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隋末我為王 作者:吳老狼 (連載中)

 
mk2258 2014-5-1 08:26: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7 134976
正早見 發表於 2014-11-9 01:17
第一百零一章桃花運不斷

    很是僥幸的逃過了一次險些讓自己丟官罷職的危險,鬆了口氣的陳應良趕緊溜回了東宮繼續當差,準備著好生表現一把將功贖罪,可惜想表現也沒這個機會,因為此刻申時正已然過去,已經到了陳應良下差回家的時間,今天又不是輪到右內率當夜職,右內率隊伍的人基本上已經走光,倒是陳應良的頂頭上司還在值勤房等著。見陳應良歸來,裴信還很緊張的問道:“怎麼樣?聖上是為了什麼事召見你?”

    “就是蕭國舅那件事。”陳應良愁眉苦臉的答道:“蕭國舅直接把狀告到了聖上和皇後麵前,所以聖上傳我去問話。”

    “聖上為了這樣的小事,竟然親自召見你?”裴信有些驚奇隋煬帝的時間富裕,然後又趕緊問道:“那怎麼樣?聖上給了你什麼樣的處置?”

    “把我訓了幾句,讓我好生當差,然後就讓我回來了。”陳應良如實回答,同時也誤會了裴信的意思,忙又補充道:“叔父放心,聖上沒提到你給我準假的事,應該不會牽涉到你。”

    “那就好。”裴信鬆了口氣,然後才說道:“賢侄,裴矩裴左相讓我帶話給你,讓你下差後去他家拜見,如果他還沒回家,你就在他家等著,他今天要見你。現在已經申時初刻了,你去吧。”

    一聽裴矩召見,正有事要請求裴矩幫忙的陳應良大喜,趕緊辭別了裴信匆匆回家,準備更衣後帶上禮物再去裴矩家中拜見,裴信又在心中嘀咕,“好命的家夥,裴左相其實還有一句話,如果你小子被罷去了官職,就用不著叫你去他了。他娘的,這小子到底是什麼運氣啊?本官身為聞喜裴氏的家族成員,堂堂正五品,都還從來沒被皇帝和裴左相單獨召見過,這小子怎麼見皇帝和見裴左相,比見我還要容易?”

    陳應良當然不知道上司已經都已經把自己妒忌發了狂,隻是老老實實的回到家更衣,帶上精心準備的禮物直赴裴矩家中拜見。結果和裴信說的一樣,裴矩此刻果然還沒回到家中,不過因為有裴矩的口信交代,老裴家那些眼高於頂的門子也再沒敢讓陳應良排隊等待,很是恭敬的把陳應良請進了客廳,讓陳應良品茶等候裴矩歸來,也讓那些在裴府門房排隊侯見的文武官員羨慕紅了眼睛——他們可是連進客廳等候的資格都沒有。

    耐著性子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廳外終於傳來了老爺回府的吆喝聲,陳應良不敢怠慢,趕緊迎到廳到向裴矩稽首行禮,口稱伯父,裴矩則顯得有些疲憊,信口吩咐了一句隨我來,然後就直接進了後院,陳應良不敢怠慢,忙拿了禮物跟上裴矩,被裴矩一直領到了後堂中。

    老裴果然會享受,剛在鋪著綢緞的錦榻上躺定,立即就幾名十五六歲的美貌少女上前,兩女侍侯他洗腳,兩女為他捶腿,另有一名特別漂亮的侍女則站到了裴矩的身後,為裴矩按摩雙肩與頭部。可憐的小正太陳應良卻因為裴矩沒有發話的緣故,別說得到類似享受了,就是連坐都不敢坐,隻能是捧著禮物必恭必敬的站在裴矩麵前,等待裴矩發話。

    過了不少時間,閉著眼睛享受按摩服務的裴矩終於開口,道:“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一遍,不必顧忌,如實說。”

    陳應良恭敬答應,很老實的把今天發生的事如實說了一遍,還把隋煬帝給自己改詩這樣的細節也如實稟報了。裴矩則一直閉目傾聽,始終一言不發,直到陳應良全部說完後,閉著眼睛的裴矩才露出了一些笑容,笑道:“你這小家夥運氣還真是不錯,蕭國舅成心整你,還故意挑了我和你裴蘊伯父不在聖上身邊的機會,想不到竟然被你一首詩給化解了。很好,算你有急智,倉促間做出那首詩很對聖上胃口,讓聖上想收拾你都不好意思。”

    “謝伯父誇獎。”陳應良謙虛,心卻也難免有些得意——畢竟,用一首馬屁詩化解一場危機,還同時討好了隋煬帝,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辦到的事。

    “你和陛下的嬪妃蔣才人是什麼關係?”裴矩突然又問道:“何時走通了她的門路?我們怎麼以前從來就不知道?”

    “蔣才人?”陳應良被問糊塗了,滿頭霧水的反問道:“伯父,你的話小侄怎麼聽不懂?蔣妃?那位蔣才人?”

    “你不認識蔣才人?”裴矩終於睜開了眼睛,麵帶詫異的問道:“那她為什麼冒著得罪皇後和蕭國舅的危險,拉著陛下的幾位愛妃攛掇聖上召見你,給了你在聖上麵前辯解的機會?”

    “聖上召見我,是因為蔣才人的攛掇?”陳應良越聽越糊塗和越驚奇了。

    見陳應良的表情不似作偽,裴矩這才相信陳應良確實在隋煬帝後宮沒有關係,笑道:“看來隻是個巧合了,以後你有機會,得好生報答蔣才人,今天如果不是她,你這一關就不好過了。我收到宮內線報,今天蕭國舅是存了心要把你玩死,故意挑了聖上攜帶後妃遊園的機會,乘著我和你裴蘊伯父都不在場,利用皇後這條門路見到了聖上,想一道彈劾奏章就讓你回家種田,是蔣才人拉著幾位嬪妃請求聖上召見,說是想親眼看看你位這傳說中的小陳慶之到底長什麼模樣,皇帝陛下才給了你當麵辯解的機會,不然的話,你這會恐怕早就已經是官帽落地,回家種田了。”

    回憶起了隋煬帝要求自己抬頭給眾妃圍觀的命令,陳應良恍然大悟,感激那位在暗中拉了自己一把的蔣才人之餘,陳應良又疑惑問道:“伯父,小侄有一個問題,小侄與那位蕭國舅素不相識,他為什麼如此針對於我?”

    “你不知道原因?”裴矩的神情有些無奈了,道:“我說,你這小子怎麼就不打聽了解一下朝廷的姻親關係?蕭國舅的妻子獨孤氏,是唐國公李淵的親表妹,蕭國舅也就是李淵的表妹夫了,唐國公又和你在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那麼多不愉,你自己說,蕭踽蕭國舅不針對你針對誰?”

    陳應良徹底的恍然大悟了,垂首咬牙,同時也難免有些擔心,招惹上了皇後親弟弟這樣的皇親國戚,確實不是什麼讓人愉的事。

    “看來弘策兄弟說得對,你這小子確實是個惹事能手,那怕你不去生事,也會有人把麻煩找到你頭上。”裴矩似乎也有些同情陳應良的處境,微笑說道:“不過也別太擔心,回去好生當差,別再讓人抓住把柄就行了。放你到外任的事,我會抓緊時間給你辦了,也免得你留在大興天天被人找麻煩。”

    見機會來臨,陳應良自然不會錯過,趕緊向裴矩稽首行禮,雙手呈上貴重禮物,並且乘機提出了自己想到譙郡去當讚治的請求,結果裴矩一聽也樂了,笑道:“看不出你這小子在這方麵消息如此靈通,竟然連譙郡讚治出缺的消息都知道。成,這個官職恰好與你平級,又隻是副職,別人難有話說,既然你自己願意要,那我就盡安排,你回去等消息吧。”

    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的陳應良大喜,趕緊再三道謝,然後告辭離去,但陳應良心中難免還是有些疑惑,暗道:“那位蔣才人?為什麼會突然想起攛掇隋煬帝召見我?對我好奇想看看長得有多帥?可是處決楊玄感那天,她應該已經遠遠看到我了啊,為什麼還會對我這麼好奇?”

    盤算著,陳應良突然想起當時在場的另一個人,也猛的想起了一個可能,一股暖流也頓時湧上了陳應良心頭,“難道是她?如果真是她,我該怎麼辦啊

    經過了這次教訓又走通了裴矩門路,得到裴矩的親口許諾,定下心來的陳應良終於認真的當了兩天差,沒再被人抓到什麼把柄。同時陳應良與長孫小籮莉的親事也正式定了下來,陳應良求了已經升任為直閣將軍的龐玉出麵做媒,替自己給高士廉家直接送去納采、問名和納吉三禮,高士廉依約收下,讓長孫小籮莉與陳應良正式訂婚。再然後高士廉和陳老三等人雖然都很希望陳應良立即成親,但陳應良卻提出稍後幾年再成親的請求。

    不是陳應良又突然反悔當陳世美,突然又不想娶長孫小籮莉,是長孫小籮莉現在的年齡實在太小了些,實際年齡隻有區區的十三歲,雖說這個年頭十二三歲就出嫁的姑娘十分正常,可是做為一個不合格人民公仆,陳應良還是說什麼都無法接受把一個十三歲小姑娘壓在身下蹂躪的罪惡行為,也直接向高士廉和高氏說明了原因,言明是長孫小籮莉現在太小,過早成親對她身體不好,所以希望過幾年再正式成親,高士廉兄妹見陳應良態度堅決,也知道長孫小籮莉的年齡確實太小了些,便也點頭答應了陳應良的要求。

    順便說一句,此前長孫無忌對高士廉把妹妹許給陳應良這件事還有些意見,可是事後從高士廉口中得知了一些殘酷的事實後,長孫無忌在悲憤傷心之餘,也終於認可舅舅高士廉的判斷,覺得隻有陳應良才能讓自己的妹妹終生幸福,便也正式承認了陳應良這個妹夫,並很有禮貌的對陳應良以兄長相稱。除此之外,長孫無忌也再沒有和某位好友再聯絡過一次——長孫無忌可以接受好友的傷害,卻無法接受好友傷害等同親父的舅舅高士廉。

    就這樣,平靜的兩天時間很過去,第三天的早朝上,一向不喜歡安生過日子隋煬帝再一次原形畢露,突然決定要到大興西南的太平行宮遊玩,同時又下令隸屬於右屯衛的驍果軍在太平宮集結接受檢閱,熟知隋煬帝性格的大隋文武百官都知道這是隋煬帝準備再一次出巡的信號,卻沒有一人敢提出反對,全都是齊聲高讚聖上英明神武,揚威四海,然後老老實實的隨隋煬帝臨幸太平宮不提。

    一向說走就走的隋煬帝當天就走了,剛熱鬧了沒幾天的大興皇城又一下子冷清了下來,留守大興的仍然是代王楊侑和衛玄衛老頑固,陳應良則因為是隸屬於大興皇城東宮的緣故,並沒有被宣召隨駕同行,仍然留在皇城當差。對此,陳應良是既慶幸又擔心,慶幸的當然是用不著跟隋煬帝去太平宮住軍營還沒有任何正事做,擔心的則是裴矩替自己謀取譙郡讚治職位這件事——隋煬帝突然離開了大興,譙郡讚治這個職位又一直定不下來,陳應良可就是想找裴矩催促提醒的機會也沒有了。

    再怎麼的擔心也沒用,陳應良不可能攔住裴矩要求他把自己新職位定下來再走,無奈之下,陳應良也隻能是老老實實的又站了一天崗,然後到了申時正下班走人。而與此同時,陪同陳應良上下班的陳府下人,也已經換成了陳老三替陳應良收的新仆人馬三寶,很是準時的在延喜門外迎住了陳應良,然後又替陳應良牽馬墜鐙,伺候陳應良回家。

    幾天時間的接觸下來,陳應良發現自己被隋唐演義》騙得不淺,真正的馬三寶和演義上簡直就是兩個人,演義上說什麼馬三寶被割斷四肢仍然一聲不吭,態度剛強,可是事實上真正的馬三寶嘴巴之能說能侃,那嘴巴擱後世去說單口相聲都沒任何問題,進門沒幾天就成了老陳家的開心果,時常把陳老三等陳家眾人逗得捂肚子大笑。性格比較沉穩的陳應良雖然不是很喜歡馬三寶的輕浮,但是看在馬三寶在後世顯赫名聲和相當不錯的刀法份上,還是迅速把馬三寶提升為貼身仆人,帶在了身邊隨時的觀察和培養。

    還好,和新唐書記載的一樣,馬三寶除了嘴巴能說外也是個頗聰明的人,看出陳應良不喜歡隻會耍嘴皮子的人,在陳應良的麵前倒是很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能不侃就盡量不侃,乖巧的多於實事少說話,接住了陳應良後基本就沒怎麼多廢話,一直到進宜陽坊,老陳家的府邸已經遙遙在望時,馬三寶才湊到了陳應良的近前,低聲說道:“公子,注意你的右邊小巷。”

    正有心事的陳應良先勒住馬,然後扭頭向右一看,見右邊的小巷中紅影一閃,立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陳應良有些奇怪,便向馬三寶問道:“是誰?”

    “公子,小人說了,你可別生氣。”馬三寶垂首答道:“是小人先前舊主柴慎柴郡公的女兒,你曾經那位沒過門的妻子。”

    已經殘餘不多的良心又來折磨可憐的小正太陳應良了,很清楚現在應該裝做沒看到繼續回家,可是那隻剩一丁點的良知卻讓陳應良說什麼都狠不下這個心,猶豫了片刻後,陳應良還是翻身下了馬,把馬韁甩給了馬三寶,低聲交代了一句在這等我,然後抬步就走向了那條小巷,馬三寶則精乖的牽馬守在路邊,很聰明的沒跟上去看熱鬧。

    陳應良一度很希望柴倩已經穿過了小巷離開,但很可惜的是,進了這條偏僻的小巷後,陳應良就發現這是一個死胡同,一道長滿雜草的土牆把小巷攔腰切斷,身著紅衫的柴倩則麵對土牆而立,瘦弱的雙肩一聳一聳,似乎正在哭泣。陳應良這次沒再怎麼猶豫,徑直走到了柴倩的身後近處,打了聲招呼,“柴姑娘。”

    柴倩的肩膀停止了聳動,過了些時間,柴倩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陳應良問道:“什麼事?”

    不到十天的時間不見,陳應良曾經的未婚妻柴倩明顯瘦了一些,神情也很憔悴,一雙美目紅通通的,讓當代陳世美陳應良看了都覺得有些慚愧,盡量躲避著柴倩的目光,陳應良鄭重的說道:“我們之間,是上天注定的有緣無分,事已至此,我還是那句話,祝你幸福,早日尋到一位如意郎君。”

    “幸福?”柴倩的性子本就直爽,又知道自己與陳應良單獨的交談機會可能已經是這最後一次了,便也沒有什麼顧忌,索性哽咽著直接說道:“你認為我還可能幸福嗎?我都已經是全天下的笑柄了,你覺得我還能有什麼幸福?”

    “我也知道,這事對你而言傷害很大。”陳應良很無奈的說道:“可這件事的前後經過,你都知道,怪不了我,如果不是你逼著退還玉佩,我能找到高大人的家,又恰好碰上了那樣的事?或者說,你的家人如果早上一兩天重新提起我們的事,我也許就不會一口答應高大人的許婚,再或者說,你嫂子一家如果不在高大人的案子做手腳,高大人肯定也不會賭氣把他外甥女許給我。這麼多陰錯陽差,全都錯開差開了,你叫我能怎麼辦?”

    柴倩流下了眼淚,因為柴倩也知道,自己與陳應良之間的事,確實是自己勢利眼的父親兄長一開始就做錯了選擇,自己也陰錯陽差的走錯了一步路,把心地善良的曾經未婚夫徹底推向了長孫小籮莉,善良仁厚的陳應良在這件事並沒有任何錯。但是,柴倩在心還是有一句話想說,“你為什麼就沒有想過拒絕長孫妹妹?或者,現在和她退婚?”

    這樣的話,柴倩當然是隻能在心說說,嘴上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陳應良卻又苦笑著柴倩補了一刀,“或者說,你如果不介意妾室這個位置的話,我絕不介意。”

    柴倩粉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了,舉起了巴掌就想抽在陳應良的無恥嘴臉上,但巴掌舉起後,柴倩還是強迫自己停住動作,實在無顏抽打薄情寡義但又心地仁厚的曾經未婚夫,陳應良也沒躲閃,直到柴倩緩緩放下了巴掌,陳應良才又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會介意,你的父母兄長也一定會介意,所以,我是真沒辦法了。衷心希望你能幸福,忘了我。”

    說罷,陳應良轉身就走,留下柴倩在原地默默流淚,一絲後悔的念頭,也悄悄浮上了柴倩的心頭,讓柴倩忍不住在心埋怨道:“你為什麼就不多問我一遍?或者,你為什麼就給我些時間考慮?”

    當代陳世美陳應良當然不知道曾經未婚妻的懊悔念頭,出了小巷後,陳應良很沒良心直接就步行大步走了,馬三寶則牽著馬趕緊跟上,好在此地距離陳府已然不遠,陳應良沒花多少時間就回到了自家門前,在上台階的時候,陳府的門子迎了上來,一邊行禮問安,一邊恭敬說道:“公子,有兩位客人來訪,已經在家等你有一段時間了。”

    “誰?房公子和杜公子嗎?”陳應良隨口問道。

    “不是他們。”門子搖頭否認,又介紹道:“是一位年輕姑娘和一個老頭,那位姑娘說她叫雨兒,是你的朋友,所以三伯就讓她們進客廳去等了。”

    陳應良一個趔趄,當場就摔在了自家的台階上,心慘叫,“不會吧?我才剛剛重新訂了婚,雨兒怎麼就馬上找上門來了?她如果是來說,她決定接受我的追求,那我這個陳世美不就當定了?”

    “公子,厲害啊”在陳應良麵前不太敢放肆的馬三寶也終於忍不住原形畢露了,神情驚奇的誇獎了一句,然後又嬉皮笑臉的說道:“真看不出來,公子你這麼善心仁厚的人,居然也是風流陣的急先鋒,剛打發走了一個,家又有一個已經等著了。小人跟了公子,還真是跟對人了。”
正早見 發表於 2014-11-9 01:18
第一百零二章告白

    抽了嘴賤的小人馬三寶讓他說話小心些,打發他牽馬去馬廄,陳應良這才小心翼翼的進到自己家中,到了前院往客廳一看,曾經的夢中女神楊雨兒身著翠綠衣衫,還真的正端坐在自己家中,斯文的品著茶水,旁邊坐著一個同樣手捧茶碗的老頭,還正是陳應良第一次與楊雨兒見麵時,楊雨兒身邊那個公鴨嗓子的白發老頭。

    楊雨兒端坐在自己家中等待自己歸來,這樣的情況如果換成了以往,陳應良肯定是欣喜若狂外加喜不自禁了,可是現在……,已經突然有了未婚妻的陳應良遇到這樣的情況,卻徹底的不知所措了,腳步如有千斤之重,慢騰騰的半天都沒進客廳。最後,還是正在品茶那老頭首先發現了陳應良,站起身來扯著熟悉的公鴨嗓子咋呼道:“陳副率,打擾了,冒昧登門,還記得我不?當初咱們在都會市見過麵的。”

    “當然記得。”陳應良很是勉強的點頭,強笑說道:“就是上次見麵時太過匆忙,還沒來得及請教老伯的高姓大名。”

    “我姓謝,叫謝木東,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吧。”公鴨嗓子老頭很爽的答道。

    “謝伯。”陳應良很有禮貌對老太監謝木東尊以敬稱,然後大步進廳,向同樣已經起身的楊雨兒拱手行禮,叫了一聲,“楊姑娘,久違了,待客不周,還請姑娘恕罪。”

    “陳副率客氣,是小女冒昧打擾,應該請你恕罪才對。”楊雨兒的言行舉止一如既往的端莊有禮,斯文說道:“小女今日登門,是來向副率道謝的,感謝副率上一次的出手相救。”

    “姑娘千萬別這麼說。”陳應良慌忙擺手,又誠懇說道:“其實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才對,兩天前,若非姑娘出手相助,隻怕下官已經被罷去官職了。”

    楊雨兒的俏臉露出些驚奇神色,卻沒有否認自己曾經暗助過陳應良,陳應良看出楊雨兒的疑惑,又看看左右除謝木東外再無他人,便直接低聲說道:“微臣偶然知道,兩天前是蔣才人蔣娘娘勸說聖上召見的我,事後又打聽到蔣娘娘就是公主殿下你的母妃,所以知道此事。”

    楊雨兒恍然,露出了一些動人笑容,輕笑道:“陳副率的消息真是靈通,連宮的事都這麼清楚,不過副率誤會了,兩天救你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我的娘親,我可沒有說什麼話,所以副率要謝的話,還是謝我的娘親吧。”

    見楊雨兒的神情不象說假話,在這件事上一度成竹在胸的陳應良頓時就糊塗了——陳應良對自己英俊瀟灑與玉樹臨風一向都很有自信,可真還沒自信到自己的魅力能大到這麼一步,讓從沒見過麵的隋煬帝嬪妃都冒著風險搭救自己。驚奇之下,陳應良於脆直接問道:“為什麼?微臣與蔣娘娘素不相識,她為什麼要救我?”

