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6-18 21:40: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135759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5 20:07
600 丘處機之死,先天功之失

  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

  自成都向西北約莫百里,就是都江堰。而青城山,就在都江堰邊不遠處。現代人旅遊時,自都江堰去青城山的話,兩塊錢的公車便能夠直達,可見互相之間距離之近。

  但在這武俠世界中,自成都去往青城山就要費些功夫了。

  淫民一大決定出發時大概是午時三刻,而自做好多方準備、統一組織前往,到最後真的到達都江堰地界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成都的夜,星月無光,天昏地暗。這裡幾乎每日都有濃雲罩頂,今夜也不例外。所謂巴山夜雨漲秋池,成都每到夜晚,總有小雨。

  這些小雨綿綿密密如同在空中飛灑的麵粉,打傘吧,不值當的,不打傘吧,又潮乎乎濕漉漉的渾身難受——就是這樣一種天氣。

  天黑,古代燈火稀少,更是一片漆黑,連路都看不清。

  黑暗中,響起了安爾樂壓著嗓門的呼聲:「賈兄,在這兒!」

  楊綺快速穿行過去,發現有三十多人跟著安爾樂貓在一起,不由問道:「怎麼才這麼點人?扈叔寶他們人呢?」

  「不知在哪躲著呢。」安爾樂湊上來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片陰影:「賈兄,看,那就是青城山,悟真派就在山中。那悟真派乃是道門南支,與全真派是一南一北的道門雙花。開派祖師紫陽真人雖不常於江湖中走動,江湖名頭不如重陽真人響亮,但實力端的是不可小覷。他們在此地經營已久,還不打的和鐵桶一樣?所以,我們只能化整為零了。可惡,扈叔寶去哪了,這天也太黑了吧!」

  沒錯,在這重山之中、黑天之下,普通人恐怕什麼都看不到。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沒有任何光源,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恐怕連半夜起來上茅廁都可能絆在石頭上一腦袋栽進屎坑裡。也就只有精修內功的江湖人,功聚雙目之後,才能夠勉強看到一點模模糊糊的影子。

  楊綺回頭看了看遠處江邊,一指那裡到:「那裡不是都江堰麼,為什麼一點燈火都沒有?」

  再怎麼說,哪怕是古代的城鎮也得有點燈火吧,但楊綺只能按照地形指認方位(小更帶著老更來過),眼睛裡卻完全看不到城鎮應有的光亮。

  另一個淫賊湊上來道:「鷹爺,您有所不知,川人們被蒙古人殺的太狠了,都有些怕了。幾十年來,蒙人在此地屠殺何止百萬,如今蒙人雖偃旗息鼓。但川人每到夜晚卻實在不敢喧嘩,更不敢明火。此處是悟真派所轄,蒙人倒也還收斂些。若在別處,恐怕幾十里村莊中都聽不到一聲小兒夜啼!」

  「嗯……」楊綺微微皺起眉頭看著都江堰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走吧走吧,趁著現在天氣好,咱們趕緊上山。」安爾樂招呼道:「那扈叔寶恐怕已經上山了,若被他拔了頭籌,我們虧是不虧?快,都偷摸悄的上去!」

  淫賊,其實也是混黑的一種,很多原理都是共通的,比方說跑路至上的理念。比起拳腳功夫,淫賊們一定都會優先練出一腿的好輕功。偷偷的來,悄悄地去,把花姑娘的人兒和心兒都偷走——這是迷情派。翻牆的來,狂奔的走,把花姑娘裝在麻袋裡抗走——這是強行派。但不論哪一派,都對這種隱秘潛入類的行動很在行,而這也是他們明知悟真派厲害卻仍然敢來捋虎鬚的根本原因。

  「不就是偷麼,從前那麼大個兒的人都偷走了,現在偷一本書算什麼?」

  一路向上,果然在半路遇到了扈叔寶一行人。數數人數的話,一共有九十多人了。

  「其他人呢?」

  「大概因為天黑走散了吧,別管他們,咱們在路上做點記號,他們看到之後自然就會跟著過來了。」

  「也行,那就刻在樹上吧。」

  於是,楊綺統一在樹上留下了記號,顯示著一行人的去向。

  「鷹爺,您的兩位小嬌娘呢?」有人好奇問道:「留在成都了?您也不怕她們跑嘍。」

  「沒關係,她們很聽話。而且,我的小娘子可不止她們倆。她們一群人聚在一起的話,不管到哪跑跑走走,我也都放心。」

  「哇,竟然還有其他的小娘子?鷹爺真是威武霸氣啊!」

  「行了行了,趕緊跟上。如果落在黑暗裡被女鬼捉走了的話,我們可不會去找的。」說著,楊綺偷偷看了一眼來路,意味深長的眼眸被隱藏在徹底的黑天之下,沒有人能看清。

  一路攀登,一路前進,一路刻下標記。

  青城山並不大,相對高度也不高,但特別清幽深遠。若是天氣晴好時來此,哪怕普通遊客也能感覺到一種世外福地的出塵氣息,無怪乎道士們在此占山立派了。

  「喂,到底在哪啊,兜兜轉轉的怎麼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了?」一群淫賊夜間行軍,一頓跋涉之後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山坳處。

  「沒錯沒錯,就是這兒。看,前面就是了。」有熟知地形的川中淫賊領著路,所有人往前望去,在這昏暗的雨中,目力所及的盡頭處,的確有一處黑漆漆的道觀。這道觀大門修的不甚起眼,但面積卻是不小。遠遠看到有兩個道士在門口站崗,但都是抱著胸倚著門鬆垮垮的聊閑天,沒什麼警覺性。

  「唉,師兄師叔他們又去采補了,讓咱們在這兒看門。能有什麼賊人啊,哪用得著看門,肯定是他們想自己多享受享受,真是不公平!」

  「得了吧,你也甭羡慕了,這一批鼎爐的芯兒都糟了。就像在石頭裡榨油一樣,也沒什麼大用了,過了今夜或許就該埋了。下一次換批鼎爐之後咱們再去湊湯喝,到時候多取些元陰,你我的功力或許都能再做突破——唔!」

  話尚未說完,道士就覺得自己喉間一疼。伸手一拂,卻拔下來一根東西來。摸一摸,細細長長尖尖,是一根吹箭!他又看向對面,發現自己師弟的脖子上也插著一根吹箭,趁著燈光看去,還有點綠瑩瑩的光。

  這吹箭上下藥了!

  「敵……敵襲……」被麻痺的嗓子沒能發出大於十分貝的聲音,然後便被人砰砰兩下掌刀斬在後脖頸上放倒了下去。

  「運氣真好。這幫道士們都去做采補了,忙著幹那事兒的時候,誰還有功夫理會其他?來來來,都輕手輕腳的,進去找《三峰采戰術》了!」安爾樂和扈叔寶領頭帶著眾淫賊翻牆過瓦的躍入了道觀中,楊綺稍微落後兩步,跳到牆頭回頭看了看山下,輕聲自語:「她們去哪了?話說,不會是走丟了吧!」

  然後,她耳朵一動聽到了個隱約的聲音,眉頭一皺若有所思,便目標明確的向某個方向潛行過去。

  青城山上,另外一邊。

  「此處就是悟真派?」武爭鋒靜立於樹梢,這軟軟的樹枝竟然無法被她踏彎。夜雨如粉,也沾不濕她的衣衫。在這寂靜的夜裡,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下一刻,就有一個聲音自她身側仿若無人的黝黑處傳來。仔細看看,那裡有一個嬌小的身影,身著黑衣,恭敬答道:「回稟尊主,此處就是悟真派。」

  在武爭鋒的前方,院落重重,是一片宏偉壯觀的巨大道觀。武爭鋒功聚雙耳,能聽到無數綿綿密密的呼吸聲。這道觀黑漆漆的,但顯然不乏高手。

  「若說這氣派,倒也對得起道門南支、張紫陽的名頭。但我實在沒想到,張紫陽如此人物,徒子徒孫卻不肖若此,真是道門不幸。不過……」武爭鋒頓了頓,然後回過頭無奈道:「楊綺呢?淫賊們呢?還有三妙都去哪了?」

  「這……」黑影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沒錯,就在這黑漆漆的夜中,她們原本打算來個黃雀在後的。楊綺領著淫賊們去搗毀王八蛋窩點,而武爭鋒和三妙夫人就負責在後面偷襲那些被標記上的純王八蛋們。一趟青城山之行後,雙修功法也有了、不順眼的也修理了。而且趁著亂局也不容易被察覺,淫賊們就算最後發現失蹤了十多個討人厭的傢伙又能怎樣呢,戰損什麼的太常見了。眾人的身份也不會暴露,還能繼續玩雙面遊戲。

  「如此一石三鳥,不愧是本女王的妙計,放在古龍中,我簡直就是最終大反派啊哈哈哈!」

  那誇張的笑聲甚至都猶在耳邊,而一轉眼來到當下,卻只能崩潰的喊一句——人都去哪了!

  三妙不見了、楊綺不見了,連淫賊們也不見了!

  看來,楊綺說的是對的,新人就是容易出岔子,要鍛煉之後才能派上用場。

  「行了,你退下吧。傳令下去,都暫且潛伏,不要暴露。」武爭鋒揮揮手讓黑影推開,她看著眼前的宏偉道觀,眼中射出了精光:「我先親自去探一探。」

  哪怕只有我一個人,也要搗毀這禍害人的淫窟!

  嗖,武爭鋒如同一縷風,輕輕飄入了道觀的院落中。黑夜,白衣,這身打扮本是太過醒目,根本不適合在夜間潛入時使用。但武爭鋒就這麼來了,風一樣的飄落在道觀的屋瓦上,靜靜凝立,如同盛放在夜中的花朵,儀態萬千。

  五感全面提升,一百三十多年的極強內力給她帶來了不可思議的感官加成。在這無比漆黑的雨夜,她仍然能夠捕捉到清楚的氣息。

  「不愧是內丹派祖師一手創建的門派,這門人弟子的修為,我靈鷲宮與之相比還是有所不如。」

  無數綿密深長的呼吸聲落入武爭鋒的耳中,她瞬間就判斷出了那些修士的修為高低。這整個道觀的人數雖然並不太多,但是平均修為都不低,稍有入門的弟子都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力。四十年以上修為的人也是比比皆是,粗略一聽都有十好幾個。

  平均水準來說,要比靈鷲宮強不少。

  當然,因為天下無人內部推行的龍象功已經初顯成效,真打起來的話,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而破關高手麼……

  武爭鋒閉上眼睛仔細感應,片刻後一睜眼——有了,在那裡!

  整個道觀中,修為最高者就在那一處房間中。而修為最高的人往往就是地位最高的人,而所有的線索從地位最高之人處入手去找的話,都絕對事半功倍。

  無聲無息中,武爭鋒飄落到一處房頂上,比一片落葉的聲音更輕。就在她的腳下,有一個破關級的高手。若是別人來,哪怕是三妙夫人都很可能被發現,下面那人很是不弱。楊綺就更別提了,那存在感藏都藏不住。但武爭鋒親身來此的話,倒是可以試著偷窺一下。

  唰,武爭鋒如同一股白煙,自房頂竄到了屋簷下。腳底運功吸住屋簷,武爭鋒如同一個蘿莉蝙蝠女一樣倒垂著看向了屋裡。屋裡邊正燃著燭火,一個長鬍子飄飄的老道士沒有打坐,卻是在書案上看著什麼,眉頭都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誰!」那老道忽然抬起頭來,雙目中射出錚錚鋒芒盯向了外邊。

  但武爭鋒卻不慌,因為那老道發現的並不是她,而是一個她也早就察覺到的人。

  嗖,一道微弱的破空聲中,另一重屋宇上有一個黑衣人快速離去。那老道士下一刻如同離玄之箭一樣瞬間衝出,呼啦一下快速追了上去,口中大喝:「賊子,哪裡逃!」

  這一聲大喝之後,整個道觀都像是醒過來了一樣,一個個道士衝出了房間,自四面八方圍向那黑衣人。而就在同一時間,武爭鋒抓住機會,如同幻影一樣隨風潛入夜,出現在了那老道剛剛伏案的地方。

  書案上放著一封書信,是飛鴿傳書的短訊。這塊碎布上只有幾個字,但卻讓武爭鋒皺起了眉頭。

  【全真丘處機遇刺,重陽先天功被盜】

  「全真派當代掌門丘處機竟然遇刺身亡了,連王重陽的先天功都沒保住?」即便久在西域,武爭鋒也聽過先天功、丘處機的名頭。

  「丘處機雖沒有他師父的驚才絕豔,但也總歸不是弱者,號稱全真七子修為第一。王重陽死後全真派聲威大減,但也總算是道門北支正宗。況且還有個周伯通活在世上,有誰敢殺人奪功?」武爭鋒不由思索,她總覺得這件事沒完,甚至只是開始。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7 21:36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6 20:12
601 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十分鐘之前,山坳之中,楊綺一路潛行。

  這個道觀名叫清虛觀,看起來微微破舊古老,但面積的確不少。接近一百的淫賊撒在這道觀中,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作為淫賊,長期被各路好漢追殺幾乎是必修課,都鍛煉出一身好本事。這些撈偏門的行家精通打悶棍、搞偷襲的行當,人雖然多,但行動間都還能保持最起碼的安靜。

  衣袂破風的聲音自然也免不了的不時響起,但整個道觀中人很少,詭異的只有那麼小貓兩三隻,而且本領也不高,很容易摀住嘴打暈擺平。

  「沒有啊。」「沒找到。」「沒看見人,也沒找到東西。」「藏書房都翻遍了,沒看見什麼《三峰採戰術》的秘譜。」

  四面八方的竊竊私語聲一絲不漏的收入耳中,而楊綺不為所動,飛速穿行向了某個房間。穿空而入,房間中原本有兩個道士但已經倒下了,正是安爾樂和扈叔寶先來一步搞定了這兩個人。

  「你也來了?果然英雄所見略同,我倆也覺得這房間有古怪,一定有什麼密道。秘法或許就藏在裡面,但一直找不到機關。」安爾樂走上來打招呼,扈叔寶正在翻箱倒櫃的擺弄所有器物。把瓶瓶罐罐拿起又放下,似乎在尋找那種一扳花瓶一轉桌子就會在某個書架後面開個門的開關。

  他一邊快手快腳的行動,一邊壓低嗓門道:「別廢話了,快,過來幫忙找找!趕緊找到趕緊撤。我可不想讓天下道門的人知道我來這裡偷過東西,要不然以後麻煩大了!」

  「也是,道門多高人,還是趕緊弄完的好。鷹爺——鷹爺?」安爾樂一回頭,卻發現楊綺半跪在地上,伸出雙手貼著木地板,用皮膚感受著什麼。然後,只見她運勁一震,咔嚓一聲響一大塊地板變成碎片崩塌下去,下面竟然露出了一個石質的門戶。

  「門戶竟然在此?」安爾樂湊上來看了看,然後又沉吟道:「這石門的開啟機關必不在遠處,我等快找找……」

  話未說完,就見楊綺飛起一腳踹在那石門上。咚的一聲悶響之後,石門邊框四周震飛起一環煙塵,然後,整個厚重的門帶著邊框一起從地上被楊綺掀飛。呼啦的低嘯聲中,石門被楊綺咣當一下扔到了門外,實打實的把安爾樂和扈叔寶嚇了一大跳。

  他們倆雖然一早就直覺性的知道這個「賈騰鷹」不是簡單人物,但還是覺得大出意料之外。付嚴傑不是個肉腳,要不然也不能成為川中淫首,即便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住手腕,也不應該被三兩下打到狗一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賈騰鷹比付嚴傑強得多。

  但看看現在。這麼一個厚重的大石門,竟然轟隆一下被單臂扔飛了?這是什麼力量?這又是多深的功力?年紀輕輕的,竟然冒出這麼一個人來,這賈騰鷹,到底是什麼人!

  「鷹爺,這——!」在驚愕之中,安爾樂想的更多,微急切道:「鷹爺,這青城山上隱者無數,川中道門前輩們不知有多少隱居在此,咱們不宜鬧出大動靜啊!」

  「大動靜?」楊綺的臉色卻很不好看,掀飛石門之後,她能聽到裡面更多的聲音,這些聲音讓她目光險惡:「那得看我心情了。」

  嗖,楊綺飛身躍下,消失在地洞中。安爾樂和扈叔寶對視一眼,這兩個死對頭同時猶豫盤算一下之後,也一樣躍入地洞。

  地洞有些深度,兩人輕功不錯,落地時依然發出了微微的腳步聲。落地後左右看了看,發現這裡竟然修築的極其複雜。

  「沒想到,上面的破舊道觀之下,竟然是如此精巧華麗的地宮?」安爾樂伸手摸了摸冰滑的牆壁駭然道:「如此工程,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道門南支果然是不同凡響。」

  「別囉嗦了,趕緊跟上來!」扈叔寶招呼一聲,兩人一起順著通道奔跑起來。這地宮之中沒有火把,只在遠隔數丈之處有微微發光的夜光石,好似下面的人怕光一樣。兩人順著深長的地道一路奔行疾掠,又怕碰上大亂子,又是好奇這地宮中是否有寶。

  「難道說,這地宮是這些淫道士們金屋藏嬌的地方?」

  「真是錢多的沒地方花,搞個娘們還用這麼麻煩?就是天天去嫖也用不了這麼多錢吧!」

  「也……也是有理……」安爾樂看著四周陰森森的地窖,總覺得這個地方氣息不對,似乎有無窮陰風在身邊飄蕩,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風中,有幽幽咽咽的聲音隱隱傳來,宛如鬼哭,即便是安爾樂也有點心中發毛了。

  「這地方還這他娘的邪乎……哦,看到了,賈騰鷹在前面!」扈叔寶已經看到了,楊綺就站在前面一個看起來像門洞的地方。楊綺背對著這邊,她所面對的地方應該是個房間,但她既不進去也不動,似乎在看著什麼。

  「發現了什麼——啊?!」兩人趕上去湊頭一看,卻紛紛嚇了一跳。視線越過楊綺的肩膀看向裡面,卻發現裡面橫橫斜斜的擺放著很多屍體。

  這裡竟然是個停屍房,穹頂上冷幽幽的微光照下來,讓人不由得打冷戰。安爾樂和扈叔寶呆了,他們倆浪跡江湖已久,殺人死人甚麼的見得多了,但是眼前的場景還是震撼了他們的心。

  全都是女屍。

  無頭女屍。

  這些屍體不僅僅是死了,而且還都有各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傷痕。有一些焦黑如碳彷彿被烤過,有一些遍佈著新新舊舊的刀割撕裂傷,有一些手腳全無被削成人棍,有一些青綠青綠的如同在化學品罐子裡浸泡過,還有有一些屍體上遍佈著針眼、針孔或者是粗如筷子的孔洞。看傷口的狀態。應該是某種特殊的工具在活人身上生生鑽出來又癒合的。

