每年只需交納一定錢貢,則國家黎民皆可保。天風人若要再度攻打驚虹,淺將軍就是保我江山之最大屏障,誓與我驚虹人站在一起。”

    “你相信他?”

    “我沒有選擇的權力,你今天若殺了他,驚虹亂局便無人能止,天風大軍壓境。。。僅靠寒風關,沒有國家支持,我們守不住。與其讓人搶走,不如地方自治。”

    “你最好別忘了,烈狂焰的那一箭,是你射的!淺水清中秋之戰未竟全功,也是因為你的破壞,你就不怕他將來報複你?”

    “淺水清如果是這種沒有氣量的小人,也就不該有今天這般成就。”

    孤正帆徹底無言。

    他看著淺水清,對方微笑不言,他終於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淺水清啊淺水清,你果然還是有一套的,連寞子歐都能被你買通。但是你以為用寞子歐就能要挾我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寒風關將士,忠勇愛國,願為國捐軀,今天就算他寞子歐把劍駕早老夫的脖子上,我也先要了你的命。來人!給我殺了淺水清!”

    “大將軍!別再執迷不悟了!”寞子歐大叫道,執劍的手因用力過度而發白:“寒風關將士今天要是全員戰死在這,明天誰還來守關?你真想讓整個國家因為你一時的痛快而毀於一旦嗎?”

    “殺了淺水清,老夫自然會向陛下請罪,只要陛下不打寒風關,僅憑暴風軍團,他們拿不下寒風關的。”

    寞子歐苦澀笑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算陛下不打,我們也守不住的。”

    “你說什麼?”

    下一刻,寒風關城頭再起風雲。

    上萬寒風關士兵突然同時出現,張弓搭箭,對準了城樓下的血殺衛戰士。

    孤正帆愕然木立,放聲狂叫道:“許瑞中,何雙祥!你們兩個混蛋也背叛我了嗎?”

    城頭上許何二人冰冷的聲音傳來:“大將軍,其實早在三天前,淺將軍特使詭公子就已經與我等談攏。只要淺水清不死,天風軍就永不會進寒風關一步。可淺水清若死,則驚虹必失。”

    “淺水清已再調都市聯盟十萬傭兵秘密進入我驚虹各地,並發出指令,一旦其人身死,各地傭兵將對我國國民大開殺戒,重現半年前我驚虹噩夢。大將軍,為國,為家,為天下黎民,為我們自己,淺水清都不能死。”

    “關內尚有五千原鷹揚戰俘,早已被寞將軍秘密放出,隨時可以秘密暴動,配合外部天風軍主力攻城。就算你現在殺掉淺將軍,並說服陛下不攻此地,也不可能保住寒風關了。如今唯一之法,就是你立刻按協議所言,讓位淺將軍。我寒風關守軍繼續堅守此地,為國之門戶,雖名為自立,卻將繼續阻擋天風軍腳步於國門之外。”

    “淺水清既肯親身前來,已證明其誠意所在,請大將軍謹慎抉擇,勿要將國家再次拖入戰火之中了。”

    一聲聲話語,如催命符,聲聲擊打在孤正帆的心中,孤正帆怔怔地看著淺水清,對方的臉上,斯文笑面上充滿了自信。

    一如他當年說服易星寒一樣,淺水清不惜以身涉險,就是因為他早已經準備好一切。

    一旦淺水清死了,整個驚虹都勢必完蛋!

    就算寒風關十萬守軍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為國捐軀,又怎麼可能連自己的家人老小的性命都不管不顧?真為殺一個淺水清而受覆巢之禍,沒人會接受的。

    此刻甚至連血殺衛的許多戰士,都放下了手中的長矛,用無盡希冀的目光望著自己。

    突然間,他感到心中是一陣無盡的疲憊,這一次,終究還是讓淺水清贏了。

    但他卻不覺得有絲毫奇怪,國家形勢如此,想要逆天而行,終究太難太難。

    ……

    淺水清看著孤正帆,輕聲道:“大將軍閣下,請不要再猶豫不決了。驚虹依然需要你,我所做出的承諾,也依然會奏效。未來的全國兵馬總領,除你之外,再無他人合適擔當。還請大將軍閣下好好抉擇,你我之間前怨盡釋,從此攜手並肩,共抗強敵,豈不是更好?”

    孤正帆嘿嘿笑了幾聲:“我沒有小看你,卻還是小看了那個小兔崽子。我竟然忘記了,當初就是他,說動了嚴真平降了你的。沒想到這個小東西,竟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又策反了我的人。”

    他終於想明白是誰在其中搞的鬼了。

    詭八尺的身影在城頭顯現,對著孤正帆做了個鬼臉,神情得意洋洋。

    淺水清淡淡道:“其實有些事,並不是那麼困難。只需要向他們陳述厲害,道明事實,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寞將軍,許將軍,何將軍都是愛國之人,他們自然不會接受國破家亡之結局。但是我知道大將軍心高氣傲,怕是不肯接受我的提議,因此只能先下手為強了。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淺水清繼續道:“孤大將軍,如今兵變之勢已成,寒風關內外交困,孤大將軍若肯命令手下放下武器,立刻歸降,我可以向大將軍保證,一切都將既往不疚。只要寒風關歸我掌管,我還可以保證暴風軍團將會立刻撤退。寒風關將高枕無憂。”

    孤正帆搖搖頭:“我就算不投降你,你也不會把寒風關獻給天風軍對嗎?”

    淺水清一楞,孤正帆哈哈大笑道:“淺水清,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果然和蒼野望之間有問題。好,很好,既然如此,寒風關就交給你又何妨。”

    說著,他大吼道:“血殺衛兄弟,全體放下武器!”

    呼啦啦一連串的武器拋落聲響。

    孤正帆悲哀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遠影啊,淺水清是個人物。許瑞中何雙祥他們都是蠢貨,不知道就算今天寒風關不下,他朝我驚虹依然難逃覆亡之局。不過淺水清這個人,絕不是甘於久居人下之輩,你不妨跟著他,看看他將來到底如何。我敢斷言,他和天風帝國之間的決裂,乃是遲早之事。到時,或許就會是我驚虹人唯一的機會。”

    “父親!”孤遠影驚叫。

    孤正帆已仰天長嘯道:“我孤正帆縱橫一世,從未服過什麼人。不過今天,我服了你,淺水清!但是你想要讓我投降你,為你擺平國內麻煩,那是在做夢!淺水清,我在地府看著你,等著你,到時候我們在地獄再決一死戰!”

    說著,他一把抓住寞子歐駕在自己脖子上的劍,狠狠地向著自己的脖頸用力壓下。

    血光四濺!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0:31
第六部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敵退我進


    風雪宮。

    “你說什麼?”

    酒花激蕩起迷離的水霧,伴隨著一聲攜帶風雷之勢的怒吼,回蕩在勤政殿上。

    “回陛下,淺水清已於六天前正式宣布全面接掌寒風關及東部三省,自任三省總督之位。如今他正重新整合寒風關防衛力量。”

    公孫石顫顫驚驚地回答。

    “如何整合的?”陰冷之氣從蒼野望口中絲絲噴出。

    “全面……加強城關防衛……”說這句話時,公孫石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哼!”蒼野望一拳擊打在龍案上,發出轟然一聲巨響。他心中之怒蓬勃如潮。

    公孫石急急道:“淺水清已經命人送來請求,希望陛下能正式承認他的總督身份。陛下,淺水清此子居功自傲,行為跋扈,薄立微功便目無餘子,他竟然就敢納驚虹土地為己有,如今更是向陛下提出如此要挾,簡直是視我天風法紀如無物。陛下,驚虹雖然稱屬,可是寒風關一天不割讓給天風,我帝國對驚虹的震懾就不夠。淺水清雖占雄關,卻擁兵自立,當立刻喝止其行,然後下令他盡快回到蒼天城,重歸暴風治下啊!”

    “不!”蒼野望急忙搖頭:“淺水清本不是權欲熏心之人,否則當初就不會主動求取公主。他現在這麼做……只怕是他已經知道瀾兒幹得那件蠢事了。”

    公孫石心中一凜:“那就更要早早下手對付他才是,否則任其坐大,必成國家大患啊。將來太子登基,淺水清必反!”

    “放屁!”蒼野望突然怒吼道,堂堂皇帝口出髒言,嚇了公孫石一跳,再不敢多言。蒼野望眼中殺機連閃,卻終於還是道:“傳朕旨意。”

    “是。”

    “今有鐵血鎮督淺水清,一代將才,蓋世英豪。自從軍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揚我天風軍威,震我帝國民心。戰止水,敗驚虹,寒敵膽,顫敵魂,一支孤旅轉戰天下,傲視天下群雄,當為我帝國戰將之楷模。如今驚虹稱屬,寒風關自立,天下再無敢與將軍抗衡之人。既如此,當嘉獎其功,以慰英豪。今起,拜淺水清為天風帝國鎮遠大將軍,封龍驤候,領寒風關及驚虹三省,總領一地軍政要務,無事可不必來朝。鐵血鎮諸將英勇善戰,皆為帝國英豪,亦當重獎,賜國士之號,贈鐵血第一鎮金匾,賞千金,所屬官兵皆封一級,方虎之鐵血鎮督之位……予以承認。”

    “陛下!”公孫石聽得大駭,怎麼也沒想到蒼野望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那一刻,蒼野望苦笑著回答:“非如此,無法對帝國將士交代啊!”

    是啊,非如此,無法向帝國將士交代。

    以淺水清和鐵血鎮所立的功勞而言,真正是無論怎樣的封賞都不嫌過分的,前梁一統雖未能在名義上予以完成,但從這刻起,天風帝國已經等同於全面控製了前梁舊土,而這一切,都只能歸功於淺水清。不管蒼野望心中怎樣忌憚淺水清,他終究不能不承認淺水清的功勞,不能不對其做出封賞。畢竟現在的淺水清,已經成為實質上的驚虹主人,激怒了他,且不說對驚虹的控製力將大大減弱,僅是國內眾將的反應,就足夠令人頭疼。

    蒼野望不想,不願,卻不能不做。

    如果說以前淺水清是在用未來的功勞吊自家君主的胃口,那麼現在的淺水清就是用自己的實力和名望來逼他,這正是朝堂風雲中最明顯的趨勢。官卑位低者,以阿諛奉承之道迎而上之,功高位顯坐擁強兵之人,則可以勢壓之。很多時候開國將領之所以會被君王屠戮,往往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大凡開國將領者,皆居功自傲。可惜淺水清本不是這樣的人,卻因為形勢所迫,而最終只能選擇走上這條路。

    由這一天起,在天風帝國的承認下,淺水清正式擁有了掌控寒風關的大義名分。

    寒風關宣布三地自立,淺水清出任總督,這意味著從這一刻,淺水清已經開始裂土封王,成一地諸侯了。

    天風帝國百年歷史,從不許有領兵大將在外稱尊的現像出現,帝王把持最高軍權,怕的就是地方勢力割據。而如今,淺水清成了打破第一個慣例之人。

    但是對淺水清來說,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

    寒風關城頭。

    寞子歐的目光幽寒若水。

    曾幾何時,他也渴望為國立功,像一個真正的英雄般殺出國門,一統大陸。

    然而去年中秋的那場戰爭,卻將一腔熱血徹底凍結,一顆英雄心亦隨之死去。

    不是不理解,不是不明白,官場黑暗,政壇詭異,但自己卻終究還是太相信有功之臣當不予薄待,過分信任了自己的君主。

    然,一切在那那天之後,都改變了。

    他也曾迷茫,亦有彷徨,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霸業城的消息傳來,舉國震驚,孤正帆誓死不降,寒風關被逼自立,他才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梟雄永遠比英雄更容易有好結果。

    所以當詭八尺找到他,希望他能和淺水清攜手合作時,他幾乎不需要太多顧慮,就點頭同意了。

    為黎民,為自己,這都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那一天,孤正帆倒下去的時候,他的心突然顫了一下。

    曾經的怨懟在那刻一起煙消雲散,他再度想起的是在孤正帆的指揮下縱橫沙場的一幕幕情景。

    “還在痛恨自己?”身後想起淺水清的聲音。

    “對我來說,孤將軍就是我的父親,兄長,老師,我尊重他,敬佩他,跟隨他,但最終,他卻死在了我的劍下。”

    淺水清輕輕歎了口氣。他來到寞子歐的身邊,扶著那厚厚的石牆,悠悠說道:“義父重傷的那天,我去看他。在我發現原來那一箭是你射出來的之後,我曾立誓要殺你為義父報仇。可義父卻對我說,戰爭中沒有私人恩怨,這一箭是寞子歐射得也好,是無名小兵射得也罷,都沒有必要看成是仇恨記掛在心。他教導我,身為軍人,我們當忽略生死,只重勝負。”

    說到這,淺水清看向寞子歐:“中秋一戰你幹得不錯。聽說第三次圍剿也是你獻計獻策?”