    楊雨兒不肯回答,選擇了顧左右而言他,裝模作樣的看看左右,道:“陳副率,你這宅子很不錯,我還是第一次來陳副率你這,不知副率能否領著小女參觀一番?”

    平時求之不得的好事,這次又讓陳應良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點頭說道:“公主殿下吩咐,下官自當從命,隻是下官剛剛搬進這,家中還沒怎麼打理,有些淩亂,還望公主殿下莫要嫌棄。”

    “沒事,我就隨便看看。”楊雨兒隨口敷衍,又轉向了旁邊的謝木東吩咐道:“謝叔,你在這等等我,我隨便看看,一會就回來。”

    “公主,請一些,時間不早了。”謝木東小心提醒道。楊雨兒點頭,這才隨著陳應良進了後院。

    剛搬進新家才半個多月時間,陳應良的新家確實還比較淩亂,尤其花園還更是如此,楊雨兒卻偏偏要求陳應良帶著自己進了花園,走馬觀花的隨意轉了轉,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時,楊雨兒突然停住了腳步,斜跟在她身後的陳應良早就知道楊雨兒是想找機會與自己單獨交談,便也停住了腳步,看著楊雨兒的背影等她說話。

    楊雨兒並沒有急著開口,也沒有回頭來看陳應良,微垂著頭沉默了片刻後,楊雨兒才輕聲說道:“陳公子,其實我早就想來找你商量一件事了,隻是前幾天父皇在宮,娘親不敢讓我私自出宮,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請公主殿下吩咐,微臣洗耳恭聽。”陳應良恭敬答道。

    “是關於倩兒姐姐的事。”楊雨兒輕聲說道:“關於倩兒姐姐,不知陳公子是什麼打算?”

    “怎麼又是這事?”陳應良皺了皺眉頭,坦然答道:“多謝公主殿下關心,但很抱歉,我和柴姑娘是有緣無分,隻能祝她幸福。”

    “你這個負心漢”楊雨兒突然提高了聲音,飛轉過身來,板著俏麗臉龐說道:“你是否知道,現在除了你以外,已經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娶倩兒姐姐了?你是否知道,如果你不與倩兒姐姐重續婚約,她這一生就完了?倩兒姐姐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如果敢害她終生,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我知道。”陳應良倒也沒有隱晦,平靜說道:“公主殿下,微臣也不瞞你,我是很同情柴倩,但我對她從來沒有男女之情,而且因為一些陰錯陽差的原因,我和她之間已經永遠沒有可能了。”

    “你還在記恨柴郡公一家?”已經很長時間沒出宮的楊雨兒誤會了陳應良的意思,便又說道:“但你想過沒有,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柴郡公一家如何還敢輕視於你?如何還會阻撓你與倩兒姐姐的親事?你之前也救了柴郡公父子的性命,如果你不計前嫌與倩兒姐姐重續婚約,世人就會更加稱讚你的寬宏大度,宅心仁厚,對你的仕途聲望都會都有益助,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聽到楊雨兒這話,陳應良也明白她還不知道自己與長孫小籮莉之間的事了,但陳應良也沒有急著楊雨兒實情,還借著這個機會說起了心話,平靜說道:“公主殿下,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之前拒絕柴姑娘的原因,但你肯定不知道,我曾經對一個叫做雨兒的姑娘,是何等的相思入骨?”

    楊雨兒又沉默了,還微微垂下了俏臉,陳應良也沒有急著說話,兩人之間相距僅有一步,卻相對無語,西垂的夕陽照在二人身上,閃閃放光。

    “在我與她第一次見麵時,我就斯文有禮的她充滿了好感。”許久後,陳應良抬起了頭,看著天上的朵朵白雲,自言自語的說道:“但我沒敢對她生出任何的企圖心思,因為當時我其實已經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知道象我這樣的窮小子,破落士家的子弟,與她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遠太遠,遠到了根本不可能企及的距離,所以我逼著自己忘了她,也一度忘了她。”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我到了東都洛陽投軍後,帶著報國軍打了第一個勝仗後,我又突然想起了她,因為我突然發現,我和她之間的距離近了一步,雖然隻是一小步,卻是最艱難也最重要的第一步,我看到了一線曙光,也重新想起了她。”

    “再到後來,我帶著報國軍東征西討,衝鋒陷陣,幾次出生入死,一度身陷絕境,但我從來就沒有害怕過,也從沒放棄過,因為我知道,我每打一個勝仗,就和她之間的距離就近一步,可以說,對她的思念,就是我奮鬥的最大動力。最終,我創造了奇跡,生擒到了楊玄感和李子雄,聖上封賞,百官誇獎,天下轟動,這些我都不稀罕,我隻希望憑借這些功勞,換取到我能與她終生廝守的機會。”

    “所以,再一次與她見麵時,我就向她告白了,她沒理我,我不奇怪,但我還是不願放棄,對她的思念還越來越強烈,我知道她有權利拒絕我,但她沒有權利阻止我對她的相思,雖然我知道這是沒多少希望的單相思,但我不後悔

    “別說了”楊雨兒突然打斷了陳應良,飛背過了身體,低頭說道:“我和你,沒可能,永遠沒可能。”

    “我知道。”陳應良繼續看著天上的白雲,平靜說道:“我知道我和她沒可能,我也不想繼續糾纏她,讓她厭煩,所以我選擇了另一位女孩,和她締結了婚約。”

    楊雨兒又轉過身體,看向陳應良間臉色還有些蒼白,語氣也有些顫抖的問道:“你已經重新訂親了?”

    陳應良點點頭,垂下頭說道:“她叫長孫無垢,是個很溫柔的姑娘,和你一樣的斯文有禮,心地善良。所以,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了,祝你幸福。還有,我和柴姑娘也永遠不可能了,請你替我好生安慰她,讓她想開些,我對不起她。”

    楊雨兒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聲音還啞得連自己都不敢聽,“真的?什麼時候的事?你不是在說笑?”

    “這麼大的事,我當然不會說笑。”陳應良淡淡笑道:“就是前幾天的事,還記得前幾天你曾經到過東宮麼?就在那天的下午,無垢的舅父突然提出要把她許配給我,我就答應了。”

    楊雨兒徹底呆住了,看向陳應良的目光中,仿佛盡是難以置信。

    陳應良又笑了笑,道:“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我求人替我謀了一個外地的官職,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很就會離開大興,到齊魯青徐一帶去剿賊平叛了,以後我們之間應該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今天借著這個機會,我對你說了這麼多,也隻是想讓你知道,有一個癡心妄想的少年,曾經對你相思如骨。”

    一陣微風吹來,掀起了楊雨兒的衣角,眼角還似乎有些光芒閃爍,可惜陳應良正低著頭傷感,並沒有發現楊雨兒的這點古怪反應,二人之間,再一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安靜。

    突然傳來的叫喊聲打破了陳應良與楊雨兒之間的沉默氣氛,陳老三一瘸一拐的衝進了花園,歡天喜地的告訴陳應良說天使降詔,隋煬帝要冊封陳應良新的官職,要陳應良立即到大堂中接旨,同時謝木東也跑進了花園,低聲向楊雨兒說道:“公主殿下,是劉內侍來給陳副率傳旨,他認識我們,還好我沒被他看到,我們從後門走,被他看到你私自出宮來這就麻煩了。”

    “公主殿下,謝伯說得對,你們從後門走。”陳應良點頭,又賠罪道:“微臣要去接旨,無法送公主出門,得罪了,先告辭。”

    說罷,陳應良安排了陳老三領楊雨兒等人從後門離開,自己就匆匆趕往大堂接旨,楊雨兒也沒吭聲,垂首低頭間,眼中卻突然浸滿了淚花。

    和陳應良希望的一樣,隋煬帝派來的宣旨使者,果然宣布了任命陳應良為譙郡讚治的旨意,讓陳應良去譙郡輔助太守徐敏廉剿滅郡內賊寇,確保至關重要的永濟渠運河安全。早就在期盼這個官職的陳應良大喜,設宴重謝來使,又一打聽情況,這才知道裴矩是在隋煬帝南下太平宮的途中提出的這個建議,剛收到齊魯境內又出民變消息的隋煬帝也沒猶豫,立即就點頭同意了裴矩的建議,決心讓軍事上表現出彩的陳應良到平叛戰場上去重操舊業,分擔華東柱石張須陀的壓力——張須陀再是能打,在層出不窮的民變起義麵前也已經是顧此失彼、窮於應付了。

    如願以償的獲得了這個最合適自己的官職,陳應良當然是喜不自勝,次日一早就到皇城卸了右副率官職,然後又到吏部去領了上任文書與官防印信,接著就跑到了高士廉的家中告知消息,忙得不可開交。而高士廉一家得知陳應良的新官職後,雖然有些擔心陳應良的安全與將來,但也無可奈何,隻能是再三囑咐陳應良小心當差,盡設法調回大興與長孫小籮莉完婚,陳應良當然也是連聲答應。

    與此同時,陳應良也順便向高士廉提出請求,借口讓長孫無忌曆練學習,提出讓長孫無忌隨自己同到譙郡上任,既給自己幫忙也學一些官場之道,方便將來為長孫無忌謀取職位,根本不知道外甥將來會有什麼傑出表現的高士廉考慮到長孫無忌的前途,當然是一口答應,長孫無忌本人也十分樂意到外地去開開眼界,還反過來感謝陳應良給自己當牛做馬的機會。

    高家眾人中唯一讓陳應良擔心的還是長孫小籮莉,身為小籮莉事實上的未婚夫,陳應良當然擔心小籮莉無法接受自己即將遠離的痛苦。不過還好,做為曆史上屈指可數的千古賢後,長孫小籮莉當然能夠理解未婚夫的苦衷,為了陳應良的官職前途,小籮莉盡管心中不舍,還是強做笑顏接受了未婚夫長期分離的殘酷事實,答應耐心等待陳應良歸來,並且囑咐陳應良千萬小心保重自己。

    是夜,陳應良又在高士廉家中飲酒至醉,好在陳應良再也用不著每天都到皇城報到當差,第二天放心睡了一個飽覺,直至日上三竿方才起身,用過了早飯後,陳應良一邊安排自己的出行行李,一邊盤算何日啟程和都向些什麼人辭別,正忙碌間,陳老三卻又一瘸一拐的來到了陳應良的麵前,向陳應良說道:“公子,前天那位雨兒姑娘又來了,還說要馬上見你。”

    “她怎麼又來了?”陳應良一楞,雖然無比奇怪楊雨兒的來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來到大廳拜見楊雨兒。

    才一天多點的時間不見,楊雨兒的神情似乎憔悴了不少,與陳應良見麵後,還開門見山的對陳應良說道:“陳公子,我們能再單獨談談麼?上次太匆忙,我有些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陳應良心中納悶,可是楊雨兒既然提出了要求,陳應良也不可能拒絕,隻得讓陳老三安排了下人設宴款待與楊雨兒同來的謝木東,自己則隨著楊雨兒再一次進到後花園,在後花園中與楊雨兒單獨交談。

    楊雨兒這一次的神情狀態十分奇怪,與陳應良進了後花園後,始終都是一聲不吭,背對著陳應良隻是不算太大的後花園中閑逛,許久都沒說一句話發出一點聲音,就好象隻是來欣賞陳應良家剛成雛形的花園一般,最後陳應良還是忍不住主動開口,說道:“公主殿下,這沒有外人了,你如果有什麼吩咐,就請直接說吧。”

    楊雨兒在一個剛整理出來的花壇前停了下來,背對著陳應良,語氣古怪的平靜說道:“這麼就不耐煩了?你不是說,曾經對我相思入骨麼?怎麼現在訂了親,就連陪我逛一逛走一走都沒耐心了?”

    陳應良張口結舌了,有些傻眼的問道:“公主殿下,你這話什麼意思?微臣怎麼聽不懂?”

    楊雨兒沒有回答陳應良的問題,還反問道:“上次你不是問我,我的娘親為什麼要冒險救你?上次我沒來得及回答,現在想不想聽了?”

    “想,當然想。”陳應良趕緊答道。

    楊雨兒的回答讓陳應良差點昏倒——背對著陳應良,楊雨兒語氣更加平靜的說道:“因為我娘知道一些我和你之間的事,想讓你成為我的駙馬,所以才冒著得罪國舅的危險,拉著幾位與她關係好的父皇妃子,慫恿父皇召見你,讓你有了在父皇麵前辯解的機會。不然的話,那天父皇也許就已經把你罷官免職了。”

    瞠目結舌,陳應良脫口問道:“雨兒,你不是在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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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四年之約

    “當然不是說笑。”

    背對著陳應良,一向還少在陳應良麵前流露感情的楊雨兒,聲音破天荒的帶上了羞澀,輕聲說道:“我的年齡已經不小了,娘親這幾年也一直在我的婚事操心,又害怕我象姑姑義成公主一樣,被嫁到突厥和親,再無見麵機會,還得忍受胡人那些野蠻風俗的羞辱,想盡替我在中原覓一個駙馬,然後就看中了你……。”

    陳應良更傻眼了,趕緊追問道:“那麼蔣娘娘怎麼會看上我?我此前從沒見過她,更沒和她說過一句話啊?”

    楊雨兒羞得有些張不開口了,用蚊子哼一樣的聲音埋怨道:“都是謝叔多事,他把你救過我的事告訴了娘親,後來娘親又聽說了你在洛陽那些輝煌戰績,就悄悄留心到了你,後來她又幾次仔細打量了你,對你很滿意,就……,就問了我,問我可願把你招為駙馬?”

    頓了頓,楊雨兒又用更低的聲音補充道:“娘親還……,還說,隻要我願意,她就去想辦法,好在父皇對你的印象也很好,不隻一次在宮誇你是世間罕見的少年英雄,娘親覺得很有希望,就直接問了我……,我的意思。”

    楊雨兒的老娘竟然早就看上了自己,還很希望把楊雨兒嫁給自己,聽到這消息,曾經真心愛過楊雨兒的陳應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心中百般交集,不知道自己是該歡喜還是該傷感。搖了搖頭後,陳應良苦笑說道:“看來公主殿下一定是拒絕了,不然的話,微臣現在說不定已經攀龍附鳳,成為當朝天子的乘龍婿了。”

    楊雨兒沉默了,突然提高了一些聲音,罵了一句話,“傻瓜你怎麼就沒想過,我如果拒絕了,那我娘為什麼還要幫你?”

    楊雨兒的話就象晴天霹靂,頓時就把陳應良炸懵了,緊接著,陳應良馬上醒悟了過來,心說不錯,如果雨兒告訴她娘說不願意,她娘蔣才人是用不著理會我的死活狂喜之下,陳應良下意識的上前了兩步,從側麵一把拉住了楊雨兒的柔嫩小手,看著楊雨兒的側臉驚喜問道:“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沒想到陳應良說動手就動手,楊雨兒的俏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根,掙紮了幾下甩不開陳應良的魔爪,便紅著臉命令道:“放開我實話告訴你,我是沒拒絕,可我也沒有同意,我隻是說讓我考慮一段時間放開我,不然我要喊人了。”

    意識到自己衝動的陳應良趕緊放手,楊雨兒則飛轉過了身,繼續背對陳應良,還把小手放在了衣服上用力擦了擦,陳應良有些尷尬,便賠罪道:“雨兒,抱歉,我是太激動了,不是故意輕薄你。你……,你是知道的,我以前對你有多麼癡情。”

    “癡情?”楊雨兒的聲音帶上了刁蠻,哼道:“真對我那麼癡情,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和別人的親事?和那叫什麼長孫無垢的小姑娘定親?”

    “這。”陳應良沒辦法狡辯了,於脆就來了一個實話實說,“雨兒,這事真不能完全怪我,是你從來沒對我有過那怕一次的好臉色,我幾次向你告白,你都是不理不睬,還故意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覺得沒有希望,就於脆答應了別人。”

    “那你叫我怎麼辦?”楊雨兒又氣又羞,頓足說道:“你不要忘了,倩兒姐姐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如果答應了你,叫我怎麼還有臉見她?她和你的事又鬧得那麼大,你如果不娶她,她這一生就完了,你讓我怎麼忍心害她一輩子?”

    陳應良徹底的恍然大悟了,驚訝問道:“雨兒,這麼說,你是因為柴姑娘,才故意對我不理不睬的?”

    楊雨兒的俏臉更紅了,垂下了頭,嘴硬的哼哼道:“也不是完全故意,是你這個輕浮浪子太討厭,和人家隻見過兩次麵,就說什麼一直在想著我的輕浮話,我當然不會給你什麼好臉色。”

    陳應良傻笑,忍不住追問道:“雨兒,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你娘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立即拒絕?”

    “我是怕我娘又給物色什麼駙馬,嫌麻煩,所以就說考慮一下。”楊雨兒繼續嘴上強硬,用力揉著衣角哼道:“等我撮合了你和倩兒姐,我也就用不著拒絕了。”

    扭捏不安的神態出賣了楊雨兒,讓陳應良不依不饒的又追問了一句,“雨兒,如果我堅持不肯娶柴倩,一定要娶你,那你會怎麼辦?”

    楊雨兒重新沉默了,還把粉臉垂得更低,見了她的羞澀模樣,陳應良有了勇氣,於脆繞到了楊雨兒的麵前,捉住楊雨兒的白嫩雙手,柔聲問道:“那你就會嫁給我,對不對?我知道,如果你真的隻是討厭我,那你今天就不會來這,對我這些話,對不對?”

    楊雨兒這次沒有掙紮,垂著頭隻是輕聲說道:“現在說這些,還能有什麼用?你已經又和別人訂婚了,難道你還能又去退婚?”

    楊雨兒這句話象一盆冰水,當頭潑在了陳應良的身上,讓已經有了溫柔未婚妻的陳應良冷靜了下來,有心想要放開楊雨兒,卻又說什麼都舍不得。盤算了許久後,陳應良點頭說道:“雨兒,你說得對,我是不能再去退婚了,且不說這麼做又會傷害到無垢,就算我狠得下這個心,你的父皇和娘親也不可能答應把你許給我這樣負心薄幸的人。但是,我們之間並非沒有可能。”

    “我們還有什麼可能?”楊雨兒驚訝的抬起了頭。

    “我們私奔我帶你走”陳應良熱血上湧,斬釘截鐵的說道:“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到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做夫妻你相信我,不管到了什麼地方,我都可以⊥你過上好日子,讓你終生幸福

    楊雨兒張大了小嘴,半晌才說道:“你的官職爵位怎麼辦?”

    “為了你,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況區區官職爵位?”陳應良反問道。

    楊雨兒呆住了,凝視陳應良的鄭重神情許久後,兩滴晶瑩的淚水緩緩流下了楊雨兒的臉頰,再接著,楊雨兒突然直接撲進了陳應良的懷,抱著陳應良泣不成聲,“我好後悔,我為什麼要讓著倩兒姐?我為什麼就直接告訴娘親,說我願意嫁給你?其實……,其實我們第二次見麵後,我也一直念著你。”

    “雨兒。”終於得到了夢中女神的真情告白,本就在熱血上湧的陳應良難免更是熱血沸騰,於脆就直接捧起了楊雨兒的淚顏,毫不猶豫的吻到了她的櫻唇上,被強吻的楊雨兒先是呆了一呆,然後主動了吐出了丁香小舌,閉上美目任由陳應良吮吸親吻,雙手也仍然緊緊抱住陳應良……

    親吻了許久後,見楊雨兒仍然緊緊抱住自己,陳應良色心更起,於脆將楊雨兒攔腰抱起,直接衝向了自己緊鄰花園的臥室,把門踢開,然後直接把楊雨兒放到了床上,然後又轉身把門閂上。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楊雨兒才終於回過些神來,坐起身來低聲驚叫道:“你要做什麼?”

    陳應良也不說話,大步走到床前,把楊雨兒一把按在床上,俯首就去強吻,還順手去解楊雨兒的衣衫,楊雨兒嚇得花容失色,趕緊掙紮反抗,“不能,不行,你不能對我這樣,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會沒命的。”

    事情到了這步,腎上腺素刺激之下,已經精蟲上腦的陳應良那還聽得進去?不僅吻得更緊,還把魔爪直接伸進了楊雨兒的褻衣中,捉住了一隻小白鴿用力搓揉,楊雨兒既是羞澀又是緊張,心中茫然無措,又說什麼都不敢大聲,隻能是小聲哀求著掙紮反抗,可惜楊雨兒一個弱女子又那掙紮得過陳應良這樣的衣冠禽獸,又害怕被陳應良撕爛衣服讓人看出破綻,最後猶豫之下,楊雨兒於脆放棄了反抗,閉著眼睛任由陳應良施為,一雙纖細嫩腿,還不由自主的盤上了陳應良的腰…………

    也不過去多少時間,陳應良終於仰麵躺在了床上,還把楊雨兒抱了放在自己身上,不停愛撫她白嫩如脂的赤裸肌膚,楊雨兒也不反抗,隻是默默流淚,眼淚一滴一滴,不斷打落在陳應良同樣赤裸的胸膛上。陳應良有些心疼,便柔聲說道:“別哭了,反正我們遲早會有這一天的,乖,你放心,我會負責到底,我說過的話也一定算會,我帶你走,疼你一輩子。”

    “不,我不走。”楊雨兒哽咽說道。

    “為什麼?”陳應良有性驚。

    “我不能害了娘,也不能害了你。”楊雨兒流著眼淚說道:“我如果跟你走了,你就沒有將來了,父皇大怒之下,我的娘親也活不了。”

    “可我們已經做了夫妻啊?”陳應良趕緊說道:“我如果不帶你走,你怎麼辦?”