  看這些女屍的皮膚、體態,能夠發現這些女屍生前時年齡應該都不大,死亡時間也不長,但卻莫名其妙的有一種枯寂灰敗彷彿死了很久一樣的感覺。就好像,哪怕放著不管也不用多久就會腐化為一堆堆白骨一樣的感覺。

  楊綺對這個很熟悉,被龍象萃取法吸走生命能之後的怪獸們,就類似這種感覺。

  「這、這這……」安爾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這方外的清淨之所下面,竟然是如此情形,這實在是想不到……」

  扈叔寶下意識的深吸口氣,卻滿鼻子都是屍臭味,嗆得他不停咳嗽。一邊咳嗽,一邊搖著頭嘆道:「不講究,老子我玩女人歸玩,但不會這麼不講究。難怪建地宮呢,就這,當然捂著蓋著。」

  嘩啦啦。正這時,三人對面、大廳對側的石門忽然滑開,一個身著道服的男子推著個推車走了進來。嘩啦,推車裡又卸下了一具屍體,這屍體體溫都尚未冰涼,身軀也相對完好。黑暗中,那道士察覺到對面有人,在卸下屍體之後,立刻瘋了一樣的撲了上去。如同一頭惡鬼、一條野狗,喘著粗氣舔舐著、撕咬著、低聲瘋笑著,幽幽冷光灑下,原本應該是神仙中人的道士,此刻真如同九幽地獄中的惡靈一樣。

  然後,這惡靈就碰到了閻王。

  啪,楊綺瞬間閃現過去,一伸手抓住了那道士的嘴巴,將他整個凌空抓了起來。

  那道士驚恐的掙扎、踢打,但卻毫無用處。半晌沒有說話的楊綺忽然微微回過頭。安爾樂看到的,是一抹如同刀鋒一樣鋒利的邪笑。她沒說話,但兩人忽然有種窒息感,後背的冷汗都出來了。

  兩人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等、等等啊鷹爺!」扈叔寶立刻伸手驚呼道:「咱們是淫賊、是賊啊!就算咱們往外說,也沒人會信咱們的話!惹惱了天下道門的話麻煩就大了,犯不著為了這些毫無關係的女人伸張什麼正義吧?」

  「淫賊?哼,我可不只是淫賊,我是惡人。」楊綺抬起另一隻手抓住了那道士的手:「惡人,就應該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心情不好時就這樣——」咔嚓,讓人牙酸的聲音中,那道士的手先是被捏成一坨爛泥,然後被整個從手腕上撕了下來:「這樣對『無辜』的『普通人』發洩獸慾,這是惡人的天職。」

  道士的臉瞬間慘變,但又被楊綺捏住了嘴,吼不出來只能吊在空中渾身抽搐。

  楊綺一甩手,血跡飛濺:「要是怕了的話,你們就先走吧,我自己去找點樂子。」

  唰,那道士被扔進了來時的通道裡,立刻大吼大嚎起來。扭曲的喊叫聲瞬間在陰森的地宮中迴盪,而楊綺卻走過去一腳踩住了往後蠕動的道士,冷哼一聲:「叫的不夠響,看來得再給你加把勁才行。」

  咔嚓,咯吱,一聲讓人牙酸的聲響之中,安爾樂和扈叔寶渾身冒冷汗。下一瞬,黑暗中有火焰亮起,只見楊綺用那道士的衣服做成了一個火把。

  怎麼沒看到火摺子?怎麼引燃的?這些小問題兩人都忘記了,他們只是呆呆的看著那火把的「把」,竟然是那道士的一條胳膊!

  「走……走,快走!」安爾樂戳了戳扈叔寶,兩人對視一眼,果然還是跑為上策!轉身疾奔,兩人心中惶恐,腳下都似乎有點軟,某種強大的壓迫感一波波的衝擊著他們的心,讓他們感到恐懼。回頭看看,那個舉著人手火把前行的人,就是壓迫感的來源。

  恍惚中,那人黑色的長髮邊沿處似乎閃過了星星點點的白金光暈。安爾樂甩甩腦袋揮去了這些幻覺,然後忍不住驚慌的對扈叔寶吼道:「這哪是惡人,這是魔王!這、這是要出大事了!」

  殺戮的血夜,在一個誰都沒想到的時間開始了。

  魔王以人的肢體挑著火把,一路前行。受難者的扭曲嚎叫聲驚醒了整個地宮,慌慌張張的叫喊聲和奔跑聲瞬間在整個地宮中迴盪。負責警戒的人從地宮真正的出口奔出來,怒吼著與倒楣的淫賊們戰成一團。卻不知真正的致命危險正一路逆行。

  「原來,這就是《三峰採戰術》。」魔王的眼眸中反射著火把的光,彷彿放射著猩紅的光線。

  一路逆行,一路見到了太多。

  三峰採戰術,難怪在上面的道觀中找不到,原來是刻在了地宮中。每一個密室裡,都有。有男人,有女人,有圖譜。

  圖譜很詳細。

  魔王到達的第一個密室中,圖上刻著「灰燼求火:將行近枯竭之爐鼎以火炙之,可激發其底元,術者可儘速采之」。而密室中有一個大火盆,有一個類似烤架一樣的設施,有幾個男人,還有幾個昏迷中等待被烤的女人。

  「有趣。」魔王如是讚賞,然後將那些道士折斷手腳扔進了火盆中。

  第二個密室中。圖上刻著「以毒取命:剜目拔舌穿耳後以猛毒灌入爐鼎七孔,毒自首行下,命元則被逼入下竅,術者可儘速采之」。而密室中就像是藥房,有無數瓶瓶罐罐,各種標注好的藥品。有道士,還有幾個正要被灌毒的女人。

  「好想法。」魔王如是讚賞,然後將那些毒瓶子插進了道士的眼裡,將拳頭大的瓶子整個硬塞進了道士的喉嚨。

  第三個密室,如同屠宰場,刀割。

  第四個密室,如同手術室,針刺。

  第五個密室……

  第六個密室……

  魔王一路前進,這些原本只應該存在於民間傳說和畫本中的場景,這些和十八層地獄極其類似的地方,被魔王一個個光臨。三峰採戰術,從前往後介紹的都是如何榨取元陰的方法。前面相對溫和,後面喪心病狂。宛如流水線,在這流水的末端,就是最為殘酷的人間煉獄。

  而一個魔王,就自這煉獄的最深處,自這暗無天日的地宮中,一路高舉火把踏步而來。

  不論是什麼樣的抵抗,都不能拖延她一星半點。不論是正面衝上來的搏殺,還是躲在角落裡的暗算,地宮的血洗都沒有停止。魔王一路前進,一路揮灑出猩紅,她心中的殺意卻沒有得到真正的宣洩。

  這裡的道士內力都很高,甚至有好幾個六十年功力的老道士,但楊綺知道他們都不是真正的主事人。她一路前進,恐慌一路蔓延,最終,她來到了一扇石門前。

  裡面有一個人,修為極高。因為某種尚不明的緣故,卻未曾動過。哪怕魔王一路血洗,裡面的人都沒有挪動過位置。

  不動是嗎?很好,就喜歡這樣的。

  她將手搭在石門的把手上:「喂,裡面的,你還真是……」咔嚓,石門被整個自門框上拔了下來。然後,這個防盜門大小的厚重石門被呼啦一下砸進了裡面:「沉得住氣啊!」

  ————————砸門的分割線—————————

  「跑跑跑,快跑!」安爾樂和扈叔寶自地洞中躍出之後,一路狂奔一路招呼著所有人:「都把臉捂上,別讓人看見,趁著現在趕緊離開青城山!」

  正和道士們鬥在一起的淫賊們聞言紛紛虛晃兩招力求脫身。安爾樂和扈叔寶倒也沒有太過絕情,幫襯著發了幾招劈空掌,總算是幫了幾把。眾淫賊風緊扯呼,爭先恐後的狂奔出清虛觀山門的時候,就聽後面一聲巨響。

  轟隆一聲,似乎有什麼在地底爆炸了。淫賊們邊跑邊回頭,就見清虛觀最高的大殿忽然嘭的一下爆炸出兩個破洞,兩個人影自破洞中飛身衝出,正是「賈騰鷹」和一個老道士。

  這老道士一身玄色道袍,面容古拙清臒,三尺白鬚、鶴髮童顏、白髮飄飄,看起來很是仙風道骨。而在那老道的對面,「賈騰鷹」卻如同滅世魔王一樣恐怖。她手中依然抓著火把,火把已經被燒出了白骨,人脂被點燃,嗞嗞啦啦的飛濺著火星,讓人毛骨悚然。

  遠遠看去,真如同老神仙在降服大魔頭一樣。

  大魔頭臉上的表情也充滿魔性:「別老坐著,對健康不好,起來活動活動吧。」

  低頭看看下面,順著兩人打穿的地洞看下去,原本這老道所在的地方卻如同九幽鬼蜮一樣。那些女屍的人頭,竟然都放在了老道的石室裡。一顆顆一個個,齊齊碼放在一起,壘砌成一個人頭台。而那老道,剛剛就坐在人頭蒲團上面,似乎到了某個關鍵時刻。

  而這個關鍵時刻,當然被打斷了。

  「你、你這豎子竟敢——!」老道士忽然捂著胸口咳嗽了兩下無力開口繼續說話,臉上現出灰青色的詭異氣流來。

  「呵呵,我說什麼來著,長期住在那麼陰涼的地方難免會冒出點毛病來。而這種時候,就必須烤一烤才能治病。」嗖,人手火把被楊綺扔了出去,準確的落入了藏書房中。

  嘩啦,火光騰起。火光中,楊綺捏了捏拳頭,對對面的老道招了招手:「來來,光烤也不行,一起來多運動運動,順順氣血,才能根治。你這樣的老前輩,可不能這麼輕易的就——」嘭,屋頂爆裂,楊綺已經在原地消失,猙獰兇狂的一拳已經轟到了老道的面前:「死——!」

  轟,大殿屋頂瞬間爆裂,炸碎做萬千飛濺的瓦片。細雨紛飛,大火蔓延,冷熱交匯中風聲獵獵,煙塵四起。清虛觀僅剩的道士們不知所措呆愣愣的圍在四周,卻聽嗖嗖嗖的幾聲響,幾片碎瓦片就像是激射的子彈一樣穿空而來,打穿了他們的腿、砸斷了他們的骨,讓他們只能倒地哀嚎,卻不能遠離一步。

  「豎子,爾敢!」火焰中,老道極速飛身退出,落到了院中氣急敗壞又恨之入骨的強行提氣大吼:「你這惡徒,竟敢來我青城山殺人放火、行兇作惡,真是天理不容!」強悍的內力推動中,這一聲大吼遠遠擴散出去,在群山中迴盪滾動,震盪不休,顯然是有點目的的。

  「哈哈哈哈哈,盡情的大叫吧、盡情的裝吧,但我就是承認了有何妨呢?沒錯,我就是殺人放火、我就是無惡不作、我就是惡人,那又能怎麼樣?天理即是拳頭,你的『天理』不容我?哈哈!」嘴裡說著最反派的台詞,楊綺自火焰中邁步而出,渾身內力沸騰,熱力噴發,雙目中猩紅如魔:「那我就殺了你的『天』。」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7 22:00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9 20:37
602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老道士很厲害,內力相當雄厚。

  內力的多少和年份的數字並非簡單相關,不是y=ax的直線形式,而是一個上揚的曲線。自低而高,越往後面,每增一年所加內力就越多。同樣,每進一年耗費的心力、才情和時間也就越多。尤其是,在進入先天、破關以後。

  以另一個世界為例,先天之後每增一重天,則一次比一次強的更多。特別是,在突破王者進入天王、突破天王進入聖元的時候,會有很大的躍升。至今為止,楊老師和楊女王加在一起都不知道聖元級別的內力到底有多深厚。武嬌娘雖然級別夠高,換算過去的話倒是足夠了,但她自返老還童起到現在為止一共才不到三個月,一直都沒有完全恢復功力。

  質雖然極高,但量一直未滿。就像網遊中的傳奇法師,每一個技能都已經進化為傳奇技能,但mp總量不足,發不了終極大招。

  所以,一百三十年功力到底有多厚,一百三十年功力到底可以怎麼揮霍,這個楊綺真的不知道。

  而今天,這個清虛觀的老道士,卻讓她見識了。

  「飛雲袖!」老道士雙臂一揮,兩條大袖一展,滔滔無盡的內功卷起強烈的風,呼嘯著撲向了對面十餘米處的楊綺。人影一閃,楊綺瞬間避過,就聽呼啦啦一聲響,她原本立足之處如同被暴風吹襲一樣,呼啦一下地皮都被卷起兩寸。無數砂石如同暗器一樣攢射向後方,勁道十足。

  嗖。楊綺瞬間衝到了老道的面前,一記大開大合的飛龍腳踹向了老道的面門。

  而老道雙臂虛抱,姿態瀟灑的向著前方一環——又是呼啦啦的一聲,猛烈地勁力宛如在虛空中形成一個龍卷一樣,將楊綺完全罩在裡面。

  「你這孽障,看貧道煉化你!」嘴裡說的話很仙俠,而老道的手段也沒有落後太多。他周身真氣噴薄,宛如不要錢一樣從每一個毛孔裡噴發出來,無形無色的力量像開了掛一樣洶湧的衝向空中。宛如一個氣勁之繭一樣將楊綺整個人包裹在裡頭,這內力濤濤不絕。如同壓榨機和滾筒的混合物,就是一頭犀牛進來也要被揉成渣。

  如此手段,如此內力,真的是見所未見。

  但那老道忽然臉上青氣一閃,表情痛苦,掌間噴發的真氣瞬間一亂。下一刻,轟隆一聲真氣繭破碎,楊綺原樣殺出,一隻腳帶著無窮熱力,兜頭向老道踹了下來。

  老道咬牙。猛提一口氣,怒喝一聲揮臂甩袖:「死來!」

  大袖上真氣如海潮一般層層疊疊的鋪展,彙聚在一起形成了浩大的低沉轟鳴聲,聽起來十足駭人。一腳一袖撞在一起,轟隆,先前炸碎屋頂的效果再現,地面宛如被炮轟了一樣暴起無數煙塵泥沙。

  嗒嗒嗒,老道飛身退出,雙腳在地上踩出幾個深深地腳印,快速頓住身形。他一擺衣袖,長須飄拂,看起來端的是仙風道骨,厲聲道:「豎子,可見識了貧道的手段?」

  煙塵漸漸落下,對面十多米處,楊綺抖了抖那隻踢出去的腳,哼笑道:「內力倒是夠多的。」

  老道冷哼一聲,劍指遙指楊綺:「你年紀輕輕,已有四十多年功力。一身橫練功夫,更是出類拔萃,實屬難得。但在貧道面前,仍如螢蟲之於皓月,若再不知好歹,反手便可如碾蛆蟲一般碾死你!」

  「是嗎?」楊綺卻好整以暇:「但我怎麼總覺得,你有點色厲內荏呢?」

  老道微不可查的一皺眉,面色微妙的變得難看。塵埃落定,只見對面楊綺竟然毫髮無傷。甚至,就連那一隻踹出的腳所穿的鞋子,也完好無損。不明年份的超多內力對四十年,楊綺的內力卻成功護住了周身衣物。

  這實在有些反常。

  唰,楊綺抖動的那隻腳放下了,腿部穴道呲呲有聲,所有異種內力已被全部驅逐,老道的臉色更難看了。

  「莫名其妙的就覺得你是虛有其表,對此我也很不解,所以只能……」楊綺微微屈身下蹲,雙腿蓄力:「實踐出真知了!」

  轟隆,地面爆炸,楊綺帶著滔天氣勢雙拳殺到。老道表情難看無比,一聲怒吼,雙袖揮動,無窮內力疊加,怒戰楊綺。

  火勢蔓延,從書房向前前後後所有房間延伸過去。這木造的道觀在細雨中潤澤,又被大火焚毀。濕潤的木頭燃燒時產生了大量濃烈的黑煙,遠遠看去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端的駭人。

  一路向山下奔逃的淫賊們回頭看著上面,無不露出驚駭的神色。如此巨大的動靜,恐怕整個青城山沒有一處看不到的。這青城山上沒有武林門派,但不知隱居了多少老道士老怪物。都說中神通王重陽厲害,但大半輩子熱衷打仗的王重陽,絕不是道門中修煉最勤快的人。那賈騰鷹竟然敢在這個地方如此大鬧,就不怕被老怪物們圍上來弄死嗎?

  不行,趕緊跑,必須趕緊逃!

  慌亂的淫賊們沒有發現,在黑暗的山林中,另一群人飛速就位。她們身著漆黑的甲胄,與這夜色融為一體。吹箭,套索,輕型弓弩,無一不全。在山地中快速自遠方奔到此處對體力消耗很大,但這群人氣息都還穩定,沒有呼哧呼哧的喘粗氣。她們潛伏在夜色裡,冷銳的觀察著驚慌奔逃的淫賊們。

  「烏合之眾啊。」領頭的正是寒冰,她觀察著淫賊們的動向,心下不由搖頭:「無頭蒼蠅一樣無組織的亂跑,真是一盤散沙。不過,當初的我們或許也是如此吧。」她想起了寒霜洞大戰的時候,門人弟子亂糟糟的一擁而上,比面前亂竄的淫賊們也好不到哪裡去。不由微微臉紅。

  「不過,這倒是方便了我們行動。」寒冰拿出一個卷軸,裡面是楊綺親手畫的畫像,是特殊指定要捉拿或格殺的人。這些畫像比起縣衙門口貼出來的那種能把張牧之畫成張麻子的通緝令強出百倍,用入獄犯人照相一樣的方法畫出準確三視圖,並標明身高等訊息。即便在這夜晚,趁著火光倒也不會認錯。

  「五人一小隊,抓捕目標,注意不要被其他人察覺——上!」寒冰像特種部隊一樣唰唰一比劃,所有人立刻悄無聲息的行動起來。行動之中,寒冰忍不住回頭看向火光沖霄之處,心中不無擔憂。頭兒,這青城山畢竟不是久留之處,必須快速搞定快速撤離啊!

