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隋末我為王 作者:吳老狼 (連載中)

 
mk2258 2014-5-1 08:26: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7 134964
mk2258 發表於 2014-6-2 22:31
隋末我為王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棋逢對手



  

   

  

   




     「讓衛文升駐軍崤函道,深溝高壘只守不戰,這個主意,是你那個遠房侄子陳應良想出來的吧?」樊子蓋毫不客氣的直接問道。

    裴弘策毫不猶豫的點頭,臉不紅心不跳的答道:「是,應良賢侄本來就是河南贊治府的記室,協助我署理河南郡的軍政事務,有著向我進言獻計的責任,他說的話我覺得有理,自然要向留守大人轉奏。」

    「裴國公白揀了這麼一個好侄子,這運氣,可真是連老夫都羨慕啊。」樊子蓋語氣有些譏諷的笑了一句,然後盤算了片刻,突然又說道:「你那侄子說衛文升的軍隊也不是楊逆賊軍的對手,此話是否太過武斷?衛文升的隊伍與我們東都的守軍不同,其中光是騎兵就佔到一萬以上,老夫雖然對軍事不甚瞭解,但也知道野戰之中騎兵為先,楊逆賊軍想要擊敗衛文升,怕沒那麼容易吧?」

    「樊留守見諒,恕下官直言,小侄的預測並非武斷,而是謹慎。」裴弘策恭敬答道:「大興的左武衛和我們東都的右武衛一樣,都是十幾二十年沒打過仗的軍隊,所剩不多的精銳也已經被皇上帶到了遼東戰場,剩下的兵馬從將領到士兵,幾乎都是沒上過戰場的新手,這樣的軍隊在氣勢正盛的楊逆賊軍面前,真的是凶多吉少。雖說眼下衛尚書的勝敗已經無須我們東都擔責,但他麾下畢竟是四萬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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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ff0c活生生的四萬條人命,人命關天,所以還望樊留守三思。」

    裴弘策最後這句話打動了著名清官樊子蓋,又盤算了片刻後,樊子蓋便點頭說道:「裴國公此言有理,四萬大軍組建不易,老夫這就親自修書與衛文升,勸他駐軍崤函道內,深溝高壘謹慎決戰。」

    「樊大人,你是東都留守,衛大人是西都留守,你們互不統屬,如此修書與他,只怕……。」旁邊的皇甫無逸開口,很小心的說道:「只怕有越權之嫌。」

    「老夫只是建議,聽與不聽在他,並不在我,反正老夫把建議說了,這不算越權吧?」樊子蓋反問,皇甫無逸這才明白樊子蓋多少有些推卸責任的意思,便點了點頭,樊子蓋也再不多言,立即將陳應良的建議換成了自己的建議,寫成書信告訴給衛玄,同時又在書信上提醒衛玄提防身邊內奸,調查埋伏洩密一事,然後將書信封好,派了信使出城,快馬趕往崤函道給衛玄送信。

    可能是因為陳應良這只妖蛾子翅膀的影響吧,歷史上這道根本不存在的樊子蓋親筆書信,在路上就遭到了突如其來的意外——在渡過瀍水準備進入崤函道時,樊子蓋派出的信使無比倒霉的碰上了流動巡邏的叛軍斥候隊伍,剛過河就被包圍,信使和隨從一同被叛軍斥候生擒,樊子蓋寫給衛玄的親筆書信,也就落到了楊玄感和他的決策層手裡。

    還別說,看到了樊子蓋的這道書信後,楊玄感還真是大吃了一驚,脫口驚叫道:「還真是小看了樊子蓋這個老東西,居然能知道衛玄老不死如何能讓我們最難受,還能光憑推算,就猜出衛玄身邊有我軍內應,這老東西啥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從楊玄感手中討過了書信仔細一看,楊玄感叛軍的軍師李密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李密早就明白,一旦衛玄大軍駐紮易守難攻的崤函道內,深溝高壘只守不戰,那麼楊玄感叛軍基本上就蹦達不了幾天了,更明白目前最保險的法子就是把衛玄大軍誘出崤函道,到開闊地帶尋求決戰,在野戰中幹掉衛玄麾下的關中隋軍主力,楊玄感叛軍才可以放心圍攻洛陽,繼而隨時可以西進攻佔關中,所以李密才會力勸楊玄感率軍退出崤函道,任由衛玄順利走出崤函道。

    「天幸樊子蓋老匹夫這道書信落到了我們手裡。」擦了一把冷汗,李密又親自問了洛陽信使口供,確認了樊子蓋這次只派了這一名信使後,李密這才鬆了口氣,趕緊建議楊玄感加快誘軍速度,故意放緩崤函道內的斥候戰力度,任由衛玄軍的斥候偵察自軍情況,同時建議楊玄感連夜渡過瀍水,到瀍水東岸立營,誘使衛玄大軍盡快走出崤函道。

    楊玄感在戰略上不太肯聽李密的建議,但是在戰術方面卻比較信任李密,馬上就點頭同意了李密的建議,立即就下令拔營渡河。但李密仍然不敢掉以輕心,稍微盤算了片刻後,李密又向楊玄感拱手說道:「楚公,樊子蓋的書信雖然僥倖落入我軍手中,但是樊子蓋老東西如果久久不見衛玄回音,或者探到衛玄大軍直接出了崤函道,很可能會再派信使與衛玄聯絡,洛陽距離崤函道東端出口只有八十多里,聯絡比較方便,我們不可能每次都有這樣的運氣,下一次還能攔截住樊子蓋的信使。」

    「那怎麼辦?」楊玄感趕緊問道。

    「很簡單,派人給樊子蓋老東西演一齣戲就行了。」李密微微一笑,湊在了楊玄感的耳邊低聲嘀咕了起來,楊玄感聽完之後放聲大笑,鼓掌叫絕,對李密的巧計奇思讚不絕口,然後立即安排人手依計行事不提。

    …………

    還是折回頭來看看陳應良陳大隊長的情況吧,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天,又喝了好幾天的人參小米粥和人參\u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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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6雞湯,畢竟還年輕的陳應良身體終於還是恢復了過來,能跑能跳舉止如常了,也能夠帶著報國軍將士投入訓練了。而在此期間,與東都守軍對峙的叛軍隊伍也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金墉城大營,沒有再來城下搦戰一次,倒也給足了陳應良休息和訓練新兵的時間。

    報國軍的訓練進展異常順利,在陳應良帶出來的老兵關懷照顧下,也在對勝利和賞賜的無比渴望下,新兵們很快就徹底融入了報國軍隊伍,組織紀律性徹底的脫胎換骨,士氣鬥志都無比高昂,上上下下都盼著再次出城作戰,去肆意屠殺虐待那些素質其實遠不如自己的叛軍隊伍,求戰慾望十分強烈,簡直就差寫血書請求上戰場了。

    手裡有了一定底子的陳應良當然也盼著再次出戰,徹底奠定自己的右武衛戰神威名,然而讓陳應良無比煩惱的是,報國軍的隊友們實在是太豬頭了,尤其是斥候方面,儘管陳應良已經通過裴弘策再三勸說樊子蓋加強斥候偵察力度了,可是到了現在,陳應良卻還是連楊玄感的主力在那裡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金墉城大營到底有多少的叛軍隊伍,弄得陳應良連主動請戰的話都不敢說,生怕碰上太多敵人,肉沒吃成反倒崩掉了牙,只能是盡可能的通過裴弘策這個渠道瞭解城外敵情,忐忑不安的等待有利戰機出現。

    還好,裴弘策對陳應良這個遠房侄子確實很夠意思,軍情大事一律是有問必答,聯絡不斷,有時候還是主動送來軍情。這不,樊子蓋派人送信聯絡衛玄的第三天上午,剛從皇城議事回來的裴弘策返回上春門,在路過必須經過的教業坊時,就順便來到了報國軍營地,把陳應良叫到了營地旁邊,笑瞇瞇的說道:「賢侄,好消息,衛尚書那邊回信了,他決定接受你提出的建議,把主力駐紮在易守難攻的崤函道裡,只派偏師突出崤函道,適當牽制和試探楊逆主力的情況,尋找有利戰機。」

    「答應了?」陳應良也是大喜,頗有慶幸的說道:「我還一直擔心,樊留守和衛大人互不統屬,衛大人又求戰復仇心切,不肯接受這個建議。」

    「衛尚書與樊留守小有交情,也都對朝廷忠心耿耿,只要建議正確有理,當然他就會聽。」裴弘策微笑說道:「還有內奸的事,衛尚書在回信上說,他也在懷疑他的隊伍裡有楊賊內奸,正在仔細調查。因為這個,樊留守還私下裡要我帶話給你,說你是個可造之才,叫你好好練兵,安心帶著報國軍殺賊平叛,精忠報國,等到平定了楊玄感逆賊,樊留守他一定在皇上面前為你請功。」

    陳應良假惺惺的謙虛,沒口子的連連道謝。本來這事到這裡也基本上完了,裴弘策也準備返回上春門駐守了,可是裴弘策卻又鬼使神差般拍了拍陳應良的肩膀,笑著說道:「你這個小傢伙,運氣就是好,為了衛尚書這道書信,死了四個禁軍士兵和一個從八品的內僕令,結果換來的卻是樊留守對你親口褒獎,許諾請功,算得上是鴻運當頭了。」

    「死了四個禁軍士兵和一個內僕令,什麼意思?」陳應良有些疑惑的隨口問道。

    「樊留守派去和衛尚書聯繫的內僕令,在回來的時候遭遇了楊逆賊軍斥候的追殺。」裴弘策順口說道:「保護他的四名禁軍士兵,全都死在了回城路上,連屍首都沒有找到,那個內僕令逃到了閭闔門外,眼看就能進城了,結果卻被賊軍斥候殺死在了過河石橋上,只差一點就能回城,當時又是深夜三更,閭闔門的守軍還是等逆賊斥候走遠了,這才把他的屍體搬回了城,從他身上找到了衛尚書的回信。」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很長時間裡就是靠破案吃飯的陳應良馬上就發現不對了,趕緊問道:「叔父,\u4f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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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剛才說我們的信使,是深夜三更回的城?被亂賊斥候殺死在了過河的石橋上?衛尚書的回信,是事後在信使的屍體上發現的?」

    「是啊,就是昨天晚上的三更。」裴弘策點頭,又說道:「賢侄,叔父得回上春門,你好生保養身體,有什麼事儘管叫人告訴我。」

    說著,裴弘策轉身就想走,陳應良趕緊一把拉住他,說道:「叔父,請稍等。」

    「還有什麼事?」裴弘策問道。

    陳應良不答,眼珠亂轉的盤算了片刻,陳應良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叔父,你有沒有這事有點奇怪,逆賊的斥候殺了我們的信使,我們的閭闔門守軍又是過了很久才出城運回他的屍體,期間亂賊有充足的時間善後,衛尚書給我們的回信,為什麼沒被亂賊斥候搜去?」

    「這……。」裴弘策猶豫了一下,這才答道:「或許亂賊斥候是忘了搜身吧?」

    「敵人忘了搜身也許有這個可能,但是這個可能很小。」陳應良說道:「第一,我們的信使有禁軍士兵保護,逆賊的斥候就是再蠢,也一定能猜到他是大人物,對他給予足夠重視。第二,逆賊斥候在時間充足的情況下,為什麼就沒想過在屍體上搜一搜,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聽陳應良這麼一分析,裴弘策也發現情況不對了,趕緊點頭說道:「對,這一點是很不對,那麼賢侄,你覺得逆賊的斥候為什麼要這麼做?」

    「叔父,是否有這麼一個可能?」陳應良微笑說道:「楊逆奸賊,是故意讓他的斥候忘記搜身,故意讓衛尚書那道回信落到我們手裡?」

    「故意讓衛尚書的回信落到我們手裡?為什麼?」裴弘策驚訝問道。

    「因為那道回信,很有可能是偽造!」陳應良斬釘截鐵的答道:「楊玄感逆賊,出於某種目的,故意偽造一道衛尚書的回信,利\

    10b5

    u7528我們的真信使把書信送到東都城下,再在我們的閭闔門守軍面前上演一出追殺大戲,我們就算想不相信那道書信是真的都不行了!」

    「追殺大戲?什麼意思?」裴弘策顫抖著問道。

    「如果我是楊玄感逆賊,我會這麼做。」陳應良自信的答道:「派人假冒我們的信使,在深夜裡跑到閭闔門大吼大叫,表明身份,然後故意在橋上被後面的追兵追上,假裝死在橋上,再然後後面的追兵把我們真信使的屍體往橋上一放,基本上也就像模像樣了。反正隔著那麼遠,又是在夜裡,我們的閭闔門守軍也看不清楚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是聽聲音辨別情況。」

    裴弘策目瞪口呆了,許久後,裴弘策突然大吼了一聲,把正在嚴格訓練的報國軍將士都嚇了一大跳,然後裴弘策也不說話,跳上自己的馬打馬就往皇城方向沖,速度快得他的親兵都跟之不上。陳應良則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很可能又能露一把臉了,然後轉向已經停止了訓練的報國軍將士吼道:「楞著幹什麼?還不繼續訓練?就要打仗了,不把身體練好,上陣怎麼殺敵立功?」

    大約過了一刻多鐘,又一匹快馬衝進了報國軍營地,馬上是一名禁軍隊長,手拿符令高舉大吼,「越王殿下鈞旨,河南贊治府記室陳應良,立即進宮覲見殿下,不得有誤!」

    「遵鈞旨!」陳應良瀟灑的行禮答應,然後立即把訓練的事暫時移交給四個校尉,騎上早已備好的戰馬隨那禁軍隊長出營前往皇城,同時陳應良心中暗笑,「想不到楊玄感那個草包麾下,也能有這樣的能人,能演出這樣的好戲。有能人好啊,楊玄感的麾下越有能人,本大爺也就越有大展身手的機會!」
mk2258 發表於 2014-6-2 22:33
隋末我為王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主動請戰



  

   




     二十來天裡第三次進到東都皇城,第三次進到議事大殿,陳應良一眼就看到很可能有基情的樊子蓋和皇甫無逸都在殿中,裴弘策和負責督守閭闔門的黃門侍郎趙長文也在殿中,陳應良不敢怠慢,慌忙先向越王楊侗行禮,然後又向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等人行禮。

    「免了。」樊子蓋隨意一揮手,然後飛快向陳應良問道:「應良,除了推理之外,你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確認,昨天晚上那道書信是楊逆叛軍偽造?」

    「樊大人,你沒有對照筆跡和印章嗎?」陳應良小心翼翼的反問,說道:「只要找出衛尚書的往日書信或者奏章,對照筆跡,也許就能發現了一些端倪。」

    「老夫當然找筆跡對照過。」樊子蓋拿出了幾道書信,說道:「老夫找出了衛文升之前的幾道書信,與昨夜在屍體上發現的書信對照,發現筆跡確實有些模仿的痕跡,印章也稍微有些不同,但區別都很小,實在沒辦法確認昨天晚上的書信是否偽造,所以老夫才請越王殿下將你召入皇城,看看你有沒有辦法確認。」

    「小人可以試一試。」陳應良從樊子蓋手中討過了幾道書信,對照驗證筆跡和印章,但陳應良對於筆跡鑒定這方面並不精通,對書法鑒定更是幾乎一竅不通,所以陳應良雖然也發現了昨天晚上的書信似乎有偽造痕跡,卻找不出什麼大的破綻。不得已,陳應良只能開動腦筋,尋找新的破案方法。

    還好,陳應良原本就是吃這行飯的,很快就想到了另一點,忙問道:「樊大人,昨天晚上那位信使的屍首,還沒有埋葬或者火化吧?」

    「趙侍郎,那具遺體你是怎麼處理的?」樊子蓋轉向督守閭闔門的趙長文答道。

    「暫時停在了閭闔門的守軍營房裡,準備等下午再讓他的家眷去收屍。」趙長文恭敬答道。

    「太好了。」陳應良大喜,忙又向趙長文拱手問道:「小生敢問趙大人一句,那位信使,可否確認是昨天晚上三更被逆賊斥候殺害?這點非常重要,請趙大人仔細介紹。」

    「可以確認。」趙長文自信的答道:「昨天晚上出事時,我就住在城樓裡,後來被親兵叫醒後,曾經問過時間,親兵說剛剛敲過三更的梆子,這點錯不了。」

    「樊大人,請速派精幹仵作去調查那具屍體。」陳應良趕緊說道:「就小人所知,有經驗的老仵作可以通過屍斑和淤血這些蛛絲馬跡,判斷出屍體的大概死亡時間,只要查出那具屍體的死亡時間,我們就可以知道他是死後被運到了閭闔門下,還是到了閭闔門下才被殺害。」

    「好主意,老夫怎麼把這個給忘了?」樊子蓋撫額大喜,立即命令裴弘策派遣幾名有經驗的老仵作去驗看屍體,要求務必判明信使的死亡時間,兼著地方民政的裴弘策也不敢怠慢,趕緊親自出去安排,督守閭闔門的趙長文也跟了出去商量。也是到了裴弘策和趙長文走後,樊子蓋才又向陳應良讚許道:「應良,這次又全虧你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能如此心細如髮,真是難得。」

    「謝留守大人誇獎,為朝廷效力,小人理所應當。」陳應良習慣的謙虛了一句,又說道:「留守大人,事關重大,不知留守大人是否已經再派信\u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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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f出城,去與衛大人聯絡確認此事?」

    「已經派了,不過……。」樊子蓋的神情十分鬱悶,咬牙切齒的說道:「不過這些廢物斥候信使,實在是太靠不住,直到現在連楊逆主力的位置都還沒給老夫確認清楚,老夫派去聯絡各地的信使也屢屢遭到劫殺,不是抱著腦袋逃回洛陽,就是直接投降逆賊,弄得老夫現在簡直就是睜眼瞎,對城外敵情幾乎一無所知!新派出去信使,究竟能不能聯絡上衛文升,老夫也沒這個把握!」

    陳應良不敢搭這個腔,也頗有些同情樊子蓋的鬱悶,因為東都守軍的斥候們也實在太不爭氣了一些,在武器裝備和軍事訓練都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卻是連最起碼的敵情偵察都無法做到,屢屢被亂軍斥候哨隊斬殺俘虜,接二連三的謊報誤報,不要說叛軍隊伍在眼皮子底下分兵這樣的大動作沒有探到,甚至在靠著報國軍努力死戰、好不容易確認了叛軍分兵後,東都斥候竟然還連叛軍主力目前所在的位置都探不到,徹底把樊子蓋弄成了一睜眼瞎,也連累了急於立功的陳應良,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不敢輕易請戰。

    悄悄的同情了一把這些天明顯蒼老了許多的樊子蓋,陳應良又想起了另一大件事,忙把注意力集中到那道可能是敵人偽造的衛玄書信上,而信的內容大家都知道,李密假借衛玄的口氣告訴樊子蓋,說衛玄已經接受了樊子蓋的建議,決定將主力駐紮在易守難攻的崤函道內,在派前鋒突出崤函道尋找戰機——李密這麼做的目的有二,一是避免樊子蓋繼續與衛玄聯絡,說動了衛玄採取對叛軍最不利的策略,二是防止叛軍封鎖不力,被東都斥候發現衛玄軍走出崤函道,讓東都決策層認為出現在開闊地帶的隋軍不過是衛玄的前鋒。

    外行看熱鬧,內行則是看門道,在很長時間裡就是靠分析犯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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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心理吃飯的陳應良看到了這道書信後,頓時就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可能,再細一琢磨,陳應良益發覺得自己這個發現意義重大,又看了看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發現他們正在商量一些並不重要的軍務政事,陳應良抿了抿嘴,便鼓起勇氣說道:「越王殿下,樊留守,皇甫將軍,如果這道書信可以確認是假的,那麼小人就可以猜出楊玄感逆賊的戰術計劃,還可以猜出他戰術部署的弱點。」

    「你這話什麼意思?」樊子蓋白眉毛一揚。

    「留守大人,能否容許小人有話直言?」陳應良先問——陳應良這次還真得先問問,畢竟這裡是東都皇城的議事大殿,無官無職的陳應良又是準備說一些憑空揣測的話,自然得要小心一些。

    「當然可以。」皇甫無逸接過話頭,微笑說道:「早就聽你叔父黎國公說,你這小子在軍略政事方面很有一些獨到的見解,他的很多好建議都是出自你的謀劃,可是你這小子死活不肯進右武衛,本將軍一直沒機會聽你的高見,今天正好有機會,放心說吧,只要不是什麼犯忌諱的話,說錯了我也替你擔著。」