    寞子歐點點頭:“可惜搭上了南宇,卻沒能把你怎麼樣。”

    淺水清笑了:“你是我目前所見過的最有戰爭天賦的少年英傑,不錯,真得不錯。鐵血鎮,除了空晴之外,恐怕無人夠資格做你的對手。只是碧空晴心性太過狠毒,大局觀有所欠缺,氣量較窄,你卻沒他這個毛病。子歐,未來驚虹,怕是還要以你和孤遠影為新的領軍人物了。我不希望你因為孤正帆的死,而過於耿耿,平白挫了銳氣。”

    “我的銳氣,早在中秋之戰後,就已全無。”

    “這正是你最大的不足之處。身為沙場戰將,只勝不敗,是為大忌。沒有經歷過失敗的將軍,就算有著再高的威名,也很有可能因為一朝戰敗而威嚴盡喪。我曾經以為老天給我的磨難,是對我不敬上天的懲罰,但是後來我才明白,那其實是他給我的最大的財富。一支經歷不起失敗的軍隊,是永遠沒資格號稱鐵軍的。所謂的鐵軍,不僅僅需要鋼鐵的身體和強悍的戰鬥能力,最重要的,是要有著鋼鐵意志。子歐,告訴我,你還有決勝沙場的勇氣和那百折不撓的鋼鐵意志嗎?”

    寞子歐微微一楞:“那就要看,和什麼人打了。”

    淺水清神秘地笑了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淡淡道:“天風帝國來了陛下的旨意,野王已正式承認我在寒風關的領導權,並加封賜賞,告訴我,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寞子歐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才道:“如果是在去年中秋之前,我會回答這是好事。但是現在我明白了,這是最糟糕不過的壞事。”

    淺水清哈哈大笑起來,拍拍寞子歐的肩膀道:“你終於醒悟了!”

    是啊,終於醒悟了。

    允許淺水清自領一地,劃土為王,成一地諸侯,蒼野望如今怕是已經將淺水清看成未來最大的敵人了吧?

    “你打算怎麼做?”寞子歐問他。

    他沒有問淺水清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知道,對他而言,他和碧空晴一樣,只能是跟隨淺水清的腳步走,而非跟著整個天風帝國。既然如此,誰是誰非,就不再重要了。

    那個時候,淺水清悠悠回答道:“官場之爭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以前我並不明白,為什麼很多高官顯貴在已經有了熏天權勢之後,還會貪得無厭,一再求上,但現在我明白了。走到這個位置上,無論任何人,都沒有後退的資格。退了,讓了,就等於是死了。陛下對我讓了一步,我卻不能不進一步啊……”

    他看著寞子歐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敵,退,我,進。”

    以強勢手段得來的權利,通常只意味著一件事----從此以後再無轉圜餘地,除了強硬還是強硬,除了權力還是權力。蒼野望既然在淺水清的兵威下低了頭,淺水清該做的就不是客氣,說好話,退一步海闊天空,而是立刻爭取更多更大的權力,否則總有一天,蒼野望這種梟雄君主,會騰出手來親自對付他。權力爭奪就像一道螺旋上升的階梯,開始了就沒有後退的可能,直到某方徹底失敗。

    淺水清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再不能後退了。

    ……

    8月4日,淺水清向寒風關外的暴風軍團送來一封請函----邀請暴風軍團蒼瀾以下所有旗以上將領前往寒風關做客,同時洽談鐵血鎮將士的歸屬問題,以及日後寒風關與天風帝國如何進一步開展合作的具體相關事宜。

    梁錦在寒風關外打了個轉就回了霸業城,如今東部一帶,生殺大權悉由淺水清掌控。

    這份請函,一下引起了暴風軍團全軍團上下的震動。

    一派人激動雀躍,主要以暴風三縱為首。百年以來,無時無刻不想著打進寒風關,帝國軍人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正是這道城關,攔阻了天風人統一大業的百年夢想。而今,他們卻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俯視天下了。

    另一派人則惶恐不安,以蒼瀾,舞殘陽和劫傲等人為首。鴻雁未死,淺水清必定已然知道當初兵困驚虹的真相。這一次,淺水清可是擺了一份鴻門宴在等大家。然而淺水清宴客的理由,卻是光明正大,想要不去,怕是缺乏足夠的借口。他們很懷疑,淺水清到時候是否會直接將舞殘陽等人砍殺當場,祭他鐵血鎮戰死將士之英靈。他真要這麼做的話,到時候也只需要把事情推到所謂的少數不服管治,心懷故國的驚虹士兵身上。

    而對淺水清來說,這一次的鴻門宴,他不僅要和舞殘陽,劫傲,蒼瀾等人好好清算一下前面的總帳,更要進一步鞏固住自己的兵權。

    自他以下,所有鐵血鎮將士期待已久的一刻,到現在才終於來臨!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0:38
第六部 第一百三十九章 鴻門宴(1)


    寒風關外,一支騎隊正在緩緩靠近。

    那飄揚的大旗上,寫滿了舞,劫,計等人的名字。騎隊中央的大纛下,一身戎裝的蒼瀾臉色有些灰白。

    在他的身後,跟隨著的是舞殘陽,劫傲,計顯宗等人。盡管是一身披掛,卻掩不去他們內心中的慌張,那是心虛的表現。按照天風軍規,就算是當朝太子,成為暴風主帥之後,凡事也必須以軍人的要求約束自己,不可乘車駕,必須著盔帶甲,作戰時甚至必須親自上陣,戰死時地位待遇與將領等同。

    這種殘酷嚴苛的規定,讓子孫們在鐵與血中成長,是天風帝國歷代皇帝能夠成為有為之君的一個基本保證,盡管他使自己的子孫後人極易陷入危險境地,但對皇帝們來說,兒子容易得,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卻是難得的。

    寒風關如今已遙遙在望,曾經多少次渴望著拿下此地,可如今真有了機會光明正大進入這,很多人的心中反而打起了鼓,揣揣不安起來。

    站在城頭上,冷眼看著那支騎隊的靠近,淺水清的嘴角邊帶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他們果然還是來了,盡管心不甘情不願。

    “師傅,還真讓你說對了,蒼瀾還有舞殘陽他們竟然都來了。”詭八尺興奮地叫道:“師傅真是神人,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怕死不敢見你,找種種理由推脫呢?”

    “那是因為他們的心中還有僥幸的心理。”淺水清淡淡回答:“天風帝國,以武立國,最崇尚的就是不怕死的好漢子。身為暴風軍團的軍帥,主帥,面對這種邀請,無論以怎樣的理由推脫,都逃不掉一個怕死的罪名。這個罪名,沒人吃得起。蒼瀾是我帝國太子,同時也是我軍中主帥。先皇有遺訓,凡繼承大統者,當謀勇兼備。臨陣畏縮者,不配為軍中主將,更不配領袖天下。因此我輩先皇,從無怕死之人,今天這場鴻門宴,無論他蒼瀾如何害怕,他都沒有逃避的借口。至於舞劫二人,他們或許就是把希望放在了太子的身上,相信只要我不敢動太子,那他們也就不會有事,何況還有計顯宗在旁邊為我搖旗喊。”

    詭八尺嘿嘿一笑:“可惜,他們不知道世上有許多事,是可以比死更可怕的。”

    淺水清默默地望著舞殘陽和劫傲,卻再不發一言。

    那一刻,無數慘死在驚虹的士兵的身影紛紛重現。老薩,杜康,石頭,宗卓,韶飛志,那一張張浸染著無數血色風采的面容在眼前飄過,那碎裂的肢體,滿目淒涼的戰場,還有那血肉橫飛的歲月,甚至姬若紫雲霓他們千里奔波,為救夫君而拋頭露面,還有燕子嶺,摩雲峰,秋水渡,等一處處天絕險地,一場場生死惡戰,死去的近四萬鐵血鎮將士,那看上密密麻麻數都數不來的靈牌,所有的犧牲,幾乎都是因為這幾個私慾過盛的家夥。

    軍人們在戰場上可以和對手打生打死,但是戰鬥結束後卻可以互換食物,那是因為國仇不等於私怨。也因此,軍人們最痛恨的,不是在他們對面和他們拚命的對手,而是在那背後捅刀子的仇人。他可以原諒和收服寞子歐,可以和格龍特合作,甚至可以對計顯宗都大度放過,但是舞殘陽和劫傲,他卻恨得痛心徹骨,恨得咬牙切齒,恨得睡難安寢。

    對淺水清來說,如果這世上真還有什麼人值得他徹骨痛恨,那這個人不是計顯宗,不是格龍特,不是寞子歐,也不是南無傷,恰恰就是那兩位軍帥。

    而現在,他們終於即將落入自己手中了。

    舞殘陽他們想得沒錯,淺水清的確不會膽子大到要殺太子的地步,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不能教訓這兩個混蛋,有些痛苦,本就比死更甚。

    孤遠影匆匆從城牆上奔了過來:“報將軍,他們已經來了,總計帶來五千人。”

    自孤正帆死後,孤遠影悲痛欲絕,但是孤正帆的臨終交代,卻是讓他必須聽淺水清所命。他也知道如今的寒風關,如果沒有淺水清坐鎮,只怕天風帝國會立刻大舉入侵,曾經的滅國禍首,最終卻反而成了保護家國不滅的守護神,想想亦覺得哭笑不得,卻最終不得不選擇聽令行事。

    不過與寞子歐不同的是,孤遠影之所以肯跟隨淺水清,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為家國大義的想法,也不是因為他父親臨終的囑托,而是徹底地對自家君主失去了希望與信心。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會主動賣國,他的心就像被刀紮了一樣的痛。也因此,這一腔忠心無處可去,便只能轉移目標。淺水清雖是敵人,但至少他是個英雄,且對自己的戰友兄弟從無虧欠,若跟了他,就算未必能保驚虹,天風帝國卻也未必能有好日子過。

    讓曾經的盛事帝國變成一片瓦礫廢墟,是孤遠影最願意看到的事,而在他知道淺水清與蒼野望之間出現了某種問題之後,他便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淺水清的身上。

    淺水清身後的寞子歐冷哼出聲:“好大的陣仗呢。”

    淺水清冷冷道:“可惜,我寒風關並未準備這許多夥食。遠影,跟我去迎接。子歐,等騎隊進來後,把那五千人全部給我攔在外面,不許進入。八尺,離楚,你們留在這。”

    “是!”眾人同聲回喝。

    下一刻,寒風關大門洞開,一飆鐵血精騎從關內旋風般衝了出來。為首者,身披水雲戰袍,胯下天鬃馬,正是淺水清,威風凜凜,英姿颯爽。他的身後還跟著五百重甲騎兵,正是血殺衛。如今血殺衛的領導,已經成了孤遠影,代替其父,成為寒風關內最強戰力的擁有者。

    鐵騎瞬息間衝至彼處,淺水清勒馬揚蹄,身後數百騎兵同時停下,動作整齊劃一,充分顯其紀律嚴整,即使面對的是昔日的死敵仇人,他們還是能夠保持冷靜。

    淺水清坐在馬上,遙遙向蒼瀾拱了拱手道:“鎮遠大將軍龍驤候淺水清見過太子殿下,因盔甲在身,行禮不便,還請殿下海涵!”

    對於淺水清的倔傲無禮,所有人的臉上都微微變色,蒼瀾的臉更是變得難看之極,卻終究只能道:“既然如此,那就免禮吧。咱們就按軍中的規矩來好了。”

    說著,淺水清向孤遠影點點頭,孤遠影回首高叫:“迎客!”

    嗚嗚的號角聲,在下一刻響徹寒風關的上空。

    ……

    淺水清設宴的地方,是在寒風關軍營操練場上。

    沒有人想到淺水清會給他們來上這樣一出,四面招展的旌旗,還有那無數雙如看仇人般的眼神,驚得蒼瀾心中瑟瑟發抖。

    他到這刻才意識到自己怕是入了狼窩了。

    淺水清明顯地沒安好心,他就要是借著寒風關士兵對天風人天生的敵意,震懾其魂。不過久經沙場的舞殘陽劫傲等人到是凜然不懼,率先走進演武場。

    後方是大纛飛揚,前方是數萬將士肅穆站立,宴席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展開。

    中央高台上,淺水清和蒼瀾分左右而坐。淺水清一側,依序是孤遠影,寞子歐,許瑞中,何雙祥,離楚,詭八尺等人。蒼瀾一側下首則是舞殘陽,劫傲,計顯宗,柏安國,陌伏,須明夜等人。

    淺水清先向蒼瀾敬了一碗水酒,這才灑然道:“我輩軍人,以軍營為家,與兵同食,與兵同寢,朝夕相處,兄弟相稱。因此水清雖設宴邀請太子殿下及暴風軍團諸位大人,但是一切依然須按照軍中的規矩來。軍中的規矩其實也就是這麼簡單,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只論交誼,不論地位。因此若有怠慢殿下處,尚請海涵。寒風關為驚虹邊關,不若帝都繁華之地,有美酒佳肴,只有粗糙酒肉,宜請理解。”

    蒼瀾立刻道:“先皇遺訓,既入軍中,便為軍人,凡事當嚴於律己,以軍人之標準為行為之規範。所以如今這沒有太子,只有軍人,將軍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天風驚虹本是一家,卻交戰百年,如今兩國能夠和平,皆賴將軍之功。蒼瀾有幸,能如寒風關一睹天下第一雄關的風采,亦自慶幸,那可是我父皇都未有過的待遇。”

    雖然生而紈,但畢竟是出自帝皇之家,蒼瀾的場面話還是說得很漂亮的。

    淺水清舉起酒碗,看向遠方上萬士兵,他運足內力大聲叫道:“兄弟們!乾了這碗酒,從此天風驚虹,就是一家人,大家再不用打來打去了!喝!”