  而這時,自清虛觀遠遠傳來嘩啦一聲響。這響聲因為太過遙遠而顯得細微,但在聲源處一定是震耳欲聾的爆鳴。同時,清虛觀的火勢快速增大,就像有人用撥火棍攪拌了一下這盆「薪柴」一樣。

  清虛觀中。

  兩人一路閃掠一路交擊,打穿了一個又一個房間。勁力和拳腳拼殺,摧毀了一堵堵木牆,擊倒了一根根立柱。道觀咔嚓嚓的坍塌,同時火焰隨之猛烈蔓延,整個清虛觀都陷入了大火中。

  「喝——!雲海無量!」老道士大袖飛舞,宛如京劇中青衣舞水袖一樣,大風車一般呼啦啦的捲動起來。無窮內功噴發放射,宛如颱風風眼,卷起無數火焰襲向對面。火焰滔天,形成火之龍卷,聲勢驚人。而楊綺則手持一把武器,不閃不避的直衝上來兜頭就打。

  武器一路勢如破竹的斬破火焰龍卷,最終和掌風對撞在一起,爆出轟鳴巨響,濺出無數血花。

  血花?誰的?

  不是老道的,老道周身真氣多到能夠形成防護罩的地步,氣牆不破則己身不傷。同時也不是楊綺的,內功高手就算能把她打出內傷,也很難打出血。她的物抗,至今為止見過的所有人中,也就只有黑死帝能夠必然徒手破防。

  不是你不是我,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個「武器」。

  「你、你這惡賊、你這魔頭!」老道又氣又急,臉上青氣頻閃:「竟然殘害我門人弟子!」

  沒錯,往楊綺手中看看,那所謂的「武器」竟然是清虛觀的道士。剛剛那些道士被楊綺一頓彈幕全部擊碎狗腿慘呼倒地,而楊綺手骨雖然好的七七八八,但也還沒有全好利索,只能發揮龍象六七層的力量。既然如此,那就廢物利用一下,撿起道士當兵器,宛如開山錘一樣猛劈猛砸,威力倒是不低。

  只是,那被抓在手裡的道士本來就斷了腿,再像雙節棍一樣被人耍的呵呵哈嘿之後,簡直是遭遇人間煉獄一樣嚎叫到快斷氣。

  「殘害?談不上吧,他剛剛在我手上時可是叫的很精神呢,最後可是你打死的。而且,聞聞這味道……」魔王湊過去聞了聞,咧嘴笑的很邪異:「嗯,還有點腥味,三成熟,沒有你們在地底下烤女人烤的透。一個徒有其表的假貨,變態的時候還挺認真的嘛。」

  一提到這個,老道神色震盪,面上又是難看又止不住的冒出青氣,在火光之中看起來十分詭異。他一聲大吼,蹂身撲上,雙掌拍出無量狂風:「孽障受死!」

  「哈哈哈哈!」楊綺將手中兵器一扔,雙手一搭一黏,卻是十分稀罕的使出了借力打力的功夫。至尊功的純陽內力凝聚在指掌之間,與老道掌風向激,發出油煎肉一樣嗞嗞啦啦的聲響。

  老道大袖飄飄,周身真氣滾滾凝成氣牆,任何攻擊在進入他周身一尺之後都如陷泥潭般難以寸進,極其駭人。時時刻刻維持氣牆的存在,所耗費的內力之巨量,實在不可想像,即便是先天六重的風無上在最鼎盛時期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遍觀金書,也只有天龍時代的某位掃地僧曾經有過類似表現,而那個掃地僧可以看做是那一整本書的武力最高值。

  面對如此神技,楊綺卻非但沒有畏怯,反而主動出擊。雙掌搬運,以太極推手的方式搭著老道的勁力左右挪移。兩人如同相對而舞,尤其是老道大袖飄飄長鬚飛舞,實在是帥氣得很。但實際上,老道的表情卻很難看。他指掌間凝聚的內力越來越多,空氣都似乎被震出扭曲的氤氳。但楊綺雙掌卻毫髮無傷,至尊功也毫不見頹勢,針鋒相對完全不怯。

  「怎麼,說你虛有其表你還惱羞成怒了?」雙臂團團一絞,楊綺一語誅心:「連甲子天關都沒破,不是虛有其表又是什麼?如果說破關高手的內勁是鋼鐵,你的就是一大團泥巴,軟巴巴的欲振無力。還外放出來裝高手,不嫌丟人嗎?」

  沒錯,這老道的內力實在夠多,特別駭人。但究其本質,卻並非高等能量。這個世界的「破關」與另一個世界的「先天」並不完全一樣,但很多原理都共通,破關之後內力會有質的提升。先天劍氣何其犀利,歸根究底也是因為先天真氣夠凝練,夠高等。後天內力外放什麼的,除非有特殊的技巧。否則沒有太多實際用處。

  這老道也沒有什麼特殊技巧,他唯一的誇張之處就是內力的量太誇張、太多。多到簡直像是用不完一樣。

  「你住口、住口!」老道聞言面目猙獰,臉上青氣更甚,渾身真氣更是大批量湧向掌間:「若非你這小雜種,本座早已——」

  正在他心中火焰最熾的時候,就見對面的魔頭哈哈大笑,同時雙掌運轉搓揉,如運大球。一帶一靠,老道的掌力已經不由自主的被帶走。無窮內功彙聚而成的氣團,竟是被一下帶偏,砸在了地面上。

  轟隆隆,巨大的爆響聲中,大地如同被定向爆破了一樣。這一次爆炸非比尋常,實在沒人能想到,極大量的內力彙聚在一起能夠形成如此的爆炸。地面上直接被開了個深坑,海量泥沙碎石沖天而起,宛如蘑菇雲一樣騰空而上幾十米。

  一片混亂中,老道的身影自爆炸中心地飛速退出,踉踉蹌蹌的站住。他周身氣牆仍在,所以倒也沒染上絲毫塵埃,仍然顯得瀟灑脫俗。但顯然這一下對他的消耗和衝擊也不小,臉色一下子非常難看。同時,整張臉都像是被染色一樣,變成了駭人的青灰色。

  「唔……」老道捂著心口,好懸沒有直接跪倒在地上。逆沖的陰氣已經難以壓制了,他喘了兩口氣低聲恨恨道:「可恨!若非人頭不夠,本座又豈會遭此大辱……」他抬頭看向了對面,厲聲吼道:「你所使的功夫莫非是金剛掌?你到底是誰!」

  嘩啦啦,泥沙掉落,泥沙中傳來一個聲音:「金剛掌?認錯了,我只是個採花大盜而已。」

  「採花大盜?」雖然設想過無數答案,但這一個答案太過出乎預料,老道不由愣了愣,然後喝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為何與我為難?你我無冤無仇,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為何要來我清虛觀、毀我百年根基?!」

  「井水不犯河水?呵呵,你真會開玩笑,咱們可犯大了。」嘭嘭嘭,一根根白色的東西混在泥沙中自天空掉落,仔細看去竟然是一根根白骨。有肋骨、股骨、掌骨,就是沒有頭骨。老道這才猛然想起,剛剛所擊之處正是那些女人的埋骨之地,難怪地面如此鬆軟,一掌炸起這老大聲勢。

  在這白骨的雨中,魔頭的聲音傳來:「你看,我是採花大盜,而且立志當天下第一採花大盜,所以這整個天下都是我的花園。而你,卻把我花園裡的花燒烤了、撕碎了、碾死了。你說,咱們是不是冤仇大了?」

  「你……」老道還想說什麼,就見垂落的泥沙忽然被擠開一個虛無的孔洞,楊綺身如流光穿梭而來,一拳打向了老道的胸口。

  「你殺不了我!我有無窮功力,我碾你如螞蟻!」老道一聲狂吼,精神空前提升,時間似乎一下子慢了下來。周身內力自所有穴位中噴發出來,凝成厚厚的氣牆。雖然是後天功力,但足夠的量也能帶來驚人的效果。有這氣牆護體,絕大部分的攻擊都能被彈開,彈不開攻擊的話至少也可以彈開自己。如風吹樹葉,落葉無傷,實在是一門很無解的武技。

  但就在這一瞬,在慢下來的視野中,在似真似幻的視角中,老道卻在恍惚中看到那魔頭的身上重疊了另一個虛影,其餘一切都看不清楚。他只覺得那個真真幻幻的虛影擁有一雙絕對冷漠又絕對洞徹的眼睛,那不似人類的目光讓他渾身僵直,似乎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

  自己的強項、弱項、罩門、命脈,一切都被看穿。

  恍惚間一個機靈,他回過神來發現哪有什麼虛影,一切都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覺。但下一刻,一隻灼熱的拳頭轟在了自己的氣牆上,然後,那氣牆如同豆腐渣工程一樣,瞬間被捅穿,什麼用都沒有。

  「這——!」老道大驚,那剛好就是自己氣牆的最薄弱所在。

  這魔頭怎麼知道的?!難道說,那虛影……

  但他很快就沒工夫胡思亂想了,因為下一刻魔頭一抬手,牢牢抓住了他的三尺長鬚。

  魔頭對他笑了笑,瞬間,他的冷汗浸透的所有衣服。

  「啊————!!」不要命一樣的發動內功,老道拼上了所有。氣牆與卡在裡面的手臂激烈的碰撞、排斥,但同時,至陽至剛的至尊功逆流而上,轟向了老道的臉。

  劈啪爆響自老道臉上響起,如同有一掛鞭炮在燃放。下一刻,魔頭哈哈一笑,抓緊白鬚單臂一扯。龍象巨力與至尊功共同作用之下——呲啦,血光乍現,無法形容的撕裂聲中,老道扭曲的慘叫著。

  轟,真氣震盪,老道氣牆終於發威,自戰局中脫身。他踉踉蹌蹌的後倒出去,雙手捂著面孔不停慘嚎。同時,回頭看看楊綺,她手中抓著的白鬚盡頭,竟然連著半張臉皮。

  下巴、嘴巴、鼻子、腮幫、還有一部分的脖頸,基本是口罩所籠罩的區域——就是這樣的一塊臉皮,被生生撕下,滴滴答答的流著血。

  「啊——!你、你這混蛋!你這王八羔子!你這殺千刀的狗雜種!啊——!」老道抬起頭,他的面部已經變成了僵屍片中的佈景道具一樣的東西了。

  「哦,果然,人就是不能戴面具啊。看看,你現在這張臉,才更能代表你的本性。」如雨般掉落的白骨中,魔王沒有一絲憐憫。她揮手一扔,白鬚和臉皮直直被拋入火中,呲啦一下捲曲、干縮、焦黑、炭化、燃燒。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來!」老道猛鬼一樣的咧著大嘴向天大吼,聲音在群山中滾滾迴蕩:「道祖、各位同道,為何不來援護貧道!青城山同氣連枝,你們莫非要見死不救!」

  「你就別管別人了。」楊綺腳下一動,人已經瞬間自原地消失,一拳轟向老道。

  嗞——尖銳的響聲中,拳頭將那彈性的氣牆打到凹陷至極限。然後,手腕一震,一個熾烈的拳勁脫體飛出,眨眼間轟在了老道的肋下。呲啦,如同烤肉,瞬間在老道身上留下了一個赤金色的拳印。

  如果說老道的內力是大量爛泥,楊綺的內力就是有限的木頭。雖然都不是鋼鐵,但在等量的情況下,木頭能把爛泥虐成渣。

  「啊——!」老道的慘叫聲中,滿面青氣向著青黑色轉化。

  「哦,怕熱啊,那好辦,多適應適應就好了——繼續繼續!」嗞嗞嗞嗞,一發發快拳摩擦著氣牆發出尖銳的鳴音。砰砰聲中,一個個赤金色的拳印轟在老道身上,原本瀟灑飄逸的道袍瞬間破破爛爛。老道怒吼、狂呼,雙袖舞動如風,但卻大勢已去,無法回天。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給老子閉嘴,安安靜靜去死吧!」轟隆,正拳一擊,直衝胸口。氣牆撕裂,至尊功力化作赤金色的拳影,帶著龍吟虎嘯之聲炮彈一樣轟在老道中丹田處。

  老道雙腳擦地不停後退,滿臉漲紅,雙眼暴突,然後張口噴出一團血。而這血液中竟然也帶著青氣,這青氣宛如亂葬崗中的鬼火一樣陰寒詭異,楊綺皺著眉頭稍微駐足。本能的,她不想接觸那青氣,就像不想去碰翔一樣。

  「你、你給老夫等著,今日我不死、明日就是你的死期!」老道大叫著,轉身飛掠離去。他內功實在夠厚,雙臂一拍風雲無量,騰空如飛鳥,速度竟然極其驚人。

  但是,江湖人就是這一點不好,就是不論何時都喜歡說一句場面話再走。

  嗖,半空中有一塊白骨落下。楊綺順手抄起,看了看,是根脊椎骨。

  「不知叫什麼名的姑娘,借用一下骨頭,不介意吧?」至尊功湧入脊椎骨,這慘白色的滲人物件,卻發出了瑩瑩的金紅色光芒。楊綺瞄了瞄,然後如同奧林匹克的運動員一樣,跨步向前、右臂拉直、擰腰轉體——扔!

  呲,金紅色的光芒一閃,遠處飛騰在半空中的老道一聲慘叫,跌落下去。借著火光,楊綺看到,那骨頭一下插在了老道的後腰上。先天後天就是不一樣,如果是風無上,哪怕是慌張逃命時也能躲閃過去。但這老道,就只能結結實實的被串肉串了。

  楊綺沒有立刻追擊,而是一轉身奔入了火場。

  嘭的一腳踹飛了一大片燃燒的橫樑和瓦礫,楊綺躍下了地宮。

  在這一片大火中,地宮反而是相對來說最安全的地方。楊綺已經把那些還活著的女人安排在一處遠離燃燒範圍的地方,現在先去確認一下她們的生存再說其他。

  五分鐘後,天下無人完成各自任務,同樣奔入清虛觀。

  又十分鐘,大隊人馬撤離。風一般的來、風一般的走,宛如不曾存在。

  再次過了二十餘分鐘,一個衣著簡樸的老道士悠然走來。他腳步似緩實快,一步步走的清楚明白,卻轉瞬間便到了清虛觀前。清虛觀中,火焰熊熊,把一切都化作了灰燼。而在火光照耀之下,清虛觀大門口處卻留下了一行大字。

  【殺人者採花大盜賈騰鷹】

  簡樸老道默默看了半晌,然後又走入山林中。不片刻,他來到了一顆大樹前。此處血跡淋漓,正是那沒臉老道被擊落的地方,但終究沒有屍體。簡樸老道搖搖頭,終於轉身離去,只留下了幽幽一歎:「百成啊百成,道雖高一尺,魔終高一丈……」

  道何解,魔何解,卻也說不清楚。

  只是,有一件事倒是十分清楚了:這江湖,註定風波再起。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7 22:18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9 20:38
603 乘船東進,百損道人

  群眾演員夷馬金,一臉燦爛,笑如菊花:「鷹爺早!」

  ——「哦……」

  婦科聖手夷馬榭,一臉諂媚,笑如葵花:「鷹爺好!」

  ——「嗯。」

  龍套角色夷馬達,一臉崇拜,笑如梅花「鷹……」

  ——「沒完沒了了是吧?滾滾滾,都滾,都去給我做正事!三天之內弄不出來美女榜的話,看我打斷你們的狗腿!」

  群眾演員們一哄而散,然後作為有名有姓的角色,安爾樂和扈叔寶卻湊了上來,兩張大臉上都是訕笑:「鷹爺……」

  「你們也來這套?信不信我真打人了!」一群大老爺們流著口水舔著臉圍過來的樣子實在太過驚悚,加之楊綺本來心情都不太爽快,自然沒好氣。

  「不是,那個,鷹爺,昨晚在青城山上,我們……沒有與鷹爺並肩作戰,實在是慚愧啊!」兩人一臉痛心疾首與懊悔,不停捶胸頓足,看起來似乎悔意滿滿。

  楊綺卻不吃這一套:「慚你們個鳥蛋,別繞彎子,趕緊說,到底什麼事!」

  「呃……」被識破了!安爾樂和扈叔寶對視一眼,同時收起那一臉逼真的懺悔,然後訕訕笑道:「那個,鷹爺,清虛觀被您一把火燒了,您真是威武霸氣。但那《三峰采戰術》,您是不是也……啊,這個,我也知道此事聽起來好似恬不知恥,但您不是也說了麼,統一戰線的兄弟們應該敞開胸懷、溝通共進,所以能不能……」

  「行了行了,早知道會這樣。」楊綺拿出一個小冊子,在手中晃了晃:「這個就是《三峰采戰術》,誰想要?」

  「我——!」「我我!」一瞬間,原本各幹各事的淫賊們全部齊刷刷的出現在楊綺眼前,雙眼放著光嘴裡留著哈喇子喉嚨裡喘著粗氣。

  咦?看起來就像是爭食的野犬嘛,那麼——

  「這邊這邊。」楊綺把冊子往左晃晃,淫賊們立刻全部往左走走。

  「再看這兒。」再往右晃晃,淫賊們也齊刷刷的往右跟跟。

  這麼靈?那好——「走你!」揮手一扔,那小冊子如同飛盤一樣旋轉著飛向遠方。立刻,一群淫賊宛如爭奪飛盤的群狗,嗷嗷叫著爭先恐後的跟著狂奔而去。啪嗒,小冊子掉在了地上,而緊隨其後的幾十大漢紛紛一個餓虎撲食撲向了小冊子,橄欖球隊員一樣瞬間疊了個大羅漢,並像漫畫特效一樣,立刻扭打撲騰成一團翻滾的塵埃。

  「呼,總算清淨了。」楊綺出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略顯心煩。

  雖然不想記下,但《三峰采戰術》的所有內容的確是一絲不漏的銘記了下來。剛剛那個冊子裡寫的也的確是它的法訣。不過當然是刪減閹割和諧版的。一口氣刪了十分之九,只剩下最後十分之一不痛不癢無公害的,算是刷個聲望。當然,有鷹爺一怒屠觀的輝煌事蹟當前,安爾樂他們也不敢指望完整版,有個無公害版的已經歡天喜地了。

  說到聲望,昨天一把火燒了清虛觀,卻燒出了名氣。果然是殺人放火金腰帶,神鬼怕惡人。惡名很多時候會轉化為某種莫名其妙的別樣尊敬,反正當賈騰鷹再次出現的時候,對其的稱呼已經統一變成了「鷹爺」。

  「有鷹爺這麼狠的人在,統一戰線必然大興啊!」「鷹爺毫無疑問是第一屆的『淫生贏家』,誰要是不服就問過我牛三的板斧!」「鷹爺恐怕已經是天下第一淫賊了吧。」等等之類的論調,已經成了統一戰線中的主流思想。而這個主流思想到底是怎麼發酵出來的,安爾樂和扈叔寶又是怎麼向淫賊們解釋前前後後的事件的,這件事楊綺一丁點兒都不在意而且完全不想去探究。

  咱順利當上了天下淫賊的無冕之王就夠了,其他的管他個毛線啊。至於那個最初的發起者付嚴傑,早就被忘的精光刮淨。就像某【嗶】獨秀一樣,洗洗更健康去吧!

