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天風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河東 2014-5-12 12:1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24788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1:17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三章 大陸之戰(2)


    早在淺水清驅逐曼德教,聖威爾人揚言報複之後,關於大規模戰爭是否會爆發的理論,就從未有過停止。

    有戰爭評論家認為,三國之間實力相近,根據戰爭總是發生在實力差距較為明顯的國家上這一基本推斷,三國之間雖處於敵對狀態,但不會發生大規模戰事。

    但是也有人認為,戰爭本身就是一個非理性的存在,無法套上任何模式。所謂的戰爭只存在於實力差距較明顯國家的說法,只能是一種趨近式的可能,而非一個絕對標準。

    事實告訴告訴我們,悲觀的預言總是比樂觀的預言更具備前瞻性和準確性。

    天風歷110年4月28日,聖威爾聯合公國與麥加人正式向天風帝國宣戰,之所以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提前發生,卻是來自於一件誰也沒想到的小事。

    由於戰爭爆發之前,三國之間關係已然緊張,原本姬若紫為天風帝國爭取到的走廊租借,在麥加人的橫插一腳後受到破壞,三國之間已基本不存在商貿關係。但是有一個人的商隊,依然可以自由出入於聖威爾與天風之間。這個人便是米特城商會主席貝曼。做為當初貝曼幫助過鐵血鎮的回報,淺水清特意請幸中源為貝曼開放了一張特別通行證,使他的商隊可以自由來往於天風,驚虹之間,從而得到大量的利潤。

    今天3月,貝曼手下的一個商隊負責人叫亞歷克的男人,進入天風采購了大批自己國家需要的一些天風特產後,即將準備回歸聖威爾的時候,無意中結緣了一位天風女子--紅錦。

    聖威爾人天生在血液都充斥著色慾的味道,看到女人就像是餓極了的狼,是非要撲上去咬一口不可的。天風女子的溫婉賢淑,在一向開放的聖威爾人眼,格外有著氣質內斂,勾魂奪魄的魅力。誰要是能從一個以注重貞潔為名的國家勾引出一個女人來,都會是極有面子的一件事。這個紅錦本身長得不錯,也算是一個美人,身為有夫之婦,本性卻風騷無比。亞歷克與紅錦二人臭味相投,很快就打得火熱。結果色慾熏心的亞歷克在回到聖威爾時,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段,竟然將這個女人也一起偷偷帶回了聖威爾。

    這下他惹的麻煩可就大了,因為紅錦的丈夫,正是翔龍軍團中的一位高級軍官,一位營主。

    在得知自己的女人被聖威爾商人拐跑之後,這個叫韓傑中的軍人怒不可遏,竟然孤身一人摸進了聖威爾。本來像他這樣驟然進入兩個互相之間已經敵對,邊關防衛嚴密的地區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可是奇跡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了----這位被聖威爾人帶了綠帽子拐走老婆的天風漢子,硬是成功地混過邊防線摸過邊關,然後一直跟隨商隊找到了亞歷克和他的女人。

    韓傑中不愧天風人鐵血硬漢的稱號,找到這對淫男賤女後,直接一刀一個全部殺了,於當夜又摸回了翔龍軍團。

    此事發生之後,舉世大嘩,天風人固然憤怒於聖威爾人那好色的天性,聖威爾人也被韓傑中視聖威爾邊防軍如無物,想殺誰就殺誰,來去自如的做法徹底激怒,面子上更是下不來台。當時的聖威爾邊關重將馬斯特伯爵直接通告翔龍軍團,要求幸中源立刻交出殺人凶手。可是此時韓傑中的大名已經傳遍了天風帝國,儼然由一個被戴綠帽的可憐丈夫變成了一位天風英雄,幸中源大手一揮道:“要打就打,要我們交人,那沒有可能!”

    就這麼著,再也克製不住的怒火直接升華了兩國之間原本就緊張非常的惡劣關係,觀瀾大陸全面戰爭的導火線徹底被點著。

    4月12日,聖威爾人聯合麥加,發表聯合通告:

    通告聲稱:天風人驕橫自大,視他國主權如無物,肆意發動戰爭,吞止水,收驚虹,殺死聖威爾良民,意在天下,為和平計,為天下黎民百姓計,當對此國采取斷然措施……

    4月20日,天風帝國回以嚴厲譴責的通告,聲稱聖威爾商人勾引己國軍官之妻,破壞他人家庭,犯下滔天大罪,帝國對此等行為絕不饒恕。此等喪行敗德之行為,亦只有如聖威爾這等好色之國方能為之。天風統一大梁之戰,是為天風本國事務,外人不得插手,若有插手者,當一律痛擊之……

    在雙方慣例性的將自己置於正義立場後,一場三國大戰至此正式開始。

    紅錦本人成為成為觀瀾歷史上的第一淫婦,也成為後世傳說中的絕世美女,仿佛非如此,不足以證明這場戰爭的價值。野史聲稱:為了一個女人而引發的戰爭,充分顯示了後人喜歡用浪漫主義色彩掩蓋戰爭血腥本質的特色。

    然而事實就是,所謂的紅錦一事,只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戰爭發生時的借口而已。

    天風歷4月26日,聖威爾聯合公國伯爵阿德金率領三萬人的先頭部隊,先一步來到兩國交界處一個叫藍山峪的隘口。

    ……

    寒風關。

    “七天前得到的消息,阿德金帶領三萬部隊,已經越過軍事緩衝區,正式屯兵在藍山峪一線,正在全面清掃周邊,為後續大軍的開至做準備。翔龍軍團已經起動了全面戰備,主帥改由津業宏負責擔當,幸中源為其副手,派洪遠將軍為先頭軍,趕赴藍山峪戰場。此外暴風軍團和中央軍團也已經得令開拔,正在奔赴藍山峪一帶。根據蒼野望的命令,屆時將由中央軍團的季狂龍擔任大軍主帥,蒼瀾和津業宏為其副手,三大軍團將共同聽從季狂龍的指揮,拒敵於國門之外。”

    大將軍府,孤遠影正在就著沙盤侃侃而談。盡管驚虹已經歸屬,但孤遠影對蒼野望仍不肯用尊稱,而是直呼其名。

    寞子歐也道:“由於聖威爾地處狹長,與驚虹之間有著漫長的邊境線,因此聖威爾人並不敢舉國發兵,惟恐被我們趁虛而入,但是從這次對方的兵員調集上看,他們差不多還是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部隊。斯波卡約的聖堂武士隊,說是三萬,其實是十五萬,三萬重騎兵,十二萬重步兵,攻堅能力與陣地戰能力極為強悍。另外的三十萬聖威爾軍,戰力上未必比得上聖堂武士隊,但也都是曼德教的狂熱信徒,又有斯波卡約這個號稱聯合公國神聖之錘的家夥在,應當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他們的戰鬥力。天風帝國三大軍團加起來不過三十餘萬人,到底能否頂住對手,我看難說得很。”

    無論是孤遠影還是寞子歐,在說到天風與聖威爾人之間的這場戰爭時,口氣中都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

    淺水清神情肅穆地看著那碩大的沙盤,目光聚焦之處,正是藍山峪。

    藍山峪是一處如喇叭口般的存在,南向一端較大,北向一端較窄。從大梁帝國時代開始,聖威爾人與梁人就曾在此地展開過多番的爭奪戰。 假如讓聖威爾人安全度過藍山峪,那就好比是當初天風人過了三重天一樣,眼前是一片海闊天空。

    當然,如果論防守能力,藍山峪與三重天終究是無法相比的,能否拒敵於國門之外,終究還是要看戰士們的拚死精神,指揮官的領導藝術和指揮水準,基層士官的執行能力和組織能力等一係列條件。

    “麥加人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淺水清問。

    “始終未有動靜。”夜鶯回答。

    許瑞中立刻道:“不過鷹揚軍團已經開拔北上,看樣子是打算利用惡浪河天險擋住麥加軍。”

    何雙祥也說:“有趣的是,止水軍團始終駐留在帝國中央處,看樣子蒼野望並不打算把所有軍力都拉出去與敵全面對決。但問題是目前天風國內只有這兩個方向有敵人,不知他在顧忌什麼。”

    淺水清微微一笑:“應該是顧忌我吧。前日陛下來了信,還是老調重彈,希望我能在必要的時候,領驚虹軍直接從聖潔走廊殺入聖威爾,給聖威爾人一個教訓。”

    姬若紫捂著嘴輕笑:“若你果真如此做了,只怕下一步,就是止水軍團直接全面進入驚虹,正式接管寒風關了。”

    淺水清也笑了起來。如今驚虹西面,與黎楓兩國關係緊張,要想出兵,從西面調兵肯定是不行的。南面本身就只有五萬軍,調過來根本無濟於事。僅靠北部邊防軍就想打進聖威爾,顯然是力有未逮,如此一來,淺水清要想建功立業,就只能從寒風關抽人。說起來,驚虹既已稱屬,的確也沒必要留太多士兵在此地,蒼野望想寒風關想得快發瘋了,可是又拿淺水清沒辦法,就幹脆來此一石二鳥之計。淺水清畢竟在名義上依然是天風臣子,不可能事事皆做推脫。到底是否出兵,直接關係到他是否會因此和蒼野望公然撕破臉。就目前的局勢來看,翻臉顯然不是明智做法,天風如果完蛋,驚虹也不會有好日子過。要想依附住這棵大樹,就不能讓它倒下。

    因此在必要時,淺水清也不得不做適當讓步。

    “我已經回信陛下,告訴他我一定會出兵,但如何出兵,怎樣打法,還希望陛下給我自由選擇之權。”

    “這麼說將軍是真打算正式出兵聖威爾了?”

    “不。”淺水清把頭一搖:“表面上看來,我們要打的話,就只有走聖潔走廊打聖威爾一個選擇,不過你們不要忘了天風帝國目前有兩個敵人。”

    “打麥加?”眾將皆是一楞。

    淺水清陰森一笑:“對,就是打麥加。事實上,真正和天風帝國有著深仇大恨的,一直就是麥加人。如果不是當初,天風帝國一直以一統大梁為第一目標,只怕早早就揮師打過惡浪河去了。如今麥加人之所以會和聖威爾人聯合起來,其目的其實也是未雨綢繆。他們知道,再不下手,只怕今後就再不可能是天風帝國的對手,所以聖威爾人不敢全力以赴進攻我部,麥加人卻敢。畢竟他們的身旁,除了一個北方獨立領,幾乎沒有任何可堪做對手的國家存在。”

    “此外。”淺水清繼續道:“打麥加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和都市聯盟的人直接為敵。不管我們現在和都市聯盟的商人關係怎樣好,都市聯盟與聖威爾人的交情始終都是無法逾越的障礙。如果我們公然出兵聖潔走廊,很難保證都市聯盟不會與聖威爾人同氣連枝,在必要的時候在我們背後捅上一刀。所以,我們應該先打麥加,後打聖威爾。只要麥加被下,聖威爾獨木難支,都市聯盟的人就是想害我們,也得先掂量一下後果。如此,我才可放心進兵,而無後顧之憂。”

    “可要打麥加,就必須從天風境內穿過去。淺將軍,要帶這麼多驚虹兵進入天風,只怕蒼野望會心有不安吧。要去惡浪河,更是勢必要經過蒼天城。嘿嘿,如今中央軍團奔赴前線,蒼天城內部防禦空虛,各地主力均屯兵邊防,我怕蒼野望他不會那麼放心讓我們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過去吧?”孤遠影道。

    那個時候,淺水清反問一句:“誰說要打麥加,就必須走天風境內了?”

    眾將一呆,淺水清轉手指向身後的地圖,在那地圖的最南端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弧:“從寒風關到麥加,除了走天風本土陸路之外,還有一條路,更快速,更便捷,更加出奇不意。”

    姬若紫的眼光倏忽一亮:“海路!”


河東 發表於 2014-5-19 21:22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四章 大陸之戰(3)


    藍山峪。

    雲翔鎮的洪遠正在自己的大帳中對沙盤看得入神。

    這是聖威爾進入天風領土的必經之路,曾經的大梁帝國就是在這打敗了聖威爾人的百萬聯軍,揮師西進,卻又最終被對手打了回來。曾經的聯合公國皇帝陛下曼巴菲斯特,也是從這出兵,殺進天風,卻又最終無功而返。這是一個記錄了兩個國家數百年的恩怨情仇的歷史淵源的特殊地區,每一次梁人與聖威爾之間的戰爭,幾乎都是從這開始,而幾乎每一次的歷史記載,都消耗了成噸的血漿進行書寫。

    相比它這份光榮而血腥的歷史,藍山峪的地形本身到顯得不足為奇。

    藍山峪左側是蒼天山脈最後的延伸,右側則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天風人在這一帶方圓三百里的地方,先後有兩座軍事重鎮--平州和濟陽。

    如果躍過蒼天山脈,那麼與其遙相對應的,正是淺水清曾經上演過飛躍一線天奇跡的燕子嶺。

    相比山脈後的複雜地形,藍山峪一帶的地形要簡單得多,但是越簡單的地形,也就越是考量著將官們的指揮水準。

    如今阿德金率領的三萬先頭部隊,就在藍山峪的另一頭駐紮,這些狂信徒們用身上堅硬厚實的鎧甲,還有那鋒利的長矛,向著敵人盡情展示著自己強大的力量。

    “阿德金率領的這三萬人,來自威敏斯特公國,以槍盾兵為主,配以少量的弓手和重矛兵,戰鬥力不弱,算得上是聯合公國的主力部隊之一。”說話的,是洪遠的副手衛夏。

    “最難得的是他們這一次沒有把自己的三萬人說成是十萬人。”一名營主打趣道,引發一片笑聲。

    “有沒有關於斯波卡約何時會抵達的消息?”洪遠問,這是一個有著顆獅王般的大腦袋的家夥,很多人在初次見到他時,都會為他滿面猙獰的形像嚇上一跳,可事實是此人心思細膩,作戰頗有章法,在翔龍軍團中也算是一員將才。

    衛夏搖了搖頭:“兩國之間的道路已經被徹底中斷,全面封死,任何商隊皆不許經過,我們的斥候無法得知他們後續部隊的情況。”

    “那我們的人呢?我們的援軍何時會到?”有人問。

    衛夏立刻回答:“由於藍山峪一帶地形開闊,平州濟陽一帶皆需駐兵看守,因此津帥只能暫時為我們再抽調兩個鎮,總計兩萬五千人的兵力支援,其他的部隊還要再等等。不過暴風軍團到是已經全面壓上,估計六天後可以抵達。中央軍團估計還要慢一些,至少還要等半個月。希望斯波卡約不會在這六天趕到,否則我們要想守住藍山峪的壓力會很大。”

    有人疑惑道:“斯波卡約的聖堂武士隊,是全重裝部隊,雖然陣地戰能力很強悍,可是行軍速度卻始終緩慢,暴風軍團在得到宣戰消息後就開始趕赴此地,應該不會比他們慢吧?”

    “難說。”洪遠淡淡接口:“斯波卡約也不是省油的燈,以前和北方獨立領作戰時,手段相當的凶狠毒辣,打出過不少精彩戰役。他既然敢來,若說沒點準備,怕是很難令人相信的。唉,說起來,咱們天風帝國如今若論名氣最響,不敗聲名最盛的,就屬淺水清了。不過他現在駐守寒風關,陛下沒有調他過來,否則他二人若是對上,到不知會是怎樣的精彩局面。”

    “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麼做?洪督,要不要在大軍到來前先和那個阿德金幹一場?老子看那幫鬼佬就不爽得很。”又有屬下叫囂道。

    衛夏冷冷道:“敵軍有三萬人馬,我軍卻只得一萬餘,依我看,還是堅守待援來得好些。”

    有人立刻翻起了白眼:“怎麼,你怕了?”

    衛夏怒道:“老子怕個鳥,不過領兵打仗,可不是只憑膽量行事的。雲翔鎮不是鐵血鎮,打輸了還是小事,丟了藍山峪才是大事。凡事還是先思而後行得好!”