    楊雨兒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我沒事,我會忘記這件事,回宮繼續當我的皇女,至於將來,隻能是聽天由命,由父皇替我做主。”

    “不行,你不能犯傻。”陳應良大驚,忙提醒道:“萬一你懷孕了怎麼辦?那你和你的娘親同樣是死路一條。”

    楊雨兒的小臉又有些紅了,輕聲說道:“不會,我兩天前才來過天葵,宮妃子都盼著生下龍子,常在私下議論些男女之事,所以我知道今天不會懷上你的孩子。不然的話,剛才我也不會……,讓你對我那樣了。”

    對夢中女神吃於抹盡還可以不用付帳,這樣的好事突然降臨,陳應良即便也算得上這個時代排得上號的陳世美負心漢了,一時之間難免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楊雨兒卻又主動的吻了一下陳應良的臉龐,輕聲說道:“今天的事,算我給你癡情的補償,也是上天給我錯過機會的懲罰。忘了我吧,安心去做你的譙郡讚治,將來好生對待長孫姑娘,我見過她,她是一個好姑娘,配得上你。”

    輕聲說完,楊雨兒又忍不住在陳應良胸膛上重重咬了一口,恨恨說道:“這是我給你這個負心漢的懲罰,嘴上說得好聽,什麼想我念我,結果也不等等我,才幾天時間,就和別的姑娘訂了親。也幸虧我沒嫁給你,不然的話,你這個負心漢以後肯定是三妻四妾,把我生生氣死”

    “雨兒,是我不好。”陳應良認罪道:“如果我早知道你的真正心思,那麼我肯定不會和觀音婢定親,但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我不要你負責。”楊雨兒搖了搖頭,然後掙紮著坐了起來,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輕聲說道:“時間不早,我得走了,如果有緣,希望我們還能見麵。

    “雨兒。”陳應良從背後抱住了楊雨兒,把下巴擔在了她的滑嫩肩上,嗅著她的誘人發香,問道:“雨兒,你再考慮一下,跟我走,我不騙你,隻要能和你長相廝守,我真的什麼都可以放棄。”

    “我相信你。”楊雨兒輕輕點頭,又輕聲說道:“可我不能害了我娘,她在父皇麵前本就不是很受寵,我如果跟你走了,她會有什麼下場,我都不敢去想象。忘了我吧,我們是有緣無分,上天注定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這不是你的錯。”

    “不”陳應良斷然搖頭,鄭重說道:“那怕是上天不讓我們在一起,我也要逆天而行你等我,我發誓,今生今世,不管用什麼手段,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要娶你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你別騙我了。”楊雨兒又流下了眼淚,哽咽說道:“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民女,那我倒是可以和你在一起,那怕是做妾為媵我也都心甘情願。可我是皇女,父皇和母妃絕對不會同意我做你的媵妾的。”

    “也未必”陳應良再次熱血沸騰,荷爾蒙劇烈分泌,迅速一盤算時間,立即坐直身體,把楊雨兒扳了麵朝自己,看著楊雨兒嚴肅說道:“四年雨兒你等我四年四年之內,你別嫁人,我一定想辦法娶你”

    看著陳應良的嚴肅麵孔,楊雨兒眼淚滾滾,輕輕點了點頭,道:“好,我等你四年,希望你能做到。”

    陳應良大喜,忙又將楊雨兒摟在懷,大力去親吻她的櫻唇,楊雨兒也抱緊了陳應良,與陳應良擁抱激吻,久久不分。

    也是回到了客廳中,陳應良和楊雨兒才知道是誰給自己這對奸夫淫婦狗男女於柴烈火的機會——原來馬三寶是這小子一直在和謝木東喝酒聊天賭錢,還輸了不少銅錢給愛財的謝木東,正在興頭上的謝木東這才忘了時間的流逝,沒有催促打擾陳應良和楊雨兒的好事。然後楊雨兒當然提出告辭,陳應良也把楊雨兒和謝木東送出大門,與楊雨兒脈脈含情的揮手離別。

    走路有些別扭的楊雨兒乘車走了,陳應良卻還是站在門前不肯離開,心中也不斷想著如何兌現與楊雨兒的四年之約。立了大功的馬三寶卻悄悄的湊了上來,涎著臉低聲笑道:“公子,小的今天於得還不錯吧?”

    “你什麼於得不錯?”陳應良順口反問。

    “小的一直拖著那個謝老頭,不讓去打擾你和那位雨兒姑娘……。”馬三寶笑得無比的淫賤,又馬上換了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說道:“為了給公子你爭取時間,小的還故意輸給了那謝老頭差不多十貫錢,這可是小的前些年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積蓄,一下子就全沒了。”

    陳應良笑了,吩咐道:“回家去領二十貫賞錢,還有,收拾好行李,我帶你到譙郡去上任。”得遂所願的馬三寶大喜,趕緊歡天喜地的答應。

    幾乎同一時間,楊雨兒的馬車突然停住了,因為楊雨兒突然看到,與自己最要好的閨蜜柴倩正躲在路旁的小巷後,再然後楊雨兒命令謝木東去與柴倩交涉,邀請柴倩與自己同車離開宜陽坊。不慎被發現了蹤跡的柴倩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好友的邀請,上到馬車與楊雨兒並車離開。

    馬車重新駛動,一對好友並肩同車,彼此之間卻都是一言不發,直到馬車出了宜陽坊,楊雨兒才有些心虛的說道:“倩兒,你都看到了吧?你別誤會,我到他家,是想去撮合你和他之間的事,隻是沒想到,這個負心漢已經定了親,所以我實在幫不了你了。”

    “沒事。”柴倩搖頭,平靜說道:“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雨兒,謝謝你了。”

    楊雨兒虛偽的客套了一句,然後兩人又都閉上了嘴巴,片刻後,柴倩突然開口,輕聲說道:“雨兒,有件事我必須向你道歉,其實我早就知道,他的心隻有你,對你相思入骨,可我太自私了,舍不得放棄他,就一直瞞著你,破壞你和他的好事。”

    “其實我也早就知道。”楊雨兒在心嘀咕,“本來我想等你和他徹底斷了,然後就請娘親成全我和他的事,結果稍微耽擱了一下,就讓那個負漢便宜了別人。”

    悄悄嘀咕完了,楊雨兒又關心的問道:“倩兒姐,都過去的事了,你還提他於什麼,反正我對他也沒什麼感覺,倒是你,你以後怎麼辦?”

    “爹和娘都說,等風頭過去,就給我找一個外地的好人家。”柴倩如實回答,然後又輕聲說道:“但我不想嫁人了,終身不嫁。”

    “倩兒,你別說氣話。”楊雨兒忙勸說道。

    “我不說氣話。”柴倩搖頭,平靜說道:“我是忘不了他,永遠忘不了他,所以我絕不嫁人,我要永遠的等他,等他回心轉意,將來那怕是給他做妾,我也心甘情願。”

    楊雨兒呆住了,許久後,楊雨兒不由在心歎了一句,“負心漢啊,你到底要害幾個好姑娘才肯滿意?”
正早見 發表於 2014-11-9 16:16
第一百零四章 重返東都

       陳老三這次沒攔著陳應良去譙郡上任,這倒不是陳老三不再關心陳應良的安全,而是陳老三連譙郡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知道山東一帶目前很亂,卻不知道譙郡目前也已經逐漸開始大亂,隋煬帝答應把陳應良放到譙郡去就是為了平亂剿匪,所以陳老三很放心的接受了陳應良的要求,仍然留在大興替陳應良看管家業,等待陳應良歸來。


五十來名仆人,陳應良只挑了十個比較精于強壯的家丁同行,其中自然包括未來的大唐名將馬三寶,還有陳應良的一個舊鄰居陳三狗——也就是死鬼陳應良上吊時,要去毆打柴家來人那個三狗子。本來他的兄長二狗子也想隨老鄰居陳應良到譙郡混個差使,但陳應良考慮到陳老三的年紀太大,身邊不能沒有可靠的人,就讓二狗子留在了大興照顧陳老三,只帶了與自己同齡的陳三狗同去譙郡。


現在的陳應良已經用不著再賣什么訂婚信物當路費了,準備出行當然是易如反掌,最麻煩的還是辭行,首先就得去向衛玄和龐玉等一于老相識辭行,懇求他們時刻照拂自家,結果自然招來了衛老頑固的一通嘮叨,要求陳應良要穩重要成熟要謹慎要小心,不能粗心大意不能冒險貪功,嘮叨話幾乎把陳應良的耳朵磨出繭子,末了還得千恩萬謝衛老頑固的指點之恩,僅僅是在衛老頑固家就足足浪費了一天時間。


然后當然是向好基友房玄齡和杜如晦辭行,這兩位爺雖然不象衛老頑固那么嘮叨,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借口什么給陳應良踐行,又灌了陳應良大半天的酒,把酒量平平的陳應良再一次灌得酩酊大醉,天昏地暗。同時在此期間,陳應良也少不得一再囑咐房杜二人有空就大駕光臨譙郡與自己聚會,結果房玄齡和杜如晦對此要求倒是一口答應了,但心里究竟怎么想,卻只有他們自己才能知道了。


最最麻煩的還是到高士廉家辭行,首先就是得給一大幫長輩行晚輩禮,忍受他們比衛老頑固更加恐怖的嘮叨叮囑,逃不掉也躲不掉,還得不斷的點頭稱是,虛心受教。除此之外,與未婚妻長孫小籮莉見面也是一件讓陳應良十分頭疼的事,做為事實上的當代陳世美,在溫柔賢淑還只有自己胸口高的小未婚妻面前,就算臉皮再厚,剛于過負心事還差點和別的女人私奔的陳應良也覺得異常的尷尬,心虛萬分。


還好,長孫小籮莉在性格方面那是絕對沒得說的,不僅沒有抱怨與未婚夫的聚少離多,很體貼的沒有嘮叨叮囑對陳應良疲勞轟炸,到了兩人短暫單獨相處的時候,小籮莉還紅著臉把一個香囊交給了陳應良,羞澀說道:“我親手做的,里面裝有我和娘親替你求的平安符。”再然后,小籮莉還很大膽的在陳應良臉上輕輕吻了一下,說了一句我等你,然后滿臉通紅飛奔走了,留下當代陳世美陳應良在原地愧疚發呆——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曾經決定拋棄這么好的未婚妻?


老高家唯一不讓陳應良覺得麻煩的也就是長孫無忌,只問清楚了啟程日期,約定了屆時會面碰頭的地點,然后就沒糾纏陳應良一句,還替陳應良分擔了相當不少的壓力——被外婆、舅母和老娘揪著嘮叨了許久,很是盡職盡責的與未來妹夫陳應良同甘共苦了一次。


又在老高家被糾纏了一天,即將啟程的頭一天,陳應良又去拜訪了一個特別的客人——這次沒有隨著隋煬帝出巡的云定興云大少卿,用的借口是辭行和云大少卿賠罪,結果已經成功研制出棉線的云大少卿當然是哈哈大笑,張口就寬恕了陳應良當初差點把自己拖下水的罪過,還反過來感謝陳應良給了自己立功受賞的機會。再然后陳應良才原形畢露,借口有特殊用途向云大少卿打聽一些金屬細管的制造方法,而云大少卿也不愧是當世數一數二的機械天才,馬上就給陳應良想出了一個以鐵皮銅皮卷曲制管的辦法,還很大方的給陳應良寫了一道介紹信,讓陳應良到東都洛陽去拜訪正在那里為隋煬帝督造龍舟的另一位機械天才何稠,看看何稠是否有更好的辦法,陳應良大喜,對云大少卿再三道謝方才告辭。


該告辭的人都告辭了,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大業九年十月初五這天,回家還沒到兩個月時間的陳應良也就再一次離開了大興,領著一群家丁和大舅子長孫無忌前往譙郡上任了。因為已經不再囊中羞澀,陳應良這次也很大方的包了一條相當不錯的客船,準備走廣通渠水道進黃河,再從黃河水道直下洛陽,轉進永濟渠直抵譙郡,一路順水到目的地上任當官。


老陳家和老高家兩家人當然都來了碼頭給陳應良送行,房玄齡和杜如晦也很講義氣的來了,還有曾經被陳應良救過命的龐玉也來了,結果當然是聯手對陳應良好一通嘮叨叮囑,具體內容太過浪費墨水還沒什么營養也就不提了。總之好不容易聽完了這些嘮叨了,陳應良又帶著愧疚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未婚妻,低聲對一直沒說話的長孫小籮莉說了一句保重,然后就登上了舟船,命令開船出發了。


事還沒完,當船家還在張帆的時候,又一個特殊的朋友打馬來到了碼頭,還遠遠就大叫先別開船,這位特殊的朋友也不是別人,正是父親兄弟都與陳應良有仇隙的李建成。還是那句話,陳應良對李建成的印象一直不錯,又因為一些情況需要與李建成保持明面上的友好關系,所以陳應良也沒猶豫,馬上就叫船家暫時停住,重新跳上碼頭,迎住了李建成行禮。


“應良兄弟,愚兄是剛剛才知道你今天去譙郡的。”李建成將一個包裹遞到了陳應良的面前,鄭重說道:“這是愚兄的一點薄儀,聊助賢弟的路資,請賢弟務必要收下。”


陳應良客套不收,李建成卻不肯放棄,又神情鄭重的說道:“賢弟,請一定要收下,這是愚兄的私錢,與父親、二弟他們無關。愚兄知道你和他們的事,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從第一次與你見面開始,就一直把你當做好朋友對待,請賢弟相信愚兄的話,他們與你的事,我事前真的不知情。”


陳應良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接過了那個分量不輕的包裹,用同樣鄭重的神情說道:“兄長,那我就不客氣了,你也請相信小弟的話,小弟真的從來沒有怨恨過你,我和你之間的交情,從來沒受任何人任何事影響。”


“這就對了。”李建成終于露出了笑容,向陳應良拱手說道:“賢弟,千萬保重。”


“兄長也保重。”陳應良點頭,又難得誠懇的說道:“兄長,請記住小弟的一句肺腑之言,你的心地善良,為人實在,這是好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弟就是你榜樣,千萬別再重蹈小弟的覆轍。”


“賢弟忠告,愚兄定然銘記在心。”李建成點頭,鄭重回答——但李建成是否真的能夠記住陳應良發自肺腑的警告,未來命運是否還象歷史上那么凄慘,就只有天知道了。


含淚辭別了親友,陳應良的座船揚帆出發,時已入冬,北風大起,目的地位于東南方向的陳應良一行順風順水,沒用多少時間就從廣通渠進了黃河,然后借著黃河遄急的水流,陳應良的行速自然更快,總共才用了四天多點時間,就在十月初十的上午趕到了洛陽北面的孟津渡。因為在東都還有一些事情必須要辦,陳應良又命令船家靠上碼頭,休息一天次日再走,然后領著馬三寶和長孫無忌直接登上了碼頭,準備到南面二十多里外的洛陽城辦事。


時隔兩月有余重返東都洛陽,在這一帶撈到了人生中第一桶金的陳應良當然是有些唏噓感嘆,大舅子長孫無忌卻顯得十分興奮,還慫恿陳應良立即趕往報國軍營地,給報國軍將士一個驚喜。陳應良卻搖頭說道:“不去了,一是報國軍現在的營地在那里我不知道,二是免得又讓他們傷感了。這次進洛陽,我們就去拜見兩個人,一個是太府丞何稠,二是我的遠房叔父黎國公,其他人一個不驚動。”


“兄長,小弟覺得你最好順便去拜見一下樊留守和皇甫將軍。”長孫無忌到底是未來的大老奸,很是奸詐的說道:“去拜訪他們,雖說會浪費一些時間,但兄長不要忘了,洛陽是距離譙郡最近的大隋重鎮,錢糧豐足,又有永濟渠水路可通,交通方便,與他們處好了關系,關鍵時刻,說不定會派上大用場。


“人小鬼大,真會算計。”陳應良笑罵了一句,然后又微笑說道:“不過也有道理,樊留守和皇甫將軍對我是不錯,于情于理,是得去見見他們。三寶,告訴守船的人,叫他們耐心等,我們也許明天還回不來。”


馬三寶答應,趕緊把陳應良的口信轉告給了守船下人,又和船家也打了招呼,然后陳應良一行數人也就策馬南下,一路小跑趕往洛陽了,結果沒花多少時間抵達洛陽北城后,性格有些喜歡懷舊的陳應良卻又臨時改了主意,沒有從最近的安喜門進城,帶著眾人又轉向了上東門,故地重游,從自己多次浴血奮戰的上東門進城。


這么一繞道就生出了新的事端,經過上東門北面的洛陽城外大校場時,陳應良等人有些意外的突然看到,樊子蓋親筆手書那面的精忠報國大旗正在校場上飄蕩,同時還有一支人人身披白袍的隋軍隊伍正在校場中操練。見到這熟悉的一幕,原本不打算再去傷感離別的陳應良又改了主意,于脆翻身下馬,向長孫無忌等人低聲說道:“過去看看,但是別聲張,遠遠看看他們就行了。”


長孫無忌和馬三寶等人都笑了,趕緊一起下馬,隨著朝令夕改的陳應良步行靠近校場,遠遠眺望報國軍隊伍訓練,而因為守衛校場邊緣的只是普通隋軍士兵的緣故,陳應良把頭上的帽子故意拉低了一些后,于脆就到了校場大門的旁邊就近觀看。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剛靠近校場大門旁邊,校場中正在訓練的報國軍隊伍突然出了一些騷動,陳應良還道是報國軍將士看到了自己,嚇得趕緊藏到馬三寶身后,生怕打擾到昔日戰友訓結果陳應良很快就發現自己是自作多情了,騷動中,一名穿著旅帥服飾的報國軍旅帥,揪著一名報國軍士兵往校場大門這邊過來,那士兵掙扎不肯,結果那名旅帥于脆把那士兵給單手舉過了頭頂,大步沖到了校場門口,把那士兵直接扔出了校場,還指著那名士兵大吼道:“滾回家去再敢來胡鬧,我就把事告訴給爹,看爹怎么收拾你”


大喝完了,那旅帥大步回了隊伍,報國軍隊伍中也響起了些許笑聲,但郭峰熟悉的大嗓門也隨之立即響起,報國軍隊伍的笑聲戛然而止,然后重新開始了認真訓見此情景,一手組建起這支軍隊的陳應良難免是萬分糊涂了,因為陳應良在馬三寶背后悄悄看到,那名二十出頭眉清目秀的報國軍旅帥,自己竟然從來沒有見過絕對不是之前的報國軍老人這點也讓陳應良更加的驚奇不解,報國軍老人可是還有五百多人,怎么可能容忍一個新人擔任報國軍的八旅帥之一?


驚奇之下,陳應良自然少不得又去仔細觀察那名被扔出了校場的報國軍士兵,結果那名摔得四腳朝天的報國軍士兵剛剛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又恰好看到陳應良在緊緊看著自己,覺得難堪之下,那士兵頓時就大怒了,喝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女人?”陳應良徹底傻眼了,因為面前這名報國軍士兵雖然身著戎裝,臉上也故意化著一些裝,卻難以掩飾她的動人姿色,同時聲音清脆尖銳,明顯是女子聲音。大驚之下,陳應良心中難免萬分郁悶了,“皇甫無逸,獨孤盛,你們還真會敗家啊,我好不容易調教出來的報國軍,被你們弄成什么樣了?”


想著心事,陳應良的一雙賊眼自然始終沒有那戎裝少女,那戎裝少女更是大怒,呵斥道:“再看?再看挖你眼睛”


“夠辣啊。”陳應良苦笑了一聲,趕緊扭開了腦袋,那戎裝少女重重哼了一聲,這才拍去身上塵土,然后又扭頭去看校場中的報國軍隊伍,天生紅潤的小嘴微動,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偷眼看到那戎裝少女的模樣,加上好奇現在的報國軍情況,陳應良忍不住開口套話,向那戎裝少女問道:“這位將軍,出什么事了?你犯什么錯了,怎么被趕出了校場?方才小弟在校場外面看到,將軍你英姿颯爽,威風凜凜,沒出什么錯啊?”


覺得陳應良的言語動聽,正對自己的胃口,那戎裝少女頓時就來了興趣,答道:“我當然沒出錯了,是我的年齡出了錯,我還不到十七歲,沒到加入府兵的年齡,所以他們不許我入隊,把我趕了出來。”


“不過他們是有眼無珠,遲早要后悔。”那戎裝少女又恨恨的補充道:“看著吧,我將來一定要他們后悔,尤其是把我扔出校場那個小子,成天仗著力氣大欺負我等我見到了小陳慶之陳應良,我叫陳小子整死他”


“什么?”陳應良有些傻眼了,旁邊的長孫無忌和馬三寶等人也楞住了。驚奇之下,陳應良忙向那戎裝少女問道:“將軍,你認識小陳慶之陳應良?”