  而昨夜的行動總體來說……亂七八糟,不過想達到的效果倒是都達到了。通過昨夜的抓捕行動,最該死的那幾個已經「戰損」。淫賊們回到成都一聚頭,發現噁心人的幾個傢伙忽然不見了,隊伍的純潔性立刻提升了不少——話說淫賊隊伍存在「純潔性」嗎?

  總之,統一戰線到此算是正式建立了。它的特性導致它天然擁有極強的生命力,將會以成都為起點,以主動性極強的採花大盜為種子,跨越國籍的限制,飛速席捲全天下。這一個組織,將會擁有極其發達的情報網和內部共用機制,以後再訂立一些門規的話,走上正軌指日可待。

  不久之後,它就能成為一個重要的情報來源。即便是下流的情報,也可以有上流的作用。比方說,先掌握所有淫賊的訊息,再讓天下無人的抓賊小隊精確打擊、消滅那些讓寡人看著不順眼的王八蛋——這才是真正頂級的吃裡扒外啊哈哈哈!

  這些都不讓楊綺煩心,讓她不爽的是那老道士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被擅長隱匿痕跡的高手救走了,連個味兒都沒留下。

  回來之後一打聽,青城山上道觀無數,大體上來說都算得上是道門南支。在這個還沒有搶辟邪劍譜玩川劇變臉的青城劍派的年代中,這些道觀統治了整個青城山。那清虛觀對外的公關形象貌似還很良好,給人一種淡泊名利、世外高人、不爭金銀的超然感覺,在附近的居民信徒的心中還是很有地位的。

  尤其是清虛觀的觀主,道號百成道人的老道士,更是因其怎麼看都很上檔次的一身好皮囊而獲得了廣泛讚譽。「老神仙」「活神仙」之類的榮譽稱號領的比現在的省廳級幹部都多。所以,賈騰鷹一把火之後,就在這個圈子裡徹底火了。魔頭之名,傳揚四方。相信鷹爺只要公開在某處露露面的話,一定會有牛鼻子老道上來找麻煩。

  「媽蛋,沒想到竟然有人去抗屍……」楊綺托著腮幫一臉晦氣:「話說三妙這貨去哪了,當時要是現身出來幫忙補補刀、哪怕是幫忙看看場面什麼的,也不就什麼都搞定了?」

  她原本計畫中,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淫賊們上山偷書,天下無人隨後抓人。為了一戰功成,三大高手全都出動了,分進合擊等等計畫的很好。但所有的計畫,都是要人去執行的。因為賈騰鷹還要和淫賊一起行動,時間倉促,也沒有叮囑很多,只是大致說了說思路,剩下的全靠其他人隨機應變。

  武嬌娘應變的挺不錯。

  當夜,那老變態對著群山咋呼了那麼老半天都沒人來援護,究其原因是武嬌娘拖住了其他人的腳步。青城山第一大派悟真派的門主、還有其他幾個老道士,在漆黑的叢林中遭遇了神出鬼沒的掌風。武爭鋒沒有現身露面,也不顯山不漏水的。卻一個人圈住了好多援手,爭取了不少時間。

  這樣給力的隊友,必須賞個麼麼噠。

  但三妙夫人嘛……

  「鷹爺,您身邊的那位高挑的美嬌娘去哪了?」三妙夫人的「專業素養」給眾淫賊留下了深刻印象,在統一戰線中已經是類似看板娘一般的存在了。

  「誰知道去哪了。」龍套的一句閒聊卻開啟了鷹爺的黑臉模式,一臉陰影的喃喃道:「該來時不來,不該來時亂來……」

  「反了她了!」鷹爺的大腿當前,看板娘什麼的都是浮雲,群眾演員立刻表情浮誇的打抱不平:「鷹爺,娘們就是欠收拾,給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這種臭娘們,就得好好教訓教訓,讓她知道誰是爺!鷹爺,您是憐香惜玉,但對付婆娘的時候,不能太心軟啊。」

  「心軟?哼!」賈騰鷹一拍座椅扶手長身而起,對著所有淫賊抬聲喝道:「都注意了:總之,現在綱領也有了,規矩也定了,組織形式也創建了,戰略目標和發展計畫也確定無疑了,雙修功法也到手了。既然如此,我宣佈,淫民統一戰線第一次代表大會——圓滿結束!剩下的,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嗷————!」

  十分鐘後,楊綺甩脫了所有尾巴,來到了天下無人在成都的臨時駐地中。

  一進門,她鼻子一抽就聞到了一股味兒,是種熟悉的香味兒,於是立刻怒道:「你個死奶牛,終於回來了,還不給我現身!」

  「奶牛?」眾小妹不解的眼神中,三妙夫人飄飄奔來。隨著她的跑動,小妹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了過去,跟著她胸前那一對略顯過大的東西上下彈動,然後紛紛了然了:「原來這就是奶牛啊,好形象!」

  「主子,奴婢請罪~~」三妙夫人飄飄過來,以一個無比優美的舞蹈姿勢——撲倒在地緊抱大腿,用我見猶憐的表情嚶嚶道:「主子,奴婢……」

  「少廢話,給我過來。」楊綺完全免疫了她的賣萌,一把抓住就往裡屋走:「總之,今天不好好調教你一頓是不行了!」

  「主、主子,這……」三妙夫人臉上表情很微妙,不勝恐懼的驚慌中還混雜著抖m的莫名興奮,被拉扯著進了裡屋。咣當,門一關,遮罩了所有小妹們的視線。「啪啪」、「呲啦」、「嗯啊」、「嘩啦」等等奇奇怪怪的音效輪番上演,讓在外面好奇圍觀的眾小妹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在那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面前,她們又是好奇的想偷窺,又是害羞的邁不動腿。

  最終,大半個小時之後,楊綺一把推開屋門神清氣爽的走了出來。而在她後面,三妙夫人像個鵪鶉一樣低眉順眼的跟著,手裡還端著個托盤。托盤裡還有不少杯子和碗,似乎盛放著什麼神秘物。那神秘物散發著奇妙的香氣,一聞就不是凡品,不知到底是什麼。

  「走。」楊綺一路向後院走去,三妙夫人一路緊跟。隨著前進,空氣中的藥味兒漸漸增大,好像來到了藥鋪一樣。挑開最後面的門簾走入屋裡,裡面有很多人正在忙忙碌碌的做著什麼。仔細看去,這大屋裡數張胡床上一齊排的躺了很多人,正是自地宮中救回來的女人們。

  這些女子全都是十六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原本應該都是容貌端麗女人味兒十足的俏姑娘。但如今大多昏迷不醒,臉色灰敗,頭髮枯黃,眼窩深陷,沒有一點活力與朝氣,如同被妖怪吸乾的活死人。好一點的,也虛弱不堪,就像吹來一股風都會得病一樣。

  「你來了?」武爭鋒走了過來,她已經在這裡照顧了很久了。

  「我帶了很多『婦科聖手』的藥,待會兒看看哪些能用就用上吧。」楊綺掃視了一圈:「怎麼樣?」

  「不妙。」武爭鋒微微蹙眉,恨恨道:「那《三峰采戰術》真是要天誅地滅的邪功,這些姑娘中,輕些的被取了陰元,重一些的連命元都被取走很多。若無培元神藥,恐怕命不久矣。可恨,真是未曾想到,世上經有如此喪心病狂之事!若是早知如此情形,我一早便來血洗清虛觀了。誰攔著就滅了誰,也不至讓如此多人遭了毒手!」

  「把這個給她們喝了。」楊綺一指三妙夫人手中的托盤:「這玩意兒,雖然還不能算神藥,但天底下倒也沒有幾個人弄得到。喂,奶牛,你總算派上點用場了,臉紅什麼。」

  三妙夫人嚶嚀一聲,少有的一臉大羞。

  「此物……或許可行。急事從權,也管不了這許多了。」武爭鋒著人分發下去,一人一口喂人服食。楊綺又弄了點微量的稀釋提純液,混在一起灌了下去,貌似起了點作用。

  「奴婢機緣巧合獲知了一部心法,或許可愈療陰元缺失之症。」三妙夫人羞答答道。

  「心法?」

  「剛要稟明兩位主子,奴婢昨夜迷失山路,未能與主子會師,耽誤了大事。但卻誤打誤撞進入了一處道觀……」三妙夫人娓娓道來,楊綺和武爭鋒這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毫無意外的,她,也摸錯門了。

  天黑,無光,人生地不熟,單獨行動,又是異世界,三妙夫人華麗麗的迷路了。她最擅長音功,一路聽音辨位,但走著走著卻走入一個回音山谷。原本聽得真真切切的聲音,瞬間就亂七八糟不辨南北了。沒辦法,這個時候只能依靠女人的直覺,而在不靠譜的直覺之下,還真讓她找到個地方。

  一個不大的道觀,在竹林掩映之處幽幽座落。三妙夫人瞬間潛入進去,卻沒有看到楊綺的影子。心知自己摸錯了地方,但奔著賊不走空的原則,她還是順便在那道觀中轉了轉。而這一轉,就讓她發現了好東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潛行進入了一個把守嚴密的密室中,她發現了一部十分深奧神妙的法訣。當時情形複雜,她無法抄錄,卻一字一句生生背了下來。

  那經文頗長,圖解附注又多,一背就背了好久。背過之後,又尋機潛出道觀。在都江堰找不到人之後,心知自己錯過了大部隊,便一路馬不停蹄趕回成都,剛剛才到就被楊綺逮住了。

  聽到這裡,楊綺很想插嘴吐個槽:內陰陽、外陰陽、悟真派,仨人能摸到仨地方去,這青城山上到底有多少道觀啊!

  「那功法叫做《龍虎內丹經》。」三妙夫人一五一十說道:「乃是自修陰陽、自成天地的深奧法門。修煉之後,體內陰陽互濟互生,神妙非常,或許能挽回點什麼。」

  「希望如此吧。」武爭鋒看著床上乾屍一樣的病人,又看著忙忙碌碌的手下,不由有感歎道:「獨行俠所能做的的確很少,真的想一展志願的話,的確要眾人齊心、並肩前行才行。」

  楊綺點點頭沒有說話,只在心中自語:那個老變態不知死沒死,不過沒死更好,老子還是覺得虐的你太輕了。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讓你享受一整套更高級的酸爽感覺!

  當夜,「賈騰鷹」收到統一戰線的情報:郭襄確實已經去往嵩山,整日遊山玩水,沒有固定方向,或許會去少林寺。

  同時,「桃花盜」收到天下無人的情報:西域發展情況良好。天下無人擇優吸收,已擴展至五百人規模。另,西域少林有異動,派門人弟子趕赴中原。據調查,或有人將找嵩山少林晦氣,傳言中是昆侖三聖何足道。

  「昆侖三聖……何足道?」楊綺捏著下巴看天看地疑惑無比:「聽到這個名字,總覺得似乎有個大支線。但到底是什麼事呢,怎麼想不起來了,不應該啊,老子都夢海拾遺了……算了。管他的,到時候再說。」

  翌日,三人領頭出發,自成都乘舟東進,湍流之下去江南。

  同一日,日正當午,某處營帳中,一個人睜開了眼睛。

  是那老道。

  疼,無窮無盡的疼。

  胳膊、腰腿、肩膀、胸口、經脈、丹田,所有地方都疼。被拳印命中之處。不僅僅是灼熱到仿佛被烙鐵燙過,更好像是被大錘砸過一樣筋骨欲裂。

  那到底是什麼功夫?為何同樣未破關,那人的內力卻能破開我的護體氣牆?

  唔,好疼,腰就像斷了一樣的疼……不過最疼的還是臉。

  呃,臉?!對了,那殺千刀的王八蛋已經把我的臉——!

  老道心中一抽正要抬手去摸臉,視野中卻出現了一個人。那是個渾身奇怪服裝、頭臉被罩在兜帽中的人。那人來到老道躺著的床邊,居高臨下,聲音嘶啞,漢語生硬:「醒了?」

  「你是何人?」動了動嘴,老道覺得自己臉上疼的更厲害了。

  怪人說話很慢,有種莫名的壓迫感:「漢人不是自詡最講恩義的麼,我救了你,你不思報答卻來質問我?」

  「報答?哼!」老道轉動眼球看了看四周,看到帳篷內的擺設風格,立刻懂了:「你是蒙人?有何圖謀?」

  「哈哈哈,你現在竟然還有閒心關心這個?自己看看吧!」怪人拿起一面銅鏡懸在老道面前,老道看到銅鏡的一瞬間,立刻愣住了。隨著銅鏡的轉動,他看清了自己的全身,牙齒立刻咬的咯吱直響:「這、這!啊————!!」

  老道淒厲的慘呼中,怪人低沉的聲音仍然清晰可聞:「本座是長生天神教祭祀,與中土道門南支水火不容。但本座救了你,道門卻棄了你,你說,你應該怎麼做?」

  「啊啊——!我恨啊————!!」老道痛苦的嘶吼著,抬起手來抓撕著自己的臉,渾身抽搐,如同瘋狂的野獸。片刻後,他一睜眼,雙目中竟全是暗青色,聲音如同魔鬼的惡毒嘶語:「我要女人,很多很多女人!」

  「區區兩腳羊,不在話下。」怪人先給了個承諾,然後俯身下來低聲道:「問題是,你能做什麼?」

  「只要給我女人,你讓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老道已經什麼都不顧了,他現在已真的沒有臉皮,自然也不需要再要臉了。

  「如此便好。」怪人點點頭,滿意道:「從今往後,你便跟著本座。對了,你需有個新名號。你曾號稱百成,但最後卻一事無成,可見名號都是反著的。那麼,從今起,你就叫百損吧,百損道人。」

  「百損道人……」老道微微失神,從今起,與過去的一切都一刀兩斷了。從這一刻起,世界上再沒有仙風道骨的百成,只有人間惡鬼的百損。

  「對了,」怪人臨走時又回過頭來,鄭重問道:「那打傷你的,是什麼人?」

  「那挨千刀的小雜種自稱是採花大盜,但如此熾烈的純陽內力非童子身不可得。」百損道人咬牙切齒篤定道:「他身軀之堅、橫練功夫之強,更兼剛硬若斯的掌法指法,除少林的鐵臂功、鐵布衫、金剛指不作他想。那指掌見得路數我識得,此人,必定與少林有關!少林——!我與你不共戴天——!」

  包含著無窮憎恨的嘯音直沖高空的時候,怪人低笑兩聲:「少林?那可真是巧了……」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7 22:47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10 20:13
604 千里江陵一日還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某人詩興大發、傲立船頭。江風吹來,紙扇輕搖,好一派翩翩風度。都穿越到古代了,不吟首詩怎麼能行?剛好又在江上,如此應景,為了裝逼,即便是不要臉的抄襲咱也認了!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好詩,果然是好詩啊!」看看,咱這英姿,這詩文,帥氣不?有沒有被迷倒?有沒有小鹿亂撞?

  伸長耳朵聽聽——

  「頭兒站在船頭嘰嘰咕咕說什麼呢?」「沒聽清楚,好像是什麼『好濕』之類的。」「衣服迸濕了嗎?拿來洗洗吧。」「我去準備盆子和搓衣板。」

  「呃……」好吧,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正確。想想看,面對前面站著的話,聲音都往前跑,而且江風浩蕩,後邊的妹子的確聽不清。那好,看我換個姿勢再來一次!

  某人立刻一轉身,從英挺型化作慵懶,背靠船舷半依半站,眼眸中秋水流轉,如同畫風極其華麗的手繪美男子,混雜著滄桑緩緩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好詞,好詞啊!」

  這次沒錯了吧,聽清了吧,妹子們又是什麼反應呢——

  「頭兒說的東西我怎麼聽不懂?」「停停頓頓的挺奇怪的。」「翅臂?頭兒是想吃雞翅膀豬肘子之類的東西了麼?」

  喂喂,你們這都什麼文化水準啊!

  「不,少宮主是在念詞呢。」

  哦哦,終於有個有文化的了,看來裝逼也是需要人配合的啊。來來,給那些文盲解釋解釋剛剛咱這首詞有多牛!

  「這是蘇東坡的《念奴嬌-赤壁懷古》,是東坡先生一生膾炙人口的佳作之一。它——吧啦吧啦吧啦……」

  失、失策了!啊,對了,現在是南宋末年了,初高中課本上所有的唐詩宋詞早就被人申請專利了,現在再念出來也不過是一個掉書袋而已。但可惜當初語死早,除了初高中課本上的以外也不知道什麼詩詞了,咋辦?誒——有了。

  「咳咳!」那就再來一首!某人瞬間擺出正經臉,眼神滄桑語調深沉:「滾滾長江東逝水,一枝紅杏出牆來……不對,是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唉,歷史啊歷史,人生啊人生。真是嗟夫、噫籲嚱啊!」

  這一次,你們沒聽過了吧?

  「你姐夫啊姨啊的說什麼呢,還不趕緊過來。」武嬌娘遠遠對這邊招手,用五七五的節奏說著真正的原創長短調:「藥水都已弄好了,逃避也沒用。伸頭縮頭都一刀,早死早超生——來,把頭髮染了。」

  「唉……」楊綺一張臉瞬間垮了下來,沒錯,她又是吟詩又是作賦的,其實不過是為了逃避染髮而已。「我不想染頭髮,這藥水臭烘烘的巨難聞,我鼻子又靈,衝擊力略大啊。而且染過之後撐不了幾天就掉色,還要再染,真是沒法活了。」

  「這能怪誰,別人染一次一個月不用再染,而你,還不是因為你的頭髮,滑溜溜的不上色。好歹染上了吧,你蹦蹦跳跳的又給哆嗦掉了,完全是自作孽。來,過來幾個人,給我把她的腦袋摁到盆裡去!」老大的嘴裡說著最清宮戲的話,四周的小妹卻都在笑。兩位頭頭腦腦每日拌嘴逗趣,也是日常的一道風景線了。

  從前,武爭鋒雖然也並非刻薄酷辣之人,但相對來說更加一板一眼。畢竟是一派之主、又是超級高手,先天就讓人敬畏敬仰,時間長了在宮女們心中便宛如不食人間煙火一樣高高在上,實在是高處不勝寒。但自從少宮主來了之後,尊主便活潑多了,再加上返老還童後的蘿莉狀貌,怎麼說呢——萌了不少。

  眾人乘舟東下(東邊海拔比較低),當真是速度飛快。天下無人買下了一條大船,連人帶馬加上各種輜重給養都帶了個齊全。更兼還弄了點特殊設備,某些特殊時刻還能偽裝一下身份,算是以備不時之需吧。

  啥?偽裝成什麼?