    與暴風軍團不同,天風帝國其他四大軍團都沒有旗的建製,營以上三三編製,一個鎮的兵力為九千人,再加兩千親衛隊,總計一萬一千人,一般配有一個營的後勤輜重兵,不在戰鬥兵編製之例。因此雲翔鎮的戰士遠比鐵血鎮等要少得多。而按戰力論,翔龍軍團同樣也是排行老末。如今鷹揚軍團新建,戰鬥力比起翔龍軍團當再差上一些,但縱如此,翔龍軍團的實力依然還是相對有限。

    如果是鐵血鎮一萬餘人在此地,哪怕沒有淺水清坐鎮指揮,只要對方不是聖堂武士隊,以一敵三,鐵血鎮也敢言必勝,可是雲翔鎮可就沒這個把握了。洪遠座下的將軍們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這刻衛夏這麼一說,大家也都明白,如果可以還是盡量坐守待援的好。如今雲翔鎮已在這布置好大量防禦,對手如果敢攻,不敢說穩勝對手,守個幾天應當還是沒問題的。

    而且藍山峪是個喇叭口,大頭朝向天風,先天上利防守而不利進攻,因此衛夏的說法極有道理,如果能在藍山峪外圍以扇形布置防衛力量,形成多道防禦線,則敵人要想衝過去,就勢必要付出慘重代價。

    於是一番軍事討論之後,雲翔鎮上下眾將均決定,堅持防守,不求有功,先求無過。

    有人守,就有人攻,在藍山峪南端做好了堅守決定的同時,其北端阿德金伯爵的營帳,同樣也在和麾下將領探討著明日的進攻計劃。

    ……

    阿德金絕不是一個以仁慈出名的將軍,這個有著鷹一般眼神的禿頭大漢,人稱禿鷲。他在聖威爾有限的戰史中,以凶狠,殘暴,狡猾,毒辣和犀利的進攻聞名。他就像一只真正的禿鷲,總是在目標的上空盤旋著,用那雙銳利的眼神搜索目標,尋找弱點,然後一擊致命。他對敵人的冷酷無情就在於他總是盡可能地把敵人殺死而非俘虜,就像一只真正的食屍動物,到了它手中,連個渣都不會剩下。

    斯波卡約給阿德金的任務很簡單:在主力大軍來到之前,拿下藍山峪,為後續部隊的暢通無阻開辟道路。

    既然要打,就必須打個徹底,僅僅為了發泄憤怒而打仗,那是蠢人才幹的事。當舉國上下都為淺水清驅逐曼德教的行為感到憤怒時,斯波卡約考慮的只是如何利用這種軍心士氣,打出一場真正能為公國帶來效益的戰爭,將主的榮光撒遍這異教徒橫生的大地。阿德金作為斯波卡約手下的頭號打手,自然深明他的意圖所在。

    “伯爵閣下,根據我們觀察到的情況,負責前來阻截我們的,是翔龍軍團的雲翔鎮,領兵的叫洪遠,人稱鐵獅。”

    “鐵獅?”阿德金陰婺的眼神吐露出絲絲的寒意:“那老子明天就把他變成死獅!”

    呼啦啦旗下的一批大將全都站了起來,一名高個猛漢放聲叫道:“伯爵閣下,就讓我領先鋒團去教訓教訓那幫天風人吧,讓他們見識一下我主的威嚴!”

    “貝斯特,你對主的虔誠毋庸置疑,但是明天的戰鬥,不適合你去。”

    “為什麼?”那大漢怒嘯。

    阿德金的聲音越發陰森冷酷:“因為明天,我們要給他們上演一出好戲。在大公爵駕臨之前,我們要先拔頭籌,拿下藍山峪!”

    ……

    第二天一早。

    “報!!!”外面斥候的急告聲驚醒了尚在沉睡中的洪遠。

    “出什麼事了?”洪遠沉聲問。

    “聖威爾軍已經開始在對面集合人馬,排布陣形,看樣子是要準備進攻了!”

    洪遠微微一怔,不過隨即又回過神來,大聲道:“立刻通知各部將軍做好戰鬥準備,來人啊,跟我去前面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媽的聖威爾的那幫鬼佬,還真想蠻幹不成?”

    匆匆披上盔甲,洪遠跨上馬背旋風般衝出大營。眼前是一片刺眼的亮光,那是陽光照射在精亮的盾牌後發出的反光。

    數以千計的槍盾兵正在排成一列列整齊的鋼鐵大陣,長矛在旭日下閃著精光,逼出懾人的光芒。

    雲翔鎮的戰士靠在尖木柵組成的障礙後,不少弓箭手已經登上高處,做好了射擊準備。一道完整大曲線如波浪般劃過,無數箭尖同樣發出奪命寒芒,仿佛一道天邊彩虹般絢麗光彩。如果敵人敢衝過來,那麼迎接他們的將是死神的擁抱。

    用手中的千眼仔細觀察了一下對面的情況,洪遠微微嘟囔了一聲:“全是步兵,而且都是槍盾兵,阿德金就這麼小看老子嗎?”

    聖威爾的槍盾兵是頗具地方特色的一種兵種,他們一般右手持槍,左手持盾。為了更好的發揮這種長武器與盾牌的搭配,槍盾兵的槍比一般騎槍還要來得更短一些,盾牌也都是小型圓盾,而非重甲兵那種可以將整個身體都遮擋住大塔盾。這種槍盾兵的行動靈活,比一般的刀盾兵擁有更強的殺傷力和攻擊範圍,但是對陣型要求較高,在大規模野戰中如果組合得當,也是相當實用的,但不利於混戰,同樣不利於攻城拔寨。

    如果對手僅靠這些部隊就想衝破雲翔鎮,占領藍山峪,洪遠幾乎可以肯定,等待他們的只有失敗。然而隱隱約約地,洪遠覺得那個傳說中的禿鷲伯爵應該手底下還暗藏了一張牌,否則,他實在是理由如此輕舉妄動。

    “傳我命令,全鎮嚴防死守,沒有我的許可,誰也不得擅離職守。如果敵人靠上來了,就用弓箭招呼。保持三千人的預備隊,做最後應變。敵人若退,不許追擊!”洪遠下令道。

    這是聖威爾人自對天風宣戰以來的第一場戰事,洪遠不希望在自己的身上出現任何問題。

    下一刻,隨著遠方那嘹亮的號角聲響起,聖威爾軍的鋼勁腳步疏然動起,踏出大地的呻吟,成千上萬支鐵矛凶猛衝向雲翔鎮的防禦圈。兩國之間的第一場戰鬥,就在這種情況下,驟然打響。


河東 發表於 2014-5-20 20:34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五章 血戰藍山峪


    戰鬥伊始,就盡顯其殘酷的一面。

    大批的聖威爾軍呼喝著衝殺而至,仿佛一道道淬礪著鐵火精芒的巨浪,盤旋空卷而來。在洪遠沉著的指揮中,一道道星火流芒劃破天際,落入對方的軍陣之中。

    每一波箭雨從空中澆灑,大批的聖威爾軍人就會同時停下腳步,將圓盾舉過頭頂,同時身體半蹲,盡量減少暴露在盾牌外的範圍。與一般的疏散避箭法不同,他們完全依靠緊密的組織團結在一起,共同用手中的鐵盾為自己支撐一片保護傘般的安全天空。盾牌與盾牌間的間隙極小,除了極少數的漏網之箭可以傷害到部分戰士,絕大部分都被遮擋於盾陣之外。

    箭雨停下,聖威爾的戰士又重新站起,繼續邁著堅定的步伐以完整而嚴密的穩步前進,速度不快,卻予人強大的壓力。

    “把床弩推出來!”洪遠大聲叫喊。

    十部巨大的床弩在士兵們的推動下,沿著軍陣間隙被推到戰場第一線。眼望著對手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洪遠已經放下了千眼,只用肉眼觀察對手形勢了。

    “放!”他聲嘶力竭地高叫。

    “嗽!嗽!嗽!”用牛筋粗麻製成的弩弦發出低悶的繃動空氣之聲,十支粗大如手臂般的局弩帶著死亡的呼嘯勁射向敵陣郡。用機括角弦發動的巨力彈射,不是普通的小盾牌能抵擋的住的,巨弩以磅之力,穿透盾牌,刺入胸膛,仿佛穿糖葫蘆般將十餘名戰士穿在了一起。原本密不透風的鋼鐵軍陣,一下子被戳出了十條裂縫。

    後方的軍人試圖上前補位,但是眨眼間又是十支巨弩勁射而來,聖威爾軍的密集陣形再添新創。若是任對手如此猖狂發射下去,只怕前排的士兵還沒到,就先被紮得七零八落了。

    漫天的弓箭再次迎天射出,這一次,聖威爾人再想用他們慣長的密集防禦態勢來應對,就不那麼容易了。箭雨撲澆而下,鮮血激揚中,發出的死亡呼號明顯強烈於先前。

    這種死亡的哀號歷來是軍中最不受歡迎的聲音,對指揮將官們來說,這種聲音就像是士氣的催命符,意志的奪魂藥,總能時刻提醒作戰的人們死亡的恐怖,癱瘓戰士們的戰鬥精神。堅強的軍人在受了傷後,會一聲不吭,繼續作戰,盡顯飆悍本色的同時,其實也鼓勵了所有人,仿佛是在告訴他們受傷或者戰死,其實都不那麼可怕。可是懦弱的人在受傷之後發出的淒慘哀號聲,就會把身邊的戰友推到恐懼的邊緣。假如軍心不振,士氣不足,甚至會引發敗退的狂潮。

    因此如鐵血鎮這般的強旅,他們在作戰時受傷的反應,是如獅子般狂吼,暴發出的是更加強悍而可怕的戰鬥力,而普通的軍隊,就會盡情釋放自己的痛苦,從而連累到其他人。阿德金的這支部隊,在初次強攻時就遭受重創,盡管也算是聯合公國頗有戰鬥力的部隊,還是有許多戰士無法承受身體受到巨創的痛苦,大聲的呻吟起來。巨弩撕裂陣形,痛苦則撕裂意志,第一波攻擊梯隊在雲翔鎮的凶猛強烈攻擊下,甚至連對手的邊都沒碰上,就死傷慘重。

    然而進攻的號角卻始終在嗚嗚不停地狂吹,阿德金這個家夥好像全不在意戰士們的死傷,要用最原始的人海戰術淹沒對手。

    藍山峪前窄後寬的特殊地形,為雲翔鎮的遠程集射提供了莫大便利,在這種情況下,大批大批的進攻戰士倒在血泊之中。然而第一進攻梯隊的犧牲,終究還是為後來隊伍的迎上鋪平了道路,第二第三梯隊的戰士瘋狂湧上,與雲翔鎮展開了血腥肉搏。

    站在指揮塔上,洪遠的目光充滿疑惑:“阿德金瘋了嗎?讓他的士兵做這樣的殊死衝鋒,一旦無法拿下,死傷必定慘重。”

    衛夏笑著接口:“我看啊,這家夥是立功心切,被勝利的欲望衝昏了頭。”

    “沒錯,既無天時,又無地利,僅靠人多就想衝垮我部防線,他們也太過意想天開了。洪將軍,我看還是讓預備隊上去吧,多一些兄弟幫手,咱們就可以少犧牲些戰士。”一名屬下軍官道。

    聞聽此言,洪遠微微皺了下眉頭。預備隊的存在,是將軍們手中用來應付各種變化的底牌,通常是不可輕用的。然而很多時候戰場上並沒有那所謂的突如其來的變化,更多的時候還是實打實的硬仗,在這種情況下強留預備隊,就等於是分散兵力,給敵人以可趁之機。三千預備隊,對雲翔鎮來說不是小數字,面對敵人狂暴洶湧的攻擊浪潮,如果能早些派上去,肯定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己方傷亡,同時增加對敵傷害。

    “再等等吧。”洪遠道。

    不知為什麼,洪遠隱隱覺的有些不安。

    阿德金禿鷲伯爵的大名,他早有聽聞,這個人雖然打仗凶猛,卻也不是無腦匹夫,萬一在他凶狠進攻的背後,突然給自己來個什麼陰招出來,自己怎麼辦?

    洪遠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遠方的戰火依舊激烈,雲翔鎮的士兵正與敵人殊死拚殺,被鮮血染紅的泥漿四濺,肉塊在空中飄揚,敵人的士兵倒下去了,自己的士兵也在倒下,一個又一個士兵在倒下前發出的淒厲呼號,嚴重刺激著洪遠的心靈。

    不懂得愛惜士兵的將軍,不是一個好將軍,洪遠的心也在痛。

    戰場上的選擇,有時是如此令人無奈,令人心痛。

    “將軍!讓預備隊上吧!”衛夏也忍不住大叫起來。

    “是啊將軍,讓預備隊上吧!”一眾屬下均高呼道。

    洪遠回頭看去,那站立的一排排預備隊戰士,緊抿雙唇,虎視前方戰場。雖然他們沒有在作戰,但是內心中那火熱的戰意已經被徹底激發。

    “好吧。”洪遠無奈地點點頭。

    一名下級軍官回身高喊:“兄弟們,跟我來,殺光那幫鬼佬!”

    “殺!”所有士兵同聲大吼。

    蓄勢已久的戰士們,終於開始盡情釋放心中的烈焰,撲向眼前的敵人。

    ……

    “報告伯爵閣下,雲翔鎮最後的預備隊已經分兩次全線衝上,正和阿德金的部隊打得火熱。”

    藍山峪後方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凹,克斯頓百無聊賴地用手臂枕著頭,看著天空。聽到傳令兵的匯報,他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問:“戰況如何?”

    “打得很激烈,阿德金已經把手上所有的兵力都放了出去,但看樣子他撐不了太久。”

    “撲!”克斯頓口中吐出一股輕笑:“那個蠢貨,手有三萬人,卻拿對方一萬人沒半點辦法,到頭來還得靠我們打。”

    說著,克斯頓站了起來:“這樣也好,也讓阿德金那個蠢貨知道一下,真論打仗,他的部隊還差得太遠了。”

    身為曼德教的聖殿武士,聖堂武士隊的副隊長之一,克斯頓的確有驕傲的本錢看不起阿德金。

    別的不說,僅從他在開戰之前,就帶人悄悄摸過邊防線,來到藍山峪的後方預做埋伏,就可見其能力。與寞子歐的輕騎突進,飆進如風不同,聖堂武士隊都是重甲部隊,移動速度緩慢,利陣地戰而不利偷襲。要想用這樣的部隊進行穿插,隱匿,完成輕騎兵所擅長的突襲,其難度遠比想像得要大得多。

    身為聯合公國神聖之錘的斯波卡約,的確是一位天才的戰爭大師,早在淺水清驅逐曼德教,公然與聖威爾人反目之後,斯波卡約就在第一時間計劃好了戰爭發展的未來走向。他故意以示敵以動,表面看來還在做戰爭準備,其實暗中卻已經向天風帝國內部腹地安插下了釘子。由於聖威爾人是先宣戰,後起兵,誰也不會想到,早在宣戰之前斯波卡約就給對方來了這麼一手。藍山峪是天風帝國的一道重要門戶,過了這,就是一馬平川,聖威爾軍可以選擇的進攻方向大增。戰爭中的開門紅,歷來是非常重要的,它直接關係到戰士們的士氣,以及對戰爭勝利的信心。

    如果讓斯波卡約一戰殲滅藍山峪守軍,在天風各路大軍來到之前,先一步度過藍山峪並殲滅敵一鎮之兵,那麼不僅會己方軍威大震,擁有更多的戰略選擇權,同時也會極大的打擊對手的信心。

    由於斯波卡約素來是以在戰場上淩厲進攻和高超的指揮能力著稱,所以誰也沒想到,這個家夥今次竟然也來了這麼一記陰狠損招。

    為了隱秘起見,克斯頓帶進來的人並不多,只有五百重騎,但就是這五百重騎兵,只要在合適的時機,出現在合適的地點,就會給對手帶來恐怖的傷害。由於洪遠也是在接到命令後急急趕到藍山峪,他的士兵還沒有來得及全面展開對周圍地區的搜索行動,阿德金就已經開始了進攻,因此洪遠做夢也沒想到,在他的後方竟然還有一支數量五百的鐵甲重騎兵悄然隱伏在側。

    為了隱秘,這些日子克斯頓和他的部下也算是吃盡了苦頭,不過如今一切都將過去,迎接他們的,將是勝利的榮耀與上帝的讚美。

    冰冷的眼神掃過那片殺氣沸騰的戰場,克斯頓年輕而英俊的臉龐上浮現出厚重的陰霾。

    他是在打量對方的後部防禦體係。

    由於來得太匆促,雲翔鎮的很多防禦措施並未完善,如壕溝,尖木柵,幾乎都是排布在陣線前列,前方戰事激烈,連一些大型的作戰器械,也全部拉上第一線,後方的防禦幾乎為零,這對聖堂武士隊來說,簡直就有著一種面對手無存鐵的裸女的痛快感。

    只是可惜了一件事--原本按照斯波卡約的計劃,為了防守藍山峪,翔龍軍團至少要派一個軍的兵力過來與其對抗,但是沒想到津業宏只派了一個鎮的兵力。這讓克斯頓有些失望。這場戰爭,己方贏固然是贏定了,但是如此一來,戰果也就有限。否則要是能一次消滅敵人一個軍的戰力,那麼對天風人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看來,只能先拿他們做開胃菜了。後面的大餐還有得吃呢。”克斯頓冷冷道:“命令部隊,準備出擊。”

    所有的聖堂武士紛紛躍上戰馬,克斯頓舉起十字闊劍仰天長囂道:“仁慈的父在天上看著我們,在他的庇佑下,我們將迎來的將是無數個勝利!殺光異教徒!”