    “喝!”上百將領同時高吼,將碗中酒一飲而盡,盡顯鐵血豪情。

    軍人的宴會,的確是簡單而直接的,沒有輕歌曼舞,也沒有絲竹弦樂,場間偶有娛樂,也都是軍人們用自己特有的方式來進行展現。

    上方是將軍們在豪情暢飲,暢所欲言,下面則是龐大的演武場上,無數士兵走馬射箭,演練武藝,隨著旗號而變換陣形,以作娛興節目。寒風關將士面對號稱大陸強旅的暴風軍團諸重將,心面自然也憋著一股不服氣,有此機會更是大肆展現作戰技巧,暗示他們真正的驚虹軍人,絕不比你天風人差了,同時也用另一種方式在默默地宣告:驚虹並未亡國,天風人想要統治此地,仍有太多的麻煩需要解決。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士兵們的想法,將軍們所想所做的,卻是更多了。

    酒罷三巡,沒營養的問候與招呼都已說過,不知不覺間,場面突然冷了起來。

    淺水清不再說話,蒼瀾也不再說話,甚至各自下首的將軍們,也彼此默默對視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淺水清的目光掃過蒼瀾,掃過舞殘陽,掃過劫傲,掃過那一張張冰冷的臉孔,最終停留在了計顯宗的身上。對方的面色依舊沉靜。

    然後,淺水清緩緩站了起來,端著酒碗沉聲道:“這次請眾位將軍過來,主要是是有兩件事。這第一件事,就是如今驚虹已向天風稱屬,東部三省自立,水清不才,為兩國共同推舉,成為這寒風關的總領軍。但是驚虹之戰,非我淺水清一人之功,故不敢貪天功為己用。我鐵血鎮這兩年來縱橫沙場,兄弟戰死無數,士兵奮勇殺敵,所立功勳,天下皆知。野王雖有明令,鐵血鎮將士皆官升一級,人人均有封賞,但到底如何封賞,其細節處依然有待斟酌。水清曾為鐵血鎮督,如今雖已不在其位,但總還是掛念著這幫老兄弟。如今就想趁著老兄弟們尚未離開之際,向主帥及軍帥大人討要些好處。故設此宴,商討軍機。”

    說著,淺水清轉回目光,死死盯住蒼瀾:“太子殿下,鐵血鎮隸屬暴風軍團治下,具體如何封賞,水清就等太子一言了。”

    這充滿脅迫的話語,聽得蒼瀾心驚肉跳。

    舞殘陽悶哼一聲,硬是將空氣中的強力壓迫衝淡至無形:“淺將軍所言甚是,鐵血鎮既為暴風治下,所封所賞自然當由主帥決定。至於到底如何封賞,暫且不急。鐵血鎮將士離鄉兩年,久戰思歸,我看不如先放他們回去休養些日子。本帥相信,再多的錢財,也敵不過他們對家人的思念吧。”

    不愧是老於沙場的龍威軍帥,一句話就將關於鐵血鎮封賞一事,輕輕揭了過去。借著給予假期的機會,拖延封功,同時暗中警告淺水清,鐵血鎮士兵雖然對你忠心,可畢竟還是天風軍人,各有家小在國內,終究還是得看帝國的面色行事。

    淺水清微微一笑:“古人嚐言,衣錦還鄉。我鐵血鎮為國血戰,居功至偉,若回鄉時依然只是一介小兵,說起來未免寒了人心。我看還是先封賞,再賜假期,方為正道吧。”

    舞殘陽嘿嘿冷笑:“人說在其位謀其事,想不到淺將軍不在其位,卻依然忠於其事啊。”

    “為兵請命,愛兵如子,本就是為將之道。”

    “好一句愛兵如子,如今淺將軍身為寒風關總領,也當對驚虹軍愛兵如子嘍?”

    “那是自然。”淺水清毫不客氣地回答。

    暴風軍諸將同時怒哼,顯然是對淺水清的回答極為不滿。還是蒼瀾小心問道:“將軍說有兩件大事相商,這第一件事已經說過了,不知道第二件事又是什麼呢?”

    淺水清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悲哀。

    那一刻,他站了起來,手捧酒碗向天,喃喃說道:“兩年前,我奉陛下之命,出征驚虹的時候,從未想過戰爭的發展,最終竟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那個時候,我滿心要殺的人,成了我的部下,我的朋友,而我一心想要報效的人,卻離我而去。我曾經以為,我可以和我那待我恩重如山的義父最終一起坐在這高台之上喝酒,指點河山,暢談天下,未成想出師未捷,義父已去。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義父離我而去,我鐵血鎮卻陷入絕境之中,那個時候,想必沒有什麼人會認為我還能活著回來吧?”

    劫傲一拍桌案大怒而起:“淺水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烈帥之死,罪魁禍首是那西蚩人,是格龍特,是坐在你身邊的寞子歐,你不為父報仇,卻在這冷言嘲諷,到底是什麼意思?”

    舞殘陽也冷哼道:“淺將軍自己思慮不周,導致身處困境,如今對我等口出嘲諷之言,語中頗有怨氣,莫不成這第二件事,就是要埋怨我暴風軍團支援不力不成?”

    淺水清淡淡道:“二位軍帥誤會水清的意思了。水清的意思是說,當初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其實很大原因就是因為我暴風軍團中一直都缺一位副帥。如若當時軍中有副帥,我的計劃不可能不讓副帥知曉。如此一來,就算我義父意外身亡,暴風軍團也不會因此而放棄攻打寒風關。正所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水清覺得,副帥一職的任命,的確已經到了拖無可拖的地步,是時候一並解決了。”

    此話一出,眾皆變色,舞殘陽等人萬萬沒想到,淺水清並不滿足於目下所擁有的,他不僅要掌控寒風關,而且他還想要暴風軍團。

    很顯然,淺水清已經在暗示所有人,再沒有比他更適合擔當軍團副帥的人了。

    他要奪權!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0:43
第六部 第一百四十章 鴻門宴(2)


    隨著淺水清的說話,場中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暴風軍團副帥的位置,一直以來都是太多人覬覦的目標。然而就是因為太多人想坐在這個位置上,才導致最終無人能坐上去。三路軍帥,三路鐵縱,互相牽製著彼此,誰都想自己上位,卻也誰都不願意對方上位。

    沒人想到,今天來赴淺水清的這場宴會,淺水清提出的兩件所謂軍機要事,就直指問題的核心。

    若是以資歷論,副帥的位置,淺水清拍馬也輪不上。

    可若是以軍功論,他決對夠資格了。

    淺水清話出口後,一只手轉動著酒杯,另一只手則仿佛無意識般地敲打著台面。他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但他更知道,今天這場宴會的主角,注定不會是他們。

    舞殘陽和劫傲互相看了一眼,舞殘陽終於輕咳一聲,然後才緩緩道:“暴風軍團中的副帥,歷來都是由陛下親點。現在這個時候,提出推選副帥,淺將軍,於情於理怕是都有些不合適吧?”

    淺水清淡淡一笑:“舞帥所言甚是,不過我軍團諸將至少還是有舉薦權的。”

    劫傲立刻問:“那麼以淺將軍的意思,應當舉薦何人為我軍團副帥呢?想必不會是你自己吧?”

    舞殘陽傲然冷笑:“淺將軍功高蓋世,要說這資格嘛到也是夠的,只可惜現在將軍總領寒風關,自成一地諸侯,已不入我暴風軍團管轄,若要插手軍中事物,只怕不太合適。”

    “我又何時說過,由我來出任副帥呢?”

    此話一出,舞殘陽和劫傲都是一楞,沒想到淺水清竟並沒有這個打算。

    淺水清卻笑道:“說是兩件事,其實也就是一件事。我鐵血鎮諸將為國征戰,勞苦功高,鐵血鎮部下方虎,沐血,碧空晴,水中棠等諸位如今也都是赫赫有名的沙場戰將。水清不才,願向太子殿下與諸位軍帥保舉其中一員,就職暴風軍團副帥一職,還望諸位首懇。只要你們同意了,陛下那邊相信也不會有太多問題。”

    做夢也沒想到,淺水清打得竟是這個算盤,舞殘陽悶哼一聲:“立過些許小功勞,就敢妄想擔當我帝國第一主力軍團的副帥之位,淺將軍,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一把不和諧的語聲在這刻傳出:“若說驚虹之戰是些許小功,那清流峽谷戰役,只怕連功都不能算嘍。”

    舞殘陽怒目回望,卻看見說這話的正是風縱柏安國。

    清流峽谷之戰,是當年舞殘陽成名之戰,以兩萬軍一戰擊敗麥加七萬大軍,滅敵近三萬之眾。這樣的戰果,自然當算輝煌,但是相比淺水清在驚虹打得那一場場惡戰,卻又差得太遠了。只是在大家的心目,驚虹之戰的勝利,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淺水清的出色指揮,至於他手下的方虎等人,雖也算得上是將才,比起舞殘陽等人還是要差了一截。只是這種將功勞皆歸於淺水清的做法,打死舞殘陽他也不願意接受,因此無形之中,方虎等人的地位能力到是被大大提高了。

    柏安國之所以這刻出言刺激舞殘陽,主要是因為最近軍中早有傳言,說淺水清與舞劫二人似有不睦。當初烈狂焰和鴻北冥的死,事情做得太倉促,暴風三縱的三個首腦也早有懷疑,卻苦無實據。論官銜,他們比舞殘陽等人低,但同樣是有資格問鼎軍團副帥之人。明爭既然爭不過,暗中下點絆子便總是要的。如今眼看淺水清和舞殘陽他們明顯的不對路,自然憋著氣要舞殘陽和劫傲好看,此外他們現在身處寒風關,如果淺水清真要不問證據,幹點什麼出格的事,早點表明立場,至少可以保證己身安全。淺水清的膽子,那是在整個帝國都出了名的,他都已經幹了多次以下犯上,謀權篡位的事,今天就算再多幹這麼一次,也未必就稀奇了。

    只是柏安國他們不知道淺水清和蒼瀾心同樣存在著貓膩,否則若是知道了這事,如何選擇只怕又是個問題了。

    這刻柏安國,陌伏,須明夜等人打定了主意和淺水清同氣連枝,因此出言嘲諷舞殘陽,陌伏更是直接了當道:“不知道淺將軍認為有誰來出任我暴風副帥比較好呢?以鐵血鎮如今的功績,我陌伏是絕對支持的。”

    淺水清笑道:“水中棠如何?”

    水中棠的確是個最合適不過的提名,他雖然現在只是掌旗,但是好歹出身世家,其父更是前鷹揚軍團主帥,水家在蒼天城更可說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對整個天風帝國更是忠心耿耿。如果真要提名由水中棠負責出任軍團副帥,只怕蒼野望真會同意也說不定。

    然而無論是舞殘陽還是劫傲,又或者是蒼瀾,都不可能接受一個由原鐵血鎮出來的將軍擔任軍團副帥。

    蒼瀾最終輕輕咳嗽了一句:“淺將軍的舉薦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帝國有建以來,還從未有過一介掌旗出任暴風副帥的事情。雖說水將軍也算有大功於國,但是這份提拔,未免過高了吧。”

    “可我鐵血鎮為國所立之功,也當配得上這份提拔才是。”

    劫傲更是冷哼道:“我輩軍人,為國征戰,血薦軒轅,以為國戰死為最高榮耀。若軍中人人如淺將軍般,以血腥屠戮為手段,以升官發財為目的,只怕是有負了軍人聲名吧?”

