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6-18 21:40: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135755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2:39
560 黛柏麗.扎德之死

  讓我們開個上帝模式整理一下怪物的類型,至今為止,出現了四種各不相同的怪物。

  首先是被黑氣異化的非人生物,這些不再細分,以同一種類論處。

  其次,是被黑氣侵蝕的普通人。就如楊奇所說:體質虛、意志弱的人,首當其衝會被侵蝕。眼鏡蛇解剖掉的那一隻就是這一類型的,基本維持人形,比普通人強點,但強不太多。這一類型的有一個共同特點:不會說話。不論到什麼情況,都絕不開口。

  再次,是主動吸收、迎合黑霧的普通人。那些「大胸部」、「尖下巴」、「水蛇腰」,就是這一類型的。外在形體大規模異化,致命點也發生畸變(尖下巴頸椎斷了都不會死)。而這一類型也有一個共同特點:會說話,但十分簡單,而且反復提到同一個關鍵字。這個關鍵字,就是這些個體與黑霧共鳴的關鍵點。

  最後,是主動吸收、利用黑霧力量的天選者。以半大小子為例,外在軀體不會有太大變化,但是界痕發生詭變。語言能力和思辨能力沒有顯著損傷,貌似還是正常人類。但要說對倖存者的危害,他們——不,讓我們用「它們」這個詞吧——「它們」可能比另外三樣怪物更恐怖。

  外灘,楊高南路上,數百個人正步履蹣跚又驚慌緊張的向南行走。蕭景哲一馬當先,他手持戰錘,眼中噴射著怒火。一路南行,他收攏整編了很多逃難市民,也碰到了幾起讓他怒恨欲狂的事情。

  末世來了。在無色的火焰燒焦了城市的表象的同時,把很多其他東西也燒了。能夠想像的到的人類的幾乎一切醜態,都在此刻上演。蕭景哲一開始還保持了克制,但後來已經出手無情。剛剛遇到了一個以殺人為樂的天選者,被他一錘子砸成了碎末,又用聖光烤成了肉鬆。

  沒錯,經過實踐,這些主動利用黑霧能量的天選者,都有嚴重的殺人傾向。

  他回頭看了一眼緊閉雙目兩耳不聞的楊奇,不由歎了口氣:你倒好,讀條升級去了,現在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落了個清淨。就我,這麼苦逼逼的忙前忙後。

  不過要說忙活,蕭景哲幹的實在不錯。雖然是掛名的,但大校就是大校,他也是正經八百的軍人,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因為山高路遠,他想了很多辦法。交通、體力、安全、食物、休息時的警戒,甚至包括心理輔導,都派專人組織人手幹了起來。

  這幾百倖存者,很快就從一群理論上的累贅。被整合成「多少能幫上點忙」的有用之人。

  「大師兄,大家的心理輔導就交給你了。對了,你可以去和姑姑大人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辦法儘量穩定住大家的情緒。」

  「成。」

  身邊有人好辦事,各種人才讓他輕鬆了很多。

  「阿波兄弟,讓大夥警醒點。」蕭景哲避開倖存者,表情凝重的壓低聲音對阿波道:「當心有半路發生『變化』的人,千萬不要措手不及被傷到。」

  「明白。」阿波點點頭,神色也不太好看。整個逃難者隊伍面臨的問題不僅僅是來自外部的侵襲,還有來自內部的突變。雖然暫時還沒有發生這種案例,但阿波知道——或許每個人都知道——現在的正常人,待會兒還是不是正常人,都很難說。

  而這,也極大的影響了倖存者之間的信任。

  不過不論怎麼說,有大能照拂,這些人還是比較幸運的。在這驚變之下,哪怕蕭景哲他們展露出再多的異常、再多的超人之處,也很少有人大驚小怪了。如今的情形中,一個強有力的領頭者,比什麼都重要。

  比起正在走向遠郊的一行人,市區的高樓大廈的夾縫中的人們,就更加的水深火熱了。

  不得不說,眼鏡蛇在揣度人性之惡、之劣的方面,的確獨具慧眼。他漫不經心的話語,往往會一語中的。如今的驚變,甚至要比喪屍潮那種末世更讓人心驚。論邏輯,人們不能理解這些黑霧的原理。論畫風,生化危機和寂靜嶺哪一個嚇人是見仁見智的事。如果這兩樣分不出高下的話,再加一樣:怪物的武力值來說,這些東西比喪屍強出不知多少。

  重重黑霧裡,一隊三十來人的倖存者在逃生。這一隊逃生者大多是年富力強的男女,其中有三個熟人:羅世仁,雷震,和雷震的女兒。

  而背著女兒走在靠前位置的雷震,就扮演了那個強有力的領頭人的角色。在這危機四伏的環境中,這個雄壯的大漢,忽然被喚醒了什麼東西。他現在一掃之前的頹氣,一雙大眼中仿佛要燃起火來。積極主動的獲取了領導地位,並且強勢的發號施令,宛如一個士官長在指揮打仗。

  但,並不是說每一個人都聽他的。畢竟,誰也不服誰的脾氣深入現代人的靈魂。不經歷點什麼,絕難抹去。

  「剛剛那個位置多好,一點黑霧都沒有,為什麼要跑出來?」一個黃毛小青年用並不低的嗓門嘀咕抱怨,他又看著自己的女友,擔憂道:「你怎麼樣了,是不是不舒服?」女友沉默的搖搖頭,顯得很疲憊。小青年對前面的雷震叫道:「喂,找個地方停下歇歇吧!跑了這麼久了,到底在往哪跑啊!」

  雷震不答,但他忽然一抬手頓住了腳步。他警惕的看著前面,然後將背上的女兒交給了隊伍裡的一個女人看護。那小蘿莉擔憂又焦急的抓著他的衣袖:「怎麼了?有……有怪物麼?」

  「不用擔心,有爸爸呢。」雷震摸了摸女兒的頭,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然後,他抽出了腰間的兩把剁排骨的短刀,緊緊盯住了前面。沉聲喝道:「戒備!」

  眾人立刻緊張起來。透過黑霧,能看到前面是一個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而在黑霧中,的確聽到了什麼怪響,似乎有什麼人在說話。下一刻,眾人看到了一個身影。那身影順著斜坡走了上來,一點點顯露真容。先是一個巨大的蓬鬆腦袋,然後是一雙高高抬起的手,然後——是很多高高抬起的手!

  所有人都呆住了,瞪大了眼睛忘記了說話。他們逃難至今還沒有遇到過第二種的怪化人類。

  在眾人眼前的這個人形,身高至少三米,瘦瘦長長如同杆子,但身軀上長了好多好多雙手!就像練拳時打的木樁,二三十隻手如同輪生的樹枝一樣,向從軀幹的各個位置向各個方向伸展出來。而它的腦袋格外的大,讓它整體看起來像是根奇怪的棒棒糖。

  這些手凌空亂舞,但隱隱間遵循著什麼規則。最高的一隻「右手」上握著一隻短棍,看起來像是指揮棒。再看看那蒲公英一樣的大腦袋,如果楊奇在這裡。一定知道這是哪一位。

  正是被帕菲斯趕下臺的蒲公英指揮。

  「看我的……看我的……」那蒲公英臉上也是那種詭異的笑容,在看到逃難者之後,立刻一聲大叫:「看我的指揮——!」

  嗖,蒲公英雙腿奇長,瞬間跨步來到了眾人身前。瘦的像竹竿似的胳膊揮動起來竟然呼呼作響,只一個照面,就嘭的一聲把一個小夥打飛出去。

  「反擊!」雷震立刻大聲下令,但人群瞬間大亂,有的想跑有的想打,混亂之下,那蒲公英用手中指揮棒逮誰插誰。噗噗聲中,那指揮棒竟然穿透了幾人的眼窩,深深地捅到人的大腦中。鮮血噴濺,慘叫聲聲,抱著孩子的女人甚至忘了遮住孩子的眼睛。

  但就在這軍心將崩的時候,只聽一聲震天的大吼聲,雷震排眾而出,趁亂直衝蒲公英。他敏捷的在地上一翻滾躲過長手,怒吼一聲揮刀斬在了蒲公英的膝蓋上。咔嚓一聲響,整條小腿噴著黑紅色的液體飛了出去。蒲公英尖叫失衡時,雷震一肩膀扛在它身上,虎吼一聲,渾身肌肉暴起,竟然抱著它咕嚕嚕的滾下了停車場的斜坡。

  「不要!」小蘿莉掙扎著想追過去,終究是被人死死拉住。眾人只聽下面傳來一聲聲的慘叫、怒吼、以及咔嚓咔嚓的響聲,一時間面面相覷卻不知是進是退。片刻後,喊聲稍歇,眾人正自緊張,卻見雷震渾身浴血的走了上來。

  咚,他把一顆巨大的頭顱扔在地上,一腳踏在上面,伸手一指眾人大吼道:「以後讓你們幹嘛就幹嘛,少他媽囉嗦!再不聽號令,就自生自滅去吧!」

  眾人互相對視,雷震說話十分不客氣,但此刻,竟然無人反駁。

  忽然,遠方傳來若隱若現的慘叫聲,聲音細微,但能聽出來是大量人類同時發出的聲音。眾人面色一變,那方向正是剛剛的「無霧區」的位置!

  「戰場上,只有動起來,才能活命!固守一處,只是閉目待死!別再他媽問到底要去哪,當然是去找活路!」雷震揮刀一甩,唰拉甩出一片血點子,配合上他的話語顯得十分霸氣:「現在,誰還有疑問?」

  沒人有疑問,沒人離得開他,那就只能服從。

  就在這時,只聽「呀——!」的一聲尖叫。眾人一個激靈看去,卻見那黃毛的女友忽然渾身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敏敏、敏敏你怎麼了!別嚇我啊敏敏!」黃毛青年惶急的拍著女友的臉,然後看向四周:「誰來幫幫忙啊!誰來幫一把手!」

  四周人不說話,只有雷震越眾而過。他看了那女子一眼,沉聲道:「出現黑斑了,沒救了。」

  「不,她只是不舒服、她只是生病了罷了!你——」青年回頭看向雷震,卻忽然愣住了,因為雷震竟然將他的刀遞了過來。青年愣愣看著那刀柄,眼神都直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雷震不答,但四周人開腔了:「你還不明白嗎?她馬上要變了,不再是你女朋友了,會變成怪物!」「趁變成怪物之前趕緊幹掉她,要不然又會追在後面殺咱們!」「現在是緊急事態,為了生存也沒有辦法。」「不弄死她,她未來就會弄死我們。」「為了集體的安危,必須有這樣的決斷。」「對,趁現在,弄死她!」

  「我操你們他媽狗日的王八羔子!!」青年要瘋了,他一躍而起紅著眼衝向說話的人,但被雷震一巴掌按在肩上,一步也挪不動了。「你——!」

  雷震的聲音如同悶鼓,撼人心神:「你看看她,你仔細看看她本人——她也很痛苦,她生不如死!你忍心讓她以後像孤魂野鬼一樣扭曲的遊蕩在世界上嗎?送她走吧!」

  「我……」青年牙齒咔咔作響,他絕望的看向四周,所有人都是幾乎一樣的表情。男女老少,或者躲閃,或者冷漠。那目光都在說同一句話:再阻攔我們,你也別想再留下。

  他又看向了腳下,女友在地上掙扎嘶吼著,臉上已經爬滿了黑斑,五官似乎都開始模糊了。被增生的肉瘤擠壓成一條縫的眼中,一滴滴淚水洶湧而出,這或許是她作為人類最後的意志。

  青年的指甲刺入了肉中,鮮血一滴滴砸在地上。

  一個刀柄,伸到了他眼前。

  一個聲音,送入了他耳中。

  是雷震。還是那麼硬,硬到毫不妥協。

  「難道說,你希望她死在別人手裡?」

  「我……我、我!!啊啊啊啊啊————!!!」青年忽然一把死死握住刀柄,他狂吼著斬向了他的「前女友」。

  雷震轉過身,伸手捂住了女兒的耳朵,用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後面撕心裂肺的嚎叫聲不能讓他有絲毫動容,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懷中顫抖著的這個小生命。

  他深知,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為了她的安全,他必須用鐵一樣的手腕,整合出一個可以存活下去的隊伍。

  但人群之中,有人一言不發的悄悄離去了。不是別人,正是羅世仁。

  別誤會,他對雷震的做法沒有意見,他甚至十分欣賞。沙發果斷,鐵腕統治,無情無義,在亂世之中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走的更遠一些。他原本都打定主意要跟好雷震,並且儘快獲得隊伍中的優勢地位以增加自己的存活率。

  但現在,他有了更好的選擇。

  就在剛剛所有人都關注黃毛青年那邊的時候,羅世仁看到了一個自遠處經過的人。雖然因為濃霧的阻隔,他只能看到個模糊的身影,但是對那人他印象十分深刻。哪怕模糊不清,也依然第一時間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那個許鵬!好好好,有救了,這次有救了!」

  比起雷震,羅世仁更信任許鵬。雖然之前對羅雨溪大發雷霆的時候把天選者貶斥的屁都不是,但此時此刻,一個天選者真的是大靠山。另外,他自認對黨和國家也做過很大的貢獻,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之前也讓幹啥就幹啥配合的不得了。軍方的人見到他就算不能當爺供著,也至少會把他列入高級的保護目標吧?

  跟著普通倖存者隊伍的話,說不定洩露了身份之後就被哪個仇富的、或者哪個曾經的罪過的人給殺了。相比起來,看到許鵬就像看到親人似的。

  「姓許的走哪去了?」羅世仁不敢嚷嚷,他怕被原來小隊的人發現。所謂悶聲發大財,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聲張。

  但走在迷霧中,他前不見許鵬,後不見雷震。重重迷霧包圍之中,他忽然有點慌了。

  「嗯?香味?」他抽了抽鼻子,疑惑道:「怎麼會有這麼明顯的香味?好像剛剛那姓許的還帶著一個人,莫非是個女人?」

  他決定跟上去看看,順著香味來到一個小巷中,壯著膽穿過黑漆漆的小巷,眼前忽然一清,竟然又來到了一個「無霧區」。

  抬眼往前一看,許鵬就站在巷子外面的大街上。大街上有野火在燃燒,火光中可以看到他手裡抓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羅世仁還認識,不正是那個扎德家的名媛黛柏麗麼?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女人,看來這許鵬在執行要人護衛的任務呢。

  正好正好,立刻上去呼救吧!

  正要挪步,就聽那黛柏麗不安的問道:「許先生,請問您把我帶到這裡是何意?難道附近有安全基地嗎?」。

  許鵬卻詭異的咧嘴一笑:「安全基地?哼哼,有意思,你覺得我會在意你的安全?」

  「這……」黛比臉上變色了,羅世仁也停住了步伐,老老實實地待在迷霧的邊界靜觀其變。黛柏麗有些驚怒:「許上尉,你這是何意?」

  「很簡單,交易。」另一個聲音回答了她的問題,黛柏麗一個激靈回頭望去,卻見帕菲斯腳步鏗鏘的走了過來。紅髮飄揚,紅瞳冷漠,宛如一把刀直挺挺的向她砍了過來:「找你的不是他,是我。」

  「是你啊小四十九——哦不,是帕菲斯!」黛比輕鬆的呼了口氣拍了拍心口,臉上鬆弛下來,立刻熱絡的打著招呼:「麻煩你來接我,謝謝啊,妹妹。」

  但帕菲斯卻也沒有搭理她,而是對許鵬冷聲道:「東西呢?」

  「在這兒。」許鵬手一翻,拿出來一個記憶體,嗖的扔給了帕菲斯。帕菲斯將記憶體往一個儀器裡一插,叮,亮了綠燈,便對許鵬點點頭:「東西沒錯。」

  看到那個記憶體,黛柏麗臉色狂變,因為那個記憶體正是她想攀附眼鏡蛇的時候獻上的投名狀,是她小心翼翼探聽到的扎德家的機密情報!她看著帕菲斯,又看著許鵬,在那同樣冷硬的兩張臉裡,她忽然覺悟到了什麼。她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花容失色的尖叫道:「你——你們——這到底是——!」

  「哼,蠢貨,你以為那傢伙為什麼要介紹我給你認識?」許鵬一臉嘲諷:「我只是一把殺人槍,凡是讓我記住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

  「fuck!」黛柏麗轉身欲跑,但只聽噗的一聲響,她整個人頓住了。低頭看去,一把銳利的尖刀突破了她的胸口,從她深邃的事業線中間爆出了一大片鮮血。那誘人的曲線,瞬間失去了意義。

  「你……」黛柏麗勉強轉回頭,看向了她身後的那個人:「你竟然……殺手足?父親……不會……放過你!!」

  那紅髮紅瞳的女子卻冷哼一聲:「你以為父親是為什麼把我派來上海的?你真當別人不知道你在出賣家族核心機密?我不是來接你的,我是來送你的——送你上路。」

  「什麼……!」黛柏麗終究是經過藥劑強化過的人,還能再不可置信說出最後一句話:「父親……下令……殺我?殺他的……親女兒?!」

  「親女兒?哼!」帕菲斯不再繼續說下去,她只是莫名的嘲諷一下笑,最後說道:「最後說一遍:你雖然排位靠前,但年齡卻比我小——妹妹。」

  唰,帕菲斯抽刀,轉身,揮刀,一斬!

  一個銳利的弧面掃過了黛柏麗修長白皙的頸項,這個曾惹得萬千男人瘋狂的美麗脖頸,忽然噴出大量的鮮血。她美麗的頭顱高高拋起,又沉沉落地,咕嚕咕嚕的滾動著,滿是血污滿是泥,一丁點也不比其他的頭顱高貴。

  而剛殺了親妹妹的女子的紅瞳之中,除了剛硬以外,看不到什麼其它的情緒。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1 21:04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2:39
561 何教授大營救,和敢笑霸王不丈夫

  躲在迷霧邊界的羅世仁嚇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死死摁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被察覺。

  我的乖乖,自己最多只是像看到親人似的,那頭已經把正兒八經的血親給斬首了!剛剛的那些求救、投靠、抱大腿的想法已經一掃而空,他現在只想著怎麼保住自己的小命。很多東西離得太遠他沒聽清,但許鵬那句「我是一把殺人槍,凡是讓我記住的,只有一個下場」可把他的小心肝都快嚇爆了。

  從頭到尾,還真就是這個許鵬和他聯繫多!

  羅世仁覺又是驚恐,又是委屈,自己啥事兒都配合,為什麼還會遇到這種事?他下意識的又往後躲了躲,縮進了迷霧中,不敢被看到。

  腦子裡一片漿糊的他憂心忡忡的想了很多事,一時間沒有注意許鵬和帕菲斯在說什麼。恍惚間,似乎在談什麼交易之類的。提到了什麼「證明」啊、「成果」啊之類的關鍵字,言辭間似乎還提到了眼鏡蛇。

  羅世仁腦袋裡亮起一道光,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撞上了什麼秘密交易。這許鵬和那紅髮女人(他不認識帕菲斯)的交易,很有可能是背著眼鏡蛇悄悄進行的!

  有秘密,聽還是不聽?有多少好處?多大風險?掌握秘密之後能不能獲得期望的收益?正當羅世仁本能的開始權衡利弊的時候,他忽然感到地面一震,緊接著聽到了轟隆一下震響聲。

  又咋了?!

  羅世仁瞪大眼睛趕緊看過去,卻差點嚇得咬到舌頭只見剛剛有一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轟隆一下落在了無霧區的大街上。「那那那、那是……西方龍?!」那大傢伙有接近四米的體長,有寬大的膜翼,看起來有一輛麵包車的大小,顯得噸位十足。

  那怪物轉過臉來對著這邊,露出了一張沒有眼睛的怪臉和一張血盆大口。嘴裡的兩顆長長的上獠牙還在滴答著黑色的液體,落在地上就腐蝕出一個個冒著煙的坑。看正面的話到不像是龍了,那短脖子,看著更像是蝙蝠。

  「嘶!!」怪物張口一聲尖嘯,離著那麼老遠羅世仁都覺得自己的骨膜都要被撕裂了。

  他痛苦的去捂耳朵,卻聽啪嗒一聲響,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眼前。他低頭一看是一截人類的手指!我了個大草的,這怪物剛剛不會是打了個飽嗝把塞牙的東西給噴出來了吧!怎麼辦怎麼辦,來者不善啊!