    “殺光異教徒!上帝與我們同在!”所有的聖堂武士同時狂聲喊。

    ……

    煙塵乍起,硝煙彌漫,隆隆的鐵蹄聲響徹在雲翔鎮的後方,驚得人忍不住要回首張望。

    飄揚的紅藍白三色旗下,一列鐵甲重騎,頭頂覆面鐵盔,手持超長騎槍,黑色盔甲連人帶馬一起包裹,只露出一雙雙陰冷冰寒充滿殺意的雙眼,甚至在肩頭還突出數根粗短的尖刺,長披風拖出一道道死亡旋風,洶湧而至。

    “聖堂武士!是聖堂武士!”有人驚愕出聲。

    做為聖威爾最強戰力的體現,這種騎在馬上的鐵皮罐頭一旦正面作戰,其殺傷力強大的驚人。

    洪遠愕然回首,那彪剛猛鐵騎的雄風徹底震懾了他的心神。

    “防禦!回兵防禦!”洪遠奮力嘶喊。

    然而已經纏戰在一起的部隊,豈是說分就可以分開的。背部受襲,歷來是作戰大忌,凡遭此命運者,幾乎無一例外是敗亡下場。能在這種情況下翻盤的,無一不是人中英傑,天下名將。如淺水清,就是用八千鷹揚死士死死抵住寞子歐的鬼騎兵,才換來的勝利,但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

    而在這,無論是洪遠本人,還是雲翔鎮的自身素質,都不可能和淺水清及他的鐵血鎮相提並論。

    這一刻,舉目都是無邊的煙塵,耳際充滿恐怖的喊,腳底更傳來隆隆的微顫,聖堂武士人尚未至,帶來的死亡威壓卻已經先一步席卷了整個戰場,於其相反,原本殺得疲累不堪的聖威爾部隊同時發出勝利的歡呼,攻勢在一那間陡然增強。

    下一刻,聖堂武士隊恕忽衝至,在克斯頓的指揮下,頓時爆發出強大至恐怖的破壞力。他們橫衝直撞,仿佛一輛重型碾壓機,將雲翔鎮的防禦陣形衝擊得支離破碎,鐵矛所到之處,血雨腥風,哀號連連。

    淒迷的風激蕩出血霧斑斕的色彩,洪遠近乎麻木地看向四周,身後的戰士們正在撕扯著變調的嗓子狂吼著,從他們那扭曲變形的嗓音中,他甚至可以聽出他們內心不斷膨脹的恐懼和驚栗。

    十餘道流電飛閃而過,那是聖堂武士們的騎槍深深地沒入一位年輕的戰士體內,四周騰起的一片淒冷血霧,將他搖墜的身影淹沒,在那一聲高昂嘶痛的怒吼中,那名戰士不甘的倒下,雙目圓禿,眼望著無數騎兵從他的頭顱踏過。

    “擋住!擋住他們!”洪遠狂嘯,可是就連他自己也知道,他們擋不住了。

    藍山峪必失,雲翔鎮必滅,天風帝國與聖威爾人之間的第一場交鋒,注定了以失敗而告終。

    然而那一刻,身為戰士心中的血性勃發,洪遠大叫狂喊:“兄弟們!別忘記我們是天風軍人!身為軍人,我們的使命就是戰死沙場!!!”

    “戰死沙場!!!”所有雲翔鎮戰士同聲大吼。

    凡是還有一口氣的戰士,在這刻紛紛不顧傷痛撲向敵人,就使死,也要拉一個敵人下水。

    沉重的鐵騎重重撞擊在一名戰士的胸膛上,將他撞得跌飛出去,那騎士正欲上再補一槍,卻發現馬腿已經被一名戰士死死抱住。

    撲,鐵矛插透那戰士的胸膛,那戰士噴吐出大口的鮮血,卻緩緩舉起手中的戰刀,由下而上,將戰刀深深捅進了馬腹之中。

    戰馬慘呼著跌倒,被摔下來的騎士一時間由於身上厚重的鎧甲而爬不起身,數名身負重傷的天風軍人同時撲了上來,掀開那覆面的鐵盔,硬是用拳頭將那騎士的整張臉都打得凹陷進去。

    衛夏手持一把大砍刀,左右揮舞著,將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迸發出來。原本刀槍難入的厚重鎧甲,在他瘋狂的舞動中竟不堪折磨。一記凶狠的劈刀斬下,竟硬是將一名聖堂武士的鐵甲劈開,擊落馬下。在他的周圍,被他放倒的屍體足有十多具,就像一道小小的血肉圍牆將自己緊緊包裹其中。這位人屠子殺性越發興起,直到一名陰險的騎士從側後方將騎捅進他的腰際,才徹底終結了他的生命。

    盡管雲翔鎮的戰士已經奮死拚殺,但是他們終究無法改變注定了的敗局。盡管突擊的聖堂武士遭遇了對手頑強的抵抗,但在他們盡情的肆虐和破壞下,防線卻開始失守,阻敵部隊戰力大減,前方的聖威爾軍開始越來越多的進入內部戰場。

    原來的防禦線被撕開一道又一道大缺口,洪遠甚至能看見那如潮水般湧進來的士兵已經近到幾乎就在他的眼前。

    他知道,他終於即將迎來身為一個軍人最後的結局。

    那一刻,他淒然一笑,揮舞著戰刀如一頭真正的雄獅,衝入敵軍群中,大開大閡,掀起一片死亡風潮,鮮血四處激揚,將他的滿頭金發染成一片血紅,仿佛一只勇猛的血獅,嚇得面對他的敵人連連後退。對這凶猛而強大的對手,敵人也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與照顧,多達二十餘支長鐵矛同時刺向他的身體,三十餘支利箭劃破長空,生生將他紮成了一只大刺蝟!

    風暴乍歇,混身的血洞如篩子般不停地漏著血,直到鮮血流盡。那顆雄獅般的頭顱上,圓睜的銅鈴雙眼才漸漸失去生命的光輝,倒在了這漫漫風煙之中。


河東 發表於 2014-5-20 20:44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六章 海上大運兵(1)


    天風歷5月6日,斯波卡約帶著他的主力大軍終於全面殺過藍山峪,在這一帶豎起了聯合公國的三色旗。

    打下藍山峪後,阿德金和克斯頓馬不停蹄地率領部下兵員開始強攻平州,所幸的是平州守將驍勇善戰,率領部下頑強抵抗,勉強保住平州不失,但是濟陽卻在斯波卡約的大軍強攻下失守。5月12日,天風帝國三大主力軍團來到沙州,這位於南灣河以南,距離藍山峪一百二十里路程,快馬一天即可到,與濟陽則是遙相對峙。斯波卡約的大軍終於停下進攻腳步,與三大軍團正軍對壘。

    這場對壘,標志著聯軍入侵的正式開始,同時也標志著這場戰爭的全面打響。

    首先有所反應的,就是麥加人。

    南下王塔蘭親率六十萬大軍對雪風軍團與鷹揚軍團發動了惡浪河戰役。

    雲風舞與雲嵐憑借惡浪河天險,死死抵住麥加軍的進攻,與此同時,蒼野望也開始再度調兵譴將,向惡浪河一帶派赴增援。然而南下王不愧是與斯波卡約齊名的麥加戰將,於5月12日秘密派出一支部隊,前往惡浪河下遊,在距雪風軍團駐地八十里外的地方,以兩百死士為首,在付出九十餘條生命的代價後,成功泅渡號稱惡浪河第一險灘的鬼王灘,偷襲邊關哨所,並於一夜間拉起一條攔江大索,製板為橋。次日淩晨,麥加大軍開始全面從此地搶灘登陸,一邊登陸一邊加緊製造水上浮橋,在付出巨大損失代價後,終於成功於鬼王灘渡過三萬部隊,並在當日夜配合上遊主攻擊部隊發動了對雪風軍團的突襲。

    所幸的是,雲風舞在離岸通訊上頗有一些獨到之處。鬼王灘哨所一日夜不見動靜,立知有問題,及時派出了部隊加以阻隔,才避免了腹背受敵的厄運,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面對麥加大軍的渡河強攻,雲風舞卻再無法抵擋,被迫領著雪風軍團與鷹揚軍團後撤,全面退出惡浪河一線。

    藍山峪和惡浪河兩戰,天風帝國先後失去兩大重要關隘,使得大陸各地紛紛開始騷動不安起來。

    幸災樂禍有者,居心不良者有之,趁火打劫者有之,試圖亂中取勝,漁翁得利者亦有之。

    對這場戰爭首先做出表態的,就是如今已甘為屬國的驚虹,在淺水清的授意下,梁錦本人親自發布通告:聲稱聖威爾與麥加聯合攻打天風帝國,是為不義之戰,望三國能平息憤怒,消弭戰火,還百姓一個美好家園。為天下蒼生計,勿要再起戰端。

    熱鬧總是趕著的趟的來,這則通告本身原本並不令人奇怪,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多少有些耐人尋味了。

    首先就是淺水清本人鄭重發表了一則聲明,聲明中除了指責兩國聯軍發動戰爭的行為屬於“不正當”之外,同時還假惺惺地勸對方罷戰休兵,力陳和平對大陸安全的重要性,建議大家有什麼矛盾大可以放在談判桌上解決,不必如此動刀動槍,傷筋動骨,他老人家本身是愛好和平之人,絕不忍看天下蒼生生靈塗炭,因此力主以和為貴等等,充分表達了淺水清他老人家對和平生活的美好向往。

    不過最重要的是,淺水清在聲明中說了這樣一句話:“除非必要,否則將不會參與三國征戰。”

    這句話說得就大有學問了。

    什麼叫“除非必要”?除非必要,否則將不參與三國征戰,這是不是意味著,那個以一支孤旅,屢創奇功,兩滅敵國的戰神將軍淺水清將不會輕易卷入到這場戰爭中來?

    他到底是真的如聲明中所言已經厭倦戰爭了?還是如他所述,是為天下黎民著想,還是又在憋著什麼別的壞主意?

    沒人知道。

    不過除了來自驚虹的這兩則通告外,還有幾份通告,同樣頗為令人玩味。

    5月18日,遠在西蚩大帝國的帝國大元帥格龍特沙庫而倫正式發布一則聲明,聲稱聖威爾聯合公國和麥加聯合軍對天風帝國發起的戰爭是為侵略行為,若天風蒼野望願意,他願意親領草原百萬遊牧聯軍,踏出血浴高原,前往中央大陸,幫助天風帝國一起並肩作戰。

    這份通告一出,全大陸都慌了手腳。

    首先就是聖威爾人發表嚴重聲明,聲稱天風帝國與草原豺狼相互勾結,圖謀大陸。接著是麥加人做了類似的宣布,號召全大陸團結起來,共抗強敵。

    格龍特的一紙聲明,一下子就給了兩位出師無名的統帥一個大義名分----他們是在消滅一個與草原蠻族秘密勾結起來的邪惡帝國,是在為正義與勝利而戰鬥!

    隨著格龍特與聖威爾麥加的通告宣言先後出世,天風帝國一下子成為了大陸的中心。

    楓,丘,黎,亞提,中央各小國和獨立區域,紛紛發表聲明,痛斥天風人為虎作倀,禍害大陸,並對聖麥聯合軍發布了支持宣言,同時表示,如有必要,將會采取實際行動支持兩國聯軍。

    這下蒼野望可急了,格龍特這一手拉敵下水的毒計用得太過陰損,一下子就將天風帝國綁到了草原戰車上。整個觀瀾大陸,從未曾忘記過當年的沙思汗給過他們的鐵與血的教訓。只要一聽到草原人要有什麼動靜,都會嚇得紛紛聯合自保。可是這一次,由於天風帝國超快速的擴張,再加上淺水清背後的推波助瀾,一下子就把個天風帝國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的位置,完全成就了旺讚丞相的設想,豎立起了一個新的標靶,引走了大陸注意力。

    在這種情況下,蒼野望被迫再次向淺水清求助,希望淺水清能領驚虹兵幫助天風帝國擺脫危機,至少不能讓楓,黎等國卷入戰事之中。否則天風帝國以一對二已是吃力,再加上幾個國家來打的話,只怕真要遭受亡國滅種的命運了--格龍特嘴少說得好聽,真要他出兵幫忙,只怕直接就把天風帝國一起給掃了。

    蒼野望這一求助,淺水清可得意了。前線戰局不利,大陸周邊風雲變幻,天風帝國一夜間陷入了四面喊打的尷尬局面,他淺水清要不趁此機會為自己多撈些好處,那也就枉費了這一年來用得那許多心機了。

    淺水清自然不希望天風帝國完蛋,卻也不希望被蒼野望當槍使,蒼野望對淺水清卻是又忌又怕,無可奈何。打心眼來說,他其實是知道淺水清不是那種想造反做皇帝的人的,只要一天有雲霓在,有雲風舞在,淺水清都不可能以傷害自己心愛的人和她心愛的父兄為代價去造反,但是同樣的,蒼瀾所做的一切,又使兩個人的關係蒙上重重陰影,無法再彼此信任。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揣摩局勢,如何做出一定程度的退讓,如何能讓雙方繼續保持一點基本信任,如何能既發揮對方的能力,又不使其可威脅到自己,如何可以同心協力幫助帝國共渡難關,就成了兩個人共同需要考慮的問題。於是乎,在這種情況下君臣雙方開始文縐縐地咬文嚼字,赤裸裸地敲詐威脅,開始了又一輪無比艱辛的談判。兩邊各有倚恃,又各有顧忌,彼此都想相信對方,又不得為自己增加些可安身立命的籌碼。

    而在這段時間,聖威爾軍在斯波卡約的率領下,已經與天風帝國三大主力軍團先後幹了數仗,雙方各有勝負。斯波卡約固然是聯合公國的神聖之錘,季狂龍同樣是天風三狂之一,沙場老將,名氣也不是拾來的。然而當聖威爾軍的進攻步伐停滯不前時,麥加六十萬大軍的進攻卻在逐漸加速,在越過惡浪河後,開始一路向著蒼天城進發。

    雲風舞雲嵐父子領著兩大軍團且戰且退,步步為營,奈何兵力懸殊太大,終究漸失陣線,南下王塔蘭一路所向,兵鋒直指蒼天城。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蒼野望終於對淺水清做出了一個重大讓步----衛國戰爭結束之後,由淺水清正式出任暴風軍團主帥,清敏公主下嫁,但依驚虹規矩,駙馬照樣領軍。同時,在衛國戰爭勝利之後,凡是淺水清所打下的領土,只要不是原天風所屬,可由淺水清得其半數。

    在獲得淺水清的同意之後,蒼野望第一時間將止水軍團二十萬部隊全線拉上,終於幫助雲風舞頂住了麥加軍的進攻步伐。

    此時,已經是110年7月末了。

    大陸戰爭已進行了整整三個月。

    ……

    “看!水清,那條河!”一把溫柔的聲音回蕩在茫茫草原上。

    那是雲霓驚喜的呼叫。

    遠方的大河,迤儷蜿蜒於大草原上,那一片潔淨的藍天白雲下,各種生物在自由地奔跑飛翔。

    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還能和雲霓一起攜手奔馳在豐饒草原,曾經的誓言還歷歷在耳,世界卻已是滄海桑田。

    是的,淺水清帶著雲霓又回到了那個他們曾經流浪落難的草原上,在這,他們遵循著曾經的足跡,尋找那舊日的回憶。

    如果不是那次的流落草原,淺水清也許永遠不會有今天,如果不是那一次的落難相逢,他也許永遠不會有這樣一個心愛的女人。就是在這,他收獲了自己的愛情,得到了自己的天下第一良馬,同時也撥灑下了理想的種子,並對其辛勤培育,直到收獲成果。

    如今,淺水清已經是一位名震天下的戰神大將,他人提起這個名字,總要先顫抖幾下,然後再翹起大拇指說一聲好,可是內心深處,他卻總感覺有幾分迷茫,幾分惆悵。

    曾經的鐵血兄弟,如今大都已經去了暴風軍團,各自成為統兵大將,他費盡辛苦,用盡心機,換來的卻是一份別離的傷感,如今回到這,遙想當初,又怎能不多幾份感慨?