    「說吧。」樊子蓋也開口說道:「你說你可以猜出楊逆的戰術計劃,怎麼猜?楊逆的戰術計劃又是什麼?」

    「如果這道書信可以確認是楊逆偽造,那麼楊逆的戰術計劃必然是圍城打援,先集中力量消滅我們的大興援軍,然後再掉過頭來攻打洛陽。」陳應良自信的答道:「如果楊逆賊軍能夠做到這點,那麼他就可以獲得巨大的戰略優勢,先是可以在心無旁騖的情況下,集中全力攻打洛陽,俘獲洛陽城裡的大批官員家眷,逼迫我大隋的許多官員從賊,接著能拿下洛陽固然最好,即便被洛陽城牆擋住了腳步,楊逆賊軍也可以從容移師向西,攻打主力隊伍已經全軍覆沒的關中大興,扼潼關而擋我大隋回援主力。」

    「先集中力量消滅我們的大興援軍,再掉過頭來打洛陽?」樊子蓋複述了一遍,神情頗有些疑惑。

    「正是如此!」陳應良大力點頭,朗聲說道:「而且小人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請樊留守仔細想一想,如果這道衛尚書的書信是楊逆偽造,那麼楊逆偽造這道書信的目的是什麼?除了想要穩住我們東都軍隊,還能有什麼目的?」

    「楊逆偽造這道書信,是為了穩住我們?」樊子蓋有些聽懂了。

    「正是如此。」陳應良點頭答道:「楊逆除了想讓我們不再與衛尚書的援軍聯繫外,更希望我們老老實實的留在東都城裡,別冒險出城去破壞他全殲我們大興援軍的戰術計劃,使得他能集中力量以一點,專心對付我們的援軍。此前楊逆賊軍天天都到東都城下搦戰,也是楊逆不願我們出兵的詭計之一,其目的不過是虛張聲勢,想要利用少量偏師牽制住我們東都守軍,使得他的主力可以心無旁騖,放心去對付我們的援軍。」

    「還有一點。」陳應良又補充了一句,「楊逆偽造了這道書信來欺騙我們,又證明了一點,他目前最害怕的就是衛尚書採取守勢,屯兵崤函道內只守不戰,與我們東都軍隊或成掎角之勢,否則的話,如果楊逆不害怕我們這個戰術,那他大可以對我們這個戰術置之不理,犯不著費這麼大勁來偽造書信。」

    「有點道理。」樊子蓋點頭,道:「如果楊逆不害怕老夫向衛文升提出的戰術建議,那他就算截獲了老夫給衛文升的親筆信,也大可以置之不理,犯不著冒險來騙老夫。」

    認同了陳應良的這個判斷,樊子蓋又趕緊問道:「那麼你又是可以猜出楊逆的戰術部署弱點,楊逆的弱點在那裡?」

    「金墉城!」陳應良斬釘截鐵的答道:「楊逆賊軍駐紮在金墉城的後軍

    2000

    ,前些日子天天來東都城下虛張聲勢,製造軍力強大的假象,被小人率領報國軍擊敗後,也沒有出動太多的軍隊接應敗兵,然後這幾天一直銷聲匿跡,就憑這一點,小人就可以肯定,楊逆的金墉城大營兵力或許很多,但絕對不強,絕對不是我們東都軍隊的對手,所以楊逆賊軍這幾天乖乖的躲在金墉城大營,不敢靠近洛陽城下一步,為的就是怕我們發現他們紙老虎的真面目,被我們揪著他的弱點窮追猛打!」

    看了看抿嘴沉思的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等人,陳應良又補充了一句,「留守大人,上次我們在戰場擒獲的逆賊大將虞柔,肯定知道金墉城的虛實底細,留守大人不妨派人詳細審問虞柔,必然會有所收穫。」

    「別提那個草包。」樊子蓋無奈的答道:「楊玄感逆賊雖然對他委以重任,可這個草包紈褲到了連楊逆賊軍的具體情況都不瞭解的地步,老夫一再向他審問楊逆賊軍的兵力多寡,部署情況,這個草包都是一問三不知,只說有很多很多,每天都有幾百幾千的百姓自願從逆,金墉城一帶到底有多少逆賊軍隊,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問都是很多很多,多得連城裡都住不下,只能住在城外。」

    「兵貴精,不貴多。」陳應良沉聲答道:「烏合之眾縱然就是有萬人,也絕不是一千精兵的對手。金墉城的楊逆賊軍這幾天不敢來洛陽城下搦戰,」

    「聽你的口氣,想去打金墉城?」樊子蓋露出了點笑容。

    「小人正有這個打算。」陳應良大聲答道:「但四個團的報國軍人數實在太少了些,小人還需要幾千後軍掩護,不需要他們衝鋒陷陣,只要他們站在後面做做樣子,為報國軍壯聲勢,待到小人的隊伍獲勝之後,再幫忙打打順風仗和殺殺敵人敗兵就行了!」

    樊子蓋萬分心動,幾乎就想脫口答應,熟知樊子蓋性格的皇甫無逸則趕緊咳嗽了一聲,提醒道:「樊留守,我們目前還只是推測,還沒有確認這道書信是楊逆偽造。還有,東都城池太大,光是城門就有十二道,我們需要大量的兵力固守城池,能夠出動的預備隊,即便加上報國軍,也不過四五千人。」

    樊子蓋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但又不肯死心,便從陳應良手裡討回了那幾道書信,對照著仔細又看了許久,突然又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夫可以肯定,這道書信上至少有三處模仿的痕跡,印章字樣也有一撇比較細,很可能就是偽造的!但就是不敢肯定,不敢肯定啊!」

    「留守大人請放心,等裴叔父他們安排了仵作驗屍回來,一切就都有答案了。」陳應良開口安慰,心裡卻有些發憷,因為陳應良非常清楚,如果換成自己用這條計策,一定會想辦法把信使騙為己用,讓他自己到了過河橋上,然後再背信棄義加言而無信,讓手底下的幫兇走狗在橋上宰了信使,盡可能的避免暴露蛛絲馬跡——如果楊玄感能夠象陳應良這麼奸猾,那麼就算是驗屍也找不到證據了。

    還好,陳應良的這番擔心終於還是多餘了,又等了不知多少時間,裴弘策和趙長文突然像發瘋了一樣的衝進了大殿,剛進殿就大吼大叫道:「越王殿下,樊留守,皇甫將軍,驗過屍了,仵作發現,我們那名信使不是死在昨夜三更,最晚也應該是死在昨天傍晚!」

    「可以肯定麼!」樊子蓋大吼問道。

    「絕對可以肯定!」裴弘策大力點頭,擦著汗水說道:「還有,我們的仵作還發現,那具屍體雙手的手腕上,都有一圈顏色極深的淤血痕跡,三名仵作都可以肯定,我們的信使是在被捆綁雙手的情況下殺害,死後過了一段時間才鬆綁,所以才會留下繩子捆綁的痕跡!」

    「謝天謝地,幸虧楊玄感這個\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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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22貨做事不密,留下了這麼明顯的漏洞。」陳應良悄悄鬆了口氣。

    「果然是偽造!」樊子蓋咬牙切齒,突然又大發雷霆道:「廢物!這些廢物!送道信都能被逆賊截了,還害得老夫差點被逆賊的假信騙了!傳令下去,不許發這個信使和他四個隨從的撫恤錢糧,已經發出了的,也給老夫追回來!」

    「樊留守,請暫息雷霆之怒。」陳應良趕緊拱手行禮,大聲說道:「這也不是一件壞事,最起碼證明了楊逆賊軍現在的弱點就是金墉城大營,我軍若是立即出兵,全力猛攻金墉城大營,必獲大勝,而且還可以收到一箭雙鵰之效,既間接分擔了衛玄衛大人所承受的正面壓力,使楊逆奸賊後方起火,無法全力應對西線,又可以乘機打擊楊逆賊軍的囂張氣焰,避免賊亂益大,賊勢益發猖獗!」

    眼珠子亂轉的盤算了片刻,樊子蓋一咬牙,大吼道:「好,應良你即刻下去準備,明日出兵,攻打叛賊的金墉城大營!你率領報國軍為先鋒,老夫再派劉長恭率領三千……不,老夫派劉長恭率領四千精兵為後軍,為你壯聲勢!」

    「關於這點,小人還有兩個請求,請留守大人務必答應。」陳應良說道。

    「說,只要合情合理,老夫都答應!」樊子蓋一揮手。

    「謝留守大人,小人的請求很簡單。」陳應良拱手說道:「第一,請留守大人給劉長恭將軍下一道死命令,交戰之時,除非小人率領的報國軍後退,否則他的四千後軍,就絕不容許後退一步!因為兩軍陣上,我們的後軍一旦未戰先逃,必然會對前鋒軍隊的軍心士氣造成巨大影響!」

    「這個好辦。」樊子蓋點頭,轉向了楊侗拱手說道:「殿下,老臣請鈞旨,明日出戰之時,殿下請派一隊禁軍手持殿下節令,監視劉長恭上陣!他如果敢率軍後退一步,禁軍將士便將他當場處斬!」

    「准。」完全就是傀儡的楊侗一口答應,樊子蓋謝了,又轉向陳應良說道:「說你的第二個要求。」

    「第二個要求,是請留守大人允許小人隨機應變,在交戰時率軍撤退。」陳應良恭敬說道:「小人並非貪生怕死,不敢死戰到底,是小人麾下的報國軍數量實在太少,連同小人在內,總共才八百四十五人,倘若賊軍兵力實在太多,或者楊逆賊軍的主力從西線回援,報國軍縱然人人死戰到底,也只是杯水車薪,無法扭轉大局。」

    「這個當然可以,允許你在戰場上隨機應變。」樊子蓋揮揮手,還歎道:「就你小子這些天的表現,說你會臨陣怯戰,率軍逃命,老夫就第一個不信!可惜你就是年紀太小了,又沒有資歷和正式官職,否則的話,老夫還真想把四千後軍一起交給你指揮!」

    「謝留守大人信任!」陳應良趕緊雙膝跪下,抱拳大聲說道:「越王殿下、樊留守與皇甫將軍如此信任小人,小人惟有率軍死戰,奮勇殺敵,方能報答!鞠躬盡瘁,粉身碎骨,百死不悔!」

    樊子蓋露出了欣慰笑容,皇甫無逸也點頭說道:「應良,如果別人說這番話,本將軍不一定會信,但你說這番話,我相信。去準備吧,告訴報國軍的將士,好生殺敵軍功,凱旋回來,賞賜方面絕對不會虧了他們!」

    陳應良大喜謝過,這才辭別眾人下去準備,而看著陳應良離去的背影,裴弘策突然發現,自己這個遠房侄子,似乎已經成了東都決策層和整個右武衛在平叛戰事中唯一的希望,最大的主心骨,整個東都洛陽,似乎都已經在圍著自己這個遠房侄子轉了。發現了這點後,裴弘策不由在心裡歎道:「我這個遠房侄子,前途無量啊。」

    讓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等人萬分欣慰的是,沒過多少時間,他們又收到了一個新的報告,那就是教業坊的報國軍營地裡,突然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音,接著又是整齊而又嘹亮的口號聲音,聲插雲霄,連與教業坊隔著一個坊的立行坊中,都可以清楚聽到報國軍的整齊口號聲,「殺賊平叛!精忠報國!殺賊平叛!精忠報國————!」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3 00:31
第二十九章   白袍再世(上)


    收到了樊子蓋要求自己在第二天率軍出戰的命令,右武衛首席虎賁郎將劉長恭的臉當場就能擰出水來,如果不是懼怕樊子蓋這段時間已經宰了一個從四品文官、一個虎牙郎將和近百畏戰士兵的殘暴淫威,劉長恭將軍簡直就想跳起來指著樊子蓋派來的傳令兵破口大罵,“憑什麼又是老子?右武衛四個虎賁郎將,憑什麼每次都派老子出戰?是不是一定要把老子玩死,你樊子蓋老東西才開心是不是?!”

    “什麼?白袍兵也要去?我的隊伍還是隻給白袍兵當後軍壯聲勢,用不著親自衝鋒陷陣?”劉長恭將軍很快又轉怒為喜了,從傳令兵口中再次確認了樊子蓋確實下了這道命令後,劉長恭馬上又喜笑顏開的拍著胸口說道:“回報留守大人,請他放心,我一定會帶著隊伍為陳應良那小子當好後軍,他衝鋒陷陣,我為他打掃戰場壯聲勢,保管不拖我們東都白袍兵的後腿!”

    有了報國軍這根主心骨,在調兵遣將安排出征隊伍的時候,當著一幫愁眉苦臉悄悄哀歎被不幸點名的偏將校尉的麵,劉大將軍還難得的發表了一通演說鼓舞士氣,“弟兄們,不用怕!咱們用不著衝鋒陷陣,隻管站得遠遠的看白袍兵衝就行了,他們贏了我們衝上去揀便宜,他們輸了,咱們也可以馬上就跑!楊逆叛賊的隊伍想要追上我們,絕對沒有那麼容易!”而聽到劉將軍的這番話後,不幸被點名出戰的偏將校尉們也頓時喜笑顏開了起來,大讚劉大將軍體貼下情,關愛將士,跟著劉大將軍打仗,簡直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劉大將軍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第二天清晨,當他率領四千軍隊與八百報國軍會師於安喜門,準備出城開拔往金墉城時,一隊黑衣黑甲的禁軍士兵忽然來到了他的身邊,說是要保護劉大將軍出戰,為劉大將軍暫時充當親兵,然後這隊禁軍的隊正又拿出越王楊侗的節鉞,直接了當的告訴劉大將軍,說是自己奉了越王鈞旨監視劉大將軍,如果劉大將軍敢在戰場上擅自後退一步,自己就必須立即把劉大將軍先斬後奏!

    聽到這番話,劉大將軍當時就臉都白了,但箭在弦上,劉大將軍也沒膽子下令放棄這次主動進攻的行動,也隻能是在禁軍士兵的監視下,戰戰兢兢的領著四千後軍尾隨著報國軍出城了,八百報國軍將士的白袍迎風飄揚,劉大將軍的小臉則比白袍還白。

    這也是自打裴弘策與達奚善意雙雙兵敗之後,洛陽隋軍首次向叛軍營地發起進攻,東都守軍的上上下下都十分重視,樊子蓋與皇甫無逸親自率領東都文武百官來到安喜門,為陳應良和劉長恭的隊伍送行,但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全都沒對率領四千大軍的劉長恭將軍抱有半點希望,全都是簇擁到了僅有八百餘人的報國軍隊伍旁邊鼓勵加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的皇甫無逸還拉住了陳應良的手,小聲叮囑道:“應良,一切都看你的了,劉長恭那個草包指望不上,這我知道,你自己機靈點,保重!”

    誠摯的囑托與熱情的鼓勵聲中,陳應良向樊子蓋、皇甫無逸等東都百官行了一個大禮,然後一言不發的步行走到了報國軍隊伍的最前麵,瘦弱的手臂一揮,率領報國軍將士大步向城外,整齊嘹亮的軍歌聲音,也在安喜門下再一次回蕩了起來,“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當陳應良和劉長恭的隊伍還在象金墉城開拔的時候,活動猖獗的叛軍斥候就已經把消息飛送到了十八裏外的金墉城中,留守金墉城的楊玄感之弟楊積善既驚又怒,驚的當然是洛陽隋軍偏偏在叛軍主力離開的時候進攻金墉城,怒的則是洛陽隋軍竟然也有膽子敢主動進攻,還派出了上次靠著突如其來的暴雨僥幸打敗過叛軍一次的報國軍充當前鋒拉仇恨,震怒之下,楊積善把兄長要求自己隻守不戰的命令拋到了腦後,立即下令集結隊伍,決定親自率領一萬大軍出城,迎戰敢來送死的洛陽隋軍,為前幾天不慎慘敗的五弟楊萬碩報仇雪恨!

    其實楊積善就是不想主動迎戰也不行了,因為由三座小城組成的金墉城隻是洛陽的衛城,除了用來囤積叛軍必需的糧草輜重外,根本已經駐紮不了多少軍隊,同時前來投奔叛軍的百姓民軍又實在太多,還大部分都是拖家帶口而來,圍著金墉城搭起了數量龐大的簡陋帳篷和草房,東一堆西一群占地幾近十裏,既沒有柵欄保護,更沒有什麼壘牆壕溝等防禦工事,楊積善如果不主動迎戰禦敵於國門之外,那麼洛陽隋軍一旦衝進了曬滿小孩尿布的叛軍城外營地,那可就一切都完了!

    雖然楊積善和他的兄長楊玄感,並不指望這些連破爛家具都帶來投軍的百姓民兵衝鋒陷陣,但楊積善和他的兄長楊玄感卻絕對不敢放任隋軍屠殺這些百姓義兵,因為一旦失去了老百姓的支持,楊玄感叛軍就是無根的浮萍,離水的魚,再也蹦達不了多久,這個道理,隋朝第一名將楊素親手調教出來的楊玄感和楊積善都懂。

    不過,盡管是被迫出兵迎戰,但楊積善仍然是對勝利充滿了信心,因為就在二十多天前,就是楊積善率領著連盔甲都沒有的三千叛軍士兵,三千以帆布為甲、以柳木為盾的新編士兵,以民夫和船工為骨幹組建還不到半個月的新軍隊伍,麵對著五千經過嚴格訓練又裝備精良的隋軍正規兵,隻一個衝鋒,就徹底打垮了敵人,打得敵方統兵大將達奚善意單騎逃命,打得五千隋軍當場土崩瓦解,幾乎全部投降!

    率領三千手拿單刀柳木盾的士兵尚且能夠輕鬆擊敗五千裝備精良的隋軍,更何況現在?現在的叛軍隊伍,不僅靠著繳獲的武器盔甲大大改善了裝備情況,還招降和收編了大量經過軍事訓練的隋軍降兵,士氣高漲,鬥誌昂揚,兵力數量更是敵人的兩倍以上,這樣的仗如果還打不贏,楊積善簡直都沒臉去見家鄉父老了!所以奉命留守金墉城的楊萬碩一再警告楊積善小心白袍兵,楊積善還是拍著胸口哈哈大笑道:“五哥放心,穿上了白袍的昏君走狗還是昏君走狗,變不了八十四年前那支白袍兵!上次五哥你也隻是輸在了暴雨上,今天請五哥留守城池,且看小弟怎麼為你報仇雪恨!”

    抱著必勝的信心,楊積善率領一萬大軍浩浩蕩蕩南下了,而受叛軍隊伍素質參差不齊的拖累,楊積善集結隊伍還是花了一些時間,洛陽新城距離金墉城又隻有區區十八裏的距離,所以當楊積善南下了六裏後,迎麵就撞到了隋軍北上隊伍,看到了果然人人穿戴白色披風的報國軍隊伍,看到了那麵傳說中的精忠報國大旗,也聽到了那首提前一千四百年問世的《精忠報國》軍歌。

    兩軍會戰於荒郊野外,人多勢眾的叛軍隊伍如同烏雲一般緩緩逼近,黑壓壓隊伍仿佛遮蓋了大地,一眼望不到盡頭,然後叛軍隊伍以團為單位,慢慢的向著兩翼延伸,猶如一個巨大的口袋慢慢張開,準備一口吞掉南來的隋軍隊伍,揚起的塵埃遮天蔽日,氣勢雄壯得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叛軍隊伍的驚人聲勢麵前,走在後麵的四千隋軍開始膽怯了,人人臉色發白,手腳顫抖,劉長恭早早就下令停止前進,在叛軍隊伍的一裏多外駐足列陣,擺出戰事稍有不利就隨時開溜的架勢,四千隋軍個個毫無戰心,全都拿定主意隻要一有命令就撒腿逃命,包括樊子蓋派來監視劉長恭的禁軍士兵也是如此,全都盼著走在前麵的報國軍盡早敗退,讓自己們可以盡快隨著劉長恭逃命。

    四千後軍早早就停止了前進,報國軍仍然在高歌向前,盡管也有不少的報國軍將士心生怯意,可是看到陳應良提刀走在最前麵的瘦弱背影,也看到了郭峰、陳誌宏和陳祠這些校尉追隨陳應良前進的堅定背影,這些報國軍將士的膽怯也在不知不覺間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這麼一個念頭,“連當官的都不怕,老子怕個球?!”

    陳應良當然也在害怕,因為不用別人說陳應良就知道,後麵的四千隋軍根本就靠不住,戰事稍微不利跑得最快的就是他們,所以陳應良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他們能幫上什麼忙。同時陳應良還異常的冷靜,始終在細心觀察著對麵敵人的一舉一動,而看到了敵人以團為單位向著兩翼延伸時,陳應良笑了,因為陳應良非常明白,對麵敵人主將已經輕敵了,從一開始就隻考慮盡可能擴大戰果,壓根就沒做好迎接一場惡戰苦戰的心理準備!戰事隻要稍有不利,純屬烏合之眾的叛軍隊伍,隻會比後麵劉長恭那個廢物逃得更快!