  剛抬頭去看場上形勢,卻見許鵬戒備的後退兩步,帕菲斯卻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沒有在意那氣勢洶洶的大蝙蝠。任那大蝙蝠蒲扇翅膀掀起狂風作勢欲撲,她只是舉起手,打了個響指。

  啪,如同一個信號,又好似一道命令。

  下一刻,似乎有一抹刀光自迷霧深處閃過。羅世仁揉了揉眼睛,他不大相信自己的視覺。因為剛剛就仿佛把怪物的正面拍了一張照片,然後有人用白色的筆整個劃了一道斜線似的。那斜線一閃而過,掠過了它的頭顱、胸膛、翅膀、身軀。

  然後,他看到那怪物真的就沿著那道線被切開了!毛髮、皮肉、骨頭,還有變異的組織和器官,全部在此時分離,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噗,無窮黑紅色的液體在強大的體內壓推動之下噴上半空,飛濺的黑紅色液滴中,一個人緩緩走了出來。

  咔嚓、咔嚓,金屬質感的腳步聲迴蕩在中,羅世仁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朱部長麼?

  怎麼、怎麼變成了這幅樣子?

  來者正是完成了生化改造的朱銘,當初的註冊id一言成真,現在真的變成了鋼鐵之軀。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維度中,朱銘的臉上亮著光,那是他的界痕。如今只有大腦和臉還屬於他,所以,當初位於胸口的骷髏頭挪到了臉上,大小與他的臉完全契合。那冷漠的臉看起來,就如同一尊骷髏機械殺神一般。

  只不過,原本紅色的界痕,現在散發出灰暗的銀光。

  當羅世仁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那許鵬忽然做了一樣出乎羅世仁想像的舉動:他忽然掏出雙槍,對著朱銘猛烈開火!砰砰砰的震撼槍火聲中,朱銘那寒霜一般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意外、沒有恐懼,如同真正的戰爭機器。

  他右腕一轉,揮動了手中的刀。

  刀光連閃,啪啪聲中一點點火星在他身前一米五處爆開。

  彈夾很快打盡,但朱銘身後兩側的地上雖被射出一個個凹痕,他自己卻絲毫未損!

  「哈哈哈哈哈!!」許鵬忽然狂笑起來。進攻沒有收到效果,他卻好似興奮地不得了。

  羅世仁看到此處,終於忍不住挪動腳步徹底退入了黑霧的深處。瘋子,這些人都是些瘋子!但可惡,現在也的確是這些瘋子才更能活下去!該死的,再回雷震小隊的話恐怕也不會被接納了,現在該去哪?

  此刻,羅世仁無比的想念自己的女兒。如果有她在身邊,自己哪用得著像狗一樣滾來滾去的,絕對比現在舒坦的多。女兒啊,趕緊來救救你老爸吧!

  且不提羅世仁的求生之旅,在他急切的想念自己女兒的同時,也讓我們來看看另一側的故事。

  黑霧封城第三個小時時,上海博物館中,幾個人影正在穿行。這裡前不久發生過火災,sd在這裡一把大火造成了極大地混亂,終於趁機盜走了水晶棺。而此時,有幾個人正在黑乎乎、陰森森的場館中快步穿行。

  「快了、快到了,就是前面!」一馬當先領路的正是何易晨教授。而走在何教授身邊的,就是羅雨溪。

  兩個小時前,焦急的羅雨溪試了所有的地方所有的方法,都沒有找到羅世仁。茫茫魔都中,她爸已經和她走散了。她看著無窮黑霧,忽然覺悟了:只有堵住源頭,或許才能救自己可能依然生存的爸爸一命。所以,她開始拉著其他天選者,踏上了救亡圖存的路。

  自羅雨溪離家出走之後,她也有很多遭遇。她認識了很多人,瞭解了很多事,獲得了很多資訊。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子,這個城市中有好幾百天選者,總有人同樣關注異常情況並提出猜想。

  而在眾說紛紜的各種解釋中,羅雨溪和她新認識的朋友們,相信一切一定和魔都屍王有關係。

  作為魔都屍王的發掘者、展出人、考古界大拿,那個何易晨一定知道點什麼!

  於是,一個小時前,眾人趕到了何易晨就醫的醫院。那醫院基本已經變成了鬼蜮,一個個身穿護士服頭戴護士帽的抽搐怪(被侵蝕的普通人的簡稱)拿著針筒、手術刀,幾乎完美還原了電影的場景。當時眾人幾乎都絕望了,幾乎不可能在找到「還能用」的何教授了。但找到最後卻驚喜的發現,何易晨竟然沒有遇難!

  或許是因為他的特護病房隔離的比較好。或許是昏迷中的他沒有引起抽搐怪的注意,總之這教授簡直就是福大命大的典型。外面天都變了的時候,這老何卻安安靜靜的在病床上睡著覺。而當他一覺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妖魔化的都市。

  在聽取了羅雨溪等人的說明和推論之後,何易晨那一臉崩潰的表情,實在讓人唏噓。那是一種就算當場自盡也無法謝罪,哪怕千刀萬剮也死不安心的極度愧疚。但這老教授讓人佩服的地方在於可以立刻振作起來,並爆發出了驚人的意志,擁有了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阻止一切的覺悟。

  「如果一切真的和黑死帝有關,咱們就要立刻趕赴市博物館!那些文獻、那些資料、那些從黑死帝墓葬中拿出來的金玉器物都在那裡對了,還有那枚碎玉片!」何教授指天發誓:「我已經快完成語言的轉譯了,那些資料我一定可以看得懂!請帶我過去,我知道我恐怕是個累贅,但沒有我真的不行啊!」

  眾人沒二話,立刻開始殺向博物館。

  從醫院到博物館,距離並不遠,哪怕是普通人走路一個小時也綽綽有餘了。但如今情形截然不同,眾人小心前進,終於在大霧迷城的第三個小時,趕到了這個博物館。

  「就在前面,就在誒?!」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用手摸,何教授忽然停住了腳步,他左右摸索了一下,前面竟然有一片坍塌的石板擋住了去路。不知道這博物館經歷了什麼,感覺像是被火炮集中轟擊過一樣,牆壁破爛、天頂地板都垮塌,一路上艱難險阻,在最後關頭竟然也來了這麼一下。

  「甭擔心,讓我來!」豪邁的男聲中,一個漢子走上前來。咳咳,各位,現在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羅雨溪遇到的隊友之一。如果有燈光,大家能看到這豪邁漢子有三十露頭,一米七五左右,一身肌肉和肥膘混合的五花肉。是那種說胖有點壯、說壯也挺胖的類型。

  這位隊友真名不詳,天選者們都開始習慣用論壇的註冊id來互相稱呼。而這位大哥,他在論壇上不大不小竟然還是個名人。但那個名頭,不大正面。在真的組了隊當了隊友之後,羅雨溪知道這哥們絕對不是豬隊友,還是很可靠的,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是個神隊友。

  但那個「神」,神在比較詭異的領域上……

  只見那大哥雙腿微分與肩同寬,沉腰落馬握拳收腰,扎出了一個穩當當的大馬步。他深吸一氣,氣沉丹田,吐氣開聲:「看我來!」

  「誰要看你啊!自己玩蛋去吧!」在另一人的吐槽聲中,羅雨溪也微微尷尬的轉過了臉。明明一片漆黑,但是她也不忍目睹這位註冊id叫「敢笑霸王,不丈夫」的大哥發功的樣子。

  唰,黑暗中,傳來了一個拉開拉鍊的聲音……

  「喝!」只聽一聲大吼,不丈夫大哥雙目圓瞪力道貫通,姿態霸道聲線豪放。他手不動腳不動,一挺腰!一提臀!那擋路的石板竟然咔嚓一下被某物戳了個洞,然後忽然就被巨力掀起,呼啦一下飛到了一邊去了!轟隆,石板撞在牆上震起無數煙塵。唰,又是一道拉鍊聲,那大哥長長吐氣收功而立,姿態還是很帥的,但立刻就有人忍受不了的吐了槽:「我說,你就非得用那東西麼!就不能用手麼你?!」

  「呃……」不丈夫大哥尷尬的撓撓頭,然後傻呵呵的笑道:「其實,我全身就只有那地方有勁兒……」

  沒錯,大家還記得那個曬能力的帖子麼,記得那個叫囂著「能用jb掀飛卡車」的哥們麼?經過羅雨溪親眼見證,這個被廣泛抨擊為吹牛逼的傢伙,竟然說的是大實話!這大哥,能,且只能,用一個地方發力!可以,且僅可以,憑一根東西神擋殺神!

  在當初第一次見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就連羅雨溪都忍不住抓狂的吐了槽:我說你到底是去哪個世界獲得的哪一種能力啊喂!如果比這個的話,你別說笑霸王不丈夫了,你能嘲笑所有男人不丈夫了!

  不過立刻有個豪放派的妹子好奇的問他:你那東西就算是千斤頂,在實際應用的時候,能管多大事?

  不丈夫哥的答案讓人無語:雖然能玩出不得了的花樣,但,很可惜,持久度方面沒有任何改善,帥不過三秒……三秒,說多了都是淚啊……等等,話說難怪他在註冊名的中間加了個逗號啊!前半截「敢笑霸王」,後半截就「不丈夫」了啊!你取網名的時候還真誠實啊喂!

  「好了,別糾結這個了,趕緊走!」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1 21:19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2:40
562 濁氣,和霸氣菊花殘

  搬開了砸落的天花板之後,便是一條坦途。文物儲藏室大門脫落,斜斜卡在一起,勉強維持著不倒下。

  「話說這地方到底遭遇了什麼?一路上遇到了這麼多建築,沒一個像這裡這麼慘的,一場甚至都沒死人的火災絕對不至於弄成這個樣子。看來,這裡還有什麼其他的變故。」羅雨溪想著這些,雙手抓在門板上,咔嚓一下一用力把門板卸了下來。

  但下一刻,竟然有一股惡風撲面而來!

  原來剛剛有一隻抽搐怪藏在門後,門板一卸,立刻張開大嘴向著羅雨溪撲了過來。

  不過還好,羅雨溪畢竟是學了一些般若功的,在抽搐怪級別的突襲面前,她的反應速度夠快了。間不容髮的一瞬,羅雨溪瞬間下腰,上身後仰閃過了撲擊的利爪。同時嬌吒一聲吐氣開聲,肌肉緊繃、彈腿高踢——嘭,咔嚓,強力的一腳由下至上踹在那抽搐怪的下巴上,把那傢伙整個踹的後飛浮空了起來。

  下一刻,隊友助攻到來。伴著激烈轟鳴的嗡嗡聲,羅雨溪側後方的一片漆黑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光。那是一個電鋸,在發動起來之後,高速旋轉的鏈刃就像是網遊中的精煉裝備一樣,被激發出強烈的光,嘶啦啦的飛旋出無數火花。火花中,一個妹子一聲嬌喝,跨步揮臂向前一斬!

  咔嚓嚓噗嗤嗤,這音效很難形容,抽搐怪的皮膚肌肉筋骨同時面臨了最暴力的拆解。

  黃色的火星中染上了黑紅色的斑點,碎骨碎肉飛濺了一大片。當那妹子收起電鋸的時候,抽搐怪的胸膛和腹部已經被摧殘成了肉末和骨渣,死的不能再死了。

  「耶,又搶了個人頭!」那看起來像是大學生年齡的妹子一臉笑容的比了個v,對於那一堆骨肉模糊的肉糜完全不在意,一丁點反胃的跡象都沒有。介紹一下,這妹子就是羅雨溪的另一位強力隊友,論壇註冊id為「抄起電鋸砍喪屍」。

  毫無疑問,她也是個論壇小名人。而和不丈夫大哥類似,在強力之外,這妹子也並不是完全沒毛病。這姑娘有種斬殺人型生物的偏執,她一看到抽搐怪就興奮。之前有六個抽搐怪一起圍攻她,她不僅不緊張,反而興奮到雙眼放光,當場就把六隻抽搐怪都殺成一地雜碎。

  當然,這妹子對普通人倒還正常。

  「你怎麼了?」電鋸妹子回過頭來,發現老教授雙眼發直的看著那抽搐怪。她一挑眉:「難不成,是你的熟人?」

  「她、她是我的助手……」何教授失魂落魄道:「她是個很敬業、很認真的人,沒想到今天……」

  「這……」這還真是尷尬到不知道該說什麼,電鋸妹子訕笑一聲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唉,算了。與其讓她作為妖魔鬼怪而扭曲的在世上遊蕩,不如送她安息。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唉……」歎息復歎息,這或許就是當下最大的悲哀。何教授年逾古稀,又懷著必死的覺悟,才能夠從這情緒中掙脫出來。

  「來吧,開始幹正事。」在一群都有點怪癖的人之中,羅雨溪還是最靠譜的那個,所以她自然而然的成為了發號施令的那一個。「不丈夫、電鋸,你們清掃整個儲藏室,清除潛藏的怪物。我收集一切物資,尋找可能有用的東西。何教授,真正的重頭戲就只能靠你了。」

  各人立刻開始行動。

  在這封閉的屋子裡,也不怕因為火光而引來強大到無法對付的怪物,眾人找到可燃物弄成一根根簡易火把。人工能源雖然基本都不好使了,但自然能源還管用。昏暗的火光中,眾人各行各事。羅雨溪仔細尋找一切可能用的上的東西,古玩古董古書古畫雖然看不出來有什麼用,但羅雨溪自一片碎玻璃中找出了一把劍。

  這把劍款式很古老,色澤很鮮亮,刃口上光輝熠熠,應該是某古劍的現代復原版。羅雨溪素手握在劍柄上,唰的一揮,一道劍光閃過,很有些味道。楊奇前期雖然主要教拳法,但後期在和虛劍聖談武論劍之後,尤其是獲得了吹雪劍法之後,也同樣傳授了用劍的本領。

  在這茫茫亂世中,赤手空拳總有點不安。手握在劍柄上,才總算找到了點支撐。

  只是不知道,師父現在在哪裡。如果他在的話……

  「原來如此!」一聲大叫,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只見何教授捧著文書,雙眼瞪得像燈泡一樣:「我錯了,我真的做錯了!真的是他,就是他——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是我的錯啊啊啊!」

  羅雨溪踏步上前拉住了錘形頓足的何教授,柔聲道:「教授,先不要提誰對誰錯,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丈夫和電鋸妹子對視一眼也走了上來:「對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黑乎乎的東西,還有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怪物,到底是怎麼來的!」

  「好,先幹正事,然後我再償命!」何教授深吸一口氣,雙眼通紅的痛苦道:「這一切,就是因為那黑死帝,是那黑死帝中洩漏的一種東西導致了一切!看,這裡記錄了,那種黑色的霧氣叫做『濁氣』。在一千八百多年前,曾在西域引起了極大的災難。『凡濁氣所過之處,水草枯寂、生靈不現、妖魔橫行、萬里死域』!」

  「萬里死域?!」三個天選者面面相覷,電鋸妹子不可置信道:「教授啊,我讀書少你別騙我——古代有過這種大事嗎?如果有過的話,必然得千古留名了吧,初中課本上怎麼沒寫過?」

  「不,也有可能。畢竟是西域邊陲發生的事,要麼是被當成怪力亂神的邪說封殺了,要麼是所有可能記述這一切的當事人,都……都死了。」羅雨溪說出了最恐怖的推測。然後問道:「教授,在歷史上有過蛛絲馬跡麼?」

  何教授卻發了瘋一樣的前後看著資料,看過之後愣愣抬頭,看著眾人喃喃道:「史學界的一個未解之謎,竟然被這一份資料解開了……」

  「什麼謎?」

  「樓蘭!樓蘭古國的消失!」何教授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的答案:「曾經的塔里木盆地是一片草原,那裡水草豐茂牛羊成群,樓蘭古國也是依託那水草之利才發展出了繁盛的文明。但西元兩百年左右的時候,大草原忽然變成了萬里黃沙,導致樓蘭也神秘滅國了!」

  「草原的生態系統是很穩定的,沒人知道為什麼那大草原會在幾乎一夕之間消失。我們提出過這樣那樣的各種假設,什麼異想天開的假說都有。但如果當初有人告訴我是一種『氣』,一種聞所未聞的玄乎玩意兒做的,我一定會大耳瓜子抽他!可現在——」何教授看著文獻中的字,笑的比哭的更苦:「我不得不信了,因為如果繼續發展下去,上海可能就是第二個樓蘭!等等……」

  何教授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他抱著腦袋喃喃自語道:「不僅僅是樓蘭,可能連之前的古巴比倫也是這些濁氣做的!那麼多神秘消失在塵埃和沙暴中的古國,那些鼎盛時期忽然就煙消雲散的國家。或許都是它做的!而我,把一種屠城滅國的危險物質,親自帶到了上海——呃哈哈,我,我是千古罪人啊!」

  「教授,不要胡思亂想!」羅雨溪大喝一聲,把行將跑偏的教授拉了回來:「趕緊看看,這些所謂的濁氣有什麼特性,最終會演化成什麼樣子?」

  「對,對,這才是正事,讓我看看——該死,竟然破損了!」那文獻仿佛被人撕去一半一樣,很多句子變得零碎,難以辨認。

  「別管這麼多了,看看老祖先們是怎麼處理的吧!」電鋸妹子不耐煩道:「如果這種濁氣真的無人可治,早就蔓延到全世界消滅全人類了!但事實是它被封住了,還被鎖在了一個棺材裡,趕緊看看前人怎麼幹的咱也怎麼幹!」

  「稍等我看看——哦,有了,上面寫了,黑死帝身上的帝袍、掛飾,還有那鐵墓銅陵中的所有結構、圖樣,都是用來封禁濁氣的!帝袍它還原樣穿著,但玉,玉在哪?」何教授撲倒地上慌亂的尋找,三人也一起找,最終找到了很多玉質的掛鏈、配飾。

  「我先戴戴試試!」不丈夫大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那些葬死人用的東西往身上掛,掛好之後扭了扭腰轉了轉身:「誒,別說,還真有點不一樣的感覺——貌似有效!」

  「有效就行,教授,學術研究可以以後再說,我就問你一件事——」羅雨溪幹練道:「現在再把這些東西掛回那古屍身上還有用嗎?」

  「那應該不是個古屍,應該只是一個封印濁氣所用的類似陶俑一樣的東西。文獻支離破碎的看不全,但推測上下文,應該是什麼人用某種方法把所有濁氣都收納起來,禁閉在了那棺中。按照記載,玉人不破、濁氣不泄,現在那玉人裡面應該還有大量的、尚未洩漏出來的濁氣。」何教授推測道:「那是如今一切災變的源頭,如果能堵住源頭的話,就算不能立刻扭轉乾坤,但也一定有所幫助。」

  「那就這麼定了,找玉屍,堵濁氣!」

  羅雨溪很有大將風度的一揮手,帶領這個四人小隊再次開始行動。何教授表示自己的工作室中還放著一枚碎玉片,是從玉人的眉心剝落下來的,可能也會有大用。於是眾人決定,先去工作室、再尋黑死帝,天選者們發誓是要改天換命!

