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
第十五章 茂男家的小白癡
仇江岸本用的是螳螂拳的雙刁手法，雙手先是內刁手，右手勾在前，左手勾放在右肘窩裏，形成一個環圈，直往前撞。只等對方出手接自己的右手頂腕時，手指就撣出去。
這是個埋伏手，頂腕是誘子，撣指是埋伏，而刁手才是目的。
因為是一直勾著手，所以右手前臂一觸上對方的手臂，手指就能直接甩出去。這個手法一般都是搧臉撣眼，不以傷人為目的，走的是小巧亂人意的路子。
在指頭一撣，對方一驚之時，立刻翻腕刁舀對方手臂，下面扁踩右腿。
右手一刁對方手臂之後，肯定是往回扯掛，而隨著右腿落地，左手就從右肘彎處，螳螂鉤翻朝外，順著右臂刁出去。同時手去腳移，左步隨左手進，勾絆對方的腿。
這一手上下相隨，打得是刁手鉤子腿！這是學名兒，過去的老名字，其實就是左右雙捆的一個變勢。
這一手刁打是長手，而一旦覓跤進步，右手立刻就回，走頂腕撣手摧肘送人的小連環。卻又由長變短，走了貼身進的路子。
當然，將人送不送出，接下來都是劃手栽肩和走陽膀，這是個整件套兒。
仇江岸本的打算不錯，手法也巧！要是遇到一般人，那肯定得手了。
但他偏偏遇到的是船越家仁！船越家仁是船越家松濤流空手道的繼承者不錯。但卻也是一個多種類搏擊的愛好者。在跟船越次臣學習松濤流空手道的同時，船越家仁還同時練習合氣道，後來還到臺灣跟一個老武師練習中國拳術和中國式摔跤。
最後，感覺自己地面技術不行，又專門去巴西學習過柔術。
而且，船越家仁確實練功極刻苦，在整個船越家裏的子弟中，頗得船越次臣的喜愛。
這邊仇江剛雙手往前一送，船越家仁卻沒有接勢，而是隨右步一進。右手直接拳從心翻，猛直對方的手臂。左手卻直接護在腹下，防著對方的腿。
而且，兩人一進入搏擊距離。他就直接往下三路打去。
這是因為，船越家仁是個經驗極豐富的老打手，他剛才在看仇江岸本同正奉朝義的打手時，就看出這人手法巧到，不容易對付。所以他就打算破勢不破招，你從上來，我往下走。
而且，仇江岸本口中說話，手上露氣，他的刁手已經撞到了船越家仁的右臂上。但還沒來得及刁舀，對方的身體已經合壓下去，
等於上路的手法，就全部落空。
他下面起的右扁踩腿原本是不錯的，也基本將下體封擋嚴密。
但仇江岸本大意之下，犯了一個原則性錯誤！他的身體沒有船越家仁力量大。他應當引手之後走偏角，但他連贏兩場，頭腦發熱這下，是面對面直接硬進的。
而且，就是他面對面硬進。也應該是低進高退。因為低進身體受擊面小！
這樣倆人一走上路，一走下路，錯開勁力之後，船越家仁以身體力量，對付他的一條腿。自然一氣將他壓住，直接右手翻下去。一把反撈了他的腿，肩膀身體一起走，右腿又正好從他雙腿之間插進去，覓了跤口。
這樣一較力，仇江岸本的後續招式根本沒來得及舀，就給他一步闖翻。
船越家仁一下撞翻他，反撈了他右腿的右臂並沒有鬆開他，而是左腿跨步，就從他身上跨過去，直接身體擰轉，生生地將他的身體翻了個過兒，雙手一鎖他的右腿，整個身體用力一較勁兒。仇江岸本一聲慘叫，右腿就被扳扭了筋腱，拉傷了肌肉。
船越家仁這才鬆開他的腿，自顧自地站到一邊道：“年輕人，還是不要太狂地好！”
此時，對面的小條寺岡一下子變了臉色，死死地盯著船越家仁道：“閣下好狠的手段！”
船越家仁嘿然冷笑道：“好狠的手段？虧你說得出口！前來踢館，傷了我們‘弘道流’館的人，落了我們的臉面，難道還要我請你吃酒不成？”
此時，一旁的古川義和已經上前，扶起了仇江岸本。
仇江岸本苦笑道：“大意了！”
古川義和一面扶著他坐在旁邊地上，一面就接過船越家仁的話頭，冷聲道：“一時僥倖而已，你得意什麼！我來領教你的高招！”說著話，就站了起來，往場子中間走去。
小條寺岡此時陰沉著臉，默然不語，但眼睛卻看向了謝寸官。
古川義和站到場子中間，將身上的衣服一脫，立刻露出精赤的上身，只見身上盤龍走蛇，肌虯筋繞，微一動作，一個個小栗子核樣的小球兒，在肌肉間進隱時現。,…,
好一副鋼鑄鐵打的身體，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裏。
謝寸官看了，不由一愣，因為這副身體，按黃士鴻給他說過的江湖七小心中，排名第四，身起栗核肉！明顯地是練過排打功夫的。
這種人一般都是力量飽滿型，行拳走勢多是挨幫擠靠貼身肘的短勢打法。