  一群女人在一起還能偽裝成什麼?反正肯定不能是採花大盜。當然是有條件、有資源、有便利,並且不惹人生疑的變裝身份了。

  「老鴇就是我!」一個美嬌娘身穿一身豔麗的服飾,拿著手帕甩來甩去練習著表情和姿態。介紹一下,她叫芙蓉醉,是前芙蓉島島主,二十五年功力,擅長流雲飛袖,舞姬出身。跳起舞來姿態曼妙妖嬈,很有水準。另注:「好像不大對,換這邊再試一次吧——各位客官,老鴇又是我!」

  沒錯,此人有些天然呆。

  「我們畫舫,有無數佳麗、四大美人。這四大美人,分別精通琴棋書畫,個個國色天香。先說琴美人——對了,琴美人是誰來著……」一直很入戲的芙蓉醉瞬間出戲,從身後掏出小抄一樣的字條翻看著。她也不過是背一背,應付應付罷了。

  因為「老鴇」忘了,那不妨由畫外音開上帝視角來介紹一下。

  四大美人、無數佳麗什麼的都是虛數,不是真的。畢竟雖然有這麼多島島洞洞,想挑一些有第二特長的人出來是很容易的。但若真說能擺上檯面的歌舞藝能,大概也就這麼幾個人了。

  除了芙蓉醉的舞蹈以外,還有寒冰的琴藝,以及鳳鳴島主鳳初心的唱曲。寒冰,說起來有些對不起她,但她的確曾經是專業的。後來脫離風塵已久,但琴藝卻不曾落下。隨著功夫漸長、眼界漸開闊,琴藝也不減反增。而鳳鳴島主鳳初心在島主之中很年輕,年齡二十五,三十年功力,唱的一嗓子好歌。

  她嗓門高亢嘹亮,如金聲玉振、鳳鳥齊鳴——簡單來說就是聲線很華麗,一展歌喉之後被楊綺大為看好。又因其長期修習火屬內力,與至尊功相性相近,包括性格等等其他方面在內,與楊綺大為投緣,楊某人曾經興沖沖的要和她組雙人歌舞樂團。

  「剛好你叫鳳初心,那乾脆了我也起個『凰』打頭的藝名,咱們的組合就叫『鳳凰傳奇』,如何?滿滿一股重金屬天團的感覺,一定會紅遍大江南北、霸佔樂壇寶座!」

  不提興奮起來的某個立志用歌舞拯救世界的人,在整個畫舫上,高占花魁之位不可撼動的當然還是三妙夫人。要說唱歌跳舞和彈琴,如果不把兩位老大計算在內的話,三妙夫人算得上是獨領風騷了。雖然並稱四大美人,但就像漫畫中暗黑四天王的後三天王和第一天王一樣,完全不在一個水準線上。

  或者說,後三天王都是拉來湊數的才對。

  而這樣的變裝、掩飾,並非毫無意義。

  如今國境線封鎖嚴密,乘船過境要比走陸路順暢的多,但依然遭遇過幾次盤查。現在是暗地裡積攢力量悄悄發展的階段,所以天下無人在中原的行動不能被察覺,必要的掩飾還是很有用的。而在這個理教大防的年代,一群女人遊蕩行走,本就是很扎眼的事。恐怕,也只有畫舫這種「商女不知亡國恨」的特殊職業,才能一定程度上的規避風險。

  「這《龍虎內丹經》甚是神妙,講究陽中含真陰、陰中有至陽,陰陽並濟、自成乾坤,有極大地研究價值。若真的精研透了,其價值不下於全真教的先天功。」武爭鋒仔細研讀過三妙默寫出來的經文圖譜之後,不由讚歎連連。然後,又微微眯起眼睛對楊綺傳音道:「看來,她並沒有在經文中搗鬼。」

  經文畢竟是三妙背出來的,沒有其他人看到。而三妙,基本算得上是「來歷可疑」的典型代表了,武爭鋒從未放鬆過對她的警惕。

  「她哪有本事在這種經文上搗鬼啊。」楊綺一邊洗頭髮一邊隨口道:「根本就不是一個科技樹的,她能看懂十之一二就已經算得上是天資卓絕了。」

  另一個世界的主流就是重境界輕法訣,三妙夫人雖然是先天高手,但所修煉的功法也並不高端,遠遠比不上這個世界的人在功法上的成就。但反過來說,這個世界的人也普遍有重根基輕境界的特色,俠客比武就像是網遊放技能一樣,你一個有鳳來儀我一個蒼松迎客,模式化嚴重。一個百花錯拳就能把江湖群雄打懵,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完全不如另一個世界在爭殺時隨機應變、招隨勢轉的神妙。

  而這個,也是先天不等同於破關的根本原因之一。

  「丘處機久在病床,本就命不久矣,但沒想到竟然被人刺殺。道門北支少了一個領軍人物,這全真教對元蒙的態度恐怕就更加微妙了。」武爭鋒考慮著丘處機之死的後續影響。

  「管他什麼影響,不用想這麼多。只要做好了自己的事,其他的事自然而然的就也理順了。」楊綺甩了甩頭髮,走到窗邊極目遠眺:「前面就是荊州了。自荊州靠岸下船之後,咱們立刻出發。過襄陽上嵩山,快馬加鞭。」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7 23:11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11 20:09
605 縱馬上嵩山

  荊州,在很多人的心中都是個很帶感的名字。關二爺的大意,讓這裡有了濃濃的歷史範兒。因為是武林中人,行動力比普通人強得多,所以也沒有專門去城市碼頭,而是在野外找了個相對適合的地方就飛掠下船。

  一匹匹馬從船艙中奔了出來,游上岸邊。這些好動的生物已經憋了兩天了,現在都撒丫子亂奔。黑色馬王長嘶奮蹄,左跳右躍,興奮地不得了,好像恨不得立刻去跑個馬拉松。如果在荊州城中下船的話,恐怕單單這些神駿的馬兒就會引來大量的圍觀和關注,就別提什麼低調、保密了。

  楊綺飛身躍上馬背,拍了怕馬腦袋揉了揉馬臉:「黑炭,不暈船吧?」

  黑馬拿鼻子拱了拱她的手,算作回答。

  黑炭,就是她給自己這黑色駿馬起的名字。這個名字實在不大響亮,和「倉倉」基本是一個水準線上。一般來說,不弄個「月照獅子」、「烏騅踏雪」之類的牛哄哄的名字都對不起它的腳力。但當武爭鋒問起給它起這個名字的緣由的時候,楊綺的理由卻很簡單:黑炭——可燃。

  「你不變化成『賈騰鷹』了嗎?」武爭鋒好奇的看著楊綺,楊綺此時除了染了頭髮以外就是自己本貌。

  「現在不需要鷹爺出面,所以暫時不變了。而且,易筋改骨之後總是不舒服,實力也發揮不出來。」要不是分了不少精力在調整骨架肌肉上,上次能讓那老道士跑了?早踹爆他了。「走吧,這一次要快速趕路——駕!」

  對於大多數北方人來說,荊州已經有了明顯的南方風貌。這裡多山川河流和湖泊,一路跋山涉水縱馬狂奔,自荊州向北一百五十餘裡是荊門。過了荊門之後又向北約摸二百里,就到了襄陽。

  襄陽,是如今宋元之爭的焦點位置。一到這裡,立刻感覺到整個氣氛都不一樣。

  襄陽城背靠漢水,如今漢水依然由漢人掌控。對襄陽來說是個很大的支撐,後勤保障無憂。也正是因此,襄陽才能在元蒙的攻擊下支撐這麼久。三十餘人縱馬至漢水對面的高坡,高踞馬上遙遙看去。濤濤漢水之濱,一座雄城巍峨屹立。不論是來來往往的船隻,還是巡邏不停的守備,都有種臨戰的感覺。

  「的確是個險地。如此城高牆厚,若再加軍民齊心訓練有素。還是據險而守,正面攻城的話即便是十萬大軍恐怕也難以拿下。」武爭鋒仔細看了看之後又搖搖頭:「不過,若是我揮兵來攻,會先奪這漢水上游。自上游伐木造船,順流而下,截斷襄陽後盾。到時候,這裡孤城一座,又能有什麼作為?恐怕不需多少時日就只能投降了。」

  天下無人的幹部們聞言紛紛點頭,然後輕聲的互相交流。

  堂堂大宋,坐擁中原富庶之地。無論人口、財力都能雄視八荒,如今卻只能把命運寄託在這麼一座城上。尤其是,這座城也並非真的這麼牢靠,連武爭鋒這麼一個老宅女都能想到破城的點子,實在是諷刺至極。

  當然,若敵人軍力不夠,就是想打下漢水上游也做不到。但偏偏,元蒙如今勢力龐大,完全可以做到武爭鋒所設想的事。(注:事實上忽必烈也的確是如此攻下了襄陽。)

  武爭鋒沉思片刻,最後對楊綺傳音道:「若你我舉事。必不能讓蒙人一家獨大。蒙人兵強馬壯、作風兇悍,所過之處凡是膽敢抵抗之人全部屠滅,天下罕有人敢於作對。如若趙宋傾塌,蒙人將無人可治。你我所面對的局面就兇險多了。所以,這襄陽,還是要想辦法幫幫忙守他一守。」

  「嗯……」武爭鋒說的在理,楊綺卻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她揉著太陽穴想著什麼,同時隨口道:「我也不希望襄陽城陷落。」

  「你怎麼了?」武爭鋒好奇道:「在想什麼呢?」

  「到了這裡之後,我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哦。等等,我想起來了!」楊綺一拍巴掌,恍然道:「我說我怎麼一直都記不起,原來藏得這麼深!」

  夢海拾遺,能夠讓人回溯過去的一切,宛如過去的時光重現,歷歷在目。但這個歷歷在目,畢竟還是有極限的。人並非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周遭所發生的一切,總有重點和邊角。即便在夢海拾遺中,也是先重點、次邊角的回溯。

  而這一次想起來的,的確是邊角料中的邊角料。

  夢回初中二年級——對,就是那個中二的時候,班裡的男生喜歡看小說。那個時候網路還沒有太普及,盜版商會把金老爺子的小說縮印成字典一樣的大部頭。班裡的幾個男生兌錢買一本,然後會撕成好幾份,上課時一人一份輪轉著偷偷看。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同時讓n個人看到小說。而壞處,是除了剛好看到第一部分的人以外,總有n-1個人是在完全不明上下文的情況下看。不過,那個年代也沒人在乎,只要有東西看,就會沉浸其中如癡如醉。

  楊奇的同桌就是這麼一個喜歡在上課時看小說的人,而楊奇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了一些,也跟著看一看。到老班自後門埋伏突襲沒收所有閒書為止,楊奇看過的最全的就是七分之四的天龍八部,其他都是只看了八分之一,或者根本就是只有耳聞而已。

  不過即便只是偶爾掃一眼,莫名的也會斷章取義的看到些東西。加上下課時男生們興高采烈地討論,以及不失時機的在電影頻道上播放的港片,雖然他一直也沒有完全的看過某本書,但金老爺子小說的基本常識還是知道一些的。

  比方說,《射雕俠侶》的故事是圍繞著幾個美女和一個喜歡養鳥的男人展開的。而《射雕英雄傳》呢,就是圍繞著幾個美女和一個喜歡射鳥的男人展開的。這兩個男人愛好相沖,所以養鳥那個男人很久都不喜歡射鳥那個男人——大概是這樣沒錯。

  而剛剛將回憶回撥到一個很邊角、很細微的地方,某一次楊奇隨意瞟了一眼同桌的書——定格——然後就看到了一點東西。

  「這襄陽城附近貌似有點好東西,有劍魔獨孤求敗的劍塚,劍塚附近還有能增長內力的蛇膽。至於是襄陽城東南西北哪個方位,這我不記得了,留點人稍微找找吧,據說還挺有效的。」

  「你怎麼知道的?」

  「家鄉有個老人寫的傳記裡記錄的,不一定對,而且他自己還老改來改去的,所以到底有沒有很難說。不過,可以稍微試一試,如果有的話不就賺了?」楊綺一夾馬腹向前奔去:「時間還早,咱們盡力趕路,天黑了就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然後明天直接趕往嵩山。如果沒有太大出入的話,這次或許能趕上個大熱鬧!」

  郭襄,嵩山,何足道,終於想起來了,不就是「經在油中」的九陽神功支線劇情麼。那個從未看過的倚天屠龍記開場第一章,寫的正是這件事。本來覺得這個時代前不沾神雕後不粘倚天的,差點忘了還有這麼個大劇情。

  渡漢水,過襄陽,走山林小路過封鎖線,直上東北方向進入河南地界。在南陽找個地方休息一夜,第二日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就拍馬上路。自南陽到豐登有三百多里路,古代交通不便,走起來要好幾日。但汗血馬不愧是神級坐騎,三百多里聽起來很遠,但連休息帶趕路,一個上午便搞定了。

  正午時分,一行人來到了豐登縣城。這縣城是個半包圍結構,三面環山,而環著豐登的山就是嵩山了。嵩山分兩端,東為太室山,西為少室山。如今還沒有嵩山派,左冷禪的祖先都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所以整個嵩山上是少林一家獨大。它的影響力,即便在這豐登縣城中也是隨處可見。

  雖然不知這真實的世界中,一切會否像小說中一樣發展。但不論是為了支線還是主線——郭襄小姑娘,您的隊友桃花盜上線了。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8 14:16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12 20:01
606 此子與我佛有緣(上)

  天選者來了,很多都變了,很多也沒變。因緣際會,冥冥難測。

  對逍遙派來說,若楊綺那夜未曾出現在雪山密會之所,武爭鋒必死無疑,靈鷲宮上下命運也不言而喻。而由於虛竹把家當敗壞的都差不多了,至尊功又沒有書籍圖譜全靠口耳相傳,烏桓等叛亂者自然也找不到神功寶典。烏桓的野心風吹雲散,逍遙派自然也從此冰消瓦解,不存於世。

  武爭鋒那敢叫日月換新天的夢想,當然也灰飛煙滅,如同瞬間熄滅的火苗。

  對於金剛老祖來說,若那面厚心黑的金剛沒有拜師金剛宗、沒有把金剛宗坑了個慘,他就不會遭受不白之冤,不會被整個密宗視為仇敵。沒有密宗的壓力,他不會去找白駝山莊,不會組織人手搶掠客商,而只會一如既往的沉浸在外功的深奧世界裡,把鐵頭練的硬上加硬。

  沒有了金輪國師,蒙人會重新自草野中招募奇人。金剛門攀上這個機會慢慢發展,多年之後,這個文盲門派會出幾個叫「阿大」「阿二」這種挫到不行的名字的門徒,相助汝陽王去「先誅少林再滅武當」。(詳見《倚天屠龍記》)

  對於郭襄來說,如果楊綺沒有出現在黑龍寨的囚車中,一切自然也會完全不同。

  她會潛伏在被擄掠的民女之中,悄悄等待機會。因為寨中民女們負責端茶倒水,她可以趁著便利下藥,最終拿下黑龍寨。贏依然是贏,黑龍寨不能絆住她的腳步。但是很多東西還是不一樣了。比方說。那一次差點就玩蛋的經歷。讓這個一直受父母蒙陰、未曾真的感受到江湖風波惡的小姑娘,有了極大的觸動。

  很多還是一樣,但也有很多不一樣了。

  郭襄依然在滿世界轉悠著找楊過,如同初高中時代忍不住尾隨女神的暗戀男一樣。但很多做法,很多看法,卻不一樣了。楊綺和石黑龍一起給她好好的上了一課,如果說之前她是用「江湖不過如此」的目光看待世界的話,自那以後。慢慢開始學會用「江湖原來如此」的目光看世界了。

  目光不同,看到的風景自然也不同。這個世界,終於從玩女俠遊戲過家家的遊樂場,變成了真正立體、複雜、深刻的大千世界。

  她很隨她娘黃蓉,資質根骨俱佳,腦子轉的也快也靈活,但偏偏就是心浮氣躁,沒有一顆真正鑽研武道的心。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金輪舍利在她身上戴了這麼久依然毫無反應,卻在楊老師手上第一天便交流成功。

  之前她總是逢凶化吉。有種不管遇到什麼都有人能依靠的潛意識。但黑龍寨一役一定程度上教會了她,很多時候。求人不如求己,自己行才是真的行。

  所以,她終於真正潛下心去遊歷江湖,終於不再總整些高大上的東西,終於不像「開蘭博基尼賣襯衫」一樣虛頭巴腦的走俠二代路線,終於能夠知恥而後勇、收束性子好好練武。

  這個世界的郭襄,依然是個活潑的美少女,但要比「原劇情」中成熟一些了。

  嵩山,郭襄正騎驢而遊。眼前春色爛漫,少女低聲吟詠:

  「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苞堆雪。靜夜沉沉,浮光藹藹,冷侵溶溶月。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渾似孤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萬蕊參差誰通道,不與群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才卓犖(念裸),下土難分別。瑤台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這首詞,很多讀者看著都很眼生,這很正常,因為是某壽原創——當然不可能的了,暫時咱還沒這麼高格調。這首詞是長春真人丘處機所作,名為《無俗念》。原本的世界線中,郭襄詠出這首無俗念,心中想起的卻是小龍女。頓時小女兒情懷氾濫,暗戀、還是個小三、還是個黃昏的情況下,個中自怨自艾的心情,真是滿滿一籮筐。

  心頭是「只有她配得上大哥哥,而且大哥哥活的很幸福。況且我就是見到他又能怎樣呢,我們是不可能的。那只好祝福了,我就當好悲劇女二就好了……」的悲情。

  心底又是「憑毛是她這個老婊砸,憑毛不是老娘!好好在絕情谷底待著就好了,竟然還詐屍,真是不要碧蓮!」的念頭潛伏著。

  總之就是一種妥妥會吸來濁氣慢慢黑化魔化的心情。

  而現在,當郭襄緩緩念出這首《無俗念》的時候,臉上雖然也未曾因眼前美景而展顏,但心底所想的東西已經大不一樣。

  「未曾想長春真人會遭人暗算(注:金書不同版本中,對丘處機生死之事所述不同,此處忽略),爹爹恐怕絕不好受。在這少林見一眼無色禪師,若仍無大哥哥的消息便不再久遊,速速回家看爹爹去吧。」這個曾經只想著雲遊四海的翹家丫頭,只想著追星的過神狂熱粉,也終於明白了些家庭、親人的道理。

  總體來說,不論眼光見識、行為處事、心態情商、武功根基,都比原本的郭襄強了不少。

  但又有一些事,是避不開、一定要發生的。

  因為基本與原著雷同,又因為原著的這一部分很少有人看過,所以三倍速快進一下——郭襄在嵩山遊蕩,少林後山遇到覺遠和尚。見覺遠鐵索加身、鐵桶嚇人,以為其遭遇虐待,便一路攀談上山,為其打抱不平。之後,見張君寶、送鐵羅漢、與和尚起衝突、見無色禪師。