  「工作室在哪?」

  「不遠,就在對面。」

  當眾人在何教授的指引下步履匆匆的往外走時,剛一出博物館的大門,羅雨溪就忽然一把拉住別人。她瞪大眼睛環視著包圍在四周的黑霧,臉上神色凝重:「有點不對勁。」

  唰拉,唰拉,連成片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一個個扭曲的身影自濃霧中現身,向這邊包圍了過來。粗略一掃,竟然有不下三十的數量。

  「什麼嘛,不就是些小怪麼,看我的!」電鋸妹子全然不懼就要上前,羅雨溪卻面色凝重的伸手一攔:「不是這些,迷霧中有別的、更強的東西!」

  話音剛落,呼啦一聲,濃霧的深處忽然亮起一團光。那是一團暗黃色的火光,雖然被濃霧阻隔了。但眾人可以感覺到一股漸漸逼近的熱力,霧氣翻湧,黑色的濁氣似乎被什麼吸走了一樣漸漸變得稀薄,讓可視距離開始延伸。

  當可視距離延伸到三十米的時候,眾人終於看到了黃光的本體。

  是一輛車。

  是一輛巴士車,上面甚至還標著「49路」的字樣。

  但這輛車現在很不一般,它竟然在行駛。在這個所有人工能源都歇菜的時候,這輛在前擋風的位置忽然長出一張人臉的公車,竟然在開動!幾十個抽搐怪就像護衛一樣團團環繞著那公車,它們當然不是把公車當主人了,它們的支配者另有其人。

  「烤肉串……」在這個沒有車頂的車中,一個肉山大魔王一樣的怪物坐在裡面。它膚色血紅,頭側生長著惡魔一般向下彎曲的巨大雙角。那麼大一個公車,對它來說就像是剛剛夠用的澡盆。車廂的前半截燃燒著熊熊烈焰,正面看去就像是車前的那張大臉長出了火焰的頭髮。而坐在後半截的大肉山,就這麼老神在在的用這些火焰——烤人肉!

  一個個人體,被穿在一根根鐵棍上。那大肉山就像烤串一樣翻動著鐵棍,棍子上穿著的人體飛快的烤糊烤焦,那大肉山卻渾不在意,拿起棍子張開血盆大口一咬——咔嚓一下,就咬掉大半個胸腔!

  咔嚓咔嚓兩三下,咯吱咯吱的嚼了嚼,然後整一個人竟然就被囫圇吃下去了!

  不得不說,這畫面太震撼、太有壓迫感,讓眾人都不由呆了。

  「烤肉串……」那肉山似乎沒吃夠,伸手從車後端又抓出一個人。那人被捆的結結實實,嘴裡甚至還塞著布,但那人不停地掙扎,不停地發出嗚嗚的慘呼聲。

  等等——慘呼聲?

  抽搐怪可都是到死都不發聲的啊!

  羅雨溪功聚雙眼定睛望去,卻見那並不是什麼抽搐怪,而是一個正常的人類,一個年輕的女人!

  「媽的!」電鋸妹子砍喪屍的時候很瘋,但未失人性。她一抓電鋸,狠辣道:「上不上?」

  「這個……」何教授有些遲疑,他看出來那肉山絕對是個狠角色,現在重任在身,按理說不應該節外生枝去開這麼大的支線boss。理智來說,走為上策。

  這時,那肉山湊過去嗅了嗅手中的女人,似乎很滿意「食材」的味道。「烤肉串!」他唰的一下抓起一根鐵棍,比劃了一下就要像穿串一樣的捅進去!

  女人死命掙扎、哭喊,羅雨溪眼中冷光一閃拔劍在手疾步前驅:「我拉仇恨、電鋸主攻、不丈夫保護教授兼遠程支援,先救下那個人再說!上!」說時遲那時快,羅雨溪腳下一蹬騰身躍起。在大水缸上練出的樁功足夠的扎實,竟讓她在那些抽搐怪頭上踩出了人頭樁。

  抽搐怪們向天揮手想攻擊羅雨溪,但被狂笑的電鋸妹子拿嗡嗡作響的兇器切的七零八落。

  「喝——!」羅雨溪墊步上前,蹬腳在公車大臉上一借力,整個人騰身越過火焰,唰的一劍直刺肉山面門。同時,電鋸妹子也快速繞到了肉山側下方,一激馬達,揮臂將躁狂的電鋸切向了肉山的下半身。

  而不丈夫更是第一時間唰的一下拉開拉鍊,下一瞬他以五體投地的姿態趴在地上,粗脖子紅臉的大吼一聲:「看我絕招——趴在地上【嗶】地球!!!」咔嚓嚓,地板龜裂破碎,一塊大石頭呼的一下被撬飛,劃過一個拋物線砸向了大肉山,簡直像是投石器一樣。

  在夾擊之下,但那肉山竟然出乎預料的硬挺。

  「烤肉串!!」它一聲大吼,掄起雙臂團團一砸。狂風掃飛了羅雨溪、巨力砸歪了大石頭。電鋸斬在它的肥臀上噗嗤噗嗤的飆血,但這點傷對於它的體積來說不值一提。呼啦,又揮臂逼退了電鋸妹子之後,大肉山以「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我吃肉!」的氣魄,凶威滔天的大吼大叫:「要吃——烤肉串!!」

  說是這麼說,但它也不烤了,直接張開嘴就啃向了手中的女人。

  「該死!」羅雨溪緩過氣來就要提劍再上,但時間上恐怕已經趕不及了。

  眼看那女子就要遇害時,所謂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只能一聲嘹亮粗獷、中氣十足的大吼,帶著電視劇中常見的微微回音的音效,伴隨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自半空中直灌而下:「霸氣——菊、花、殘!」

  轟隆,一道粗大的耀眼光柱當頭轟在了肉山的身上。強烈的爆炸聲中,公車被瞬間撕成碎片,離得近的抽搐怪也大片的翻倒。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驚愕目光中,啪嗒,一個肌肉線條硬朗的高大男子落在了地上。他一身半古半近的混搭裝,抱著得救女子的雙臂肌肉結實,烈風吹來,身後的披風嘩啦啦的飄拂。

  以爆炸為背景,這個畫風極有港漫既視感的男子緩緩吐出兩個字:「霸氣……」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1 21:36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2:41
563 屠龍刀?玄冰劍?

  如此情形,簡直是七龍珠龜派氣功視覺特效+漫畫版中華英雄服飾及畫風+紳化改革後的次時代猥瑣文化的結合產物,讓人心情分外複雜。如此行徑,來者可謂是英雄俠氣中帶著豪強義烈、豪強義烈中帶著特立獨行、特立獨行中帶著猥瑣風騷,最後,那披風飄動的背影中還有點裝逼犯的嫌疑。

  總之,這麼一個傢伙的出場可謂是震撼之極。

  當然,所謂的震撼,並不是把人都震住了。他這一手雖然很強力,宛如衝擊波一樣瞬間秒敵,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會怕他。

  「喂喂喂,你丫敢搶人頭?」電鋸妹子立刻把電鋸往肩上一扛,橫鼻子豎眼的瞪了過來:「眼看姐姐我就要讓它交出膝蓋了,你竟然跑過來湊熱鬧?想打的話,自己去開boss啊,還有沒有點公德心?」

  好吧,這妹子剛剛的確反應神速,還有點不要命的瘋勁兒,被肉山逼開之後立刻衝上,抄起電鋸要斬肉山的膝蓋,也因之差點被波及。

  呃,尤其是,這一招還叫「霸氣菊花殘」……

  「喂,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路?還不趕緊報上名來!」以公車爆炸之後產生的大團火焰為背景,電鋸妹子的姿態和扛著大劍的但丁差不多。

  但面對電鋸妹子的詢問,那男子放下獲救女子之後,卻忽然一伸手指向這邊大喝一聲:「霸氣!」

  「誒?」實話說,那傢伙的話把電鋸妹子給弄愣住了。這不能怪那妹子,但凡有人毫無緣由的忽然指著你大叫霸氣的時候,想來任何人都會愣住的。

  但下一瞬,不遠處的羅雨溪大叫了一聲:「小心!」

  然後,那熊熊的烈焰中忽然伸出一隻巨大的手臂,帶著燃燒的火、卷起猛烈地風,呼的一拳砸向電鋸妹子。

  電鋸妹子目光一凜,右手一捏馬達開關,肩上電鋸嗡的一下飛轉起來打算迎敵。(誰要是以為她肩膀是扛在鏈刃上,那也沒轍……)

  但此時只聽遠處一聲大吼:「綿陽霸訣:疾行掠影!」

  嗖,有一股風吹了過來。

  風中有人,人比風快。

  宛如電影剪輯後產生的特效。那正體不明的男子在十多米外發動,在短短半秒之內竟然就衝到了電鋸妹子身前,擋在了那烈焰巨拳的前頭!

  這拳頭的打擊面比成年男子的胸腔還要大,完全是砂鍋大的拳頭的進化體。但正體不明男子在面對這一拳時,卻做出了驚人的舉動——他竟然不躲不閃不擋的直挺挺的站著,抬起胸膛,就這麼用胸口硬接!

  嘭,狂怒的巨拳打在胸口上,但這一刻神奇的事情出現了,正體不明男徹底違背的物理定律。不要說受傷退後了,連晃都不晃一下。就好似牛頓第二定律都是胡扯的一樣。

  「靈陽霸訣:移天轉地!」依然是帶著微微回音的大吼,男子右手一抬,掌心按在了那大胳膊的手肘處。緊接著,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個遭受火焰焚身都沒有咋呼的大肉山一聲慘叫,胳膊肘如遭重擊,瞬間折斷扭曲,黑乎乎的骨頭碴子都刺破表皮露了出來。

  火焰中顯露出肉山的全身,它捂著斷折的胳膊踉蹌後退,看起來受創不輕。

  「還挺能活的,正好,趁你病要你命,徹底解決了!」嗡嗡聲中,電鋸妹子掄起電鋸就要上。但這時,那正體不明的男人——以後簡稱為「不正男」——他再一次的發揮了搶怪的高級技能,一個人和那大肉山杠上了。

  「看我自創絕招!!」轟隆一聲,不正男渾身爆氣,腳下一踏直衝而上,以硬漢到不能再硬漢的姿態正正衝了上去。這一刻,烈焰之中勇鬥惡魔的背影還是很帥氣的,但是,他喊出來的招式名以及其戰鬥風格嘛,就,呵呵……

  「起手:菊花殘!」

  轟隆,怪物慘叫,羅雨溪捂著腦門無語搖頭。

  「進招:滿地傷!」

  轟隆,烈焰飛濺,何教授被震的暫時忘記了悲痛,愣愣發呆。

  「連招:你的笑容已泛黃!」

  轟隆,狂風吹襲,不丈夫大哥點起一支煙,目光悲憫的注視著戰鬥現場。同時一伸手——拉上了拉鍊。

  「蓄力三擊完成,看我終結技——花落,人、斷、腸!」

  轟隆,場面慘不忍睹,電鋸妹子手中的電鋸都咣當一下掉在地上了。她如同被閃光彈襲擊了一樣閉起眼、側過臉、雙手前伸擋光慘呼:「我、滴、個、媽~~~呀!」

  嗖,不正男飛身而回,啪嗒一下單膝跪地的落在地上。披風披散,他伸手一理髮型,形象聲線俱深沉,姿勢帥的一比:「我心事,靜靜淌——霸氣……」

  肉山被解決了,四周雜怪不在言中,電鋸妹子一拍羅雨溪的肩膀一臉複雜:「你自己看著處理吧,我真撐不住了。」

  正這時,羅雨溪眼尖,發現還有其他倖存者:「看,那兒還有個被綁著的人!」

  仔細一瞅——還真是!火焰燃燒的範圍之外,有一個同樣被五花大綁的男子正在地上掙扎著要起身。看來那肉山在儲備糧方面很講究,準備了不少,剛剛救人心切沒有注意到。這男人能自那「霸氣菊花殘」中生還,也是福大命大了。

  四人小隊,一個不速之客,和兩個被救下的生還者,共四男三女。男管男女管女,趕緊搞定趕緊走。於是羅雨溪給那女子鬆綁,女子那叫個感激不盡,絕望之中獲救的心情真是無法形容。經過她的介紹,這個姿色一般但看著很舒服的女子叫劉曉瑩,是個攝影愛好者。

  在交談中,羅雨溪卻敏銳的發現。這姑娘對眾人明顯超出常人的特異能力並不吃驚。追問之下,劉曉瑩坦然承認——她也是個天選者。

  「我……我沒有什麼戰鬥的能力,我唯一擅長的就是攝影。不過,看,這是我的相機。」劉曉瑩自空間中拿出她的專屬裝備:「它沒法戰鬥,但是可以照穿黑霧。」

  「照穿黑霧?!」羅雨溪驚喜道:「怎麼照穿?能看多遠?」

  「我從視窗看出去的話,能有五百米的可視距離,不過似乎只有我一個人能夠看見——如果拍成照片的話倒是能讓所有人都看到,不過膠捲已經用光了。」

  「等等——膠捲?相機?攝影?」電鋸妹子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拍手道:「你在論壇上的註冊id是什麼?」

  「叫『自由漫步者』。」

  「真的是你啊!終於碰到真人了!」

  「你……你是哪位?」

  「是我啊!嘿,看我這一身行頭還認不出來麼?我是電鋸啊!抄起電鋸砍喪屍!」

  好吧,這兩個人是論壇舊識。若說在論壇上的知名度,電鋸妹子和不丈夫哥加在一起都比不上這個看著不起眼的自由漫步者。在網上怎麼出名?發發圖、炒炒花邊,是多快好省的辦法。當然,這個劉曉瑩每次發圖都很精彩,贏得了很多人的關注。

  熟人就好辦,這個隊伍裡現在有主攻有助攻有近戰有遠端——呃,如果不丈夫哥的丁丁投石器能算遠端的話——再有偵察加盟就基本齊活了。所以羅雨溪正考慮著要怎麼拉劉曉瑩入夥,而這時另一邊卻又出了問題。

  「霸氣——!」一聲怒吼自後面傳來,眾人立刻回頭看去。只見四個男人那邊卻發生了爭執。

  在不知所措的何教授和不明所以的不丈夫旁邊,不正男將被救下的男人整個抓住領子拽了起來。被抓起的男人是個白種人,半大老頭,顯得頹廢落魄。而不正男雙眼怒睜,眼中火焰熊熊,好似恨不得下一刻就把那老頭撕成碎片。

  「怎麼回事?」羅雨溪趕緊趕過來想要勸架,不丈夫大哥立刻攔住她,抽了口煙沉聲道:「一開始也沒什麼,那男的盯著老頭看了半天,好像忽然認出來了,然後就這樣了。應該是私人恩怨,看看再說吧。」

  果然,那白人老頭愣愣看了不正男半天,忽然苦笑一聲:「原來是你,好久不見了,你變化真大,都快認不出你了……」

  「霸氣!!」不正男紅著眼睛對著老頭怒吼,仿佛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老頭慘然一笑:「你有資格發怒,你也有資格恨我,來吧,報仇吧,我不會還手的。一個拋棄了聖光也被聖光拋棄的人,死亡是最後的歸宿。來,殺了我,替那些人復仇。」

  「等、等等啊,不要!」劉曉瑩衝過來抓住不正男的手腕惶急道:「他是好人的啊!他是因為想救我才不敵被抓住的,他真的是好人的啊!」

  「好人?」別人沒說話,那老頭自己卻哈哈笑了,抬手推開了劉曉瑩道:「謝謝你為我說話,但,你錯了,我真的不是好人。我犯了錯,現在,該償了。」他又看向不正男,張開雙臂滿臉死灰:「來吧。」

  「霸……霸……」不正男咬緊牙關死死看著老頭,就連旁人都能看出他的掙扎與糾結,憤怒和矛盾,最後他大吼一聲:「霸氣——!!」呼,一拳揮出,強健的胳膊催動強大的力量,一拳砸在了那老頭的臉上。

  嘭,老頭直直倒飛出去,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但也僅此而已了。

  老頭挺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被揍出一個青青的拳印——可也僅此而已了。

  老頭整個呆住了:「你不殺我?你為什麼不殺我?」

  不正男踏步來到老頭身前,居高臨下用力一指老頭,目光灼灼的大聲咆哮道:「霸氣!霸氣霸氣霸氣、霸氣霸氣!!」

  「這……」不遠處圍觀事態發展的眾人無語了。不丈夫大哥側頭低聲吐槽道:「我說……雖然基本上看懂了點什麼,但是這神對話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這男的為什麼只說同一個詞啊?霸氣?霸氣也太多了吧!」

  「欸,經你這麼一說……」電鋸妹子眯起眼來捏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看著不正男:「至今為止只有那種高級的變異怪才會不停的說同一個詞。這傢伙不會是一個特殊的變異怪吧?我覺得,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砍了這個搶人頭的再說!」

  「等等!」羅雨溪卻忽然緊張起來。

  「嗨,我當然是開玩笑的,你不會是當真……」

  「不是說這個——情況不對勁,戒備!」羅雨溪一聲嬌喝,包括不正男和老頭都發現不大對勁。四周的黑霧似乎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樣,變得稀薄起來。

  根據羅雨溪一行人的經驗,但凡遇到霧氣減少的情況,八九不離十的都是因為附近有高級變異怪出沒。變異怪越強、數量越多,附近的霧氣就會越稀薄。上一次大肉山是這樣,這一次,更是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更稀薄。

  能見距離,已經擴展到了五十米以上。這個可視距離,乃是第一次遇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附近,有妖氣。」不丈夫哥雙眼圓瞪四下掃視,一臉凝重的——拉開了褲拉鍊……

  嘶啦、嘶啦,在眾人來不及吐槽不丈夫哥的時候,還真的聽到了異響。如同沉重的鋼材在地上刮擦。視線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嗯,的確是很難簡單描述的東西。

  整體來看,這算是一把刀,一把接近五米長的超級大刀,黑漆漆的又厚又長顯得極有分量。這把大刀的刀把手上,長了一雙手一雙腳,刀柄的最底端那個連作者也想不起來怎麼稱呼的圓底片上,卻長了一張大臉。這大刀四肢著地,不停爬動,每前進一米,拖拉在後面的刀刃就會把柏油馬路切開一米。嘶啦嘶啦的聲音中火星四濺,顯得鋒利無比。

  雖然現在顯得很笨拙,貌似尾大不掉,但眾人都沒有因之而輕視它。因為這些高級變異怪,都各有絕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抽冷子給人出其不意的來一下。

  「屠龍刀……」那刀臉張著大嘴,用癲狂的聲線嚎叫道:「屠龍刀……我要爆……屠龍刀!」

  「屠龍刀?」眾人面面相覷,不丈夫大哥忍不住憤然吐槽:「喲,聽這口氣應該是我同齡人啊,但屠龍刀什麼的也太老了吧!喂,哥們,你這嚴重過時啊!」

  羅雨溪一拉眾人:「不要囉嗦,那傢伙不好對付,趕緊走。」

  但剛一轉身,只聽唰拉、唰拉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從後面。可視距離擴展到六十米,六十米外,一個同樣爬行著的巨大兵器堵了上來。但這一次不是刀,而是一把劍,一把造型奇特的劍,劍柄上當然也有一張臉。

  「玄冰劍……卓越的……玄冰劍!」那臉上也帶著詭異的笑:「我要,卓越的,玄冰劍!」

  「我勒個草,屠龍刀後面就是玄冰劍?我還『大家好我是林子聰』呢,我還『老闆我要包月』呢!」不丈夫大哥似乎被什麼刺激了,怒不能忍憤然吐槽,前後來回指著兩怪,怒其不爭道:「你們倆,能不能給八零後漲點志氣?啊?還能不能漲點志氣了!這都啥年代了,都多大的人了,還他娘屠龍刀玄冰劍呐?真是長不大的熊孩子!給我聽好了,男人真正夢寐以求的神兵利刃是——」

  嘶——呋——,他吸了口煙,他叼著煙捲,他啪一拍褲襠,他一豎大拇指一臉自豪,他一咧嘴,牙角都唰的一下閃過一個亮星:「——霜之哀傷啊!」

  電鋸妹子啪的一巴掌排在臉上,眾人也基本都是這個反應。連硬漢路線走到底的不正男也嘴角抽搐,喃喃說了一句:「霸氣……」

  電鋸妹子為民吐槽:「霜之毛線啊,還以為你能說出點什麼呢!你也夠過時的了吧,多早之前的事了大叔——現在明明都在求祝福s3!」

  「口胡!年輕人還是太浮躁,做人要腳踏實地,不要被夢幻泡影迷惑,這才叫成熟。作為一個天選者,我是有節操有追求拒絕入坑的人。一個人扛一個伺服器什麼的,一刀32萬秒殺什麼的,牛到沒朋友什麼的,我是真、真、不在乎!」