    將橫刀向上一舉,整齊的軍歌聲戛然而止,陳應良再回過頭來,環視了一眼身後神情緊張的報國軍將士,突然微微一笑,然後大聲說道:“弟兄們,還記不記得我對你們說的故事?八十四年前的洛陽戰場上,七千白袍兵大戰百萬魏軍,三裏血戰一十一場,誰獲得了全勝?”

    “白袍兵全勝!”八百多報國軍將士整齊回答。

    “對!”陳應良大力點頭,用橫刀一指三百多步外的叛軍隊伍,笑著大聲說道:“弟兄們,我們的機會來了,我們的對麵,隻有區區一萬烏合之眾,而我們的兵力,卻足足有四個團八百四十五個弟兄!和白袍兵比起來,我們簡直太輕鬆了!當年的白袍兵,一個人要砍一百多個敵人,而我們今天,每個人隻要宰了十個敵人,就可以大獲全勝了!告訴我,今天這場大戰,我們和敵人,誰必勝?!”

    “我們必勝!”八百餘名報國軍將士整齊回答。

    “很好!”陳應良滿意點頭,大聲說道:“弟兄們,仔細看看我們麵前的對手,他們很多人身上,連一件象樣的盔甲都沒有,手裏的武器,還有很多是鋤頭木叉,這樣的烏合之眾,就是來十萬,我們也用不著放在眼裏!八十四年的白袍兵,能夠以區區七千兵力,硬撼敵人百萬之眾!今天,同樣穿著白袍的我們,注定要重現那段曆史,要在史書上留下新的神話!我們的神話!報國軍,必勝——!”

    “必勝——!”所有的報國軍將士都和陳應良一樣舉起了手中武器,放聲大吼。

    “報國軍全體人等聽命!”陳應良大吼,轉過身麵對敵人,用手中橫刀指住了叛軍本陣的正麵,狂吼道:“目標,敵人帥旗!為了大隋,為了我們自己,跟我衝!殺——!”

    大吼著,陳應良第一個大步衝向了上萬敵人,精忠報國的大旗與四名校尉毫不猶豫的跟上,八百多報國軍將士也毫不猶豫的大吼跟上,義無反顧的殺向了十數以倍於己的叛軍隊伍,嘹亮的喊殺聲震天動地,在戰場上回蕩不休,聲傳數裏,“殺————!”

    看到報國軍主動發起衝鋒,躲在後麵遠處的四千隋軍楞了,被禁軍士兵包圍簇擁的劉長恭劉大將軍張口結舌,說什麼都沒有想到,在兵力對比如此懸殊的情況下,報國軍竟然還敢主動衝鋒!所以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也讀過一些史書的劉大將軍忍不住吐了一口濃痰,“呸!穿上孝袍子,就以為能變成了八十四年前那支白袍兵了?等著死光死絕吧,八百四十五個蠢貨!”

    叛軍隊伍和叛軍主將楊積善也楞了,同樣震驚於報國軍的瘋狂舉動之餘,楊積善然後就勃然大怒了,咆哮道:“擂鼓,前軍衝鋒!給老子殺光這幫穿孝袍子的狂妄之徒!”

    從隋軍手裏繳獲來的戰鼓敲響,位居前列的五個叛軍團隊發起了反衝鋒,衣著雜亂的叛軍隊伍五顏六色,或快或慢的吶喊著衝向報國軍,喊殺聲雖然同樣猛烈,大小隊伍卻在快步衝鋒中自行淩亂,盡顯烏合之眾的本色,與始終保持集體行動的報國軍隊伍形成了鮮明對比。

    直到兩軍不到二十步的時候,報國軍隊伍才出現了一點點淩亂——四個校尉和一些報國軍老兵,習慣性的加快腳步,越過了衝在最前麵的陳應良,有意無意的把陳應良簇擁到了中間暗中保護,然後才各挺刀槍,血紅著雙眼捅殺對麵的敵人。

    連陳應良本人也沒想到報國軍隊伍建立了絕對自信心後,能夠爆發出這麼強大的戰鬥力,當兩軍相撞之後,衝在最前麵的十幾名叛軍士兵,幾乎是在眨眼之間被砍成了碎片,捅成了蜂窩,慘叫著摔倒在血泊之中,鹹腥的鮮血飛濺在報國軍將士的臉上身上,使得本就熱血翻湧的報國軍將士更加熱血沸騰,更加狀如瘋虎,刀砍得更快,槍捅得更猛,也在轉瞬之間,讓更多的叛軍士兵橫屍戰場。

    這已經不是戰事,而是一場屠殺,裝備訓練和士氣鬥誌都占據絕對優勢的報國軍將士,如同一群下山的猛虎,虎入羊群的衝進隻裝了簡陋武器盔甲的叛軍隊伍中肆意屠殺,刀砍斧劈槍捅錘子砸,仗著身上的精良明光鎧可以抵擋一般攻擊,隻攻不躲的瘋狂殺敵,看到沒穿白袍的人就是一刀一斧下去,狂吼大叫著一槍一矛的捅出去,個個狀如瘋魔,個個有如修羅殺神!

    在這些衝在前麵的老兵帶動下,新加入報國軍將士也瘋狂了,加倍發揮出他們的裝備訓練優勢,跟在精忠報國的大旗後麵,跟在浴血奮戰的老兵背後,血紅著眼睛見到敵人就砍,見到沒穿白袍的人就剁,那怕是已經倒地的敵人,也要補上幾刀幾斧,不砍成幾段誓不罷休!八百四十五人如同八十四年前的白袍兵再現,勢不可擋的前進前進再前進。

    血花在不斷的拋灑,頭顱手臂和熱騰騰的血肉不斷的在戰場上翻飛,刀槍碰撞的金鐵聲和慘叫聲、喊殺聲在戰場上回蕩,衝在最前麵的報國軍將士個個全身血染,凶狠恐怖得就象是一個個來自地獄的追魂惡鬼,膽敢抵抗阻攔的叛軍士兵無不在他們麵前化為殘屍碎骸,繼而又被報國軍將士的腳步踐踏成血紅肉醬,精忠報國的大旗所指之處,叛軍士兵無不化為齏粉!

    與報國軍交戰的叛軍隊伍開始潰逃了,他們之前遭遇的隋軍和他們現在麵臨的報國軍隊伍,簡直就是來自兩個世界的不同生物,如果說之前叛軍隊伍遭遇的隋軍隊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綿羊的話,那麼叛軍隊伍現在遭遇的報國軍隊伍,簡直就是一群獅子,一群發瘋的獅子!心驚膽裂之下,骨子裏其實還是烏合之眾的叛軍隊伍慌了,魂飛魄散的開始逃命了,畢竟,叛軍士兵也是人,也是愛惜自己寶貴小命的。

    一柱香時間剛過一點,五個團的叛軍隊伍徹底崩潰,校尉和旅帥帶頭向本陣逃命,普通士兵緊緊跟上,報國軍將士則背後緊追不舍,在他們的身後交戰處,則是一大片的血肉殘骸,橫七豎八的幾乎全是叛軍士兵的屍體。

    楊積善也開始慌了,做夢也沒想到報國軍如此凶猛,目瞪口呆之餘,楊積善趕緊催動身邊團隊向前,阻攔報國軍將士的衝鋒腳步,同時飛馬傳令,命令兩翼向本陣收攏,三麵包夾兵力處於絕對劣勢的報國軍隊伍。

    楊積善向正麵添兵,命令兩翼包抄,當然是正確得不能再正確的沙場戰術,然而頗有些沙場經驗的楊積善卻忘了一個要命問題——他麾下的士兵,不是他之前指揮的大隋精銳,而是一群剛放下鋤頭拿起武器的平民百姓,一群剛投降過來已經不再言勇的前隋軍士兵!再好的戰術,沒有士兵能夠執行到位,也是白費力氣!

    八十四年前的那個神話徹底重演,同樣是手上從來沒有親自沾過人命的陳姓主將,同樣是一群身著白袍士兵,同樣是以少擊眾,兵力處於絕對劣勢的一方,同樣是壓著兵力占據絕對優勢的一方打!八百餘名報國軍將士團結在瘦弱的陳應良周圍,不打任何折扣的,筆直的衝向楊積善的帥旗所在,把一個接一個阻攔在前麵的叛軍團隊打得粉碎,衝得七零八落,勢如破竹,所向披靡,戰場上隻有報國軍將士英勇無畏的喊殺怒吼聲,也隻有叛軍士兵心驚膽戰的慘叫哭喊聲,“白袍兵來了!白袍兵來了!來了!快跑!跑啊——!”

    失魂落魄的看著前方戰場,看著潮水一般退回來的自家敗兵,也看著筆直向著自己挺進的報國軍隊伍,楊積善感覺難以置信,也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老的童謠,八十四年前在洛陽一帶人人傳唱的童謠——名軍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咦?難道我們這次還能贏?”被禁軍士兵監視著的劉長恭也在失魂落魄,劉大將軍是沒吃過豬肉,可好歹見過豬跑,看得出現在的戰況是那一方占據優勢,更看得出勝利女神已經又一次向自己綻放出了嫵媚笑容。狂喜之下,劉大將軍刷的拔刀在手,舉刀大吼……

    “弟兄們,做好準備,等敵人潰散,或者等我們的白袍兵砍倒敵人帥旗,就給我衝上去,揀他娘的便宜————!”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3 00:33
第三十章白袍再世(下)


    “弟兄們,做好準備,等敵人潰散,或者等我們的白袍兵砍倒敵人帥旗,就給我衝上去,揀他娘的便宜!”

    見過豬跑的劉大將軍這麼喊不是沒原因的,現在的報國軍確實是在高歌猛進,輕鬆衝潰了兵力相差不大的叛軍五個團,又把楊積善再次派出的六七個團壓著打,可是叛軍隊伍畢竟有上萬之眾,兩翼的叛軍隊伍正在向報國軍包抄合圍,楊積善的帥旗也在主動向後退卻,以空間換時間,給之前向兩翼延伸出去的叛軍隊伍回援中軍本陣爭取時間,這場仗的勝負還沒有定論,報國軍未必就是穩操勝券,而且還存在被包圍全殲的可能。

    劉大將軍的這個擔心很有道理,合乎正常人的思維,但劉大將軍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也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衡量報國軍,衡量陳應良一手調教出來的這群牲口兼瘋子!

    廝殺戰場上,報國軍都已經不能隻說是壓著叛軍打了,而是在象砍瓜切菜割麥子一樣的屠殺叛軍了,衝在最前麵的幾個校尉都已經殺得個個滿身是血了,可還是在砍殺不休,衝鋒不止。

    身材高大的郭峰始終衝在最前麵,鮮血濺滿他的滿身滿臉,血水和汗水順著他的臉龐和盔甲流淌,幾乎將他全身染成一片通紅,手裏的厚背砍刀都已經砍卷了刃,砍出了好幾個缺口,可是他仍然還是始終衝在最前麵,把任何敢於阻攔報國軍隊伍前進腳步的叛軍士兵砍成碎片,劈出腦漿,甚至還在一聲狂吼過後,將一名叛軍夥長從頭到胯生生劈成兩片!直接就嚇癱了旁邊的幾名叛軍士兵,讓後麵的叛軍士兵殺豬一樣的慘叫著撒腿就跑,郭峰卻一言不發的用刀背把一名嚇癱的叛軍士兵砸得腦漿迸裂。

    郭峰還不是報國軍四校尉中最狠的,最狠的是有著一個未來高僧弟弟的臨時校尉陳祠,得到了陳應良的允許後,陳祠這次上陣用是一根鵝蛋粗五尺五寸長的熟鐵棍,原因嘛,則是陳祠自己曾經在家鄉鄰近的一座小有名氣的和尚廟裏學過一套棍法,少林棍法!結果換上了這根並非軍內製式武器的熟鐵棍後,陳祠在戰場上的表現也就更加光彩耀目了,熟鐵棍在他手中被舞得有如暴風驟雨,把一個接一個的叛軍士兵砸得筋斷骨折,腦漿崩濺,口吐鮮血的死得淒慘無比,而且每碎一個叛軍士兵的腦袋,陳祠總還要細心的大喊一聲,“十三!十四……!”

    不斷高喊著鳳姐等我的陳誌宏和趙昱,在身手方麵與郭峰、陳祠相比確實有著明顯差距,但他們二三流的武藝在戰場上也足夠了,戰場是比試的不是武藝的高低和招式的精妙,比拚的是誰更狠和誰更快,在這一點上,陳誌宏和趙昱做得相當棒,各執刀槍身先士卒,敵人常常是連他們的模樣都沒有看清楚,就已經被陳誌宏象入洞房一樣的狠狠一槍紮透心窩,或是被趙昱一刀子抹斷脖子,削去半邊腦袋。

    有了這四個瘋子一樣的校尉帶動,其他報國軍將士眼睛的顏色也就和他們身上的鮮血一樣紅了,頂天算是二流的單兵戰鬥力楞是提升到了準一流,跟在四個校尉的後麵猛砍猛殺,刀砍槍戳斧子剁,瘋狂得有如一群從地獄裏派出來的殺神厲鬼,要拚命收割人命鬼魂去充陰曹空缺,直把叛軍隊伍殺得是人仰馬翻,屍橫遍地。

    在如此恐怖的衝擊麵前,叛軍隊伍看似密集的阻攔隊伍完全就變成了一張張窗戶紙,被報國軍的衝鋒輕輕一戳就破,這次連一柱香時間都沒到,楊積善新派出的六七個團就已經被報國軍砍得粉碎,叛軍士兵大呼小叫的抱頭逃命,丟盔卸甲狼狽不堪,還出現了十分可怕的自相踐踏情況,前麵的叛軍士兵為了逃命,推翻搡倒後麵的同伴,踐踏著同伴的身體向後逃命,不僅造成隊形大亂,還讓許多叛軍士兵慘死在了同伴的草鞋腳下。

    冷兵器戰場上最可怕還不是自相踐踏,而是敗兵人流和心理影響,兵敗如山倒之下,驚慌失措的敗兵第一反應當然是那裏人多往那裏去,專挑自家士兵最多的地方逃命尋求保護,衝亂嚴整的隊形陣式,也破壞和幹擾自家隊伍的反擊防守,而看到自家士兵狼狽不堪的迎麵逃來,士兵在心理上又會無法避免的受到影響,未及交戰就先膽怯,士氣鬥誌大打折扣,所以報國軍還沒有衝到麵前,楊積善身邊的最後幾個團隊就已經開始不戰自亂,甚至開始出現了逃兵現象。

    與之相反的是,叛軍隊伍越是慌亂膽怯,報國軍就越是信心倍增,士氣鬥誌越是高昂,衝殺起來也越是勇猛迅捷,從兩翼回收的叛軍隊伍還沒來得及包夾住報國軍兩翼,報國軍的隊伍就已經殺到了楊積善的本隊陣前,距離楊積善的帥旗已經不到五十步。

    “衝!給我衝上去!攔住他們!攔住他們!”楊積善魂飛膽裂的大吼起來,可是讓楊積善怒不可遏同時又絕望到極點的是,他身邊的最後幾個團隊不僅再沒有依令衝鋒,相反還在各團校尉的率領下,爭先恐後的掉頭撒腿逃命,生怕跑得稍微慢點,就被瘋子一般的報國軍追上砍死,同時就是楊積善的本隊親兵之中,也開始出現了逃命情況。

    “將軍,擋不住了,我們快逃吧!”

    副手拉住楊積善的馬韁,帶著哭腔大喊,哀求楊積善趕緊逃命,楊積善大怒,揮鞭剛要抽打,眼角卻瞟見報國軍隊伍已經衝到三十步內,自己麵前的士兵則向潮水一般向後退卻,不僅沒有半點死戰阻攔的鬥誌,相反還給報國軍打了免費前鋒,衝亂了自己身邊最核心的親兵隊伍,楊積善無奈,也隻得收回了已經揚起的鞭子,狂吼道:“撤!他娘的,這幫穿孝袍子的瘋子,到底是從那裏冒出來的?!”

    、當楊積善的帥旗開始向著金墉城的方向敗逃時,這場大戰的勝負就已經徹底失去懸念,戰場上的叛軍隊伍本就已經被報國軍的瘋狂攻擊衝殺得心驚膽裂,毫無戰心,再看到自家主帥帶頭敗退,頓時也就徹底的土崩瓦解了,烏合之眾的本質也在這一刻徹底暴露無疑,包括沒有與報國軍隊伍交手的兩翼隊伍,都是爭先恐後的撒腿就跑,跟著楊積善的帥旗拚命逃往金墉城,尋求那裏的駐軍保護。

    “哈哈!贏了!真的又贏了!”見此情景,在後麵高處觀戰的劉長恭劉大將軍樂得一蹦三尺高,想都不想就拔出了腰間挎刀,指著正前方瘋狂大吼,“弟兄們,衝啊!殺賊!精忠報國!殺賊揀便宜啊!”

    語無倫次的大喊著,劉大將軍一夾戰馬,第二次身先士卒的衝向敵人,四千隋軍個個興高采烈,個個爭先恐後,發揮出了遠超過了平時的奔跑速度,屁股後麵帶著翻騰的滾滾黃砂,飛一般的衝向已經徹底大亂的叛軍隊伍,亂七八糟的嚎叫歡呼在隊伍中此起彼伏,“追!殺!殺光這幫狗娘養的亂賊!跟著白袍兵打仗,真他娘的爽啊!”