    “飛雪,你看見了嗎?你又回到你的故鄉了。”淺水清摟著愛馬的脖頸溫柔道:“是不是有些想你的那些兄弟了?還是想念某匹母馬了?該死的我竟然忘了,以你現在的年紀,也該找個媳婦成家了吧?該有個屬於自己的後代了。”

    雲霓輕捂著嘴笑了起來:“死相,飛雪才不像你那麼色呢?”

    淺水清笑問:“我很色嗎?昨天不知道是誰,纏著我怎麼都不肯放手呢。”

    雲霓臉一紅,輕扭淺水清一下,轉過頭去不理他。

    回首身後,浩蕩長野下,數以萬計的士兵如一條蜿蜒長龍尾隨於後。

    孤遠影,寞子歐,許瑞中,何雙翔等寒風關重將皆在各處指揮大軍行進。

    “再有兩天的時間,就到莫楞石林了,那是熊族武士的地盤。過了石林之後,翻過雲嶺,走過一片大荒原,我們就能到藍翎海岸了。”與雲霓調笑過後,淺水清回過頭來向眾人道。

    藍翎海岸,是天風最東端的一處出海口,那如今被一群當地的土人占據,屬於三不管的地帶。盡管沒有建立起國家,但是由於周邊地形險要,且資源缺乏,因此天風人從未將觸手伸向此地。其實天風人本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內陸國,畢竟他們的最東端就是大海,但是封建歷史上重陸輕海的傳統,使他們並不在意出海口的建立。

    這主要是因為,在當時的大陸文化中,世界僅此一塊土地的概念幾乎是根深蒂固的,絕少有人想過要去大海以外的地方尋找那天的盡頭。大陸上的國家尚未統一,又有誰會去花費那個力氣到處漂泊呢?事實上,在內陸爭霸戰中,海軍的強大與否,的確不具備太大意義。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海上力量強盛的涯國,止水,都市聯盟等地,由於其陸地戰能力的薄弱,在整個大陸的地位都顯得極其弱小。最終的結果就是止水被滅,涯國以依附他人而生存,都市聯盟則乾脆走向了以賺錢為主的純商業體係,在政治和軍事上,都以他國為依賴目標。

    落後的生產條件,是人們忽視海軍的根本原因,這與智商無關,只和當時的勞動生產力有關。

    也正是因為這一係列的原因,才使得天風帝國明明有機會獲得一片海岸,並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出海口和海軍,卻最終放棄了那片領土,任其自生自滅。

    不過對淺水清來說,這一切就不一樣了。早在去年康州郊外和赤風婉的那番對話之後,淺水清就已經做好了全盤準備。

    他命令楚鑫林以開辟海上貿易為名義,暗地帶領止水水軍,從海路進入了藍翎海岸,在驅逐了當地的土著之後,在那建立起了一個臨時秘密港口。

    這個秘密港口,正是淺水清計劃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誰也不會想到,一向都是在陸地上逞威的淺水清,這一次會帶著他的部隊,做一次海上遠航,完成一次觀瀾歷史上前所未有的進攻壯舉。

    當全大陸還都在以為天風帝國要防守聯軍入侵的時候,淺水清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進攻,進攻,再進攻!


河東 發表於 2014-5-20 20:51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七章 海上大運兵(2)


    藍翎海岸。

    曾經的不毛之地,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其實正在悄然發生著巨大變化。

    最顯眼的變化就是這一帶已經在有心人的經營下變成了一個碩大的出海口。

    楚鑫林的確是一個相當有能力的人,在他的秘密安排和苦心經營中,這已經變成了一個具有相當防衛能力的海港,盡管由於時間較短,許多設施尚未來得及完工,但是讓一支龐大的船隊做短時間的停留駐靠,做資源補充,同時進行一定程度的周邊防禦等基本功能卻已完善。碼頭區、造船場、宿營區、農業區、警戒區、倉庫、海防設施等一係列房舍、設施,紛紛上馬動工,有的已經完成,有的依然在熱火朝天的施工中。

    當大陸中央的爭霸戰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刻,誰也沒想到淺水清會把他的手伸到這塊不毛之地,建立起這樣一個秘密海運基地出來,而在這番海島建設中,有兩點特別值得關注的是:一:楚鑫林不僅在擴大碼頭區,增加船只泊位,最重要的是他還在修建船廠,用於建造船只,毫無疑問這是淺水清的要求。二,整個海岸線的住房設施完全是按照標準的軍營規格進行設計施工,除了櫛比鱗次的營房外,演兵場、馬廄、畜欄、軍用倉庫等附屬設施也種類齊全,布局規整,同時楚鑫林還在不斷加派人手開墾荒林,很顯然,楚鑫林在做的,不是單純建立一個出海基地,而是完全按照建設一個城市的格局在進行。

    可以說,淺水清選在這建造城市,內心深處有的是一份龐大的計劃和勃勃的野心。這是一片溫暖而適合航運的海域。既不像家鄉周圍的海洋那樣嚴寒刺骨,也不像西大陸很多海域那樣濁浪滔天。在這建立起的港口將會是質地優良的不凍港,可以長年發揮海上貿易線作用。

    此外,由於這位於大陸東部,地處中端,轉口貿易發達,商船往來眾多。以往的海上貿易必須走止水的跡像,在這個港口建成之後,必定會得到大大的改觀。從政治上講,它是天風帝國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屬於自己的出海口,從經濟上講,它通過大大縮短海運歷程而大大降低運輸成本,進一步增加貿易利潤,從軍事上講,它存在的隱秘性,使得沒有人會想像得到,將會有一支部隊,通過這片海岸完成一個軍事上史無前例的海上運輸大壯舉。

    由於傳統觀念的根深蒂固,即使天才若格龍特沙庫而倫這樣的人物,也不會意識到未來戰爭,海軍的重要性到底有多大意義。但是對淺水清來說,還在很早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要想在未來大陸爭霸戰中擁有一定的先手之利,那麼海軍優勢就勢必要建立起來。只有擁有強大的海軍,海面才會成為帝國水師肆意戲耍的浴缸,漫長海岸線的任何一處海灘,他們可以隨時隨地,從容不迫地登陸,威脅敵軍的後方。

    止水在望天港一帶,擁有大量的商船,漁船和運輸船,這些船只在以往不受重視,但在淺水清的手中,它們卻成為克敵製勝的重要砝碼。通過這些船只,淺水清可以將大量兵力快速投放到指定攻擊區域,實施猛烈的側後打擊。面對數百公里的漫長海岸線,任何一個缺乏水上優勢的敵人,在面對這種打擊時幾乎都是防不勝防的。

    此外,海上運輸遠比陸地運輸更加節省運力,擁有強大海上輸送能力的隊伍,在先天上就占據了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局面。一擊不中,揚帆遠遁,飄搖百里,換地登陸,打起仗來可以說是如有神助,神出鬼沒……

    面對這許多好處,向來喜歡在戰爭中搶占主導地位的淺水清若肯錯過,那才真正叫傻子了。

    當初在蒼天城,淺水清費盡心機也要讓楚鑫林成為鍪海群總督,為的就是這一刻。他不需要楚鑫林為他做別的什麼,只有這一樁,是楚鑫林必須做好的。這些年來,楚鑫林苦心經營,可以說大部分的錢都秘密投入到了這片海岸中去,花費的金錢那是數都數不清了,盡管尚未到大功告成的地步,但至少已經擁有了一支像樣的船隊,而這也已經成為可供十萬人棲宿,休息,及完成訓練的好地方。

    大量的止水水兵被派駐在此地,除了擔任水手,輪機手,船長等重要職務外,最重要的就是帶領船隊熟悉附近海域,清剿海盜,同時做好一切出行的準備。

    天風歷110年8月5日,綢繆已久的準備工作終於在這刻派上了用場。橫穿豐饒草原,來到這一片曾經的不毛之地的大批士兵終於出現在這片土地上,那一刻,所有人都為眼前壯觀的一幕驚呆了。

    到處都是繁忙的工人在忙碌著,海面上停泊著數以百計的大型海船,十數艘軍艦在海面上趾高氣揚地巡視,一絲不苟地履行著安全防護的責任,平地而起的樓舍房屋,仿佛是魔術師用雙手變出來的,看得人嘖嘖稱奇……

    “真難以想像,耗費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興建的港口,在此之前,竟無一人知曉它的存在。”孤遠影愕然地發出以上驚歎。

    寞子歐則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大將軍謀而後動,蓄勢待發,子歐佩服。”

    淺水清笑了起來:“好了,馬屁就不用對我拍了,其實我也不過是讓鑫林早做綢繆,為將來我們的海上進攻力量做些準備,但我也沒想到,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這弄得如此有聲有色。要佩服,還是佩服鑫林吧。”

    大軍的來到,同樣也引起了當地建設的民眾的注意。很快,一飆人馬就從繁雜的建設區中奔了出來,為首的正是楚鑫林之子楚英。當年的白馬小將,如今已經代其父成為主管這一帶的全權負責人,身邊還跟了幾個老頭,估計是專門負責基地建設的專業人才。

    “楚英見過大將軍!” 遠遠地見到淺水清,楚英下馬叩安。

    “起來吧。”淺水清淡淡道。順便也為幾位互相引薦了一下。孤遠影與寞子歐驚虹四傑的大名,楚英也早有聽說,這刻幾個年輕人相見,分外客氣一些。提到楚英身邊的幾位老人,楚英道:“這幾位都是止水……啊,鍪海群最出名的造船大師,父親特意請他們來幫助我們建造船塢,並按大將軍的意思,將各項準備都已辦妥。”

    對於楚英的口誤,淺水清並不在意,只是問道:“咱們現在有多少船?”

    “樓船二十艘,每船可裝丁五百,普通船只一百三十艘,平均每船可裝二百到三百人。護衛艦船八十艘,不過不適宜遠海航行,只能近海作戰。”回答的是楚英身邊的一位老人。

    對於這個回答,淺水清微微皺了下眉頭:“我帶來了八萬人,這批船卻裝不下。”

    “船只建造,從來非一蹴而就之事。大型樓船,沒有個三五十年根本無法成事。實際上現有的樓船大都已腐朽不堪,只是勉強能用而已。止水經歷多年戰事,水上力量早不如往年強盛。淺將軍雖提前讓我們做準備,奈何時間依然太短。我們只能盡量搜集一些漁船進行改裝,然後便匆匆下水,為避免隱患,很多船就算造了出來,也不敢輕易使用。八萬大軍要想一次性度過這藍翎海,任務繁重。除非再給我們至少兩年時間,否則沒法完成任務。”說話的,是一個叫馮君成的人,止水最出色的水力工程與船只建造大師。

    “我到是等得了,可帝國等不了。兩大聯軍已經發力,前線戰局堪憂,若我等再不出力為帝國排憂解難,只怕陛下就真要動怒了。”淺水清冷冷道。盡管來之前,淺水清就知道若想依靠這將所有部隊一次性運過大海有著極大困難,可他依然沒想到數額相差會如此大。目前的船艦運輸能力,差不多只能運送一半人過去。海上往來費時,一個來回至少要折騰幾個月的時間,總不能運了一半人過去後,在敵人的土地上等上幾個月?

    這簡直是莫大的玩笑。

    “可不可以再征調一些民船?”寞子歐問。

    楚英等人立刻面露難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民船無論在速度,載重,還有遠航性能上都比不上真正的運兵船。民船一般都是用來捕漁,大多數都是近海行動,船上所能帶的物資甚少,若再攜帶大量士兵,在風高浪急的海上根本就走不了多遠。到是少量遠航商船可以,但是凡擁有商船者,在國內皆為有家有業的大戶,輕易不可觸怒。最重要的是,海上大迂回的戰略行動必須完全保密,一旦大肆搜掠民船商船,牽連太廣,驚動太大,只怕會走漏風聲,一旦讓敵方事先知曉,後果堪虞。”

    一番話說得大家都面露難色。離楚有些氣呼呼地道:“戰事已起,淺將軍算無遺策,可你們到好,竟然連船只準備都未能完成,實在是有負重任。”

    這話可激起了某些人的不滿,馮君成第一個跳出來叫道:“你們這些做將軍的,只知道下達命令,卻不知我們要完成這些任務有多困難。你們根本就不明白什麼叫造船。”

    淺水清眉頭一挑:“哦?那你到是說說造船是怎麼回事?”

    “造船在一般情況下是先造一個小的船模,在水池中檢驗其航速、浮力、推進係統的協調度、傾側極限點等各方面的綜合效能。取得滿意的結果後,再將其拆開,形成各類線條和幾何形狀,並按比例放大,造出符合要求的船體構件,然後拚裝在一起,形成一艘新式艦船。這艘新船必須經一定時間的檢驗合格,並進行調整後,才能定型,進行批量生產。”

    “造船要運用到很多數學、幾何學、力學、材料學等諸多方面的知識,需要很高的工藝水平,更要有實驗精神和承受失敗的勇氣。此外,航海的軟性因素,比如導航技術等,也非常關鍵。船再大再堅固,也敵不過海洋的力量。在暴風海嘯面前,什麼船都會像玩具一樣被撕碎,而走錯了方向,偏離了航道,那更是意味著死亡。”

    “導航技術需要涉及天文學、地理學、水文學、氣候預測、測量學等多方面的基礎理論支援,需要使用觀像儀、量角器、六分儀、羅盤、星歷表、校正儀等許多精密儀器,需要對各海域的水深、風向、浪高變化、海潮起伏規律等做詳細記錄,才能確定出合適的航線,並幫助船只定位和矯正航向。這方面,其實要屬涯國最為出色。他們有屬於自己的航海學院,召集了一大批學者、退役海軍軍官、有經驗的船長、水手、繪圖員、導航員等,進行理論探討和技術開發,對各周邊海域的情況作了係統的初步數據采集和分析。可以說,這方面,涯國走在了我們所有人的前面,而我止水,長年以來都是近海遊弋,極少超大船只的建造經驗,大規模海上運兵的歷史更是從未有過,不但比不上涯國,就連都市聯盟的商船的運力都比我們強。”

    “在這種情況下,要我們在短時間內造出可供八萬大軍一次性穿越大海的船只,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這一年多來,楚將軍帶領大家日夜趕工,不斷製造,修複,改造各類船只,也只能勉強達到五萬人左右的運輸標準。可再要這樣下去,就算再過兩年,我們也未必能完成十萬人以上的海上運輸力量。大將軍的作戰計劃雖然精彩,可也需要屬下有執行能力方可,目前的條件下,我馮君成自認無能完成此任務!”

    馮君成一口氣滔滔不絕地將自己這一年多來吃的苦都傾吐出來,顯然是心有怨憤,充滿不甘,也難怪他敢面對手掌生殺大權的將軍們如此硬頂了。

    聽到造船一事如此複雜,一群習慣了在陸地上縱橫馳騁的將軍們也有些目瞪口呆,就連淺水清都不得不苦笑一番。只是海上大迂回戰略是他攻打麥加的核心戰略,是他為自己爭取未來和蒼野望分庭抗禮的重要砝碼,縱算有再大的困難,也必須去面對,去克服,去解決。

    下一刻,淺水清沉聲道:“既然這樣,那就只能啟用第二計劃了。”

    第二計劃?所有人都為之一楞,不明白淺水清所謂的第二計劃到底又有什麼含義。


河東 發表於 2014-5-20 21:10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八章 海上大運兵(3)


    飛魚號就像一條真正的飛魚,在海面上乘風破浪地高速行進著,在海面上劃出一條乳白色的波浪,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勇往直前。

    疤臉加舍爾就像一只窮凶極惡的海狼,站在船頭大聲咆哮著:“快一點!兔崽子們!如果不能在日落之前趕到地方,我就扒了你們的皮,統統扔進海喂鯊魚!”