    淺水清反唇相譏:“正因為我輩軍人忠勇為國,死而無憾,帝國才更應該嘉獎其德,封賞其功。如此才可使軍中上下一心,作戰勇悍。若有功不賞,有過不罰,賞罰不明,則從此軍中諸將再無威信可言,輕則影響軍心士氣,重則只怕軍心思變啊。”

    舞殘陽和劫傲同時怒視淺水清,淺水清則毫不客氣地回目以對。如今的淺水清,再不是當年的無名小卒,就是蒼野望在這,他都敢於據理力爭,何況兩位大將軍。

    氣氛在瞬間僵持起來,每個人的心中都各自轉著算盤,各有各的打算。

    最終打破僵局的,依然只能是蒼瀾。他輕咳了一聲道:“鐵血鎮立功雖大,但軍團副帥一職非同小可,水中棠固然是名將之後,本身亦有真材實學,但是如此提拔,還是過快了些。我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將軍不必急於一時。”

    “殿下的意思,就是水中堂的資格還不夠了?”

    “是有些不足,當然,做副帥或許不行,不過任職鎮督當沒什麼問題。”對於淺水清的咄咄逼人,蒼瀾也不能不讓一步。

    淺水清立刻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水清多謝殿下了。”

    他笑得如此開心,如此暢懷,以至於蒼瀾不由微微怔了一下,想不明白剛才還氣勢洶洶非要奪下軍團副帥位置人,怎麼一下子就如此輕易地退縮了,看著淺水清眼中狡黠的神色一閃而過,蒼瀾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是中了淺水清的什麼陰謀。

    果然,下一刻,淺水清已朗聲說道:“既然殿下許可,那水中棠升任鎮督一事當無問題。依我看,不如就將他安排在怒濤鎮吧。”

    此話一出,劫傲登時跳了出來。

    ……

    暴風軍團旗下三軍六鎮,分別為鐵血鎮,赤血鎮,大風鎮,洪風鎮,狂沙鎮和怒濤鎮。

    其實從一開始,淺水清就知道要想競爭暴風軍團副帥的位置,自己根本沒有指望。無論是蒼野望,蒼瀾,還是舞殘陽,劫傲,都不會允許淺水清自己又或者鐵血鎮的任何人上位到如此地步。而且就算鐵血鎮立下滅國之功,這種事情說出來依然是名不正言不順。

    天風帝國軍紀森嚴,法度嚴謹,任何人要想上位,均需長年累月的考察,輕易不給人連生數級的機會。

    烈狂焰死後,太子繼位,淺水清無疑就失去了他在軍中最大的依仗,若是長此以往,就算他能在驚虹一手遮天,也很難保證不受到暴風軍團的威脅。為了得到更大的權力,進一步保護自己和鐵血鎮將士,淺水清就勢必要向暴風軍團展開奪權的過程。

    因此,他明面上是要搶軍團副帥的位置,其實是逼對方做出讓步。

    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要搶那個高高在上的副帥之職,而是直接通過大量的獎勵手段,從中下層為自己爭奪權力。這第一步,就是先從舞殘陽和劫傲的心腹開始挖起。

    這刻淺水清一說要讓水中棠做怒濤鎮的鎮督,劫傲氣得暴跳如雷。

    “淺水清,你到底什麼意思?怒濤鎮駱洪將軍為國征戰多年,從未出過差錯。你讓水中棠出任怒濤鎮之主,那你把駱將軍怎麼辦?難不成你還想效法赤水鎮,把駱將軍也推翻不成?”

    淺水清眉毛一揚:“誰說要推翻駱將軍了?只是駱將軍今年高齡六十,也是該隱退養老了。帝國軍規,凡年滿六十者,不可再於軍中任職,駱將軍再要戀棧不去,那就是觸犯軍法了。”

    “你!”劫傲氣得沒話可說。

    淺水清這句話,真正是戳中了要害。封建帝國的兩大弊病,一是世襲製,一就是終身製,人人皆知。天風帝國當年的開國皇帝,為保證軍中氣像,特別立此軍規,以大魄力打破軍中終身製的陋習,規定凡年滿六十者,不可再於軍中任職,但可擔當軍中參謀。但是這樣的製度,說說容易,執行起來卻困難。上面要是強行要求執行這種極易觸犯眾怒的軍規,很容易帶來軍心不穩的隱患。因此在事實上,這條法律最後是失敗的。其最終的結果,就是眾人對此視如無物,我行我素。

    然而法律終歸是法律,沒人把它拿出來用,它就是擺設,要是有人不畏強權,強行要借法律對付某些人,那它又會成為一道強有力的殺手。

    此刻淺水清以這條軍規為突破口,強行要求劫傲手下的一員心腹大將退位,而把自己的人捧上去,就是要借此機會殺出一條血路。

    借著蒼瀾剛才的話語,淺水清一氣堵死劫傲的反對,弄得他竟無話可說。這一招以退為進,淺水清到是玩得漂亮之極。

    這刻淺水清好整以暇地看著蒼瀾,蒼瀾無奈點頭道:“水將軍的確是該獲得晉升,而駱將軍的年紀也是大了,不適合再居於怒濤鎮。既然如此,我看今後就由水將軍負責怒濤鎮吧。”

    在他的想法,自己讓了一步,淺水清也該知足了,但事實是,對淺水清來說,這才剛剛是個開始。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0:49
第六部 第一百四十一章 鴻門宴(3)


    當蒼瀾點頭同意由水中棠出任怒濤鎮鎮督之位時,淺水清笑了,他笑得詭異陰森,笑得充滿殺氣,笑得讓在場的所有將軍們同時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今天赴宴的暴風軍團諸將,除了蒼瀾,舞殘陽,劫傲,計顯宗四大巨頭及三縱長外,包括鎮督級別的人物也來了三個,分別是頂替計顯宗繼任赤血鎮的申華,狂沙鎮的宋冬和洪風鎮的明子嘉,餘者除方虎領導的鐵血鎮尚未歸建外,另兩位鎮督,大風鎮的代理鎮督厲山和怒濤鎮的駱洪都未能來。

    如今淺水清一出手,就先把鎮守大本營的一位鎮督的官帽給擼了去,其眼神淩厲的森芒,看得其餘眾人心中皆是膽寒。

    赤血鎮鎮督申華向淺水清拱了拱手道:“淺將軍率領鐵血鎮縱橫驚虹,為我帝國打下大好局面,開創兩國攜手共禦外敵之格局,實在是居功至偉。水將軍名門之後,家學淵源,又曾跟隨淺將軍轉戰驚虹,也是無愧於此番封賞,來,我申華先敬一杯,以表崇敬。”

    一杯酒燒下肚,胸口中火燒火燎一般,萬仗豪情沒有因此熄滅,反而愈燒愈旺。淺水清道:

    “一個水中棠,我是安排了,也算是不虧負了水家在這場戰爭中的貢獻,可是我鐵血鎮還有千萬子弟的封賞,如何著落,還要等候殿下的決定。水清不才,心浮氣燥,等不了那麼長時間,還望殿下能早些給我答複。”

    蒼瀾立刻道:“帝國絕不虧待有功之臣,凡鐵血鎮將士,歸建之後,一律人人重賞,將軍大可放心。”

    淺水清搖搖頭:“再多的錢,也買不回我那些英雄子弟的生命啊。”

    “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

    淺水清也不答話,背靠大椅,微閉雙眼,默然道:“我的意思很簡單。人生在世,所圖無非三樣東西,名,利,權。”

    “虛名,浮利,實權,普通的士兵,賞賜些金銀珠寶到也夠了,可是我鐵血鎮營以上的將官,若是依然只用財帛之物打發,就未免太過小氣。陛下上次通告天下,稱凡我鐵血鎮將士,營以上將官者,人人可官升一級,可這官到底怎麼個升法,卻未做明言。如今鐵血鎮歸屬暴風軍團轄下,水清正想向太子殿下請教,不知殿下可曾為此做好準備了?”

    “這個……”蒼瀾一時無言以對。

    淺水清已經把話說到如此直白的份上,那就是要蒼瀾立刻履行他父親做出的承諾。鐵血鎮既然歸屬暴風軍團,蒼瀾自然有義務做出安排,可是官升一級,到底怎麼個升法,卻殊是難說。

    暴風軍團轄下,各部隊建製齊全,主要領導位置並不缺人。鐵血鎮立了大功,如今除水中棠名正言順即將出任怒濤鎮鎮督之位外,其他人卻還都沒有著落。最要命的是,鐵血鎮人雖然因為戰爭而士兵人數少了,但建製卻大大超編,一個鐵血鎮下有四個旗,十個營,比以往的一鎮三旗六營的編製要多出好幾個官位。如今淺水清擺明了車馬炮,不但要求對方承認鐵血鎮現有編製,而且還要對所有人立刻進行官升一級的封賞,這可讓蒼瀾大大為難起來。

    淺水清嘿嘿一笑:“如果殿下感到為難,水清到是有個主意。”

    “淺將軍請說。”

    “說起來也簡單,只要太子殿下肯再提拔一下我鎮中的三名弟兄,我淺水清也就再無所求。”

    蒼瀾一喜,連忙道:“這當然可以。”

    舞殘陽和劫傲同時一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同時意識到這事怕是不簡單。

    淺水清今天設宴以待,表面上是以鐵血鎮歸屬問題為借口,但實際上卻是在依仗軍功和索要封賞之名行奪權之實。那一刻,兩個人同時想到了淺水清提名要封賞的三個人是誰。

    果然,下一刻,淺水清陰測測道:“既然如此,水清提議,立刻對鐵血鎮以下,沐血,碧空晴,拓拔開山三位進行封賞。”

    ……

    淺水清的提名,當真是陰損惡毒到家。

    沐血是鷹揚旗掌旗,碧空晴是血風旗掌旗,方虎成為新的鐵血鎮督之後,鐵風旗就交給了拓拔開山。

    如今鐵血鎮在驚虹威名大盛,除淺水清之外,名氣最大的就是方虎,沐血,碧空晴,拓拔開山及水中棠五個人,人稱鐵血五豪。如今方虎轄製鐵血鎮,水中棠即將上任怒濤鎮,可鐵血鎮下還有三名掌旗需要封賞。所謂的官升一級,到了掌旗們的身上,一下子就坐到了鎮督的位置,這可是個質的變化。當初淺水清爬到如此高位,不知費了多少力氣,踩在了多少人的屍身,可現在,他卻要一口氣將自己最得力的一批手下全往高處送了。

    這三個人的名字一提出來,蒼瀾嚇得魂都飛了,他做夢也沒想到,淺水清的胃口竟如此之大,他是要把暴風軍團三軍六鎮的編製一口氣給吃幹抹淨啊!

    然而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豈有反悔的道理。這三個人的能力姑且不論,僅憑鐵血鎮這一年多來的辛苦,將好好一個驚虹拿下,逼其對天風稱屬,從此不敢對天風人興刀兵,年年上貢,歲歲來朝,寒風關門戶大開,若有戰事,驚虹還要出兵相助,僅憑這些,就沒有道理不給他們升官。

    可是淺水清要得不是清水衙門的官,要的不是蒼天城那些坐鎮中央的官,他要的是坐擁大軍的實權。

    毛主席說得好,槍杆子出政權,他顯然要的就是槍杆子,別的官位他不稀罕,但暴風軍軍團三軍六鎮的位置,他卻是瞅準了,必欲得之而甘心。

    早在康州郊外,從詭八尺口中得知鐵血鎮之所以被困驚虹,與舞劫二人脫不了關係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想要報仇,憑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盡管舞劫二人在這件事上做得有所欠缺,但就算鴻雁回來,也同樣無法指證鴻北冥的死與他們有關,無法指證是他們故意陷害鐵血鎮。計顯宗雖受赤風婉之命聽命與他,配合行事,但要他出面指證自己,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沒有證據,那就乾脆不要證據,既然沒法洗清自己,那就乾脆不要洗清。淺水清的選擇是表明立場,擺開車馬,乾脆轟轟烈烈地與這兩個混蛋大幹一場,展開一場奪權之爭。

    當舞劫二人自以為有太子撐腰,淺水清不敢拿他們怎麼樣時,完全沒想到,淺水清壓根就不打算重提舊事。他現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現在的蓋世之功,全方位地把自己的人安插暴風軍團的各個角落中,從鎮督級別的位置入上,一舉駕空這兩個混蛋。

    到那時,就算舞劫等人身為軍帥,也只是被駕空的混蛋,沒有他淺水清的點頭,他們能指揮的就只有自己的親衛隊。而蒼瀾就算身為主帥,要想再害淺水清,也同樣先得經過他部下的重重耳目。要是萬一不小心激怒了淺水清,只怕迎接他的立刻就是如赤水鎮般的兵變。

    這刻淺水清把這三個人的名字一說,別說蒼瀾嚇了一跳,就連柏安國等人也嚇了一大跳,他這是存心要吃掉整個暴風軍團啊。

    舞殘陽陰測測道:“暴風軍團轄下六督皆在位,無錯不受罰,無功不受祿。淺將軍想要提拔愛將的心情,本大將軍能理解,不過上面沒有安插他們的位置,我看還是再等等吧。”

    淺水清冷然回答:“沒有位置,就騰幾個位置出來,我要的不多,再給三個就夠。”

    狂沙鎮的宋冬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淺水清,你個龜兒子什麼意思?你想讓碧空晴那幾個叛將爬到老子們的頭上去,也得先問問老子的意思。他們要是再升一級,把老子我往哪放?淺水清你入伍時間不長,他媽的心到不小,老子早就看你有反骨了。你殺衡長順,害驚風展,誅南無傷,擅自將寒風關劃為非軍事區,自領一地,如今又借著擺宴的機會想要逼宮奪權,扶植心腹,我看你是想造反!”