“當然認識。”那戎裝少女大咧咧的說道:“我和他還有很親近的關系,馬上他也得什么都聽我的了,敢不聽我就揍他”


陳應良更加傻眼了,長孫無忌看向未來妹夫的眼神中也盡是警惕了——因為長孫無忌也早就看出,那名戎裝少女乃是女兒身,年齡還與陳應良十分相當接近,一看就象傳說中那層關系。還有同樣性格奸滑的馬三寶,看著陳應良也盡是壞笑了,心說我這新少爺厲害,在大興就有一個漂亮的相好了,在洛陽竟然也有一個同樣不錯的,牛啊


這時,之前那名陳應良不認識的報國軍旅帥突然又沖到了校場門前,指著那戎裝少女怒氣沖沖的咆哮道:“你還不走是不是?馬上給我滾回家去順便找面銅鏡自己看看,你現在到底什么模樣?一個大姑娘,穿成這樣象什么話?再這么下去,應良兄弟別說娶你了,恐怕一見面就把你踢走”


“他敢”那戎裝少女也不介意暴露身份,理直氣壯的反駁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他的親事已經定了,他還連聘禮都已經送了他要是敢反悔不娶我,我一刀劈了他”


那旅帥勃然大怒,沖出校場就來打那戎裝少女,那戎裝少女也很機靈,立即撒腿就跑,還動作一樣的快,一追一逃眨眼之間就跑遠了,留下另一個當事人陳應良在原地張口結舌,暈頭轉向,傻叉得不能再傻叉,打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怎么會又跑出一個未婚妻?還是一個潑辣得十分厲害的未婚妻?


長孫無忌一把揪住了陳應良的衣領,惡狠狠的看著未來妹夫,陳應良則哭笑不得,呻吟道:“賢弟,冤枉啊,我比竇娥還冤啊,我都不知道他們是誰,怎么可能和他們有那層關系?”


“那他們為什么要那么說?那個姑娘,口口聲聲就好象和你有婚約一樣?還說什么連聘禮都送了?”長孫無忌惡狠狠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陳應良苦笑反問。
正早見 發表於 2014-11-9 16:21
第一百零五章壞了

    天上竟然又掉下來了一個未婚妻,還直接砸在了陳應良的麵前頭上,這一下子算是把陳應良給砸懵砸傻了,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又冒出一個未婚妻?還是連聘禮都已經送了的未婚妻?一個潑辣得近乎彪悍的未婚妻?

    裴弘策陳應良腦海突然又冒出了這個名字,因為陳應良很清楚,東都城內,有閑心替自己管這種閑事的人,除了裴弘策外也許還有幾個其他的人,可是連個招呼都不打、意見都不問,直接就能替自己做主訂婚並且遣媒下聘的人,也隻有裴弘策這麼一位大爺了——畢竟,叔父賢侄的稱呼可不是白叫的

    想明白了這點後,陳應良難免更是叫苦不迭了,“叔父啊叔父,你這是好心辦壞事,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我這和楊雨兒、長孫無垢的事還沒理清楚,你又給我弄一個未來老婆出來,不是讓我更頭疼更沒辦法麼?”

    叫苦之餘,陳應良趕緊把自己的分析告訴給了大舅子長孫無忌,結果長孫無忌覺得陳應良的分析有理,也就馬上原諒了其實真對不起自己妹妹的未來妹夫,還說道:“兄長,既然如此,那我們最好是先去見黎國公,如果情況真是這樣,那你就趕對黎國公說明你和我妹妹的事,不然的話,這事如果再鬧大,就更難收場了。”

    已經吃夠類似苦頭的陳應良點頭,也沒了興致繼續欣賞報國軍訓練,趕緊領了眾人重新上馬,打馬飛奔入城,原本陳應良是想不驚動什麼人低調入城,可惜陳應良在東都洛陽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那張小白臉也很容易讓人記住,所以當陳應良牽著馬入城時,立即就被值守城門的隋軍將士認了出來,為首的隊正還直接衝到了陳應良的麵前,滿臉狂喜的說道:“陳記室,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還記得我不,我們一起打過仗的”

    陳應良細心打量那隋軍隊正,發現依稀麵熟,卻想不起在那見過,便苦笑答道:“將軍,抱歉,我隻是記得應該見過你,但真想不起在那見過你了

    “陳記室,我記得。”那隊正激動說道:“七月二十那天,叛賊大軍猛攻上春門,你指揮我們迎戰,還給我們演講鼓勁,當時你還親口告訴我,說那是上春門的最後一仗,打退了叛賊,我們上春門守軍就不用打仗了。”

    陳應良仿佛很恍然大悟的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記起,心則鬱悶說當時那麼多人,我怎麼可能記得起來?那隋軍隊正卻是越來越興奮,又轉向守門隊伍大吼道:“弟兄們,過來拜見陳記室,他就是三個月帶著我們打退了楊玄感叛賊的陳應良陳記室,白袍兵的主將小陳慶之”

    聽到這叫喊,看熱鬧的人群那間把陳應良圍了一個水泄不通,曾經參與過洛陽保衛戰的隋軍將士更是一個比一個興奮,一個比一個激動,圍著陳應良七嘴八舌,行禮的行禮,問安的問安,弄得上春門的城門處一片大亂。結果這麼一來,更巧的事就發生了,與陳應良關係極好的劉長恭劉大將軍正好在此刻經過上春門,見城門大亂自然少不得過來查看情況,而當看到了陳應良笑吟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劉長恭先是揉了揉眼睛,接著開口就大吼了一聲,“小王八蛋,你還有臉回來啊?”

    大吼完了,不等陳應良行禮問安,劉大將軍上來就一把揪住了陳應良,象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把陳應良提起就往城走,吼道:“廢話不多說,跟老哥我回家喝酒去,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喝醉,就別想出我家的大門”

    “劉大哥,我還有事,還有事。”陳應良趕緊掙紮著說道:“我要去拜見裴叔父,你想喝酒也行,和我去裴叔父家,我們在那喝。”

    “別耍滑頭躲酒”劉大將軍惡狠狠說道:“你叔父到金墉城去了,今天都未必能回家,你先到我家喝,等你叔父回來你再去拜見他”

    “叔父他去金墉城於什麼?”陳應良趕緊問道。

    “廢話,當然是去辦差”劉長恭沒好氣的說道:“金墉城被亂賊占過,我們的隊伍奪回來的時候毀了不少城牆和房屋,你叔父是河南讚治,也是將作監的監正,重建金墉城能少得了他?”

    沒好氣的解釋完了,劉長恭仍然堅持要把陳應良拉去自家喝酒,酒量頗淺的陳應良也是怕了這個大酒桶,趕緊又說道:“劉大哥,我還有一件公事,要去拜見太府丞何稠何府丞,必須等我把公事辦完了再陪你喝酒,不然的話,我喝醉了就麻煩了。”

    還好,劉長恭也不是一個完全吃於飯的大將軍,知道辦公事比喝酒更重要,便讓了一步沒有逼著陳應良立即去和自己喝酒,還自告奮勇要帶陳應良去皇城尋找何稠,纏不過劉大將軍的陳應良被迫無奈,也隻得又改了立即去見裴弘策的主意,安排馬三寶和長孫無忌等人先去修業坊給裴家送信,自己則和劉大將軍先到皇城去見何稠,然後再去裴家,長孫無忌和馬三寶等人同樣無奈的答應,劉大將軍又安排了隨從給長孫無忌等人帶路不提。

    與劉大將軍敘著舊一路來到了東都皇城,有劉長恭帶路的陳應良很輕鬆就找到了太府衙門所在,並且靠著劉大將軍的顯赫麵子,陳應良還直接就進了太府,並且見到了正在東都為隋煬帝督造龍舟的太府正卿何稠。而讓陳應良大吃一驚的是,大名鼎鼎的隋唐機械天才何稠何桂林,竟然是一個高鼻深目、金黃卷發的西域人,這點難免讓前來打聽槍炮鐵管製造技術的陳應良暗暗擔心,“他娘的,火藥武器的製做技術,別因為我提前在西方出現吧?”

    擔心也沒用,火藥武器一旦在中原出現,遲早會傳到西方,這點無可避免,陳應良也隻能是硬著頭皮對何稠說明了來意,結果讓陳應良立即就明白了這次吃虧的可能是西方人,因為何稠很是得意的向陳應良說道:“許昌侯,你算是找對人了,製做象竹節一樣的中空鐵管,在大隋除了我和我的父親、兄長之外,恐怕第四個人能辦到。這門技術,可是我們西域人的獨創,還從來沒在中原出現過。”

    對鋼鐵曆史不熟悉的陳應良知道金屬管確實是西方首創,但真不知道這個時代西方就已經造出了金屬管,大喜之下,陳應良脫口問道:“何府丞,西域已經造出金屬管了?”

    “很久以前的就造出了。”何稠賣弄道:“最開始是鉛管,兩百多年前又造出了鐵管,最早的鐵製管還是我的大食祖先首創的。”

    “那麼請河府丞務必教我如何製造,下官必須要用到這些鐵管。”陳應良趕緊提出要求,又恭敬獻上了給何稠的謝禮。

    看在謝禮的份上,也看在雲大少卿的介紹信與劉大將軍的麵子上,何稠終於還是把金屬管道的製造技術傳送給了陳應良——其實原理也很簡單,就是先造出一根前銅銅棍,然後在銅棍上澆鑄熔化的鐵汁,待鐵汁冷卻成型後,再把鐵管加熱,熔點比鐵低得多的青銅化汁流出,一根金屬管也就可以成形了。

    花了不菲的價格弄到這個簡單原理,陳應良不僅不心疼反而歡喜萬分,趕緊向何稠再三道謝,何稠雖然也問過陳應良需要金屬管製造技術的原因,陳應良當然也沒有如實回答,隨口找了一個理由就敷衍了過去,然後趕緊隨著劉長恭告辭走人——做為穿越者,陳應良當然不希望火器技術過早傳到西方。

    火器製造終於看到了一線曙光,陳應良的心情當然為之大好,也再沒找什麼理由拒絕劉大將軍的赴宴邀請,老實隨著早就已經不耐煩的劉大將軍去了他家,然後被他硬按在酒桌上灌黃湯。好在裴弘策一時半會還回不了洛陽,陳應良倒也不用擔心被叔父責怪,放心與對自己也相當不錯的劉大將軍開懷暢飲。

    飲酒間,陳應良自然少不得向劉長恭打聽起報國軍的近況,可惜劉大將軍是個馬虎的人,因為報國軍已經被皇甫無逸和獨孤盛直接控製的緣故,對報國軍的情況很不關心,僅僅隻是知道報國軍補充了一些隋軍精銳,其中還有不少是從遼東戰場回來的隋軍精銳,其他的劉大將軍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然,與劉大將軍喝酒也不是毫無收獲,得知了陳應良去譙郡主要是為了平亂剿匪後,在對待朋友方麵還算可以稱道的劉大將軍就主動給陳應良幫了一個小忙,主動提出利用自己的虎賁郎將職權,替陳應良弄到譙郡的府兵名單、戶籍情況和戰功記錄,方便陳應良在譙郡收羅大隋十六衛府的老兵舊卒,陳應良很是歡喜的道謝。——這說得為劉大將軍表一次功,府兵名單和戶籍情況陳應良在地方上很容易就能查到,戰功記錄卻隻有劉大將軍這能給陳應良弄到。

    拒絕不了劉大將軍的熱情,陳應良本來都打算舍命陪君子醉倒當場了,誰知酒至半酣時,救星來了,一個右武衛的傳令兵飛奔到了劉大將軍的府,說是劉大將軍麾下的直係隊伍中出現了集體鬥毆事件,還鬧出了人命。這麼一來,劉大將軍也沒辦法了,隻得向陳應良賠罪道:“應良兄弟,沒辦法,老哥必須得去一趟了,事太大,如果不趕緊處理,樊留守和皇甫無逸他們饒不了我。

    “沒事,軍務要緊,劉大哥你去吧。”陳應良忙說道:“我也該去裴叔父家了,一會劉大哥你去那找我,我們在那接著喝。”劉大將軍一口答應,當下二人匆匆散席,各自去自己的目的地。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陳應良才愕然發現因為劉大將軍的糾纏不清,自己居然又成了孤身一人,就好象當初第一次來洛陽一樣,單人單騎挎一口橫刀,在街上孤孤單單無人搭理。搖頭苦笑後,陳應良也沒耽擱,打馬就往裴弘策府所在的修業坊而來。

    修業坊在洛陽南城,劉大將軍的府邸則在北城的思恭坊,兩坊之間的距離較遠,還必須經過一座洛水橋梁,好在陳應良對道路十分熟悉,又騎著馬節省腳力,沒花多少時間就洛水橋邊,徑直策馬上橋過河。但就在這時候,陳應良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依稀熟悉的清脆聲音,大喊道:“讓開我有急事,讓路

    “聲音怎麼有些熟悉?”覺得奇怪的陳應良下意識回頭,卻見一名紅衣少女正打馬直衝自己而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名身披白袍的隋軍將領,同樣是騎著馬從北向南疾馳而來,似乎是有什麼急事。再一細看那少女模樣時,陳應良頓時傻眼了,原來這名少女不是別人,恰好就是陳應良不久前才在校場旁邊碰到那名戎裝少女。

    傻叉楞神間,那少女的戰馬已經衝到了近前,陳應良慌忙讓路,誰知陳應良的動作稍慢那少女的速度又太,然後那少女的戰馬也就直接撞在了陳應良的座馬肩上,再緊接著,因為慣性的緣故,那少女也就尖叫著淩空飛起了,淩空飛起還不算,在空中那少女還條件反射的張開雙臂,一把抱住近在麵前的陳應良,帶著把陳應良也撞下了戰馬,緊抱著陳應良在橋上翻滾起來。

    在地上翻滾還不算,更讓有婦之夫陳應良鬱悶的是,那少女撞了自己的馬,連帶著自己摔跤,壞事做足了還猛吃陳應良的豆腐,在橋麵上翻滾間不住與陳應良耳鬢廝磨,帶著香味的櫻桃小口還不知幾次強吻了陳應良的臉龐,最後兩人好不容易停住了翻滾時,那少女還把陳應良硬抱了壓在她的身下,高聳飽滿的胸脯也緊緊貼在陳應良的胸膛上,象足了一個倒采花的女飛賊。

    事情不可避免的鬧大了,眨眼之間,陳應良與那少女就圍滿了過往路人,而當看到陳應良與那少女躺在地上緊緊擁抱、女上男下的曖昧模樣,看熱鬧的人群中頓時就響起了哄堂大笑聲。再緊著,那名陳應良從沒見過麵的報國軍旅帥也衝進了人群,大叫道:“小妹,你沒……?啊?你們怎麼這樣?小妹,你起來。”

    得兄長提醒,那驚魂未定的少女這才發現了自己與陳應良的曖昧模樣太過不雅,趕緊滿臉通紅的放開陳應良起身,還順勢一腳踢在陳應良身上,罵道:“淫賊”

    “淫賊?”滾得全身生疼的陳應良也來了火氣,爬起來駁斥道:“是你撞了我的馬,也是你把我撞了摔交,占足了我的便宜還打我,末了還罵我淫賊,你還講不講理?”

    “是你先攔我的路,我才撞到你的”那少女紅著漂亮臉蛋強詞奪理。

    “這路是你家的?”陳應良火氣更大,指著橋麵說道:“這麼寬的橋,我又沒有攔著所有的路,你不走別的路,為什麼偏要撞我?”

    “你……”

    那少女大怒還要爭辯,還立即握緊了一雙粉拳,辛得那名報國軍旅帥及時拉住她,低聲說道:“小妹,別爭了,是你不對,向他賠罪。”

    “我向他賠罪?”那少女更是大怒,直接把兄長當了出氣筒,咆哮道:“這個淫賊占了我便宜,你還叫我賠罪,你還是不是我大哥?”

    “那是意外。”那報國軍旅帥皺著眉頭說道:“我們要去那,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胡攪蠻纏了好不好?”

    “姑娘,我們都看到了,是意外。”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促狹聲音,一個高大胖子起哄道:“不過沒關係,這位小哥也挺俊的,和你正相配,這個意外就是你們的緣分啊,於脆直接成一家算了”

    笑聲四起,那少女頓時就漲紅了俏麗臉蛋,那報國軍旅帥卻一言不發,大步走到了人群中,左手揪住了那高大胖子,然後直接就把那高大胖子給舉起了起來,順手就把他扔出了人群,就好象扔一捆稻草一樣,直接就把那差不多有兩百斤的大胖子扔出五六丈遠。結果這麼一來,圍觀人群中的笑聲當然是戛然而止,陳應良也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心中驚叫,“好大的力氣難怪這小子可以當旅帥,這力氣報國軍隊伍誰比得了?”

    還好,那名報國軍旅帥是一個比較講理的人,扔走了調笑自己小妹的胖子後,他又向陳應良拱手說道:“兄弟莫怪,我這小妹自幼被嬌慣壞了,脾氣很差,剛才是她不對,請兄弟恕罪。”

    說完了,那報國軍旅帥一隻手牽了自己和小妹的馬,一隻手拉著那少女就往南去了,那少女則怒視陳應良,向陳應良揮舞粉拳耀武揚威,還威脅道:“小子,等著”

    “等著就等著。”陳應良在心嘀咕,又暗道:“裴叔父,她可千萬別是你給我弄的未婚妻啊,這麼潑辣厲害的小辣椒,我消受不起啊。”

    帶著這個心思,全身上下仍然疼痛無比的陳應良揉著手腳重新上馬,繼續往修業坊的方向趕去,好在這一次陳應良在路上再沒遇到什麼意外,很順利的到了很熟悉的修業坊,然後直接來到了裴弘策的黎國公府邸門前。結果剛到門前,門子就立即竄上來接住陳應良的馬韁,一邊扶陳應良下馬,一邊興奮說道:“陳公子,你終於來了,夫人和公子聽說你回來了,全都高興得不得了,正在家等你。”

    “叔父呢?聽說他去金墉城了,什麼時候能回來?”陳應良問道。

    “老爺是去了金墉城,不過公子已經派人去送信了。”門子如實答道:“好在金墉城也不遠,順利的話,再過一會老爺就能回……。”

    “淫賊怎麼又是你?”

    清脆動聽又潑辣聲音再次傳來,陳應良驚訝扭頭一看,卻見剛才那名對自己吃於抹盡還不認帳的潑辣少女,正好從自己遠房叔父裴弘策的家衝了出來,還回頭向門內大叫大嚷道:“爹,就是這個小子就是這個小子剛才欺負我

    “這麼巧?”驚奇的聲音從門中傳出,緊接著,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出了門來,神情威嚴的打量陳應良,大喝問道:“你是誰?剛才為什麼對我女兒無禮?”

    “兄長你回來了?”歡喜的聲音響起,裴弘策的獨生子裴行方從那威嚴男子的側麵衝了出來,直接衝到了陳應良的麵前,一把抱住了陳應良興奮大叫,“兄長,你終於回來了,想死我了”

    陳應良也很喜歡裴行方這個遠房表弟,忙也抱住了裴行方大笑,誇獎裴行方又長高了。而那威嚴男子和那少女,還有剛從門出來的那名神力驚人的報國軍旅帥,卻全都瞪圓了眼睛,一起驚叫道:“行方,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裴行方大笑,向那威嚴男子說道:“伯父,給你介紹一下,他就是我的兄長陳應良,大名鼎鼎的小陳慶之陳應良。”

    “翠雲姐,也給你介紹一下。”裴行方又轉向了那少女,不懷好意的擠眉弄眼,壞笑說道:“他就是你天天念著的陳應良,我父親對你說的那位小陳慶之”

    父子兄妹三人頓時鴉雀無聲了,那潑辣少女張口結舌的呆呆看著陳應良,突然叫了一聲捂臉就往裴弘策家跑了,那中年男子則很露出了微笑,打量著陳應良點了點頭,微笑說道:“不錯,果然是一表人才。”

    “壞了”陳應良在心慘叫了一聲,知道最壞的結果終於還是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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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有緣無分

    惴惴不安的坐在裴弘策家的大廳中,麵對著那名神情威嚴的中年人,陳應良拘束得就象一個剛做錯了事的學生被嚴厲老師現場抓住一樣,這倒不是因為陳應良懼怕他的官職聲望與威嚴表情,而是他一直在用古怪的目光看著陳應良,那目光,簡直就象是老丈人第一次見到未來女婿時的挑剔目光一樣。

    經過遠房表弟裴行方的介紹,陳應良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威嚴中年人到底是誰了——大名鼎鼎的大隋名將光祿大夫裴仁基那名神力驚人的報國軍旅帥,則是裴仁基的長子裴行儼,隋唐演義中第三好漢裴元慶的曆史原型而那名刁蠻潑辣得無比厲害的少女,則是裴仁基的寶貝女兒裴翠雲,也是一位傳說中存在的人物。

    至於裴仁基一家為什麼會出現在裴弘策家中,原因有兩個,一是裴仁基跟著隋煬帝二伐高句麗返回中原後,被隋煬帝安排在了東都任職;二是從裴行儼與裴行方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在人口眾多的裴氏家族中,裴弘策與裴仁基兩家是屬於血脈關係非常近的那種關係,所以裴仁基在來到了東都任職後,自然與裴弘策一家走得很近。

    實在忍受不了裴仁基的古怪目光,陳應良隻能是給自己轉移注意力,向剛認識的遠房表哥裴行儼問道:“行儼兄,聽行方賢弟說,你在征遼戰事中已經積功升為了校尉,怎麼回到了洛陽後,會降職到報國軍去做一個旅帥?”