  正互相吐著槽,形勢又有變化。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1 22:10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2:42
564 博物館前亂戰起,抽搐怪中出大牛

  不知不覺之間,四周的迷霧中走出來很多踉踉蹌蹌的身影,毫無例外都是抽搐怪。即便是大體的估摸一看,也有不下三百的數量。劉曉瑩拿起相機左右掃視,越看臉色越白:「糟了,咱們被包圍了!附近圍了上千的怪物,而且還在持續增多!」

  「不對,這些東西不像是專門沖著咱們來的。」羅雨溪還能保持冷靜,她伸手一指前方:「看,那些東西自己開始打起來了。」

  沒錯,在抽搐怪們富集到一定程度之後,它們首先開始了互相的攻擊。而屠龍刀玄冰劍這些高級變異怪,也同樣開始了對身邊小怪的殺戮。一刀一劍在攻擊起來的時候真心不遲鈍,搖頭擺尾的一甩就是一片劍刃風暴。宛如一場恐怖的默片,除了高級變異怪偶爾還吼叫兩聲以外,整個瘋狂的廝殺競逐竟然是幾乎寂靜無聲的。

  血肉飛濺,骨渣拋射,這些怪物們互相打的熱鬧,一時間竟然沒理會這邊的七個人。四周黑氣翻騰,在大怪物大規模死亡之後,眾人終於發現凡是死去的怪物都會釋放大量黑氣,但又會被附近的其他怪物吸收。而吸收了黑氣的怪物會變得越發強大,越發不得了。

  「大……大胸……大胸部!」

  轟隆,迷霧深處傳來一聲強烈的爆炸,然後是連成片的悶響聲和嘶嘶啦啦的腐蝕聲。其他人看不清內容,但偵查員劉曉瑩驚到目瞪口呆:「怎麼會!有一個……一個胸部很大的變異怪物把很多同類給炸死了!」

  胸部很大?不丈夫眼中精光一閃就要追問,卻被電鋸妹子搶了話頭:「感覺附近的怪物越聚越多,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霧翻騰。一會兒濃一會兒稀,這說明這一區域的濁氣在激烈的釋放與吸收。濃的時候可見距離短縮到二十來米,只能聽到微弱的聲音看到模糊的影子。稀薄的時候又能看清百米距離,而百米以內都是打到慘不忍睹的場景。

  短短時間之內,竟然死了一地。

  而這一地死去的怪物,在不久之前,都是普通市民。

  「這些傢伙,怎麼不來找咱們的茬了?」不丈夫哥感到莫名其妙:「剛剛不是還氣勢洶洶的嗎?」

  「不,或許它們一開始就不是來找咱們的。」何教授神色凝重的開了口:「雖然這一次顯得更壯觀,但它們之間的內鬥一路上也看到過好多次了。這些東西。好像是為了吸收更多的濁氣而互相爭奪。所以,哪裡濁氣更濃烈,哪裡就會吸引到更多的怪物。」

  「那這裡有什麼特別之處?」

  「要麼是玉屍上掛著的玉佩玉飾吸引了它們,要麼……」何教授抬手一指前面的一個建築:「就是那一塊從玉屍眉心剝落下來的玉片吧。一千八百年了,再強悍的隔絕材料,也難免被濁氣滲透進去。而那玉片上滲入的濁氣,恐怕就是最本質、最高等的濁氣了。這些東西,很可能是來搶玉片的。」

  電鋸妹子表示不信服:「等等,從大霧封城開始到現在都三個小時了,它們怎麼才來啊?」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在這三個小時之中又發生了什麼變化——你們不覺得這些東西比剛出現的時候強了不少了麼?」

  「別再糾結這個了。」羅雨溪一提長劍,謹慎的看著要去的地方:「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到底還要不要往那邊去。趁現在怪物們的戰鬥力還不誇張,不如……」

  「等等!」劉曉瑩一邊死死盯著相機的視窗,一邊趕緊拉住了羅雨溪:「來了個更狠的!」

  話音剛落,眾人就感覺到地面上傳來了咚、咚、咚的震盪,就像有大噸位的重物一下一下砸在地面上似的。附近的黑氣忽然稀薄了,好似被什麼東西大批量的吸走。

  然後,眾人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巨人。

  沒錯,那就是個巨「人」。它完全是健壯成年人的體態,比例正常,身高約摸十七八米,皮膚黑紅,在普遍體態誇張的怪物中間算美型的了。公車的烈焰光芒中,那巨人眼眶位置一片模糊,什麼都沒有。它也完全不開口,好似根本不能說話。這方面來看,它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抽搐怪——只是他格外的強。

  「大眼睛!」閃爍的黃光中,一個變異怪出現了:「閃亮的,大眼睛!」

  這變異怪真的有一雙大眼睛,但太大了一點,眼眶完全容納不下。它的視神經如同藤條樹枝一樣從眼眶裡生長了出來,就像羊角一樣往兩側上方伸展。視神經的末端上長著兩隻超級大的眼睛——準確的說是眼球,目測直徑都不下一米。

  這可是真正的「裸眼」視力。

  「大眼睛!!」那大眼睛還挺厲害,它的兩個眼珠都如同手電筒一樣向前放射著黃色的光。凡是被黃光照到的抽搐怪全部皮膚冒煙起火,然後會唰拉一下燃燒起來,可謂是遠端群怪神器了。

  但那巨人忽然伸出了手,咔嚓一下捏住了那變異怪。

  巨大的眼睛射出灼熱的黃光照在巨人身上,巨人卻渾然不覺。它只是伸手一握——噗嗤兩下,把那變異怪的眼珠都捏爆漿。在變異怪的慘叫聲中,巨人張開嘴把那變異怪整個吃了下去。

  然後,巨人的眼部的肉瘤忽然開始蠕動,顫動,最終啪的一下爆炸開。外翻的皮肉化作疤痕,然後又在短短時間內變成籠罩在眼眶附近的暗黃色紋路。而原本空無一物的眼部,竟然長出了一雙放著黃光的大眼睛。

  這巨人又長高了,不下於二十米。

  「我、勒、個、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吃啥補啥?」不丈夫哥瞠目結舌的注視中,那巨人咔嚓兩腳踩住了正卷著劍刃風暴的一刀一劍。它嘎嘣脆的把刀柄劍柄上生長出來的手腳全部撕掉,在刀臉和劍臉那「屠龍刀!!」「玄冰劍!!」的慘嚎聲中,巨人揮起大刀巨劍,轟隆一下斬向了眾人要去的大樓。

  大樓,瞬間坍塌了。磚石、鋼筋、建築材料,沒有什麼頂得住巨人狂暴的連斬。隱約中還能聽到絕望的慘叫,那大樓中可能原本藏有倖存者,但現在,一切成灰。

  「走、走、立刻走!」羅雨溪一拉眾人,焦急道:「咱們不是它的對手,趁它現在還沒有注意到咱們,趕緊轉移!曉瑩,哪裡的敵人少?」

  「那裡!」劉曉瑩立刻指出了一個方向。

  「好,不能在一顆樹上吊死,可以想別的辦法。先退遠一點觀察一下再說,快走!」四周互相廝殺的怪物們一時間似乎不怎麼在意這些生者,它們最注重的並非鮮活的血肉,而是另一種更高等級的能量。所以,現在反而給逃生製造了有利條件。

  當然,這個有利也只是相對的,把難度從地獄難度降為噩夢難度而已。對於普通難度都沒通關的眾人來說,依然險象環生。

  劈波斬浪的狂奔中,羅雨溪看了一眼那外國老頭,一邊揮劍一邊問道:「你是天選者嗎?」

  老頭躲過一個爪擊:「我是!」

  「你有戰鬥能力嗎?」

  「我……」老頭一猶豫,差點被一個抽搐怪撲倒。不丈夫挺腰來援,一下就——算了,其打擊感、場面的瞎眼度、和所造成的傷口形態就不再細表了,諸位腦補——然後喝罵道:「小心著點!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爺們別這麼不利索!」

  不正男聞言,沉默的對不丈夫哥伸了個大拇指,然後一拳砸開了圍上來的抽搐怪。他的普通拳腳中沒有那麼強的攻擊力,充其量只相當於龍象二層,可見他剛剛的神勇表現是需要特殊能量的。

  「我最後問一句,你願意為了團隊、也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戰鬥嗎?」這看起來頹廢無比的老頭是隊伍裡面的不安定因素,如果這老頭搖頭的話,羅雨溪發誓絕對讓他自生自滅去。

  老頭愣愣失神片刻,似乎羅雨溪的問話勾起了他的什麼回憶,然後他終於堅定的點頭:「我願意為生命而戰——我可以戰鬥!」唰,老頭界痕一亮,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一把十字劍。劍鋒飛舞,縱橫劈殺,這老頭的西式騎士劍術使的竟然頗為不錯。

  即便他此時只相當於一個正常健壯男子的出力,但配上他的劍術,竟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羅雨溪點點頭,這個隊伍的心暫時算是攏齊了。

  這時,電鋸妹子劈殺之中抽空踹了不丈夫一腳:「喂,看什麼呢?」

  「看後邊啊!那裡又來了幾個大個的怪物,現在已經打的很熱鬧了——哦哦看呐,那巨人竟然抓住了『大胸部』!哇哈哈,還真挺大的……喂喂,它不會是想像料理『大眼睛』一樣料理『大胸部』吧?手都抓上去了啊!嗯哼哼哼,這個不容錯過,我喜歡~~」

  嘭,電鋸妹子給了他狠狠一腳,氣急敗壞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這個?」

  「我、我我……我只是為了更好地發揮實力!」不丈夫急中生智,一拍褲襠:「咱不是能力特殊麼,面對這麼一群抽搐著的怪物實在硬不起來,看看那種提神醒腦的東西可以維持戰鬥力!

  「我呸!你就不怕看得太激動了一不小心擦槍走火,然後軟掉,到時候就別提什麼戰鬥力了——三、秒、男!」

  「我我我、我和你拼了!!」

  在毫無節操的鬥嘴和苦中作樂的戰鬥之中,一隊七人遠離高位區域。轉過一個街角,便看不清迷霧籠罩的戰場了。黑霧吸收了聲音,讓震天的吼叫只能隱約傳來。雖然音量降低了,但那種震撼的魄力,只有體型很大的生物才能發出。

  隨著濁氣的變濃,整個城市的戰鬥規模都在升級。抽搐怪、變異怪、變異生物,還有追求濁氣力量的天選者,以及各處零零星星打遊擊的自救小隊、和各有目的的勢力成員,場面越發複雜。普通市民倖存者們的處境,也越發的艱難。

  如此複雜的情勢已經難以盡述,讓我們收攏視線,回到主角這邊。在所有倖存者中,楊奇蕭景哲小隊前進道路沿線的人,無疑是最幸運的一群。

  大霧封城第五個小時,林海公路,距市區二十公里處,前進的隊伍已經擴大到了三千人。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1 22:19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2:43
565 打通任督登先天,王者巔峰三重天

  網上說,正常人類的步行移動速度約摸為五公里每小時。

  因為對所謂的「五公里每小時」沒有實質概念,於是某壽拔腿親測,得出結論:這速度真心不算慢。在沒有紅綠燈和突發事件等影響的理想狀態下,普通健康成年男子大步流星的走,甚至都走到有點小喘氣的情況下,速度也只不過六公里每時。

  步行行軍的常行軍速度就在四到五公里每時,一整天也不過行軍三十到四十公里。在這個速度下步行約摸一小時就會感到疲憊,不歇息一會兒的話還容易肌肉勞損。就這,還是在標準負重、全套運動裝備和訓練有素的情況下。

  男女老少混雜無序的普通市民,無論如何也達不到這個速度。

  當然,人都是逼出來的。在火災演習的時候,大學生們可以鬆垮垮的聽著音樂嚼著炫邁,半個小時都集合不完。但如果真的著火了,絕對個兒頂個兒的麻利。

  黑霧中有怪物,怪物會殺人。

  這個時候還敢鬆垮垮的,除非是藝高人膽兒大,否則就是作死人膽兒肥。

  所以,哪怕蕭景哲已經著意控制了前進的速度以防止忙中出亂、亂中生事,哪怕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突發事件,哪怕有各種不利因素,但在大霧封城後的五個多小時時,一行人也已經徹底遠離了市區。

  自市區走來,投靠的倖存者越來越多,發生的問題、狀況,也越來越多。

  老人、孩子的加入,客觀上大大拖慢了行進的速度,讓很多想趕緊跑遠的人感到急躁。而對食物、水源的擔憂則更為嚴重。找不找得到是小問題,抽搐怪們似乎對老壇酸菜面不感興趣。但找到之後敢不敢吃、會不會因為這些被黑霧「侵染」過的食水而「中毒」,才是大問題。

  除此以外,更大的困難在於黑霧。

  黑霧的存在,讓可視距離大為縮短。三千個人,哪怕蕭景哲盡力整編為相對整齊的縱隊,但前頭看不見、聽不到、不清楚後頭的狀況,也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只要有一兩隻怪物忽然自黑霧中冒出來對隊伍中段實施突襲,就會因為戰鬥人員援護不及時而造成重大傷亡。

  如果是普通抽搐怪倒也罷了,人類的適應力是很強的,能活到現在的人在遇到抽搐怪時,哪怕不能抄起消防斧上前滅之,也總能迅速的抱頭鼠竄,減免損傷。但造成的人群慌亂、隊形散亂,卻不可避免的拖慢了行進的速度。

  若非蕭景哲開聖光外掛多次衝入黑霧中找人,斷掉的隊伍很難再重新找到彼此。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黑霧中衝出的怪物實力在提升,殺傷力在上漲。蕭景哲不得不來回前後巡視,饒是他體力堪比美國隊長,綜合實力更能完爆美隊,可依然累得不輕。

  當然,萬事開頭難。市區內雖然堪稱是寸步難行,但在艱難地走出市區之後,四周黑霧的濃度開始降低,遇敵幾率也在下降。隨著可視距離逐漸擴展到超過百米,情形就好了很多。

  蕭景哲組織人手扶老攜幼向南跋涉,倖存者們一見情形有所好轉,紛紛鼓起底力玩命的順路往南走。沿著林海公路一路行進,路上三不五時的就看到失去動力停在路上的車。這些車都像是被酸雨淋過一樣,腐朽老舊殘破,車中偶爾能遇到兩個瑟瑟發抖躲著的倖存者,但大多數時候空空如也。

  甚至有一些中還有汙血和死屍。

  一應種種,讓人的心神被逼到了一個極限。一點小事,或許就會引發極大地問題。

  「不!」隊伍中段一聲淒厲的尖叫:「不要殺他!」

  「殺、殺、趕緊殺,趁早殺了他!」

  巨大的喧嘩聲觸動了所有人的神經,哪怕兵困馬乏,眾人也忍不住紛紛關注。蕭景哲暗自歎了口氣,然後飛速趕了過去。沒錯,整個倖存者隊伍中的最大問題不是食水、不是外敵,而是一種能從根本上瓦解人心的恐怖——變異。

  好端端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變異成怪物。

  「都住手!」蕭景哲一聲大喝壓住了混亂的場面,此處有特戰隊員在場,三言兩語就低聲對他說明了情況。說過之後,連蕭景哲也覺得棘手。

  剛剛尖叫的是一個老太太,她懷中死死摟著的三歲男孩是她孫子。孩子的父母不知所蹤,只有一老一少相依為命。而那些嚷嚷著要殺要刮的人,想殺的就是那個孩子。蕭景哲對這老太太還有點印象,因為不久之前她還鬧出了點騷亂。她曾揚言童子尿可以驅邪避害,向很多人兜售童子尿布。

  這一說法很快在倖存者之間流傳,有人不信,但也總有人相信。畢竟再邪乎也不可能比眼前已經發生的事更邪乎,或許童子尿就真的能對付黑霧呢?面對不可理解的危機,迷信也開始變得可靠起來,於是很多人用食水奶粉等物資換取了一塊塊尿布圍在臉上,期望著可以通過這一層布擋住黑霧。

  因為銷路良好,甚至引起了一時的搶購現象,影響了整個隊伍的前進。

  蕭景哲知道這件事之後只能無奈一歎卻不能制止,現在或許大家需要的只是一個心理支撐,不論是不是迷信,總好過沒有——而且誰能說童子尿就完全不管用呢?蕭景哲也不清楚這黑霧到底啥尿性。

  那老太太此舉,說到底也是為了提升自己的生存幾率。或許在她看來,必須要有一個童子尿的噱頭,否則一老一幼可能被拋棄。可現在,連供應辟邪良藥的「藥廠」都出了狀況,那些原本死死捂著騷臭尿布只為求一個心理安慰的人紛紛抓狂。深感自己受到了欺騙的人們撕開尿布,並將所有不安和神經質發洩在了這祖孫兩人身上。

  當然,這種事必然有一個領頭的。是個中年胖子:「你殺了他。快殺了他。趁他變成怪物之前!」

  老太太死死摟住掙扎的孫子哭叫道:「不,他、他沒事,他……他只是不舒服,他只是生病了而已!他不是怪物啊!」

  「胡扯,我都看到了,他臉上有黑斑!看,他全身,都有黑斑!」中年胖子的話引起了大範圍的騷動。如今的倖存者談「黑」變色,如同驚弓之鳥。隊伍的前進因之停滯,前前後後無數雙眼睛盯著這邊。

  有人出聲道:「不殺也可以的吧,只要驅逐開逼他走遠不就好了,反正也沒什麼大礙。」

  也有人大聲吼道:「愚蠢,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不能婦人之仁!這死老太婆賣了那麼多尿,誰知道尿裡會不會有毒?一個熊孩子,可能害死很多人,決不能放過!」

  如此情形,蕭景哲也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不管肯定不行。任何人變成怪物後都會六親不認,的確是個安全隱患。

  但要說殺,一個三歲大的孩子,還在痛苦掙扎著的孩子,怎麼下得去手?

  當然,也總會有人下得去手。

  「該死,給我讓開,讓我劈了他!」中年胖子去扯那老太太,老太太哭喊著抵死不從:「想劈他先劈我!」

  「奶奶的,行,那就連你這騙人的死老太婆一起劈了!」中年胖子揮起斧頭,在四周人的尖叫聲中,當頭就向老太太砍了下去。蕭景哲一怒欲攔,但這時一隻手從後面搭在了中年胖子肩上。

  就這麼一搭,那胖子就失去了全身力氣,鬆垮垮的軟了下來,手中斧頭都咣當一下鬆脫到地上。

  「哦!」蕭景哲驚喜道:「楊老師?你醒了!」

  「嗯,我醒了,辛苦了。」中年胖子噗通一聲軟倒在地,露出了站在他身後的人,正是淡淡笑著的楊奇。看到現身出來的楊奇,蕭景哲只覺心頭一震。五小時之前、五小時之後,楊奇還是楊奇,但感覺卻完全不同了。蕭景哲遲疑道:「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楊奇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預料:「剛來一小會兒,大概明白前因後果。」

  一小會兒?也就是說,其實已經在四周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他是什麼時候到中年胖子身後去的?他又是怎麼走到那裡去的?這麼擁擠的人群中,竟然沒人注意到他的行動嗎?