    始終與敵人短兵相接的報國軍當然還是追殺最前麵,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始終被報國軍將士簇擁在軍旗之下的陳應良才鬱悶的發現,自己這一次竟然比上一次還慘,上次自己好歹還砍傷了一個敵人,可是這次自己竟然連橫刀上都沒有沾到半點血跡,實在太過有愧自己追求的大隋第一名將目標,所以陳應良這次也沒做太多考慮,仗著無數已經心驚膽裂的敗兵隊伍在前麵開路,領著報國軍隻是窮追猛打,說什麼都要親手宰一個敵人,為自己的不朽威名開個張,祭個旗。

    讓陳應良萬分鬱悶的是,他手底下的幫凶走狗們實在太過不夠意思了,盡管陳應良都已經一再要求士兵部下離開自己,讓自己有機會和敵人短兵相接,可是平時裏無比聽話的報國軍將士卻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一邊鍥而不舍的把陳應良始終簇擁在中間嚴密保護,一邊拚命的搶功勞,把那些都已經放棄了武器跪地投降的叛軍士兵砍成碎片,把每一個能夠追上的敵人砍死砍傷砍殘廢,讓陳應良不要說是殺敵斬將了,就是想讓手上橫刀沾到鮮血都難。

    體力充足的隋軍隊伍迅速追上了報國軍隊伍,汲取了上次追擊戰的教訓,劉大將軍這一次說什麼都不敢再越過報國軍單獨追擊了,很聰明的領著隊伍與報國軍齊頭並進,寧可少要點陣斬首級的功勞,也不願再拿自己的寶貴小命冒險。不過這也差不多夠了,有了劉大將軍的生力軍幫忙,撒腿逃命的叛軍隊伍不僅更加沒有膽量回頭作戰,同時劉大將軍的隊伍在打順風仗時,表現得相當不錯,很是殺了不少已經毫無鬥誌的叛軍士兵,還替報國軍收繳了許多來不及揀拾的叛軍武器輜重,替報國軍分擔不少煩瑣小事。

    這時候,數以千計的叛軍士兵已經逃得是漫山遍野都是了,不少的聰明叛軍是四散逃命,盡可能的遠離追兵,也不願意跟隨大隊行動成為重點追殺目標,但更多的叛軍士兵則是傻乎乎的跟著楊積善的帥旗逃命,發現了這一危險,頗有沙場經驗的楊積善趕緊命令親兵四下傳令,讓叛軍士兵盡可能的散開逃命,然後再迂回返回金墉城大營,不能聚成一堆一起逃,可是已經被殺破了膽的叛軍士兵這會正處於極度混亂的狀態,楊積善的命令不要說得到執行了,就是想傳達到位都是難上加難,楊積善急得滿頭大汗,可是又無可奈何。

    正如楊積善所擔心的一樣,得到交戰不利的消息後,留守金墉城的楊萬碩果然率領一支軍隊出城過來接應,可是看到了楊萬碩排列整齊的接應隊伍後,驚慌失措的叛軍隊伍馬上就象看到了救星了一般,二話不說就撒腿衝了過去,潮水一般湧向都已經列好了隊形的楊萬碩隊伍,眨眼之間就把楊萬碩的隊伍徹底淹沒,楊萬碩咬牙拿出的弓弩隊也被衝得七零八落,根本沒有什麼拉弓放箭射擊報國軍的機會,楊積善和楊萬碩一起氣得哇哇大叫,也一起欲哭無淚,束手無策。

    有了敵人敗兵打免費前鋒,根本就沒裝備遠程武器的報國軍再也不用擔心來自天空的危險了,同時混亂的戰場也讓容易辨別敵我的報國軍如魚得水,跟隨著高高飄蕩的精忠報國大旗,八百報國軍在亂軍中橫衝直撞,所向無敵,殺得處於混亂狀態的叛軍隊伍是哭喊慘叫震天,橫屍遍野,打下手的劉長恭隊伍也跟著大撈戰功,以整擊亂勢如破竹,千刀齊落,長矛亂桶,順風仗打得有聲有色,不到半刻鍾時間,就把根本無數約束組織隊伍的楊積善和楊萬碩殺得再次抱頭鼠竄,狼狽不堪的逃向金墉城,再也無力做到禦敵以野外。

    氣勢如虹的殺到了金墉城城下,殺進連柵欄和壕溝都沒有的叛軍營地裏,一場更加血腥殘酷的屠殺開始了,看到叛軍營地裏哭喊奔走的老弱婦孺,劉長恭麾下的隋軍隊伍就像是吃了威爾鋼一樣的瘋狂了,爭先恐後的衝上去揮刀砍殺,不管是白發蒼蒼的老人還是咿呀學語的嬰童都不放過,一邊殺人一邊搶奪民財,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甚至還有一些士兵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了抓捕婦女,手無寸鐵的叛軍家眷哭喊震天,毫無反抗之力,隻能是哭著喊著向遠處逃命,可是體弱的他們連跑都跑不過身強體壯的隋軍士兵,轉眼間就被殺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做為一個被現代教育洗腦的穿越者,盡管陳應良也幹過一些行賄受賄包小三的缺德事,可是向劉長恭隊伍這樣的事,陳應良還真幹不出來,也真狠不下這個心去幹,所以陳應良雖然也率領報國軍殺進了叛軍營地,卻隻是率領著報國軍一路砍殺叛軍敗兵隊伍,趕著楊積善和楊萬碩率領的敗軍大隊一路追殺到金墉城下,直到金墉城上的叛軍弓手大量放箭阻攔,陳應良才下令停止進攻,率領報國軍退到叛軍射程之外休息,乘機重整隊伍和清點傷亡。叛軍隊伍則在匆忙進城時自相踐踏,死者無數。

    無數的火頭在叛軍營地中升起,劉長恭麾下的隋軍士兵不僅殺人,還乘機放火,縱火點燃了一個接一個的破爛帳篷,點燃了一間又一間臨時搭建的簡陋草房,隋軍士兵在火海中歡呼大笑,毫無反抗之力的叛軍家眷在火海中嚎哭奔走,被殺臨死時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期間不斷攙雜響起婦女衣服被撕爛的聲音和尖叫聲,完全一副地獄景象。

    囤積了大批糧草軍械的金墉城城門已經迫不及待的關閉了,楊積善和楊萬碩一身汗一身泥的連滾帶爬衝上城牆布置防禦,提防隋軍乘機發起攻城,全無半點再次率軍出城決戰的勇氣,看著一百多步外的報國軍隊伍,楊積善和楊萬碩的心中盡是恐懼,打破腦袋都想不出,精銳主力早就被隋煬帝敗光在遼東戰場的東都右武衛軍隊中,怎麼能突然冒出這麼一支恐怖的軍隊?

    上連叛軍營地邊緣都沒有摸到就已經被殺得丟盔卸甲的劉長恭將軍揚眉吐氣,笑得十分開心,不斷大吼下令軍隊盡情縱火,盡情屠殺手無寸鐵的叛軍家眷,那怕是策馬走到了陳應良身邊的時候,劉長恭也還在對著親兵大吼,“傳令下去,燒光所有的逆賊軍帳房屋,殺光所有逆賊家眷,一個不許留!殺殺!燒燒!”

    親兵連不迭的答應,策馬飛奔下去傳令,根本就不願多看這種畫麵的陳應良則抬起頭來,猶豫著說道:“劉將軍,他們都是一些老弱婦孺,殺得再多,又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劉長恭反問,大咧咧的說道:“應良賢弟,說到打仗大哥或許不如你,可是說到治這些刁民亂民,你就不如哥哥了!不把他們殺怕殺服,他們就隻會死心塌地的跟著逆賊謀反作亂,還會有更多的亂民刁民投奔楊玄感逆賊,哥哥我今天殺這些老弱婦孺,或許是狠了點,可嚇得更多的刁民亂民不敢從逆,大哥我等於是救了更多的人啊!”

    聽了劉長恭的歪理,陳應良心頭微微一動,突然發現劉長恭這話其實也有幾分道理,楊玄感叛變是注定要失敗的,覆滅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既然如此,與其讓更多的百姓跟著楊玄感造反受到連累,倒不如象劉長恭說的一樣,恐嚇一下那些心存僥幸的無辜百姓,壓製一下的叛軍擴張勢頭,變相救下了更多無辜百姓。

    這個歪理是否正確,陳應良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想讓陳應良率領報國軍參與這樣的事,陳應良卻是萬萬做不到。但還好,劉長恭很快又主動說道:“應良兄弟,這種事你的隊伍用不著動手,在這裏防著亂賊出城就行了,殺人放火的事大哥來幹。放心,大哥我不會讓你白白辛苦,搶到的東西,三成……,不,四成歸你們!”

    “多謝劉將軍。”為了鼓舞報國軍的士氣鬥誌,陳應良欣然接受了劉長恭的好意,而劉長恭走後,陳應良又轉向了旁邊的校尉陳祠,問道:“陳祠,既然你的四弟是沙彌,你本人又在少林寺學過武藝,那你會念超度的經文麼?”

    “會一點,不多。”陳祠答道。

    “會一點就行了。”陳應良點頭,說道:“那你就為這些叛軍的家眷念一念吧,有疏漏和錯誤不要緊,只要心意到就行了。”

    陳祠楞了一楞,看到陳應良臉上的鄭重神色,陳祠突然明白了什麼,也不說話,將熟鐵棍插到了地上,雙手合十,對著血肉飛濺的叛軍營地,閉目大聲念誦,“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摩訶薩。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怛垤哆,唵。伽囉伐哆,伽囉伐哆……。”

    “伽訶伐哆;囉伽伐哆,囉伽伐哆,娑婆訶。天羅神,地羅神,人離難,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南無摩訶般若波羅蜜……。”

    烈火翻騰,精忠報國的軍旗迎風飄展,哭喊震天,陳祠大聲念誦的經文在報國軍陣前回蕩,火越燒越大,烈火濃煙籠罩下的叛軍營地屍積如山,叛軍士兵家眷在火海中奔走逃命,隋軍士兵在火海中揮刀屠殺,叛軍隊伍在城牆上瑟瑟發抖,與他們對峙的八百多報國軍將士則在火海中屹立不動,隊伍中隻有軍旗招展,血跡斑斑的白袍飄飄,發自肺腑的憐憫誦經聲音回蕩。

    陳應良提刀站在陳祠的旁邊,凝神細聽陳祠一遍又一遍反複念誦的超度經文,麵色平靜,不動如山。許久後,陳應良才對著已經是血流成河的叛軍營地,嘴唇微動,輕聲喃喃,“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們不用造反,也能過上好日子。”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3 00:39
第三十一章   凱旋回城


    這一戰絕對是自打楊玄感兵變以來隋軍隊伍最輝煌的一仗了,一直處於被動挨打地位的隋軍隊伍,破天荒的主動向叛軍營地發起進攻,破天荒的攻進了叛軍營地,也破天荒的把兵力數量處於絕對優勢的叛軍隊伍打得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這也是自打楊玄感兵變以來,洛陽隋軍最輝煌的時刻,金墉城裏外的叛軍隊伍少說也有三四萬人,其中武裝起來的叛軍士兵超過兩萬之眾,兵力仍然處於絕對優勢,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還不到五千人的隋軍隊伍在金墉城外耀武揚威,殺人放火,肆意屠殺他們的家眷老小,城下的叛軍營地中哭喊震天,城牆上的叛軍隊伍中也是哭聲四起,無數叛軍士兵因為看到自己的父母家人慘死在隋軍士兵刀下而放聲大哭。

    不是沒有叛軍士兵想要出城和隋軍拚命,可是看到在城門外嚴陣以待的報國軍隊伍,幾乎人人都是滿身血染的報國軍隊伍,卻沒有那名叛軍士兵膽敢打開城門,衝出城來救回自己的親人,同時楊積善和楊萬碩兩兄弟也派出了心腹隊伍嚴密看守城門,不許任何人靠近門閂,生怕城門打開後,城外那些白袍惡魔乘機殺進了囤積著無數糧草輜重的金墉城內,那麼叛軍隊伍才是真正的大勢去矣。

    與之相應的,報國軍的赫赫凶名在叛軍隊伍中自然是再次鵲起,驚魂未定的叛軍敗兵爭相訴說白袍兵在戰場上的凶悍恐怖,殺人如麻,異口同聲的誇大白袍兵的驍勇善戰,所向披靡,直把戰鬥力最多算是準一流的報國軍吹噓得天上少有,地上獨無,人人銅頭鐵臂刀槍不入,一個報國軍士兵在戰場上殺一百個人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甚至還有一個洛陽本地的叛軍士兵賭咒發誓,“他們就是八十多年前那支白袍兵轉世!我爹的爺爺小時候見過他們,還唱過和他們有關的童謠,那首童謠我爹也教過我。”

    “什麼童謠?怎麼唱?”

    “名軍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意思是,不管你軍隊再多,大將再有名,碰上白袍兵也得繞著走!我爹的爺爺還說,他親眼看到七千白袍兵對戰前朝百萬大軍,把上百萬的前朝軍隊都打敗了,屍體堆得比山都高,白袍兵還基本上沒死幾個!”

    在金墉城外肆虐了一個多時辰後,隋軍隊伍幾乎點燃了所有的叛軍營地房屋帳篷後,本來隋軍隊伍還想繼續追殺叛軍家眷下去,但是被現代教育徹底洗腦的陳應良實在看不下去了,借口叛軍隊伍龜縮金墉城內不敢出戰,自軍又沒有準備攻城武器,要求劉長恭下令退兵,抽空親自奸淫了一名民女的劉長恭雖然還有些興猶盡,卻也沒膽量單獨率軍對抗叛軍,隻得趕緊下令集結隊伍準備撤退,無數未及跑遠的叛軍家眷這才因此僥幸逃得性命。

    撤退時,照例是劉長恭的隊伍帶著俘虜和戰利品走在最前麵,陳應良也照例親自背了一名受傷士兵,率領報國軍走在後麵為隋軍殿後,在撤退時,陳應良根本就沒敢回頭去看報國軍營地一眼,因為陳應良無比害怕自己會接受不了那些畫麵,那些淒慘的場景,會讓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永受折磨。

    隋軍肆虐後的叛軍營地景象,也確實讓穿越者陳應良難以接受,一個多時辰前還熱鬧繁華得有如市集的叛軍營地,現在已經是徹底籠罩在了一片火海濃煙中,地麵上屍體橫七豎八,堆積如山,且大多都是老弱婦孺的屍體,許多的婦女屍體還是一絲不掛,赤裸的屍身上布滿淩虐痕跡,無數重傷未死的人的屍堆中掙紮呻吟,血水順著溝渠流淌,飄起了殘旗斷槍,空氣中盡是人體燒焦的腥臭味道,中人欲嘔,場麵淒慘得讓人不忍卒讀。

    楊積善和楊萬碩都沒有膽子率軍追擊,直到反複確認報國軍已經走遠後,這才打開城門派軍打掃戰場,殿後的報國軍也順利隨著隋軍隊伍回到了十八裏外的洛陽城下,同時因為早有斥候探馬把戰況稟報到東都城內的緣故,在安喜門外,陳應良和報國軍將士再一次受到了東都守軍的隆重迎接,越王楊侗親自率領東都文武百官到城門迎接陳應良這支凱旋之師,對陳應良極盡溢美之詞,陳應良的戰神之名,也徹底響徹了東都全城。

    至此,東都守軍針對叛軍營地的第一場反擊戰宣告結束,在僅僅隻折損了二十六名報國軍士兵和一百多名隋軍士兵的情況下,陳應良與劉長恭聯手取得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戰果,斬殺包括叛軍家眷在內的敵人數量達到了一萬一千以上,以至於打掃戰場的隋軍隊伍都隻能通過割下屍首鼻子的辦法統計戰果,無法攜帶那麼多首級回城,同時還繳獲了大量的叛軍軍械輜重,抓獲包括婦女在內的俘虜超過千人。戰績輝煌得東都文武人人驚歎,也讓右武衛的其他三個虎賁郎將人人眼紅噴火,嫉妒得幾乎發狂,爭先恐後的表示下一下願意代替劉長恭率軍作戰——準確來說是率軍配合報國軍作戰。

    在如此凶殘戰績麵前,楊侗和樊子蓋如果還不下令從重犒賞,那以後估計也沒人願意為他們賣命了,象征性的征得了楊侗同意,樊子蓋一聲令下,成車成箱的美酒和大筐大筐的燒肉就馬上送進了報國軍營地,劉長恭麾下的隋軍隊伍也因此跟著沾光,人人都有酒肉犒賞,雖然這些隋軍士兵不可能象報國軍將士那樣可以放開肚皮把酒肉吃飽,卻無比奇怪沒有一個人因此抱怨——這些隋軍士兵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得到犒賞,也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去招惹報國軍。

    陳應良和劉長恭被直接召進了皇城,參與楊侗親自舉辦的慶功宴會,接受東都文武百官的祝賀,楊侗和東都兩大重臣樊子蓋、皇甫無逸親自作陪,洛陽城裏有資格進皇城又沒有公務的文武官員也全部到場,對陳應良和劉長恭兩大功臣沒口子的不斷稱讚,把劉大將軍誇得是哈哈大笑,飄飄欲仙,陳應良則一再謙虛,強調道:“都是將士用命,皇帝陛下洪福庇佑,小人今天才得以僥幸獲勝。說了也不怕各位大人笑話,小人今天的刀上,楞是連一滴敵人的鮮血都沒有沾到,實在是受之有傀,受之有傀。”

    “陳記室太謙虛了,隻要能打勝仗,沒殺敵人又算得了什麼?”一名東都官員笑道:“當年陳慶之率領七千白袍兵北伐前魏,一路之上攻城三十二座,大小四十七戰,所向無敵,他又何時親手殺過一個敵人?陳記室以文吏之身率軍平叛,每戰必勝,與陳慶之正好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是啊,是啊。”許多洛陽官員附和,還有一個官員好奇的問道:“陳記室,你和陳慶之恰好同姓,又都讓士兵身著白袍出戰,你的祖上是那裏人?是否與前梁名將陳慶之沾親?”

    “這……。”

    陳應良有些為難,實在不知道死鬼陳應良的祖上到底是那裏人,是否有可能和陳慶之沾親。同樣在場的裴弘策則臉色微微一變,剛想開口插開話題,不想讓人深究陳應良的身世,大殿外卻恰好飛奔進來了一名禁軍衛士,向楊侗單膝跪下抱拳奏道:“稟越王殿下,刑部尚書衛玄派遣監門直閣龐玉為使,前來東都告急,龐大人已到殿外,請求殿下立即召見。”

    聽到這話,僅有九歲的楊侗下意識扭頭去看東都洛陽目前真正的大當家樊子蓋,樊子蓋卻是臉色一變,驚道:“告急?衛文升那邊出什麼事了?快請龐大人進來!”

    見楊侗點頭,衛士趕緊飛奔下去傳令,大殿裏的歌舞和笑聲也戛然而止,全都是屏息靜氣的等待消息,結果也沒等多長時間,一名身著便衣的中年男子就跌跌撞撞的衝上了大殿,向楊侗雙膝跪下,行著禮氣喘籲籲的說道:“微臣龐玉,拜見越王殿下,微臣奉大興留守、刑部尚書衛玄之令,前來東都稟報平叛戰情及求援。”

    “求援?”楊侗有些驚奇,道:“龐大人,衛尚書他是率軍來救援洛陽,怎麼反過來向我們求援了?”

    大殿上的所有人也都是神色詫異,惟有龐玉神色異常尷尬,磕頭答道:“我軍不慎中了楊逆奸計,被楊逆賊軍伏擊,四萬大軍損失近半,被迫退守邙山之陰,楊逆賊軍乘勢進擊,目前正與我軍對峙於北邙一帶,逆賊勢大,我軍獨力難支,衛尚書請洛陽出兵一支,攻打楊逆背後,與我軍前後夾擊楊逆,共破反賊!這是衛尚書的親筆信,請殿下過目。”

    說著,龐玉雙手捧起了衛玄的求援書信,衛士趕緊接過,先象征性的遞到了楊侗麵前,接著又飛快將書信轉遞到了樊子蓋和皇甫無逸麵前,同時龐玉又仔細介紹起了衛玄軍的戰況,原來因為衛玄沒有及時收到樊子蓋建議的緣故,又急於一雪崤函道失利之恥,在昨天傍晚走出了易守難攻的崤函道,屯兵於邙山西端,而到了今天清晨,楊玄感突然親率一軍到衛玄營前搦戰,衛玄派遣兩萬步騎大軍迎戰,楊玄感詐敗後退,急於報仇的衛軍緊追不舍,被楊玄感誘入了在邙山腳下布置的伏擊圈中,叛軍伏兵忽然三路殺出,楊玄感也親自率軍掉頭殺回,四麵夾擊衛玄隊伍,衛玄軍大敗,兩萬軍隊隻有不到兩千人逃回大營,餘者不是被叛軍殲滅,就是投降楊玄感加入了光榮的叛軍隊伍。衛玄擔心寡不敵眾,這才安排了龐玉飛馬前來洛陽求助,希望洛陽軍隊能從背後插楊玄感一刀。

    看了衛玄的求援信,又聽了龐玉對戰情的介紹,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說什麼都沒有想到叛軍主力狠成這樣,一天之內,竟然幾乎殲滅了一半的大興援軍。龐玉則滿頭大汗的懇求道:“樊留守,皇甫將軍,國事為大,還請你們盡快發兵,不然的話,衛尚書那裏怕是難以久持。今天這場大敗,對我軍的士氣打擊太大了。”

    樊子蓋和皇甫無逸不動聲色,隻是把目光轉向了陳應良和劉長恭,在場的洛陽文武官員也是如此,全都看向陳應良和劉長恭,劉大將軍趕緊低下腦袋縮脖子,生怕又被點名出戰,不過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等人也沒指望他,全都是重點看向陳應良。

    陳應良當然明白樊子蓋等人的意思,為難之下,陳應良離席拱手說道:“殿下,留守大人,皇甫將軍,小人能不能先問龐大人幾個問題?”

    “可以,你問吧。”樊子蓋點頭。

    “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問本官問題?”龐玉也注意到了在場除了自己外唯一沒穿官服的陳應良,不由有些憤怒。

    “龐大人,請如實回答他的問題,其他的事,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皇甫無逸咳嗽著說道。龐玉無奈,這才點頭答應。

    “請問龐大人,楊逆賊軍在北邙戰場上的兵力有多少?”陳應良問道:“可曾探得楊逆賊軍的糧草輜重情況?”

    “楊逆賊軍的兵力?”龐玉萬分為難,答道:“大概有三五萬人吧,我軍斥候並未詳細探明,至於糧草輜重的情況,我們就更沒探明白了。”

    樊子蓋、皇甫無逸和裴弘策等洛陽重臣臉都拉得比驢還長了,因為洛陽隋軍之前已經吃夠了斥候無能和敵情不明的苦頭,也都沒想到大興軍隊的斥候竟然也是一個德行。陳應良也是眉頭一皺,忙又問道:“那麼龐大人,楊逆賊軍的部署情況如何?除了與衛尚書大軍對峙的隊伍外,可還有偏師在其他地方布置別寨?”

    “你問我,我問誰去?”龐玉更是憤怒,道:“我軍昨天傍晚才走出崤函道,立足未穩,叛軍隊伍的部屬情況,應該是你們更清楚吧?”

    “完了,一問三不知,這仗怎麼打啊?”陳應良哀歎,又輕咬著嘴唇盤算了片刻,陳應良拱手說道:“龐大人,那麼請問三個你肯定能夠回答的問題,第一,你在送信途中,可曾遭到叛軍騎兵的追擊攔截?第二,衛尚書的大軍糧草,能夠支撐幾天?第三,楊逆賊軍的營地,是伐木立寨,還是深溝高壘,建立堅固工事?”