    “是我自願降職的。”裴行儼很有禮貌的說道:“不瞞賢弟說,為了加入你一手組建的報國軍,愚兄都情願降為普通士兵,這個旅帥是愚兄中軍中比武時爭取到的。愚兄當時僥幸打敗了郭峰郭校尉與陳祠陳校尉的聯手,他們又聽說愚兄我與你有親戚關係,就向皇甫將軍舉薦,讓我出任了報國軍旅帥,報國軍四校尉八旅帥,隻有愚兄一個是新人,其他都是賢弟你當初留下的老人,他們都很念著你。”

    “讓兄長受委屈了。”陳應良於笑說道:“其實兄長用不著自降身份,報國軍也就是名氣大點,僥幸打了幾個勝仗,其他也沒什麼特別,兄長犯不著為了加入這支隊伍自願降職。”

    “愚兄想到報國軍隊伍去學習一下如何練兵,這一點父親也很讚同。”裴行儼鄭重說道:“賢弟,你真是了不起,愚兄隨著父親北征高句麗,也算是見過一些大隋精銳,可還從沒見過報國軍這樣的隊伍,內部團結得如同鐵板一塊,軍官愛護士兵,士兵尊重軍官,彼此之間互相幫助,互相愛護,遇事爭先,號令如臂使指,絕不拖泥帶水,士氣與鬥誌之高昂,絕對可以進入當世頂尖行列,愚兄真是想不明白,在那麼短的時間,賢弟你究竟是怎麼練出這樣的隊伍的?其中訣竅,還請賢弟務必指教。”

    “其實也很簡單,隻要記住一句話就行了,愛兵如子,兵可為將死。”陳應良隨口說道:“其他的,無非就是軍法如山、賞罰分明、嚴格訓練和以身作則這些,沒什麼特別的訣竅。”

    “就這麼簡單?”裴行儼有些驚奇。

    “無知小兒,你懂什麼?”坐在上位的裴仁基開口了,斥道:“這些道理雖然簡單,人人都知道,可是世上能做到這些將領能有幾個?你的應良賢弟,就是把這些簡單的道理當做了鐵則,真正做到了愛護士兵、賞罰分明和以身作則,這才讓報國軍的士氣鬥誌如此高昂,向他多學著點”

    裴行儼唯唯諾諾的答應,裴仁基這才轉向了陳應良,微笑說道:“賢侄,你這次出任譙郡讚治,不知可有什麼打算?”

    “回伯父,小侄從沒去過譙郡,對那的情況不夠熟悉,所以還沒想好具體怎麼做。”陳應良很恭敬的答道:“小侄打算先到譙郡去熟悉當地情況,了解當地的風俗、錢糧、山川土地與洪澇荒旱等各項具體情況,再因地製宜,決定如何行事。”

    陳應良這話純數毫無營養的廢話,裴仁基卻聽得十分滿意,連連點頭說道:“不錯,年輕人沒有好高騖遠,高談闊論,能夠做到腳踏實地,實事求是,真是難得。”

    一通沒營養的廢話竟然換得遠房伯父的誇獎,陳應良不僅沒有半點歡喜,反而還更是暗暗叫苦——就目前的形勢,這可不是什麼好的苗頭。

    這時,裴弘策的老婆也來到了大廳之中,還帶來了裴仁基的小辣椒女兒裴翠雲,不過裴翠雲這會也不敢再流露什麼潑辣彪悍的神態,攙著裴弘策老婆規規矩矩的進門,舉止端莊得就象一個大家閨秀——當然,已經見識過她真麵目的陳應良是說什麼都不會再上當了。然後陳應良趕緊向裴弘策老婆行禮,口稱叔母,裴弘策老婆微笑說道:“賢侄請起,遠來辛苦了,叔母給你介紹一個人,她就是你的翠雲表妹。翠雲,給你的兄長行禮。”

    “兄長。”裴翠雲還真向陳應良行了個禮,漂亮臉蛋紅彤彤的羞澀說道:“兄長,小妹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對你多有冒犯,失禮之處,還請兄長多多恕罪。”

    “真會裝模作樣啊。”陳應良在心歎了一句,嘴上則客氣說道:“賢妹不必在意,愚兄也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剛才在橋上對你也有言語冒犯,我們之間也算扯平了。”

    聽到陳應良這話,裴翠雲立即就想起自己剛才與陳應良在大庭廣眾下擁抱翻滾的事,大羞之下,直接就躲到了裴弘策老婆的背後,裴弘策老婆則是抿嘴偷笑,帶著笑意對陳應良說道:“賢侄,看來你們是真有緣啊,正好,等你叔父回來,他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裴翠雲的臉更紅了,在曆史上其實比裴行儼更牛的裴行方也笑得更壞了,陳應良卻是心中更叫苦了,有心想問叔母她的老公是否給自己定了親,人選還是眼前這個潑辣相當厲害的裴翠雲?可實在張開這個口,又擔心情況不明,直接就說出真相會惹得裴仁基大怒,便決定等裴弘策回來再說——畢竟,陳應良還是與裴弘策最熟悉,有裴弘策居中調和,陳應良也用不著直接開罪裴仁基。

    習慣性的傻笑以對後,陳應良借口需要安置長孫無忌和馬三寶等隨從,趕緊告辭離開了這個尷尬現場,飛一般的逃出了這個大廳,結果陳應良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個舉動卻讓裴弘策老婆產生了天大的誤會,竟然笑著對裴仁基說道:“兄長,這小家夥肯定是猜到情況了,臉皮又薄就跑了,怎麼樣?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人不錯,很有禮貌,踏實能幹,這點很難得。”裴仁基露出了欣慰笑容,微笑說道:“終於可以省下一樁心事了,等賢弟回來,就讓他定了這事。”

    躲在裴弘策老婆身後的裴翠雲臉更紅了,裴弘策老婆卻又來落井下石,轉身拍著裴翠雲的小臉笑道:“小丫頭,遂願了吧?你得謝我,如果嬸嬸有個女兒,應良賢侄那輪得到你?你的叔父可是常說的,他如果有個女兒,應良賢侄早就是我家的女婿了,你這小丫頭想都別想。”

    “嬸嬸。”嬌嗔了一聲,裴翠雲又捂著滾燙的小臉飛奔出了大廳,留下裴弘策老婆和裴仁基在大廳開心放笑,還直接就商量起了裴翠雲與陳應良的婚事細節。

    事關終身大事,裴翠雲再是害羞也沒敢逃出大門直接回家,選擇了逃進跨院躲避來自嬸嬸的取笑,結果也是湊巧,裴翠雲進到跨院後,恰好碰到陳應良領著長孫無忌在院中鬼鬼祟祟的低聲交談,裴翠雲更是害羞,趕緊低著頭去了後院花園,還故意沒和陳應良打招呼,陳應良也象沒看到裴翠雲一樣,沒有開口和裴翠雲說一句話,讓裴翠雲好一陣失望,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瞎子

    其實陳應良當然看到了裴翠雲,隻是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不敢和裴翠雲糾纏而已,故意裝聾作啞沒和裴翠雲搭腔,長孫無忌也閉嘴沒有吭聲,直到裴翠雲進了後園,長孫無忌才低聲向陳應良說道:“兄長,這麼說,你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了?黎國公沒有告訴你,就直接給你定了這門親?”

    “九成九是這樣。”陳應良愁眉苦臉的說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叔父回來就該提起這件事了。”

    “兄長,那你的動作得,得搶在黎國公的前麵開口,不然的話,事情隻會更麻煩。”長孫無忌建議道:“小弟認為,你在見到黎國公後,就馬上借口向他報喜,把你和我妹妹的事直接告訴給黎國公。這麼一來,大家的心都有了數,黎國公就不會再提起他侄女的事,可以避免許多尷尬。”

    陳應良悶悶不樂的點頭,心中萬分鬱悶,鬱悶的也不是裴弘策的多管閑事,而是鬱悶裴弘策這個閑事管晚了些,不然的話,裴翠雲也可以說是自己的理想選擇——雖說性格火暴潑辣了一些,可模樣身材絕對是一流水準,更重要的是,裴翠雲還有裴行儼這個陪嫁,如果能有裴行儼給自己當打手,自己可就馬上增添一個強力臂助。可是現在……,裴行儼能別對自己生出不滿就不錯了。

    再怎麼鬱悶也已經沒用,陳應良也隻能是躲在客房老老實實的等待裴弘策歸來,同時考慮明天去拜見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的事,好在裴翠雲也再沒出現在陳應良麵前礙眼,到了申時初刻左右,裴府下人還飛奔來報,說是裴弘策已經從金墉城回來了,陳應良大喜,忙領了長孫無忌直奔大廳,準備一見裴弘策的麵就說明實情,提前堵住裴弘策的嘴免得生出更多尷尬。

    匆匆進得大廳一看,風塵仆仆的裴弘策果然已經坐在了大廳,正在與裴仁基有說有笑的交談,裴家兄弟和裴弘策老婆也在廳中,還有裴翠雲也規規矩矩的站在裴弘策老婆旁邊,看到陳應良進來,還羞得馬上就滿臉通紅,飛低下了頭。陳應良也沒理會她,隻是飛奔到裴弘策麵前稽首行禮,開口說道:“小侄陳應良,見過叔父,叔父金安。叔父,小侄有一件喜事要稟報於你。”

    “我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啊。”裴弘策大笑著攙起陳應良,笑道:“賢侄,還記得叔父曾經對你說過的話不?叔父說我如果有一個女兒,就一定將你招為女婿,現在好了,叔父終於可以得償夙願了。”

    “叔父,我已經……。”陳應良趕緊開口。

    “已經知道了對不對?”裴弘策笑著打斷陳應良的話,笑道:“都是你嬸嬸嘴,讓你這小滑頭自己猜到了,本來叔父還想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叔父,我……。”陳應良趕緊又開口。

    “別說話,聽我說。”裴弘策再度打斷陳應良的話,壓根就沒留心到侄子殺雞抹脖子的對自己使眼色,隻是一把將陳應良拉到了裴翠雲麵前,大笑著迫不及待的飛說道:“小家夥,高興吧?你猜對了,她就是叔父為你物色的妻子,還是叔父我的本家侄女,她本人樂意,你仁基伯父也對你很滿意,叔父我都直接替你下了聘啦。”

    “叔父,不行啊”

    陳應良終於逮住了機會開口,本想迅速把話說完,誰知話剛出口,剛才還羞答答一直低著頭的裴翠雲卻飛抬起頭來,怒視著陳應良問道:“不行?我那配不上你?”

    “不,不。”陳應良慌忙擺手,苦笑說道:“是我配不上你,還有,我已經訂婚了。”

    “你已經訂婚了?”所有人都傻了眼睛,裴弘策更是誤會了遠房侄子的話,大驚問道:“賢侄,你不是和柴家退婚了嗎?怎麼,你不可能又去吃回頭草吧?”

    “不是柴家,是長孫家。”

    陳應良更是苦笑了,趕緊把自己與長孫小籮莉的事說了一遍,還順便把長孫無忌引見給了裴弘策,結果這麼一來,剛才還在歡天喜地的裴弘策和裴仁基等人更是傻眼了,然後裴弘策還呻吟道:“你這小子,動作太了吧?這才幾天啊,你就馬上訂了一門親事,虧我還一直替你操心。”

    “叔父恕罪,是了些。”陳應良苦笑說道:“當時高大人開口提起這事時,小侄因為與長孫姑娘身世相近,又比較熟識,就沒怎麼考慮,一口就答應了。”

    裴弘策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才轉向了裴仁基,神情無比尷尬的說道:“德本兄,看來小弟隻能是向你賠罪了,小弟真沒想到過,這小子會這麼就又訂下婚事,鬧了笑話,得罪兄長了。”

    “自家兄弟,不必客氣。”裴仁基的神情比裴弘策更加尷尬,無奈的說道:“這是天意,誰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與賢弟你無關,賢弟你也不必介意,賢弟你替應良賢侄送去的聘禮,我這就派人送還。”

    氣氛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尷尬狀態,裴弘策尷尬的表示不必退還,裴仁基同樣尷尬的表示一定要還,陳應良更加的尷尬低著頭,裴翠雲則惡狠狠的緊緊盯著陳應良,突然間,裴翠雲大喊了起來,“爹,不退,聘禮不退把聘禮退了,你叫我以後怎麼見人?”

    “翠雲,你別胡鬧。”知道寶貝女兒脾氣的裴仁基大驚,慌忙說道:“這事是誤會,好在沒其他人知道,你別張揚就是了。”

    “什麼不張揚?”裴翠雲怒道:“今天他都抱了我了,還被那麼多人看到,你叫我今後怎麼嫁人?”

    “什麼?”裴弘策還不知道橋上的事,頓時就傻了眼睛,忙向陳應良問道:“賢侄,怎麼回事?”

    陳應良更是尷尬苦笑了,隻得把橋上發生的事匆匆說了一遍,結果裴弘策自然更是叫苦了,哀歎道:“你們倆……,叫我說什麼好?有緣無分,有緣無分啊。”

    “叔父,你要為我做主啊。”裴翠雲撒起了嬌,扯著裴弘策的袖子還裝起了哭,哽咽說道:“他對我這樣了,你叫我怎麼嫁人?”

    “賢侄女,叔父也沒辦法了。”裴弘策尷尬說道:“這小子已經訂婚了,你叫我怎麼辦?”

    “你可以叫他退婚啊。”裴翠雲眨巴著大眼睛說道:“他退了婚,就可以娶我了,反正他已經退過一次婚了,再退一次也沒什麼,我不介意。”

    “我介意”陳應良在心中慘叫,“再退一次婚,以後別人提起負心漢就不會想起陳世美了,隻會想起我陳應良了再說了,我就算狠得下心退婚,也隻會去娶楊雨兒,不會娶你”

    還好,裴弘策是個比較靠譜的叔父,沒於出什麼逼著遠房侄子退婚然後來娶本家侄女的惡行,隻是對裴翠雲又是安慰又是開導,裴弘策的老婆和兒子也幫腔勸說裴翠雲,然後裴仁基也看不下去了,趕緊拉著刁蠻女兒走人,裴行儼也神情尷尬的陪著父親告辭,一場原本歡天喜地的家宴以尷尬收場。但事還沒完,臨走的時候,裴翠雲還指著陳應良的鼻子說道:“姓陳的,你給我記住,我們的事沒完”

    脾氣火暴的裴翠雲終於被裴仁基父子拉走了,結果陳應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裴弘策的大腳丫子又已經招呼到身上了,罵道:“混帳小子,訂了婚事,你起碼得給我來一道書信吧。現在好了,老子以後在仁基兄長的麵前難做人了

    陳應良老實承認忘記向裴弘策稟報婚約的罪行,心卻委屈說道:“叔父,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吧?我的速度,你的速度還不是一樣,還不是招呼都沒對我打一個,直接就替我下了聘禮?還有,你給我挑這個裴翠雲,性格也太恐怖了吧?別不是因為你擔心這個本家侄女嫁不出去,所以著急硬塞給我吧

    事情還真和陳應良猜測的差不多,事後陳應良才知道,自己和裴翠雲的事,還真是裴弘策與裴仁基臨時起意的結果,血緣關係很近的兩家人聚會飲宴時,裴弘策隨口誇了堂侄女越長越漂亮,還腦袋進水信口問了這個潑辣堂侄女嫁出去沒有?然後裴仁基苦笑說自己的女兒脾氣太恐怖嫁不出去,接著裴弘策馬上就想起了遠房侄子陳應良這個倒黴蛋,便毫不客氣的決定讓陳應良當這個替死鬼,巴不得早點把這個凶悍女兒嫁出去的裴仁基一聽大喜,與裴弘策狼狽為奸的一拍即合,陳應良顯赫名聲再加上裴弘策父子的吹噓,裴翠雲本人也很樂意,再然後……,再然後陳應良就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個未婚妻來了。

    “真是拿我當接盤俠啊,幸虧佛祖保佑讓我先娶了長孫小籮莉,不然的話,我這輩子就完了。”陳應良很是鬱悶的這麼想,“如果娶了一個這麼凶殘的老婆進門,我別說惦記雨兒了,就是普通小妾恐怕都不敢納。”
正早見 發表於 2014-11-9 16:23
第一百零七章遇襲中伏

    因為劉大將軍那張不關門的大嘴巴,陳應良回到東都的消息還是不可避免的在東都城內傳開了,結果當天傍晚,謝子衝和賀蘭宜等老熟人就跑到了裴弘策的家,用裴弘策家的酒把陳應良灌了個半死,然後再到第二天上午時,陳應良又被樊子蓋和皇甫無逸傳到了皇城,聯手把陳應良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嚴厲譴責了一通陳應良返回東都也不來拜見長輩的可恥罪行。

    陳應良這次有些不敢和樊子蓋頂嘴了,因為陳應良已經親身體會到了樊子蓋的心狠手辣——裴弘策和劉長恭等人在背後告訴陳應良,說這次在處理楊玄感叛亂的善後工作中,樊子蓋稟承隋煬帝旨意,對叛軍家眷是大開殺戒,不僅誅殺叛軍將士的全家滿門,就連那些接受過叛軍開洛口倉放賑的普通百姓,樊子蓋也是抓到一個活埋一個,全部活埋在了洛陽城南的郊外,死者已過萬人所以,樊子蓋雖然對待陳應良的態度仍然還是象以前一樣相當不錯,生性善良的陳應良與他之間多少還是有了一些隔閡。

    樊子蓋並沒有察覺陳應良對自己的隔閡生分,還是一如既往的替陳應良操心考慮,問得陳應良的去向目的後,樊子蓋還皺了皺雪白長眉,又向陳應良問道:“你打算走陸路還是水路到譙郡上任?帶有多少從人?”

    “晚輩走的是水路,雇了一條船,帶了十個家丁,還有我沒過門妻子的兄長。”陳應良如實答道。

    “怎麼才帶這麼點人?”樊子蓋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麼多人還少?”陳應良有些糊塗了。

    樊子蓋皺眉不答,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麼,旁邊的皇甫無逸則咳嗽著說道:“應良,樊留守是在為你的安全考慮,換了以前,你帶這麼多人去譙郡上任倒是足夠了,可是現在有點懸,那怕是走水路都懸。”

    “為什麼?”陳應良一驚,然後迅速反應過來,忙問道:“皇甫將軍,是不是虎牢關以東又出事了?”

    “你猜對了。”皇甫無逸點點頭,解釋道:“今天才收到的消息,濟北流寇呂明星、帥仁泰與霍小漢等賊寇,被張須陀將軍在濟北擊敗後,又西竄至東郡境內為禍,一度包圍東郡郡治白馬城,右翊衛虎賁郎將費青奴奉命進剿,雖然成功擊敗賊寇救下白馬,卻僅僅隻是斬殺賊寇帥仁泰,小創群賊,呂明星與霍小漢帶著大部分殘寇南下流竄,目前還不能確認他們是到了瓦崗翟讓等賊會合,還是流竄至梁郡或滎陽——如果呂明星等賊真的流竄進了梁郡,你的麻煩就大了,你乘船東進,十有八九會碰上他們。”

    “我不會那麼倒黴吧?”陳應良苦笑了。

    “小心為上,別忘了我們右武衛大將軍李景李柱國的教訓”皇甫無逸搖頭,又說道:“況且就算呂霍二賊沒有流竄進梁郡,你走這條路還是相當危險,且不說虎牢關以東現在已經是越來越亂,還有瓦崗的翟讓、單雄信和徐世鼽這些大賊頭,他們本來就是靠劫掠永濟渠運河為生,你的名氣又那麼大,如果不幸讓他們碰上,他們也肯定不會與你善罷甘休,所以樊留守和我才為你的行程擔心。”

    聽了皇甫無逸這番警告,又想起皇甫無逸頂頭上司右武衛大將李景被一群強盜亂刀砍死的倒黴事,骨子其實相當貪生怕死的陳應良也有些提心吊膽了,猶豫了一下,陳應良說道:“多謝樊留守與皇甫將軍提醒,晚輩明白了,晚輩回去就向裴叔父借一些家丁,多帶些人去譙郡。”

    “一群家丁,能起什麼作用?”一直皺著眉頭的樊子蓋終於開口,向皇甫無逸說道:“皇甫將軍,你安排船隻和兩個校的報國軍隊伍,護送一批鈞窯瓷器去江都行宮,供陛下駕臨江都時禦用,公文方麵的問題我們馬上就辦,應良,你和這支隊伍一起走。”

    皇甫無逸心領神會的趕緊答應,陳應良卻感動萬分了,忙向樊子蓋稽首行禮,真誠道謝,樊子蓋則不動聲色的說道:“客氣什麼?上次在大興時,你不是說你一直當祖父尊敬嗎?當祖父的不疼愛自己的孫子,難道還去疼愛別人了

    “這老頑固,還真是個矛盾的人。”陳應良在心中苦笑說道:“對我這麼好,對那些其實完全可以原諒的百姓卻那麼狠。活埋啊,想想都可怕”

    假公濟私的給陳應良安排了可靠護衛不算,皇甫無逸在草擬公文時還讓陳應良自己選擇護衛隊伍,陳應良也沒客氣,馬上就點了郭峰和陳祠這兩個最可靠的校團,皇甫無逸笑笑,好人做到底的任由陳應良去了。然後陳應良自然少不得一再拜謝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的眷顧之情,又硬著頭皮答應接受皇甫無逸的邀請,當天又到了皇甫無逸的家用宴,再一次被東都的老熟人灌了一個半死

    次日上午,陳應良辭別了樊子蓋、皇甫無逸和裴弘策等人,隨著押送鈞瓷的太府官員前往孟津碼頭登船東進,讓陳應良頗為意外的是,這個押送瓷器的官員也不是別人,恰好就是當初隨著報國軍突襲叛軍營地的那個錢向民——這小子的運氣也真不是蓋的,跟著陳應良建立奇功後,樊子蓋大喜下兌現諾言給他連升了兩級,徹底平定楊玄感後論功行賞,這小子又升了兩級,幾個月時間就總共連升四級,從一個九品校書郎搖身變為一個正七品府丞,還進了油水頗豐的太府庫藏處任職,運氣好得讓無數同僚發狂,這會再與陳應良重逢,錢向民對陳應良當然是千恩萬謝,格外親熱。

    更加親熱的場麵還是孟津碼頭,當看到陳應良隨著錢向民出現,在碼頭上列隊以待的兩個報國軍團隊當然是歡聲如雷,郭峰和陳祠還拉著陳應良的手一個勁的埋怨,說陳應良不夠意思,前天就回來了竟然也不去報國軍營地看望一下老兄弟。結果陳應良也有些糊塗了,忙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前天就回來了?”