  而當他開口現身之後,卻有一種誰都不能忽視的感覺。哪怕在千人萬人之中,只是默默的一站,就能被人一眼注意到。人還是那個人,但從那雙眼睛、那點淡笑、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風骨和風姿中,卻散逸出一種讓所有人都心領神會的感覺——他,與普通人不同。

  顯時為光,隱時如塵,仿如有仙氣。

  普通人見楊奇或許還沒這麼大感觸,心靈修為越高的反而越有感。蕭景哲的聖光也有心靈系力量的部分屬性,他呆了一瞬,然後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楊老師,這事……」

  「沒事,我先看看。」楊奇一步跨出,以普通人完全無感但蕭景哲倍覺玄妙的步法來到祖孫兩人前。

  「來,讓我看看。」楊奇微微用上音功,那戒備心甚重的老太太放開了手,讓眾人能夠看到小孫子的情形。看到那男孩的樣子,四周人心中恐懼更甚。因為那男孩臉上果真爬滿了黑斑,而且已經有組織增生的跡象。雙眼高高腫起,下一步恐怕就會長在一起變成抽搐怪。現在半變不變之時,更顯妖異恐怖。

  楊奇伸手放在了男孩的額頭上,輕柔的撫摸著,掙扎不休的孩子顯得稍微安穩了些。他閉起眼睛感受著什麼,片刻後抬手在男孩身上啪啪點了兩下,然後起身道:「好了。」

  「好了?!」所有人都在驚呼,蕭景哲大喜道:「楊老師,你竟然能醫療這種變異!」

  「不,無法醫療。」楊奇卻搖搖頭:「很遺憾,那是一種高級能量,從前我根本拿它沒辦法。現在,依然無法驅逐或者醫療。但在人類還沒有徹底異化之前,卻能夠一定程度的緩解。三個小時之內,這孩子都不會有事。」

  「這也足夠的好了!」蕭景哲興奮的簡直要跳起來:「從立即死刑變死緩也功德無量了!緩這一緩,或許就有希望了!太好了,太好了!」

  這簡直是一記強心針,不僅僅是蕭景哲,附近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倍感鼓舞。看看那孩子,變異的確停止了,似乎還消下去一點,這的確是天大的喜訊。

  但總有人唱反調。

  「你說沒事就沒事?我告訴你。你這是那所有人的性命開玩笑!」那中年胖子踉蹌站起來,噴著吐沫星子大吼道:「還有,你算是個什麼玩意兒,敢推倒老子?我連你一起劈了!」說罷,那胖子舉斧就劈,但楊奇屈指一彈,啪,一道指勁破空打在他身上,立刻把他定住了。

  「啊,快看。他身上也有黑斑!」附近的人立刻躲遠兩步,果然,不知何時,那中年胖子皮膚表面也有黑斑在蔓延。

  「楊老師,他……」即便是老好人蕭景哲也遲疑了一下,這胖子作死過甚:「救不救?」

  「這個沒得救,他主動呼喚了黑氣的力量,沒法救。」在楊奇淡定的注視中,那胖子在短短時間內開始異化。軀體中劈啪作響,宛如所有骨骼都在斷裂重生。身體快速拔高,體積瘋狂脹大,眨眼之間就超過了四米。

  四周人正要逃遁,卻發現那怪物不論如何變化,不論表情如何猙獰,卻沒有挪動過一下腳步、揮動過一次手臂。

  這怪物,依然被定身中!

  那麼一個彈指,就把它定成了雕像!

  「而且,」楊奇眯起眼睛抬起腳來,渾身氣息從仙氣十足變得隨性又腹黑:「我也不想救!」嘭,一腳踹出,那看著很有噸位的怪物哀嚎的一下被踹飛出去,噗通通的遠遠滾離路面。

  「沒事了,繼續走吧。」楊奇領著蕭景哲向前方走去,竟不再回頭看一眼。在眾人的注視中,那怪物的軀體發出噗嗤噗嗤的異響,渾身忽然腫起一個個巨大的肉瘤。下一刻,嘭的一聲巨響,整個炸碎為漫天殘渣。

  所有人的聽話等級瞬間調高,蠢動的煩躁也被徹底壓下去,敬畏的看著楊奇的背影。

  正手救,反手殺,力量在握,誰能不從?

  「楊老師你……」蕭景哲上上下下看了楊奇好幾圈,呵呵樂道:「你這讀條的時間夠長的,但升級之後的效果也夠強的啊,簡直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從前那麼低調的人,現在看起來怎麼這麼耀眼?」

  「耀眼?」楊奇意外,然後拍拍蕭景哲的肩膀隨意道:「哦,沒啥,這是剛剛升級的緩衝期,有點不穩當,過會兒就好了。幾天前你不也是這樣,跟個大閃光彈似的,差點沒照瞎我狗眼。」

  楊奇說的輕鬆,但蕭景哲知道楊奇的進步絕對非同一般。就像他說的,之前的他拿黑氣完全沒轍,因為黑氣是一種「高級」的能量。但現在卻能對黑氣產生影響了,這說明啥?這說明楊奇的能量也從本質上提升層次了!

  從後天至先天,這或許是江湖人此生最關鍵性的進步。邁出這一步,簡直就像是遠古魚類走上陸地一樣,是一種脫胎換骨一樣的激變。所謂「甲子天關、百五大限」,這「天關」二字,絕非虛言。

  照比《絕代雙驕》中的邀月宮主,絕境中頓悟,數日後功成九轉,能與嫁衣神功獲得突破的燕南天叫板。而據推測,邀月宮主也只是明玉功走到頭而已,不算真正的先天一重天。而擁有《明月神功》的楊奇,比邀月走的更遠。五個多小時的潛心閉關,楊奇將一身明玉功徹底化為先天真氣,凝為太陰寒氣。

  雖然功力的量上來說,暫時還只有四十多年,但他已經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先天三重高手了——沒錯,沒看錯數字,這傢伙不升級便罷,一升級就跳級!楊奇憋經驗夠久了,現在接跨越了一重天二重天,直接成就了先天第三重,王者巔峰!

  就如同虛劍聖所說,楊奇武學境界早已達標,若非心魔當頭,早已成就先天。心之所愛就是道之所在,自心不明、愛已被鎖,如何成道?楊奇之所以遲遲無法登臨先天,也正是因為此事。而此時心魔盡去,自然洗盡鉛華,苦盡甘來。

  「你也夠辛苦的。」楊奇看著這些逃難的人:「我本來不用這麼久的,被些預料之外的麻煩給耽擱住了。」

  先天高手,內力溝通天地元氣,得天之哺,所以恢復要比後天武者快得多。但現如今,四周天地之間黑氣彌散。這種有一定意志的詭異能量,不呼叫都會自動湊上來,萬一楊奇晉升先天時把它們招來了可就頭疼了。所以,「開天門迎甘露」時要慎之又慎。

  同時,楊奇下丹田中還住著一顆天外奇寒凝成的氣丹,一個弄不好也是要命的玩意兒。所以,「開地門接靈泉」時也要小心翼翼。

  但不論如何,楊奇終究是打通任督二脈,終究是走過了最關鍵的蛻變期。

  上中下三丹田貫通無礙,精氣神溝通連接,般若功第八層帶來的強大精神力量轉化為濤濤內力,虛空中的元氣也被汲取過來,有害的被阻擋,有益的被洗收。楊奇抬眼望向天地,如今的感覺,就像是直接與天地相接一樣。

  微小的人,和寬廣的天地之間,多了一層紐帶。比呼吸、比進食、比這些普通的物質能量交換,更親密的多的紐帶。

  體質不合的問題雖然依然存在,但已經被大幅度削弱。明月神功通行流轉、如臂使指,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將功力推向自己應有的年限。每一分,他都在變得更強,每一秒,他的內力都會更充盈,這個過程自然而然無需費心,這也是他暫時無法自動收斂氣息的原因。

  回頭想想,後天武者竟然需要專門打坐入定才能煉神化氣,站在先天層次看來,的確是弱小到可憐。

  先天的感覺,真挺好。

  下次見到繡玉和移花的時候,會不會嚇她們一跳呢?

  「到頭了!前面到頭了!」

  前面有人吼叫,楊奇和蕭景哲對視一眼,蕭景哲呼的一聲奔跑出去,楊奇則隨意的邁步並排而行。看起來似乎是普通的散步,但偏偏速度絲毫不慢。腳步中似乎把飛燕閃靈訣等一應輕功都融入其中,行雲流水瀟灑自如。

  不多時,兩人來到隊伍前端。

  此處遠離市區,道路兩旁都是田野,偶爾有幾個兩層的農家小樓。空氣中黑霧稀薄,能見度超過五百米。五百米外,竟然看到了很多其他的倖存者。那些倖存者看到長途跋涉的大部隊,立刻激動起來嚷嚷著什麼。

  走的近點之後,卻聽到那些人在喊:「沒路了!前邊沒路了!出不去了!咱們都被堵死在裡頭了!」

  蕭景哲神色一緊,他知道,這個消息必然會在倖存者中引發軒然大波,造成極大震盪。比黑霧、比怪物、比一切都更恐怖的,就是「無、路、可、逃」。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1 22:34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2:44
566 苦中作樂小聚會,為破迷障回魔城

  上海南郊,這裡遠離市區,就連建築都有些鄉村風格。在一個小居民區中,眾人在一套空無一人的房屋中暫時安頓下來。

  樓頂,楊奇和蕭景哲並肩坐在屋簷上,雙腳懸空、姿態閒適,但神色卻並不輕鬆。

  「迷霧籠罩的範圍更大了。」蕭景哲歎了口氣:「幾天之前還在外環高速a20線上,現在,申嘉湖高速的立交橋都在咱們身後了。再往前不遠恐怕就是奉賢區了,比之大霧一開始出現的時候,迷霧區推進了整整十公里。」

  「嗯。不止大了,而且強了。」楊奇眼中射出金光,在審視視角中,他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他的視線投注到右側,那是前方的迷霧區。然後往橫向延伸觀察,最後抬頭看向上空,他歎息道:「咱們簡直就像是被一個大碗扣住的微生物,那次元壁一樣的阻隔,不要說普通人了,恐怕就是天選者都幾乎不可能進出。」

  「不論怎麼說,萌姑娘總算指對了路,這裡的黑霧稀薄的多,我甚至能看到兩公里以外。只不過,看——」蕭景哲看向左側,那裡是市區的方向,他抬手一指,神色無比複雜:「那一團翻滾的黑色玩意兒裡面,那是上海的中心區。我不知道那裡面到底有多少人,但那是全國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至少也有一千四五百萬人。」

  他沉默了片刻後微微搖著頭,一字一頓道:「一千,四五百、萬、人!一千多萬人啊!該死的!」嘭。他一拳打在身邊,混凝土磚石的平臺立刻咔嚓一下開裂。

  蕭景哲並非專長於肉身,一拳之下他的拳頭皮膚也裂開了。鮮血流出,順著磚石的裂縫中一滴滴落下。

  「我曾經,以為自己見識過最深重的災難。我以為,中土世界綿延數千里的大戰是最慘的戰事。但,但這個,這不是在打仗、這是屠殺!」一路走來,蕭景哲心中受到的折磨不足為外人道也。他再次憤怒的一拳打落,血花飛濺、咬碎銀牙:「這些、這所有的暴行,這是毫無反抗餘地的、對普通平民的屠殺!!」

  楊奇看著痛苦的蕭景哲,他沒有制止對方的自殘行為,因為過剩的情緒需要一個抒發口。他只是平靜的開口道:「驚蟄,你是不是以為,沒能拯救所有人是自己的錯?」

  「我……」蕭景哲本想說「我不至於這麼傻」的,但這句話在嘴裡轉悠了一圈,終究沒能說出口。是的,本來他也是抱著平常心去做這件事,但是當他目睹了這麼多災難、痛苦、瘋狂、扭曲、折磨。目睹了生不如死的麻木眼神,目睹了一個個崩潰到想自殺的倖存者——甚至的確有幾個人在路上自殺了!

  看著那自殺身亡的年輕女孩,看著那雙絕望到死不瞑目的眼睛,在目睹了這麼多之後,蕭景哲發現他無法像自己想的那樣看開了。

  他恨,恨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也恨自己。

  「我只是在後悔,為什麼過去不更努力一些,為什麼不能更強一些。」蕭景哲抬起血流如注的那個拳頭,聖光閃耀中,傷口癒合了。但蕭景哲卻沒有絲毫高興,反而露出了落寞的神色:「上次在太平洋世界無法拯救你們,這次在上海又無法拯救市民,我……」

  面對如此失落的友人,楊奇的勸慰卻十分獨特:「蕭公子,你其實犯了個根本性錯誤。」

  「嗯?」蕭景哲先是一愣,然後又頹然點頭:「沒錯,我犯了很多錯誤,我應該更注意逃生者們的整編,他們畢竟不是軍人,他們……」

  「不,那都是方法,我說的是原則。」楊奇不緊不慢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孟子這句話說得沒錯,我想大多數人都認可。但仔細想想,這只是一句空口號。」

  蕭景哲有些愕然:「空口號?」

  「對,因為再窮的人,和不可能一個人都幫不了,乞丐都能分別人半個饅頭——我是說古代的窮乞丐。而再達的人,也不可能以『全天下』為目標去兼濟,就是全球首富也不可能做到。」楊奇對蕭景哲一笑:「你以為,自己算『達』麼?」

  「我……」蕭景哲愣住了:「我也算不上達吧……」

  「對。我們人類,其實都在一個說窮不窮、說達不達的狀態下。而這樣半上不下的咱們面對災禍該怎麼辦,這才是真正困惑咱們的東西,也是真正有指導意義的東西。」不知不覺中,楊奇的講課模式又全開了。

  蕭景哲有點明白楊奇的意思了:「你是說,我想拯救所有人的想法,太傲慢了?」

  「呵!何止是傲慢,簡直是中二!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別人的災難咱們會同情,看到別人的不幸咱們會惻隱,看到別人的堅持咱們會感動,看到別人的奮鬥咱們會鼓舞。這是人之常情,也是正確的事——但是,做正確的事是自願,不是義務、不是責任、更不是枷鎖。我們救人,是發自內心的想救他們。但如果失敗了,沒救成,雖然遺憾卻不應該擔上內疚的擔子。」

  蕭景哲聞言沉默了,他皺起眉頭思索著,神色卻不再像剛剛那麼痛苦。

  楊奇伸手一指下面:「看,倖存者們開始安頓下來了。」

  那三千多倖存者開始在一棟棟樓房中安頓下來,不論前途如何黯淡,能活著就有希望。而且走了五個多小時,他們也實在累壞了,必須找個地方休息。蕭景哲看著這些人,心情忽然又好了一些,看向楊奇發問道:「那楊老師,你覺得,不窮不達的我們,該怎麼做?」

  「順應本心,盡力而為——簡單點說就是想幹啥就幹啥。比方說我,就算要去兼濟天下,也是先把身邊人料理好再考慮其他。料理好之後,就可以去幹點什麼不讓自己後悔的事了。最好,還是一些別人做不了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這就更有價值。」說著,楊奇看向左邊的市區,看著那翻騰的黑霧,目光有那麼點銳利的感覺。

  蕭景哲順著楊奇的目光看了看,忽然明白了什麼,雙眼立刻亮了起來:「你是想——」

  「對。為了幫無辜者也好,為了親人也好,為了自己也好,這件事,我非去不可。」楊奇大拇指一比城區的方向,一挑眉毛邀約道:「來不來?」

  「當然去!」蕭景哲頹勢盡掃,摩拳擦掌道:「我從很早之前開始就想揍人了,趁這個機會好好發洩一把!」

  「是不是忽然就有勁兒頭了?對吧,要找準自己的定位。強者,要有強者的戰場。普通人的戰場,留給普通人自己解決。不自救者沒救,天下人才能救天下。」楊奇拍了拍蕭景哲的肩膀。樂呵呵道:「小同志,在革命的道路上,單打獨鬥可不是好習慣啊。」

  「哈哈哈!」是啊,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單獨的強者一個人就算拼了全力,領著三千來人走出迷霧也已經是極限了。不如找準自己的定位,反而能做出更大的貢獻。蕭景哲歎道:「難怪卓一航叫你『人生導師』,當初那個『老師』的外號真沒叫錯,果然有點輔導員的感覺!」

  兩人正聊著,只聽腳步聲聲人言陣陣,回頭看去,卻見阿波、大師兄、乾坤他們都順著樓梯走了上來,一邊走一邊扭腰甩腿大聲嚷嚷道:「好累好累,蹄兒都要抽了!」大師兄走過來,一手一個攬住了楊奇和蕭景哲:「果然在這兒,來,乾坤那小子終究還是有了點用,找到了點好東西,一起過來吧!」

  「好東西?在哪呢?」

  「在這兒。」熟悉的聲線中,兩個窈窕女子拖著託盤走了上來,正是楊舒和亓萌。亓萌走在前面,招呼眾人道:「大家辛苦了,剛好找到了點啤酒,犒勞犒勞各位。對了,這瓶哈啤我要了!」

  「啊?那好,我要這瓶燕京。」

  「我來青島。」「種類還挺全的啊,我喝這瓶嶗山。」

  「喂喂喂,看看你們這些人,東北的喝哈啤、山東的喝青島嶗山,還有你這個北京人,一個個的能不能有點廣闊的眼界?我要這瓶百威!」

  「去去,你一個未成年人起什麼哄啊,這一盒蒙牛是你的,蹲一邊玩去吧。」

  黑霧重重,天宇暗暗,但在這個小樓的樓頂上,眾人找到了一點快樂和歡愉。人生中總有風浪,這一次的風浪格外的猛烈,但,人們有選擇苦中作樂的權利。

  噗嗤的拉環聲中,一罐罐啤酒被拉開——呃,那盒奶也被噗的一下戳開。

  「為了能夠活到現在,乾杯!」

  「乾!」啪啪,眾人碰杯,共飲一大口。

  「為了繼續活下去,乾杯!!」

  「乾!!」啪啪,再次碰杯,再飲一大口。

  「為了此時的相聚,為了能夠堅持自己的路,為了我們自由的意志和靈魂,乾杯!!!」

  「乾!!!」啪啪,所有啤酒碰在一起,無數酒花迸濺上半空,撒向了這些高手大神和秀外慧中的美女。但大家不躲不閃,只是哈哈笑著繼續痛飲。

  「對了,別乾喝,都餓了吧,我做了點飯。」大萌回去轉了一圈,便端出來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這些騰騰熱氣的飯菜香氣四溢,讓人食指大動,乾坤的肚子立刻咕咕作響,口水橫流大呼小叫的撲了上去。

  楊奇坐在旁邊,看著眼前的歡樂景象,他不由自主的笑了。

  看看他們,看看被打手鼓著腮幫一臉哀怨的乾坤、看看捂嘴笑著的楊舒、看看摟著肩膀胡唱瞎唱的大師兄和阿波、看看卸下了包袱的蕭景哲,最後,看看忙前忙後的、很有女主人感覺的大萌。

  明明沒有喝很多酒,但楊奇卻有種微醺的感覺。

  這個聚會很短暫,周圍環境很險惡,但是不可否認,很幸福。

  「我去上個廁所,還有誰一起去的?」蕭景哲忽然起身要走。對其他人打了個眼色。大師兄立刻心領神會的一拍手:「哦哦哦!說到這個,我也想去!阿波、乾坤,你們倆也想去吧?」

  阿波秒懂:「去去去,同去。」

  乾坤一臉嫌惡,甩甩手道:「我才不要和一群大老爺們肌肉兄貴擠廁所用,要去你們去——誒誒?救命啊!」好吧,這個不識趣的小子被拉走了。

  「我去收拾盤子,借用人家的就得收拾好才行。」楊舒拾掇了碗筷就走,大萌起身要幫忙,被楊舒笑了笑推了回來。

  眨眼之間,這個樓頂上只剩下兩個人了。

  看著楊舒遠去的背影,大萌站在原地忽然間緊張起來。認識這麼久了,而且也已經正式確立了關係,但像現在這個樣子的獨處,還真是……怎麼就不由自主的不知所措了起來啊!

  天,竟然連回頭看一眼都覺得很害臊,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男女朋友之間都是沒羞沒臊的麼!

  「笨蛋萌。」

  「誒、誒?!啥事兒!」

  看著忽然緊張起來背對著自己的大萌,楊奇忽然有一種哈哈大笑的衝動。這感覺,又甜蜜、又刺激,就像十六七歲少年少女的青澀戀愛一般。

  如果說感情方面的經驗,他比之十六歲少年也多不了多少。實話說,有了個女朋友以後該怎麼做,他一點也不知道。

  但如果說人生的閱歷,他畢竟要比少年們成熟的太多。簡而言之——膽兒肥!