    水手們搖槳的速度越發快了起來,飛魚號一路領航,在它的身後,還有四條格日桑急風快船,如眾星拱月般緊緊跟隨。

    自從中央大陸戰爭連綿不斷,格日桑海盜的名氣便隨著各國海軍對他們的控製力的衰減而越發囂張起來。正如莫楞族人成為馬匪的代名詞一樣,格日桑成為海盜的代名詞。與前者不同的是,莫楞馬匪在天風帝國的打壓下,生存空間日益縮小,處於苟延殘喘的生活狀態,而格日桑海盜群體卻在日益壯大,隱隱有自成一國的氣勢。

    格日桑海盜本身曾經是生活在陸地上的一個半開化民族,與莫楞族一樣,同樣是最早期的族群後代。莫楞族的分支發展成梁人與熊族兩個極端,出現了文明與野性兩個不同的走向,格日桑人卻完全遵循一條路線堅定不移的發展下去----那就是強大與自由。

    最早期的格日桑海盜,其實與莫楞人一樣,是在遭遇了巨大的外敵挑戰後落敗逃亡時產生的。新興的民族總是比舊有民族更具備時代性,更龐大,更智慧,也更具力量,他們占領了格日桑曾經的土地,統治了那,建立起新的國度,生存壓力在後推動,財富誘惑在前牽引,落難天涯的格日桑人在逃亡到海上後,展開了向大海索取生存資源的鬥爭。

    隨著社會科技的日益變遷,海上貿易的逐漸興盛,格日桑海盜們的生意也變得越來越好做,族群因此而壯大,新的種族風格形成,格日桑人飆悍,勇猛,強大而不畏死亡。他們不但敢於劫掠商船,甚至敢於在必要時向國家海軍發起進攻。包括麥加,止水,都市聯盟等國在內的海軍都吃過他們的苦頭。

    這些格日桑海盜個個都是身軀偉岸,力大無比的漢子,他們經常要和惡劣的天氣,殘酷的生存環境以及各種凶險的猛獸做鬥爭。嚴酷的生存條件和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促使格日桑的每一個人都像野獸般生存。漫無邊際的汪洋大海和自身強悍的身體素質,是海盜們賴以生存和自由來去的最大憑依,依仗他們發明的快船,他們縱橫大海,將這變成自家的遊泳池,肆意來去。

    別看這幫野蠻人平時書讀得不多,他們在造船藝術上的能力卻是相當強大的。要說到製造大船,具備更加出色的遠航能力的超級大樓船和大戰艦,他們比不上在這方面有著豐富經驗的涯國人,可是在製造輕便,快捷,來去如飛的快船上,全大陸都得向格日桑人學習。

    事物的發展永遠來源於需要,做為海盜,最重要的能力就是船只的輕便性與快速性,打得過就上去搶,打不過就仗著船快逃之夭夭,至於面子不面子的事,這不是海盜們需要考慮的問題。因此千百年來,格日桑海盜一直致力於快船的研究與發展技術。如今的格日桑急風快船,已經成功突破了船只製造在速度方面的極限性,將人工動力的船只速度發展到了及至。這種快船以其流線形的完美設計和質地輕盈耐腐蝕的特種木材稱絕大陸,再配上手工織就的精巧海帆--那是格日桑女人的傑作,還有那擁有精湛工藝的船舵----舵葉長而直,舵柄按直角裝進舵頭的槽,使得整艘快船可以依仗其小巧的體積和流暢的線條,能靈活地利用風力在海上航行並達到最快速度。雖然因此而局限了船只的裝載能力,但是足夠的船只可以彌補裝載量的不足。

    根據涯國人的統計,僅是藍翎海域一帶,就有多達上千艘格日桑海盜船如鯊魚般到處遊弋,四處尋找可以下口的目標。每年被格日桑海盜劫掠的商人,其貿易量大約占海上貿易總額的百分之十左右。這是一個駭人聽聞的速度,意味著海上貿易船只中,每十艘船就必定會有一艘船遭遇格日桑海盜的洗劫。

    還好格日桑海盜雖然平時凶悍,但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規矩----除非對方做出反抗,並導致己方人數傷亡,否則不會輕易下手殺死對方。長年的海上生涯,使得格日桑海盜明白一件事----別幹殺雞取卵的蠢事,更別讓自己控製下的海域成為一片商旅絕跡的死海。

    當然,挾持人質,要求贖金這類買賣他們是常幹的。

    今天,疤臉加舍爾就是得了消息,說是藍翎海岸一帶有兩艘商船正滿載著黃金,香料,珠寶和一批貴族商人試圖前往都市聯盟。

    這讓加舍爾興奮不已----好久沒碰上這樣的大買賣了。

    對於給他提供信息的線人,加舍爾還是比較相信的。盡管海盜們長期在海上討生活,可是對陸地同樣關注。很多日常的生活用品依然需要從陸地購買。因此大凡海盜,哪怕是長期生活在偏僻荒島上的海盜,也必定有一兩個在陸地上幫助銷贓和購買日用品的商人為其做線人,當然,付出的酬勞就是他們的商船不會遭遇任何海盜的洗劫。

    給加舍爾提供信息的,是天風帝國的一個老商賈,和加舍爾已經建立了長達十年的聯係。

    “兄弟們,都給老子加把勁,這一趟可是大買賣,幹下了這一票,老子給你們半個月假期,都上岸玩個痛快去!”加舍爾站在船頭,豪情萬丈的呼叫。

    “嗷!”一群海上悍匪揮舞著手的武器放聲狂囂。

    遠方的海平面上,兩艘大商船正揚帆航行。遠遠望去,商船的吃水極深,顯然是盛滿了物資。一些水手正在甲板上忙碌地工作,渾然不知危險的降臨。

    當掛著黑白骷髏旗的五艘急風快船出現在商船水手的眼中時,驚慌的呼叫順著海風此起彼伏地傳來。兩艘原本迎頭而來的商船開始轉舵,降帆,試圖以最快速度掉轉方向,離開這片海域,逃離海盜的追殺。然而負重過甚的商船在速度上根本無法和格日桑快船相提並論,飛魚號如離了弦的箭一般飛速強衝對手,距離在不停地拉近中。

    ……

    五艘急風船就像一只伸開的利爪,向著商船狠狠伸去。

    盡管商船看上去比快船大上許多,但是長期的海上作戰生涯,使海盜們早就有了一套獨特的以小搏大的本領。快船雖小,但是各種攻擊設施和攻擊手段頗為齊全。

    格日桑海盜人手配備一個海飛龍,通過這種特製鉤索,海盜們可以自由行動,上下攀附。依仗快船的迅捷優勢,格日桑海盜船最愛做的就是直接驅使快船逼近大船,然後利用鉤索,口銜鋼刀,攀附上船,進行接銜戰。

    如果碰上的是那些有著一定防衛力量的商船,格日桑海盜會先使用火流星癱瘓其船只移動力。這種火流星是海戰常用的武器,用特製的木料做成,中空塞有易燃物品,火流星上還帶有倒鉤,一旦被擲到對方的風帆上會立刻起火燃燒。沒有了帆的船,就等於沒有了腿,只能任敵宰割。

    至於那些有護衛艦的商船,則幹脆利用他們最凶悍的武器----撞角。每一艘海盜船的船首都裝有巨型鐵製撞角,可以從目標船的側腹將船只撞開一個大洞。這種撞角一般撞上敵船後會自動脫落,以避免己方船只與敵船糾纏。遭遇撞角攻擊的船只,鮮少能有幸存。一旦碰上大股海盜群,就算是涯國特有的鐵甲護衛艦,被幾十個撞角輪番衝撞,也只有覆滅的命運。

    此刻加舍爾攻擊的這兩艘商船,其防衛程度還夠不上格日桑海盜們使用撞角的地步,他們連火流星都省了,在輕巧地操控船只躲過那幾只虛弱無力的箭後,直接沿著商船的兩側擦身而過。在擦過商船的同時,兩側各數十支海飛龍已經同時搭上了商船。數十道人影騰空而起,發出“吼吼哈哈”的張狂笑聲,抓住繩索就向船上攀去,速度奇快無比。

    兩艘商船同時遭遇攻擊,最後一條船則在巡邏遊弋,防止船上的人有什麼過激的反抗行為。

    一名全身上下都長著濃厚黑毛的海盜落到船上,囂張狂笑道:“哈哈,老子發財啦!!!”

    緊接著是無數名海盜紛紛落到船上,揮舞著手中的鋼刀興奮的大喊大叫。加舍爾跳下來時,得意地狂吼道:“格日桑的漢子們過來做買賣了,有聽話的就能活下來,敢反抗的統統扔到海喂鯊魚!”

    所有水手同時向著底艙低奔去,就像是嚇壞了一般,轉眼間甲板上竟空蕩蕩再無一人。

    “媽的,一群膽小鬼,去幾個人把他們救出來。”加舍爾大叫道,然後又吩咐幾個手下去打開貨艙。

    幾名海盜大搖大擺地向著貨艙走去,他們要看看那帆布下面放著的到底是什麼好東西。

    一名個頭高大的海盜一刀砍斷帆布上的繩索,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掀開防水帆布。就在下一刻,他掀開帆布的手凝滯在空中,仿佛風化了的雕塑,一動不動,一雙原本肆無忌憚的眼神卻露出了深深的惶恐。

    數以百計的戰士正陰沉著面容,手持利刃勁弩貓在貨艙中。直到那海盜掀開布幔,他們才唰地一下同時站起。無數支軍用重弩同時指向船上的海盜們,弩尖上還閃爍那冰冷鋒利的寒光,刺得人心膽欲裂。

    “陷阱!!!這是個陷阱!!!”掀開布幔的海盜厲聲嘶呼,迎面是一支勁弩正射進他的口中,將他整個釘飛出去。

    “快跑!”加舍爾驚恐大叫,隨著這一聲喊,數以百計的勁弩同時放射,弓弦鳴動若絲竹弦音,悠揚不絕於耳。血花在一瞬間炸現在整艘大船上,數十名海盜哀號著捂著臉倒下,一片死亡之潮就此展開……

    加舍爾的反應算是最快的,他拉過身邊的一名海盜擋住了向自己射來的致命一箭,將那死人推開,他拔腿就向船邊跑去。

    跳海,這是唯一的生路。

    加舍爾發誓,只要他能活過這一關,他一定要把那個跟他合作了十年的家夥千刀萬剮。

    然而他終究沒這個機會。

    船的兩側同時升起兩張巨網,就在加舍爾躍身一撲的那一刻,直接將自己的身子纏到了網中。身後無數名同伴的嘶號聲依然在繼續,但轉眼間就已低平了許多。

    與此同時,五艘格日桑急風快船同時發現了不對,兩艘商船竟然都埋伏有大批的職業軍人在船上。眼看著大網升起,救之不急,開始準備後撤。打不過就跑,這是海盜們的一慣作風,利用快船的高速機動能力,他們成功逃避過無數次正規海軍的追捕。

    可是這一次,他們沒那麼輕易的逃脫了。

    巨網張開的同時,兩艘大船上同時飛出下船用的大鐵錨。這種鐵錨重量是純鐵打造,重量以噸計,巨大無比,普通人根本擲不出來,卻是用特殊的海上投石機代為拋擲。鐵錨在空中呼嘯出凜冽的風聲,在砸倒了一根主杆後,迅速回收,巨大的錨尖將船幫勾住,竟硬是死死拖住了快船不許其移動分毫。

    五艘海盜船在同一時間受到致命打擊,船側兩邊的舷口打開,又是一大批穿著水靠手持武器的戰士出現。數十根粗厚踏板同時從舷口送出,直遞到海盜船甲板上,一大批戰士就這樣直接坐在踏板上滑行落向海盜船。只是翻手之間,兩艘原本遭打劫商船就逆向對海盜船進行了一次強攻性質的接舷戰。

    ……

    藍翎海域的海戰依然在繼續,殺聲震天的環境,淺水清的面容卻不見一絲波瀾。

    像這樣的戰鬥,就算是不懂兵法的人來指揮,也會變得輕鬆無比。

    海盜畢竟是海盜,雖然作戰勇敢,勇猛飆悍,尤擅水戰,可是他們無組織無紀律,同樣也缺乏和正規軍硬抗的心理承受能力。訓練有素的止水水兵碰上這種情況,就像是虎入狼群般大開殺戒,大批的海盜慘死,只有少數殘餘因投降及時而得以免死。

    其實如果不是這幫海盜貪心過盛,且長時間無人能奈何得了他們,培養了他們驕傲自大的情緒,那麼他們在進攻前若可以謹慎觀察,還是可以發現問題的。如果他們一開始放下小艇,派少數人上船偵察,其他船只距離稍遠一些,以防有變,那麼以商船的速度要想追上格日桑快船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可惜的是他們太過自信,自以為沒人能對付得了他們,長期的占海為王,培養了他們目空一切的毛病,才會被淺水清輕易擊敗。

    加舍爾的這支海盜船隊伍,已經是第四批上當的海盜船了,藍翎海域一帶,所有有點名堂的海盜,幾乎都在向著這蜂擁而來,就像一群貪婪的豺狼擁擠著去爭搶那美味的鮮肉,卻絲毫看不到那鮮肉旁的捕獸夾。

    淺水清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多做,總會有一些狡猾的海盜趁機逃跑。這些家夥水性嫻熟,就算是在海上漂浮,也能堅持很長時間。一旦被自己的同夥找到或發現,那麼要不了多久,這一帶所有的海盜們都會發現問題。以這幫家夥的習慣,他們如果不是望風而逃的話,就很有可能會聯成一氣幹脆和自己的隊伍大幹一場。有了準備的格日桑海盜,可絕不是好對付的料。

    不過淺水清不在乎,他要得只是船。只要有足夠的船,他就可以帶著他的部隊穿越大海,並給予麥加人致命的一擊。

    “報將軍!五艘急風快船已全部拿下,所有海盜皆已束手就擒,無人逃脫。他們的首領也被我們活捉了。”楚英一身鮮血的回來稟報。

    “把那個首領帶過來,我有些話要問他。”

    “遵命!”


河東 發表於 2014-5-20 21:18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九章 海上大運兵(4)


    “藍翎海峽一帶的海盜,這兩天基本算是被我們清空了,為了滿足運輸船需要而進行清剿海盜的軍事行動,也算是幫了附近海商的一個大忙。急風快船是目前大陸最快的船只,不過可惜的是運載能力有限,一艘船也就只能裝個百餘人而已。就目前的形勢看來,要想用急風快船來彌補我方運輸艦的不足,顯然是力有未逮,至少時間上是來不及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鍪海群總督楚鑫林。

    自淺水清帶兵秘密進入藍翎海岸後,楚鑫林放下一切,親自趕到興建中的港口。

    清剿海盜的計劃,是淺水清早就計劃中的一件大事,要想有一支強大的海軍力量,勢必要先清掃周邊。格日桑海盜的猖狂與肆無忌憚,他早有所聞,只是一直以來沒有機會騰出手來對付。這次為了完成海上大運兵的戰略計劃,淺水清將清剿海盜一事放在了備用補充計劃中,一旦運輸船只出現不足,就利用海盜船來彌補其餘。

    問題是淺水清對海戰問題的理解程度有限,他過於低估了這片海域的蒼茫性,以及海盜尋找的困難度,同時急風快船的有限運載量同樣是他所忽略的問題。現在的問題是,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完成艦船補充的問題,因為楚鑫林帶來的一個消息是----麥加南下王塔蘭,再度擊退了雲風舞領銜的帝國四十萬大軍,正在一路向著蒼天城昂首闊步的前進。天風帝國同時兩線作戰,所面臨的壓力極為巨大,在這種情況下,蒼野望已經再度發出了要求淺水清立刻出兵的要求。

    “目前聖威爾聯合公國那邊又增兵十萬,斯波卡約親領五十餘萬大軍與我對峙,季帥領三大軍團與其相抗,打得相當吃力。還好暴風軍團目前的表現不錯,鐵血鎮又立新功,於前段時間重潰了斯波卡約的一支聖堂武士隊,大約有三千人被鐵血鎮圍殲,讓斯波卡約吃了一個大虧。不過整體形勢依然不容樂觀。帝國主力被牽製在東邊,北方戰線形勢堪憂,陛下已經開始再度征集兵馬,但是你知道,新征集的兵馬總是不及老兵好用。僅靠人數,我們是沒法獲得勝利的。所以陛下要求你必須在九月底出兵,我們的時間不多,已經拖不起了。”

    “形勢固然不容樂觀,但天風帝國真正的潛力尚未激發,放心吧鑫林,若我帝國被這樣兩個國家聯手就再無半點還手之力,那天風帝國也妄稱大陸強國了。只不過陛下心有餘忌,不敢使出全力以應對罷了。他要我出兵,也不過是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放心出手。”淺水清到是絲毫不急。

    倘若聖威爾與麥加的聯合就讓天風帝國無法抵擋,那麼未來面對強大的草原帝國,那數以百萬計,風馳電掣般的呼嘯來去的遊牧騎兵,天風帝國又憑什麼去對抗?