    “你問這些幹什麼?”龐玉又是憤怒又是疑惑,沒好氣的答道:“本官在一夥左武衛精騎的保護下東進送信,路上沒遭到攔截和追擊,不然的話,兩個時辰裏,本官能夠走完六十幾裏路?我軍糧草,能夠支撐五天!楊逆賊軍直逼北邙下寨,是不是深溝高壘,本官來得匆忙還不知道,隻是遠遠看到楊逆賊軍修建柵欄。”

    陳應良仔細盤算,又請樊子蓋令人拿來洛陽周邊地圖,讓龐玉在地圖上指明了衛玄軍和楊玄感主力的立營地,最後陳應良又盤算了許久,這才又向龐玉問道:“龐大人,最後一個問題,請問你之前說的七天糧草,是四萬大軍的五天糧草?還是你們現在剩餘軍隊的五天糧草?”

    “當然是四萬大軍的五天糧草!”龐玉早就看問題不斷的陳應良不順眼了,怒道:“我軍後軍並未受到襲擊,糧草毫無損失,當然是四萬大軍的五天糧草!”

    “這就好辦了。”陳應良終於露出些喜色,轉向樊子蓋等人拱手說道:“越王殿下,留守大人,皇甫將軍,事關軍機,能否借一步到偏殿說話?”

    “你這話什麼意思?”龐玉一聽不幹了,怒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敢在軍情大事上插嘴發言?”

    “龐……,龐直閣,稍安勿躁。”禦史大夫盧楚開口,結巴著吃力說道:“這……,這位陳記室,是我東都大軍的傑出新銳,不僅作戰勇猛,且在軍略戰術上多有獨到見解,常能料敵機先,在平叛大戰中提了不少好建議,所以樊留守和皇甫將軍他們,才……,才允許他在殿上發言。”

    “哦,原來是這樣。”龐玉臉色終於有些放緩,忙說道:“陳記室,你別介意,本官也是為了軍情大事著急,所以說話衝動了些,你有什麼好建議,請直言。”

    “是啊。”楊玉環的曾祖父、國子監祭酒楊汪也微笑說道:“陳記室,早就聽說你不僅勇猛善戰,且文武雙全,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你的武勇我們見識了,現在該見識一下你的軍略戰術了,有什麼好建議就直接說吧,讓我們也開開眼界。”

    “是啊,直接說吧。這殿上的都是朝廷官員,還用擔心會泄密了?”不少文武官員都開口附和,神情中盡是好奇。

    陳應良這下子是騎虎難下了,隻能把目光轉向樊子蓋求助,不料平時裏霸道到殺人不眨眼的樊子蓋也說道:“直接說吧,乘著眾位大人在場,讓各位大人見識一下你的才幹,也幫著你參謀參謀,一人技短,二人技長嘛。”

    “這……。”陳應良哭笑不得了,為難的又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龐玉,陳應良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有人認為,我軍絕對不能出兵夾擊楊逆賊軍。”

    “你說什麼?!”和陳應良擔心的一樣,衛玄派來的龐玉果然是一蹦三尺高,指著陳應良的鼻子咆哮道:“小匹夫,你說什麼?不能出兵去援救衛尚書,你想害死衛尚書?想害死大隋朝廷的兩萬大軍?!”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3 00:42
第三十二章   又得罪大神


    拒絕衛玄出兵夾擊叛軍主力的要求,陳應良這個建議剛說出口,衛玄派來的監門直閣龐玉馬上就是暴跳如雷,楊汪等東都文武面面相覷,惟有樊子蓋、皇甫無逸和裴弘策三人是不動聲色——因為他們已經見識過陳應良對戰情的判斷和分析,知道陳應良絕對不會無的放矢,反對出兵一定有原因和理由。

    早就料到這個結果的陳應良苦笑,向已經氣得滿臉通紅的龐玉拱手說道:“龐大人,請稍安勿躁,且聽小人把話說完,小人反對出兵,是因為……。”

    “住口!”龐玉勃然大怒了,鐵青著臉咆哮道:“你一個無官無職的區區小吏,也敢在朝廷大事上胡說八道?給本官住口!”

    “龐大人,請暫息雷霆之怒。”樊子蓋也有些後悔讓陳應良當眾發表意見了,開口說道:“龐大人,這位陳記室在軍務戰術方麵確實很有一套,我們洛陽軍隊最近打的幾個勝仗,都是靠著他提出的正確策略,所以老夫才讓他發表見解。”

    到底是東都城裏的臨時皇帝,樊子蓋開了這個口,龐玉也不敢不給這個麵子,隻得強壓怒火說道:“樊留守勿怪,下官是衝動了一些,不過下官認為,這麼重要的軍機大事,最好還是不要讓這樣無官無職的黃口小兒胡說八道。”

    “龐大人放心,他如果真是在胡說八道,老夫自會依照軍法處置,不過現在還是先聽他把話說完。”樊子蓋安慰了龐玉一句,又向陳應良說道:“應良,你說吧,你為什麼反對出兵夾擊楊玄感逆賊?”

    “留守大人,各位大人,你們是否發現有一件事很奇怪?”陳應良指著龐玉說道:“這位龐大人從邙山大營趕來洛陽送信,代表衛尚書前來與我們聯絡,途中為什麼沒有遭到逆賊隊伍的攔截和追殺?”

    “你什麼意思?”龐玉更看陳應良不順眼了,怒道:“難道你希望本官死在亂賊隊伍手裏?”

    “龐大人,你暫時別說話行不行?”樊子蓋喝了一句,又向陳應良反問道:“你的意思是,亂賊是故意放任龐直閣前來東都報信?”

    “正是如此!”陳應良大力點頭,朗聲說道:“各位大人想必都清楚楊逆隊伍斥候戰的力度,這些天來,我們洛陽軍隊派出去斥候,幾乎沒有一個人沒有遭到逆賊斥候騎兵的伏擊追殺,導致我們連楊逆主力在眼皮子底下分兵都一無所知,也讓我們與衛尚書的援軍交通聯絡困難重重,甚至還出現了楊逆奸賊偽造衛尚書書信的情況。既然如此,龐大人從邙山大營東來送信,從楊逆主力的大營旁邊經過,居然會沒有遭到攔截追殺,這一點豈非大違常理?”

    在場的洛陽文武竊竊私語了,樊子蓋的臉色也變了,趕緊轉向龐玉問道:“龐直閣,你這次東來送信,途中可被楊逆隊伍發現?”

    “這……。”龐玉本想如實回答,但是又不願讓陳應良出風頭,便咬牙說道:“沒有,我走的是小路,沒被發現!”

    “龐直閣,事關重大,請如實回答!”裴弘策看出蹊蹺,開口厲喝。

    “沒有就是沒有。”龐玉把頭一昂,大聲答道:“逆賊隊伍最多就是遠遠看到我,我和隨從又都騎的是上好西域良馬,楊逆騎兵想追都追不上,所以楊逆騎兵究竟有沒有試圖追殺我,我也不知道。”

    裴弘策和樊子蓋都皺眉頭了,雖然都懷疑龐玉沒說真話,卻又沒有證據不便繼續逼問,陳應良則說道:“各位大人,楊逆騎兵究竟有沒有試圖追殺龐大人,這點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楊逆主力現在已經沒必要繼續不惜代價的切斷我們和大興援軍的聯絡了,因為就在今天,楊逆主力已經如願以償的重創了我們的援軍主力,讓龐大人把消息帶到洛陽,既可以打擊我們的士氣軍心,又可以誘使我軍出城救援衛尚書的隊伍,減輕他將來的攻城壓力,一舉多得,楊逆奸賊何樂而不為?”

    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樊子蓋等人,陳應良又補充道:“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楊逆叛軍的駐紮位置也對我軍出兵很不利,剛才我已經請龐大人指出了楊逆叛軍的主力位置所在,從地圖上來看,那一帶的地形相當複雜,山高林密,十分適合打埋伏戰,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我軍貿然出兵,隻會是凶多吉少。”

    “言之有理。”皇甫無逸點頭,說道:“我們的斥候太過無能,連累得我們對楊逆主力的情況幾乎是一無所知,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是不能貿然出戰,至少是不能隨意出動大批軍隊到複雜地形中作戰。”

    “皇甫將軍,你怎麼也附和這個黃口小子的胡說八道?”龐玉對病懨懨的皇甫無逸遠沒有對樊子蓋那麼畏懼,怒道:“衛尚書率領西都大軍幾百裏路遠來救你,你竟然還不肯出兵配合他作戰,你對得起衛尚書麼?”

    脾氣比較好的皇甫無逸神情為難,有些找不到話來應對龐玉的指責,樊子蓋則白眉毛一揚,粗聲粗氣的說道:“龐直閣言過了,都是為朝廷效力,隻要是為了國事,私人之間就沒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況且仁儉也沒說不願配合援軍作戰,只是說邙山一帶不適合我作戰。”

    “那請樊留守示下吧,洛陽軍隊打算怎麼做,下官也好回稟衛尚書。”龐玉賭氣說道。

    樊子蓋不答,隻是把目光轉向了陳應良,陳應良會意,朗聲答道:“稟留守大人,小人認為,眼下我軍完全不必直接去邙山戰場增援衛尚書,隻需請衛尚書堅守營寨即可,剩下的問題,我們洛陽軍隊可以解決!”

    “怎麼解決?”樊子蓋趕緊問道。

    “小人剛才請教了龐大人楊逆主力的營寨情況。”陳應良微笑答道:“龐大人介紹說,楊逆主力並沒有深溝高壘的跡象,隻是著手修建柵欄這樣的簡單工事,由此可見,楊逆主力是存了速戰速決的心思,不打算與衛尚書的大軍長期對峙下去,再由此推斷,楊逆主力的營中,糧草必然不多,必然要仰仗金墉城補給!”

    樊子蓋好歹也是讀過許多兵書的人,立即眼睛一亮,脫口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的大興援軍隻守不戰,牽製住楊逆主力,我們從洛陽出兵,切斷楊逆主力的糧草補給道路?”

    “正是如此!”陳應良點頭說道:“小人剛才還請教了龐大人,我們大興援軍的糧草情況,龐大人回答說糧草可供四萬大軍支應五天,現在大興軍隊已經隻剩兩萬左右,也就是說,衛尚書現在的糧草,最少也可以支持十天左右!如果節約使用,甚至支撐上半個月也不是沒有可能!”

    龐玉臉色更加的鐵青了,差點又想指著陳應良鼻子問陳應良是不是想讓大興軍隊餓肚子了,樊子蓋和皇甫無逸則是一起麵露狂喜,異口同聲問道:“那麼楊逆主力的營中糧草,可能支撐十天以上?”

    “絕對不可能!”陳應良斬釘截鐵的答道:“邙山戰場與洛陽之間的距離隻有六十幾裏,距離洛陽東北的金墉城也隻有七十幾裏,補給比較方便,在人力充足的情況下,楊玄感逆賊除非瘋了,否則絕不可能花大力氣在營地中囤積太多糧草,拖累他的主力機動作戰,所以小人敢斷定,楊玄感逆賊的營中糧草絕對不多,必須時時仰仗金鏞城的補給!”

    “請各位大人仔細想想。”陳應良微笑著補充說道:“衛尚書的軍隊緊守不戰,楊玄感逆賊找不到決戰機會,就隻能與衛尚書對峙或者陷入攻堅苦戰,而我軍乘機出兵切斷楊逆糧道,使得楊逆主力無法補給糧草,那麼楊逆主力就隻剩下了兩個選擇,一是分出重兵保護糧道,二是全軍回師金墉城就糧,屆時不管楊逆是分兵還是回師,衛尚書麵臨的危機都會不戰自解,還可以乘機覓得反擊機會!”

    樊子蓋和皇甫無逸臉上喜色更甚了,之前一直不敢說話的劉長恭將軍則跳了起來,大聲說道:“樊留守,皇甫將軍,此計大妙,末將和陳記室已經聯手把金墉城的逆賊後軍殺怕了,在野戰中切斷楊逆糧道易如反掌,末將請令再次出戰,與陳記室聯手攔截楊逆糧隊,包管不讓金墉城的逆賊把一糧一米送到邙山戰場!”

    “末將也願出戰,末將也願出戰!”已經錯過兩次立功機會的其他三名虎賁郎將也爭先恐後的跳了起來,最後一個虎賁郎將還幹脆喊出了願立軍令狀的話,說什麼都不肯再讓劉長恭一人獨美——也不肯再讓劉長恭繼續再占陳應良的便宜。

    “你們?你們怎麼都跟著這個黃口小吏胡說八道?”龐玉又急又怒又疑惑,說什麼都搞不懂這麼一大堆東都重臣會如此信任無官無職的陳應良——這點還真不能怪龐玉胡攪蠻纏不講理,關鍵還是陳應良那張小白臉實在太嫩了一些,給了龐玉強烈的不靠譜印象。

    終於看到麾下的幾員重將奮勇請戰,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當然是心中暗暗歡喜,但樊子蓋和皇甫無逸都是以穩重見長的人,並沒有立即拍板同意陳應良的策略,仔細盤算了許久後,樊子蓋對陳應良島:“應良,你提出這個策略確實不錯,但有一個問題,我們斥候有多無能你也知道,他們能否及時發現楊逆叛賊的運糧隊伍?”

    “是啊,是啊。”龐玉趕緊附和道:“如果不能及時發現楊逆叛賊的押糧隊伍,怎麼可能切斷他們的糧道?”

    龐玉的話音未落,劉長恭又搶著說道:“留守大人,皇甫將軍,這點你們可以放心,去年皇帝親征高句麗時,末將隨同出征,雖沒有上過戰場,卻為大軍押解過糧草軍需,知道這糧草輜重的運送速度不比軍隊行軍,其中大有不同。”

    “哦,如何不同?”樊子蓋確實沒有押運過糧草,真不知道其中區別。

    “在保留一定作戰體力的情況下,步兵隊伍一天急行軍最大可以達到九十裏,騎兵可以上百裏。”劉長恭眉飛色舞的答道:“但是糧草軍需就沒辦法達到這速度,水路上還好說,在陸路上運糧就需要民夫挑扛,騾馬拖拉,一天正常行軍速度隻有三四十裏,累死民夫騾馬頂天也隻有六十多裏,同時還要求道路平整開闊,道路如果崎嶇難行,需要的時間就隻會更多,所以金墉城的逆賊想要把糧食送到七十裏外的邙山戰場,絕對沒有那麼容易!”

    “有道理!”樊子蓋醒悟了過來,大喜說道:“對,叛賊從金墉城運糧到邙山戰場,最少也得需要一天時間,還需要平整道路運糧,老夫多派斥候出去沿途盯防,那些斥候再怎麼無能,也肯定能及時發現叛軍的運糧隊伍!”

    “樊留守,還有個辦法。”陳應良插嘴說道:“可以讓我們的斥候化裝成普通百姓,攜帶幹糧日夜盯防大小道路,這樣就可以躲避叛賊斥候的捕殺,最大限度確保不讓逆賊運糧隊伍偷偷溜走。”

    “還可以破壞一部分道路。”靠土木工程吃飯的裴弘策也提出建議,不動聲色的說道:“破壞一些叛賊隊伍的運糧必經道路,或是挖坑灌水,或是搗毀路基,利用樹木大石堵塞道路,增加楊逆叛賊的運糧難度,這樣就可以給我們爭取到最多的應變時間。”

    “還……,還可以狼……,狼煙。”盧楚也結結巴巴的艱難說道:“我們的斥候發現逆賊運糧隊後,讓……讓他們點狼煙,我們就可以立……,立即出兵!”

    有了裴弘策和盧楚的帶動,在場的東都文武都來了興趣,爭先恐後的提出了一堆或實用或胡說八道的好建議餿主意,直把樊子蓋聽得是眉花眼笑,當場就拍板說道:“妙計!就這麼定了,不去邙山冒險,就斷逆賊的糧道,看他楊玄感反賊怎麼辦!”

    “樊留守,那我們怎麼辦?”龐玉徹底急了,趕緊說道:“我們今天不小心吃了一次敗仗,軍心士氣受到很大影響,正需要你們的出兵協助啊!”

    “龐直閣,老夫決定出兵切斷楊逆糧道,難道不是協助你們?”樊子蓋反問道。

    “可……,可萬一這麼做沒用怎麼辦?”龐玉堅持道:“萬一楊玄感逆賊的糧草比我們多怎麼辦?”

    “應該不會,陳記室已經分析得很明白了,楊逆主力營中不可能有太多糧草,老夫相信他的判斷。”樊子蓋性格比龐玉更頑固,決定了的事自然不會輕易更改。

    龐玉本來還想堅持,樊子蓋揮手打斷他,道:“龐大人不必擔心,十天後如果楊逆不分兵或者不退軍,老夫就立即出兵接應大興援軍,現在敵情不明,老夫不能隨隨便便就拿東都守軍冒險。衛尚書,老夫會親筆做書對他解釋,你帶回去,順便告訴衛尚書,隻要他堅守十天,戰事就一定會出現轉機!”

    見樊子蓋如此堅持,龐玉也沒了辦法,隻能是咬牙切齒的閉上嘴巴,在心裏大罵忘恩負義的東都軍隊,同時又惡狠狠的瞪了陳應良幾眼,目光之中盡是怨毒。陳應良注意到龐玉怒視自己,也猜到龐玉的心中所想,可是也無可奈何,隻能是心中暗歎,“老子和大興,真的是八字犯衝啊!住在大興窮困潦倒、倒黴透頂就算了,還先是得罪老柴家,然後又得罪大興留守衛玄,以後還真不敢隨隨便便的回大興了。”

    “壞了,龐玉這家夥怎麼遷怒到應良身上了?”裴弘策也察覺到龐玉的陰毒目光,心中不由也是苦笑,“都怪楊汪和盧楚這幫人,硬是要逼著應良當眾獻計,這衛玄如果也恨到了應良賢侄頭上,就是我,以後也很難保證應良賢侄的仕途前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6-7 22:55
隋末我為王 第三十三章各逞其能



   敲定了切斷叛軍主力糧道的決議,對隋煬帝忠心耿耿的樊子蓋和皇甫無逸不顧夜色已深,連夜就安排起了戰術計劃,指定了專人負責斥候事務,安排了大批斥候化裝成普通百姓連夜出城,到城外去盯防監視金墉城與邙山戰場交通的必經道路,不給叛軍隊伍半點暗中偷運糧草的機會。

    因為剖析敵人運糧情況有功,已經出過兩次風頭的劉長恭再一次撈到了配合報**襲擊叛軍運糧隊伍的美差,破壞道路橋樑的任務則被樊子蓋安排給了另一名右武衛的虎賁郎將賀蘭宜,同時建立烽火台的任務也被交給了賀蘭宜,樊子蓋只給了賀蘭宜一天時間佈置烽火台,以便迅速傳遞敵情,為洛陽軍隊出兵劫糧爭取準備時間。

    最艱巨的劫糧任務當然是交給陳應良和報**,為了節約時間方便出戰,視權如命的樊子蓋還破天荒的給了劉長恭和陳應良自主出戰權,讓劉長恭和陳應良可以在未經請示的情況下,在任何時間都可以率領麾下軍隊從任意一座洛陽城門出城,趕赴戰場襲擊叛軍運糧隊伍,不必再像之前那樣必須徵得樊子蓋同意,對劉長恭和陳應良托付了足夠的信任。

    第二天上午,在洛陽城裡休息了一夜後,衛玄派來的龐玉帶著樊子蓋回信恨恨的走了,根本就不聽皇甫無逸和盧楚等人的解釋,也壓根不肯相信陳應良提出的斷敵糧道策略真的能夠奏效,武斷認定洛陽軍隊是在畏戰懼敵,忘恩負義不敢去支援不慎落敗的大興援軍,恨屋及烏把陳應良也恨了一個半死。

    如果龐玉晚走一個時辰,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了,因為就在龐玉走後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當陳應良還在親手將賞賜分文不少的發放到報**將士手中的時候,洛陽的安喜門和上春門就同時派人飛報陳應良,說是看到城外升起狼煙,很可能是隋軍斥候已經發現了叛軍糧隊,陳應良也不含糊,馬上就暫時停止了頒發賞賜,命令士兵立即披掛準備。

    報**做好了出戰準備後,又一匹快馬直接衝進了報**營地,給陳應良帶來了確實發現叛軍運糧隊從金墉城出發的消息,陳應良也不含糊,一邊派人飛報劉長恭,讓他率領後軍盡快趕赴戰場增援,一邊毫不猶豫率領八百報**從安喜門出營,小跑著趕往正北面當道攔截。