    “啪!”的一聲摔杯聲響,洪風鎮的明子嘉也站了起來:“淺水清,你簡直是欺人太甚。本來我念你鐵血鎮在驚虹孤旅作戰,頗為不易,你淺水清能打下如此局面,也算是一代將才,可你貪心過盛,利欲熏心,你今天邀我們到這來,我看壓跟就是沒安好心。不過你想讓我們讓位,也得有那個能耐才行!”

    劫傲更是仰天大笑:“暴風軍團一共就只有六個鎮,再給你三個,六鎮到有五個鎮是由你鐵血鎮出來的人擔當。淺水清啊淺水清,你的心太大了!”

    一聲高喊破空而來:“那是因為我鐵血鎮的功勳也配得上。”

    話音落,只見演武場外,一批鐵血軍人已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赫然正是方虎,拓拔開山等鐵血鎮重將。

    獨目煞神方虎,帶著一只黑的眼罩,一只獨眼閃爍著凶光,死死地盯住那高高在坐的劫傲等人。

    充滿憤怒的聲音回蕩在演武場的上空:“劫大將軍,舞大將軍,我鐵血鎮在驚虹打了一年多的仗,殺過的敵人有數十萬,戰死的兄弟幾近四萬人。我們一路血戰的時候,號稱帝國第一軍團的暴風軍團在幹什麼?他媽的在寒風關外喝風呢!”

    沐血也揚聲道:“帝國選拔人才,素以軍功論,而非以資歷論,否則屍位素餐者必眾。先皇更曾有言,賽馬遠勝於相馬,凡有大功於國者,皆當重獎之,重用之。我鐵血鎮為國征戰,出生入死,無論怎樣提拔都不能算過分,沐某不才,添為鷹揚旗掌旗,願繼續為國效力,領一鎮之兵,縱橫沙場。”

    近萬名鐵血鎮官兵,幾乎一下子擠滿了整個演武場,他們殺氣騰騰,手扶刀把,看樣子如果對方不同意,很有可能下一刻就公然翻臉。

    舞殘陽怒視淺水淺:“淺水清,你敢造反?”

    “啪!”淺水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舞大將軍,請注意你的言辭。這只是合理請求,沒有任何威脅之意。不過若是軍團諸帥公務處理有欠妥當,士兵們是有權提出抗議的。如何抉擇,那是你舞帥和劫帥的事情,產生怎樣的後果,也與我淺水清無關。”

    舞殘陽深深地倒吸一口涼氣,直到這刻,他才終於明白,原來淺水清真得是那個什麼都敢做,什麼人都不怕得罪的主。他做夢也沒想到,剛剛拿下寒風關的控製權,陣腳未穩的淺水清,會這樣快就發動了對暴風軍團的奪權之爭。而忽略了這一點的後果就是,如果不答應淺水清的要求,只怕下一刻,他們就會被憤怒的鐵血鎮軍人亂刀分屍於當場。

    曾經經歷過一次赤水鎮兵變的淺水清,這一次只不過是把曾經的花樣玩得更大一些而已。

    不過與上次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並不需要殺人才能達到目的。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0:54
第六部 第一百四十二章 鴻門宴(4)


    盡管現代政治與封建時代的政治體製差異很大,但是殊途同歸,其核心思想依然是很相似的。

    高級別手掌大權的將軍,從來都不是下面的人立了些許功勞就可以輕易上去的,事實上,如暴風軍團這樣的主力軍團,鎮督以上職位,幾乎都是要經過一番嚴格的政治審查和軍事考驗。赤血鎮的申華,就是比較明顯的例子--在計顯宗害死鴻北冥升任龍牙軍帥之後,並沒有從當時的赤血鎮本鎮選拔接替者,而是直接由蒼天城空降了一位大員過來,主理赤血鎮事物。

    對絕大部分掌旗級別的官員來說,這個位置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終身的位置,再想上升一步,難比登天。

    就像從衛校到營主一樣,從掌旗到鎮督,同樣存在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而今天,淺水清就是要借自己蓋世之功,一氣將這條鴻溝給填平嘍,為他鐵血鎮兄弟的上位做足工作。只是和普通官場上的勾心鬥角有所不同的是,軍人之間的權力爭奪,更加地赤裸裸,也更加地血腥和直接。

    這刻方虎等人既然衝了出來,那事情若是沒個結果,就勢必不會甘休的,別說是幾個鎮督,就算是蒼瀾,淺水清也沒放在眼。

    至於原寒風關的一幫將士,更是樂得看好戲,巴不得淺水清做掉暴風軍團的所有首腦,直接來個倒戈相向。只是這種願望實在太過飄渺,天風帝國的實力不是驚虹人能對付的,真要做掉他們,倒黴的還是驚虹人。但是能看到淺水清和他們翻臉,卻是絕對高興的。

    這也是淺水清之所以敢這麼幹的一個原因--鐵血鎮早晚要歸建,他不但要掌控暴風軍團,架空蒼瀾舞殘陽等人,同時還要讓寒風關將士歸心。而要讓他們歸心的一個最好辦法,就是表現出自己和天風帝國的未必同路,獨樹一幟。

    此刻,蒼瀾看著台下這洶洶氣勢,嚇得臉都白了。他雖名義上是暴風主帥,卻沒他老爹那般氣魄,哪有這份膽量去冒險,這刻看著淺水清急道:“淺將軍何必動怒,帝國是絕對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只是現在的確不好安排啊。”

    淺水清嘿嘿冷笑:“殿下的意思,水清明白,不過我到覺得沒什麼不好安排的。八尺!”

    “在!”詭八尺從淺水清的身後出列,手拿還拿著一份卷宗。

    淺水清冷冷道:“讀給太子殿下聽吧。”

    “是!”詭八尺叫道,手中卷宗一展,詭八尺高聲朗讀:

    “自帝國有建以來,暴風軍團即為天風帝國第一主力,其戰力之強勁,皆源於我輩將軍清廉,士兵用命。然,總有少數不法之徒,身居高位而不圖為國,以權謀私,中飽私囊。去年六月,狂沙鎮鎮督宋冬,私下倒賣軍需,克扣軍糧,總計價值八十萬兩白銀。經查核屬實,證據確鑿,無從抵賴,建議立刻削官去職,即刻提交有司查辦。另有洪風鎮明子嘉,枉顧國法,收受商人賄賂,強霸民女,圈占農田,為國之匪類,亦將做同類處理。為保國民,肅清吏治,整頓軍風,請太子殿下立行處置。鎮遠大將軍淺水清,領護國勳章,有專職查辦,監督執行之權,暴風軍團上下人等,凡有不法者,皆可先斬後奏……”

    這一番話,聽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宋冬氣得瘋狂大叫:“淺水清,你造謠中傷,栽贓陷害,老子沒幹!”

    明子嘉也大叫起來:“淺水清,你敢抓老子?”

    淺水清眉頭一揚:“夜鶯,給他們證據。”

    夜鶯冷笑著從自己案上飛出一個帳本,正扔到二人面前:“剛才說得只是一部分,這上面記錄的,全是你們兩個近些年來幹得不法勾當。日期,地點,人證,物證皆在。你們克扣軍糧,倒賣軍需,圈占民田的事早就為人所知。罪行罄竹難書,想要抵賴不認,怕是不那麼容易。”

    宋冬和明子嘉對視了一眼,同時拿起那帳本,這一看才發現,那上面竟然將自己這些年來做得是全部記得清清楚楚,登時就嚇壞了。

    宋冬呆呆地看著帳本,口中喃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有這些,他從來得來的?”

    方虎冷冷一笑:“宋將軍,明將軍,兩位還是到牢好好反省吧。我看你們兩位的位置,也是可以騰出來讓給有功之臣了。”

    此時,太子蒼瀾,包括舞殘陽劫傲等人也是一片面無血色

    其實,凡是為官之人,又有人幾個不貪的?就連一心為國的戰神烈狂焰,都不能說自己為官這些年來什麼好處都沒收過,否則僅憑朝廷的俸祿,誰能有好日子過?尤其是將軍們沙場浴血,出生入死,圖的不就是活著的時候享受一些?淺水清當初擄掠天下權貴,更可以說是大貪巨貪。

    只是有些事終究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被人掀了出來,就勢必要承受苦果。

    現在淺水清驟然發難,利用手中的軍功和護國勳章給他的權力,強勢要除掉舞殘陽和劫傲的左膀右臂,自然事先早做好了準備,他既然敢公開彈劾這兩位鎮督,自然是手中證據齊全。所以這刻竟嚇得所有人都人人自危,惟有淺水清等人冷笑不已。至於宋明二人則嚇得直接癱軟在地了。

    ……

    宋冬和明子嘉被帶了下去。

    盡管還有審核證據,盤問口供等一係列手續要做,不過可以想像,他們未來的日子無論如何不會好過。說起來,造成這一切的真正原因,不是他們做錯了什麼,僅僅是因為他們成了淺水清奪權之路的絆腳石。封建時代的軍閥,權力之大遠超他人想像。這也與當時的時代背景和科技生產力有極大關係。

    假如把封建社會與現代社會做一個比較,那麼我們很容易就會發現這樣一個事實:任何一個穿越者,試圖將現代社會的一些所謂完美製度帶到古封建社會製度中去,其實都是一種愚蠢而不切實際的做法。

    而在這其中的主要原因,除了人本身和社會千年發展的慣性因素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社會生產力與科技不發達所導致的結果。

    事實上,封建時代的社會,各地地方官所擁有的權力遠遠大於現代社會。我們拋開分權製度的解釋不理會,僅從生產力方面去理解,也能明白各中原由。

    最簡單的一個道理就是:封建社會由於交通與通訊手段的極度不發達,而導致中央對地方的控製能力大大減弱。假如地方事事都要向中央請命,則其行政效率必定大大降低。

    政治上的效率降低還好說一些,沙場上的作戰效率一旦降低,那就是毀家滅國的大事。

    因此,凡出外作戰的將領,勢必要擁有最高指揮權力。

    今天在外作戰的將軍們,碰到困難還可以打個電話回去請示,封建時的作戰將領就只能事事依靠自己。

    這種由於通訊交通的不便利造成的後果就是,國君無可避免地要對外進行最大限度的放權,允許其自立自為,從而催生出一大批有著雄厚資本與勢力的地方諸侯。

    權力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一種可怕的魔咒。當權力足夠大,力量足夠強時,通常催生的人權力主人的野心貪心,而非忠心。因此,君王們也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面對那些曾經的功臣可能帶來的巨大威脅。

    英明的君主,可以采用各種手段,安撫,拉攏,分化,安插親信等方式來對付,無能的君主就只能反被那些當權得勢者趁機而上。

    同樣的,再英明的君主,也要玩鳥盡弓藏的把戲,就是因為這種無法遏止的權力坐大,而昏庸的君主則是鳥尚未盡,弓便先藏起來了。

    所以歷史上有各種各樣的君主,都會采取對手下,尤其是有功之臣的打壓政策。

    淺水清之如今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奪權,其原由就在於此。他如今可以說已經走上了一條權力爭奪的不歸路,因為他已經成了第一個在名義上公開的地方諸侯,這在天風帝國的百年歷史上是極為罕見的。只要是在寒風關發生的一切事情,他都有權處置,暴風軍團威名再盛,來到他的地盤,也只能看他的臉色行事。

    如今他插手暴風軍團內部事務,其實是典型的越權,但是別人卻拿他沒有絲毫辦法。

    這一刻,自進入寒風關之後,一直都沒再說話的計顯宗,終於說話了:

    “淺將軍處事,雷厲風行,計某佩服。暴風軍團自烈帥去世之後,的確需要一些新的英雄人物來支撐大局。依我看,鐵血鎮下三位掌旗幟都是有資格擔當大任的人物,的確應當升遷鎮督一職。如今宋明二人已去,剩下一個,不如就接任赤血鎮吧。申將軍為我之部下,自我接替龍牙軍以來,就一直替我代掌赤血鎮,如今既然有了合適的人,也是該把位置交出來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劫傲怒瞪大眼望向計顯宗:“計顯宗,你這混蛋你說什麼?”