  於是楊奇深吸一口氣壓下了緊張,走過去握住了大萌的手,柔聲道:「你也辛苦了,過來到這兒坐坐吧。」

  大萌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直,但很快就柔軟了下來,點點頭小聲道:「嗯。」

  片刻後,兩人坐在了剛剛楊奇和蕭景哲坐著的地方。楊奇舒展猿臂摟著姑娘的肩,大萌輕輕側倒偎著小夥的頸,有風吹來,一切安靜了。

  誰都有好多話要說,但誰都不知從何說起。誰都沒說什麼,但就這麼靜靜地,卻都不緊張了。

  因為兩人忽然覺得,一切雖然變了但也好像沒變。不論是傻瓜奇和笨蛋萌還是楊奇和亓萌,互相依靠支撐的姿態從未變過。不知不覺之間,對對方的瞭解已經那麼多。日常的點點滴滴、互相的生活習慣、共度的人生旅程、還有對方大大小小的毛病和槽點,好像都已經了然於胸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但也很踏實。

  忽然間覺得,就算不說話,這樣擁抱著也足夠了。

  大萌忽然輕聲道:「我給你唱首歌聽吧。」

  「嗯?」楊奇很意外,因為記憶中大萌可是從來不唱歌的。那麼多人拉她去過ktv,但她都只聽不唱,直到現在她的歌喉都是一個迷。「好啊,求之不得,洗耳恭聽!」

  「楊掌門你可不准笑話我!」

  「萌女神莫非是五音不全?」

  「是人都會有弱點的嘛,你到底要不要聽?」

  「哈哈,當然要!」楊奇摟緊了一些,耳鬢廝磨道:「沒關係,我給你伴唱——話說太新的歌我可不會。」

  「沒關係,這一首歌你一定聽過。這個啊,可是一首暴露年齡的歌呢。」大萌的臉上飛起紅霞,她羞澀到不敢看楊奇的臉,因為這首歌的確是心聲的最直接抒發。她輕啟朱唇,熟悉的旋律便響了起來:

  【因為愛著你的愛,因為夢著你的夢。】

  【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幸福著你的幸福。】

  【因為路過你的路,因為苦過你的苦。】

  【所以快樂著你的快樂,追逐著你的追逐。】

  大萌的音調的確不大凖,但微微的跑調之中,卻有全心演唱的認真。楊奇心中巨震,一詞一句之中,他已經忘記了曲調。這是從兒時起便迴蕩在耳邊的曲調,年幼的自己雖然不懂情愛,但也本能的被優美的旋律吸引。而如今千帆已過,回頭再憶,忽然感動到無以復加。

  【因為誓言不敢聽,因為承諾不敢信。】

  【所以放心著你的沉默,去說服明天的命運。】

  【沒有風雨躲得過,沒有坎坷不必走。】

  【所以安心的牽你的手,不去想該不該回頭。】

  遙遙面對曾經繁華浮躁的魔都,大萌唱響了最為深沉內斂的曲。遙遙面對必然風雨無窮的未來,大萌唱出了最為堅韌執著的歌。大萌的音量很低,但附近依然有高人能聽到。這些人都失神的沉默著,大萌歌聲中蘊含的柔韌,讓所有人深思、感慨、領悟、動容。

  楊奇另一隻手握住了大萌的手,他張開口,沒有注意什麼曲調,但自然而然的便和大萌合唱到了一起。

  【也許牽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許有了伴的路,今生還要更忙碌。】

  【所以牽了手的手。來生還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沒有歲月可回頭。】

  歌聲盡,情卻正濃。楊奇忽然有了一種衝動,這種衝動無可遏制,他也不想遏制。他忽然扶起大萌的雙肩,他低頭,大萌抬頭,兩人對視著,深深的對視著。

  然後,就這麼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接吻了。

  這一吻,好像只有幾秒鐘那麼短,又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不知何時,唇分,兩人再次對視,然後大萌微微恍惚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忽然不可遏制的笑了,然後又強忍著笑喃喃說出一句話:「看來,你還真是個處男啊,接吻都不會。」

  「這……」楊奇微囧——他的確是不會啊!接吻嘛,不就是把嘴唇碰上去麼,還應該幹什麼嗎?!等等,貌似的確是應該有其他動作配合的,但剛剛腦子裡一片空白,全都忘光了!「沒有提前練習過還真是抱歉啊!不過你還說我,你不也是一樣麼!」

  「這個啊,我的確也不好說你啦,因為我也沒什麼經驗呢。」大萌美滋滋的笑了笑,忽然又嘿嘿傻笑起來,笑的楊奇都有點不由自主的跟著笑起來:「你傻笑個什麼勁兒啊。」

  「我當然要笑了!你的心是人家玩剩下的,你的擁抱貌似也是別人剩下的,這讓我這完美主義的處女座情何以堪?還好,老處男的初吻,總算是到手了,不虧不虧!評價一下那一吻的話,優點在於乾乾淨淨也沒有口氣,而生澀的地方呢……我覺得,是經驗問題。」大萌移開目光一臉羞紅嚶嚶道:「以後可以多練練,升級一下技能,就好了。」

  多練練……這一瞬楊奇恨不得仰天長嚎——爾等屌絲們咬手帕羡慕嫉妒恨去吧,哥有女朋友了!這女神就是哥的女朋友!她、她還要和我「多練練」!

  什麼黑霧、什麼危機、什麼未來的風波和艱難險阻,都他娘的屎一邊去吧!誰擋我我就抽誰,誰攔我我就扁誰,就是神也殺給你看!

  嗷嗚嗚嗚!!

  「傻瓜奇,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我很幸福。」大萌主動依偎在楊奇懷裡,臉上的表情如同做了美夢的嬰兒:「不論如何,有你有我有朋友有親人——沒有小三,對我來說就夠了。對了,傻瓜奇,你就不好奇麼,為什麼我明明知道一切卻不在一開始就對你說明?其實啊,這裡面有一個秘密。你……嗯?你怎麼了?表情怎麼這麼奇怪?」

  「這個……」楊奇糾結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糾結到差點再出心魔,最後還是決定嘴角抽搐的說實話:「關於那個……小三……其實吧……呃,也不是小三,只是在來上海之前,我認識了另一個……」

  懷中軟妹子忽然硬了,然後呼的一下挺身坐直了起來,那雙大眼睛半眯不睜,虛著眼看著楊奇,眼眶周圍如同用以死亡為塗料的畫筆畫上了眼影一樣,整個籠罩在黑暗中:「你……說……什……麼……?!」咔嚓、咔嚓,她捏著拳頭,就像儈子手要行刑一樣,氣勢像魔王般如淵如獄:「信不信我削死你啊——!!」

  兩分鐘後,楊奇從天而降,呼的一下落到地上。

  蕭景哲早已等在那個位置,他已經整裝待發。看到楊奇的狼狽樣子,蕭景哲不由幸災樂禍的笑了:「楊老師,男人啊,太誠實可不好。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或許才是王道。」

  「嗯,呵呵,或許吧。但我還是覺得,比起未來可能發生的極•修羅場,不如先說出來。就像地震,用很多小震來避免要命的大震。」

  「兩個姑娘你要哪個?」

  「都要。」

  「都要?!」蕭景哲驚了,上下掃量著楊奇不可置信搖頭道:「哇哦,楊老師,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老實的好男人,可沒想到……你還真是脫胎換骨啊,能搞的定麼?」

  「赴湯蹈火、挨揍被虐也得搞定。」楊奇斬釘截鐵道:「上一次是孽緣,放手了就放手了。但這一次的倆姑娘都對我付出良多,甚至還是過命的情分,所以這次我誰也不放!」

  「呃……」蕭景哲搖頭感歎道:「能用最筆直誠懇的目光、用最理直氣壯的語氣,說著最不要臉的後宮宣言——楊老師,請收下我的膝蓋!從此我入你山門、拜你為濕!」

  「哈哈!」楊奇大笑搖頭,回頭看向了魔氣洶湧的都市,一擺衣袖浩蕩前行:「走吧,為了儲備點節操以供未來拋售,現在,咱們去做點正確的事!」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1 23:04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19:58
567 狂潮的開幕

  魔都,這個東方最璀璨的明珠,在這一日迎來了人類史上最為恐怖的災難。濁氣橫流,黑雲四溢,自從世界維度發生了偏斜、與地球本界完成隔離之後,這裡簡直就是人間煉獄。一開始只是一小部分人被魔化、被異化,但隨著濁氣濃度的上升,一個個逃難的正常人類也自老幼病殘弱開始,逐步步入深淵。

  這個東方魔都,此時真的宛如九幽魔土一樣,其殘酷、其瘋狂,超出了任何一個人的想像。

  但即便是最漆黑的地方,也總有穿透黑雲的光。

  黑霧封城五小時四十五分,楊奇和蕭景哲並肩走入市區中。

  帶領倖存者向外跋涉時艱難困苦不足道,重回敵陣返魔都時卻步履輕捷勢如飛。

  兩人肩並肩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間,前後左右八面來風,這裡是最危險的位置。有成群結隊的變異生物呼嘯著穿過黑霧,尖嘯著向兩人發動突襲。但兩人卻渾不在意八方風雨,蕭景哲低笑一聲:「老子的確忍夠久了——喝!!」

  不見作勢,光芒乍起,聖光如同噴發的泉水一樣飛濺向四面八方,化成無差別的範圍攻擊,把他所有來襲的變異生物全都灼燒成飛散的火星。對那些從地底下鑽破地表襲擊過來的奇怪根須,蕭景哲腳下一跺便碾在地上,聖光順著根須飛速回流,瞬間將躲在不知何處的怪物本體殺成渣。

  轟隆隆,有沉重的震動聲響起,四周黑霧豁然稀薄。一個奇怪的火車頭出現在了橫測長街的盡頭。

  「高鐵俠——!」

  如同老式火車在鳴笛。震耳的轟鳴聲中,那火車頭加速再加速,數十噸重的鋼鐵怪物比蠻牛更蠻,兩側排氣管中噴出暗黃的火焰,氣勢洶洶的直撞過來。

  但正正面對這撞擊的楊奇卻甚至都沒有看它一眼,他抬起左手,手中握著一根筷子,正是那一根貼有「傻」字樣的筷子。

  抬手,揮臂。出手!

  呲,如同有一道鐳射洞穿空氣,細微、快速到讓人根本無法捕捉。但二百米外正瘋狂提速的火車頭忽然一顫,然後整個失去方向側翻起來。誇張的速度、不得了的噸位,讓它瞬間變成了狂暴的碾子,轟隆隆的翻滾著碾碎了路上的一切。爆炸、震動、噪音,聲勢驚人——但它已經失去了動力。

  嘎吱,摩擦聲終究停下,火車頭剛好停在楊奇身邊,而那筷子竟然就插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筷子插的並不深,穿透合金板後約莫深入了一寸左右,但就這麼一寸,卻解決了這個看似勢不可擋的強敵。

  「喂喂,你這一手也太玄幻了,怎麼做到的?」蕭景哲不由瞪眼:「那麼大的體積,那種怎麼看都是個boss的出場,卻被你一根普通筷子秒殺了?這一招叫什麼名堂?」

  「鋼板後面有一個變異怪,那人異化的時候和這車頭融合在了一起,它才是這『高鐵俠』的本體。所以,我只要打穿鋼板,釘在它身上,然後用寒氣凍住它就行了。這一手,叫落葉飛花。」噗,楊奇伸手拔下了筷子:「我啊,一直都看著別人這麼發威,其實早就想自己也這麼爽一把了!」

  移花公主一枚花瓣驚住金刀王,繡玉公主一件披風凍住熔岩湖,楊奇實在是眼熱無比,現在終於也做得到了。比起這麼個橫衝直撞的大塊頭,當初移花能把花瓣弄到金刀王臉上,其實更難更驚人。但不論如何,一入先天門,便有了無限可能。

  想想過去,那個曾經打著很費力的異形女王,或許現在也只是一根筷子的事吧。

  「楊老師,怎麼樣?」蕭景哲拿出戰錘扛在肩上,戰意勃發道:「能看出點什麼嗎?」

  「能。」楊奇點著頭,雙眼神光湛然:「如今的我,總算能看清這些魔氣的形態和流向了。實話說,十分驚人。」

  彌漫在四周的黑霧,只不過是濁氣最初級的形態。物質有三態變化,這濁氣似乎也暗暗照合著這個物理規律。這無窮黑霧之中,有一些四處遊移的黑色液滴彙聚成的細小「水流」。這些細小水流如同人的血液一樣,總括協調著各處的霧氣分佈。

  那些黑色的液滴介於有形與無形之間,處於可見與不可見的夾縫。肉眼凡胎之人看去,只能看到黑霧增減,濃淡變化。除了被附近的變異怪直接吸取的情況以外,根本無法感知到這些減少的黑霧到底是去哪了。沒有流向,自然也談不上什麼追本溯源。

  但現在,徹底晉升之後的楊奇終於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虛空中,一條條細細的水流宛如根須、好似血管。虛無之中的瘋狂意念越強,便為它提供了越多的養分,而它竟然也不是單純的索取,而是有著一個反哺的迴圈。一來二去,貪癡嗔之毒愈演愈烈,狀況自然就每況愈下。

  可以說,如果放著不管的話,除了個別強者以外,即便躲再遠,終究都無法免於變為怪物的下場。

  這些黑色的濁氣環流,就如同一種另類的活物一樣。它不僅是在寄生,同時也在操縱、在改造、在進化。整個上海的世界維度之所以發生了偏斜,也正是這種高級的能量導致的——楊奇暫時也看不出它們是如何影響世界維度的,但黑氣越強,世界壁壘的強度就越高卻是不爭的事實。

  楊奇仔細看著虛空中的黑色水流,他感應著水流中的魔性本質,不由歎道:「真是不知道這種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世上的,它簡直就是在直接啃噬這個世界本身一樣。人類現有的任何科技、任何武器,都拿它沒辦法。世界上的任何一種植物、動物,都無法抵抗它。」

  「而這不正是咱們出馬的時候麼。『這個世界』沒轍,那就只有跨界的人來搞定它了!天選者,天把咱們選出來是幹什麼的?或許,就是幹這個的吧!」蕭景哲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件件事物,竟然是一套騎士鎧甲。這是指環王世界精靈族的大工匠廢寢忘食的傑作,精靈的魔咒和祝福在甲胄上流轉,鎧甲上的劃痕是它的勳章。

  「這是我的寶貝,平時都不捨得用。」蕭景哲左臂架起一面十字盾,晃了晃膀子對楊奇道:「能看到罪魁禍首在哪嗎?」

  「那是當然。」楊奇看著虛空中的黑色水流:「那裡簡直就像是黑氣的心臟一樣,顯眼無比——嗯?好像發生了點什麼變故!抓緊了,走!」

  嗖,楊奇抓起蕭景哲,腳下一動,瞬間加速破空而去,直直衝向了城市的最中心。

  如果楊奇從這個城市的上空向下俯瞰的話,會發現那些黑色的水流如同一張彌天大網一樣,從一個中心輻射向四面八方。這些水流原本有來有回,就像心臟的血液迴圈,某種意義上說可謂是「良性迴圈」。但在剛剛那一瞬起,整個城市的黑霧開始變得稀薄。可視距離大規模提升,因為這些水流開始了「竭澤而漁」式的抽取。

  除了薄薄的霧靄還彌散在四周以外。其餘黑霧都凝縮為黑色的液體,順著虛空中的血管彙聚向最中心的位置。

  五個多小時前,那不可見的黑色的氣息就來了這麼一把,那一次凝聚出一滴黑色液體擊穿了玉人的眉心。這一次幾乎是原樣又來了一次,而這一次,黑氣的能量強了何止百倍千倍。

  城市邊緣區時,那些黑色液體或許還沒有毛毛細雨的雨滴大,但隨著一路彙聚、一路合流,在歸攏到中心區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濤濤溪流。

  雖然不知道濁氣是否有的思維、意志、智慧,但這一次彙聚如此之強的力量,其所圖自然也更大、造成的後果想來也就更嚇人。

  當然,能量的富集必然帶來追逐能量的生物。如同那些逐水草而生的牲畜,那些貪戀濁氣力量的生物中一些較強、較敏銳、和濁氣結合較深的個體,察覺到了事態的變化。

  咔嚓咔嚓咔嚓,隨著黑霧的減少,聲音受到的阻礙也越發微弱。在幾個街區之外,活著的人便已經聽到了一陣讓人牙酸腿軟舌根發麻的巨大聲響。殘餘的倖存者們驚慌的奔逃時,卻被突如其來的呼嘯狂風掀翻在地。抬頭看看天上,似乎有什麼龐大的生物一掠而過,衝向了某個位置。

  各種奇怪的音效中,大地的震顫一刻不止。每一種音效,都代表了一種特殊的怪物。

  「吱吱!!」刺耳的鳴叫聲中,以及撲棱棱或者嗡嗡的拍打翅膀聲中,一片片可以飛行的稍小的怪物也不甘其後,飛向了某個方位。

  「咕呼呼!」奇特的喘息聲中,一隻隻龐大兇猛的禽鳥飛衝而下,抓起一隻隻抽搐怪後捏碎成渣。這些東西是鴿子的異化體,原本象徵和平的可愛小鳥,現在在享受了趕路的餘興節目之後,也同樣衝向了那個對它們有本能的、致命的吸引的位置。

  「這這這、這是要玩死我啊!」某棟大樓的二十三樓,羅世仁渾身發抖的扒著窗臺,露出驚恐的眼睛看著下面的街道。就在他眼底下,一直奇長無比的多節生物爬了過去。那個看起來像個蜈蚣的東西有他娘一百米長,一路遇到的汽車都會被它銳利的截肢戳爆!

  而這蜈蚣並不是最嚇人的,羅世仁放眼望去,四周可謂群魔亂舞。天上、地下,幾乎沒有一處沒有怪物。

  「為、為什麼我就這麼倒楣!為什麼牛鬼蛇神們都聚集到我這兒來了!救命啊啊!」

  轟隆,一聲巨響,那大蜈蚣一低頭鑽入了他斜對面不遠的一棟大樓中。玻璃的嘩啦啦破碎響聲如同一發信號槍,掀開了被濁氣異化的怪物們最後的狂歡熱潮。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2 20:29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7 19:50
568 第三聖言,天外飛仙

  主幹道的交界處,一個小廣場成了瘋狂的殺戮場。一頭怪化的巨大蜈蚣一腦袋扎入了一棟四十多層高的大廈中,轟隆隆的震動聲中,整棟大樓開始震顫。隨著那大蜈蚣在大樓裡面回環盤繞的鑽動,一塊塊碎渣和建築材料嘩啦啦的抖動下來,砸落在地上。

  但大蜈蚣並不是唯一一個對那建築開火的。

  「吼————!!」

  一頭三個腦袋十二條腿的犬類生物大吼著撲在了那大樓的外牆上,太過龐大的它無法鑽進樓裡,但十二條腿和三個腦袋共同發力,瘋狂的刨打著牆體,似乎想要在短時間內把這大樓鏟平。

  天上、地下、其餘更多怪物展開了瘋狂的衝刺和廝殺,它們本能的追尋濁氣最濃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飛行生物就像一團叫囂的颱風雲,環繞著那大樓高速飛舞。隨著濁氣的高濃度富集,空氣中的電荷快速聚集,轟隆隆的驚人聲響中,一道道閃電無規則的劈打在四周。

  在這黑暗的世界中,那些無視了避雷針的雷電竟然是暗紅色的!