    也是上天注定要讓陳應良再出一次風頭,當陳應良領著報**首先趕到洛陽正北的官道上時,大約三千左右的叛軍隊伍與大批的百姓民夫,攜帶著數以千計的大小糧車,正好從金墉城的方向往西走來,陳應良更不猶豫,立即橫刀一指,八百報**馬上象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嚎叫著筆直衝了上去。

    看到頭一天才在金墉城下把自家隊伍殺得血流成河的報**隊伍出現,護送糧草的叛軍隊伍那是早就人人魂飛魄散的,又看到報**吶喊殺來,三千叛軍從上到下個個毫無鬥志,扔下糧草車輛,爭先恐後的只是撒腿逃命,趕車挑擔的民夫更是逃得漫山遍野,超過兩萬石的寶貴軍糧也輕而易舉的被陳應良繳獲,戰事之順利迅速,以至於劉長恭帶著後軍趕到現場時,現場已經看不到一個叛軍士兵的影子。

    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這麼大的功勞,劉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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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的隊伍上下當然是笑得連嘴都合不攏,報**隊伍也是個個喜笑顏開,陳應良卻沒有時間去和將士歡慶勝利,只顧著親自審問幾名逃跑時崴了腳被報**生擒的叛軍士兵,「你們的糧草是準備押到那些地方?除了你們這支糧隊,金墉城還有沒有在準備其他運糧隊?」

    很可惜,叛軍士兵和洛陽隋軍斥候的素質一樣低下,對陳應良的問題全都是一問三不知,只顧著嚎啕大哭的磕頭求饒,半點有用的情報也無法向陳應良提供,陳應良也沒了辦法,只得改口問道:「那你們有沒有運糧期限?就是你們的將軍,有沒有命令你們在什麼時候之前把糧草運到目的地?」

    「將軍,什麼是目的地?」一個叛軍士兵怯生生的反問道。

    「真夠累的。」陳應良一拍額頭,喝道:「就是楊玄感那裡,目的地就是楊玄感的大營,你們的將軍,有沒有命令你們在什麼時間之前,一定要把糧食運到楊玄感那裡?」

    「有,有。」幾名叛軍士兵趕緊磕頭,搶著答道:「楊將軍告訴我們,說是在明天之內,一定要把糧草運到楚公大營,提前運到有賞,遲到了都得受罰,楊將軍他得受罰,我們也都得受罰!」

    「明天之內?!」陳應良大喜,握拳一揮,脫口說道:「太好了,楊玄感那裡果然糧草不足,不然的話,金墉城那邊不會這麼急著送糧!」

    基本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分析正確,陳應良心中歡喜之餘,同時也在暗暗擔心,因為洛陽這邊的戰術策略再是正確,也需要衛玄那邊配合這個戰術才能奏效,如果衛玄不聽樊子蓋的好意規勸,不肯採取堅守對耗的戰術,堅持要出兵決戰,那麼洛陽這邊再怎麼斷敵人糧道,也是毫無作用。——熟悉人情世故的陳應良看得出來,衛玄派來的龐玉對自己十分不滿,回到了衛玄那裡很可能會大\u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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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自己壞話。

    考慮到了這點,第三次凱旋回城之後,陳應良第一時間來到了樊子蓋面前求見,把自己的擔心直接稟報給了樊子蓋,結果樊子蓋聽完之後苦笑連連,道:「你擔心衛文升不聽老夫規勸,老夫比你更擔心,老夫與衛文升雖然算得上是小有交情,卻知道那個老東西脾氣執拗,除了皇上,別人很難說得動他,所以老夫給他的書信建議,他未必就會聽。」

    「留守大人,那怎麼辦?」陳應良擔心的問道:「如果衛尚書堅持不肯對耗,一定要立即出兵和楊逆主力決戰,如果再有什麼意外,我們就是再怎麼斷糧也沒用啊。」

    樊子蓋盤算了片刻,很快就說道:「晚上老夫再給衛文升去一道書信,把你的戰績和劫糧收穫告訴他,再勸他一次,如果他還是不肯聽,那老夫就是也沒辦法了。」

    「這麼做,有用嗎?」陳應良還是萬分擔心,但又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讓衛玄堅定執行自己的戰術策略,也只好任由樊子蓋去賭一把運氣了。同時陳應良又極沒良知的暗暗安慰自己,「怕個球!衛玄輸得再慘關我屁事?那個老東西如果不肯聽我的好主意,那他最好是戰死沙場,免得將來記恨!那個老東西如果有長得漂亮又沒出嫁的孫女,以後我替他照顧孫女,也算是很對得起他了。」

    …………

    來到洛陽後一直走好運的陳應良彷彿是吸光了身邊人的所有運氣,這次也不例外,靠著叛軍隊伍的有意放縱,龐玉很是順利的把樊子蓋書信帶回了衛玄大營,也把洛陽守軍『忘恩負義』拒絕幫忙的消息帶到了衛玄面前,本就在為接連慘敗而煩惱的衛玄頓時勃然大怒,也不看樊子蓋的書信內容,剛聽完龐玉的介紹就拍著桌子咆哮,「樊華宗,你這個老不死的老東西!老夫幾百里路來救你,你就這麼報答老夫?!」

    龐玉不敢過於得罪深得隋煬帝信任的樊子蓋,趕緊又推出了替罪羊,「衛留守,其實樊留守是打算出兵來配合我們夾擊楊逆叛賊的,可是當時在場的剛好有一個叫陳應良的記室小吏,亂進讒言鼓動樊留守不要出兵接應我們,提出什麼切斷亂賊糧道狗屁不通的策略,樊留守這才又改了主意,不肯答應出兵來幫我們平叛。」

    「叫陳應良的記室小吏?」衛玄一楞,心說這個名字老夫怎麼好像聽說過?然後衛玄又疑惑說道:「不對啊,樊華宗那個老不死我知道,頑固是頑固,可是在朝廷大事方面還是不含糊的,做事向來就靠得住,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聽一個小吏胡說八道?」

    「那個小吏剛立了些微功,當時正好在樊留守的身邊。」龐玉這才把當時的情況大概介紹了一下,期間自然少不得添油加醋,把洛陽軍隊不肯救援衛玄軍的罪過全都推到了自己絕對敢得罪的陳應良身上,並有意無意的隱瞞了陳應良對戰局的精闢分析,把陳應良的理智分析全都說成了憑空揣測,胡說八道。

    被龐玉這麼一煽風點火,本就心情極度不好的衛玄難免更是怒火中燒,也這才打開了樊子蓋的親筆書信觀看,但是仔細閱讀了書信內容後,衛玄反而有些冷靜了下來——畢竟,在頭一年的遼東大戰中,在隋煬帝瞎指揮導致全面慘敗的情況下,衛玄的隊伍是損失最小的一支。

    「樊華宗的建議其實也有道理,如果楊逆反賊的糧草真的不足,他在洛陽那邊切斷楊逆糧道,要不了幾天,老夫是能贏得反敗為勝的機會。」衛玄心中盤算,同時又警告自己,「別大意,樊華宗在理政治民方面是有一套,可是在打仗方面就不行了,楊逆賊勢的愈演愈烈,就是因為他平叛不力,這才讓楊逆越來越猖獗,他提出的戰術……。」

    猶豫不決之下,衛玄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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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好生休整幾天,看看洛陽軍隊切斷叛軍主力的效果——反正大興援軍剛剛大敗了一陣,士氣十分低落,又遠來疲憊,也正是需要休整的時候。所以衛玄也沒急著下令出戰,只是命令軍隊加緊修建營寨,做好營地防禦,準備先立於不敗之地再說。可是……,

    「衛留守,衛留守,山下的逆賊大營有動靜!」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上午,山下叛軍營地的異動卻打亂了衛玄的計劃,得到哨兵飛報後,衛玄親自率領麾下眾將出帳,登上高處居高臨下的親自觀察叛軍營地動靜,結果讓衛玄等人大吃一驚的是,一支相當龐大的叛軍車隊正緩緩駛進叛軍營地,車上滿滿噹噹的全是裝滿糧食的麻袋,糧袋搬進叛軍營地的後營,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同時叛軍營地中炊煙不斷,蹲在地上啃饅頭的叛軍士兵到處都是!

    見此情景,衛玄當然是又驚又怒,麾下眾將也是交頭接耳,全都對叛軍主力的糧草充足憂心忡忡,龐玉卻在旁邊大聲嘲諷,「這就是洛陽軍隊切斷叛賊糧道的效果了,這就是洛陽軍隊的破敵妙計了,斷得好,真是斷得好啊!」

    也是湊巧,恰在此時,樊子蓋派出的信使抄小道來到了衛玄軍營地中,帶來樊子蓋給衛玄的第二道書信,而看完樊子蓋知會的劫糧成功消息後,衛玄頓時勃然大怒,不顧身份把洛陽信使揪到了高台旁邊,指著山下的叛軍營地大吼,「你們斷了楊逆的糧道?劫了楊逆的兩萬石糧食?那山下這些逆賊的糧草,是那裡來的?」

    洛陽信使目瞪口呆,半晌才說道:「怎麼可能?我們明明已經切斷了楊逆糧道了啊?昨天我還親眼看到,陳記室他們押著繳獲的逆賊軍糧回城啊?楊玄感逆賊的這些軍糧,是從那裡來的?」

    「楊逆的糧草是從那裡來的?!」衛玄徹底的怒不可遏了,咆哮道:「你問老夫,老夫問誰去?你們東都軍隊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楊逆賊軍運來這麼多糧食,你們居然會一無所知!」

    「衛留守,下官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騙你啊!」洛陽信使趕緊向和樊子蓋一樣霸道獨裁的衛玄雙膝跪下,哭喪著臉說道:「陳記室他們昨天中午,真的劫了楊逆賊軍的兩萬斛軍糧!或許,或許……。」

    「對了。」信使又趕緊補充道:「或許是我們的斥候發現這支運糧隊,我們東都的斥候不行,樊留守他這段時間都已經殺了好幾十個謊報軍情、漏報軍情的斥候了,都是那些沒用的斥候沒探到楊逆叛賊還有一支運糧隊,這才讓楊逆賊軍運糧成功。」

    「你們東都軍隊恐怕不只是斥候無能吧?應該全都是酒囊飯袋吧?!」衛玄放聲怒吼,「回去告訴樊子蓋老東西,他不敢來夾擊楊逆叛賊,隨便他,他不打,老夫自己打!傳令全軍,停止加固營地,立即著手備戰,明天清晨全軍出動,下山和楊逆叛賊決一死戰!」

    …………

    同一時間的叛軍營地中,楊玄感和楊玄挺等叛軍決策層也在提心吊膽的觀察著山上衛玄軍營地動靜,個個憂心忡忡,也個個神色緊張,惟有軍師李密神色如常,還微笑著安慰楊玄感道:「楚公,不用擔心了,最遲明天,衛玄老匹夫必然要下山決戰,衛玄這老匹夫的脾氣我知道,最是心急和喜歡冒險不過,為了搶時間,連崤函道這樣的險路都敢走,看到我們運糧進營,能沒有急著和我們決戰的心思?」

    「希望如此吧。」楊玄感歎了口氣,道:「如果衛玄老賊明天不肯下山決戰,繼續據險堅守,那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說罷,楊玄感又在肚子裡補充了一句,「因為我們後天就得斷糧!」

    「楚公放心,小生料定那衛玄老賊識不\u78

    10ef

    34我的妙計。」李密自信微笑,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但洛陽那邊得防著些,洛陽軍隊竟然能猜出我們的糧草不多,出兵切斷我們糧道攻我們要害,難保不能看出我的妙計,好在洛陽軍隊的斥候不行,我軍最好重新加強斥候戰,不要讓樊子蓋和衛玄兩個老賊隨意聯絡。」

    「好。」楊玄感點頭,立即命令楊玄挺去安排加強斥候戰,盡一切力量切斷衛玄軍與洛陽守軍的聯絡,然後楊玄感又咬牙切齒的說道:「那群穿孝袍子的狗賊,殺我大軍家眷,斷我主力糧道,此仇不報,我難消心頭之恨!等我破了衛玄老賊,馬上就回軍去找他們算帳!」

    「那是自然。」李密微笑著附和了一句,又在心裡暗暗說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那群白袍兵的主將,聽說是一個姓陳的年輕人,這小子到底是那裡冒出來,能把一群沒上過戰場的新兵調教得這麼厲害?」

    「等等!」李密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又在心中暗道:「記得當初在洛陽上春門,罵得楚公暴跳如雷差點白白送死的那個小鬼,好像也是姓陳,他們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不可能吧?大罵楚公那個小鬼,看上去連二十歲都不到,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那這小子再長大些,以後還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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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冒險出戰

因為叛軍主力突然又加大了斥候戰力度的緣故,樊子蓋派來與衛玄聯絡的信使沒能及時返回洛陽城傳遞消息,一直到了天色全黑後,洛陽信使才離開衛玄的大營,借著夜色掩護,還有借用邙山一帶的復雜地形之利,抄小道回到洛陽傳遞衛玄的回書——就這,洛陽信使還有兩次差點被叛軍斥候發現。

    也因為是夜間趕路速度不快,信使回到六十多里外的洛陽城時,時間已然是第二天的清晨,天色已經全明。看完衛玄盡是賭氣字眼的回書,又從信使口中得知有大批糧草運到叛軍主力營中的消息,樊子蓋和皇甫無逸驚得同時跳了起來,異口同聲的驚叫道︰“怎麼可能?我們明明已經劫了楊逆糧草啊,怎麼可能還會有糧草送到楊逆主力營中?”

    “小人不敢撒謊,叛軍糧草運抵邙山戰場,是小人親眼所見。”信使把自己在邙山戰場上的所見所聞向樊子蓋如實稟報,直把樊子蓋和皇甫無逸听得是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樊子蓋當然是第一時間下令,召集陳應良、劉長恭和負責斥候事務的虎賁郎將賀蘭宜三人到皇城議事。

    不一刻,三個當事人都被宣進了皇城,其中只是負責作戰的陳應良和劉長恭還好點,沒受到樊子蓋的責備呵斥,負責斥候烽火台的賀蘭宜卻被樊子蓋和皇甫無逸聯手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脾氣暴躁的樊子蓋還讓禁軍衛士將賀蘭宜拿下,準備拿賀蘭宜開刀嚴肅軍法,賀蘭宜當然是瘋狂喊冤,聲淚俱下的大聲辯解,“末將沒有瀆職,末將沒有瀆職啊!為了監視金鏞城的叛賊隊伍,末將把最可靠的親兵隊都全派出去了,監視著斥候不讓他們偷懶啊!”

    “那麼叛賊是怎麼運到邙山戰場的?”樊子蓋怒吼道︰“既然你沒有瀆職,那叛賊隊伍又是如何運糧得手的?難道說叛賊的糧車長了翅膀,自己飛過去的?”

    “這……,這個末將就不知道了。”賀蘭宜滿頭大汗,帶著哭腔說道︰“難道,難道叛賊的糧隊,是走小路運到邙山戰場的?但不可能啊,末將在小路上也安排了斥候啊?”

    “是不可能。”有些押糧經驗的劉長恭開口,插嘴說道︰“賀將軍,我可不是落井下石,走小路運糧絕不可能,糧車不比步兵,再險峻崎嶇的小路,步兵都可以做到快速行軍,但是糧車想在小路上快速行進就絕不可能,那怕累死再多的民夫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行軍七十里。”

    “劉將軍,你這不是落井下石是什麼?”賀蘭宜當場哭出聲來,大聲說道︰“官道都被我挖斷十幾處了,還拆了兩座橋,就算我派出去的斥候再無能,叛賊的糧草也不可能從官道上運糧啊!”

    “兩位將軍,請不要再爭了。”一直在盤算的陳應良突然開口,先是制止了賀蘭宜和劉長恭的爭執,然後轉向同樣在場的信使,問道︰“請問這位大人,你當時在邙山戰場上,見到的叛軍運糧隊,是用騾馬車輛運糧,還是用人力背挑運糧?”

    “騾馬車輛運糧。”信使如實答道︰“很龐大的一支車隊,少說也有六七百輛,車上裝的全是糧草。”

    “這就對了。”陳應良點頭,轉向樊子蓋和皇甫無逸拱手說道︰“留守大人,皇甫將軍,賀將軍是被冤枉的,他沒有瀆職,根本沒有什麼糧草運到邙山戰場,叛賊糧隊的車上,裝的也不是糧草。”

    “不是糧草?那是什麼?”樊子蓋大吃一驚。

    “泥土,砂石,為了省力氣,說不定還會塞些茅草樹葉進去。”陳應良冷笑說道︰“小人可以肯定,楊玄感逆賊得知糧草被劫後,又探到我軍拼命破壞道路不給他順利運糧機會,就兵行險著,故意安排一支假糧隊運糧入營,制造他糧草充足的假象,逼迫和誘使我們的大興援軍盡快決戰!因為我們的大興援軍無法補給糧草,對耗只會是死路一條!”

    樊子蓋和皇甫無逸再一次目瞪口呆了,劉長恭卻搶先回過神來,大叫道︰“對,就是這個道理!幾百輛糧車從金鏞城運糧到邙山戰場,這麼大的動靜,我們的斥候就算全部都是一群豬,也肯定能輕松發現!何況道路也被我們破壞了,亂賊絕不可能這麼快把糧草送到邙山戰場!事情肯定和陳記室猜測的一樣,那些糧車都是假的!”

    “還有一點。”陳應良補充道︰“小人之所以打听叛賊隊伍如何運糧,是擔心楊逆叛賊利用人力充足的優勢,通過肩挑背馱從小路運糧,這樣我們的斥候確實有可能會出現疏忽,讓楊逆叛賊僥幸運糧得手!但糧車絕不可能,就象劉將軍說的一樣,楊逆賊軍就是累死再多的民夫,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把幾百輛沉重糧車從小路運抵邙山戰場,因為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自打與陳應良認識一來,素來喜歡站得筆直的樊子蓋第一次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手撫額頭哀嘆道︰“好狡猾的楊逆奸賊!老夫差點中計了,衛文升那個老匹夫,十有八九也中計了!”

    听到這話,來回送信的信使臉色頓時大變了,皇甫無逸的臉色也變了,趕緊站起來咳嗽著說道︰“樊留守,不能大意,馬上再派人和衛尚書聯系,把情況告訴他,讓他千萬別中計!千萬別上楊逆的當,急著楊逆主力決戰。”

    樊子蓋答應,跳起來正要寫信,剛從邙山戰場回來的信使則怯生生的說道︰“樊留守,來不及了,衛留守已經中計了,昨天上午他就已經下令停止加固營地,讓軍隊全力備戰,今天早上與叛賊主力決戰。算時間,這時候,邙山戰場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啪一聲輕響,樊子蓋手中的毛筆落地,滿是皺紋的蒼老臉龐上盡是驚駭,皇甫無逸也是張口結舌,陳應良則是大聲叫苦,“糟糕了!連敗兩陣士氣大挫,敵情不明弄險出戰,還是打孤注一擲的決戰,衛尚書這次恐怕又得要凶多吉少了!”

    樊子蓋面沉如水,低頭盤算了許久後,樊子蓋抬起頭來,表情嚴肅的向陳應良問道︰“應良,我們能為衛文升做點什麼不?衛文升不僅是朝廷重臣,還是老夫的多年好友,老夫不能看著他再次落敗而無動于衷,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幫他一把?”

    一直以來足智多謀的陳應良也難得有些遲疑,猶豫了片刻才答道︰“回留守大人,如果想減輕一下衛尚書那邊的壓力,唯一的辦法就是冒險出戰了,派一支軍隊去邙山戰場,從背後敲打一下楊逆主力,就算不能獲勝,也可以逼迫楊逆主力分兵,讓楊逆主力無法集中全力攻打衛尚書的隊伍。”

    這次輪到劉長恭和賀蘭宜兩位大將軍臉色大變了,趕緊一起低下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樊子蓋點名讓自己去執行這個送死差使。還好,已經吃過好幾次冒險出戰大虧的樊子蓋現在已經冷靜了許多,並沒有馬上就顧頭不顧尾的派兵出戰,還向陳應良追問道︰“你不是說邙山一帶地形復雜,不宜出戰嗎?”

    “是不宜出戰,但現在必須得冒一次險了。”陳應良沉聲答道︰“衛尚書是大興留守,大隋屈指可數的朝廷重臣,他如果遭遇不幸,不僅是朝廷的重大損失,會對朝廷平叛大軍的士氣斗志造成巨大影響,我們東都軍隊在皇上面前也難以交代,更可怕的是,倘若衛尚書不幸戰死或者不慎被俘,大興關中就將是群龍無首,楊逆賊軍倘若乘勢進取關中,後果必然難以預料!”