    “當然是裴旅帥告訴我們的。”

    郭峰指著自己隊伍中的一人解釋,陳應良驚訝扭頭一看,卻見自己的遠房表兄裴行儼滿臉笑容,正站在郭峰的團隊中看著自己,陳應良一拍額頭,這才知道自己向皇甫無逸要人時,無意中把裴行儼也要了過來。大喜之下,陳應良忙上前與裴行儼互相見禮,然後低聲問道:“怎麼樣?你妹妹現在情況如何了

    “沒事,別理她。”裴行儼很輕鬆的答道:“她是從小被慣壞了,在勁頭上什麼事都於得出來,過後就馬上可以忘記,等過幾天那小丫頭忘了那件事,應該就可以安靜了。”

    “這樣最好。”陳應良鬆了口氣——被裴翠雲那樣的小辣椒纏上,可不是什麼讓人身心愉的事。

    於是乎,在東都耽擱了整整兩天時間後,陳應良終於繼續啟程東進了,但這兩天當然也不是白白耽擱,再啟程時,陳應良身邊不僅多了許多舊友同行,還有了一支絕對可靠的護衛隊伍保護自己東進上任,路上的安全可以確保,就連陳應良從大興雇來的民船也跟著沾光,可以放心跟著官船西進,不必再擔心通濟渠運河不夠安全。——如果不是考慮到影響不好,陳應良其實連船都不用雇的,因為離開了孟津碼頭後,陳應良直接就住到了官船上。

    與一於舊友敘著舊,時間當然過得很,順風順水的駛向黃河下遊,陳應良一行的船速也更,當天傍晚就越過了汜水,在滎澤一帶轉入了通濟渠運河。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放心行駛了大半天時間的船隊才開始警惕了起來,陳應良毫不客氣的接過船隊指揮權,安排了值夜崗哨,並且規定各船之間交通聯絡的口令暗號,同時盡管月色很好,陳應良還是很小心的決定不再夜間行船,下令船隊在滎澤碼頭休息過夜,待次日天明再東進不遲。

    對於陳應良的命令,郭峰和陳祠當然是無條件服從,錢向民也老實聽話,倒是陳應良的遠房表哥裴行儼有話說,提出質疑道:“陳讚治,用不著這麼謹慎吧?我們可是有兩團的人保護船隊,又是東都最精銳的報國軍,月色這麼好,我們直接東進又怕什麼?”

    “小心為上。”陳應良搖頭,解釋道:“過了滎澤,我們要一直到大梁(開封)才有碼頭停靠,其間經曆的河段少有人煙,正是亂賊猖獗的地方,報國軍雖然精銳,但是沒打過水戰,又對這一帶的地形不夠熟悉,冒險夜航,如果遇到來自水麵的偷襲,隻怕要吃大虧。”

    裴行儼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陳應良也不理他,這時,陳祠突然來到了陳應良的旁邊,指著後麵的一艘小型民船說道:“記室,那條船一直跟著我們,看到我們靠岸,他也跟著靠岸,就好象在跟蹤我們一樣,是否需要派人去查看一下情況?”

    “什麼時候跟上我們的?”陳應良隨口問道。

    “我們離開孟津沒多久就跟上了。”陳祠答道。

    “沒事,亂賊的探子放不了這麼遠。”陳應良搖頭,輕鬆說道:“應該隻是普通客船,跟著我們想沾點光,免得被水賊盯上,這些船家也可憐,隨便他去。”陳祠一想也是,便也沒有再去理會。

    滎澤的南麵不遠就是滎陽和管城,人口相對比較稠密,不是水賊盜匪活動的天地,陳應良又小心做好了各種安排,由六條官船和一條民船組成的陳應良船隊在滎澤碼頭自然一夜無話。次日清晨,陳應良一行便又重新啟航駛向下遊,陳祠提起那條小船也繼續跟著沾光,仍然緊隨著陳應良船隊向東不提。

    過了濟水河口,兩岸人煙漸少,草木漸密,不想重蹈李景覆轍的陳應良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很小心的上了錢向民所在的旗艦,又讓郭峰的隊伍居前,陳祠的隊伍居後,把載著普通官差的兩條官船簇擁在中間,陳應良與錢向民居中指揮,小心向東行駛。

    又向東行了二十餘,路旁已經再無人煙,草木蘆葦也深得難以判斷是否藏有外人,陳應良也益發小心,但越小心就容易出事,先是船隊駛進了一處水流相對比較遄急的河段,接著前麵又來了陳舊破爛的單桅民船,迎著遄急水流艱難逆航而上,占住了陳應良船隊靠近南岸的航線。陳應良對水戰了解不多,不知危險,還好心命令打頭載著裴行儼旅隊的座船小心行駛,別撞上了那條民船。

    再怎麼小心也沒用,當裴行儼的船即將與那條民船擦身而過時,那條民船突然在遄流中側身打橫,裴行儼的船頭也就直接撞在了那條民船上,雖說裴行儼的船是高大官船,又是以堅固船頭去撞擊那首普通民船,這麼撞毫不吃虧,但一聲巨響後,裴行儼隊伍的座船船身還為之劇烈晃動,船上沒打過水仗的報國軍將士也頓時東倒西歪,包括裴行儼都直接摔在了甲板上。

    “撞船了,小心”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陳應良船隊的剩餘各船趕緊紛紛轉舵錯開,生怕出現連環撞擊事件,嚴整的船隊頓時為之大亂。

    “鐺鐺鐺鐺”

    又一個意外發生,運河兩岸的草木深處突然銅鑼亂響,數以百計的衣衫襤褸的壯漢吼叫著手拿弓箭從草木深處竄了出來,拉弓放箭將一支支火箭射向陳應良的船隊,還很有條理的專射滿載報國軍將士的前後四船,對陳應良所在的旗艦和另一條載著官差瓷器的官船卻不理不問。除此之外,這些火箭還很聰明的沒去射擊船身甲板,而是把目標對準了高聳滿張的船帆,被火箭射中,桐油浸泡過船帆也很升起了火頭,轉眼就有熊熊燃燒之勢。

    與此同時,水花聲中,幾個人頭突然從陳應良座船的旁邊水中鑽出,借著手中工具飛向上攀爬,動作無比熟練,船上官差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那些水鬼就已經衝上了甲板,眾官差驚叫著趕緊拔出保護陳應良和錢向民,誰知那些水鬼卻徑直衝著船尾的船舵而去,其中兩人迅速打翻驚慌失措的操船舵手,揮舞手中刀斧三下兩下把木舵砸粉碎,另外幾人則幾下子砍斷叮石繩索,然後又先後跳下了河中,在水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糟了他們是想讓我們沒辦法控製船”

    陳應良終於明白這些水鬼的真正用意時,時間已經晚了,他的座船和另一條同樣被砸碎了船舵的普通官船,已經先後被遄急水流與風勢推動,向著下遊疾衝而去,報國軍隊伍的座船則因為船帆著火和受到攻擊,又從沒打過水戰毫無經驗,慌亂之間自然無法跟上,隻能驚叫著眼睜睜看著陳應良的座船被急流衝遠,旋轉著迅速消失在下遊遠處。

    “中計了”事情到了這一步,陳應良那還能不明白自己中了敵人的埋伏,又怎麼能猜不到那艘破爛民船肯定是敵人拋磚引玉的誘餌?緊張慌亂的同時,陳應良也不禁暗暗有些欽佩給自己布置陷阱這個敵人,這個陷阱不僅布置嚴密,配合有方,目標直指自己船隊的薄弱處,還巧妙的利用到了水流和風向等有利條件,隻用了少許力量就成功達成目的,這樣的精巧布置,對水戰幾乎一竅不通的陳應良還真沒把握可以複製。

    “陳兄弟,我們的船沒法子控製了,怎麼辦?怎麼辦?”陳應良在這暗暗欽佩敵人,錢向民錢大人卻是在殺豬一樣的慘叫,還拉著陳應良的袖子帶著哭腔大喊,“陳兄弟,我不會水,不會水,怎麼辦?怎麼辦啊?”

    “別怕。”陳應良拍著錢向民的手安慰道:“通濟渠是運河,運河水流不象天然河流那麼處處遄急,等到了水緩處,我們的船就會自己停下來。”

    錢向民將信將疑的暫時閉上嘴巴,陳應良卻命令水手立即解開拉帆繩索,讓船帆落下,以免被凜冽西北風吹得更遠,結果旗艦的水手依令而行後,船速果然立即慢了下來,接著另一條船也如法炮製,迅速收帆,船速也很慢了下來。

    被陳應良的烏鴉嘴言中,又被水流裹挾著又向下遊行了五六路後,通濟渠的水流果然開始放緩,無法自行控製方向的兩艘官船也速度更慢,不再旋轉打轉,並且出現自行停下的跡象,船上的官差水手歡聲震天,陳應良卻眉頭緊皺,因為陳應良很清楚,自己這次的敵人,恐怕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陳應良的烏鴉嘴再次應驗,銅鑼聲再次大起,岸旁蘆葦蕩中果然衝出二十餘條小舟,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向無法自行控製的官船,把一根根前端帶有鐵鉤的繩索拋上甲板,勾住了船舷就往北岸拉,船上官差個個大驚失色不知所措,陳應良卻是趕緊大吼,“砍斷繩索,不能讓他們把我們拖了靠岸”

    “陳兄弟,你看”

    錢向民突然又指著北岸嚷嚷了起來,陳應良趕緊抬頭向北岸一看,卻見北岸的樹林中,不知何時衝出了無數興奮吼叫的青壯男子,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還打著大小不一、以紅色為基調的軍旗,衣衫襤褸、服色各異卻頗有隊形,似乎接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正向自己座船所在的方向衝來。陳應良頓時大驚失色,暗道:“糟了,肯定是反隋起義軍,是那來的起義軍?”

    “瓦崗賊”座船上一個水手的慘叫聲告訴了陳應良答案,“紅旗是瓦崗賊我們碰上瓦崗賊了”
正早見 發表於 2014-11-9 16:24
第一百零八章別想黑吃黑

    從岸上埋伏處殺出的似乎還不止瓦崗軍這一支隊伍,瓦崗軍出現後,旁邊的另一片茂密樹林中,也幾乎同時衝出了一支同樣衣衫襤褸的農民起義軍,喊歡呼著衝向河邊,人數明顯比瓦崗軍為多,但旗幟雜亂,隊列東一堆西一塊頗是鬆散,手拿的武器更是亂七八糟,粗製濫造,與武器裝備比較統一的瓦崗軍區別極大,也很象陳應良之前在平叛戰場上遭遇的叛軍二三線隊伍。

    與此同時,另一條官船已經被拖到了岸旁近處,岸上的瓦崗軍又飛出了數十根帶著鐵鉤的繩索,很準確的鉤住了船舷,拉住奮力向岸邊拖,那條官船上的水手官差驚叫震天,卻無法阻止腳下官船被拖向河岸,而在河岸之上,數以百計手拿刀槍的瓦崗軍士兵早已在摩拳擦掌,時刻準備衝上船去殺人放火。

    陳應良腳下的官船情況稍微好些,因為陳應良反應及時下令的緣故,船上官差及時砍斷了一些鉤船繩索,被拖向岸邊的速度稍慢。見此情景,陳應良趕緊又大吼大叫,命令官差繼續砍繩索,還親自拔出了橫刀參與砍繩,但船頭處卻響起了水手的驚叫,“是鐵鏈,砍不斷”

    陳應良大驚扭頭一看,見船頭處果然有一根帶勾的鐵鏈牢牢勾住了船舷,而在鐵鏈的另一端,一條小船都已經要靠上河岸了,震驚於瓦崗軍的手段慎密之餘,陳應良趕緊大吼道:“砸碎船舷,把那塊船舷給我砸了”

    爭分奪秒的比賽開始了,官船水手手忙腳亂的找出斧子,衝到船頭猛劈船舷,鐵鏈尾端則同時被送到岸上,岸上瓦崗軍拖住鐵鏈往後拽,奮力拉動官船往岸上靠,無法控製的官船受力向河岸逼近,船舷處木屑橫飛,雙方都在比拚速度,場麵緊張得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砰一聲大響,終於,被斧頭劈裂的船舷受不了巨力拉拽,終於帶著滿天木屑應聲而斷,官船停止靠向河岸,岸上那些拖拽鐵鏈的瓦崗軍士兵摔得東倒西歪,陳應良座船上的官差水手也頓時放聲歡呼起來。

    陳應良的座船倒是暫時脫離危險了,另一條被拖了靠岸的官船卻慘了,那條官船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靠岸,瓦崗軍士兵就已經成群結隊的攀爬跳躍上船,還剛上船就立即揮刀殺人,二話不說見人就殺,砍死砍傷後立即拋下河中,甲板上和船艙中哭喊震天,不少官差水手還被生生扔下河中,在運河中掙紮呼喊求救,浮沉起伏,瓦崗軍隊伍則在甲板上放聲狂笑,隱約還能聽到‘殺光狗官兵,的叫喊聲。

    見此情景,以錢向民為首的東都官吏差役當然是無不慶幸自己沒能遭此厄運,但錢向民等人又很就發現自己慶幸得太早了,那條落入水中的鐵鏈很又被瓦崗軍水手撈起,重新拋了來鉤船舷,還有已經把另一條官船鉤到岸邊的十餘條小船也改變了目標,搖擼劃槳紛紛向陳應良這條座船衝來,帶著鐵鉤的繩索也一根根騰空飛起,帶著呼嘯鉤向陳應良座船,一個特別倒黴的官差還被大鐵鉤砸中腦袋,腦漿迸裂的倒地摻死。

    還好,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不用陳應良再下令應變了,船上的官差水手為了活命,爭先恐後都已經去砍繩索對抗古代水戰中常見的鉤拒戰術了,還很爭氣的把瓦崗軍好不容易扔上的甲板的沉重鐵鏈大鉤搶先重新扔下河中,沒給瓦崗軍故技重施的機會。也是借著這個機會,陳應良趕緊仔細觀察起整個戰場,盤算應對之策。

    岸上的瓦崗軍大約有一千兩三百人,從旗幟觀察應該是六個校左右的兵力,另一支起義軍沒有統一旗幟,隻能大概估計為兩千人以上,從數量來說這些敵人並不可怕,隻要郭峰和陳祠的兩個團能夠抵達戰場,陳應良相信擊潰這些敵人難度不大。同時陳應良還發現了兩個小細節,第一個細節是瓦崗軍的帥旗之上,書著一個大大的字;第二個細節是瓦崗軍與另一支起義軍並沒有完全融為一股,而是涇渭分明的小心保持了一定距離。

    大概確認了敵情之後,陳應良又趕緊扭頭去看運河上遊,然後無比失望的發現,運河上遊的河麵上空蕩蕩的不見一舟一船,很明顯,從沒打過水戰的報國軍初次遭遇水麵奇襲,一時之間很難立即反應過來從容應對,也暫時無法立即趕到此地發起救援,好在陳應良對報國軍的戰鬥力有著絕對自信,相信要不了多少時間,郭峰和陳祠就一定能帶著報國軍隊伍過來援救自己。

    托船上官差拚命自救的福,瓦崗軍的鉤拒戰術始終沒能得手,座船始終與河岸保持著十來丈的距離,缺乏大型船隻的瓦崗軍也無法迅速衝上官船殺人奪船,陳應良還一度為之暗暗歡喜,還道此番有救。但是對水戰和瓦崗軍都了解不多的陳應良還是小看了一些瓦崗軍的應變能力,先是瓦崗軍的弓手開始對著官船拋射箭雨,然後官船的側翼處突然響起了古怪的咚咚聲音,有水上經驗的水手也紛紛大喊了起來,“府丞大人,不好,瓦崗賊在鑿我們的船”

    “鑿船?”陳應良的臉色大變了,知道如果報國軍不能及時趕到的話,自己就隻剩下了兩個下場,一是官船被拖到岸邊,瓦崗軍把自己亂刀砍死,二是瓦崗軍鑿破船底,船艙進水把自己活活淹死。

    “陳記室,怎麼辦?怎麼辦啊?”錢向民又抓住了陳應良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問,“瓦崗賊又是拉船,也是鑿船,我們怎麼辦?怎麼辦啊?

    “全力對付拉船,拿東西砸水下的敵人”

    陳應良斷然選擇了垂死掙紮,還親自拿起船上雜物向船下猛砸,船上官差也是有樣學樣,可是那些有經驗的水手卻馬上指出這麼做根本沒用,因為有經驗的鑿船水鬼一般都是躲在船底向上鑿,但陳應良根本顧不得那麼多了,隻是命令官差繼續對抗瓦崗軍的鉤拒戰術,又一次將瓦崗軍好不容易拋上船舷的沉重鐵鏈砸回水中,同時不斷以重物去砸船下,拚著老命的爭取時間。

    陳應良的垂死掙紮徹底激怒了岸上的瓦崗軍隊伍,更多的瓦崗軍水手跳下水泅水過來鑿船,同時那些駕駛小船的瓦崗軍水手也開始攀爬船舷,想要衝上來直接殺人放火,好在船上官差這次已經有所準備,守住了船舷居高臨下砍捅攀船水手,暫時沒給瓦崗軍水手衝上甲板的機會。

    這時,另一條已經被瓦崗軍奪占的官船上響起了怒吼聲,“他娘的,是瓷器全是一堆破瓷器沒值錢的東西”

    當然,中華五大名窯之一的鈞窯瓷器絕對不是什麼不值錢的破瓷器,可是對於靠搶劫漕糧吃飯又文化程度普遍沒有的瓦崗軍而言,不能吃不能穿的鈞窯瓷器確實隻是一堆看著好看的垃圾,辛苦了這麼久還費了這麼大的勁,結果隻搶到這樣的垃圾,岸上的瓦崗軍隊伍頓時勃然大怒了,殺光狗官兵的怒吼聲此起彼伏。帶隊的瓦崗軍將領也是大失所望,大怒道:“操他娘的,那麼多官兵護送,還以為是什麼寶物,害老子賠出去一條單桅船傳令下去,殺光這些狗官差,一個不留”

    敵人紛紛大怒之下,弓箭更加猛烈的射來,好在瓦崗軍的弓箭也不是太多,箭雨密度不強,陳應良隻要稍加留心就沒有多少危險,但來自船下的威脅卻越來越猛烈,好幾個瓦崗軍水手都已經衝上甲板,正在與無路可走的押船官差奮力廝殺,同時船下的鑿船聲也越來越密集,在船艙監視情況的官差還報告說已經發現了滲水現象。

    終於,船艙的官差水手全部衝了出來,大聲叫嚷報告船艙已經幾處噴水,接著官船也逐漸開始了下沉,岸上水中的瓦崗軍士兵歡聲震天,陳應良卻是急得滿頭大汗,拿不定主意是否跳水逃生——陳應良確實會一些狗刨式,可是這點水性到了全靠搶劫運河為生的瓦崗軍隊伍麵前,能有幾分活命希望,陳應良可是半點把握都沒有。

    撲通撲通幾聲,官船上的水手受不了恐懼的折磨,先後有幾人跳下了河水逃命,但他們立即發出的慘叫聲,還有迅速浮上水麵的屍體,以及被鮮血染紅的水麵,卻警告了船上的剩餘官差水手此路不通。見此情景,錢向民直接跪在甲板上抱著陳應良的雙腿嚎啕大哭自不用說,始終沒有發現報國軍到來的陳應良也是一陣絕望,閉目心道:“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難道老子今天真要在這小河溝翻船?”