  怪物們在廝殺,生命在快速的成片成片的死去。一頭頭看起來猙獰生猛的怪物在轉瞬之間就會變成屍塊,屍塊中嘶嘶啦啦的冒出大量黑霧之後,便會變成陳年朽木一樣的乾癟。

  轟隆隆,霹靂震落,天雷轟在屍塊上,引燃了暗紅色的大火。火光蔓延,暗紅無盡,此處真的就是人間地獄。廣場周邊的建築上。一個個人影出現在那裡。那是一些天選者。天選者們廣泛分佈在全城。人類對自然能量的感知總是不如動物敏銳,所以能快速夠來到這裡人的寥寥無幾。

  不,準確的說是「正常」人寥寥無幾。那些能夠呼應、接納、利用濁氣能量的人,卻不在此列。

  一個個天選者的臉上爬滿了黑斑,被染黑的界痕放著不詳的光,簡直要遍佈全身。不論之前是多麼微弱的能力,只要接納了濁氣的力量,就能夠快速增強。而此時。這些人雙眼放射著凶光看著暴風中心的大樓,他們想要去哪裡。

  虛空中聚集過來的液態濁氣簡直就是至上的紅利,而在這狂歡之中,只有最前排的好位置才能獲得最強的力量!

  力量,有了力量就有一切,為了獲得力量可以付出一切,所以,殺吧!!

  「啊哈哈哈哈——!!」癲狂的笑聲中,一道道人影飛衝而下,衝向了那大樓。在這場殺戮的盛宴中,他們沒有戰友,都是獨行者。狂躁的雙眼中所見一切皆可殺。殺光一切,然後獨佔一切——或者被殺失去一切!

  「我了個天……」廣場一角的馬路口上,不丈夫大哥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情形,他嘴裡的煙捲都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這這這、這種場面,我……實話說,我有點慫……哥們,你怎麼說?」

  不正男愣愣看著那狂雷亂閃的場面,乾咽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道:「霸、霸霸……霸氣……」

  眼前的一幕給人的震撼實在太強了,即便在這個距離,那強烈的震顫也讓人腳下都站不穩。雷電轟擊在地上,讓眾人的腳底板都微微發麻。眼睜睜的就看著有幾個人形的傢伙上一瞬還在怪物群中狂笑著大殺特殺,下一瞬就被蜂擁而上的不知道原型是什麼的怪東西撕成碎片。上一瞬還有強悍生物登頂那大樓,下一刻就被一閃而過的電光弄成渣。

  比起那些東西來說,自己這邊雖然在半路上也偶遇了幾個勉強算戰力的天選者,但個體力量來說,比那邊那些炮灰一樣的傢伙或許都還略有不足。

  「怎麼辦?」電鋸妹子焦躁道:「這麼大場面我有點撐不住啊!」

  羅雨溪也焦急無比,她們來到此處自然不是偶然,而是追逐著一個目標來的。但目標當前,可自己卻……上嗎?恐怕是送死!不上嗎?看這場面明顯是有大事要發生了,錯過了這個機會可能永遠都沒有下一次!她握緊了劍柄咬緊了牙關,她是這些人的領隊,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僅僅是羅雨溪,每一個人的心都受到了強烈的拷問。隊伍最後面,外國老頭瞪大眼睛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切,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時,咚、咚、咚、咚,巨大的震動聲中,混凝土地面簡直變成了彈簧床,震的人差點跳起來。

  「糟了!小心!!」羅雨溪話音剛落,只見身後方向的街道上,一個巨人大步流星的狂奔過來。那巨人身高已經提升到三十餘米,手中刀劍也隨之脹大。它奔跑的速度實在太快,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便已經一奔而過。幸好那大腳掌沒有直接踩到人,但也如同有一發重炮在身邊炸裂,轟隆一聲巨響之中地面龜裂碎石崩飛人仰馬翻。

  那沉默的巨人從腰間一把扯下了一個大球,就像扔手雷一樣扔了出去。轟隆一聲酸霧炸開,大片怪物中招,巨人抄起刀劍斬向了圍著大樓展開爭奪的巨型怪物,參與到了這場瘋狂的競逐中。

  「咳咳,大家沒事吧!」羅雨溪下盤扎實,還能勉強站住,崩飛的碎石在她的臉上劃出了一道血口她也顧不上了。巨人的這一腳堅定了她的想法,天選者在面對這種層次的怪物的時候還是太過孱弱了,所以,雖然不得已但只能……

  「你們快走!」一聲大吼,來自那白人老男人。老頭一劍斬落了一頭飛行怪物,跑到羅雨溪身邊高聲叫道:「把那些掛墜、石頭什麼的,都給我!」

  「什麼!」大量的小體型飛行生物圍攻了過來,羅雨溪一邊持劍殺敵,一邊不得不在嗡嗡的噪音中放聲大吼才能彼此聽到:「你要幹什麼!」

  「前面太危險了,面對那樣的怪物,去幾個人都一樣!所以,把東西給我。我一個人去!」老頭身上忽然有一種氣魄在甦醒,他灰髮披散,與劍風一起飛揚,面容上顯露出決絕:「很久了,我都只是在找一個可以交出生命的時機,現在,我的時機到了!女士,不要再猶豫。我一心求死,快給我!」

  戰場之上容不下思索的時間,羅雨溪深深看了老頭一眼,最終一點頭:「好,這事必須有人做——但絕不是你一個人!這種狀況下,沒有誰能一個人到達那裡!」羅雨溪手一翻拿出一條玉串塞給老頭:「一人拿一半!」

  「喂喂,你們倆也太自說自話了吧,別忘了,老娘才是現在的第一輸出!」電鋸妹子一邊揮舞著電鋸一邊伸出一隻手來:「雖然我有點慫,但絕不能只讓你們在前面抗兵線搶人頭——也給我一個!」

  「媽的。現在不拼命恐怕就沒有機會了,姑娘們都上了爺們怎能落後!」不丈夫也伸出手:「敢笑霸王不丈夫,睥睨溫侯若死人,幹了!」

  「霸氣霸氣,霸氣——!」不正男也伸出手來。

  「還有我!」「我也去!」「等它們決出勝者後就真的一點活路都沒有了,我也上!」

  能跟著羅雨溪一起追尋解救之道的天選者都有幾乎相同的念想,否則也不會加入羅雨溪的隊伍。羅雨溪環視一眼,終於認真的點頭,一伸手拿出所有玉飾:「一人一件,直接帶在身上別放儲物空間,如果我死了,就拿著我的份一起往前走!衝啊!」

  「衝啊!」

  人的血是冷的還是熱的?有的人以為自己是熱的,危機來時卻發現是冷的。有的人以為自己是冷的,但關鍵時刻卻能變熱。危機之中才能見人心,某個時候,人會忽然發生突變,然後才會恍然——原來自己其實是這種人。

  人性是複雜的,有好、有壞,有殘忍自私、有憐憫奉獻。

  不論這些人來自何方、什麼身份、之前是小氣還是市儈,此刻,十來個老老少少的人拔劍握拳,高吼著衝向了前方。

  但人生畢竟不是騎士小說,即便是,又有誰能確定自己就是一定能活到最後的主角呢?剛剛奔出沒幾步,就聽風聲呼嘯,一頭巨大的甲蟲飛撲過來。它張開口器,瘋狂的嘶鳴著全速直衝。但甲蟲本身並不是最可怕的危機,真正的危機是跟著甲蟲一起過來的東西。

  那一團如同黑雲一樣嗡嗡作響的撲上來的東西,那成千上萬聚集在一起就能發揮巨大殺傷力的細小東西,就是最近赫赫有名的變異蜜蜂。這些接受了濁氣異化的生物非但沒有像其他生物一樣巨大化,反而還縮小到從前的一半大小。但數量瘋狂增多、攻擊力極限加強。

  惡風撲面,危機當頭,跑在最前面的羅雨溪忽然覺得世界變慢了。在慢速的世界中,她清晰的看到前面的大甲蟲從後背開始,如同風化了一樣被一寸寸啃噬。翅膀、背殼、腹部、腿,短短時間內,那慘叫著的蟲子竟然被吃的一乾二淨!它的屍骸甚至沒有掉到地上,便被凌空啃到渣都不剩!

  隨後,大片殺人蜂就如同一片兜頭蓋臉灑過來的大雨一樣,直直撲了過來。

  視覺變慢了,但肉身的反應跟不上。羅雨溪來不及轉身、來不及舉劍、甚至來不及做一個表情。眼睛的餘光中,身邊的白人老頭好像悔恨的吼了一句什麼,但她沒聽清,她甚至沒時間去悲憤,她腦海中只轉過一個念頭,想起一個人的一句承諾。

  【如果有危險,我會立刻趕到。】

  此刻,她只是張開嘴,用盡全力大叫了一聲:「師——!」

  第一個字出口,轟隆,似乎有一枚看不見的重炮從空中一閃而過,虛空中的光影都扭曲了一瞬,下一刻,咚的一聲巨響,寒氣在殺人蜂群中爆發。咔嚓嚓,無數殺人蜂凝結為冰。

  「父——!」

  第二個字出口,嗖,一道人影如同九天上直貫而下的導彈,轟隆一下砸在地上擋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個渾身盔甲的騎士。

  「喝——!」唰,耀眼的光芒忽然爆發,不需要再隱藏自己的超能力。指環王世界歷練之後的成果得到了充分的展現。這個黑暗的天宇之下,這個亂戰的廣場上,忽然有一個光源出現。龐大的力量輻射向四面八方,連混戰中的怪物都下意識的躲了躲,連那些陷入瘋狂殺戮的天選者都一愣神。

  一瞬的爆發後,聖光收歸常態,空中只有火星在飄散,卻看不到殺人蜂。

  眾人全都呆了,看著那渾身盔甲瑩瑩發光的背影,震撼到不知該說什麼好。

  「喂。我再次覺得你們倆真的是一家子,都有相同的愛好——都喜歡坑我!」高大的騎士轉身回頭看向了眾人的後方:「上次她踹我,這次你扔我,我傷不起啊!」

  眾人尚且沒有回神,就聽身後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事實證明這很有效,而且你要充分相信我的暗器手法,快準穩還不傷到你,用戶體驗五顆星。」羅雨溪驚喜的回頭,看到了一個男人。那些被冰凍的殺人蜂此時方才落地,啪啦啦的砸在地上碎作萬千晶瑩的冰屑。冰塵中,楊奇一步步飄然而來,對羅雨溪溫暖的笑著。

  羅雨溪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忍著情緒正要上前,就聽身邊一聲大叫打斷了她的情緒:「霸氣!!」

  不正男激動的快要跳起來,一步衝出上躥下跳的在楊奇和蕭景哲面前耍寶。

  「李雲聰?!」兩人意外又驚喜的對視一眼:「竟然是你!」

  「霸氣霸氣!」對,這個滿嘴跑霸氣的傢伙,正是李雲聰。

  楊奇欣慰的伸手拍了拍李雲聰的肩膀感歎道:「你變化真大,當初那個死宅,現在又高又壯,也強了不少,都快認不出來了。」

  「霸氣~」原本硬漢路線走到底的李雲聰此時像個被表揚的小學生一樣撓著頭,一臉傻樂呵:「霸氣霸氣~」然後他臉上又一苦,憋著嘴無奈歎道:「霸氣霸氣霸氣……」

  楊奇卻一挑眉:「沒事,你說吧,不用找紙,我聽得懂。」

  「什麼?!」楊奇一句話說出來,不要說李雲聰了,包括電鋸妹子、不丈夫哥,甚至那何教授,都一臉見鬼的表情:「你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霸氣?!」李雲聰是最激動的,他抓住楊奇的手上下晃著,激動地口不擇言——呃,當然,也不用擇:「霸氣霸氣霸氣霸氣(省略很多相同字)………………」

  「哦,這麼回事啊。」楊奇恍悟的點點頭,然後對眾人道:「他現在變身了戰鬥形態,在變身存續期間,除了招式名稱以外就只能說『霸氣』這兩個字——是吧雲聰?」

  「霸氣!」李雲聰當即噗通一下一個五體投地,兩眼中都是光點,對著楊奇反復膜拜。

  「誒?!!!」眾人的下巴都快砸地上了,齊齊瞪眼伸手道:「你還真聽得懂啊!這、這還真是霸氣啊!」

  另外一邊,蕭景哲卻看向了那白人老頭。毫無疑問,那老頭就是帕拉丁。帕拉丁看著楊奇,一臉感慨:「看來你已經找回自己的信仰了,恭喜你。」

  楊奇點頭:「你好像也有起色。剛剛我在遠處看到了,你的聖光,又亮起來了。」

  沒錯,雖然很淡很微弱,但是剛剛帕拉丁的劍上的確亮起了光暈。蕭景哲來到帕拉丁的面前,一臉嚴肅道:「現在,用你的聖光再答我一次——你,認罪嗎?」

  「我……我……」帕拉丁在蕭景哲的面前深深地低下頭:「我認罪,我有罪,我……接受任何懲處。」

  「我無權懲處你,而且任何的懲處也不能讓你解脫。」蕭景哲嚴肅的喝道:「但如果你還哪怕有一點點真正的悔過之心,就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救贖你自己!」

  「我……我該如何做?」帕拉丁就像迷路的人看到了燈塔的光,用一種近乎信仰的目光看著蕭景哲。剛剛蕭景哲噴發的聖光讓他感觸太多、感悟太多。

  「這還用問我嗎?」蕭景哲一指點在帕拉丁的心口上:「你的聖光既然已經重新亮起,答案不是已經有了嗎?你既然已經重新做回聖騎士,答案不是已經有了嗎?你既然已經奮起、已經站出來,答案不是已經有了嗎?問問你自己。自己回答自己!」

  「我——我明白了。」帕拉丁的目光堅定起來,他忽然一抬手。咚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用聖騎士的禮儀鄭重道:「我此生將永遠踐行聖光之道,再不違背它!」

  那邊的聖騎士在說話,這邊移花宮也有話說。

  羅雨溪終於找到機會走上來,千言萬語齊上心頭,但這個在商場上強幹凌厲的女強人最終卻只能說出兩個字:「師父!」

  「雨溪,抱歉來晚了。」楊奇看著自己的女徒弟,六個小時的黑霧封城。她身上的變化很明顯。「剛剛的我都看到了,你的決意很好,你的朋友們也很出色,讓我很欣慰很感動。但是——」

  「但是?」

  「但是,這樣的場面對你們來說還是太早了。」楊奇掠過眾人,飄然走向前方,與蕭景哲站在一起看著前方狂躁的戰場:「時間緊迫咱們就不客套了,雨溪、雲聰、還有各位,拜託大家掠陣支援。這些東西,就交給我吧。」說著,他揚起了手中的玉飾,眾人這才發覺不知何時竟然被楊奇全都拿走了。

  楊奇看了蕭景哲一眼:「聖騎士,你是最適合帶團的人,這事交給你如何?」

  「沒問題。」蕭景哲目光灼熱的盯著前方:「你只管衝,我為你看著後背。」

  「那好!」楊奇一步踏出,身上氣息節節拔高:「自從升級以來,還沒有全力動過手,現在終於能放開手腳大戰一把!」轟隆,強大的真氣破體而出,楊奇周遭的空氣都開始虛幻變形。氣流鼓蕩,先天真氣噴發,四周水汽凝結為寒霧,如同仙氣一樣團團環繞。

  虛空中的元氣被滾滾攝入,內力的量早已突破了六十年的界限,現在更邁過了七十年關口,向著八十年的境地飛速靠攏。從來沒有動用過如此多的內力,楊奇周身經脈就像是開始加速啟動的發動機,渾身真氣運轉速度越來越快,氣息越來越強。

  同時,蕭景哲對帕拉丁喝道:「一起來!」

  嘩啦,聖光亮起,蕭景哲也全力出手。他雙眼中噴射出灼灼的火光,手上的戰錘、身上的鎧甲,全部散發出瑩瑩的光霧。他將戰錘向天一舉,帕拉丁在一瞬間就領悟到了蕭景哲的意圖。他呼的一下單膝跪地,劍尖點地,雙手如同祈禱一樣握住劍柄,和蕭景哲一起念動真言——

  「我許你刹那輝煌,守護心中的殿堂!」

  唰,聖光化作光環擴展出去,所有置身在其中的人都感到身上暖洋洋的,似乎充滿了無窮的力量。光芒噴發,帕拉丁忽然神采飛揚,精神煥發,他身上氣息節節攀升,迷失又找回的信仰,讓他能夠做到之前做不到的事。

  「我許你一世坦蕩,捍衛靈魂的信仰!」

  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化作浩大的戰歌。這不是普普通通的用嘴說的話,而是用靈魂來發出的誓言。嘴巴能騙人,真言不能騙人,更不能騙自己。

  而在聖光之道上,蕭景哲比帕拉丁走的更遠。或許在這個地球上,已經找不到比他更笨的正義笨蛋,他帶著見證多個世界、多種苦難的蒼生之後領悟到的道理,毫不吃力的念出了聖言的第三句。

  「我許你百世流芳,身垂蒼生的典——範——!」

  轟隆,聖光多到好像爆炸了一樣,耀眼但又不刺眼。在這猛烈的聖光衝擊之下,黑霧都被排開了一部分。靠的近一點的怪物們慘叫著躲避,遠處的墮落天選者們也驚疑不定的看著這邊,不知該不該上前。

  因為,這聖光,已經強到讓精神狂亂的他們也感到驚悸的地步。

  而聖光,並不是最嚇人的,還有人的氣息更銳利。

  狂風起,楊奇的頭髮被吹亂,凌空披散。不知何時,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劍,一把寒冰之劍。以那一雙筷子為內核,楊奇憑空聚納空中水汽,凝結出了一把鋒利的冰劍。三尺冰劍,寒光四射,劍意無窮。他隨意的原地左右晃了晃,這是他的準備動作:「驚蟄,你的第三句真言怎麼不押韻了?」

  渾身噴著光塵的蕭景哲哈哈一笑:「我還有最後一句沒說呢,有機會讓你見識!」

  「哈哈哈,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期待——啊——!」聲音拖長,因為楊奇已經遠去。他原地起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急速加速,飛向半空穿空而去,嗖的落在了上面的樓頂邊緣。

  何教授抬頭對著上面大叫道:「還有一枚碎玉片被怪物搶走了!那個才是關鍵!」

  風雷之聲中,何教授的叫聲微弱的幾不可聞,但羅雨溪知道自家師父一定聽得到。

  楊奇站在屋頂邊緣,在他眼中,眾怪爭奪的大樓上空,無數黑色的液滴已經彙聚成一個緩緩捲動的漩渦,散發著狠辣不詳的氣息。那個小小的黑色「湖泊」中,是自一千多萬人的偏執意念中種出的負面能量,簡直在時時刻刻向外放射著負面意念一樣,普通人哪怕僅僅是靠的近一些,都可能被魔化。那東西到底有多強,已經不可想像。

  面對這驚人的場景,楊奇卻渾然不怯。他舉劍向天,劍尖直指蒼穹,周身氣流噴發,亂髮飛揚,眸中光閃:「學到這一招之後一直沒法用,今天終於可以試試了——天、外、飛、仙!」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2 20:51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8 20:02
569 五感超強化,玉殼終爆炸

  蓮花九篇中的武功雖然可以算得上是「老少皆宜」,沒有對入門最低線設坎,但其實真想發揮其中的威力的話,怎樣也得有先天境界打底。比方說白雲劍典,是一套高妙無比的劍術寶典。其中天外飛仙對武者要求最高的地方不是劍術腕力,反而是輕功身法。而沒有先天級別的輕功,就根本不可能把這堂皇霸道又靈巧飄逸的劍術演繹出來。

  楊奇是一個很好學的人,從飛燕閃靈訣開始,他就一直很注意學習輕功。在他見過的所有人中,若論輕功之靈妙,首推繡玉。在虛空中翱翔轉折、多次變向的方面,繡玉乃是行家中的行家。而若論純速度的快、不可思議的極速,那麼沒人比得上風無上。

  楊奇雖然無法獲知風無上的輕功奧秘,但交手這麼多次,他的「寫輪眼」也多少有些幫助。混溶了各個輕功高手的秘訣特點,又加入了自己全新的理解和創新,楊奇的輕功,是放眼那兩個武俠世界都聞所未聞的。

  他或許還不是輕功最強的,但一定是輕功最獨特的。

  因為,在「輕」的感覺之中,他還不乏「重」。如果說江湖高人的輕功就像一道隨風飄走的青煙白雲,是一種虛不受力的感覺的話,那麼楊奇的輕功,就像是一支擊穿空氣的飛梭——而且這飛梭還可以自動拐彎和緊急變向!