    樊子蓋點點頭,承認陳應良所言有理,更知道自己現在選擇見死不救,如果衛玄真的戰死或者被俘,將來很難向喜怒無常的隋煬帝交代,所以咬了咬牙後,樊子蓋還是決定冒險一把,轉向劉長恭和賀蘭宜說道︰“你們倆,誰願率領三千軍隊隨同應良出城,去邙山戰場增援衛留守的隊伍?”

    劉長恭和賀蘭宜一起把腦袋低得更低,只是在心里大罵陳應良亂出餿主意,陳應良則搶著說道︰“樊留守,不必另派軍隊了,讓小人率領報國軍單獨去邙山戰場支援衛尚書足矣。”

    “你只帶四個團的兵力去增援衛文升?”樊子蓋大吃一驚。

    “兵貴精,不貴多。”陳應良答道︰“四個團的兵力雖然不多,但如果指揮得力,戰術得當,在戰場上照樣可以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還有,兵力少也有兵力少的好處,最起碼可以做到機動靈活,進退自如,如果留守大人再派後軍給我,小人在交戰時還得必須考慮後軍安全,反倒束手束腳,顧此失彼。”

    “有志氣!”樊子蓋夸獎了一句,又稍一盤算,便咬牙說道︰“好,老夫就讓你帶報國軍去邙山戰場,你需要什麼準備,只管開口。”

    “給報國軍每人配備一匹戰馬,每人兩天的干糧和馬料。”陳應良答道︰“邙山戰場距離洛陽有六十余里,如果步行趕赴戰場,會對將士體力造成巨大影響,不利于作戰。此外楊逆叛賊隊伍中騎兵頗多,小人的隊伍如果沒有戰馬,在軍隊機動這方面會十分吃虧,所以小人需要戰馬代步。”

    “四個團的戰馬當然沒問題。”樊子蓋一口答應,又疑惑道︰“可是之前,你的隊伍一直都是步行出戰,陡然讓士兵騎上戰馬,行不行?”

    “關于這點,必須得感謝皇甫將軍的未雨綢繆。”陳應良向皇甫無逸一拱手,說道︰“小人之前曾經了解過報國軍的騎術情況,將士們告訴我,說右武衛的步兵雖然沒有裝備戰馬,卻也在皇甫將軍的要求下全部接受過騎術訓練,雖不至于能夠騎馬作戰,卻也能夠做到策馬奔走,而且報國軍隊伍有不少人還是來自右武衛的騎兵,騎術更好,可以直接騎馬作戰。小人這次也不要所有士兵騎馬作戰,只要他們能夠騎馬奔走就行。”

    “是有這事。”皇甫無逸咳嗽著給陳應良做證道︰“去年我接手右武衛後,擔心騎兵在戰場上陣亡戰馬無主,白白損失昂貴戰馬,就讓步兵隊伍輪流練習了騎術,沒想到今天能夠用上。”

    “那好!”盡管要冒不少損失戰馬的危險,手握東都財政財大氣粗的樊子蓋卻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馬上指著劉長恭命令道︰“立即去準備四個團的戰馬,盡可能挑上好的戰馬給報國軍,兩天的干糧和精馬料,一個時辰內,給老夫準備好!”

    劉長恭趕緊抱拳答應,陳應良卻說道︰“樊留守,不必那麼急,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內準備好就行了,小人打算在兩個時辰後再出發。”

    樊子蓋微微一楞,剛想問為什麼,還道陳應良是在體諒自己的劉長恭則搶著說道︰“應良兄弟,你別擔心,這些都是現成的,一個時辰就足夠了,用不了兩個時辰。”

    “劉將軍誤會了,我不是擔心你來不及準備好戰馬干糧。”陳應良搖頭,解釋道︰“我是想打楊逆叛賊一個時間差,現在是早上辰時將過,兩個時辰後午時出發,我計劃用三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趕到邙山戰場,到時候時間正是酉時,楊逆賊軍奮戰了一天體力接近耗盡,又還沒有沒來得及吃晚飯,全軍上下都處于饑渴疲憊交加的狀態,我軍再發起突擊,能增加很大勝算。”

    “原來是這樣。”劉長恭恍然大悟,笑道︰“應良兄弟,你那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連這樣的細節都能考慮到,算盤打得太精了。”

    “應良是勤學上進,書讀得多,凡事喜歡用腦子!”樊子蓋呵斥道︰“那象你們幾個廢物,除了喝酒玩女人,還會做什麼?”

    劉長恭訕訕的閉嘴了,陳應良怕被人嫉恨,忙又指著還在現場的信使說道︰“樊留守,小人還想請這位大人隨我一同出征,他熟悉邙山戰場的情況,可以給我幫上許多忙。”

    “陳記室,小人是文職,能給你幫上什麼忙?”那信使哭喪著臉說道︰“小人好不容易才從邙山戰場回來,連口氣都沒喘啊。”

    “大人恕罪。”陳應良拱手,誠懇說道︰“小人知道你累,但是這次冒險出征,必須要有熟悉戰場情況的人充當向導,隨時向我介紹地形道路,還有敵我雙方的一些特殊情況,所以這次必須要煩勞你隨同我一起出征。”

    那信使表情哭喪了,說什麼都不想第三次冒險去有著好幾萬叛主力的邙山戰場,樊子蓋則毫不猶豫的指著他說道︰“你隨應良去邙山戰場,凱旋回來,老夫自有重賞,還給你升一級,不,升兩級!”

    听了樊子蓋許諾的重賞,那信使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也是拱手唱諾,接受了隨同陳應良出征的任務。問了陳應良再無其他要求,樊子蓋神情復雜的猶豫了一下,這才向陳應良說道︰“應良,雖然有些對不起衛文升那個老不死,但老夫還是得叮囑你一句——你到了邙山戰場上,事可為便為,事不可為,你得盡快帶著報國軍回來,東都洛陽現在不能沒有報國軍。”

    “請留守大人放心。”陳應良拱手答道︰“這件事也關系到小人自己的腦袋,小人自然會謹慎行事。”

    “很好,那你去吧。”樊子蓋點頭,嘆道︰“率領四個團去進攻數量不明的叛軍主力,希望你這次還能給老夫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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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膽大包天

和陳應良向樊子蓋介紹的一樣,財大氣粗的大隋右武衛雖然沒有給每一名士兵都裝備上戰馬,卻讓每一名士兵都訓練過最基本的戰馬騎術,同時因為隋唐時期民間尚武精神強烈的緣故,所以相當不少的報國軍士兵騎術還非常了得,比繼承了死鬼陳應良騎術記憶的陳應良強出一大截。

    當然也有騎術確實太爛的報國軍士兵,沒有什麼信心策馬奔襲六十里,好在數量不多,總共才三十來人,陳應良也沒有勉強他們出戰,讓他們留在營地里鍛煉騎術,然後又把有騎戰能力的士兵臨時單獨編制了擔任前鋒,只會策馬操鞭無法馬上作戰的士兵則充當後隊,讓他們在戰場上下馬步戰,接著又做了一些必需的安排,到了午時正後,陳應良就領著報國軍隊伍從安喜門出了城,在向導的引領下趕往邙山戰場了。

    被陳應良強行帶到軍中的向導叫錢向民,是一個正九品的校書郎,性格有些貪生怕死,也愛在報國軍將士面前擺芝麻綠豆官的官架子,幾次惹得郭峰和趙昱等脾氣比較暴躁的報國軍將士火冒三丈,不過在陳應良的面前錢向民卻不敢擺什麼官架子,相反還有些刻意的諂媚討好——錢大人也不是傻子,知道陳應良目前正在東都城里紅得發紫,經常可以拜見楊侗、樊子蓋和皇甫無逸等超級權貴,現在得罪了陳應良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

    陳應良當然不太喜歡欺下瞞上的錢向民,不過這次冒險出擊又確實需要錢向民的情報支持,所以陳應良也只能是和顏悅色的向錢向民打听邙山戰場的各種情況,可惜這位錢大人在軍事上也是一竅不通的角色,即便居高臨下的親自觀察了叛軍營地情況,仍然無法為陳應良提供任何有用情報,甚至就連叛軍營地有什麼防御工事都一無所知,就更別說陳應良最希望的叛軍營地布防弱點了。

    無可奈何之下,陳應良只得改變目標,向錢向民問道︰“錢大人,既然隔得太遠你無法看清叛軍營地情況,那麼你在衛尚書的大營里呆了差不多一個白天時間,總該知道衛尚書大營的情況吧?衛尚書的大營布防情況如何,有幾層柵欄?有沒有挖掘護營壕溝?都有些什麼護營工事?”

    “陳記室,你問這干什麼?有什麼用?”錢向民滿頭霧水。

    “馬大人不必多問,請盡可能的詳細介紹就行了。”陳應良懶得對錢向民詳細解釋。

    看在陳應良背後的樊子蓋、皇甫無逸和裴弘策等超級權貴的份上,錢向民也不敢多問,如實介紹道︰“衛尚書的營地只有內外兩層柵欄,外層保護大營,內層保護中軍營地,本來下官去的時候大興軍隊還在挖掘壕溝,但因為衛尚書中計相信叛軍有糧草運到,就又下令放棄了挖掘全力備戰,所以壕溝只是在正面挖掘了一小半。至于其他的營防工事,基本上都沒有,可能是因為時間倉促,衛尚書的隊伍只建了一些哨塔。”

    陳應良點了點頭,對錢向民的這番介紹還算滿意,又稍做盤算後,陳應良突然又問道︰“錢大人,那麼衛尚書隊伍的糧草是囤積在那里?你是否知道位置?”

    “知道,就在後營,吃飯時我還去過。”錢向民順口回答,又疑惑問道︰“陳記室,你問我們大興軍隊的糧草囤積在那里,是想干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陳應良微笑說道︰“錢大人,如果戰況真如我所料,說不定你這次要為朝廷立下大功了。”錢向民一听大喜,趕緊問自己為朝廷立下了什麼大功,陳應良卻笑而不語,拒絕回答,只是命令錢向民給自軍帶路,直接走平坦官道趕往邙山戰場。

    陳應良選擇的進軍道路讓郭峰和陳祠等報國軍校尉都是大吃一驚,紛紛來到陳應良面前提出質疑,“陳記室,走官道去邙山戰場,是不是太冒險了?楊玄感逆賊肯定會在官道上布置重兵攔截我們啊?”

    “怎麼著?怕了?”陳應良笑著反問道︰“剛才在城里的時候,問你們去奔襲楊逆叛賊的背後怕不怕,都說不怕,現在出城還不到五里,怎麼就嚇得連官道都不敢走了?”

    “陳記室誤會了,我們不是怕。”郭峰搖頭說道︰“是我們擔心被敵人攔截浪費時間,不能趕到戰場支援大興軍隊。”

    “沒事,走吧,我早有安排。”陳應良笑著自信的說道。郭峰和陳祠等人是早就對陳應良言听計從了的,見陳應良神情自信,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老老實實的率軍趕路。

    陳應良確實有安排,行軍了十余里後,派精通騎術的士兵仔細確認了周圍沒有叛軍斥候監視,陳應良立即下令軍隊停止前進,並且全部脫下代表報國軍身份的白色披風藏好,又下令把精忠報國大旗和隋軍軍旗也全部取下暗藏,換上了一批從戰場上繳獲來的叛軍旗幟,接著才下令隊伍繼續沿著官道前進。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錢向民和郭峰等人才總算是明白了陳應良的用意,驚叫道︰“陳記室,你打算讓我們冒充叛軍隊伍去邙山戰場?”

    “猜對了。”陳應良打了一個清脆響指,微笑說道︰“楊逆叛軍組建時間不長,魚龍混雜,又不斷的招降納叛,拼命擴充隊伍,各軍之間肯定不會十分熟悉,全靠旗幟辨別敵我,我們打著楊逆叛賊的軍旗大搖大擺的去邙山戰場,楊逆賊軍肯定難以分辨敵我。”

    郭峰等人張口結舌,接著陳祠又驚叫道︰“可是陳記室,我們身上還穿著大隋軍服鎧甲啊?”

    “笨蛋,念經念傻了?”陳應良笑罵了一句,道︰“前幾次我們和叛賊隊伍交戰時,難道你沒有看到,很多投降到叛賊那邊的前右武衛士兵,身上也還穿著大隋軍服?還有,叛賊隊伍從戰場繳獲的大隋鎧甲,還全都是發放給他們的精銳裝備,咱們穿著鎧甲過去,還會讓叛賊斥候以為我們是叛賊精兵,對我們更加的禮貌和客氣。”

    郭峰等人繼續目瞪口呆,陳應良則笑著說道︰“別發楞了,快走吧,不用擔心,如果被識破的話,大不了動手開打就是了,有什麼怕的?去告訴我們的將士,踫到敵人先別動手,由我親自出面和敵人交涉,沒有命令不許輕舉妄動。”

    郭峰和陳祠等人仔細一想也是,覺得自己們就算被敵人識破,了不起動手開打就是了——反正上戰場就是為了打仗,所以也都不再多說什麼,立即按著陳應良的交代去傳令安排去了,旁邊的錢向民卻是嚇得混身發抖,顫抖著說道︰“陳記室,你可別亂來啊,邙山那邊,可是有好幾萬的叛賊主力啊。”

    “是有幾萬叛賊主力,但也有好幾萬我們大隋的將士。”陳應良輕描淡寫的說道︰“不用怕,放心跟我走就是了,有我們報國軍保護你,就楊逆叛賊那群烏合之眾,傷不了你一根毫毛。”

    于是乎,在膽大包天的陳應良要求下,連軍鎧甲都懶得更換的報國軍隊伍打上叛軍旗幟,直接就大搖大擺的向邙山戰場挺進了,結果這麼一來,報國軍隊伍有沒有騙過叛軍暫時還不知道,反倒先把一些在官道旁邊巡邏哨探的隋軍斥候嚇了個半死,爭先恐後只是向路邊的草叢樹林深處逃命,隱約還能听到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楊逆叛賊來了,快跑啊!”慌張狼狽的模樣惹得報國軍將士哈哈大笑,也讓陳應良搖頭嘆氣,對東都隋軍的斥候更加不敢抱以任何指望。

    如此一路向西行進了二十余里,終于有一伙穿著帆布甲的叛軍斥候出現在了官道上,報國軍的隊伍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不少士兵還條件反射的去操刀挺矛,陳應良趕緊喝住,然後滿面威嚴的向那隊主動走來的叛軍斥候喝道︰“站住!誰的部下?口令!”

    “將軍,我是楊玄挺楊三將軍麾下的斥候!”那伙叛軍斥候顯然是做夢也沒想到敵人敢在光天化日下裝扮成自軍隊伍,滿面笑容的大聲說道︰“我們的校尉是趙大端趙將軍,小人是伙長。”

    “原來是三將軍的麾下啊。”陳應良露出了些笑容,然後又喝道︰“口令是什麼?還沒回答!”

    “口令?”那叛軍斥候伙長楞了一楞,神情驚訝的問道︰“將軍,什麼是口令?”

    “連口令都不知道?”陳應良差點沒摔下戰馬,一時間恨不得想把東都城里那些斥候全部掐死——踫上這麼菜鳥的敵人還沒辦法探察清楚敵情,無能得簡直都該切腹謝罪了!

    暗罵了幾句洛陽隋軍的無能斥候後,陳應良神情威嚴的大吼道︰“今天的斥候是誰安排的?連辨別敵我的口令都不交代一個,萬一官軍化裝成我們的人怎麼辦?”

    看到陳應良的威嚴氣度,那叛軍的斥候伙長有些畏懼,畏畏縮縮的說道︰“稟將軍,今天的斥候是由鷹揚將平達戌平將軍安排的。”

    “平胡狗,等我見了三將軍,看我怎麼收拾他!”陳應良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然後才向那伙長招手說道︰“過來吧。”

    “諾。”那叛軍斥候伙長如釋重負,趕緊領著九個手下下馬,快步跑到陳應良的面前單膝跪下行禮,恭敬說道︰“小人馬易成,拜見將軍,敢問將軍尊諱,從何處來?”

    “起來吧。”陳應良大模大樣的吩咐,又說道︰“本將軍姓陳,奉楊積善將軍之令,從金墉城護送一位貴人到邙山戰場拜見楚公。”

    說著,陳應良一指自己旁邊唯一沒穿軍衣盔甲的錢向民,笑著說道︰“快見過錢大人,這位錢大人從遼東千里而來,給楚公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今天才到金墉城,楊積善將軍派我們保護他到邙山戰場,讓他盡快把好消息當面稟報給楚公,請楚公定奪大事!”

    “小人馬易成,率本伙隊拜見錢大人。”馬易成趕緊又領著九個手下給錢向民行禮,錢向民則早已經是嚇得面無人色的,好半天才在陳應良的暗示下揮了揮手,讓馬易成等叛軍斥候起身。

    “起來吧,有機會面見這位錢大人,真是你們幾個的福氣!”陳應良又詐唬了幾句,然後才向那馬易成問道︰“前面的情況如何了?我們的隊伍,有沒有在和官軍交戰?”

    “將軍,錢大人,大喜啊。”那馬易成滿面笑容的說道︰“今天早上,楚公親自率軍和官軍決戰,楚公用李軍師妙計,故意派人到官軍隊伍中散播消息,說官軍已經抓住了楚公,結果官軍一上當就全沖了上來,楚公乘機率領伏兵突然殺出,大敗官軍,還一口氣沖進了官軍的大營!”

    “是嗎?那可是太好了!”陳應良面露喜色,大喜著追問道︰“那麼現在情況如何了?有沒有抓住衛玄那個老匹夫?”

    “不知道。”馬易成如實答道︰“小人只是听說我們大勝,沖進了官軍的營地,其他的小人不知道。”

    “只要大勝就行!”陳應良鼓掌大笑,又趕緊喝道︰“好了,別浪費時間了,讓路,本將軍還要保護這位錢大人去見楚公!”馬易成等叛軍斥候忙不迭的答應,趕緊讓開道路,陳應良則把大手一揮,領著八百報國軍繼續策馬上路,馬易成等叛軍斥候則在路旁點頭哈腰,恭送這支來自金墉城的叛軍精銳騎兵隊伍離開。

    也是直到遠離了馬易成等叛軍斥候,錢向民的臉上才稍微恢復了一些人色,顫抖著向陳應良拱手說道︰“陳記室,下官真是服了你了,你的膽子真是鐵打的啊,這麼近的距離,你竟然還敢和逆賊隊伍說這麼多話。”

    陳應良笑笑,心說這算什麼,老子還是小刑警的時候,曾經在毒窩里臥底了一個多月,那才叫驚險!

    “這有啥可怕的?”旁邊的郭峰冷笑說道︰“才十來個叛賊,陳記室一聲令下,馬上讓他們全部腦袋落地。對了,陳記室,要不要末將帶幾個弟兄回去,把他們全收拾了?”

    “我認為沒必要。”陳祠插嘴說道︰“他們顯然沒有識破我們的身份,殺了他們毫無作用,還只會暴露我們。”

    “說得對,沒必要為了十個菜鳥暴露我們。”陳應良點頭,向郭峰吩咐道︰“郭校尉,給你一個任務,一會再踫到叛賊斥候巡邏隊,如果他們下馬行禮听憑我問話就算了,如果敢主動盤問我們的來歷身份,你上去就給帶頭的一耳光,抽得越重越好,然後再告訴他,我是楊積善從金墉城派來的陳將軍,護送這位錢大人去邙山戰場拜見楊玄感,膽敢阻攔,立斬不赦!”

    “抽耳光?”郭峰一听樂了,趕緊笑著說道︰“末將遵命,陳記室你就看好吧,那些叛賊乖乖下馬行禮就算了,要是敢盤問我們的身份,末將保管抽得他滿臉開花!”

    在歷史上默默無名的郭峰是個說到做到的好校尉,報國軍又向西面行路數里後,果真又有一支叛軍斥候伙隊攔住了去路,還要死不死的大聲喝問陳應良等人的來意身份,結果人高馬大的郭峰策馬上前,還真的二話不說就是一耳光抽在了那叛軍斥候伙長臉上,當場就把那叛軍伙長嘴角抽出了鮮血,然後郭峰放聲大吼,說自軍是奉楊積善之命保護一位貴人去拜見楊玄感,接著那個叛軍伙長馬上就跪下請罪了,揉著紅腫的臉頰目送報國軍從面前絕塵而去,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也只有這麼一個倒霉蛋挨了郭峰的耳光,其後報國軍雖然又先後遭遇了三支叛軍斥候哨隊,但都是乖乖的下馬行禮,接受威風凜凜的陳應良厲聲盤問,問無不答,言無不盡,同時也是靠著這些斥候的交代,陳應良才總算是知道了衛玄軍還沒有全軍覆沒,還有一部分殘兵敗將在衛玄的親自率領下逃往了西面的崤函道方向,同時還有叛軍斥候交代,說是楊玄感已經親自率領了大軍全力追殺衛玄,說什麼都要把衛玄趕盡殺絕。

    確認了這一情報,郭峰等報國軍將領和錢向民等人都是大驚失色,剛到無人處就向陳應良說道︰“陳記室,衛尚書的大軍已經大敗而走了,我們還去不去邙山戰場了?”