    計顯宗微笑道:“劫帥若有不同意見,自可向陛下申訴。君子舉賢,不避親仇,鐵血鎮立此天功,也當有此厚報才是。”

    那赤血鎮的申華,竟是直接站起來抱拳向沐血等人道:“恭喜幾位,今後的暴風軍團,就要看諸位將軍的了。”

    舞殘陽和劫傲同時怔坐於地,他們終於明白,到底是誰在背後捅了他們一刀。

    毫無疑問,所有關於宋明二人的罪證,其實都是計顯宗交給淺水清的,這兩個人,早在暗地聯成了一氣。

    舞殘陽喃喃道:“吃裡扒外的小人,就是吃裡扒外的小人,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計顯宗悶哼一聲,裝沒聽見。如果不是他現在有把柄被淺水清拿捏著,他又何苦將手中的權力乖乖交給淺水清。如今赤風婉命他全權配合淺水清的行動,他又怎麼敢不聽不從呢?他曾經出賣了一次鴻北冥,這一次再把舞劫二人也賣了又有何不可。但是顯而易見的是,有了計顯宗的支持,三大巨頭立缺一個,淺水清氣焰再升,誰再想和他叫板,都是沒有資格得了。

    眼看這副局面,淺水清已經擺明了不達目的勢不罷休,舞殘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不到淺將軍準備得如此充足。單是搜集這些材料,怕是就要花費不少精力吧?”

    他這話明顯存了試探淺水清之心,淺水清卻只冷冷地說了一句話:“此事無須舞帥掛心,不過另外有一件事到是要知會舞帥一聲。舞帥,我聽說大風鎮的鎮督廉紹一將軍被關了進去,說他有私通敵國之嫌。本人現在可以在此證明,廉紹一絕未有通敵賣國之行。我這有梁錦手書一封,可做證實。如無問題,希望舞帥回去之後,還是立刻讓廉紹一官複原職吧,否則羈押一位鎮督如此長時間,大將軍,您可是有些越權了啊。”

    此話一出,舞劫二人渾身冰涼,淺水清竟是打定了主意,連一個鎮督的位置都不留給他二人,他存了心要一口氣把整個暴風軍團的六大鎮,全部納進自己的袋中。

    “淺水清,你欺人太甚!”舞殘陽從牙齒縫擠出這句話來。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1:00
第六部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的戰爭


    政治場上的鬥爭,和戰場一樣,充滿了爾虞我詐,詭異風雲。既沒有永遠的盟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惟有永遠的利益。而在索取利益的過程中,諸如旁敲側擊,以退為進,聲東擊西,陷害中傷等伎倆更是層出不窮,變化多端。盡管舞殘陽和劫傲都不相信淺水清有膽子在蒼瀾的面前殺自己,但考慮到如今形勢的變化,還有淺水清一貫的膽大非常,卻也不得不小心在意。他們本就心有鬼,淺水清又挾東道主之威,力壓群雄,與其相抗顯然非明智之舉。

    很多時候妥協是鬥爭的一種必要方式,淺水清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我要暴風軍團的實質掌控權,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無論是蒼瀾還是舞劫二人,都沒得選擇,他們不敢真逼淺水清發瘋,也就只能默默吞下這苦果。

    發生在寒風關的這場鴻門宴,在表面上看來,風平浪靜,但是後人知道,正是這場宴會,奠定了淺水清在大陸擁有絕對實力的基礎。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他再不用如以往般以少數兵力迎戰多數敵人,打出一場場艱難勝利,而是可以如一位真正的名將,指揮千軍萬馬,橫掃戰場,睥睨六合。因此在後世,這場宴會也被稱之為“權力蠶食之宴”。

    現代官場有這樣一句話:“官場就是如此,人在享受到權力帶來的便利後,便很難不去想獲得更大的權力。這是一個吸引很大的圈子,追根溯源,人類社會形成伊始,這種現像就已經存在了。”

    淺水清再厲害也是人,他解決所有問題的唯一辦法,都不可能跳處事物應有的規則。

    也就是從這一天起,淺水清可以說背靠驚虹,手掌暴風,與天風帝國一起,攜手合作,共創未來大好局面,並最終成功將自己推向世界的顛峰。不過這一說法,只是用來騙騙外面人的,真實的情況卻並非如此簡單。

    ……

    正午燦爛的陽光,刺得淺水清有些睜不開眼。

    他用手遮住額頭眺望遠方,那有他生死與共的兄弟。

    昨天的那場鴻門宴,讓所有人真正見識到了淺水清強硬的一面,他才不管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他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不計後果!

    事後,淺水清“請”蒼瀾寫了一份告示,立刻通告天下,公布了暴風軍團主要將領的大變動,然後鐵血鎮大部人馬集體歸建,回到龍牙軍轄下,曾經威名赫赫的鐵血鎮,終於再度與暴風軍團融合在一起,惟有那號稱大陸新一代戰神人物的淺水清,留在了寒風關。

    陪著他的,是離楚,夜鶯和詭八尺,及總計二百名原鐵血鎮士兵。

    除此之外,再無親信。

    城門樓下,詭八尺抬頭往上看,淺水清的背影有些孤單,顯得落寞而蕭索,那個曾經豪情萬丈,雖身陷絕境也不輕言放棄的戰神,如今看上去就有幾分淒涼之意。

    詭八尺有些好奇地問離楚:“暴風軍團走了以後,師傅就一直這樣,他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咱們不是已經給了他們一個大教訓,並且搶來這許多權位了嗎?為什麼師傅還是這樣?我們打贏之前,師傅還沒這麼消沉過,怎麼現在想要的全都有了,師傅反而不高興?”

    離楚苦笑:“小傻瓜,你難道不知道一個人擁有的越多,煩惱也就越多的道理嗎?”

    是啊,淺水清雖然贏了,但是他的煩惱卻絲毫未見減少,反而有所增加。昨日宴會後,除了水中棠等鐵血鎮五大將軍晉升為暴風鎮督之外,林躍,蘇雲,施成等一批鐵血鎮的老兵幹將也紛紛在淺水清的調派下前往鷹揚軍團和翔龍軍團擔任重要職務。

    這樣一來,帝國五大主力軍團,淺水清幾乎都有自己人在其中運作,帝國軍隊有任何動向,皆不可能瞞過他的耳目。他的這般作為,固然大大提升了自己的實力,卻也讓蒼野望對他的忌憚升華到了頂點。只是如今淺水清如今在天風國內威望直逼當年的烈狂焰,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實在無法輕易下手對付,但是曾經的君臣蜜月期因此而冰消瓦解,令人扼腕。

    不過最令淺水清頭疼的,卻還不是這個。

    首先是赤風婉的催促一次接著一次,要求他盡快履行諾言,為西蚩人的出兵鋪平道路,然後是如何能夠盡快的整合好新收的寒風關,使將士歸心,軍心穩定。最後就是蒼野望已經三度下令雲霓立刻從聖威爾趕回蒼天城,因為諸事已畢,再無滯留之必要。很顯然,蒼野望已經把最後的賭注壓在了雲霓的身上,但是雲霓卻始終推脫不去。

    她知道,如果她去了,可能這輩子就都再也見不到淺水清了。

    此時,詭八尺終於和離楚還有夜鶯走了上來:“師傅,你在想什麼呢?”

    收回那遠方的視線,淺水清輕輕歎了一聲:“沒想什麼,我只是覺得,此次一別,以後再想見到兄弟們,怕是難了。”

    詭八尺也歎氣道:“祝願他們一路順風吧。”

    一路順風?那是不可能的。淺水清苦笑。此次作為,自己是強行把鐵血鎮的將士駕了上去,未來的日子,鐵血鎮諸將勢必要面臨重重考驗。沒有淺水清在身邊的日子,他們注定了要依靠自己來面對一個個難題,對淺水清來說,自己的做法,其實不是在幫他們,而是在害他們。

    可惜,他沒得選擇。

    離楚跟上來低聲道:“原先在寒風關的那些鷹揚軍戰俘,大部分都已經說通,願意留下來與將軍共生死,萬事以將軍馬首是瞻。”

    淺水清問:“有多少人想回國?”

    “一千人不到。”

    “算不錯的結果了。”

    “他們對你都很仰慕。”

    仰慕?是啊,士兵們永遠都仰慕於能帶領他們打勝仗的將軍的。那一刻,他突然忍不住輕聲低吟道:

    “戰爭來了又去,我的士兵卻永遠忠誠。。。。。”

    吟過這句戰爭名言後,淺水清斷然道:“要想真正控製住寒風關,手底下就必須有一支可用可信任的部隊。寒風關諸將,寞子歐我對他有八成信任度,孤遠影有一半,其他人不超過三成。我們和暴風軍團出了問題,如今很多人都已經看見,怕是會有人蠢蠢欲動也說不定。根據協議,我們不能裁撤寒風關一兵一卒,但卻沒說不能增兵。這批鷹揚軍能留下來四千人,那是最好不過。離楚,我把他們交給你,今後就要看你的了。夜鶯,你去信給嚴真平,要他再調兩支部隊去止風城和滅風城,原有駐軍統統調防,不許滯留。寒風關的兵不能動,其他地方的兵全部都得挪挪窩,非嚴真平和梁錦信任之人不可輕用。”

    “是。”夜鶯和離楚同時答應。

    “詭八尺!”

    “屬下在。”小家夥大聲叫道。

    “黎國人已經向我送來了最後通牒,要求我立刻兌現曾經的巴斯拉宣言,但是驚虹如今已入我手,割地之事無論如何不可同意。現在楓人扣住你姬姐姐不肯放,顯然存了趁火打劫的心思,我擔心他們兩國聯合起來,我在我們後方搞風搞雨。我需要有人去一趟那,想辦法把你姬姐姐救出來。我想來想去,覺得你比較適合這個任務,告訴我,你能行嗎?”

    “讓我接姬姐姐出境?”詭八尺興奮起來。

    “對,直接從西部邊防悄悄進入楓國。你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把你姬姐姐從楓人手帶回驚虹,帶回我身邊。”

    “遵命!”

    “記住,到了那,你的首要任務是見到你姬姐姐,至於怎樣離開,她自會有辦法安排,我不許你自作主張。”

    “我明白。”

    “夜鶯。”

    “在!”

    “準備一下,立刻趕赴聖威爾公國。蒼天城已經三次向雲霓頒下命令,要求她立刻回國,雲霓一直都拖著不回去。不過現在事情已經到了拖無可拖的地步。我要你立刻準備前往,把雲霓和清音秘密接進寒風關。”

    “聖威爾那邊不會那麼輕易放人吧?斯波卡約已經公然宣稱,要求你立刻履行曾經的諾言,加入曼德教。”

    “我是要接她們出來,至於怎麼出來,那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

    “明白了!”夜鶯大聲回答。

    ……

    天風歷109年,8月-10月。

    這段時間,接連發生了數件大事。

    首先最為引人注目的大事就是寒風關及驚虹東部三省自治一事。

    淺水清公然擺脫天風帝國的軍事體製,以一方諸侯的身份出現在了世界格局的政治舞台上,在他的帶領下,驚虹由上至下,幾乎都成了淺水清操控的傀儡,儼然有與天風帝國分庭抗禮之勢。不過在表面上,淺水清依然是天風帝國的將軍,是世界公認的東大陸戰神,同時也是唯一一個,兩次以一支弱旅打敗兩個強大國家的人。

    眾人皆宣稱,淺水清如此下去,早晚將成大陸之公敵。

    時至九月,聖威爾斯波卡約大公爵以強硬態度要求淺水清立刻履行曾經的承諾,加入曼德教,卻被淺水清嚴詞拒絕,聲稱聖威爾人出爾反爾,在鐵血鎮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在背後捅上一刀,貴方既已自動撕毀協議,則前議作廢。淺水清絕不加入曼德教,引發聖威爾人的大怒。

    此時,夜鶯的接應下,雲霓與樂清音開始從聖潔走廊秘密進入驚虹,前往寒風關準備與情郎相會,與她們同時歸來的是鴻雁。一個月後,雲霓終於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激動得淚流滿面。

    其後不久,詭八尺進入楓國,終於成功與姬若紫取得聯係,姬若紫巧施連環計,在詭八尺的策應下順利逃出楓人掌控,連夜逃僅驚虹,趕往寒風關。事後,楓人的追擊部隊與驚虹邊防軍展開了一場大規模衝突,雙方各死傷數百,由於此事發生在青硫峪,史稱“青硫峪事件”。

    此次事件,使驚虹與楓國的關係迅速蒙上重重陰影,兩國關係徹底破裂。

    青硫峪事件之後不久,黎國人再度提出要求淺水清交出巴斯拉宣言中承諾割讓的土地,卻被淺水清義正詞嚴地告知“驚虹乃主權獨立之國家,其領土是不可分割之部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對其覬覦。”對於淺水清義無反顧地賴帳行為,黎國人大為惱火,兩國關係再至冰點。

    至此,淺水清已成功挑起黎楓兩國對天風人的不滿。

    這一年,發生的件件大事,幾乎都是對天風人不利的,不過一向憑借武力傲視天下的天風,並沒有意識到這是淺水清的外交陰謀,恰恰相反,如何削減淺水清的權力,使其重歸治下的議案卻每日出現在蒼野望的案前。一連串緊鑼密鼓地針對淺水清及其部將的行動在悄悄展開,並時刻準備著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對手最致命的一擊。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件原本微不足道的小事,徹底改變了這一切。

    天風歷109年,10月22日,涯國政變!