  楊奇的先天真氣自然也有自己的光影色彩,那是一種月光白中混合著天空藍的顏色。白色的內核,藍色的外暈,無比的絢麗又無比的神秘。肉身力量、空氣動力學、動量慣性、武俠輕功,全部融為一體。當楊奇仗劍衝出屋頂房檐的時候,他就像一道閃過天隙的藍白色流光。

  在下面跟著蕭景哲一起扛地面站場的不丈夫直接呆了:「我是不是眼花了,他是在飛嗎?這——同樣都是天選者,差距略大啊!」

  電鋸妹子虛著眼搖頭半晌喃喃道:「以後,絕不能跟他組隊,要不然人頭哪還有我的份……」

  沒錯,楊奇化作一道流竄的光暈,在虛空之中飛掠折射。這個距離上根本看不清他怎麼出手的,只能看到那光芒所過之處。一個個飛在空中的怪物無聲無息的失去動力,紛紛栽倒掉落。

  那光暈繞著百層大樓盤旋回繞,根本沒有往下落的意思,讓人不由想不可置信的大叫:「他是在飛嗎?他是徹底擺脫地心引力飛起來了嗎?!」

  羅雨溪尚且能稍微看到,楊奇只是用無數飛空的怪物當作踏腳石來回衝刺轉向罷了。大片異化的蚊子帶著尖嘯聲兜頭衝向了楊奇,只見楊奇身形不停,手中劍卻忽然化作無形——那是因為速度太快,她看不見了。

  嗖嗖嗖嗖嗖,虛空中有密密麻麻的藍白色劍軌閃亮又落下,因為速度太快。在人的視網膜上留下了殘像,就像楊奇的身前忽然冒出來一張縱橫無數道的劍芒大網一般。

  網過,人過,身形不停,眨眼間便衝向了更高處。而那些變異蚊子幾乎在同一時間無聲無息的分成兩半,屍塊揮發著大量黑霧掉落了下去,啪啦啦的砸在地上就像下了一場猛烈地冰雹。

  「霸、霸氣!」這一次不是李雲聰,而是何教授。何教授雙眼放光的看著那閃掠的光暈——行,能行,有這樣的神人在,一定能行!我們,還有希望!人類,還有希望!他忽然放開喉嚨沖著那邊大喊道:「那枚碎玉片是被一隻怪鳥搶走的!一定要找到那枚玉片,只有它才堵得住玉人眉心的漏洞!那隻鳥有兩對翅膀三條腿!」

  如此喧囂嘈雜的戰場、如此遙遠的距離,何教授卻盲目的相信著楊奇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楊奇聽到了嗎?

  沒錯,他的確聽到了。

  「怪鳥?」虛空之中人影一閃,楊奇閃身出現在一隻龐大的甲蟲背上。以飛行的大甲蟲為落腳點,呼呼風中,楊奇衣髮飄揚。他雙目中幽光四射,左右掃視,但天上地下盤旋飛舞的怪鳥何止千百?

  略棘手啊。

  抬頭看天,天上黑色的漩渦捲動的越來越快,而從城市四周彙聚過來的黑色液滴也在減少,看來時間不多了。

  既然時間不多,那就抓緊時間吧。

  雖然很難,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腳下一踏,那大甲蟲瞬間失去生命凌空跌落,而楊奇已經飛身掠出。手中長劍揮灑,眼中神光暴漲。在般若功第八層的超強精神力的推動下,他的五感能力攀上從未到達過的巔峰。

  還記得五感同調的原理嗎?把加在其他感官上的「點數」臨時重新分配在某一個感官上,以達到二段超強化的目的。這是一種極其有效的技巧,但說到底並不均衡。比如說越是極限的強化視覺,相對應的就會變成聾子(當然不僅僅是聾,但我實在不知道聞不到味等等的人是什麼「子」……)。

  說到底,五感同調是一種臨時的應急性措施。

  而當般若功提升到第八層之後,暴漲的精神力,終於滿足了全面支持二段超感官的需求。簡而言之,五條屬性點被同時點滿了。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味覺,同時提升到二段超強化的地步。五感的同時強大,帶來的效果無比驚人。至少對於楊奇自己來說,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徹底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現在的他的,他只知道,自己眼中的戰場——帥呆了!

  在這極其慢速又清晰的世界中,自身的行動都因跟不上感官而稍顯遲滯,但比起其餘生物來說依然好了太多太多。他可以看到,有紅色的閃電當空劈下,電芒在一隻又一隻怪物身上轉折跳躍。途徑的每一隻怪物都會瞬間紅赤,嘩啦一下燃起猛烈的火,然後化作飄散的火星。

  當然。真正的電流不可能被捕捉到,但是那紅赤的尾跡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就連那飄散的一顆顆火星,都那麼清晰!

  還有,不停轟震的雷聲化作全息的聲呐定位系統,腦海中,四周所有個體的位置都在飛速建模。

  還有那風、還有那光、還有那氣流。

  楊奇雙臂一振真氣爆發,渾身在虛空中一個轉折滑行,剛好閃過一把揮斬而來的超級大劍。楊奇甚至能夠看到那劍柄上的大臉。在相互交錯的時候用極慢的速度嚷嚷著:「玄——冰——劍——!」的聲音。

  沒錯,之前自己也能做到這些,但不是這麼輕鬆,沒有這麼隨意。

  這種視聽感受——簡直爽爆了!

  轟隆,客觀世界中,沉默巨人用左手的屠龍刀為借力點,爬到了二十層,奮力一劍掠過楊奇斬向那三頭的巨犬。轟隆一聲爆響,巨犬閃身躲避,但大樓被這高速的一劍砍到渾身巨震碎石崩飛,無數建築材料嘩啦啦的飛濺出去。其中一塊鋼筋嗖的飛向了斜對過的一棟大樓,啪啦一下砸碎一面玻璃,噌的一下插在牆上。那位置,距離羅世仁腦袋只有十五公分。

  「啊啊啊!要命啦!」羅世仁抱頭蹲下,躲過了幾隻撕扯扭打著砸進屋裡又飛了出去的怪鳥。轟隆一聲響,地動山搖,羅世仁只見眼前的牆壁上忽然極速蔓延出粗大的裂縫,然後整個外牆就咔嚓一下被什麼大怪物刨掉了。

  羅世仁跌坐在地,手腳並用,驚慌的向遠離破口的方向倒退著爬去。就在他眼前,那個刨掉了外牆的大怪物猛撲向那眾怪圍攻的大樓,然後,一道藍白色的流光閃過,那正體不明的大傢伙就咔嚓一下乾脆俐落的斷成兩半掉了下去。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羅世仁看著那縱橫無敵的流光,他徹底呆了:「人類,怎麼可能強到這個地步?!」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吼自己女兒的話——區區天選者,再強能強到什麼地步?能頂住多少軍隊的絞殺?但現在,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面對這樣的傢伙,他不知道現代軍隊引以為傲的槍彈武器還有用嗎?

  「不,現代科技是無敵的!再強的個體,能頂得住原子彈嗎!」羅世仁打心底的、打本能的、發自靈魂的去拒絕相信這件事,因為,一旦個人力量能夠凌駕於國家暴力之上,那他為之驕傲的、奮鬥終身才獲得的成就和財產,豈不成了一堆垃圾、一個笑話?「不不不,我絕不承認這荒唐的事情存在!」

  不提羅世仁自欺欺人的想法,楊奇眼中精光一閃——找到了!在如此複雜混亂的情況下,他依然找到了那隻鳥!不僅是因為他感官強,更是因為那鳥很特殊。那是一隻體積不大但十分兇悍的鳥,比任何怪物飛的都快,無數飛行生物想狙殺它,但沒有一隻成功,反而都被抓破腦殼身亡。

  看來,那玉片對異化怪物的吸引力非同尋常。

  嗖,一枚明亮的光彈在附近爆炸,無數圍上來的殺人蜂被灼燒成火星。嗖嗖嗖,接二連三的聖光彈拋射而來,這擅長群攻的技能瞬間就清出一大片清淨的空間。

  這是扛著地面戰場的蕭景哲抽手在支援這邊。

  「好助攻!」楊奇大聲誇了一句,然後飛身而上,衝向了那隻鳥。

  那鳥貼著大樓的外牆向上急衝,楊奇也化作藍白色光影沿著樓壁向上疾奔。在這徹底豎立的世界中,重力的感覺甚至被弱化了。楊奇感到自己就像在一個擁有無數陷坑的跑道上,瘋跑著去追逐前面的一隻紙飛機。一發發聖光彈炸在四周,幫自己阻攔那紙飛機。但同時,「陷坑」裡也時不時的忽然冒出點什麼猙獰的東西阻礙他。

  楊奇倒持劍柄,一路疾奔一路甩出虛空電閃一樣的劍軌,所有冒出來的怪物全都被一劈兩半、穿身而過。

  快了,馬上就抓到了,就在前面不遠了!楊奇左手抬起,嗡嗡聲中一點點指勁震破虛空,殺向了那格外靈敏的怪鳥。

  但這時──異變再起。

  咔嚓嚓的聲響中,那在大樓中迴旋鑽動的大蜈蚣似乎終於鑽破了什麼東西。在鋼筋扭曲斷裂的牙酸聲響中,那大樓從五十層的高度起,整個斷裂坍塌了下來。

  地面上的怪物們都暫停了互相的廝殺,不丈夫哥瞪大眼睛伸出手指大叫道:「喔噢噢噢!天呐,那正是那神人哥的方向!」

  在楊奇看來,前面的「跑道」忽然從「地面」上掀了出來,然後整個劈頭蓋臉的向這邊砸了過來!不知有多重的龐然大物,帶著呼嘯聲,直直向著這邊砸了下來!

  楊奇的眉毛一挑,然後眼中精光一閃。他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前衝。藍白色的流光一閃,楊奇竟然緊跟在那怪鳥後面,直接衝入了正在掉落的半截大樓裡面!

  在這一瞬,上下左右的所有概念都被模糊了。衝入大樓的楊奇只覺所有的牆體、立柱、天花板、地板,全都在翻倒。那些傢俱、檔,甚至還有在這大樓中爭鬥的怪物們,都像是酒保調酒時的冰塊一樣,在一個空間中身不由己的旋轉、撞擊、慘叫、碎裂、飛舞、變成眼花繚亂的碎末!

  而即便在飛舞的碎紙片之中,楊奇依然沒有迷失方向。藍白色的流光緊跟在怪鳥的身後。在這斷裂的大樓中前後穿梭、一追一逃。

  嗖,黑暗中有什麼生物襲向楊奇。那是個人類,帶著瘋狂的大笑,在牆壁間靈活的反彈跳躍著向楊奇撲來。笑聲未歇,剛好路過的楊奇順手一個鐵山靠撞在那人的胸口上。當那人如同被擊打的棒球一樣轟隆一下從一側砸穿牆壁飛出去的時候,楊奇已經從另一側突破到了大樓的外側。

  他暫時站在這掉落中的大樓外牆上,猛烈的風中,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上的黑色旋渦已經停止了吸收。黑色的渦流在捲動、在醞釀著什麼。時間不多了,而那鳥——沒有跟丟,就在前面!

  嗖,藍白色的光暈爆射而出,衝向了沒有斷裂的那截大樓的第四十層。

  第四十層中,大蜈蚣那過長的軀體的一部分還在這位置喀拉喀拉的爬動著,那堅固的甲克近乎刀槍不入,讓它面對大多數怪物都能處之泰然。怪鳥一閃,從縫隙中鑽入了第四十層,而楊奇卻無法穿過那麼小的空隙。

  但見楊奇聚集功力,手中冰劍上亮起藍白色的光芒。嗖嗖,連續的兩劍揮出,兩道鋒利的劍氣破空飛去——先天劍氣!學劍未足一年,他就已經擁有了如此凌厲的先天劍氣!

  噗,如中敗革一樣的聲音中,就像從長長的法國麵包上居中切了一塊一樣,這劍氣直接在大蜈蚣最脆弱的連結處切了過去,並且冰凍了傷口封住了所有可能噴出來的東西。猛衝而來的楊奇一腳踹飛了被切下的那一段,然後仗劍追向了怪鳥的方向。

  但當楊奇衝進大樓中的時候,一股奇異的力量忽然施加在他身上,讓他身形一頓。

  「是你?」楊奇看向大樓中的一角,那裡有一個人,黑色的斑紋已經滿滿的覆蓋了他的全身。就像用黑色的筆反反覆覆的在同一張紙上不停寫字寫了一個學期之後形成的那種圖案一樣,又複雜又噁心又沒有意義。即便如此,楊奇依然第一時間認出了他的身份,正是朱銘單身派對時出現過的那個半大小子。

  「沒錯,是我。」半大小子一臉詭異的狂笑,他一隻手對著楊奇伸開五指,另一隻手上方虛空處抓著那隻怪鳥:「你好像一直在抓它啊,但這麼久都沒有做到,卻被我輕易抓住了,你不是很無能嗎?瞧瞧你,幾天前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但現在卻……」

  「沒空跟你囉嗦!」蹦,楊奇屈指一彈,一點指勁震穿虛空,瞬間轟在半大小子的胸口要穴上。楊奇從念力中掙脫出來,極速衝向了那鳥。

  半大小子一臉猙獰的定在原地,眼中凶光四射,但卻一丁點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楊奇掠過身邊去追那隻掙扎飛走的鳥。轟隆,外牆忽然破裂,一把巨大的戰刀帶著模糊的血肉捅了進來,乾脆俐落的把半大小子切成了兩半。

  外牆上,沉默巨人狠狠一刀把那三頭怪犬捅死,把它的屍體釘在大樓上。它踩著刀柄,龐大的身軀快速向上爬去。在這場怪物的競逐中,它獲得了最終的勝利。而現在,它必須去收穫它的戰利品。

  它知道,自己的戰利品就在上面。

  龐大的軀體帶來了不可思議的速度,轟擊過來的聖光彈灼燒著它的皮膚,造成巨大的傷害,但它已經不管不顧。它踩在刀柄上直起身,便將整個上半身都探出了大樓的斷面。就在第五十層的那個混亂不堪、一片狼藉的斷面的最中心,在重重瓦礫和碎石的包圍中。那水晶棺竟然奇跡般地完好無損。

  棺中玉人還是那個架勢,一丁點都沒有改變過。它身穿玄色帝袍,沉默、威嚴、神秘,即便那怪物巨人在看到它的一瞬都詭異的抽搐了一下,好似在懼怕什麼。

  但下一刻,它就忘記了懼怕,因為天上的黑色旋渦終於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只見在捲動的旋渦的最中心,壓縮到最濃縮的黑色液體,如同一道瀑流一樣從天而降沖刷在玉人身上。大量的黑色液體如同一團羊水一樣黏糊糊的包裹在玉人身上,並順著玉人的眉心孔洞向裡面瘋狂鑽去。

  在這個過程中,那黑色液體從無形化為有形。每個人都能看的到,那比黑夜還要黑的色澤。體會到那不詳的意念。

  而這個時候,這些龐大的能量,就是沉默巨人夢寐以求的戰利品。

  咔嚓嚓,它張開了大嘴,微微遲疑了一瞬之後便咬向了玉人。它要把這團能量整個吞噬,它知道自己可以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這時,虛空中響起疾勁的風聲。一件件物品劃過各不相同的弧線,嗖嗖的飛衝而來,唰的一下打入了黑色液體之中。掛鏈、掛墜、玉飾,所有這些原本配屬於玉人的東西瞬間原樣掛在了它的身上。掛墜歸位之後,湧動的黑色液體果然凝滯了片刻。

  虛空中,一道藍白色的光暈閃過,楊奇雙手握住劍柄,一劍插在了沉默巨人的後腦上。內家拳、太陰寒氣,甚至還引動了一絲天外奇寒之氣,一齊作用于巨人的腦袋上。

  畫面似乎停頓了一瞬,然後,沉默巨人的前額上忽然凸起了一個圓柱。那圓柱原本就是它頭顱的一部分,是它血肉之軀的一部分,但現在忽然就像一塊硬積木一樣被人從後面頂了出來!

  咔嚓嚓,嘭啦啦,那直徑一米多的圓柱爆裂成無數飛散的冰塊,暴走的冰塊中,楊奇穿空而來,左手食指前點,手指的尖端上,頂著一枚碎玉片!

  啪,防彈玻璃瞬間爆裂,楊奇一指,點在了玉人的額頭上。那碎玉片重新覆蓋在了它原本應該在的位置,嚴絲合縫。

  一部分黑色液體被擋在外面,沒能全部進入玉人。

  楊奇不知道這些液體會不會再次變成黑霧禍害全人類,但此時此刻,他知道對方想做的就是自己要阻止的。這些黑色液體就像是一條往瓶子裡鑽的蛇,而當它鑽到一半沒頭沒尾的時候,自己把瓶口截斷了。

  而被楊奇摁住眉心之後,還留在外面的黑色液體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它們湧動著、翻滾著,但沒有侵染楊奇的手指。自從楊奇突破心魔、登上般若功第八層之後,這些黑氣就對他沒有興趣了。

  轟隆,雙目失神的沉默巨人一下上身前趴,栽倒在大樓上。然後,嘩啦啦的摩擦聲中,失去支撐力的它從斷面上滑了出去,自五十層樓高度直直砸向了下方。

  咚的一聲巨響之後,這個世界忽然清淨了。

  沒錯,那些彙聚過來的怪獸們還在廝殺,那些黑色液體對它們來說還是致命的吸引,但偏偏每個人都下意識的產生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或者說每個人都在期盼著已經塵埃落定。

  「成了麼?成了吧?應該成了吧!」不丈夫抓耳撓腮道:「那怎麼看都像最終boss的大傢伙都掛了,應該已經一切都搞定了吧!大夥,你們覺得呢?」

  「我覺得……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電鋸妹子煩躁的直咬牙:「我也說不好,但總有種心煩意亂的感覺——就像大姨媽延遲的時候一樣!」

  蕭景哲的臉也嚴肅起來:「不要胡思亂想,但,也不要放鬆警惕!」他又對著大樓上大叫道:「楊老師,到底什麼情況?」

  「情況不太妙。」楊奇的聲音有點吃力,他順著手指努力的輸送著真氣,試著做點什麼。但是,這種嘗試似乎毫無用處,不論他如何努力,那眉心裂縫的四周,竟然開始咔嚓咔嚓的蔓延出更多的裂紋。

  在某些由內而外的力量作用之下,這些裂紋如同蛛網一樣,以不可阻擋的趨勢輻射向了玉人的全身。

  徘徊在玉人表面的黑色液體,終於找到門路一樣爭先恐後的順著裂紋滲入進去。當最後一絲黑色液體也消失不見之後,一股震波忽然以玉人為中心擴散出來。無形的波紋瞬間掠過了所有圍在附近的生物,它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殺傷力,但凡是接觸到這波紋的,全都感到不可遏制的心驚膽戰。

  不丈夫哥腿哆嗦了:「這是……」

  電鋸妹的牙碰撞了:「這是……」

  李雲聰激靈寒顫了:「霸氣……」

  羅雨溪握緊劍柄,驚駭莫名的看著大樓頂:「這是……」

  大樓頂,楊奇的表情中混合著不可置信、震撼、見鬼等等一系列複雜深刻的情緒,他顯然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感覺到更多。但越是知道得多,他就越發難以相信自己感受到的東西:「這是——不好!」

  嗖,腳下一動,藍白色光線一閃而過,極速衝出大樓飛向外面。

  下一瞬,玉人渾身的縫隙中忽然噴出黑光。

  然後,那玉人,爆炸了。

  遠郊的房子中,乾坤的手機忽然叮噹亂響。他慌忙一看螢幕,然後一臉慘白的喃喃道:「完了,都完了,絕世大凶——脫籠出世!」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2 21: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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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