  與無色不打不相識,十招之約後,無色認出郭襄來歷,雙方握手言和。

  隨後,她獲知了三條消息:其一,覺遠是正常受罰,沒有被虐待。其二。無色也沒見過楊過。不知道神雕俠在哪。其三。有人囂張無比的對少林下戰帖,而且是直接如入無人之境一樣的把戰帖放在了達摩院的羅漢像上。那人約定時日,要「一併領教」少林絕技,口氣狂到沒朋友。

  是可忍孰不可忍,少林怒氣值蹭蹭上漲,發誓要給那傢伙一個好看。郭襄知道那個下戰書的人叫「昆侖三聖」,一個完全沒聽過的名號。

  隨後,郭襄下山。騎驢而行。途中巧遇一彈琴怪客,撫琴聚飛鳥,又畫地為盤自我對弈,看起來十分高端。對弈中,郭襄開口搭話,隨後交談歡快,知道那個怪客叫何足道。何足道像個天然呆似的,天然萌遇到天然呆,自然會把天然呆弄得一愣一愣的。

  況且,郭襄這個天然萌。還是個明豔的美女。於是,何足道這個三十多歲的單身狗,瞬間就犯神經一樣的要為郭襄譜曲子。

  到此,都基本與原著沒有太大差別。

  但後面的就有些不同了。

  郭襄與何足道別過之後,心中記掛爹娘,騎驢向南想返回襄陽。但行不遠時,只聽嘚嘚馬蹄聲響,前面有三匹駿馬沿著山道狂奔而上,與下山的郭襄剛好對沖。郭襄心中好奇看了一眼,只見那騎馬的三個半大老頭都不是中土人士,心下便以為這三人就是昆侖三聖。

  「昆侖三聖不是還有七日方才挑戰少林麼?怎麼此時便急匆匆的去找少林晦氣了?」昆侖三聖的戰書上,時間寫的明明白白的,這仨卻提前這麼久就要闖少林,實在是詭異。

  「算了,萬般熱鬧,與我又有何干?這昆侖三聖挑下少林也罷、被少林挑翻在地也罷,不過就是江湖閒談,不去理他吧。」郭襄此時已經沒有太多湊熱鬧的想法,只想趕緊趕回襄陽去。

  「讓開讓開,給老子閃開!」三個半大老頭中領頭的那個乾巴老頭態度很是囂張,離老遠就以一種村支書一樣的態度大叫大嚷,呼喝有聲。郭襄原本不是吃氣的人,但如今沉穩了一些,不想因為一些無所謂的小事起衝突,便撥轉驢頭讓驢子靠邊。

  但就在那三匹駿馬奔過身邊的時候,郭襄耳朵靈,卻聽到了一聲呼喚。

  那呼喚聲不成詞句,好似是被捂住嘴後發出的「嗚嗚」聲一樣。但郭襄聽得分明,聲音稚嫩清脆,絕對是幼童之聲。她愕然回頭,卻見三個老頭中的一個背著一口藤條箱,剛剛自前方自是看不到。藤條編的稀疏,裡面影影綽綽似乎有人。

  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自藤條的縫隙中看過來,定定瞧著她。那目光讓她忽然生出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箱子裡的人與她大有關係似的。

  「咦?」郭襄驚異不已,立刻拍驢追行。驢子腳力自然不如駿馬,但一時片刻之內,若是撒潑使力的話倒也不輸。三個老頭見郭襄追上來,互相對視一眼表情都莫名緊張起來。一個胖老頭對著她大喝道:「你是何人,為何追逐我等,再靠近莫怪我不客氣了!」

  而這也正加深了郭襄的疑慮,她口中不服輸的應答道:「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在此想怎麼跑就怎麼跑,又礙著你什麼了?」同時,猛力追近之後定睛瞧去,終於看清了藤條箱中的情形——竟然是一個被綁住手、堵住嘴的幼童。

  「好啊,你們這些王八蛋!」郭襄一見大怒,她會躲避不必要的衝突,但卻並不代表她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任俠精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劫掠孩童,今日絕不讓你們得逞!」

  唰,郭襄自驢背上躍起,抽出腰間短劍,一劍刺向了背著孩童的老頭。

  「好膽,吃我一掌!」旁邊一個老頭快速援護,戰鬥立時打響。而那藤條箱中幼童看著這一切,眼中卻沒有這個年齡的人應有的慌張驚恐,反而目露奇光的上下看著郭襄,眉宇間有一絲淡淡的疑惑,似在追憶著什麼模糊的前塵往事。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8 14:29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13 20:25
607 此子與我佛有緣(下)

  那三個騎馬老頭,一胖一瘦一中等,面目長相都與正面形容詞掛不上關係,但手底下的功夫著實不弱。中等身材的老頭自馬上飛身撲來,一掌拍向郭襄,掌風中內力鼓蕩。郭襄運起鐵掌功與他對拼一記,嘭的一聲雙掌交擊,只覺對方掌法雖然平平無奇,但功力著實不弱,恐怕有接近四十年。

  兼之他臂力遠比一般人為大,一擊之下竟把郭襄拍的凝滯。她左手的短劍原本打算飛襲瘦老頭後心迫他放下藤箱,此時卻怎麼都遞不出去了。

  若非郭襄是俠二代,打煞力氣的補藥自幼不缺,兼之這一年來又勤練九陰真經的易筋鍛骨篇,此時本力內功均大有長進,否則一掌之內恐怕就要被拍飛了。(注:原版沒有明文說過郭襄是否修習過九陰真經,此處另作他解)

  鏘,胖老頭自鞍邊抽出一把寶劍來,劍光一閃便直刺郭襄胸腹,出手狠辣無情。郭襄左手使出學自外功黃藥師的落英神劍,右手使出落英神劍掌,一同與兩個老頭周旋。先前在面對無色禪師時,為了掩飾自身來歷,東取一招西湊一式的還看不出威力,但此時專心使用一套桃花島的劍掌功夫,威力倒是直線上升。

  只見郭襄人隨風擺,左右騰挪,一人與兩人周旋,顯現出江湖歷練的成果。但終究還是功力不濟,四十招一過便落了下風。那背著藤箱的高瘦老頭一見左右再無其他人,只有郭襄一個小姑娘在此,便哈哈大笑一聲回頭衝了上來。咣當一聲響。郭襄手中短劍被瘦老頭一掌拍中。大力湧來。她手中拿捏不住,整只寶劍嗖的一下飛上半空,不知落到何處去了。

  三個老頭髮一聲喊,同時攻向郭襄周身。

  情急之中,郭襄雙手使出空明拳,手中招式綿軟無方虛不受力。避實就虛,左牽右引,以柔力馭剛力。勉強維持個無傷。三招一過,雙方各自退開飛往兩邊。

  「哼哼,小丫頭會兩下怪招就以為能勝過老夫了?」瘦高個老頭冷笑不止。

  「你們這群無恥之徒,本事再高又有何值得驕傲的?本想著你們來自西域,山高路遠不知有什麼見教,沒想到卻不堪若斯,竟然擄掠綁架幼童,與那韃子有何分別!」郭襄雙拳一擺:「今日有我在此,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你們胡作非為!」

  「你怎知我們來自西域?」高瘦老頭聞言蹙眉,似乎被郭襄說中了什麼。

  「莫要與她囉嗦。速速打發後上山方是正理。」胖老頭勸道。

  瘦老頭剛要點頭,郭襄便怒喝道:「此處乃是少林正宗。天下正派之牛耳,你們在此胡作非為,不怕少林大師緝拿你們嗎?我勸你們還是快放下孩子,認罪領罰方是正理!」

  郭襄不說還好,一提到「少林正宗」,三個老頭立刻對視一眼,表情都微妙的變化了。中等老頭獰笑道:「兩位師兄,此事萬不可走漏風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處再無他人又要顧及些什麼?莫要憐香惜玉——殺!」

  殺字出口,殺機出心,殺氣便逼人。

  三個老頭離了馬背飛身撲來,一劍一掌一拳,招招狠辣,全都是殺人招數。郭襄眼神一緊,她不知道為何一提少林大名,對方反而像吃了敵敵畏一樣狠毒了起來。但此時不容胡思亂想,她一邊設法迎敵,一邊觀察四周環境,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借助的力量。

  當那三個老頭一擁而上連下殺手的時候,不遠處樹林中卻忽然飛出一柄劍來。那柄劍帶著呼嘯的鳴音,以洶洶來勢射向三個老頭。這短劍飛空、鳴聲懾人,顯然附有強悍的內力。三個老頭急忙躲避,鏘的一聲響,卻深深的插在少室山的堅固石階上,正是郭襄剛剛脫手飛出的那把劍。

  「姑娘,你的劍丟了,小生無意撿到,特來相還。」一個三十來歲的白衣秀士自樹林深處踏步而來,這個嘴裡文縐縐的傢伙正是何足道。

  「是你?」郭襄不由驚喜,剛剛認識這個怪人時看不出什麼,現在一看這何足道竟然是個高手。

  「正是小生。」何足道完全無視了三個老頭,對著郭襄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小生自與姑娘一見,忽來靈感,為姑娘譜曲一首,特請姑娘品評……」

  他話未說完,三個老頭便一聲怒喝齊齊攻了上來。那何足道一皺眉,出手與三老頭周旋起來。劈啪的劈掌互擊的聲音中,何足道以一敵三卻完全不見頹勢,那雲淡風輕的架勢中隱隱有了一點舉重若輕的感覺,這是即將踏入武學大師境界的徵兆。郭襄一見來了幫手,精神大振,用力拔出石階中的紫色短劍便仗劍攻上、以二敵三。

  三個老頭眼見無法拿下二人,不再戀戰,虛晃一招轉身就跑,騎上馬去縱馬疾奔衝向上方。

  「口氣奇大,手中綿軟,妄自尊大,真是笑話。」何足道鄙視了一下三個被打跑的老頭,隨後便帶著二十分的熱情抱出一把焦尾琴對郭襄說:「姑娘,小生新作一曲……呃,姑娘?」

  轉身看去,哪還有郭襄的影子。再一回頭,只見郭襄揮鞭騎驢追向三個老頭,頭也不回的對這邊叫道:「先弄死那三個王八蛋再聽曲子吧!」

  郭襄耳邊似乎還迴蕩著某人的教誨,那一次真的讓她記憶深刻,一年以來她的作風也跟著轉變了不少。在這縱馬——呃,縱驢急追的時候,郭襄卻忍不住遙想:楊姐姐現在在哪呢?如此出眾扎眼的人,為何銷聲匿跡、再無消息了?這姓楊的,一個一個,某非都是如此麼……

  走神只在一瞬,追敵才是大事。

  驢子疾跑了一陣便累的呼哧呼哧的直吐舌頭,可把郭襄給氣的,這蠢驢關鍵時刻果然就是不靠譜。於是她只能下驢徒步而行,而何足道,因為郭襄一句話,也抱著琴追了上來,跟著一同上山。

  「這三個老頭,慌慌張張的卻為何要往少林寺跑?」郭襄心下生疑,卻一時想不到答案。此處距離少林已然不遠,三個老頭快馬奔走之後,兩人也不過是晚了一炷香時分便爬到石階盡頭,到了少林大門口的平臺空地上。

  少林之前,一胖一中等兩個老頭還在門口和知客僧說著什麼,瘦老頭卻不見了,想來是進了少林寺中。

  「好啊,你們這三個惡賊竟然自投羅網?」郭襄仗劍便刺,同時對少林知客僧叫道:「小和尚,快去找無色、天鳴等大師,一同拿下這昆侖三聖!」

  「昆侖三聖?」知客僧愣了。

  「昆侖三聖?」倆老頭愣了。

  「昆侖三聖?」何足道也愣了。

  這些人愕然意外的表情,把郭襄也弄糊塗了:「怎麼了?」

  何足道哭笑不得:「昆侖三聖就是我啊,我便是昆侖三聖。」

  「是你?」郭襄愕然。

  「是你?」打醬油的知客僧繼續愕然。

  隨後,知客僧跐溜一下就不見了,一路奔入寺中報告去了。不片刻,只聽寺院內腳步聲嘩啦不絕,似有大量人手在聚集。嘎吱一聲,朱門洞開,少林寺中奔出來好多人,場面立刻大了起來。

  羅漢堂的一百零八羅漢,禪心堂的十八個灰衣老僧,無色無相無量無妄等無字輩高僧,加上少林方丈天鳴禪師,以及各種阿貓阿狗各種隱藏人物全都來了個遍。這少林寺總總也不足七百人,文僧武僧四六開。此時門口便雲集了約摸一百五十人,可算是不可思議的大排場了。

  關鍵是,那個高瘦老頭和無相和尚站在一處,並肩而立,很有種一致對外同仇敵愾的態度。一看這情形,郭襄心中就立時一沉,心中暗道不妙。

  人一多,嘴就雜,事態就開始向一個又滑稽、又莫名其妙、又跑偏的道路上駛去。因為各自說話太多,夾槍帶棒的同時還虛頭巴腦的,所以在這裡簡化歸納一下——

  天鳴:兀那漢子,你就是昆侖三聖?

  何足道:老子就是昆侖三聖,西域少林不是很牛麼,不是要我摘牌麼,滾出來比劃比劃!

  高瘦老頭:我們西域少林就是見不得你名號狂,有道是天下武功出少林,我們少林寺就是牛,你算個毛線,在少林面前吃屎去吧。

  天鳴又道:你來少林只是為了打架嗎,沒別的更有意義的事做嗎?

  何足道道:我是來傳訊的,尹克西臨死遺言,讓我傳話給一個叫覺遠的和尚,趕緊叫出來。

  無相插嘴:你說咋滴就咋滴啊,西域少林與我們同氣連枝,聽說你剛剛把他們打得跟狗似的,這個場子必須找回來,亮劍接招吧!

  總之,在一片烏泱泱吵雜雜的對話中,郭襄三番想要插嘴問話,卻沒有誰搭理她。她左右掃視,這人群中唯獨不見那幼童,不由心中焦急。眼看這群人爭來吵去都沒在點子上,郭襄心中煩躁,終於運起內功一聲大喝:「都住口——!」

  她內功並不強,也並未學過音功,但女子尖叫本就尖銳刺耳,這一聲之後竟然真的暫時震住了場面,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安靜之中,無色出來介紹到:「諸位師兄,這位是郭靖大俠的二姑娘——郭襄姑娘。」

  天鳴一聽是個俠二代,家世不凡,和新五絕關係匪淺,立刻端正了一下表情問道:「郭二姑娘有何見教?」

  面對一百多個和尚,面對威名久傳的少林,郭襄卻依然敢大聲質問:「天鳴方丈,我問你,那瘦老頭剛剛劫掠的孩子可是藏到你們少林中去了?」

  「劫掠孩子?」無色未曾聽過這件事,他前兩日剛與郭襄相言甚歡,知道郭襄身具豪俠氣質,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於是蹙眉看向那三個老頭:「這位師弟,可是真有此事?」

  「哼,哪有此事,黃口小兒信口胡言罷了。」中等身材的老頭不屑冷哼。一臉「老子在主場,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呵,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沒想到你卻竟然如此厚顏無恥。」何足道雖然是個天然呆,但天然呆也有天然呆的好處,就是不做假。當然,不做假的同時,他也不大會說話。聽到這種明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扯淡之語,他立刻反唇譏諷道:「你們少林中竟然是這樣的敗類,我看這百年武林聖地的招牌,是不要也罷了。」

  郭襄心道不妙,何足道這話打擊面太廣,一棍子下去把所有少林和尚都得罪了。果然,對面的光頭們表情都不爽起來,無相立刻陰聲怪氣道:「我少林乘不乘這招牌,哪容你這蠻夷之輩評判?如此邊荒不化之地來的化外之人,說的話又如何能信?我看,速速逐他下山方是正理。」

  郭襄一看話題又要被帶偏,立刻全力撥亂反正:「莫要再說其他,我親眼見到還能有假?那老頭背著一藤條箱,箱中綁縛一幼童奔上山來,他入了少林,幼童卻不見了,想來是藏在你們少林之中了。如此凶徒就在眼前,不拿下他卻返來質問我們,這是何道理?」

  無色見郭襄目光筆直,心知她所言不虛,立刻皺眉將欲開口。但這時禪心堂十八老僧中有一個卻陰仄仄搶白道:「區區女流之輩,所言如何採信?」

  另一個也同樣語氣道:「師兄所言甚是,這少林不是爾等胡攪蠻纏的地方,速速退去,否則別怪貧僧不客氣。」

  「你們——!」郭襄這一下被氣的不輕,她走南闖北,沒見過這樣的鳥事。

  平日裡江湖中人總說少林是聖地、是淨土,這幾日上得少室山來,卻一連遇到了多樁不順眼的事。現在面對如此情形,她對少林的好感降到了冰點,當下也不再顧及什麼大小尊卑,抬聲對著天鳴喝道:「方丈,你怎麼說吧。若你也不從實回答,今日之後,這江湖上的人必不會對此懵然不知!」

  所有人都看著天鳴,天鳴也是左右為難。郭靖的二姑娘素有俠名,與江湖黑白兩道草莽豪傑均交好,碰不得打不得,得罪又不得。如果讓她真心惱怒起來,到江湖上一傳揚,少林清譽恐怕會遭遇重創。

  但反過來說,那孩子實在太重要,身負大密,絕對放不得。

  佛家傳法、廣招門徒,少林是佛家一員,佛家興則少林興、佛家亡則少林亡。佛家在民間的影響力,直接關係到少林的興衰。而佛法的一大說法、一大噱頭,便是「不修今生修來世」「今生忍、來生福」。但輪回之說虛無縹緲,誰也不知今生忍辱負重是否真的能有後報。善男信女燒香上供,圖的也不過是個心理安慰,心中對輪回之說也是期望大於篤信。

  就連天鳴自己,對輪回一說,也從不指望。

  但偏偏,這個孩子出現了。

  如果這個孩子所負秘密是真的,如果這孩子真的是那個人的「轉世靈童」,如果真的能夠證明輪回轉世確有其事,那麼佛家的影響力將會爆炸一般的極速攀升。哪怕是人間帝王、傾世紅顏,逃不出生老病死的他們最終也會向佛家輪回的力量低頭。

  到那個時候,還需要提防什麼長生天神教嗎?還需要與儒家、道家,妥協苟合嗎?還需要在意郭襄所散播出去的小小的江湖流言嗎?還用在乎這麼點小小面皮嗎?

  不!根本不需要!