    “我還是建議讓崖無雙派船只過來接應,以你和他的關係,他一定會同意這個要求。”

    “不行。”淺水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由涯國派船出來幫助他們進行海上運輸:“鑫林,不是我不想這樣做,而是我不能這樣做。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想像的那樣簡單,如今的崖無雙,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無雙了。他是一國之君,很多時候考慮問題更必須從本國利益出發。天風與涯國,本身並無疆界,麥加一日不滅,涯國都必須仰其鼻息。如果涯人明目張膽地幫助我們渡過大海,從麥加的後方發動襲擊,那就意味著公然與麥加人翻臉。如果我們不能滅掉麥加,那麼麥加早晚有一天會報複涯國。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們滅掉了麥加人,一個強大到可以統一整片大陸的天風帝國,就更不是涯人所能對抗的。站在無雙的角度考慮,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如果可以選擇,我相信他會更願意保持現狀。國家利益中沒有私人感情,而從國家大局方面考慮,他沒有絲毫要幫我的理由。當然,我可以用兄弟之情感動他,甚至用某種不光彩的手段逼使他幫我,但結果如何,我卻不知道。或許他會恨我,會暗中出賣我,也或許他愚蠢到忘記自己的身份,僅考慮兄弟情誼而置國家利益於不顧。我不知道他會做出哪種選擇,但我知道,無論哪種選擇,都不會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說到這,淺水清苦笑了一下:“他畢竟曾經是我的兄弟,如果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有讓我失望的表現,那最好就不要給他這個機會。作為當初我幫助他的回報,他願意命令涯國海軍睜只眼閉只眼,為我們提供一定程度的物資,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最大極限。我不想挑戰這極限的背後,所以,借船之事你休要再提。”

    很多時候,投下去的籌碼未必一定要有回報,當淺水清幫助無雙上台的時候,他從未想過一定要有讓無雙報答的時刻。

    那僅僅是因為無雙是他的兄弟。

    可他同樣知道,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無雙,無論他是否願意,他都必須做出一些違心的選擇,為了他治下的屬民,他必須這樣做,這正是為什麼當初他要逃跑的原因,年少心善的人,終究無法面對那鬼蜮肮髒的政治世界。

    他甚至知道,如果自己真想讓無雙幫自己的話,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讓夜鶯過去一趟,那麼無論她提出怎樣的要求,無雙只怕都會答應。

    可他終究不能那樣做。

    他沒有告訴楚鑫林,早在無雙登基之後,曾經給他寫過一封親筆信。

    那封信的內容令淺水清震撼無比,也正是那封信,促使淺水清下定決心,非到必要時刻,絕不將涯國卷入這場戰爭中來,同樣也是這封信,使他下定了決心要拿下麥加。

    想到這,淺水清微微歎息了一聲:“作戰計劃不能改變,實在不行,能運多少人過去,就運多少人過去。這次作戰關係到帝國未來,關係到大陸命運,草原人就快出手了,我們必須在他們出手之前,以比他們想像中得快得多的速度拿下麥加。”

    當天風帝國與聖麥聯軍戰事吃緊的時候,差不多也就是西蚩人出兵的時機到了。淺水清知道,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等待,要想在未來的戰爭局勢中獲取主動,他就必須在西蚩人掃平周圍的阻礙前,完成自己的戰略大計劃。

    時間!時間就是一切。

    ……

    “報,加舍爾帶到。”門外的士兵匯報。

    “帶他進來。”

    加舍爾被捆綁著送進來時,依然是一臉的凶橫,顯然是極不服氣:“你們這幫梁人,就會玩奸耍詐,是漢子的就放老子離開,老子親領人馬和你們真刀真槍幹一場!”這位格日桑赫赫有名的海盜頭子大吼大叫。

    “早就聽說格日桑的漢子人人悍勇,從不畏死,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對於加舍爾的無禮,淺水清非但不生氣,反而笑臉相迎,招呼人給加舍爾看座,甚至明人給他鬆了綁。當然,有一大群如狼似虎的衛兵在旁,淺水清本人又是千人斬唯一嫡傳,也不怕這個小子反抗。

    “加舍爾,海洋七大盜之一,手底下有幾千號弟兄,上百艘快船,主要據點為離此六百海遠的京山島。最輝煌的戰績時是在十年前,七大盜聯手與涯國進行了一場大海戰。該戰雖最終是格日桑海盜戰敗,但是涯國同樣損失慘重,付出巨大。格日桑海盜因此戰而成名,七大盜名聞東大陸海域。而藍翎海域這一帶,就是以加舍爾你為主。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真沒想到本人只是下了四網,就撈回來一條大魚。”淺水清讀過加舍爾的來歷,淡淡說道。

    只是加舍爾顯然根本不吃這一套,大嘴一撇:“是又怎麼樣?你殺了我這麼多兄弟,別想用幾句好話就哄過老子。要殺要剮,悉隨你便,我格日桑的漢子既然幹了這一行,就沒怕死的。至於你,就等著我的兄弟來為我報仇吧!”

    格日桑民族的復仇情緒之強烈,同樣是大陸周知的。盡管這幫家夥身為海盜,燒殺搶掠什麼都幹,但是他們比那些草原馬匪要有義氣得多。對於敢於對付他們的人,如果只是一般的抵抗也就罷了,可是像淺水清這樣設套布伏,打擊了一批又一批,務必吃乾抹淨,斬盡殺絕,清理完一整片海域的做法,無疑是犯了海盜們的大忌的。加舍爾的恐嚇並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恐嚇,只要讓他們知道是誰在暗地突然出手,擺了他們一道,那幫不怕死的悍匪絕對敢找淺水清拚命。

    不過可惜,這種威脅對淺水清毫無意義可言。

    淺水清微笑道:“格日桑民族的強悍,我早有所聞,不過可惜,鯊魚再凶,也只能是在海稱王稱霸,到了陸上,依然是猛虎的天下。本人淺水清,你要是聽過這個名字,就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你的威脅到底對我有多大作用。”

    加舍爾的眼都直了起來,呆呆地盯著淺水清:“你。。。你就是那個帶著一個鎮打下整個驚虹的淺水清?”

    “看起來海上的消息也不算太閉塞。”淺水清吃吃笑了起來。

    “淺水清,你做你的陸地戰神,跑到海上來找我們格日桑人的麻煩算什麼意思?這些年來,我們也沒得罪過天風帝國吧?”

    “到是沒得罪,但那是因為天風幾乎沒有海運。不過以後就說不準了,我還是比較喜歡海上生意的,頗有意願大力發展一下,但是我不喜歡有人在我的地頭上收過路費,所以只能親自出手整治一下了。”

    “哈!”加舍爾仰天大笑起來:“什麼時候藍翎海成了寒風關所屬了,淺水清,你的手伸得也未免太長了吧?”

    “我的手向來很長,我不光要藍翎海峽,我還要格日桑人為我所命。”

    “淺水清你做夢!”

    “砰”,一記凶狠的重拳擊中加舍爾的小腹,淺水清慢騰騰收回拳頭,瀟灑地坐在加舍爾的面前:“我從不做夢,只實現夢想。現在,咱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吧?哼,我連敵國國家的忠心將領都能收為己用,又何況你們這般冥頑不靈的海盜?”

    ……

    “盡管這些年來,格日桑的海盜很囂張,很自由,很強大,也很團結,但是加舍爾,你有沒有想過那是為什麼?是什麼讓你們這些人可以在海上自由自在的來去縱橫,無所顧忌?”

    加舍爾死死地盯住淺水清,眼神仿佛要吃人。

    淺水清自顧自道:“是戰爭,大陸戰爭。這片大陸千百年來,從未有過停止戰爭,幾乎每一天都在打仗,每一天,都有人在死去。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是因為種族融合的問題。這片土地上是我見過的有著最複雜的種族群分體製的國家,相鄰的國土,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政治製度,不同的軍事體製,不同的文化思想。。。。。。這種完全相反的,強烈的內在矛盾,使得大陸的統一極為困難。由於缺乏一個擁有統治力的民族進行泛大陸範圍內的文化綜合,迫使國與國之間彼此互不妥協,互不退讓,同時也迫使他們殊死作戰,難以融會貫通,最終無法完成統一。而你們格日桑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諸國內爭中逍遙於海外。”

    說到這,淺水清看著加舍爾笑了起來:“不過天下大勢,分久必合,這是大勢所趨,無人能改。觀瀾大陸一統之勢已經走上了軌道,要不了多久,一個新的強大帝國就會在這片土地上誕生出來。到了那時,格日桑人的好日子也就要到頭了。”

    微微停頓了一下,淺水清補充道:“也許用不著到那個時候。”

    說著,淺水清大手一揮,將自己身後的桌子上面的所有東西全部掃落,隨手攤開一張地圖,指著上面道:“你來看,這就是九龍灘。”

    隨著淺水清的手指,加舍爾的目光落在那地圖上,身軀微微一顫,他隱約間已經明白淺水清要說什麼了。

    “麥加乃大陸糧倉,膏沃之地,國土之內河道縱橫,交錯密織,有六湖三江四河。要想打下麥加,僅憑陸軍很難辦到,必須還有訓練有素的水軍方可為之。當年的大梁帝國,吃虧就吃虧在沒有優質的水軍予以配合,方被麥加人擊退,而麥加人的水陸協同作戰能力,的確堪為大陸一絕。要想收拾掉這個國家,最好的辦法,不是和他們比水陸協同作戰能力,還是以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衝入他們的內湖中去,燒毀他們的河船,摧毀他們的水軍。”

    “九龍灘,是麥加人的一個出海口。麥加人的三江四河,有兩江一河在此地交匯,流入大海。那駐紮有大量的麥加水軍。如果我能親領大軍,飄揚過海,逆水行帆,駛入九龍灘,那麼麥加人遭遇的,將是一次千古難逢的大災難。”

    “只要摧毀了他們的內河水軍,麥加人的作戰實力就會大減,他們依靠河道縱橫所最擅長的船載步兵作戰方式也將效用大降,到那時,偌大的麥加,我淺水清將縱橫來去,視若無物。”

    說到這,淺水清笑著看加舍爾:“此戰無論勝敗,我淺水清都將創造一個輝煌,完成一次戰爭史上的運兵奇跡。當很多人以為我天風帝國沒有能力走海路進攻麥加時,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我淺水清到底能不能做到。而無論我是否消滅麥加,藍翎海域的重要性,都將比以往大大提高。加舍爾,你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加舍爾已經渾身冒出冷汗。

    “意味著從那一刻起,東大陸海域將再不是無人重視的被拋棄的角落。恰恰相反,它將成為未來戰場上一個新的爭奪點。誰能擁有這片海域的絕對統治權,誰就擁有更加遼闊的進攻面。在這種情況下,你認為,你格日桑的漢子,還能在這片海域逍遙多久?”

    這世界從沒有一種奇跡可用來重複,淺水清深明此點。戰爭中的教訓,永遠都是如此深刻,令人難以忘懷,用血與肉學會的東西,會以最快的速度在敵人的身上得到重現。剩下的,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

    曾經的格日桑海盜,在無人關注的情況下,除了涯國海軍,幾乎無人可以給他們帶來太多威脅,但是如今,在淺水清海上大運兵策略的影響下,注定要被更多的國家吸引關注。

    可以想像的是,一旦淺水清帶領他的部隊,成功登陸九龍灘,麥加人的背後將遭遇可怕的襲擊。這將是比驚虹一戰更加輕鬆更加輝煌的戰役,因為如今的淺水清考慮問題已更加成熟,也更加慎重。他之所以要走海路,不僅是因為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同時也為自己萬一失敗準備好了最佳的退路。驚虹之戰使他明白,天下奇計皆凶險,因此他殫精竭慮,想盡辦法,在保證出奇製勝的同時,也保證了己方的安全性。

    只要擁有了大海,淺水清就可以完成自己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大局,在這個局勢下,無論戰局出現怎樣的不利點,他都可以力挽狂瀾。

    很勉強地咽下一口唾液,加舍爾費力地說:“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

    “自然是要和你談筆買賣。”

    “我們格日桑人,不和敵國軍人做買賣。”

    “這世上有什麼買賣是一定不可以做的?”淺水清悠然反問:“難道做海盜的生涯就真得這麼快樂?醒醒吧,加舍爾。看看熊族,曾經桀驁不馴的熊族武士,不照樣最後歸我所屬,聽我所命?他們為我打仗,換來的是數不盡的金錢。止水一戰,每一個熊族漢子回到故土之後,所得到的賞賜可以讓他們一輩子都受用不盡。而你們呢?天天打劫,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又有幾個到頭來能有好結果?”

    “良禽擇木而棲,我從未聽說天底下有人願意當強盜當一輩子的。有了可以洗白的機會,可以在太陽底下光明正大的做人的機會你不要,你還想要什麼?啊!”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淺水清的嗓門突然提了起來,對著加舍爾大吼道。

    加舍爾呆呆地望著淺水清:“你說你想收編我們?那就是說你不會殺我們了?”

    “我從來都沒有興趣和死人多費唇舌。”

    “如果我跟了你,我可以得到什麼?”

    淺水清吃吃笑了起來:“對嘛,這才像談判的樣子。要知道我的部隊大部分都是陸軍,幾乎沒有像樣的水軍。止水雖有些水軍,但是長年缺乏實戰訓練,論戰鬥力,其實比你們格日桑人還差了些。只不過他們都是軍人,統一行動,統一指揮,又有國家支持,因此才顯得比你們強大。但我需要的是一支真正的,更加精英的隊伍,在未來的日子,可以為我的船隊保駕護航的隊伍。我需要這樣的海軍,同樣更需要有著豐富海戰經驗的海軍統領。無論是在天風帝國還是在驚虹,我都找不到這方面的合適人選。所以加舍爾,你看我能給你的東西其實並不多。除了能讓你和你的兄弟都活下來外,我最多只能再給你一個未來帝國的海軍統領的頭銜,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去爭取了。”

    “我自己……”加舍爾回味著這句話的意思。

    “對,就是你自己。我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活命的機會,一個可以在太陽底下做人的機會,而你,則必須證明你有可以讓我信任並重用你的價值。我需要一支海軍,卻缺乏足夠的人手,除了錢,我一無所有。告訴我,加舍爾,如果我給你機會,你能為我帶來什麼?”

    加舍爾哈哈大笑:“淺水清,只要有錢,就沒有任何困難可言。如果你能讓我統領這片海域,我就可以為你帶來至少二百條快船,還有五千名以上最好的格日桑漢子。如果你能給我足夠的時間,我能讓你的海軍從此在這片大海自由暢戲。”

    “很好,我是個實在人,不喜歡聽空口白話。我可以給你你所想要的一切,但是同樣的,我也要看到成績。加舍爾,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你必須保證我的部隊能夠成功登陸九龍灘。記住,那至少有麥加的三十艘護衛艦在近海遊弋。我要你消滅他們,保證我軍進攻道路的通暢。當然,在你完成任務之前,你的那些兄弟必須留在這做人質。這是對你的一個考驗,如果你能成功,那麼東大陸的整個海域,在未來就將合法的屬於你。除了我的命令,你可以誰的話都不用聽。”

    “成交!”加舍爾斬釘截鐵道。

河東 發表於 2014-5-20 21:23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十章 底牌


    蒼天城。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書房那個男子的身上,拉出一條和煦的身影。

    男子在看書,正是淺水清所著的那本淺氏兵法。

    在他的不遠處,一名勁裝漢子恭敬地立於下手。

    “麥加的軍隊已經開始逼近蒼天城,雲風舞父子正在節節敗退,看起來,這一次麥加人要搶在聖威爾人的前面,先一步拿下此地了。不過蒼野望的口氣依然強硬,我看他只是在死撐而已。”

    書案前的男子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的淺氏兵法,淡淡道:“這就是你暗訪多日,費盡無數人力物力得到的信息嗎?”