    曾經被廢黜多年的舊朝太子,領著一批舊將和雇傭兵,於某給風黑月高的夜晚,殺進了海天宮,成功複辟。這在當時的大陸,原本並不值得讓人注意。

    然而隨著這一消息的傳出,對這個消息期待已久的淺水清迅速做出了一連串的反應。

    他在第一時間通知梁錦,立刻下令全國範圍內取締曼德教,宣布曼德教為邪教,麾下子民不得信奉,立刻驅逐曼德教神父,搗毀教堂,焚燒教義。同時立刻釋放赤風婉,送其由海路歸回西蚩大帝國。

    此事引發大陸範圍內的大嘩,徹底引爆了聖威爾人的憤怒,也引起了周邊各國對天風人的再度不滿,認為天風人靠著拳頭壓人,背信棄義。

    聖威爾人當即宣布,全面終止聖潔走廊租借事宜,與天風驚虹徹底斷交。然而已經擁有了驚虹的天風人,在道路運輸上,再不用受聖威爾人的節製。

    十日後,聖威爾女王與教皇陛下,還有麥加人發表一則聯合聲明,由即日起,三國關係處於敵對狀態,聖威爾人與麥加人將全面做好戰爭準備-----大戰,一觸即發。

    得到此消息的蒼野望大為震驚,原本已經準備好要對付淺水清的計劃,被迫擱淺,轉而積極備戰。

    這一次,蒼野望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起用淺水清了。

    淺水清禍水北引的計劃大獲成功,那一刻,淺水清在聽到此一消息後,思索良久,才悠悠說了一句:

    “舊的戰爭,已經過去,新的戰爭,即將來到。做為軍人,我們的使命與責任,本應是消弭戰爭,而不是挑起戰爭。我是這個世界的罪人,如果世界有地獄,那麼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然後,他命人送給赤風婉一句話:“答應你的事,我已做到!”

    一場大陸範圍內的戰爭,就此徐徐拉開了帷幕。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1:06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一章 風雨欲來


    冬去春來,冰河解凍,轉眼間又是一個好年頭。

    往常的這個時候,正是都市聯盟的商人們最為繁忙的時刻。他們忙著將東邊的貨物送到西邊,然後再把西邊的貨物送到東邊,從中掙取高額的差價。

    不過今年的情況有些特殊。

    自從淺水清控製了驚虹以後,天風與驚虹之間的商路全面開通,兩國之間的貿易再不需要經過都市聯盟和聖潔走廊的層層盤剝,而是可以直接走寒風關,來往各地。

    曾經的天險雄塹,如今已經成為東南一帶最為著名的商業繁華區,除了坐擁強兵之外,每天還有數不盡的大量財富進入此地。僅是關卡費用,就可以收得人手腳發軟。

    內部商貿獲得飛速提升的同時,周邊鄰國的關係卻在變得越來越糟……

    碩大的演武場上,大旗招展,鑼鼓喧揚。士兵們正在旗幟鼓號的指揮下,進行著大規模的軍事演練。

    紅藍兩方,一方是孤遠影領著三千戰士正在結成圓陣進行防禦,另一方面則是寞子歐領著一千騎兵以錐形陣的方式試圖紮透對手的防禦。

    實戰演練,一直都是淺水清強調的練兵重點,只有經歷過血雨腥風歷練的戰士,才能成為真正的鐵血男兒。

    寒風關戰士在戰鬥經驗上還是相當豐富的,畢竟他們和暴風軍團打了這麼多年,一個個都是老兵,但是他們同樣有著一個無法解決的大問題----除寞子歐的鬼騎兵外,大部分的寒風關守軍,並不擅長攻堅和陣地戰。長期的依托天塹,進行環城防禦,使他們擅長的是據險死守,憑堅自固。

    但自從淺水清掌控此地之後,他對寒風關戰士的要求就多了一點----他們必須擁有打出國門的能力,而非僅僅是頑強的防禦能力。

    坐在指揮大台上,淺水清面無表情地觀察著場上的戰況。如今場上的情況,寞子歐率領的騎兵隊雖然如海浪咆哮般富有衝擊力,但是孤遠影指揮的圓陣,圓轉流暢,進退自如,依然保持著完整的陣形。寞子歐已經向孤遠影發動了兩次進攻,但都被孤遠影擋了下來,這兩個人在寒風關共事多年,彼此都知根知底,寞子歐會用什麼戰術,孤遠影又會如何應對,彼此都很熟悉,很了解。

    淺水清很隨意地喝了杯茶,然後道:

    “八尺,告訴我這一次誰能贏。”

    “孤遠影。”詭八尺大聲回答。

    “為什麼,說出理由。不要光看場上形勢。”

    “第一,騎兵出擊,首在氣勢。以其堅利鋒芒及高速奔襲為主要攻擊手段。寞子歐第一次衝擊不成功,其實就已經失去了一半勝利的可能。第二:地形不利,演武場雖大,總比不上茫茫遼闊平原,騎兵若不能奔忽來去,劫掠如風,則再失部分優勢。寞子歐擅長於突襲,卻未必就擅長於攻堅,如果是蘇南宇在這,沒準就能小贏孤遠影一把。”

    淺水清吃吃笑了起來:“好小子,又長本事了。既然這樣,那你現在立刻下去。”

    “幹什麼?”詭八尺一呆。

    “給你五百人,從孤遠影的側後方對他進行突襲。至於從哪個部位突襲,如何突襲,使用怎樣的戰術,就看你自己得了。”

    “得令!”詭八尺抱拳答應,匆匆走下指揮台。

    演武場原本膠著的局勢,在下一刻突起變化,一員小將令著五百戰士突然從後方殺向孤遠影的圓陣,以直搗黃龍之勢,逼向指揮作戰的孤遠影。

    望著那風雲突起的一幕,還有因慌生亂措手不及的孤遠影部戰士,淺水清的眼中卻朦朧出淡淡濕意。

    那一刻,他想起的是當初戚天佑衝擊新兵營的情景。

    ……

    回到大將軍府,迎面撲來的是雲霓熱情如火的身軀。

    在經歷了一次次生離死別後,這對艱苦重逢的戀人終於重新又走到了一起。

    如今的雲霓,發誓再也不離開淺水清的身邊,她怕了,怕再來一次驚虹之戰,讓他們夫妻分隔,長年不見。如果不能同生,那至少也要同死,那是那個時候遙望遠端,癡心苦候的女人唯一的念頭。

    房間的溫度,因為這份火熱情懷驟然升溫,淺水清的大手老實不規矩地在雲霓的身上上下遊走,撩撥得她情慾難自。

    被開發了的女人對性是渴求的,無數個輾轉難眠之夜,時刻夢想著能受到愛郎的撫觸。幾乎每一寸肌膚,都成了身體的敏感點,只是輕輕的觸碰,就發出那旖旎的充滿誘惑與挑逗的呻吟。

    再堅強的漢子也無法承受這份誘惑,淺水清一把抱住雲霓向著床頭走去。

    溫柔成為一種多餘,狂暴的粗野才是彼此雙方都需要的慰籍,淺水清幾乎是以暴力姿態進入身下女人的軀體中,引發的是嬌喘聲聲,水浪滾滾。

    在這,女人的矜持,男人的尊嚴,全部被拋到九霄雲外,一個不再是嬌貴矜持的大家閨秀,另一個也不再是指揮千軍萬馬,令萬千人景仰膜拜的沙場戰神。他們只是單純的男人和女人,盡情地享受著魚水之歡。雲霓在淺水清凶猛的衝刺下盡情的歡笑,呻吟,釋放出所有的愛與情懷,享受著男人的衝擊,彌補著近兩年來的空虛寂寞……

    瘋狂的縱橫馳騁,終有盡頭的時刻,在徹底征服與滿足了自己的愛妻,將所有的子彈盡數打空之後,淺水清趴在雲霓白皙溫潤的胸脯上,盡情地享受著雲霓的溫柔。

    “水清。”

    “恩。”

    “這些日子,你練兵練得越發緊了,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放心吧,短期內我不會出征。”淺水清隨口回答。

    自從將曼德教全面驅逐出驚虹境內之後,聖威爾人與天風人的關係已經差到沒法再差的地步。

    戰爭之所以還沒有全面爆發,是因為聖威爾人正在為一場全面大戰做好準備,這種涉及到國家存亡的大戰,再非以前自己一支孤旅縱橫沙場般對國家需求甚少。僅是戰前動員工作,各項準備工作,就動輒要以年為單位計時。準備的時間越長,戰爭資源的準備也就越充足,越充分,勝利的把握也就越大,同樣的,長期戰爭和戰爭範圍的擴大化,也將無可避免。

    對於這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無論是蒼野望還是淺水清,都有著足夠的心理準備。大量的戰爭器械源源不斷地從各地工廠作坊流向軍隊,各地的軍隊也開始紛紛北上,向西,北兩個方向靠攏。暴風軍團已經駐紮在離聖潔走廊不到一百里的地方,鷹揚軍團也開始回師準備支援雪風軍團。中央軍團居中策應,帝國五大軍團紛紛做好了戰爭準備。此外大量的地方守軍也開始調動,楚鑫林遵照蒼野望的指示,調集了二十萬止水軍,建立起止水軍團,進入天風本土境內,做第二序列的戰備支援。同時淺水清本人也接到了蒼野望的聖諭,希望他能在必要的時候,領驚虹軍從聖潔走廊向聖威爾人發動進攻。

    但是淺水清回報蒼野望,除非同意割地給黎國人,否則楓黎兩國,不會對驚虹人的出兵視而不見。驚虹在經歷鐵血鎮的那番狂風暴雨般的洗掠之後,元氣大傷,如今剛剛過去一年,尚未能完全恢複,只有自保之力,卻無進攻之能。一旦出兵,被楓黎兩國趁虛而入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水清,我有些不明白,如今的局勢,陛下到底是希望你打,還是不希望你打?”

    “陛下是想用我,卻不敢用我。他如今最好的想法,是不借助驚虹的力量,只憑天風軍與止水軍的力量,打敗麥加人和聖威爾人。”

    “我有些不明白的是,你如此激怒聖威爾人,逼使聖威爾人與麥加人聯合,導致我國兩面受敵,為何陛下卻不做任何彌補措施?”

    “那是因為陛下並不反對我這樣做。對我來說,這可以使得陛下轉移注意力,從而騰不出手來對付我,但是對陛下來說,這同樣是消滅對手的大好時機。”

    “我不明白。聖威爾與麥加並不是好欺負的對手,縱觀大陸局勢,這兩國的聯手的實力絕不會弱於我國太多,尤其是驚虹雖敗,卻並未完全歸屬天風,天風實力增長有限,要說以一對二,難保勝算。”

    “那是因為我們的兩次滅國戰爭,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恰恰相反,在這兩場滅國之戰,我們不僅用最少的人力物力解決了戰爭,同時還得到了大量的戰爭賠款和財富。驚虹雖未歸順,但雙方商貿已通。驚虹每年都要交納大量歲貢,其數額幾乎就是驚虹人除去必要開支外的一切贏餘。從商業,收入角度來看,驚虹人已經等於納入天風旗幟下,使得帝國實力暴漲。此外,聖威爾人是出了名的面粉拳頭鐵肚皮,要想打下這個國家,僅靠硬打是做不到的,最好的辦法,不是我們打進去,而是讓他們打過來。別忘了,天風一統大梁之戰,已經惹起了周邊諸國的非議。那個時候我們多少還有說辭,說是統一大梁之戰,如果再強打聖威爾,就會失去大義名份。但是聖威爾人一但打過來,那就成了我們被動還擊。我們不僅可以在自己的國土上消滅敵人大量的有生力量,還可以以報仇的名義反擊其國土。如此一來,他的防禦再強也沒用了,而我們也有了大義名分。就算拿不下聖威爾,至少也要逼他們吐出足夠的賠償。”

    戰爭中的大義名分,就像是公司廣告宣傳,每年花費數百上千萬提升的不是立杆見影的促銷效果,而是品牌信心的建立。有了這份大義之名,戰士們相信自己從事的一種高尚事業,是為消滅邪惡而存在的軍隊,百姓們也會更加願意送自己的子孫上戰場,為國家為自己爭取榮耀。