    “有船來了”突然傳來歡呼聲讓陳應良馬上睜開了眼睛,趕緊扭頭去看上遊時,陳應良卻又馬上絕望了,因為來船並非運載報國軍將士的大型官船,而是一條很小的普通民船。

    “咦?”絕望中,陳應良突然又無比驚奇的看到,那條滿張著帆衝來的民船船頭處,正有一人用刀架在一個船夫的脖子上,逼著那條民船迅速靠上了自己這條正在緩緩沉沒的官船,期間有一個瓦崗軍水手跳上那條民船試圖阻攔,還被那持刀人一刀就砍去了腦袋,鮮血噴去了半天多高,刀法與力量都絕不平常。

    滿張著風帆的小船終於靠近了陳應良座船,船上響起了依稀熟悉的清脆聲音,“姓陳的,跳上來”

    “拚了”陳應良顧不得那麼多,一個縱身就跳上了那條民船,好在距離很近,陳應良的座船又已經沉沒大半,陳應良很是安全的跳船成功。再緊接著,一向猥瑣無比的錢向民錢大人也不知道從那冒出來一股勇氣,竟然也跟著陳應良跳下了小船,重重的一屁股摔在陳應良身旁,疼得又是一陣哭爹喊娘。

    說時遲,那時,陳應良和錢向民一前一後跳船成功後,那條滿張著風帆的民船已經風馳電逝的越過了正在沉沒的官船,衝向了下遊,岸上的瓦崗軍則是怒吼震天,同時有好幾條瓦崗軍小船追了過來。

    “走”那持刀人背對著陳應良大喝下令,那被挾持的船夫無奈,隻得向著搖擼的船夫喊道:“兒啊,走。”

    “怎麼是你?”陳應良終於分辨出了這熟悉聲音,趕緊上前一步去看那持刀人,果不其然,還真是又一次女扮男裝的裴翠雲大驚之下,陳應良脫口問道:“你怎麼在這?”

    “我說過,我們的事沒完。”裴翠雲的神情驕傲得象一隻開屏的孔雀,哼道:“今天我救了你一次,怎麼謝我?”

    砰一聲,不等陳應良回答,一條瓦崗軍小船已經撞上了裴翠雲雇來的小船,接著又有一條船追了上來,船上瓦崗軍水手接二連三跳船過來,陳應良無奈,隻得趕緊拔出橫刀揮舞,裴翠雲也知道事情緊急,隻得推開那名被自己挾持的船夫,挺刀來與瓦崗軍水手,還憑借著嫻熟刀法,一下子又砍倒了一名瓦崗軍水手,與陳應良並肩迎敵,錢向民則繼續抱頭蹲在陳應良身後嚎哭不提。

    陳應良和裴翠雲都小看了一些瓦崗軍將士的應變手段,見裴翠雲身手厲害,跳船過來的瓦崗軍水手也不正麵硬拚,而是先砍斷了係帆纜繩,使船帆落下船速減慢,同時有兩名瓦崗軍水手衝進船艙,逼迫船夫靠上北岸,餘下的人則包圍牽製裴翠雲和陳應良,配合得相當嫻熟。

    在瓦崗軍的逼迫下,裴翠雲雇來這條小船很就靠上永濟渠北岸了,岸上早有無數的瓦崗軍士兵趕來,迅速把靠岸小船包圍得水泄不通。見此情景,不要說錢向民口吐白沫和陳應良臉色蒼白,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裴翠雲也有些膽怯,低聲向陳應良問道:“郎君,你有沒有把握殺出去?”

    “我要有把握就好了。”

    陳應良苦笑回答,對自己的那點粗淺武藝實在是毫無信心,也更沒留心到裴翠雲對自己的稱呼。不過天無絕人之路,當眼角瞟見幾個騎馬的瓦崗軍出現在了岸旁時,毒巢臥底兩次,早已養成隨機應變習慣的陳應良突然靈機一動,立即就蹲下身體,對錢向民低聲說道:“錢大人,想活命,就別吭聲別說話,一切聽我安排。”

    “陳記室,你說什麼?”都已經滿臉眼淚鼻涕的錢向民吃驚反問。

    “得罪了。”

    陳應良低聲一笑,然後突然一把抱住了錢向民的雙肩,把他硬提起來,然後飛用橫刀架在都已經褲襠精濕的錢向民的脖子上,衝著岸上的瓦崗軍隊伍大吼道:“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都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事起突然,不要說裴翠雲和錢向民了,就是岸上那些正在獰笑的瓦崗軍也全都傻了眼睛,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自軍包圍的人突然發生內訌,還互相挾持反過來威脅自軍?陳應良卻又大聲吼道:“都給我下船,否則我就一刀殺了他,讓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已經上船的瓦崗軍當然不會受逼迫下船,但也沒有上來廝殺——因為事情實在太古怪了。陳應良卻又吼道:“你們瓦崗想黑吃黑,做夢也別想南朝藏寶是我們劉天子的,你們想搶,做夢了不起老子一刀把他砍了,大家都不要南朝藏寶”

    瓦崗軍將士更加麵麵相覷了,一員首領模樣的瓦崗軍將領策馬越眾而出,向陳應良問道:“你是誰?被你抓住的人是誰?你的話什麼意思?”

    “別裝模作樣了。”陳應良大聲冷笑,大聲衝那瓦崗軍將領說道:“那邊的瓦崗大王,我們做筆交易如何,你放我們走,等我們劉元進劉天子拿到了南朝藏寶,分你們三成。你們如果一定要黑吃黑,那對不起,我就一刀砍了他,讓你們一輩子找不到南朝四代一百七十年的藏寶”

    “你是劉元進的人?”那瓦崗軍將領大吃一驚——這說明一下,劉元進是吳郡農民起義軍的首領,自稱天子,在江東一帶聚眾十萬餘到處攻城掠地,隋煬帝那怕是派出了名將吐萬緒和魚俱羅聯手進剿,一時之間也拿他無可奈何。

    “不錯”陳應良大模大樣的答道:“本官就是劉天子麾下的民部侍郎梁成梁侍郎,奉劉天子之命,隱姓埋名前來東都迎接前陳邵陵王陳兢,被我抓住這個人,就是前陳皇帝陳叔寶的愛子,邵陵王陳兢”

    “啊”那瓦崗軍將領張口結舌了,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碰上這樣的奇事。被陳應良挾持住的錢向民也是張口結舌,差點就驚叫出聲,好在此前錢向民已經有過被陳應良推出來充當大人物的經曆,經驗充足,倒也沒有喊出話來戳綽應良的鬼話。

    大驚之下,那瓦崗軍將領忙又問道:“梁侍郎,那你說的南朝藏寶又是什麼意思?”

    “你們不知道?”陳應良的神情比那瓦崗軍將領更驚奇,驚叫問道:“那你們為什麼搶我們的船,難道你們瓦崗的人不是來搶這位邵陵王?”

    “不是。”那僅有二十來歲的瓦崗軍將領搖頭,如實答道:“我們是收到線報,說有兩條滿載貨物的官船,在四船官軍的保護下進了通濟渠,還以為是什麼值錢的財寶,所以才來攔船。”

    “什麼?”陳應良失聲慘叫了起來,撕心裂肺的慘叫道:“你們就是為了那兩條船的鈞窯瓷器?那你們早說啊,我和邵陵王肯定是連船帶瓷器一起送給你們啊”

    “誤會,誤會,真是誤會。”那瓦崗軍將領算是被忽悠慘了,還反過來向陳應良致歉,苦笑說道:“如果早知道你們是劉大王的人,我們瓦崗兄弟怎麼可能對你們下手?大家都是為了推翻暴君楊廣,我們瓦崗軍從不向友軍出手。

    “原來是誤會。”陳應良鬆了口氣,還從錢向民的脖子上放下了刀,向那瓦崗軍將領拱手說道:“吳郡劉天子麾下民部侍郎梁成,見過瓦崗大王,敢問大王高姓大名。”

    “在下徐世鼽。”那僅有二十來歲的瓦崗軍將領拱手答道。

    陳應良的臉上肌肉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原來是徐大王,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梁成三生有幸。徐大王,既然是誤會,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若徐大王能夠高抬貴手,我家劉天子將來定有厚報。”

    “慢著”

    不等徐世鼽開口,另一個騎馬的起義軍將領策馬上前,大喝阻止陳應良等人離去,還指著陳應良說道:“想走可以,先告訴我們,什麼是南朝藏寶?”

    陳應良的臉色變了,又馬上把刀架在了錢向民的脖子上,衝著那起義軍將領問道:“你是誰?”

    “濟北呂明星。”那起義軍將領冷笑回答,又大聲追問道:“剛才你說南朝四代一百七十年的藏寶,是什麼意思?和這個前陳邵陵王有什麼關係?說了就讓你走,否則你今天就別想離開此地”
正早見 發表於 2014-11-9 16:26
第一百零九章義薄雲天

    陳應良的罪惡屠刀重新架在錢向民的脖子上了,神情緊張的看著新近才被迫投靠瓦崗軍的呂明星,反問道:“你問這話什麼意思?那些東西與你無關?

    “以前是與我無關,可是現在與我有關了。”呂明星冷笑說道:“今天是本大王與瓦崗幾位大王聯手做的第一筆買賣,恰好攔住了你們,你說的那個什麼南朝寶藏,當然就和我有關了。”

    陳應良凶狠去看呂明星,呂明星的目光更凶狠,還帶著無盡的貪婪,大吼道:“說不然的話,宰了你弟兄們,給我準備”

    雜七雜八的答應聲中,一群隸屬於呂明星部的義軍隊伍舉起了刀槍上前,大聲呼喝逼迫,隸屬於徐世鼽的瓦崗軍隊伍則嚴整不動,顯示處頗良好的心理素質。見此情景,陳應良的臉色難免更是大變了,再次大吼道:“別過來,否則我就宰了邵陵王天下隻有他知道南朝寶藏在什麼地方”

    吼叫的同時,陳應良還真拿刀在錢向民的脖子上比畫,把錢向民嚇得是痛哭流涕,趕緊順著陳應良的話叫嚷,“你們別過來,別過來”

    沒有弄清楚寶藏的秘密前,呂明星當然不會蠢到真的宰了陳應良和錢向民,立即揮手讓麾下士兵駐步,然後向陳應良凶狠威脅道:“想活命也行,先告訴我們什麼是南朝寶藏,然後我們就可以考慮放你走。否則的話,反正我們也不知道你那南朝寶藏是真是假,你就算殺了這個什麼邵陵王,也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陳應良神情猶豫了,三角眼亂轉的盤算了片刻,這才轉向了徐世鼽說道:“徐大王,你是鼎鼎大名的瓦崗英雄,一言九鼎,隻要你開口保證,如果我說出了南朝寶藏的事,你們就讓我們走,我就把南朝寶藏的秘密告訴你,將來我們劉天子還一定會重謝於你。不然的話,我那怕與邵陵王同歸於盡,也不會讓你們知道南朝寶藏的秘密。”

    見陳應良說得鄭重,徐世鼽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抵擋不住寶藏秘密的誘惑,又考慮到殺不殺陳應良等人根本無關緊要,便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多謝徐大王,大王言出如山,我相信你。”陳應良也點了點頭,這才鄭重說道:“其實這個秘密如今在江東也有很多人知道了,即便告訴你們也無妨,當年大隋軍隊八路滅陳時,南陳軍隊連戰連敗,即將覆滅,南朝皇帝陳叔寶知道大勢已去,便將南朝四代一百七十年積攢的金銀珠寶和稀世奇珍隱藏在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預備著將來給他自己或者他的兒孫複國之用,然後就帶著兒孫投降了大隋軍隊。”

    “再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陳應良又補充道:“陳叔寶被大隋朝廷封了官,幾年前病死在了洛陽,臨終時,陳叔寶的太子陳深恰好不在身邊,被暴君安置在了萬之外的柏罕,陳叔寶沒有辦法,就隻好把寶藏的秘密告訴給了這位邵陵王陳兢,讓他或是傳給兒孫,或是有機會就自己取出寶藏,招兵買馬,興師複國。我們劉天子得到這個消息後,就派我帶著一些人潛行到了洛陽,好不容易才救出邵陵王,讓他易容改扮隨著太府丞錢向民的隊伍南下江都,然後再到江東去與我們劉天子的隊伍會合。”

    被陳應良這個隨口鬼扯的故事忽悠,徐世鼽不由有些張口結舌了,脫口問道:“這麼機密的事,你們是如何得知的?”

    “當然是這位邵陵王告訴我們的。”陳應良用橫刀拍了拍錢向民的臉蛋,解釋道:“我們劉天子在吳郡起事後,連戰連勝,打得官兵抱頭鼠竄,邵陵王覺得我們劉天子是可以依賴的人,就主動派人聯絡我們,把南朝寶藏的秘密告訴給了我們,還說我們隻要把他救回江東,他就把寶藏送給我們劉天子,還要號召南陳百姓都起來響應我們劉天子,與我們聯手推翻暴隋,事成後平分天下。我們劉天子為了反隋大業,就派我帶了些可靠的人來救邵陵王,犧牲了好幾個兄弟,這才把他帶到這。”

    滔滔不絕的胡說八道了一通,注意到徐世鼽將信將疑的盤算神色,陳應良也不給徐世鼽盤算分析其中破綻的機會,馬上就大聲說道:“徐大王,南朝寶藏的秘密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還是那句話,隻要你兌現諾言讓我們走,我們劉天子將來定有重謝。”

    “行,你可以走了。”呂明星開口接過話頭,又指著錢向民猙獰笑道:“但是這個什麼邵陵王不能走,他必須留下。”

    “你們言而無信”陳應良勃然大怒了。

    “言而無信又怎麼了?”呂明星原形畢露,一邊揮手讓自己的隊伍上前,一邊獰笑說道:“聰明的話,把邵陵王留下滾蛋,不然的話,你今天就死定了

    “別過來”陳應良趕緊又拿橫刀在錢向民的脖子上比劃,一邊小心提防已經逼到船邊的呂明星隊伍,一邊大吼道:“滾開否則我宰了他全天下就他知道南朝寶藏的位置,他死了你們什麼都別想得到”

    “邵陵王,你別怕。”呂明星又獰笑開口了,假惺惺的向錢向民說道:“邵陵王,也許會讓你受些傷,不過沒關係,我們會馬上救你,然後我們還會護送你到江東去複國,奉你為主,幫你打天下,比你和劉元進平分天下強多了。

    “邵陵王,千萬別信這個卑鄙小人”陳應良象模象樣的吼了一句,然後轉向徐世鼽吼道:“徐大王,你們瓦崗軍可是天下聞名的義師,你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難道你要象呂明星這個卑鄙小人一樣,言而無信,對我們反隋友軍下手?”

    還在盤算陳應良言語真假的徐世鼽猶豫了,為了給自己爭取考慮分析的時間,徐世鼽隻得趕緊阻止呂明星,說道:“呂大王,你先別急,我們答應過放他走的……。”

    “徐大王,剛才我們是說過的,這筆買賣做成了我們一人一半。”呂明星反過來打斷徐世鼽,微笑說道:“現在買賣差不多做成了,我隻要這個邵陵王,剩下的全部歸你。”

    話音剛落,瓦崗軍隊伍已然響起了憤怒的吼叫聲,陳應良頓時樂了,忙又裝模作樣的大吼道:“呂明星,你這個無恥小人,你想獨吞南朝寶藏,做夢徐大王,你幫我宰了這個呂明星,南朝寶藏我們分你三成,我們劉天子說話算話,從不反悔”

    呂明星臉色變了,下意識一把握住橫刀,嗆啷一聲橫刀出鞘,結果一下子就造成了連鎖反應,與呂明星站得極近的徐世鼽條件反射的向後急退,徐世鼽身後的瓦崗軍眾人一起拔刀舉槍,接著呂明星身後的部下也紛紛各舉武器,連帶著第一次聯手做買賣的瓦崗軍和呂明星的隊伍也是各自戒備,互相怒視對方,劍拔弩張,隨時準備動手開打。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徐世鼽才怒吼出聲,“呂明星,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為了小心點而已。”呂明星冷笑說道:“徐兄弟,還是那句話,這筆買賣做成了,現在我隻要邵陵王這個人,剩下的全歸你,你答應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徐大王,小心,他是在準備殺你”陳應良又詐唬了起來,先好心好意的提醒了一句徐世鼽小心,然後又嚷嚷道:“徐大王,我相信你的為人,殺了呂明星我就把邵陵王交給你,南朝寶藏你拿三成,七成歸我們劉天子,我們聯手反隋,推翻暴君楊廣如果你覺得三成太少,我們還可以商量”

    “誰要和你分了?”

    徐世鼽心中惱怒,剛想和呂明星解釋誤會,不曾想陳應良又好心大喊道:“背後那個瓦崗弟兄,砍死呂明星,我分你一百兩金子,砍”

    話音未落,反應很的呂明星為了不被人偷襲,趕緊就上前了兩步,而因為他手握著刀的緣故,徐世鼽身旁的瓦崗軍將領怕他突然發難,趕緊也上前來保護徐世鼽,還把刀指住了呂明星,再緊接著,呂明星為了不被瓦崗軍乘機加害,也隻得是大吼一聲,揮刀去砸指向自己的橫刀。

    鐺一聲金鐵大響,指向呂明星的橫刀倒是被砸飛了,可是引發的後果卻嚴重了,怒吼聲中,早就看呂明星不順眼的瓦崗軍隊伍二話不說,紛紛就揮刀去砍呂明星的麾下士兵,還當場砍死了好幾個措手不及的呂軍士兵,呂軍隊伍當然也不肯坐以待斃,紛紛吼叫著揮刀還擊,仗著人多勢眾也是斬獲頗豐,一場反隋義軍大火並,也徹底的為之爆發了。

    士兵都已經開打了,將領們如果再不動手就隻有引頸待戮的命了,呂明星反應最,揮刀就向徐世鼽當頭劈下,徐世鼽連拔刀都來不及,直接連刀待鞘舉起架住,旁邊的瓦崗將領和呂軍將領二話不說直接開打,還馬上就打得天翻地覆,血肉橫飛,髒話怒吼不絕於耳,互相指責對方的背信棄義,殘害友軍。

    而陳應良這邊,錢向民和裴翠雲直接都已經呆住了,錢向民還算好點,已經見過陳應良創造的奇跡,對此雖然驚訝卻也不再新奇,裴翠雲看向陳應良的目光卻都是已經傻直了,小口喃喃,“你這家夥,也太會誆人了吧?好好的兩股亂賊,才這麼點時間,就被你誆得直接打起來了?”

    坑蒙拐騙得手,陳應良對此倒也沒有太過驚奇和歡喜,隻是很謹慎的注意周圍環境,尤其是注意身後那些船上的瓦崗軍水手,同時緊張觀察上遊方向,期盼報國軍隊伍盡出現。

    該來的肯定會來,終於的,報國軍乘坐的那四條官船,終於還是帶著火苗和黑煙出現在了陳應良的視野之中,再接著,四條官船紛紛靠上通濟渠北岸,身披白袍的報國軍向下餃子一樣紛紛跳上陸地,吼叫著揮刀殺向正在混戰的起義軍隊伍,衝在最前麵的還正是裴翠雲的兄長裴行儼。與此同時,長孫無忌和馬三寶乘坐那條民船也終於出現在了陳應良的視野中,結果這也讓陳應良萬分鬱悶——心說還他娘的大舅子,關鍵時刻還真不如裴翠雲這個姑娘那麼拿得起放得下,知道果斷挾持船家衝來救我。

    這時,岸上的徐世鼽又衝陳應良大叫起來,“梁侍郎,邵陵王,你們上岸,官軍來了,我們又被呂明星狗賊的隊伍牽製,得馬上撤。別怕,我帶你們走。”

    陳應良扭頭一看,見徐世鼽手提著一個人頭,血淋淋的還正是呂明星的首級,暗讚徐世鼽武藝了得之餘,陳應良忙又說道:“徐大王,我們不用走,我們的身份還沒暴露,還可以繼續南下江都。你們走,來的這支官軍就是大名鼎鼎的東都報國軍,你們打不過他,你們走”

    “東都報國軍?白袍兵?”徐世鼽先是一楞,然後驚叫了一聲,再趕緊扭頭去看戰場時,見報國軍隊伍果然是凶悍無比,衝進混戰戰場,完全就象虎入羊群一樣的威猛,見人就殺見人就砍,鋼刀鐵斧劈砍得有如狂風驟雨,片刻之間就已經把大量的起義軍隊伍殺散衝垮,那怕是自己精心訓練出來的瓦崗軍隊伍,也是因為士氣和武器裝備方麵的絕對劣勢,還有呂明星隊伍的牽製,在報國軍麵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轉眼就被砍翻大片,死傷相當慘重。——順便說一句,這也是因為瓦崗軍目前還在起步階段,遠沒有達到顛峰時期的戰鬥力

    大驚之下,徐世鼽臉色大變了,驚叫道:“白袍兵不是駐守洛陽麼?怎麼跑到這永濟渠來了?”