  那個時候,佛家只需要平推,就能霸佔整個信仰界!

  這件事關乎重大,甚至連佛家其餘寺廟也統統不知,少林寺中太過正直的一群榆木腦袋也沒有告知,只在少林中最頂端、最少的那麼一撮人知曉。而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還沒有驗明那童子的正身,不能確信是否確有其事。

  如果鬧了個大烏龍,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的話,就糗大了。

  在這不確定的當下,天鳴心中有矛盾,但又有決斷。既不能矢口否認,也不能拱手放人。幸好,佛家打嘴炮是最擅長的。

  只見天鳴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郭姑娘,出家人不打誑語。潘師弟剛剛的確是送了一童子入我少林山門。」

  「好。方丈大師就是方丈大師。」郭襄呼了口氣。覺得天鳴還算是實在人:「少林寺享有百年清譽,果然名不虛傳,還請方丈速速擒下這三個擄掠幼童的惡徒!」

  「郭二姑娘,此事中卻又有一些誤會。潘師弟雖然送來一孩童,但並非擄掠,惡徒一說自然無從談起。」天鳴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最扯淡的話:「此子與我佛有緣,如今,已經在少林剃度出家了。」

  嗯。那孩子如果真的是那個人的轉世靈童,那麼當然是「與佛有緣」。老僧我也不算是信口開河,沒有破戒,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你!」郭襄氣急,沒想到這方丈更不要臉,當即抬手一指:「天鳴,你貴為少林方丈,卻如此厚顏無恥,你——」

  「夠了。黃口小兒,竟敢三番兩次對方丈無禮?」禪心堂一個老僧飛身而出。一爪抓向郭襄:「任性刁蠻、無理取鬧,想是那郭靖黃蓉教女無方。今日貧僧便要替他們教育教育女兒,想來江湖同道自能諒解!」

  這一爪風聲銳利,虎勢龍形,正是少林絕技之一的龍爪手。這老僧功力驚人,龍爪手更是攻殺極強的重手段,一爪抓下去就是環抱粗的大樹也能給抓個對穿。何足道見狀哪能忍,立刻一聲厲嘯援手撲上。但他這一動,所有人都動。禪心堂十八老僧再出兩人,一拳一腳攻向何足道。這倆人比西域少林三老頭之流強的不少,何足道立刻分身乏力。

  無色與郭襄交好,想上前勸阻卻被無相面無表情的攔下:「師弟要到哪去?」

  同時,那老僧出手無情,武功又遠比郭襄為高。招招殺手之下,拆解了二十來招,便一把扣住了郭襄雙肩。郭襄只覺對方十指力道驚人,似乎一下就能捏碎自己整個肩胛骨一般,頓時痛徹心扉。她倔脾氣上來,咬牙死死忍住痛,全力踢腿反擊。但腿提到老僧身上卻如擊大石,顯然對方練了鐵布衫一類的硬功,這一腿哪有一絲用處。

  「哼,小丫頭就是要好好管教。今日與你長個教訓,他日記住莫要隨便撒野!」那灰衣老僧十指一捏,雙臂一分,就要使出分筋錯骨的手段。就算不能真的捏碎郭襄的肩膀,也至少要卸她膀子、再斷其一臂。

  郭靖新五絕之名夠響,但這老僧卻一直不以為然,甚至憤憤不平。郭靖又怎樣,五絕又怎樣,華山論劍又怎樣,我少林根本不稀罕,覺得太low都不出席!

  再說了,我少林在河南地界,如今是蒙古人的地盤,郭靖未必敢來。就算郭靖真敢上這少林寺理論,貧僧也倒是還要看看,你那降龍十八掌到底能不能降住我的龍爪手!

  天下武功出少林,我少林才是江湖最強!

  給、我、裂!

  「師弟且慢!」無色大驚失色,甩脫無相剛要前來阻止,就見一個黑色的怪影忽然自山門前石階上竄上來。那怪影來的好快,只覺光影一閃,再是咚的一聲響,灰衣老僧悶哼一聲倒飛出去,踉蹌著落入群僧之中。

  「什麼人!」有和尚大喝,隨即便都愕然了,因為那黑影並非是人,而是一匹高頭大馬。這黑馬實在神駿,顧盼生威,要知道灰衣老僧功力精深,有五十多年功力。更兼之精研少林硬功,尋常武者就是全力出手也未必能讓他動搖。但這黑馬一雙前蹄一踹之力竟然直接把灰衣老僧踹飛了,猝不及防又穩準狠的一擊之下,老僧現在都沒緩過氣來。

  但是——所有僧人都面面相覷弄不清情況——怎麼會突然跑來一匹黑馬?這黑馬上配著鞍韉,顯然是有主之物,那麼它又是誰的馬?

  話說,這馬為什麼偏偏要踹那會跑老僧呢?

  「終於讓你贏了一次——但我讓你先跑了足足一半,你勝之不武,有什麼好神氣的。」

  一個女聲自長階下傳來,那黑馬聽到女聲之後搖頭擺尾蹦跳騰躍,顯得得意無比,好像在說「不論咋滴,咱總算贏一把了」一樣得瑟。同時,轟隆隆馬蹄聲響,似乎有好幾騎同樣快速奔了上來。

  「這是……這聲音是——!」郭襄忽然愣住了。遊歷江湖,見過那麼多人,聽過那麼多聲音,但這樣一個帶著張揚、硬氣、以及仿佛要蒸發出自信一樣的聲音,卻是獨一無二、一聽難忘的。

  嗖,一個人影躥上階梯,來到了少林寺前的空地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那人是一個身材極其高挑(相對於這個時代而言),長髮飄散、眉眼之見雖不故作凜然但仍自然生威的女子。

  郭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喃喃道:「楊……」

  見過這麼多,經歷過這麼多,遇到過這麼多人,但大多如水流般無痕。可偏偏,或許是因為姓氏都姓楊的緣故吧,或許是因為她和那人都有一身叛逆狂氣的緣故吧,或許是因為那是自己第一次因為自以為是而險些釀成大錯吧,或許她身上有某種自己缺失同時又嚮往的特質吧,總之,她偏偏忘不了那個在陰暗的地洞中以貧弱之力強勢反殺的女子。

  當日雖無大感覺,自然而然便分別了。但越是在江湖遊歷,越是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就越發覺得她與眾不同。就像是在一幅暗色調的畫中,多出一片鮮豔亮麗的色彩,記憶也就越發的鮮明起來。在尋找大哥哥的同時,不由自主的,她也尋找過這大姐姐的蹤影。

  但一別經年,兩個姓楊的人都是同樣杳無音訊。

  越是如此,反倒越是讓人忘不掉。

  而現在,看看眼前人,雖然標誌性的頭髮顏色不同了,身高、相貌,似乎也有點不同了。更高、更漂亮了。但這個眼神,沒錯,這個野性十足、膽大包天、活力無限的眼神,絕對不會錯!

  「楊姐姐!」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8 14:44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14 20:32
608 闖少林

  黑炭今天搶鏡了。

  妹子岌岌可危、挫男拼命作死,大廈將傾危急萬分,如此情形正是主角殺出重圍挺身救美的大好時機。上一章寫到「怪影打飛灰衣僧」的時候,恐怕十個人裡有九個會覺得「此時不秀,更待何時」。

  但偏偏,主角的戲份卻被一匹馬搶鏡成功了。

  最近這段日子裡黑炭很活躍,在日常中也是一個到處搶鏡的馬。

  這黑炭脾氣十足、很有性格。作為一匹以奔跑為天職的天馬,竟然在跑步方面被一個人類完虐,這件事深深地刺激了黑炭的自尊心。在當坐騎方面黑炭雖然服帖了,但在跑步方面它卻一直沒有認慫。每天除了騎乘趕路之外,還左沖右跑、上高下低、不停鍛煉。

  楊綺見它這麼有想法,大點其頭。看看,一匹馬都知道自強不息,咱的坐騎和咱還真搭調啊。不知道馬能不能修煉龍象功——話說就算能,又該怎麼教會它呢?但不論如何,楊綺開始在黑炭的飼料中摻入一些稀釋的提純液,權當做做個試驗。

  一試之下,果真有效。

  在提純液的作用下,黑炭的體格越來越強壯,力量耐力直線上升,最高速度和爆發力更是遠勝普通馬匹。每隔一段時間,黑炭自覺大有長進,便會過來挑戰楊綺。坐騎挑戰主人,這事絕對是古今中外都未曾聽過的。但偏偏,楊綺還很逗比的應戰了。

  對此,武爭鋒表示:雖然傳出去絕對會被當個笑話聽,但我管不了她,所以隨她去鬧騰吧。

  於是。隔三差五的,就會上演一次人馬競速。一人一馬,找一段路狂飆猛進,感覺還是很爽的。

  今天,在爬少室山的時候,黑炭再次提出挑戰。它甚是聰明,知道要去的是這石階山路的盡頭,於是一路風馳電掣放蹄狂奔。半路上遇到了被郭襄拴在道旁的驢子,那驢子本來吐著舌頭喘著氣半死不活的,黑炭狂奔而過的時候一聲健嘶,嚇得那驢子毛都快炸了。

  為了競速,它拼盡全力一路瘋跑,就像是百米衝刺一樣根本來不及看前面。當它一下躥上終點的時候,灰衣僧和郭襄剛好站在了它最順腿的位置。它哪知道誰是誰啊,收不住慣性,蹄子一抬就一腳踹了過去。其結果,站位比較風騷、體積比較大、看起來踹著比較有「蹄感」的灰衣僧,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被它選中了。

  如果重播一下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灰衣僧聽到異響,轉頭扭臉看向這邊。放慢速度,沒錯,他就是這樣帶著柯南一樣的警惕表情慢慢轉了四十五度——然後一個蹄子就狠狠踹在了他腮幫子上。硬硬的鐵蹄踐踏之下,他臉皮波蕩、表情扭曲,柯南秒變小五郎。脖頸瞬間扭轉了一百多度,然後整個人嗖的一下打著旋的就飛走了。

  剩下的,大家就都知道了。

  時間回到當下。

  「喲。你在這兒啊,好久不見了!」面對驚喜奔來的郭襄,楊綺先對她亮出一個大大的明朗笑容,然後一抬手就落在了她腦袋頂上,像個大姐頭一樣拍了拍:「個子長高了點啊,挺精神的嘛。」

  「楊姐姐……」在這麼意外的地方碰到這麼意外的人,郭襄激動莫名。但她畢竟成長了不少,知道此處並非敘舊之所。果然,那邊有幾個和尚已經惱了,上前喝道:「你是何人,為何縱馬行兇!」

  楊綺聞言微意外。

  什麼情況,縱馬行兇?

  難道說,黑炭剛剛闖禍了?

  她先掃了黑炭一眼,黑炭踢踏著蹄子扭了扭頭,好似在說「不關我的事,誰讓他位置那麼銷魂,不踢一腳都不舒服」。

  隨後她又環視一圈。

  看左邊——有個看著呆愣愣的年輕男子,一個人和兩個老和尚對峙著,抱著琴拿著劍不倫不類的,想來就是何足道了。

  話說,何足道,這名字怎麼聽怎麼像開足浴中心的。

  就是那種城市夜景、霓虹燈下,街邊化著濃妝的女郎一臉神秘的給你塞來一張名片的時候,你一低頭就能在名片上看到的名字:「何足道,來自昆侖山,真正的足浴之道。」名片上還印著一巨夢幻的妹子,擺出三妙夫人一樣的表情,旁邊寫著「會噙會騎會保健,爽心爽肺爽到家!」字樣的那種。(這個梗,熟悉原著的應該都了然了~)

  不行,腦洞開大了,趕緊回神。

  再往前看——喲呵,場面挺大。一百多大光頭,而且仔細看看,都有練過鐵頭功的跡象,看著就手癢。這麼一大片反光的亮點排出陣型齊刷刷的一站,少林大門口的照度亮度都似乎提升了,真想讓人弄個大保齡球丟過去,看看會不會「嘭楞」一下子得個分。

  再看右邊——右邊什麼都沒有,一片空地中,只有黑炭正在歡快的撲騰。

  但不論如何,覺遠應該還沒死吧?覺遠沒死就好,九陽神功有著落了。

  「快說,你為何放任坐騎傷人,在這少林淨土面前,豈能容你如此為非作歹!」很多和尚心中都憋火,他們雖然不明內幕,但同僚被揍足以讓他們同仇敵愾。

  何足道立刻反唇相譏:「真是好不要臉,一個大和尚使重手段去欺負一個小姑娘,此時卻還有理了?我看,那馬兒踢得好、踢得妙,它不踢我也要踢了,這一下算在我身上,我一併接了便是!」

  「你——!」一看現場又要互相放嘴炮,楊綺卻忽然一舉手,一聲大喝音披四野:「停,都丫少囉嗦!」

  所有人都住口了,全都看著她。

  「來,你說,到底什麼情況。」楊綺一拍郭襄的肩膀:「三秒以內說清楚。」

  三秒?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想來是要言簡意賅的吧。郭襄人稱小東邪,腦袋勉強跟得上這種脫線問答,組織了一下語言簡潔道:「西域少林三人擄掠孩童,囚禁在嵩山少林寺院內。方丈天鳴強詞奪理,胡攪蠻纏拒不放人。」

  「信口雌黃!」「我寺院方丈德高望重,怎麼可能如此!」「黃口小兒,需知禍從口出,莫要自誤!」等等之類的話立刻噴了過來,對面的和尚幾乎要炸鍋了。楊綺卻不管這些,直接問道:「簡而言之,他們欺負你是吧?」

  「呃……」欺負我?這個說法好似有那麼點微妙的不對,畢竟不是私人仇怨。但仔細想想的話,四捨五入倒也算得上是,所以郭襄點點頭:「對。」

  「那就簡單了。」楊綺上前一步,一抬手指著對面道:「對面的光頭都給我聽好了。限你們一分鐘之內放人、道歉、包賠損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簡直是蜀犬吠日,臭不可聞……」「此女莫不是失心瘋了,否則怎會說出如此妄語……」「你來不客氣一下啊,佛爺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和尚們嘲笑不斷,一百五十個人裡有一百二十個在各種不屑、各種鄙視。

  禪心堂的老僧們看出她身負四十多年內功,放到江湖上也是一個高手,但在這裡又能算的了什麼。那昆侖三聖有接近六十年的功力,又能怎麼樣呢,去兩個人就能給治服帖。我少林人才輩出,高手成群,豈是這些不知何處蹦出來的女流之輩可以撒野的地方?

  無色皺眉來到天鳴身前低聲問著什麼,兩人似有爭執,但淹沒在群僧的嘲諷聲中幾不可聞。

  郭襄拉住楊綺急切道:「姐姐,切不可魯莽行事,那些光頭們不知為何。今日都不大對,其中似有蹊蹺。對方人多勢眾,剛剛出手也黑,已經不是說理的地方了。咱們再想辦法吧!」

  「你說的沒錯,這不是說理的地方——但我本來也沒準備說理。你在一邊歇著、看著,就行了。」楊綺對郭襄一笑,那笑容中蘊含的強大自信,讓郭襄忍不住失神。一年前只是個普通人的楊姐姐,為何眼中全無畏懼?

  「時間差不多了,倒數五秒鐘。五——」

  轟隆隆,馬蹄聲接近,和尚們的嗤笑聲小了。

  「四——」

  嘩啦啦,二十騎衝上平臺,全部列在楊綺身後,和尚們不說話了。

  「三——」

  三妙夫人閃身出現在楊綺身後,那速度讓少林和尚揉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

  武爭鋒飄然而至,威嚴的眼睛掃視當場,身上的氣息引而不發,卻讓人本能的感到驚悸。

  「一——!」數過最後一個數字,楊綺捏了捏拳頭,劈啪作響,踏步前行:「看來,只有我自己去拿了。」

  「姑娘,你……」何足道還想湊上來說點什麼,楊綺伸手一撥:「別礙事!」然後,轟隆一聲響,少林門口堅固的青石板爆出一團煙塵,楊綺已經一拳搗向了剛剛被黑炭踹出去的那個灰袍僧。在小和尚環繞之中的老僧從未想過突襲來的如此快速,如此猛烈,如此肆無忌憚。一轉瞬的時候,楊綺已經一拳殺到面前了。

  這一拳尚未擊實,那猛進的狂風已經撲面而來,聲勢驚人。

  不好,這一拳力量大得驚人,必須支援!

  「龍爪手!」「伏魔拳!」「韋陀掌!」灰袍僧連著附近的另兩個老僧一同出手,同時迎向楊綺這一拳。

  禪心堂老僧修為精湛,普遍都有五十年以上的功力,更有兩三門少林絕技被練到登峰造極,極是難得。否則一代代少林和尚這麼多,也不會只有這麼十八個老和尚進了禪心堂。三個老僧共同抵擋一招,在少林和尚看來,簡直是想都無法想像的事,更不可能出現意外。

  但只聽咣當一聲,如同撞鐘一般的聲響中,三個老僧齊齊慘呼一聲被擊的倒飛出去,嘩啦一下砸倒了一片小和尚。

  郭襄的小嘴張開了,何足道的眼睛瞪大了,少林僧人們當即譁然一片。天鳴忽然覺得事態有點不妙。

  「既然趕上了,就一併領教領教少林絕技吧。都給我上,一路打進去!」楊綺一揮手,芙蓉醉、鳳初心、寒霜、小蓮等齊齊領命,嘩啦一下各展輕功衝向了對面。一百零八羅漢們本能的組成羅漢陣,呼呼喝喝的與天下無人戰在一起。

  而倒地的三個和尚七葷八素的爬起來,卻見首當其衝的那個灰袍僧的龍爪已經全折了。

  「這……這是鐵臂功和金剛掌力!你到底是誰——莫非,你是那逆賊的門人?!」灰袍僧震驚又猙獰,對著同伴吼道:「諸位師兄弟,此人是那金剛門的孽障,對這等人無需講什麼江湖規矩,一併出手誅殺於她!」

  「哼,有意思,金剛老祖以為我是少林的人,少林以為我是金剛門的人。沒關係,無所謂,你們怎麼認為都好。」楊綺邁步走過混亂的戰場,一百零八羅漢陣甚至不能阻擋她舒展的邁步。她沒有理會那些小和尚,她的戰場不在那裡。

  她伸手一劃,把十八個老僧全都圈在裡頭:「少林十八老銅人是吧?來,一起上吧。敢欺負我桃花盜的侍女,今兒你們一個一個都別想跑!」

  「吼!」老僧們齊齊發吼,飛身衝上。而楊綺也一聲長笑,揮拳迎擊。雙方鬥在一起,飆風陣陣,廝殺慘烈。

  另外一邊,武爭鋒總攬全域。未曾出手,但三妙夫人卻手癢了。她左右一看,眸中一亮,人影一閃便閃現到了何足道的身邊。

  何足道只覺眼前一花,尚未來得及反應,手中牢牢抱著的焦尾琴已經被那戴著紗巾的女子輕巧奪去。他正要開口,卻見三妙夫人活動了一下手指,然後雙手搭在了琴上。

  音功。好久不用了,隨便玩玩吧。

  叮,咚,兩根琴弦被撥動。聽起來平平無奇,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效果,但何足道忽然天打雷劈一樣的呆住了。他嘴唇哆哆嗦嗦,仔細聽聽竟然在喃喃自語:「何足道啊何足道,枉你還有琴聖之名,卻哪比得上這姑娘一星半點!」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三妙夫人試音的兩聲,把何足道徹底震住了。

  好,試音結束。這琴比之我那玉琴是差的太遠了,但臨時用用的話,倒也足夠了。武主人說過不能太張揚,那麼就收斂些功力,隨便玩玩吧。

  三妙夫人微微吸了一口氣,手指捏住琴弦,內功運轉。在不顯現出光影的前提下,她已經把功力都提了起來。十指一捏一抖,撥弦!