    國家戰爭,只要不是國主無能,害國害民,防禦的一方永遠比進攻的一方更具備人心優勢,無論地理環境,後勤支持,民心擁戴,都能擁有比進攻方更大的便利。麥加人以恢複百年舊土之名發動戰爭還說得過去,聖威爾人以清剿異教徒之名發動戰爭,雖可鼓勵己方士氣,卻不會打擊對方信心,相反,他使得原本尚未完成全面融合的天風止水等地,進一步在思想上融洽匯合。因此這一次的十字軍東征,就注定要遭受強力的反抗。

    對蒼野望來說,要想打贏這場戰爭未必困難,但是淺水清卻知道,未來的日子,天風帝國注定要糟受一些麻煩,一些厄運。

    遠在天邊的那個虎視眈眈的國家,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戰爭準備,當蒼野望還把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兩個國家上時,淺水清的目光卻已經看得更遠,看得更深。

    他知道,風雨固然將至,真正的狂風暴雨卻尚在醞釀之中。

    想到這,他緩緩說道:“總有一天,我會出征,但那不是天風的幸運,而是不幸。”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1:11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二章 大陸之戰(1)


    寒風關。

    雲霓與姬若紫,樂清音等幾位要好的姐妹漫步在這,她們的周圍,是大片大片的商鋪,到處都充斥著吆喝販賣之聲,還有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馬車隊,帶著來自各地的貨物,商旅不絕。

    盡管號稱是天下第一雄關,但是寒風關本身也是一個碩大的城市。多達二十萬的驚虹民眾,本身就是寒風關的輔助守衛力量,是寒風關天塹牢不可催的必要保證之一,也是寒風關在戰況危急時重要的戰備補充。

    如今的寒風關,打開大門做生意,東西客商來往頻繁,許多曾經要賣到天價的商品,如今一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也可以消費得起了。淺水清在商業上的意識絕對比傳統守舊的老派政客要前進得多,對商人們給予了最大的方便與優惠。只要你老實交稅,寒風關就會保證你的生命財產的安全性。

    由於寒風關及東部三省采取的是地區自治策略,在這,淺水清總攬軍政大權,因此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設想好的一套理念去管理轄下百姓與軍隊。

    要想讓寒風關一帶的驚虹民眾徹底臣服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因此淺水清可以說是不遺餘力地辛勤治理著這。這是他第一次在政治上大展拳腳,結合他曾經擁有的歷史經驗,再向嚴真平請教了治理地方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後,淺水清采取了大膽的而又絕對充滿了創新進取精神的管理手段。

    為了最大程度地彌補驚虹曾經受到的傷害,最快恢複這的元氣,淺水清采取了大張旗鼓地變革。

    首先是利用通婚手段,淺水清大肆鼓勵天風人與驚虹人之間的聯姻。通婚是民族融合的最佳黏合劑,淺水清率先提倡、鼓勵和獎賞這種行為,並親自發布公告,凡其治下兩國子民結合者,大將軍府與治下各處將親自派人道賀,並贈送禮品,並對其進行祝福。這種做法使得兩國子民之間彼此相互仇恨的程度日益減少和降低。

    其次,淺水清同樣借助於宗教力量撫平驚虹人曾經經歷的精神創傷。在驅逐了曼德教之後,淺水清從天風本土引進了一些頗具特色的地方教派,並加以大力扶持,讓百姓們相信所有的死難同胞,最終來生都能有一個好歸宿。所有的死亡,都不過是一個新的人生的開始,靈魂不滅,來世有緣自可再聚,從而大大麻醉了人們對失去親人的痛苦。

    同時,嚴真平也積極配合淺水清,在驚虹全境內開始焚燒曾經的驚虹書籍,重新製訂驚虹歷史。其中曾經的大梁輝煌史,梁族血統等方面的歷史宣揚,占據了絕對主要的統治地位。這種肆意篡改歷史,從文化層面進行侵略的做法,使得民族融合性進一步增加,它使人們逐漸忘記了國與國的區別,喚醒的是遙遠的同民族同血統的記憶,以及那共同的輝煌與榮耀。

    最後,淺水清采取有容乃大的治理風範,強調能者治國,大力修改人才選拔機製,以塞馬之術取代相馬,不再以科舉製度成為官員選拔標準,而是直接以其政績評定為提升標準。誰的治下百姓生活安康,安定,誰就有資格獲得晉升。任用人才不拘一格。

    由於淺水清在驚虹之戰獲得了大量的財富,此外他在海外還有方虎碧空晴二人秘密埋下的大量止水藏寶,最後還有來自天風帝國的巨額獎勵,淺水清接將其慷慨大方地將其拿出來,大量興建各種基礎產業,恢複工農生產,從而使得寒風關及東部三省一帶,以蓬勃之勢得到迅速發展。

    於是,這片特殊的政治區域,盡管生存在兩個國家的夾縫之中,事實上卻是以一種超乎人們想像的不尋常速度在飛快發展著。

    如今,在淺水清的治理下,每天都在以日新月異的速度飛快發展著的寒風關,迎來的是它在百年戰禍後的第一個明媚春天,這的百姓曾經貧苦的面容,也終於露出了開心的微笑。走在這片土地上,雲霓姬若紫等人自然也受到別樣的隆重歡迎。

    “姐姐你看,這鳳釵好漂亮!”樂清音欣喜若狂地拿著一支金色珠釵對姬若紫叫道。隨手付了銀兩,樂清音將那鳳釵別在姬若紫的發髻上,退後兩步細細欣賞,然後滿意道:“配姐姐正合適。”

    那邊雲霓也在一處商鋪前選中了一對碧玉手鐲,卻也是為姬若紫挑選的。

    曾幾何時,那個亡國妃子,如今早已成了一幫娘子軍的首領,即便是淺水清最珍愛的雲霓,面對姬若紫也是服服貼貼,對她的說話俯首聽命。可以說,淺水清在驚虹的輝煌,若無姬若紫的努力協助,根本就無法達到。

    姬若紫這刻輕笑道:“好了你們不用為挑東西,看到有什麼喜歡的自己戴上就夠了。這些東西,以前在宮見得多了,現在也未見何稀奇。”

    “那是,這些都是都市聯盟的能工巧匠製作的,以前也只有止水驚虹才能得到,我們天風是很難得得到的,姐姐不稀奇,我們可稀奇的很呢。”樂清音道。

    雲霓不屑地撇嘴:“也只有那幫重色輕義的聖威爾人和都市聯盟的商人們,才會花如此大的力氣做這些稀罕小巧卻無半點實用之物,樣式雖精美,價格卻昂貴之極。真不明白夫君為什麼要同意讓都市聯盟的那幫商人來驚虹做買賣,還對他們如此之好,僅僅是因為當初他們幫過我們的話,水清也早給過足夠的報償了。”

    如今的寒風關,已經成為大陸東南部最火熱的貨物交易中轉站。天風驚虹兩地雖可自由通商,但是一路過關仍需交納大量的過關稅費。為了最大程度地讓自己的治下富裕起來,淺水清一方面為兩國邊境貿易設立關卡,一方面建立起一個龐大的寒風關內部貨物中轉市場。這使得許多無力走得更遠的商人直接停留在寒風關進行大宗的物資交易,並因此帶動了其相關產業。

    簡單的說法,就是淺水清利用自己獨特的地理條件,將這變成一個融會兩國實力的物資流動中心,以此為立足點,使得整個治下子民迅速富裕起來,也使得自己得到了大量的資金,可以進一步推動城市發展。

    受到寒風關開放的影響,都市聯盟的商人們的生意受到極大衝擊,同樣受到衝擊的還有聖威爾人。這也是聖威爾人為什麼要對天風開戰的又一個原因----就算無法消滅天風,至少也要逼迫天風人放棄對驚虹的轄製,否則聖威爾人的利益必將受到莫大損失。

    為了彌補都市聯盟商人的損失,淺水清向都市聯盟的商人全面開放驚虹本土,允許聯盟客商自由出入,且不必交付任何關卡費用,除店面租金等基礎設施外,三年之內,不需交納任何稅務,這使得大批的聯盟商人看到了新的經濟產生點,蜂擁進入驚虹,來到寒風關,大肆經商,攫取利潤。

    如今在這個市場上做生意的,絕大部分都是都市聯盟的商人,這一個個異域客商在這,享受到的是連天風和驚虹人都無法擁有的特殊待遇。為此,有不少本地人頗有怨言,聲稱都市聯盟的商人搶去了他們的飯碗,使他們的經營極為困難。然而淺水清卻硬是頂住壓力,堅決執行此政策,有敢違背者,一律斬!

    這也就難怪雲霓她們會發出如此的感慨了,這不是往人家口袋送錢麼?

    此刻姬若紫捂著嘴輕笑:“你啊,有些事依然還不明白。要知道國家大事,有時是不能僅從錢的角度上來衡量的。”

    別人不明白淺水清的用意,姬若紫卻是再明白不過了。

    淺水清一方面蓄意激怒聖威爾人,另一方面則對都市聯盟的商人大開綠燈,其目的就是拉攏都市聯盟。從經濟上考慮,都市聯盟的商人手中擁有大量閑餘資金,他們的來到,可以幫助驚虹盡快恢複生產,大量無業平民由此擁有工作,從而可以維持生計。從政治軍事上考慮,則是將都市聯盟牢牢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上,利用曾經友好的合作關係,進一步加強這種聯係。

    淺水清知道,三國已然交惡,大戰一觸即發,在這種情況下,位於驚虹與止水之間的都市聯盟的動向,其一舉一動,都可能關係到天風驚虹的命運存亡。由於都市聯盟的歷史原因,這個地區大部分的人與聖威爾人是一體相承的,一旦三國開戰,很難想像都市聯盟會不會發動八十萬雇傭大軍,從天風人的背後給他們捅上致命的一刀。

    國家戰爭的凶險性不需多說,前兩次淺水清滅止水,攻驚虹,周邊各國之所以不敢輕動,那是因為一直都是淺水清在孤軍奮戰。可如今,一旦全面大戰展開,就再不是一城一地之得失可作計較。這種情況下,一旦被某個國家突然插手其中,那麼他們幫誰,誰就會擁有更大的把握。戰爭真正的勝利,往往取決於戰場之外。戰前準備之所以要綢繆這許久,也就是因為雙方都在努力安撫周邊,務必保證自己的安全不受侵犯,如此才可放心大打出手。都市聯盟的態度,對淺水清來說至關重要。無論是蒼野望,還是水清,都不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候,都市聯盟的人突然反水。

    好在拜金主義強盛的都市聯盟,素來都是有奶便是娘的貨色,因此淺水清大開綠燈,特別允許都市聯盟的商人在驚虹肆意賺錢,進行利益捆綁。只要都市聯盟的人感覺到,就算止水驚虹皆歸天風所有,他們照樣能通過淺水清的特殊政策得到大筆好處,那麼他們出兵的可能性就會大大降低。

    聽姬若紫這麼一解釋,眾女才恍然大悟。鴻雁悠悠道:“照姐姐的意思,戰爭要不了多久就會全面展開了?而且……這很可能是我天風帝國遭遇到的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戰爭?”

    姬若紫輕輕歎了口氣:“西北方向,斯波卡約已經調集了三萬聖堂武士,女王陛下也已經派出了大約三十萬部隊陸續而來,總計四十五萬大軍兵陳邊關。北部惡浪河一帶,南下王塔蘭親領六十萬屯兵北岸,與雪風軍團遙相對峙。根據水清的估計,離戰爭開始,估計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鴻雁面帶緊張問:“那是不是鷹揚軍團也要上戰場?”

    姬若紫苦笑:“我知道妹妹你擔心林躍那個小子,可是這一次,帝國五大軍團,怕是傾巢出動也難擋對手百萬大軍。”

    鴻雁哀歎一聲,再也無話可說。

    這一對苦命鴛鴦,自蒼天城別離之後,只在寒風關小聚過一次,短短三日之後,林躍便奔赴鷹揚軍團赴任。如今的鴻雁,和眾女一樣,都只能遙望遠方,苦盼丈夫歸來,而與她有著相同心情的還有風娘子和水中蓮。那個時候,三個女人突然間都有種對淺水清的痛恨,如果不是這個家夥,自己又何需終日在這苦等守侯,且連蒼天城都不能回。

    就在眾女唏噓之間,一名寒風關士兵突然急急奔來,撲到姬若紫的身邊跪叫道:“姬夫人,雲小姐,幾位夫人,大將軍緊急傳見,請幾位速去。”

    姬若紫一楞,與雲霓眾女對視一眼,然後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聖威爾人和麥加人向我們宣戰了!”

    “什麼?怎麼會這麼快?!”姬若紫驚呼出聲。

    天風歷110年4月,觀瀾大陸三國之戰終於爆發,聖威爾聯合公國攜手麥加向天風帝國宣戰,正式出兵聖潔走廊與惡浪河,一場泛大陸範圍內的戰爭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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