    那漢子心中一緊,忙回答道:“已經證實的消息,是淺水清離開了寒風關,並帶走了大批駐守官兵,但是他去了哪,我們卻始終無法查出來。估計蒼野望就是把淺水清做為他的秘密底牌,因此始終拒絕與我們合作。”

    “淺水清是他的殺手,卻絕不可能是他的底牌。德日勒,你的政治智慧幼稚到讓我驚訝的地步,難怪這麼多年來始終只能做一名萬騎長,再想寸進都難啊。”看書男子的話語不怒自威,德日勒立刻跪倒在男子身前道:“德日勒愚鈍,還請飛鷹將軍為屬下指點迷津。”

    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草原帝國格龍特沙庫而倫的親侄子,西蚩大帝國飛鷹將軍沁珠旺.沙庫而倫。

    正是這個沁珠汪,曾經創下過單人獨騎闖敵營的輝煌奇跡,同樣也是他,幹下了曾經一夜間血屠四城的駭人行為,同樣是他,以少敵多,兩次打敗楓丘聯軍,威震大陸,還是這個人,在二十年前,就以十六歲的弱冠之齡,創下了當時戰史上高達二十一天的伏擊記錄,一舉擊潰十倍於己的敵人,為草原帝國反抗諸國聯軍的入侵立下汗馬功勞。

    沁珠旺沙庫而倫,是目前沙庫而倫家族中被稱之為最有資格接替格龍特,成為未來帝國棟梁的年青一輩。帝國八駿中,沁珠旺位列第一,手下五萬草原精騎,獲赤帝親手賜予的飛鷹戰將稱號。

    鷹,是草原帝國中是唯一在地位上可以與狼並列的生物,絕大多數的草原部落幾乎都是以鷹或狼為旗幟圖騰,只是形狀各異,色彩不同。飛鷹戰將,是西蚩帝國公認的高級將領,地位等同於一軍之主。沁珠旺的這個飛鷹將軍的稱號,是實打實的用手中的刀和敵人的鮮血殺出來的,這個人生性狡詐,陰沉多智,且極為堅忍,在西蚩帝國中享有極大威名,甚至連其敵對國家也不得不歎服是少年英雄。如今沁珠旺年僅三十六歲,正是將軍們鼎盛之時,無論經驗,戰力還是其他各方面能力,都處於最佳時期。

    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這位西蚩帝國年青一輩的領軍人物,竟然會在這個敏感時刻,突然出現在蒼天城,實在是不得不耐人尋味了。

    不過說出來也不奇怪----沁珠旺受赤帝委托,親自前往蒼天城,求見蒼野望,希望能和天風帝國達成軍事同盟。

    如今天風帝國正在受到大陸兩大強國的聯合攻擊,一直以來都蠢蠢欲動的西蚩人又豈能放過這個好時機?在格龍特公然宣布願意支持天風帝國進行衛國大戰的同時,沁珠旺乾脆以實際行動,要將天風人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進一步催化他們與周邊各國的矛盾。

    不過蒼野望也不是傻子,他太清楚和西蚩人結盟意味著什麼了。

    與狼共舞的結果,意味著將自己孤立於大陸群體之外,一旦如此,很有可能就是舉目皆敵的結果。要讓天風替西蚩人背上大陸公敵的罪名,僅憑一個軍事同盟的名義支持,蒼野望才不會把自己如此賤賣。因此對於沁珠旺的“好意”,他老人家恭而卻之。

    此刻沁珠旺緩緩收起書本,抬起額頭,此時,才能看出這其實是一個長相相當英俊的男人。與他的叔叔不同,沁珠旺的額頭光潔,面目英挺,神情儀態中頗有斯文儒雅之意,與傳說中那個性情堅忍,剛毅果敢的勇猛戰將的描述迥然不同。

    從外表上看,他並沒有繼承沙庫而倫家族中那深刻的鷹鉤鼻和深凹碧目的形像,相反,他與淺水清到更多了幾分想像。都是那樣的儒雅風流,儀表堂堂。

    “這些年來,有關於天風帝國,我們聽到的幾乎都是淺水清這個人的名字。相比之下,反而是堂堂一國之君蒼野望,我們對他的了解並不多。風婉公主前些日子從驚虹回來後,告訴了我淺水清和蒼野望之間的事後,我心中就一直有一個疑團……”

    德日勒吃驚地看著沁珠旺:“將軍,您有什麼疑團?”

    “淺水清現在說起來算得上是我們的秘密盟友。兩國聯軍進攻天風,可以說完全是此人一手推動。命令驚虹驅逐曼德教,這樣明目張膽地觸怒聖威爾,逼使其宣戰的行為,蒼野望不可能看不出其用意所在。既然如此,為什麼蒼野望要默認這一切?還有天風帝國如今的戰局已經顯得如此危急,面對我國伸出的援手,蒼野望的回絕態度卻是強硬之極,那麼他又憑什麼可以如此堅定立場?”

    德日勒低頭思忖了一會:“屬下不明白。”

    “因為蒼野望有把握打贏聯軍,而且是不靠淺水清也能做到!”沁珠旺非常肯定道。

    蒼野望不可能看不出來淺水清驅逐曼德教後,聖麥聯軍的可能性,他之所以默認就是因為他同樣希望利用聖麥兩國聯合出兵的機會,一舉消滅敵國勢力,為其後的平定大陸做準備。可以想像的是,如果聖威爾和麥加被其拿下,那麼天風帝國的實力只怕連西蚩人也要退避三舍。

    在這種情況下,西蚩人試圖與天風人結盟的計劃,就會受到重大的決策影響。蒼野望無求於人,自然不會平白去為西蚩人背這個黑鍋。

    “可是現在北線雪風鷹揚兩大軍團被南下王打得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兵臨城下,不靠淺水清,蒼野望拿什麼來贏這場戰爭?”

    “這正是我們需要知道的。我敢肯定,這一次蒼野望的底牌,就連淺水清都不知道。淺水清走了,他肯定已經做好了戰爭計劃,但是淺水清的作戰計劃,卻必須要告訴蒼野望。所以在消息的不對稱上,淺水清已經先吃了一個大虧,畢竟他是臣子,蒼野望是皇帝……”

    德日勒眼中一亮:“將軍,您的意思是……”

    “如果蒼野望真得有什麼底牌可以翻雲覆雨,逆轉乾坤,那麼即將倒黴的,不僅是聖麥聯軍,也一定包括了淺水清,這個皇帝可是天風帝國有名的老牌軍事家,他能忍淺水清一時,不可能忍他一世。天風帝國的擴張已經到了極限,我們不能容忍他們繼續囂張下去,否則未來的日子,我西蚩帝國面臨的不是踏板,而是阻路的巨石。所以必須想辦法找出蒼野望的底牌,並且破壞掉它。惟有如此,天風帝國才不得不依賴我們。”

    “將軍英明,請將軍指點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沁珠旺爽快的回答令德日勒一呆。沁珠旺卻微笑著道:“因為我不需要知道。只有自己人才最了解自己人,要想查出蒼野望到底有什麼可依仗的底牌,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出馬。旺讚丞相曾經說過:要做好某件事情,找一個適合辦理此事的人遠比自己親自出手要來的快捷,方便,也更有效率。德日勒,懂得借力用力,是一個優秀政治家最基本的要求。”

    德日勒恍然大悟:“淺水清?”

    “你終於開竅了。”沁珠旺笑道:“淺水清不可能不知道蒼野望有底牌,但他還是決定出兵了,盡管我們不知道他打算怎麼打,但可以肯定,他一定也在千方百計地想知道蒼野望到底打算做什麼。以淺水清這些年來在天風帝國的辛苦經營,他要查出蒼野望的底牌是什麼,想必不會太困難,他差得只是時間。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幫他一把。”

    “可是這樣一來,淺水清不就可以脫劫了嗎?”

    “不管怎麼說,淺水清都算得上是我們的秘密盟友,雖然這樣的盟友有些三心二意,但總還是有些利用價值的。堅固的堤壩,最易從內部摧毀,留淺水清一條命,對我帝國戰爭的未來的確有著莫大好處,此點不容置疑。只要蒼野望底牌被毀,又不敢把全部身家都壓注在淺水清身上,那麼我西蚩帝國正式出兵的時機也就到了。”

    “那我們該怎麼幫他一把?”

    “有些事,淺水清是做不出來的,他不能做的事,就讓我們去幫他做了吧。”沁珠旺微眯起眼睛,手指敲打著書案道:“既然來了這蒼天城,勢不能空手而歸。德日勒,去找幾個死士,我要他們今晚就做一件事,無論成敗,我都不希望看到他們活著回來。”

    “遵命!”

河東 發表於 2014-5-20 21:30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十一章 天災(上)


    遼闊的海面上, 一望無垠的天邊,一支船隊正緩緩航行著。巨大的風帆一線排去,遠遠看去就像一條銀色波浪線,在海面上起伏升騰。

    這是人類歷史上難的一見的海上盛事,一支陸地稱雄的國家正在試圖穿越茫茫大海,繞到敵人的背後發難,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

    這不僅是一樁海上盛事,同時也是戰爭史上的一個頗具意義的新的程碑。

    為了打敗天風人,徹底遏製住這股正在蓬勃興起的軍事力量,麥加人這一次可以說是打出了吃奶的力氣。僅是惡浪河一帶的戰場上,麥加人就一次性投放了六十萬的兵力。這幾乎是麥加人可以拿得出手的精英部隊的總和,為此,他們幾乎將各地所有的防禦力量抽調一空,只留下最基本的兵力和治安保障。

    這種做法使得天風帝國的壓力固然大增,同時也使麥加國土本身的防禦力量大大削弱。這種軍事布局造成的後果是,內部極其空虛,基本上沒有什麼戰略縱深,前線失利就等於全盤皆輸。

    對此,我們不得不說,戰爭是只有瘋子才敢玩的遊戲,普通人莫說是參與,僅是看一樣都會心髒難以承受其負荷。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有一支部隊以天降奇兵的方式從麥加人的後方登陸,一路殺去,對麥加所造成的危害,將遠出乎任何人的想像。戰爭的要訣,就在於在對手最虛弱的要害部位實施嚴厲打擊。在這一點上,淺水清的確想得比任何人都更深一層,也做得更出色萬分。

    此刻淺水清就站在“破虜號”船首,手拿著一支千里眼,他的座船之後,是無數條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船只緊隨於後,其中有近半數,是來自格日桑的急風快船。這種快船體積雖小,但輕盈靈便,速度極快,不僅可以幫助淺水清運輸兵員,還可以負責巡航,作戰,探察周邊,保證船隊安全等一係列重要任務。

    破虜號本身是一艘三桅巨帆大樓船,這艘船以前曾經是止水王室的座船,整個止水只有三艘,運用目前最出色的航海技術製造,擁有極強的遠航能力和最大裝載量,續航能力佳,抗風浪性和抗沉性極好,是當年羽文柳斥巨資從涯國購進。本意是想買來後拆解自行研究這種遠航大船的製造技術,不使涯人在遠航技術上一家獨大,可惜的是在缺乏相關技術支持的條件下,縱算把整艘船拆成木板,也不代表就能理解它是怎麼樣製造的。

    海船建造是一門龐大的學問,不僅需要相關的製造技術,還需要大量經驗豐富的技術人員,對航海知識的長期理解,充沛的資金投入以及天長日久的摸索。

    “前面就是風暴峽了。過了風暴峽,咱們就算是進了風暴海,再往前走,最多六天路程咱們就能到麥加後方海域。麥加人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有一只船隊從他們的後方趕到,嘿嘿,這一次,他們可是要吃大苦頭了。”說話的是楚英,對於即將發生的戰鬥,這位少年英傑同樣有著無比的期待。

    從整個國家地理形勢圖來看,淺水清選擇的登陸點九龍灘,在地圖位置的表示中,正處於一處凸出海域的凹角處,左右兩邊分別是瀾滄江入海口和惡浪河入海口。這兩處入海口以一個曼妙的弧線型突入風暴海海域,看上去就像一個臀形豐滿的大屁股。九龍灘一線深凹於內,形成一窪深溝,看上去誘人無比,將麥加這個風情女子的最隱私處盡情地顯露出來。因此淺水清選擇的這個登陸點,看上去就像是一場典型的雞奸行為,曾經的作戰會議上,淺水清甚至惡搞式的說出:“本次行動,咱們就是要爆了麥加人的菊花”這樣的語言來,使得在場眾將無不拍手大笑,均稱菊花一詞,實是經典之至,將軍天縱之才,不如就將這次搶灘登陸作戰定名為爆菊行動。

    玩笑歸玩笑,淺水清終究不會給自己的軍事行動起這樣一個缺乏戰鬥精神的代號,而是將其定名為“癱瘓。”顧名思義,淺水清就是準備通過大量的奇襲式攻擊,徹底癱瘓麥加人的後方防禦線,複製出一場類似於驚虹的戰鬥。

    不過在這之前……

    “在讓他們吃苦頭前,我們可是先吃足了苦頭。”接著楚英說的話,孤遠影憤怒地大叫道。

    來自寒風關的這一批將士,以前可從未有過類似這般的遠航行為,一個個都是地道的旱鴨子,剛開始在船上晃晃悠悠還覺得挺好玩,過了一陣就開始知道厲害了,晃晃悠悠變成了恍恍忽忽,很快再變成哇哇大吐。

    海上的風浪從來都不溫柔,十數米高的巨浪那是家常便飯,當年方虎與碧空晴為了埋藏財寶出了一次海,結果回來後一個個都好像在女人身上大幹了數天後一般,吐得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那還只是短途出海,如今是中長途出海,大批的士兵在海上一呆就是近月時間,日子越發的煎熬難過。許多體質略差些的士兵,直接在船上就生了病,若不是淺水清準備充足,先是讓自己的士兵做了一番近海適應性的訓練,又準備了大量防暈船的藥物,只怕這些戰士人還沒到目的地,就先得得病死去一部分。饒是如此,十數天的航程下來,非戰鬥減員的人數還是直接上升到八百餘人。這批人還沒上岸,就已經上吐下瀉,重病纏身,短時間內是不具備作戰能力了。至於還能站起來的戰士,也同樣是一個個臉色發白,體力大受影響。

    就連孤遠影寞子歐這樣的驍勇悍將,在如今這種情況下也都是大吐苦水。

    “我的海神爺爺啊,真是要了我的命嘍。”離楚和寞子歐等人也相互扶持著大叫。

    如果不是有止水海軍和格日桑海盜為他們操船持舟,破浪前行,只怕還沒到地方,這批人就得先在船上自己把自己弄沉到水下去。

    整艘破虜號上,不受風浪影響的,大概也就是淺水清,楚英和夜鶯三個了。

    “讓兄弟們都撐著點,欲成非常之事,自然要先吃些非常之苦,天下從無一場戰爭,可輕輕鬆鬆一戰告捷。”淺水清安慰他們幾個道。

    “撲!”寞子歐扶著船幫向下吐了一大口,然後抹抹嘴道:“將軍,我現在是真佩服你了。你以前不是沒出過海嗎?怎麼就能受得住這大風大浪的?一樣都是陸地英豪,怎麼你和夜鶯小姐就什麼事都沒有?”

    夜鶯輕輕把嘴一抿道:“我夜家堡以前就是做海商的,家學淵源,小時候我跟爺爺出過海,有些歷練,還算勉強能撐住。”

    淺水清也笑道:“我以前的家鄉就在海邊,小時候的我特淘氣,經常去大海遊泳。後來大了些,就自己一個人玩風帆,飄揚過海的事都幹過,這點風浪也就不算如何稀奇了。”

    寞子歐奇道:“淺將軍,你家鄉在哪?”