    “徐大王,這個問題等有機會,我再給你詳細解釋。”仍然還被瓦崗軍包圍著的陳應良催促道:“走,這些白袍兵太厲害,他們又正在火頭上,你現在和他們硬拚隻會是白白送死。走”

    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又一個校團又被殺散,又看到了自己的隊伍和呂明星的殘部已經紛紛潰散,再看到報國軍衝在最前麵的裴行儼揮舞厚背砍刀,把一個個起義軍將士的腦袋直接砸成粉碎,徐世鼽完全相信陳應良的話了。但越是相信,徐世鼽自然也就越不會讓陳應良和錢向民輕易離開,馬上又轉向陳應良說道:“梁兄,邵陵王,你們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你們的身份特殊,被官兵發現你們的身份,你們就死定了。”

    “多謝徐大王好意,但不必了,我們自有應對之策。”陳應良斷然拒絕,仍然很小心把橫刀架在錢向民脖子上,大聲說道:“也請徐大王放心,答應了分你三成寶藏,我們就一定會兌現,我們劉天子和你一樣,都是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一言九鼎,不是呂明星那樣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

    被陳應良一頂接一頂的高帽子戴過來,自視極高的徐世鼽當然不好意思撕破臉皮下令動手,一時有些猶豫,可是其他的瓦崗軍將領不於了,紛紛叫嚷道:“徐大哥,不能讓他們走,不管那個什麼南朝寶藏是真是假,既然這個邵陵王叫我們碰上了,就不能讓他們走”

    “翠雲,保護我背後”

    陳應良當機立斷的下令,與人打架動手經驗豐富的裴翠雲也沒猶豫,馬上站到陳應良背後,與陳應良背貼背而立,小心防著陳應良背後那些船上的瓦崗軍水手。然後陳應良又把橫刀往錢向民脖子上一緊,大吼道:“別過來徐大王,雖然我很欽佩你的義薄雲天,可是這位邵陵王是我們劉天子要的人,我絕不會把他交給任何人要麼就是你放我們走,要麼就是我們同歸於盡,拚個魚死網破”

    “徐大王,你走吧。”頸部皮膚已經被割破的錢向民也嚎哭了起來,“南朝寶藏是在江東,你在瓦崗,離著幾千路,我就是把寶藏地點告訴你,你也拿不到,還是讓我們走吧,我答應你,一定分你三成一定分你三成”

    徐世鼽萬分為難了,一邊是越殺越近勢不可擋的報國軍,一邊是寧死也不交出錢向民的陳應良,徐世鼽縱然是占據著絕對的局部優勢,一時之間也無可奈何。陳應良也明白徐世鼽的心思,便又叫道:“徐大王,邵陵王的話你也聽到了,瓦崗與江東遠隔千,你就算知道南朝藏寶的地方,你也拿不到,不如做個人情讓我們走,等我們拿到了寶藏,自然也會知恩圖報,分你三成。”

    報國軍的隊伍距離這個位置已經不到三百步了,正在混戰的瓦崗軍和呂明星隊伍根本無法抵擋,全都是望風而潰,逃得漫山遍野。見形勢危急,徐世鼽咬了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大吼道:“所有人,撤讓他們走”

    “徐大哥”有瓦崗軍將領驚叫。

    “閉嘴,我說了讓他們走,沒聽到?”徐世鼽沒好氣的斥,又再次揮手下令撤退,包圍著陳應良的瓦崗軍小船隊伍無奈,這才紛紛搖櫓劃槳,向下遊撤退,一度被包圍得水泄不通的陳應良也終於贏得了一條生路。

    鬆了口氣後,陳應良忙向徐世鼽說道:“徐大王一諾千金,果然豪爽,請徐大王放心,我們劉天子找到了南朝寶藏後,也一定會兌現諾言,分你三成。

    “希望如此吧。”徐世鼽在肚子嘀咕了一句,然後向陳應良拱手說道:“梁侍郎,既然你堅持要走,徐某此前也答應過放你走,那徐某自然不會失信,請自便吧。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陳應良拱手還禮,已經別無選擇的徐世鼽再不猶豫,立即轉頭就走,誰知陳應良貪心又起,忽然又衝已經轉身準備離去的徐世鼽喊道:“徐大王,請稍等。”

    “還有什麼事?”徐世鼽回頭問道。

    “你手的呂明星人頭,能不能給我?”陳應良指著徐世鼽手的人頭問,又解釋道:“這次為了幫助邵陵王脫險,我們動用了錢向民錢府丞這個內線,他的兩條船都被你毀了,需要這個人頭將功贖罪,以便他能繼續在暴君的朝廷潛伏下去,事關重大,還望徐大王成全。”

    “原來是這樣,小事一樁。”

    徐世鼽笑笑,還隨手把呂明星的首級拋向陳應良,陳應良抄手接過,奸詐小臉也笑出了花——這顆人頭,可是咱們陳應良小正太名震天下的又一鐵證,剛剛出任譙郡讚治去治理地方剿滅叛亂,在上任路上就拿到了一度圍攻東郡城的大賊頭呂明星的首級,這事傳揚出去,大隋朝廷還不得再為陳應良轟動一次啊?
正早見 發表於 2014-11-9 16:27
第一百一十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徐世鼽也是沒辦法,陳應良一直就在拿話擠兌他,逼著他遵守誠信兌現諾言,徐世鼽如果食言反悔,繼續強迫陳應良隨自己去瓦崗,那徐世鼽首先就得坐實一個言而無信的罵名,在綠林道中落下一個壞名聲。這樣的罵名在現代社會也許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可是在注重信譽道義的古代社會,卻是一件相當不得了的大事。尤其是象徐世鼽這樣心高氣傲的年輕人,那更是把名聲道義看得比命還珍貴。

    其次,徐世鼽即便有心想和呂明星一樣食言反悔,同樣也拿陳應良無可奈何,因為陳應良一直拿刀在架在邵陵王的脖子上,徐世鼽如果下令拿人,如果陳應良真的動手一刀把那個什麼邵陵王砍了,徐世鼽那可就是雞飛蛋打名財兩空了——當然,徐世鼽如果知道他如果真的下令動手強搶,陳應良馬上就會毫不猶豫的把錢向民交給他換取活命,那麼徐世鼽肯定就不會這麼猶豫了。

    如果是如果,可惜的是徐世鼽並不知道陳應良的真正身份與真正目的,在左右為難之下,徐世鼽選擇保全名聲與保留希望,兌現諾言任由陳應良等人離去,指望陳應良和那個吳郡的什麼劉天子良心發現,將來把三成寶藏送給自己,還順手把對自己無用的呂明星送給了陳應良,結果這麼一來,也就白白便宜了大隋大忽悠陳應良陳小正太了。

    可想而知報國軍隊伍衝到陳應良麵前的驚訝表情,尤其是都已經殺得滿身是血的裴行儼,因為他的寶貝妹妹裴翠雲不知何時跑到了陳應良身邊,一度被他認為有些膽小的陳應良則洋洋得意,毫發無傷的站在剛才還被眾多敵人包圍的地方,手還提著據說是濟北大寇呂明星的首級,那一刻,裴行儼不僅和所有的報國軍將士一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直接就把嘴巴張脫了臼。

    看到陳應良安然無恙時,長孫無忌和馬三寶等人倒是喜笑顏開歡聲震天了,可惜他們又馬上挨了陳應良一通劈頭蓋臉的臭罵,指責他們救援不力,沒有立即跑來給陳應良幫忙,直到長孫無忌委屈的解釋說,自己座船是因為不小心撞上了一條滿載報國軍將士的官船,才導致船隻受損無法提速立即過來救援陳應良,還指了自己被撞傷的座船給陳應良看,陳應良這才閉上嘴巴,知道自己是誤會了大舅子和馬三寶。

    又向郭峰和陳祠等老走狗問了剛才發生的事,陳應良這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原來是徐世鼽這次布置的伏擊計劃確實嚴密,利用水流、風向與火箭等有利條件使隋軍船隊前後脫節後,還利用裴行儼座船與破爛民船撞擊後停頓的機會,布置了水鬼試圖鑿沉裴行儼的座船,試圖給隋軍運兵船製造更多麻煩,盡管官船水手及時下水阻止,但也因此浪費了一些時間,同時因為船帆受損的緣故,載兵多吃水深的四條運兵船在速度上根本無法趕上僅載瓷器的陳應良座船,自然也就無法迅速趕來救援。

    做為陳應良的老走狗,盡管救援來遲是由多種客觀原因造成,但郭峰和陳祠還是老老實實的向陳應良請了罪,表示願意承擔一切處罰。好在陳應良也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沉默盤算了片刻後,陳應良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你們的錯,我的責任最大,是我不懂水戰,兵員和瓷器沒有混合裝載,象打陸戰一樣把作戰力量集中到了一點,露出了破綻,這才給了敵人偷襲的機會,我會記住這個教訓”

    檢討了自己的失誤後,陳應良還反剛來安慰郭峰、陳祠和錢向民等人,道:“你們也別擔心,這次我們雖然賠了兩條船和押送的瓷器,但我們好歹拿到了濟北大寇呂明星的首級,又殺了不少的亂賊,起碼可以將功折罪,我再替你們向樊留守求求情,弄一個不賞不罰應該問題不大,起碼不會因為丟了禦品掉腦袋。”

    郭峰和陳祠點頭答應,錢向民則是隻要能夠保住性命就可以滿意足了,那還敢多說什麼,當然也是連連點頭,表示一切願意聽從陳應良安排。當下陳應良又命令船隊就地停泊,全力打撈沉船挽回損失,然後又與錢向民協商著如何向樊子蓋報告。可就在這時候,裴翠雲上來了,理直氣壯的向陳應良問道:“陳小子,我這次救了你,你怎麼謝我?”

    “結草銜環,赴湯蹈火,定當厚報。”陳應良苦笑答道。

    “我不要你結草銜環,也不要你赴湯蹈火。”裴翠雲大模大樣的語出驚人,“回去把你以前訂的婚退了,然後娶我,就算你報答了。”

    長孫無忌瞪眼睛變臉色了,裴行儼趕緊衝上來把妹妹拖走,周圍的報國軍將士哄堂大笑,陳應良也更是搖頭苦笑了,暗道:“麻煩了,這次肯定要和這丫頭糾纏不清了。”

    因為有凶名遠播的報國軍坐鎮,還砍了好幾百個人頭示威,接下來的時間,不管是靠搶劫運河吃飯的瓦崗軍還是其他的義軍賊寇隊伍,都沒敢再靠近報國軍營地的十範圍之內,陳應良的隊伍也得以安心打撈沉船貨物,經過一天時間的打撈後,大約四成的貨物被打撈上岸,同時又從上遊的滎澤碼頭借來了物資,損毀的官船也得到了修複,可以繼續張帆航行。

    對此結果,陳應良本人倒是頗為滿意,負責押送這批貨物的錢向民卻是愁眉不展,因為錢向民很清楚,靠著斬首呂明星與數百亂賊的功勞,報國軍隊伍基本可以保證平安無事,自己這個督運官卻很可能被推出來當替罪羊,承擔丟失六成禦品的罪責。但是再怎麼發愁也沒用,錢向民最終還是聽了陳應良的勸說,決定繼續押送剩下的瓷器趕往江都交差,同時將情況飛報樊子蓋,爭取把罪責降輕一些,陳應良也寫了一道書信向樊子蓋稟報實情,為錢向民向樊子蓋求情不提。

    陳應良極力勸說錢向民繼續前往江都當然是有私心,因為陳應良已經見識到了瓦崗軍的水上厲害,也剛剛把瓦崗軍三大頭目之一的徐世鼽狠狠涮了一次,當然不敢脫離報國軍的保護,獨自在永濟渠上冒險。而成功勸說錢向民繼續東進保護自己後,裴行儼卻又來到了陳應良的麵前,扭扭捏捏的說道:“應良兄弟,有件事得和你說一下,我那個討厭妹妹得和我們一起走,還必須住在你的船上,希望你能通融。”

    “為什麼?她怎麼還不回東都?”不想和裴翠雲繼續糾纏下去的陳應良臉色有些小變了。

    “她說獨自一人回去太危險,我也不放心,所以就隻好答應。”裴行儼哭喪著臉說道:“還有,她說運兵官船上都是男人,她又是一個姑娘,住在官船上不方便,隻好請你讓她住在你的民船上。”

    “還真會找借口你孤身一人來追我,怎麼就不怕危險?”陳應良有些咬牙切齒,可是又無法推辭,也隻能是硬著頭皮答應,但陳應良當然也不肯束手就縛,裴翠雲剛搬到民船上,陳應良借口給裴翠雲騰出船艙,馬上就搬到了官船上去住,寧可和一群大男人擠著睡,也不敢和裴翠雲這個小辣椒糾纏下去。對此,裴翠雲當然是恨得牙根癢癢,長孫無忌則是連連點頭,連讚自己的妹妹嫁對了人。

    經過瓦崗軍伏擊這件事,本就性格小心的陳應良在率隊東進時自然更加小心無比,時刻提防來自水麵和岸旁的偷襲,碰到可疑民船時也不再好心讓出航道,還派出小船登船檢查,勒令來船讓道,直到船隊過了大梁,重新進入了人煙稠密處,陳應良這才稍微的放下了一些心來。同時派出下人輕舟疾進先行趕往譙郡,向譙郡太守徐敏廉報告自己的行程,請示命令自己是先到譙縣拜見上官,還是直接到駐地永城上任?

    兩天多時間後,當陳應良的船隊越過梁郡的郡治宋城時,派去與徐敏廉聯絡的下人回到了陳應良的麵前,報告說徐敏廉對陳應良的到來是欣喜若狂,毫不猶豫的決定親臨運河邊上的永城去迎接陳應良這個下屬,也讓陳應良乘船直抵永城,不必那麼麻煩翻山越水跑去譙縣拜見上官。

    對此,陳應良倒是毫不奇怪,陳應良早就知道徐敏廉因為漕糧在譙郡境內被劫一事受了責備,被勒令戴罪立功盡收拾劫糧賊首田黑社、田白社兄弟,內憂外患之下,徐敏廉對自己這個名滿天下的農民起義軍劊子手到來,當然得是高舉雙手歡迎,說不定還會上香還願感謝蒼天保佑了。而同為在職官員的錢向民對此倒是羨慕異常,還當場就感歎道:“到底是陳記室啊,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到新衙門去上任,那是見誰都得陪小心生怕將來穿小鞋,那象陳記室,上司都跑去駐地迎接。”

    “錢大人,你也別替我高興得早了。”陳應良笑笑,說道:“你信不信,我在任上如果不能平息譙郡賊亂,或者說田家兄弟又劫漕糧得手一次,我的下場絕對比前任讚治傅建德慘。”

    “兄長,還有張遷。”長孫無忌提醒道:“就我們在大興和洛陽收集的奏章情報所知,譙郡境內有兩股大的亂賊,一股亂賊是田黑社和田白社兄弟,一股是張遷,田家兄弟盤踞在地形複雜的芒碭山和魚山一帶,張遷盤踞在渙水以南的嵇山,全都威脅著永濟渠運河的安全。除此之外,譙郡境內還有十幾股小亂賊。”

    “對,還有這個張遷。”陳應良點頭,笑道:“這些家夥也真會挑地方,全是藏在地形複雜的深山老林中,想把他們剿滅,還真不是沒有那麼容易。”

    “有沒有辦法在這幾天把他們引出來?”另一旁的郭峰開口,異想天開的說道:“如果能在這幾天內把他們引出巢穴,讓他們到永城碼頭的附近送死,那我和陳祠帶著報國軍隊伍,收拾他們是易如反掌。”

    “那有那麼容易?”陳應良笑笑,道:“再說了,譙郡亂賊也不是傻子,你們這些穿著白袍的士兵在譙郡一露麵,精忠報國的大旗一打,那些亂賊鐵定是馬上跑得於於淨淨,那會給你們機會宰肥羊?”

    “兄長言之有理。”長孫無忌也點頭說道:“如果我們熟悉譙郡的情況,在譙郡有一定的情報網絡,甚至可以和亂賊隊伍的人交通聯絡,那我們說不定倒是可以把亂賊引出來聚而殲之,可是我們現在連譙郡都沒有去過,想要誘敵出穴,絕無可能。”

    陳應良歎了口氣,本想附和長孫無忌的見解,但話到嘴邊時,陳應良卻突然改了念頭,脫口說道:“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們是不了解譙郡的情況,可是譙郡太守徐敏廉肯定清楚,他在譙郡擔任太守也已經有兩任了,在譙郡境內肯定有足夠的情報網絡,我們和他聯手誘敵,未必沒有希望成功。”

    “兄長,你真打算這麼於?”長孫無忌大吃一驚,忙提醒道:“徐太守是肯定有這些東西,可是時間上來不及啊?我們距離永城已經隻剩下兩天時間左右的路程了,兩天之內,我們怎麼可能辦到?”

    陳應良不答,隻是飛轉向了錢向民,問道:“錢大人,樊留守派你督運禦用瓷器到江都行宮,可曾給你規定期限?”

    “沒有。”錢向民如實答道:“可能因為不是急用,太府給下官的命令中,隻是讓下官督運禦用瓷器到江都交割後返回,並沒有規定時限。”

    “太好了天助我也”陳應良鼓掌大笑,又盤算了片刻,陳應良又向錢向民說道:“錢大人,幫個忙,把行程減慢,兩天路程分三天走,三天後下午,你的船隊再抵達永城碼頭,可否?”

    “當然沒問題。”錢向民想都不想就一口答應。

    “那就拜托了。”陳應良大喜,然後轉向郭峰說道:“郭峰,你一會去和陳祠打個招呼,讓所有報國軍將士脫下白袍,把所有軍旗全部取下,隻打錢大人的太府官衙旗幟。”

    “沒問題。”郭峰點頭,又主動笑道:“在沒必要的時候,我還可以⊥弟兄們不穿軍衣軍甲,讓那些窺視我們動靜的亂賊以為我們不是軍隊。”

    “有長進,還能注意到這些細節。”陳應良笑著誇獎道。

    “都是陳記室你教得好。”郭峰笑道:“我到現在還記得陳記室你說的白衣渡江故事,一直想著機會就學學呂子明,現在正好用上了。”

    陳應良放聲大笑,很是滿意自己對走狗幫凶的調教結果,那邊長孫無忌卻是大急,忙又提醒道:“兄長,就算這麼安排,我們的時間還是不夠。”

    “怎麼不夠?”陳應良反問道:“我們現在就乘那條雇來的民船輕舟南下,順利的話明天傍晚以前我們就能抵達永城,報國軍的隊伍三天的下午抵達永城,我們就有差不多整整兩天的時間布置安排,足夠了。”

    “兩天時間布置安排?夠不夠?”長孫無忌還是有些擔心。

    “足夠了。”陳應良微微一笑,隨口背道:“永城位於譙郡西北,北距芒碭山約六十,距魚山約七十,南距嵇山更是隻有四十七八,這也就是說,兩天時間,那怕是步行,也足夠我們從永城到芒碭山或者嵇山打兩三個來回了。”

    長孫無忌閉上了嘴巴,這才知道自己的未來妹夫早就已經把譙郡一帶的地圖資料牢牢記在了心。陳應良卻毫不遲疑,馬上決定換乘小舟,輕舟急往永城與徐敏廉會合,老走狗郭峰也不反對,但一定要陳應良帶上十名絕對可靠的報國軍士兵同行保護,陳應良也知道這是幫凶走狗的一片好意,便也沒有拒絕,很是樂意的點頭同意。然後又叫來了陳祠,對郭峰、陳祠和錢向民仔細交代了時間與聯絡方法,這才上到自己雇來那條民船,準備出發。

    陳應良這個貪心不足的冒險決定,唯一的阻力來自小辣椒裴翠雲,得知陳應良準備先行趕往永城,已經霸占了陳應良臥房的裴翠雲不僅不肯離開,還找出了無比充足的理由要隨陳應良同行——自己是女人,報國軍的船上卻全是八輩子沒見過女人的老丘八,自己住上去名譽有損所以死活不肯搬走,還堅持要隨陳應良同去永城

    實在糾纏不過這個小辣椒,又知道這個小辣椒武藝嫻熟,身手過人,把她帶在身邊未必不能派上用場,陳應良咬了咬牙,終於還是點頭說道:“好,我帶你去永城,但我有個條件,在路上你必須聽話,一切聽我安排,不然的話,我就把你趕下船。”

    裴翠雲嫣然莞爾,露出了動人笑容,破天荒的用溫柔語氣說道:“那是當然,我是你沒過門的妻子,我不聽你的話,聽誰的話?”

    旁邊的長孫無忌臉色一下子就變成豬肝色,在心中惡狠狠說道:“必須得盯緊這娘們不然的話,妹夫的心腸太好,要是不小心被她倒采花就麻煩了

    陳應良可沒有心思去理會裴翠雲和長孫無忌的暗中較勁,命令船家立即開船的同時,陳應良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在心盤算誘敵之策了,“大興內史省的資料上有記載,隋煬帝在永城有一座行宮,至今還有宮監看守,我是不是利用這座行宮做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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