  大音希聲,弦動,卻無琴聲。但少林寺院中,所有大鐘忽然齊齊轟鳴起來。咣當、咣當,無數大鐘來回鳴動擺蕩,鐘錘撞擊,合併成浩大的交鳴。

  在這鐘聲之下,整個少林寺全部受到了影響。一百零八羅漢只覺頭暈眼花,腳下立刻踉蹌起來。功力高些的人要好得多,但依然免不了心煩氣躁。這世外淨土,一下子堪比重工車間。

  「哈哈哈哈!」三妙夫人心中舒暢無比,手中彈撥不停,十指宛如幻影一般看都看不清。一道道音波飛射四周,輻射全寺,控場神技終於再次發威。

  這邊,羅漢大陣與二十多個女人鬥了個不相上下。

  那邊,禪心堂十八老僧不僅拿不下楊綺,反而貌似要被吊打。

  外邊,三妙夫人一人彈琴,震動全少林。

  另外,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武爭鋒未曾出手。

  狗血的是,那些馬匹在黑炭的帶領下,也躍躍欲試的想加入戰局,好似要甩開蹄子去蹬人。

  天鳴腦袋上的汗珠一下子就密集了,他此時恨不得化身央視玉帝,躲在桌子下面對著鏡頭伸出手來大喊一聲:「快去請如來佛祖——!」

  請佛,請得到嗎?

  請得到。

  我少林寺,根基深厚,尚有底牌。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8 14:58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6-15 20:09
609 和尚有三寶,金身、袈裟、放嘴炮(上)

  少林門口,激戰不停。

  一百零八羅漢大陣團團擺開,一百多個武僧拿著降魔杖列起陣勢進攻退守,甚有章法。羅漢陣久經考驗,在江湖上久負盛名,的確有自己的出色之處。這一百多和尚功力都不高,也就是十多年,了不起十五六年,算不得高手。但一百零八人一起施展開,威力竟然甚是不俗。

  攻防一體,百人同心,很是不凡。而且少林功夫硬橋硬馬、適合戰陣,每一個都有不俗的外門功夫打底,力氣也都不小,很適合這種棍陣陣法。

  按理來說,天下無人這邊會陷入下風。寒冰、鳳初心她們功力雖然高,但沒有高到可以碾壓對方的地步。二十人對一百人,持久戰下去還是這邊吃虧。

  但有三妙夫人出手,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說這羅漢大陣能化一百為一人,自信不論受到什麼樣的攻擊都能夠百人合力應付自如的話,那麼三妙夫人的音功偏偏就是它的剋星。因為,唯獨音功、毒煙這種全屏攻擊,是沒辦法由同伴幫助分擔傷害的。

  少林古寺中銅鐘無數,所謂暮鼓晨鐘,很是肅穆。但此時,在三妙夫人的手中,卻化作了她最好的武器。她手指彈撥不停,琴聲不顯,但無窮鐘聲震盪。每一口鐘的鳴音和節奏都不同,每一口鐘起到的作用也不同,匯合在一起簡直就像是一個超大的打擊樂團一樣,咣當咣當魔音灌耳,將三妙音功極大的增幅了。

  僅僅片刻。羅漢們就覺得頭暈眼花,腳下虛浮,手上也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原本說來,這麼狠的全屏攻擊,對我方當然也不可避免的造成誤傷。大家誰都有耳朵,那麼震天響的鐘聲,誰聽不到啊。但偏偏,眾小妹,包括郭襄在內,都好似不受影響一般。

  內行看門道。若不是時機不對,站在旁邊的昆侖三聖絕對會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啪嘰一下拍在地上,然後猛撲過去親吻三妙的腳底板。

  在他看來,這戴著面紗的女子,其音功實在已經到了驚為天人的地步。他從來未曾想像、甚至沒有夢到過,琴音竟然可以化作如此犀利的武器,並產生如此神妙的作用。(西域人,不認識黃藥師)

  三妙夫人的辦法很簡單,也很複雜,就是在鐘鳴中加入了「定向識別」的特色。說起來似乎高大上,但其實,這些鐘聲在女人、小孩的耳朵裡就只是很大的聲音而已。但偏偏在男人的耳朵裡,就別有不同了。

  別忘了,她可是「很專業」的,「三妙」的稱號可不是假的。

  「天、天魔幻象!」一個被寒冰一腳踹飛三米遠的和尚灰頭土臉的倒在地上,他晃了晃腦袋爬起來,眼中又是駭然又是沉迷。

  這浩大的鐘聲混合在一起傳入耳中的時候,他眼前似乎看到了莫名的虛影。他仿佛看到了無盡虛空中無窮的金色佛光,看到了靈山極樂,看到了西方天竺。但同時,他似乎也看到了無窮飛天、妙女、明妃在周身盤旋。

  那些飛天、妙女、明妃們媚眼如絲,手捧樂器絲絲縷縷的奏鳴,卻讓他只覺得面紅耳赤。渾身方剛血氣,卻不由自主的往不淨之根處流淌,讓他有是羞愧又是驚懼又是難以抗拒。

  鐘聲,本有莊重肅穆的音色,是一種近乎宗教化的音樂元素。而三妙利用大鐘奏響的音樂,在莊重、神聖之中還蘊含著誘惑、包含著荷爾蒙,更有奇效。這中專門只針對男人起效的音功,功力高深者尚能自持,但以打群架為天職的羅漢們就受不了了。

  「可惡,何方天魔外道、魔人妖女!」十八老僧中的一個又驚又怒的看著三妙夫人,她一個人一把琴已經快要把整個少林震翻了。不行,不能讓她繼續下去,必須破掉!

  「嘶——」老僧深吸一口氣,胸腹鼓起,五十多年功力徘徊在喉間,內功混合著筋骨肌肉的力量要一齊化作一聲憤怒的咆哮喝吼——獅、子……

  嘭,一聲悶響,老僧未出口的一聲吼被一拳頭砸回了肚子裡,整個人唰的旋轉著飛了起來。

  「你還有功夫管別人?還站樁搓大招(網遊梗)?這不是找打麼!」楊綺一拳把那老僧揍到差點憋爆氣,緊接著速度絕倫的閃身衝過了圍攻過來的拳腳刀槍,一個上勾拳把一顆大光頭轟到了天上:「把那小毛孩——交出來!」

  「噗——」那被上勾拳打在下巴上的老僧根本弄不明白,為什麼精習輕功身法的自己會被平平無奇的一拳穩穩打在下巴上。那麼多反擊、躲避、擒拿的招式,竟然一個都來不及用出來。他只是嘴裡噴著老血,如同一發躥天猴一樣沖上半空。

  他只覺自己一身的橫練功夫和深厚內功都被擊散了,明明沒有被點穴,但卻偏偏沒辦法穩住身形。鐵布衫完全變成了破秋衣,灼熱霸道的內力如同黑幫一樣在他經脈中燒殺搶掠。他明明功力更高,卻必須花費老大功夫才能鎮壓那股內勁。

  然後,他怎麼上天的,就怎麼旋轉著砸了下來。嘭,他一下砸在堅硬的地面上,差點又噴出一口血。咬牙撐地一抬頭,發現自己竟然從大門外飛到了大門裡面,正落在了少林大院中。但當他剛站起身來的時候,就聽轟隆一聲響,面前不遠處的朱紅大門咔嚓一下整個從門框上飛了下來砸向了這邊。

  門後,十幾個老和尚如同十幾個大沙袋,橫橫豎豎的翻滾著飛進了門。

  「哎喲!」一片慘叫聲中,十好幾個老僧像下餃子一樣劈裡啪啦的砸在了少林大院的青石板上,沒有一個可以囫圇著落地的。

  楊綺一隻腳跨過少林大門,大馬金刀的走了進來。佛門淨土、不接女客之類的規矩,在暴力之下都是屁話。嘭。她一腳踏在那朱紅的大門板上。

  「嗯?」腳下不平,莫非有人?楊綺側頭過去看了看,一伸手從門板下面抓出來一個人,正是那個倒楣的躥天猴,他竟然被這大門板砸的像個扁蛤蟆似的。唰,楊綺一揮手,老僧打著旋的飛了出去砸在他的同伴之中,濺出了另一片慘叫。

  「不服的,起來接著打!」

  這禪心堂的十八老僧。功力雖比金剛老祖高,但整體戰鬥力卻差了不少。龍爪手、達摩掌之類的少林絕技雖然也很強,但都沒有修煉到足以和楊綺扛正面的地步。有扛正面的特色,卻沒有抗正面的實力,就像無雙遊戲裡的大眾臉武將,不是普通人,但擊敗他們也並不困難。

  十八個禪心堂老僧被揍的腰也酸了、背也疼了、腿也抽筋了、走路也沒勁了,腦袋都好像腫的大了一圈。但他們依然咬牙爬了起來,拾回武器捏緊拳頭,匯合在一起擺出陣勢。努力的喝吼了一聲為自己打氣。

  「勇氣可嘉。」楊綺渾身氣血騰騰,一抬手擺好架勢:「那麼。給你們個機會發一招吧,讓我見識見識,少林絕技到底如何。」

  「喝啊——!」十八老僧每三人排成一個三角佇列,齊齊扎穩馬步,後面的兩人把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膀上。十八個僧人化成六組,功力運轉流竄,最後都聚集在這六個老僧身上。

  六個老僧身上,似乎都要放出光來。

  「嘶——————!!」長長的吸氣聲中,六個老僧雙掌自丹田處如托泰山一樣沉重的抬起,同時齊齊鼓起胸腹。宛如六個大風箱,不停吸氣。六個老僧上身很快便鼓掌至極限,臉上憋得通紅,眼睛睜得老大,連後面供能的兩人的兩條胳膊都暴起了青筋。

  蓄力,到了最巔峰。

  然後,就是釋放!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光明真言,以獅子吼的方式推動著吼了出來。以六個老僧的嘴巴為起點,虛空中似乎出現了六條光影扭曲的通路。無窮音波功力自六個方向同時轟擊出來,齊齊聚焦在楊綺的身上。

  轟隆,楊綺耳中如同聽到了暴雷一樣,衣服嘩啦啦的向後飛揚,頭髮更是飛舞如狂。獅吼功,少林寺奧義武學之一,以一口胸中氣吼出來時能同時震動精神、真氣、和肉身。就像空氣炮混合著震波,耳邊如有無窮梵音禪唱。任取一個江湖名宿在此都要筋骨盡斷、噴血拋飛、丹田都會被吼爆炸掉。

  少林外戰鬥的人,離得近些的被餘波掃到(全都是忠心的擋在大門口的和尚),即刻便震的撲跌倒地、眼花耳鳴。寺廟中大振的鐘鳴也被掩蓋下去,完全聽不到了。群山中獅吼之聲滾滾如雷,驚的飛鳥衝天、野獸亂竄,那頭被郭襄仍在半道上的驢子再次被驚了個呆。

  但楊綺卻沒有動。她雖然也宛如風沙中的旅人一樣,雙手前伸擋住顏面,但不論十八個老僧怎麼加力,就是一步不動。她腳下青石板咔嚓嚓的碎裂,顯然她受力很猛,連被波及的少林建築都被震酥震鬆掉下碎渣來。可楊綺周身不要說傷,連頭髮都沒有掉一根。

  呃,等等,好像掉了點什麼。

  原本黑色的頭髮,怎麼被震出一縷一縷的白色了?

  胸中氣畢竟有盡,駭人的獅子吼一息即止。狂風、震波、巨響,都漸漸平息。呼啦啦的風聲消隱,十八僧定睛看去,只見音波所經之處的地面都爆裂出一條條紋路,可見這一次獅吼功實在是驚心動魄。

  但在那六條爆裂紋路的交匯之所,楊綺,黑白相間的長髮重新垂落披散,人卻毫髮無傷。

  十八老僧都呆了。

  「這就是獅子吼?厲害,震得我全身發麻。」她放下了手,甩了甩胳膊,眼中眸光灼熱,語氣中不無讚歎:「這音功好,一嗓子震碎一片,比那哦哦啊啊的廣播劇帶勁多了。」

  「這、這怎麼可能!」十八老僧覺得世界觀被顛覆了。渾身發麻?我們這麼多人一起吼的獅子吼,連地上的堅硬青石板都吼裂了,對那魔女來說只是「渾身發麻」嗎?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除非她練了金剛不壞神功否則不可能做到!

  但金剛不壞神功乃是少林絕學。與易筋經、洗髓經、大還丹並為少林四大至寶,不可能由外人習得。難道說她自身肉身便已到了身堅若鐵的境界了嗎?那就更不可能了,若論護體功夫,江湖上少林妥妥的天下第一,沒有對手。

  所以:「她不過色厲內荏,必然已經傷了內氣!再來,這次定要一擊功成!」

  六個老僧再次吸氣的時候,只聽外面劈啪的擊打聲如同雨打芭蕉一樣猛烈的響了起來。一片痛呼之中,三妙夫人飄然而至。她懷抱焦尾琴,身姿蹁躚,曼妙懾人。某種技術宅的堅持和驕傲之氣,在她身上騰起。

  「主上。」三妙夫人來到楊綺身邊,巧笑倩兮:「這一聲吼雖然威力值得稱道,但若說它有多高明,奴婢卻認為不過如此呢。」

  「是嗎?」楊綺也不以為意,反而來了興趣:「你也能這麼勁爆?」

  「奴婢音功路數與此不同,但若要破他們的吼聲的話,卻也不難。」三妙夫人自信滿滿:「若論驚聲尖叫。男人,又如何比得上女人。」

  大言不慚!

  蓄力中的老和尚們沒法開口。但眼中的怒火卻都騰了起來。深吸氣到底,內功運轉,獅吼功,再起!

  「唵——」

  但這一聲吼尚未全出口的時候,三妙夫人卻一下摘下面紗,露出了妖魔一般魅惑的臉孔。同時,她秀口一張,貝齒微露,一聲尖叫自喉間噴發而出。

  她本就精研音功,後來又得到了蓮花寶鑒的音功篇,緊接著又被寒玉魔神示範過音功篇的高級用法,三妙這個人又資質極佳,經過鑽研之後,音功水準已然更上層樓。

  這一聲尖嘯,宛如女妖之嚎,一聲叫聲中混合著高高低低很多的頻率和曲調。在楊綺聽來,這一聲尖叫的音量並不大,但其實絕大多數的聲音都被她收束起來,一分為六的衝向了六組老僧。

  老僧們被這一聲尖叫襲擊,立刻覺得頭暈眼花、全身酥麻,經脈中的真氣都似不聽話了。更要命的,是這一聲尖嘯引起了他們的聽小骨和喉骨的共鳴震顫,聽力和對嗓音的控制力直線下降。他們感到自己宛如牟足了勁的在飆車,可是一腳油門踩到底的時候,卻發現有人把方向盤的螺絲給拆了。

  下場,自然是車毀人亡。

  「啊啊啊——!」首當其衝的六個大叫的老僧抱著腦袋痛苦的嚎叫,然後紛紛噴出一大口血仰天就倒。同時,其餘十二個也在氣機牽引之下重創倒地,再起不能。

  「哈哈哈哈哈!」三妙夫人舒暢的笑著,用自己的音功擊敗另一種音功,她只覺身心俱爽,功力都似乎要再恢復十年似的。寺中大鐘隨著她的笑聲而咣當震響,讓她在這一刻實在是氣勢十足。

  「那個方丈去哪了?」楊綺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天鳴不見了。剛剛沒有注意他,不知何時竟然閃人了。不過沒關係,也不是非要找他。楊綺大步前行,走向少林深處。

  啪,一隻手抓住了她的鞋子,那是一個倒地的老僧。老僧雙目盡赤,奮力的在地上掙扎,憤怒的低吼道:「佛門淨土……不容撒野——!今日,就是粉身碎骨,玉石俱焚,也要——」

  「阿彌陀佛。」一聲禪唱,似遠似近的傳了過來。這一聲佛號中帶著神奇的力量,那叮咣不停的大鐘,一下子竟然安靜下來再也不響了。三妙夫人面色一變,佛號雖然她不懂(另一個世界佛家幾乎無影響力),但這一個說話之人功力極高、音功極強,卻清楚明白的聽出來了。

  一句佛號,竟然壓住了整個場面。

  「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憂患,如是等火,熾燃不息。」隨著這一句句熟悉的佛家語錄的念誦,一個和尚從少林深處走了出來。那和尚似緩實快,一步步踏出,一轉眼便來到了眾人前面。

  那是個枯瘦老僧,面容悲苦,身著普通僧衣,對著楊綺雙手合十道:「這位女居士,貧僧謝你手下留情,未開殺戒。」

  「哦,還是有明眼人的嘛。」楊綺目露奇光的上下看了看這枯瘦老和尚,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和尚不簡單:「既然你眼明心亮,那就把被搶的小毛孩還回來吧。再給我妹子道個歉,這事兒就算完了。」

  「哈哈哈,善哉善哉,你這小丫頭有趣啊。」一個如同彌勒佛一樣笑呵呵的大胖和尚出現在不遠處的屋頂上,他坦胸露乳,連僧衣也不好好穿了,側臥著看著這邊:「但佛渡有緣人,半途而廢怕是不妥吧。」

  另一側屋簷下也出現一個身材威武、長眉如獅的老和尚,他臉上就像時時刻刻帶著怒色一樣,完美的詮釋著金剛怒目的含義。他身披大紅袈裟,穿著是最正規的,同時說話也是最沖的,瞪著三妙道:「妖女如魔,除魔成佛。今日,老衲就降了你這妖孽!」

  這三個畫風更精緻的和尚,竟然全都是破關高手。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28 15: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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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