    淺水清神秘一笑:“天涯海角,世界盡頭。”

    眾人同時瞪了他一眼。

    ……

    船隊一路向前,很快進入了風暴峽海域。

    對船隊來說,真正的考驗在這刻才剛剛來到。

    風暴峽,是傳說中的死亡海域。

    從海洋地理的角度看,大陸北端的沉船飄帶──風暴峽的存在,本身就是束縛人類遠征海洋的一道難以逾越的鎖鏈。

    風暴海域位於大陸北端,這是一片極其漫長、極其遼闊,無人知道有多寬、多長、多深、多大的海區。

    這片海域的氣候特征可是恰如其名,對航海家、船員和水手而言,它是名副其實的魔鬼出沒之地,強烈的風暴幾乎成為每一名水手的最大考驗,同時也是勇者的向往之地。

    有人曾經說過,沒有通過風暴海的人,算不上真正的水手, 由此可見這一帶的艱險。

    在那,礁石、漩渦、潛流、暗潮等,錯落雜陳,縱橫密布,稍有不慎就會船毀人亡,至於天氣惡劣、風雨無常、濁浪排空等情況更是如家常便飯時有出現,時不時還會爆發龍卷風、台風、海嘯等,再堅實的艦船,在海浪中都會像玩具似的被撕扯成碎片……

    最奇怪的是,那的磁場和大氣層似乎也出現了某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羅盤、六分儀等航海工具進入這一區域就會失靈、變形……

    地圓說尚在繈褓中,人們還不理解赤道的含義,進入這片海域後,探險家和水手們驚訝地發現,航海中經常用以指示方向的北極星,消失不見了……

    大氣層的詭異折射,測量太陽和星星高度的量角器、觀像儀等物也不好使了,令觀星測位之術經常失去效用……

    另外,在水上,海市蜃樓經常出現,把船只和水手誘往死亡的深淵;在水下,鯊魚、虎鯨、烏賊等凶猛的海洋生物在四處遊弋,靜候落水者的光臨。可以說,進入風暴海域就像走進了海妖的迷宮,辨不清東西南北,沒人能夠找出一條相對安全的航路來。

    作為萬物之靈長的人類,不會因前輩的失利而畏縮不前,而是前赴後繼地進行探索。千百年來,歷史上曾經有無數的職業冒險家、經驗豐富的船長、大膽的商人、勇敢的水手,向魔鬼海域發出挑戰。但這些勇士們離去之後就再無音信,只看到時不時有人雄心勃勃地啟航出發,卻總有那麼一些人永遠也回不到自己的家鄉。

    麥加人並不是麻痹大意到連自家後院都可以不聞不問的傻子,他們之所以不相信會有敵人從自己的後方攻打自己,就因為風暴海是他們天然的屏障。這片屏障保證了敵人很難從這通過,同樣也使得麥加人無法利用海路進攻天風。

    若要出人所不意,先要為人所不能。淺水清的海上大迂回之所以無法讓任何人想像得到,原因就在於,他這次要做的本身就是一件極大的冒險。

    一旦失敗,就是船毀人亡的結局。

    當然,淺水清同樣不是鹵莽的傻子,他之所以敢於領軍衝入這片死亡海域,所依仗的就是這個時間段。

    時值八月,北方正是溫潤時節。一向暴烈的風暴海,在這個時間段是最為平靜的,大風大浪鮮少有見。絕大多數的商船,幾乎都會選擇在這個時段穿過風暴海,海上事故率處於最低階段,海盜攻擊率卻處於高發時段。淺水清的船隊自然不可能懼怕海盜,現在海盜都得為他賣命,而他最怕的窮風惡浪,在這個時候卻是最乖的。龐大的船隊本身就是實力的保證,使得淺水清有信心可以順利度過風暴海。

    然而有些事,卻終究只有天注定。

    海上生存,除了自身能力之外,更多的要看老天爺的態度。老天爺喜歡你,他就幫你,讓你無風無浪,一帆風順,他要是不喜歡你,那麼你就有得折騰了……

    進入風暴海域的第四天夜。

    烏雲密布的天空,將氣壓壓得極低,雲層中轟轟的雷聲震顫,預示著又一場暴風雨即將來到。被厚厚的帷幔遮蓋住的船艙,時不時發出灰灰的嘶鳴,那是馬兒發出的微弱聲音。

    格日桑的快船靠近破虜號,直接用海飛龍攀附著爬上大船,加舍爾剛跳上船就大叫道:“將軍,好像有風暴要過來,讓大家都小心點。”

    “多大的風暴?”

    “目前還不清楚,海上氣候多變,誰也說不清下一刻會出什麼浪。”

    淺水清眯著眼睛看遠方,狂風肆虐的遠方,海浪以排山倒海般的勢頭一波接著一波翻滾而來。面對這洶湧澎湃的大海,就算是淺水清也只能歎息人力之渺小。

    他舉起千里眼,仔細觀察著遠方,聽著耳邊海風的呼嘯,眼神中卻漸漸升起一絲驚懼的光芒。

    放下千里眼,淺水清回首狂呼:“是龍卷風!!!龍卷風要來了!!!”


河東 發表於 2014-5-20 21:35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十二章 天災(下)


    一股龐大的龍卷風,已經在風暴海域形成,並以席卷萬物,蕩盡天下之勢轟然向著船隊迎頭撞來。

    遠遠望去,這道龍卷風上連雲層,下卷海面,仿佛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直接將海水吸入空中,倒灌出一片水雲天幕,飄飄灑灑從天而降,製造出一片區域內的狂風暴雨。

    這股天地間的力量如此強大,若是從空中俯瞰,只見那波瀾壯闊的大海上,數以百計的船只就像是飄零的落葉,隨著水面漲跌而飄起飄落,而遠方的龍卷風卻以極高的速度正向著這些落葉發動凶狠衝擊,直欲將其一氣粉碎。

    “轉舵,轉舵,立刻改向!”楚英高叫道。

    “不!”淺水清大吼起來:“我們不可能和龍卷風拚速度,向後跑沒用,必須躲過它!”

    龍卷風以100-200米/秒的速度在海面上瘋狂掠進,在天空中形成一片巨大的漏鬥雲,風眼若一個強力吸水器,將海水吸向天空,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抵抗那強大的吸力,它此刻在海面上瘋狂竄行,就像個頑皮的孩子,難以捉摸行動的軌跡。

    “全體注意!收頂帆!快收頂帆!減速!”加舍爾瘋狂大吼起來。

    常年在海浪中打滾的漢子,反應的確比一般人強上許多,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淺水清也高吼道:“讓船隊散開,不要集中在一起!”

    傳令兵跑上船首,瘋狂地搖動旗幟。紅藍兩色旗在昏暗的天空下顯得如此黯淡,但是周圍的人還是迅速收到指令,準備散開。

    淺水清一把抓住加舍爾狂吼道:“加舍爾,告訴我我們能不能從這麻煩解脫出來?”

    加舍爾厲聲回答:“沒人能逃得過龍卷風,不過只要不被卷到風眼,我們就不會有太大的麻煩。問題是我們的船太多了,總會有人倒黴!”

    是啊,船太多了。

    就像是一輛高速行駛中的大卡車突然朝著人群擁擠的廣場撞去,雖然會引大混亂,但絕大多數人不會有性命危險,可又總有那麼一小撮人很倒黴地碰上最糟糕的結局。

    不過淺水清很清楚,這種時候最大的危險其實不是死幾個人的事,而是由此而引發的混亂。就像是人們在逃命時爭先恐後,最終導致的自相碾壓一樣,在海上一只相對集中的大船隊遭遇這種局面,匆忙的躲避同樣會極大提高船只間的碰撞概率。

    一想到這,淺水清對傳令兵高叫道:“發令,外圈船隊降半帆全速向外圍擴散,內圈風帆全下,暫停行動。”

    加舍爾駭然大叫:“將軍,你瘋了嗎?我們是在最中心,龍卷風正朝著我們撞過來!”

    淺水清回首怒瞪加舍爾:“你最好給我記住,無論在怎樣的危險情況下,這都是一支由軍人組成的船隊,即使是鋼刀駕在了脖子上,執行命令也是他們的第一職責。我不希望在龍卷風撞上來之前,我的戰士先死在自己的船只碰撞下。就像你說的那樣,龍卷風威力再大,也只是集中在那一塊小風眼區域,我要保證大部分士兵的安全,這是一個將軍的職責!”

    “那我們怎麼辦?”

    淺水清吞下了一口唾沫,緩緩吐出四個字:“聽天由命。”

    是啊,只能聽天由命了。

    遠方的龍卷風正在呼嘯盤卷而來,龐大的船隊卻開始了有條不紊的向外圈擴散。第一時間將船只的距離拉開到最大化。淺水清無法保證自己的船隊在碰上這大自然最凶猛的力量時能抗過去不死一人,但他至少可以做到將傷害減到最低。

    嚴格的訓練,和軍人天性服從命令,以及淺水清的赫赫聲威使得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命令依然能夠得以有效執行。大量外圈船只分散的同時,內圈船只卻只是做著緩慢移動。就向音波示意圖,一圈一圈向外擴散。

    旗艦的穩定使整個船隊都能相對穩定,但是這驚濤駭浪之中,這種穩定存在的時間是短暫的。

    龍卷風依然在高速盤卷著而來,在海面上劃出一道道軌跡的形跡。好在它速度雖快,但是卻並不是直線行走,因此一時半會卻還到不了船隊身邊。

    “落三角帆!”

    “轉舵四十五!”

    “下主帆,快下主帆!”

    加舍爾的聲音一聲急過一聲。

    當淺水清還在為整只船隊考慮的時候,加舍爾想的則是如何盡最大能力保住自己的這條船。

    隨著龍卷風的靠近,風浪已經越來越大,一個處理不好,用不著被吸進風眼,僅是側風就能把旗艦吹翻。迅速離開這片海域。不愧是海上七大盜之一,加舍爾總是能夠迅速做出反應,根據風向調整主帆,不停地借用風力。船隊的離開已經越來越遠,內圈部分的船只也在迅速向這片危險海域外開去,惟有最中心的旗艦始終保持在固定的航線上。

    淺水清眼都不眨地死死盯住那股旋風,漫天的風浪,大船飄搖,他心中的火氣卻是越來越盛。

    “將軍!為什麼還不下令離開?”加舍爾大聲怒吼:“龍卷風已經越來越近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早晚會被卷入風眼的!沒人能在那種情況下生存!”

    “閉嘴!”淺水清怒吼道:“我知道該怎麼做!我們不能離開!”

    “為什麼?”

    淺水清單臂一伸,指著那股龍卷風道:“因為它就是衝著我來的!”

    ……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淺水清從未有一天如現在般清醒。

    他突然發現,原來上帝是真得存在的。

    否則他從一開始就無理由以穿越的形式來到這。

    無論他如何努力,如何掙紮,如何奮鬥,卻總是逃不脫命運的手對他的戲弄。

    這種戲弄很大程度上來自於那莫測的天意,來自於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或許人們會懷疑,會驚訝,會覺得所有的一切只是巧合,但淺水清卻不再如此看了。縱觀歷史,再沒有一個人的成功能比他更艱辛,付出更多代價了。古今名將,鮮少有像他這樣,碰上一次又一次不幸的意外。所有的能和運氣搭上關係的,到了淺水清身上,幾乎就只有厄運臨頭來形容。

    打三重天,他遭遇一連串的意外,打大梁城,他還是遭遇意外,打驚虹,他依然遭遇意外。這些意外就像是無情的大巴掌,一次又一次扇他的臉。如今他辛苦綢繆,策劃準備好的海上大運兵行動,在反複計算過不會再有什麼危險後,意外還是出現了。

    一道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龍卷風偏偏就這麼出現了,這讓他如何不憤怒,如何不癲狂?

    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如果這道龍卷風就是衝著他來的,那麼無論他走向哪,龍卷風都會跟著他走。龍卷風所形成的巨大海濤會在第一時間將船隊掀翻,害死他的兄弟戰友。

    他看著那龍卷風,然後緩緩道:“天有眼,人有命,現在我是徹底相信了。加舍爾,做好你的責任吧,我們不走,因為無論我們去到哪,它都會跟來。它需要我和它鬥一場,那我們就和它鬥一場。”

    加舍爾呆呆地看著淺水清:“你瘋了,你真得瘋了。”

    “世之名將,不是天才,就是瘋子。”淺水清冷漠地回答。

    他走到船首傳令兵的身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傳令兵顫顫驚驚地回答:“報告將軍,屬下馮浪,原止水水軍第二大隊士兵。”

    淺水清拍拍他的肩頭:“我需要你站在這,不停地向周圍發出指令,不許其他船只靠近我,離我越遠越好,你能做到嗎?”

    “將軍……風浪很大,我站都站不住,有點難。”

    “那就把自己綁在桅杆上。”

    “遵命!”風浪大叫道。

    淺水清再看加舍爾:“不要離開這條主航線,我們將是其他船只在風暴過後尋找我們的標志。至於怎麼活下來,就看你的了。”

    “媽的,瘋了,全瘋了!”加舍爾跺著腳大罵。

    他匆匆爬到主桅杆上大叫道:“混蛋們,全力後退!主帆收四隔,轉舵!!!”

    巨大的風浪,破虜號就像一艘巨大的海魚在海中穿行,龍卷風一路咆哮著行進,追著這條海魚死不放鬆,兩者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這樣下去不行,這船快要撐不住了,它太老了!”楚英頂著頭上密集的風雨大喊:“舵快不行了!”

    “媽的,媽的!”坐在桅杆上指揮座的加舍爾用格日桑土語瘋狂地大罵髒話,在急速的狂風暴雨,這艘年舊失修的樓船正在承受最大的極限挑戰,船體已經發出難聽的咿呀聲。

    碰!

    一塊船板飛裂,呼嘯著砸向空中,將主帆撕扯出一個大洞。

    那船板是擦著加舍爾的臉飛過去的。

    “混蛋!”加舍爾大罵,他現在就是想偏離航道都難了。“主帆全降!扯尾帆!”

    水手們七手八腳地按照加舍爾的指揮行動。

    巨大的海嘯聲中,龍卷風肆虐張揚的形像幾乎已經近在眼前,那龐大而猙獰恐怖的面容,還有周圍撲天倒海蓋來的雨水海水,駭得所有人手腳發軟。

    “頂住!趕快幹活,我們沒時間害怕!”淺水清扯著嗓子呼號。

    啪!

    又是一聲清徹的脆響,在這呼嘯海風聲中幾乎敲碎了所有人的心。

    “舵碎了!”楚英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

    “加舍爾,告訴我你現在還有什麼辦法!”淺水清大叫。

    “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為了救所有人,你把自己搭進去了!”加舍爾憤怒地大叫。淺水清說得一點沒錯,這個家夥就是個災星,龍卷風就是直追著破虜號而來的。

    “既然你沒有辦法,那就我來指揮!”淺水清狂吼道。

    他頂著四處澆灌而來的風雨海浪,迅速爬上主桅杆,大叫道:“側風太重,降全帆,不然早晚被吹翻!”

    “沒帆沒法跑!”加舍爾大叫。

    “跑也跑不過龍卷風,我們不跑了,迎上去!”

    “你他媽的真瘋了!”

    “這才叫乘風破浪!”淺水清回以瘋狂的大吼。

    他迅速地用手中的繩索將自己捆在主桅杆上,對著所有人大吼起來:“兄弟們,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戰士。我要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不會有一種命運比死更可怕。只要我們還沒有死,我們就要像一個戰士一樣去戰鬥。我們的船隊已經脫離了危險,這股龍卷風就他媽的是個傻子,一個大傻子,只能危害到這一艘船!”

    “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舵,沒有主帆,甚至沒有船隊,可我們不怕它!我們是上戰場赴死的人,我們什麼都不怕!”

    “現在,所有人跟我一起,迎上去,我們從它的側面衝到它的背後去。如果我們的運氣不好,我們就會看到雲層以外的世界,如果我們的運氣還算可以,那我們就能衝到那大洋的彼岸!跟著我,衝鋒!全速航行!”

    “嘩!”船體兩側,上百支船槳同時劃動,在波濤洶湧中,逆著風,向著那股龍卷風逆衝而去。

    “老天爺,我發誓,如果我過了這一關,前路將是一帆風順,你再也休想給我製造任何意外!!!”淺水清瘋狂大吼。

    或許是回應淺水清這句囂張的宣言,迎風是一個巨浪打來,正擊打在船首,拍碎了一塊船板的同時,竟還拍中了正努力拉著繩索,維持主桅的夜鶯。

    夜鶯慘呼一聲,向後倒飛而去。

    淺水清緊緊抓住繩索的另一頭,只看見那海浪如飛瀑傾瀉,衝得夜鶯的身體在急流中飄蕩,整個身體已漂浮在空中。

    “夜鶯,不要鬆手!”淺水清狂吼。

    海水在他開口的那一刻,拚命地湧盡淺水清的喉嚨,苦澀的海水像一劑毒藥,將所有想說的話衝回到肚中。

    他看到夜鶯眼中露出的絕望。

    “不要鬆手!”淺水清歇斯底地大吼。

    可她終究聽不見了。

    巨浪像一只無形的大手,一把將夜鶯扇到無盡的黑暗中,轉眼間將她吞噬。

    “夜鶯!”淺水清瘋狂大叫。

    大海中的破虜號向著那呼嘯肆虐的龍卷風全速挺進……

    乘風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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