    “為什麼不去?”陳應良不動聲色的反問,又說道︰“原因有二,第一,我們還沒有確認衛尚書的具體情況,第二,樊留守是派我們來支援衛尚書,一仗不打就回去,怎麼向樊留守交代?”

    “可是我們才只有四個團,還是不滿編的四個團。”陳志宏臉色有些發白的說道︰“這點兵力,就算到了邙山戰場,又能有什麼作用?”

    “兵在精,不在多。”陳應良微笑說道︰“刀子再小,只要夠鋒利照樣可以殺人,兵力再少,只要運用得當,照樣可以扭轉乾坤!”

    輕松說完,陳應良換了一副嚴肅臉色,向郭峰和陳志宏等人說道︰“我也不瞞你們,其實這個情況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衛尚書冒險出戰導致大敗,幾乎毫無營防工事的營地被叛賊奪取,衛尚書率領部分殘兵敗將逃往崤函道,這些早就在我的預料中!所以我早就準備了應變之策,想到一個扭轉戰局的主意。”

    “什麼主意?”郭峰等人趕緊問道。

    “突襲衛尚書的營地,燒毀我們大興軍隊的糧草!”陳應良斬釘截鐵的說道︰“楊逆叛賊的糧草是肯定不足的,他如果想要追殺衛尚書的敗軍到底,就只能是依靠衛尚書留下的那批糧草,我們現在把那批糧草燒了,楊逆叛賊就會無糧可用,無法追擊過遠,兵敗如山倒的衛尚書也可以爭取到逃命機會!”

    看了看瞠目結舌的郭峰等人,陳應良又平靜說道︰“我知道現在的邙山戰場已經是叛軍的天下,去發起突襲肯定有危險,但我還可以告訴你們,這個危險其實並不大,因為楊逆賊軍的主力戰兵肯定都已經去追擊衛尚書了,只留下了一些二三線的軍隊打掃戰場,戰斗力比我們之前遭遇的敵人都還不如,而且他們大勝之後心理松懈,面對我們突然發起的偷襲必然是措手不及,我們突襲燒糧,實際上是易如反掌!”

    郭峰和陳志宏等人開始露出喜色了,陳應良又說道︰“如果有不敢去的,現在就可以說話,我不勉強,但我丑話說在前面,今天離開了報國軍,以後也別想再回來了。”

    又猶豫了一下,陳祠第一個吼道︰“我去!陳記室料敵機先,百戰百勝,跟著陳記室打仗,絕對錯不了!”

    “我也去!”郭峰同樣大吼道︰“腦袋掉了碗大的疤!老子豁出去了!這次要是得手,賞賜肯定又得加倍!”

    “我也去,我也去。”陳志宏和趙昱二人也爭著說道。

    “很好。”陳應良滿意點頭,吩咐道︰“去向將士們傳達命令吧,告訴他們準備怎麼打,順便再告訴他們,我們還要繼續裝扮成叛軍隊伍,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易暴露!”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4-6-9 07:45
第三十六章 奸賊過招


    和歷史上一樣,衛玄軍與楊玄感叛軍的第二次大戰輸得十分冤枉,頗有一些軍事才華的衛玄在戰前很是花了力氣安排戰陣,親臨陣前指揮戰斗,鼓舞士氣,衛玄手下的幾個得力助手張峻、韋福嗣、斛斯萬善和龐玉——沒看錯,龐大人確實有點氣量狹窄,但是在忠心和勤奮方面卻沒得說。這些人也是賣足了力氣給隋軍將士加油打氣,個個都是帶著親兵隊伍親臨戰場督戰,盡忠竭力的為隋軍將士做出了表率。

    很可惜,衛玄這次的對手不僅是勇冠三軍的楊玄感兄弟,還有未來的瓦崗之狐李密,戰事過程和歷史上一樣,臨陣之際,叛軍步兵前隊故意稍做退卻,誘使衛玄軍發起沖鋒,鏖戰片刻後,叛軍隊伍中突然又派出了一些穿著隋軍服裝的士兵,跑到了隋軍陣前大喊大叫,宣稱說隋軍隊伍已經把楊玄感生擒到手,隋軍隊伍信以為真,為了搶功爭先恐後的發起沖鋒,導致全軍大亂,楊玄感乘機親自率領精銳騎兵從側翼發起突擊,衛玄軍也就稀里糊涂的再次大敗加慘敗了。

    又和歷史上不同的是,因為陳應良這只妖蛾子的翅膀影響,在糧草已經只剩一頓的情況下,無路可退的叛軍隊伍奮力死戰,沖殺之際更加勇猛凶狠,一往無前,乘著勝勢不僅大敗了衛玄軍,還干脆把衛玄軍的大營都一腳踹了,搶到了衛玄軍那點為數不多的糧草,兵敗如山倒的衛玄無力回天,只能是帶著部分殘兵敗將逃回崤函道來路,楊玄感親自率領主力大軍緊追不舍,說什麼都要把衛玄殘軍趕盡殺絕,也說什麼都要干掉隋煬帝任命的大興留守衛玄,制造出關中大興群龍無首的有利局面。

    接下來的情況就和陳應良分析的一樣了,為了確保把衛玄敗軍趕盡殺絕,楊玄感帶走了幾乎所有的主力戰兵,只留下了大量的二三線隊伍打掃戰場,趕造干糧供應前軍,後軍雖然兵力龐大,卻戰斗力普遍不強,而負責統率這些後軍的,則是叛軍的軍師李密。

    楊玄感本人對李密倒是頗為信任,可惜他的三弟楊玄挺卻不這麼想,得知這一消息後,率軍提防洛陽軍隊來援的楊玄感馬上從東線回師,不由分說的就接過了後軍指揮權,掌握後軍一切事務。對此,知道楊玄挺不信任自己的李密也就只是笑笑,不說半句廢話的就接受了楊玄挺指揮——李密是聰明人,知道這時候鬧內訌和互相不信任是什麼下場。

    夕陽下的邙山戰場上滿目創痍,黃褐色的土地上尸體橫七豎八,尸體幾乎都是穿著正規軍服的隋軍士兵,衣著雜亂的叛軍輔兵興高采烈的尸堆中穿梭行走,盡可能的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資,收集上來的刀槍武器和旗幟鎧甲在戰場上堆積如山。而在輜重山旁,則是數以千計的抱頭跪地的隋軍俘虜,這些戰俘降兵個個都是垂頭喪氣,也個個都是面色沮喪,目光恐懼看著旁邊持刀荷槍的叛軍士兵,毫無半點反抗的心思。

    楊玄挺毫不猶豫的把油水最豐厚的打掃戰場工作分配給了自己,除了指揮軍隊收集隋軍留下的輜重外,楊玄挺還安排了大量的心腹將領去收編隋軍降兵,盡可能的迅速擴大叛軍隊伍,忙得不可開交,清點糧草、搶救傷兵和生活造飯做干糧等瑣碎事務則被楊玄挺踢給了軍師李密,鐵了心跟著楊玄感造反的李密對此也毫無怨言,還干脆把辦公地點搬到了已經七零八落的衛玄軍大營中,一邊督促士兵盡快造飯,一邊親自帶隊盡可能的收集衛玄不及帶走的公文書信,從中搜索有用的軍機情報。

    樊子蓋寫給衛玄那道親筆信落到了李密的手里,也一下子把李密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衛玄如果按照樊子蓋的戰術建議選擇和叛軍堅守對耗,那麼不出兩天,這場大戰的勝負或許就要倒過來了!

    恰好就在這時,叛軍士兵又在隋軍營地的雜物堆中發現了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迅速將他拿下,也就近把他押到了李密的面前,而曾經在大興皇城擔任過東宮千牛備身的李密仔細一看來人,頓時就樂了,因為這名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恰好就是衛玄得力助手之一的監門直閣——龐玉!

    “龐大人,別來無恙乎?”李密微笑著說道︰“幾年不見,龐大人好象又升官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呸!叛賊!”

    龐玉很有骨氣的一口濃痰直接吐在了李密臉上,押解龐玉的叛軍士兵大怒,立即就對龐玉飽以拳腳,李密卻很有涵養的擦去臉上濃痰,微笑說道︰“好了,不要打了,龐直閣不幸被俘正在氣頭上,舉動出格些很正常,讓他冷靜一下就好了。”

    叛軍士兵這才住手,已經鼻青臉腫的龐玉則努力站直身體,沖著李密咆哮道︰“李密,你這個背主忘恩的叛賊,你不得好死!有種你就殺了我,本官為國盡忠,死得其所,無怨無悔!但你和楊玄感逆賊也別想有什麼好下場,朝廷大軍遲早也有一天會把你生擒活捉,凌遲處死!”

    “希望能有那麼一天吧。”李密自信的笑笑,道︰“龐直閣,多余的話也不說了,願意跟隨楚公推翻暴君楊廣麼?”

    “呸!做夢!”龐玉又吐了一口濃痰。

    “龐大人,別那麼固執了。”李密微笑著又勸道︰“衛文升率領四萬大軍來救洛陽,才兩場大戰就已經全軍覆沒,還連大營都被我們拿下,楚公大軍兵鋒銳利,天下無人可擋,推翻暴君楊廣已經是易如反掌,民心所向,大勢所趨,龐大人是聰明人,難道沒有听說過逆天者亡、順天者昌這句話?”

    “呸!”龐玉又唾了一聲,恨恨說道︰“僥幸得勝,算得了什麼?如果不是洛陽那幫廢物膽小如鼠,不敢出兵夾擊你們,拖了我們後腿,你們也能勝得過我大隋官軍?”

    “說到這點,有個殘酷的事實必須要告訴龐大人。”李密笑著舉起樊子蓋那道書信,道︰“龐大人,不是樊子蓋拖了你們的後腿,是你們拖了樊子蓋的後腿才對,和樊子蓋分析猜測的一樣,我們的糧草確實不多,如果不是今天攻進你們的大營,繳獲了你們的隨軍糧草,我們明天早上就得餓肚子了!”

    “什麼?!”親身從頭至尾經歷了這件事的龐玉這一驚非同小可,脫口說道︰“你們明天早上就得斷糧?”

    “不錯。”李密微笑著說道︰“樊子蓋不愧是東都留守,確實有點本事,他派軍隊劫了我們的糧隊,又挖斷搗毀了我們的運糧道路,我們的糧草根本沒辦法及時運到,你們今天如果沒有出營決戰,繼續深溝高壘采取守勢,那麼明天早上我們就得斷糧。”

    “那你們昨天運到的糧草,又是什麼?”龐玉難以置信的大吼問道。

    “那是我的妙計。”李密微笑說道︰“前天收到糧草被劫和糧道被斷的消息後,我就在前天晚上派了一支軍隊悄悄出營,到十里外的偏僻處埋伏,再用麻袋裝滿泥土草木,裝扮成糧車的模樣,在大白天里大搖大擺的運進我們的大營,結果你們就上了當,以為我們的糧草充足,對耗下去只會死路一條,迫不及待的出營和我們決戰。”

    李密說一句,龐玉的眼楮就瞪大一分,最後瞪得干脆比牛眼還大,瞠目結舌了許久,龐玉突然仰天狂吼了起來,“想不到陳應良那個小子竟然是對的!我錯了!我錯了!我害死了朝廷的兩萬大軍,我害死了朝廷的兩萬大軍啊!”

    “陳應良?!”第二次听到這個名字的李密臉色一變,脫口驚叫道︰“陳應良?是不是那個在城牆上大罵楚公,激得楚公差點白白送死的小子?”

    情緒激動的龐玉當然不會回答李密的問題,只是發瘋一樣的捶胸頓足,對自己的不听良言懊悔到了極點,而李密再三追問無果後,臉上的神情也逐漸莊重了起來,腦海里翻來覆去的就是同一個問題,“難道真是同一個人?不可能吧,那小子的模樣當時我看清了,才十六七歲的年紀,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

    這時,又有一名叛軍傳令兵進帳,向李密拱手說道︰“稟軍師,楊積善將軍派遣一支騎兵,護送一位遼東來的錢大人前來拜見楚公,說是機密大事和喜訊要當面稟報楚公,楊玄挺將軍正在給俘虜訓話,抽不出空,請軍師你出面接待。”

    “遼東來的錢大人?”李密有些糊涂,一時想不起隋煬帝身邊有什麼重臣姓錢,但楊玄挺既然有交代,遼東來的人肯定也是帶來關于隋煬帝的重要消息,所以李密也不敢怠慢,交代了士兵好生看管龐玉不得虐待,然後就領著一隊心腹親兵出帳,到營門處迎接那位錢姓重臣了。

    李密急匆匆的趕到了連大門和柵欄都已經被砸得粉碎的營門處,居高臨下的往下一看,果然看到一支打著自家旗幟的騎兵隊伍正在小跑上山,數量大約七八百人,裝備的還是上好的武器盔甲,一看就是來自金鏞城的叛軍精騎,李密不由有些糊涂,暗道︰“金鏞城才有一千三四的騎兵,楊積善怎麼一口氣派來這麼多?這位錢大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能夠讓楊家兄弟如此重視?”

    疑惑間,那支叛軍騎兵已然小跑到了李密等人面前,幾名叛軍將領稍微閃開,讓出了一名穿著便裝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旁邊還有一個眉清目秀的俊美少年,全身甲冑,氣度不俗,在戰馬上很有禮貌的向李密拱手說道︰“敢問這位大人,可是李密李軍師?末將姓陳,是楊積善將軍麾下的鷹擊將,奉命護送錢大人前來拜見楚公。”

    听到這熟悉的爽朗聲音,又看到這張依稀熟悉的俊俏年輕臉龐,李密的腿開始顫抖了…………

    ………………

    其實就連陳應良都沒想到自己的渾水摸魚之計會這麼順利,領著裝扮成叛軍隊伍的報國軍一路西進,報國軍不僅沒有遭到任何攔截,還連盤問都幾乎都沒有遇到,也是一直來到了尸橫遍野的邙山戰場邊緣後,才有一個叛軍將領領著親兵隊攔住了報國軍,態度親熱的詢問陳應良的來意身份。

    扯了一通自己是楊積善派來的鬼話後,那名叛軍將領不僅沒有生疑,還主動的表示引領陳應良去拜見楊玄挺,知道楊玄挺身邊肯定有叛軍精銳的陳應良當然不干,婉言謝絕了那名叛軍將領的好意,然後就領著報國軍隊伍大模大樣的走進邙山戰場了。

    這是一幕很難讓人相信的畫面,數量還不到八百人的報國軍隊伍昂首挺胸,大搖大擺的走在漫山遍野的叛軍隊伍中間,宛如一葉小舟漂泊在汪洋大海中,無數的報國軍將士都緊張得汗流浹背,手腳顫抖。而數以萬計的叛軍士兵卻絲毫不知敵人就在身邊,絕大部分都在忙碌自己的工作,或是搬運傷兵,或是剝取軍衣,收集軍器,只有極少數的叛軍士兵去留心報國軍隊伍,目光中還盡是對報國軍戰馬鎧甲的羨慕,只恨自己不能騎上這樣的戰馬,穿上這樣的鎧甲。

    不能說叛軍太蠢,也不能說報國軍運氣太好,是陳應良實在太瘋狂,光天化日下冒充叛軍騎兵混入戰場,叛軍隊伍就是再多疑,也說什麼都不會想到,這支大白天里大搖大擺走在戰場上的自家隊伍,竟然會是官兵假扮而成。

    更加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遠遠看到報國軍隊伍後,正在整編降兵的楊玄挺雖然派親兵問了報國軍的來意身份,卻仍然沒有生出絲毫疑心,還直接下令讓報國軍前去衛玄軍營地拜見李密,準備搶在天黑前把俘虜整編完畢,免得到了晚上天色全黑還得繼續辛苦——說實話,楊玄挺這個決定蠢歸蠢,卻救了自己一命,至少沒有親自去迎陳應良,沒給黑心爛肝的陳大隊長擒賊先擒王的機會。

    得到了楊玄挺親兵的傳令,陳應良心理素質再好也忍不住心髒亂跳了,因為陳應良突然發現,一個美味多汁的大肉餡餅已經從天上掉下來了,自己只要繼續冒充叛軍隊伍下去,就有可能把蓋世梟雄李密生擒活捉或者當場砍死了!所以陳應良再三低聲傳令,命令已經緊張到了極點的報國軍將士繼續忍耐,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暴露身份。

    領著報國軍一路小跑到了山上的衛玄軍營地門前,陳應良一眼就看到一名儒袍男子領著十來個叛軍士兵迎在門前,儒袍男子三十來歲,臉皮黝黑,笑容甚是親切,陳應良沒見過李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便向那儒袍男子拱手說道︰“敢問這位大人,可是李密李軍師?末將姓陳,是楊積善將軍麾下的鷹擊將,奉命護送錢大人前來拜見楚公。”

    那儒袍男子笑了,微笑著拱手說道︰“陳將軍認錯人了,在下姓楊,只是楚公軍中的一個小小書辦,軍師他正在中軍大帳中審問俘虜,不能出來迎接,就派小人出來迎侯。”

    “哦,是這樣啊。”陳應良暗罵一句自己的運氣不好,然後向那儒袍男子拱手說道︰“楊書辦,那請帶路如何?”

    “當然可以。”那儒袍男子笑著退到一旁讓開道路,道︰“陳將軍請,直接走就是中軍大帳。”

    “多謝。”陳應良拱手還禮,毫不客氣的策馬就往營中走,報國軍將士緊緊跟上,那儒袍男子笑著在旁邊尾隨,有意無意的逐漸遠離報國軍隊伍。

    遠遠的瞟見衛玄軍的中軍營地柵欄也已經在戰斗中被破壞殆盡,通往中軍大帳中的道路已經是一馬平川,陳應良心中大定,向旁邊的郭峰和陳志宏低聲吩咐了全軍準備,待命令傳達到位後,陳應良突然拔刀在手,指著中軍大帳大吼道︰“弟兄們,動手,沖進去!殺——!”

    “殺!”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報國軍將士如雷大吼,跟著陳應良的身旁策馬沖鋒,潮水一般沖向了李密所在的中軍大帳,旁邊的叛軍士兵卻是目瞪口呆,半天都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叛軍隊伍中只有一個人保持清醒,看到陳應良拔刀,那儒袍男子二話不說,馬上撒腿就往遠處跑,一邊跑一邊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咆哮,“這小子,是瘋子!瘋子!天才的瘋子!光天化日,竟然敢冒充我們的隊伍混到這里,還差點把我亂刀砍死!蒼天啊!大地啊!這世上,怎麼會出現比我更瘋狂的天才?!”

    儒袍男子是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咆哮,陳應良很快就在衛玄留下的中軍大帳里歇斯底里怒吼了,仗著突然動手的先機,陳應良領著報國軍如同閃電一般的沖到了中軍大帳前,刀斧齊頭,眨眼間就把守在帳前的叛軍士兵砍得粉碎,再毫不猶豫的沖進中軍大帳後,陳應良第一件事就是放聲大吼,“李密小兒,納命來!”

    “陳記室?怎麼是你?!”

    回答陳應良的,是龐玉難以置信的驚喜大叫,還有幾個目瞪口呆的叛軍士兵,郭峰和陳祠兩個猛人二話不說,上去就是刀棍齊落,眨眼間就把幾個至今沒有反應過來的叛軍士兵砍死砸碎,救下被他們看押的龐玉,龐玉剛脫自由,馬上就撲到了陳應良的懷里放聲大哭,痛哭道,“陳記室,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說你的壞話,不該不相信你!”

    “龐大人,有什麼話等會再說。”陳應良一邊給龐玉割繩子,一邊問道︰“叛賊李密呢?他不是在這里審問你嗎?”

    “李密逆賊?”龐玉先是一楞,然後才答道︰“他剛才出去了,他去迎接什麼遼東來的錢大人,剛走不久。”

    終于輪到陳應良目瞪口呆一次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陳應良歇斯底里的咆哮,也在衛玄留下的大營里回蕩了起來,“奸賊!賤人!老子上當了!剛才那個黑臉的賤人就是李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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