但一動上手，謝寸官才知道什麼是大跌眼鏡！這人一身橫練功夫，一出手開步，卻是八卦的拳架子。雙手懷中抱月，往前一竄步逼身。
船越家仁雙手抱體，進步功架手，往前就逼蹭。他雖然沒練過排打，但卻也是力量型的拳手，看對方進身，自然就出步硬接。
雙方的手臂不保避免地就撞在一起。
做為船越家的人，船越家仁的松濤流空手道是從下打下的基礎。
船越家仁並不是船越義軫的直系後人，而是船越義軫的侄系。不過，自從船越義軫創立松濤館流空手道後，船越家族裏許多人都是靠傳授空手道謀生的。他的父親船越茂男就是其中的一員，是一家小道場的空手道教練。
船越家仁小時候是個古龍的武俠小說迷，不知道看那本書裏講到，有個人外號雷神斧，練的斧法就是每天劈柴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一生活了五十多歲，歲歲雷同。
與人打架，沒有別的招式，從來都是一斧直劈。
但沒人能接得住，也沒人能躲過去！
又看到有本書的主人公叫傅紅雪的，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揮刀九百次。
傅紅雪的刀法也是簡單直接，沒有能避得開。
於是，當時船越家仁就跑去問自己的父親，松濤流空手道裏，最厲害的一招是什麼？
他的父親當時就隨意練了一個空手道中最基本的動作，雙手抱體，出功架手，然後出拳直擊。這個在任何一個空手道基礎套路裏都有。
要是放在以後長大的船越家仁，可能根本就不會相信。
但當時十二歲的船越家仁卻沒有我們這些“長大”以後，有了“悟性”的人聰明，他真的信了父親的話。傅紅雪每天揮刀九百次，自己總得比他多些子，他每天就將這個基本拳架子，練一千次。
這一練就是三年！當他的兄弟們，堂兄、堂弟們將松濤流空手道已經學到鐵騎初段時，開始準備混黑帶時，他還在練他的功架手。於是自然就成了大家嘲笑的對象兒，被大夥兒稱為“茂男家的小白癡”。
拳打千遍熟，萬遍精，十萬出神！一天一千次，三年是多少次！奇跡就在一個少年的夢想中產生了！一個簡單的功架手，在他的千錘百煉下，終於由一個死架，練出活氣兒。
一個懷著技擊夢想的孩子練拳，怎麼會不想這個東西怎麼用？於在是一遍又遍的練習中，在一遍又一遍的思悟中，船越家仁越練就感覺這個中間的東西越多。
練到最後，他的抱身，自然有一種嚴實氣兒。
他的功架手，就帶著一股子熊出洞的蹭力而出的勁意來。
而他出拳時，架起的手終於不再是收回腰間，而是斬落而出。
然後，在一次家族內部的衝突中，他一下子露出崢嶸來！
事情的起源是他的父親和堂兄船越虎臣的人討論空手道時，產生了分歧。於是，當著學生的面兒，船越虎臣就將同為教練的父親，直接打翻在地。然後狠狠地嘲笑道：“做為松濤先生的旁系，你怎麼能挑戰我做為直系的權威！看看你那白癡兒子，多少年了，就會練個功架手！”
當時正在旁邊繼續琢磨他的功架手的船越家仁立刻就沖了過去。
而船越虎臣的大兒子船越西口也沖了過來！那傢伙已經是黑帶二段，做了他父親的助理教練。而且，他十五歲，對方卻已經是十九歲了，生得比他高大壯實。
遠遠的，船越西口吼聲如雷，腳下如飛，奔過來一定步，一個足刀就削向船越家仁的脖頸。在場的人中，有幾個膽小的女學員已經閉上了眼睛，而男孩子都興致勃勃，大家都等著看“茂男家的小白癡”被著一腿飛出去的效果。
於是，大家就看到了！
在船越西口一起腿時，船越家仁雙手一抱身，左手在頜下，右手在腹前，就沖了進去。在倆人都進入攻擊距離的一瞬間，船越家仁的右手就從下往上裹在左手臂外，架了起來。正是功架手！直到右手架到頭頂時，他的左手還停在右手肘邊，往前沖。
於是，吼聲如雷的船越西口的足刀就撞在他雙手中間。
再於，起腿半邊空，船越西口就直接被他撞飛出去。
一跤跌倒的船越西口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同樣站在那裏，也滿臉不可思議的船越家仁。片刻後才終於再次反應過來，沖過去，腳下一晃，落步出拳打向船越家仁的面門兒。
(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吟雙 於 2014-7-17 11: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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