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640　自然的瀟灑，才真有氣派

　　只見所畫之人歪鼻子斜眼、大腦袋禿瓢、鳳姐牙火腿臉，再加一雙必殺絕醜大厚唇，還有一顆長毛黑痣，比武狀元畫的石榴姐也好不太多。就這張臉，都不用註解一個字，完全就是「極惡」這個詞彙的顏文字一樣。如果真有人長這樣，就算是二師兄見到恐怕也得跪下高喊一句：「你醜的我老豬心服口服！」

　　難怪萬千少女驚恐呢，就這顏值，誰看見都恨不得一刀捅死，不驚才怪。

　　畫像旁邊註解著一行大字：賈騰鷹，懸賞一千兩白銀。

　　「這——這誰啊？！」

　　在魔王妖女被這精神污染打擊到頭暈眼花的時間內，郭靖終於亮出了劍鋒。今夜聚會，終於圖窮匕見。

　　「掛起來。」一聲令下，十餘丐幫弟子各自忙碌。這滅惡聯盟準備好的第一批通緝令，就在現場一個個掛了起來。武林中人耳聰目明，隔得老遠也看得清楚。剛剛看清畫像，就有幾人忍不住驚呼起來：「咦？！這，這不是……陳忠良，是你！」

　　眾人一看，果然，列席者中的確有一人便是畫像之人。

　　「陳忠良，連環莊莊主，表面是遠近知名的好漢，搗山賊殺野匪守護一方。其與多方交好，不論官商草莽皆有美名。背地裡卻是個無惡不作的人販子，五年來共綁架販售婦孺百餘人。更裡通敵國，吃裡扒外，為在蒙人那裡求取一官半職而獻妻為奴、烹女為食，討好蒙將赫勒里葉。」郭靖緩緩背誦，聲音不大但壓迫感十足。他一雙虎目看著那陳忠良，眼中威嚴無盡：「郭某所說，是否屬實？」

　　「這、這——！」不是每個人的心裡素質都能強到三國謀士的地步，在面對「拖下去斬了！」之時，他無法「大笑三聲，笑將軍癡愚」，反而臉色發白六神無主，嘴裡哆哆嗦嗦不知反駁：「我、我……」

　　「如此惡賊，天地不容，特此懸賞銀錢三百，天下共誅。」郭靖長身而起，把那陳忠良嚇了一跳。只見郭靖手中端著一個大碗，碗中有酒：「陳忠良，你也曾為襄陽守城支援過一百銀錢。雖曾藉機刺探襄陽軍情，但功過不能相抵，今日郭某便敬你最後一碗酒。」

　　咕咚，咕咚。郭靖一碗烈酒下肚，最後把碗往地上一砸——啪，碗碎了，情分也就碎了。

　　「殺啊！」「殺了這狗賊！」群豪立刻群起而攻，陳忠良被追的雞飛狗跳惶急萬狀，終於說出了作死反派的經典遺言：「你、你們聽著。那姓郭的給三百，我能給六百、一千——不，我能給兩千白銀！放了我，我把家當都送給你們！」

　　「去你媽的，誰稀罕你那臭錢，給我死！」唰，兵刃揮擊，血光崩現，慘叫聲立時響起。

　　英雄大會，也總少不了一番打鬥。不過，從無一次如今日般激烈。

　　「看。那個傢伙也榜上有名，他叫李愛國！」「還有那個，那個叫王建設的傢伙別跑，堵住他，大夥並肩子弄死他！」

　　人民戰爭，是偉大的戰爭，是動員全部力量的戰爭，要讓敵人落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這個理論，南宋的人是不知道的。但就應用來說，一點都不含糊。郭靖神色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場面，請君入甕的計劃有失光明，平日為他所不取。但對付這些狗賊，不願為之也得為。況且，這滅惡聯盟需要鮮血祭旗。如今如果不能以雷霆萬鈞之勢震住敵人，後果便真如自家老婆所說一般，不堪設想。

　　「曹宏？曹宏不是那誰麼……你們看，那榜上的不是南海仙翁嗎？上面寫著他與魔教勾結，實際是魔教內部一大法王，懸賞五百兩！」

　　糟了！南海仙翁等人立刻緊張起來，四面八方都是殺氣騰騰的敵人。那「女兒」鳳眼生寒，今日本為用計而來，沒想到竟然中了計，入了埋伏陷阱之中！圍住己方的這些江湖草莽強弱不一，真打起來未必不能相抗。但便是能夠殺出包圍去也並非勝利。一來還有郭靖等高手坐鎮，二來那文昌院的人有了提防，計劃便無法再執行了。

　　可惡，真是倒楣到家了！

　　「等等，仔細看看那兩個噁心的傢伙，那個鐵柱和大錘，也是赫然在列啊！」有人一指通緝令大聲叫道：「看，上面寫著，採花大盜扈瓊，懸賞二百五。採花大盜安恆，懸賞二百五。這倆傢伙和那賈騰鷹是一路人！」「懸賞他倆真的是民心所向，喜大普奔！」「而且這倆淫賊竟然喜歡男人，這哪能忍？為了本帥的菊花安全，都給我納命來！」

　　「臥勒個槽！」扈叔寶和安爾樂立刻一蹦三尺高，四面八方都是冒著綠光的眼睛，實在讓人心驚膽戰。作為萬惡之源的同行，兩人立刻拉住了大量的仇恨值。一片人立刻撲了上來，嘩啦一下桌翻盤倒，一片狼藉。兩人背靠背互相守望，抓鐵手和點心指連連擊出，身負四十多年功力也是一流高手，一時間普通江湖人也近不得身。

　　「喂，懸賞怎麼是二百五啊！」扈叔寶在奮鬥：「這數太他媽難聽！」

　　「你還有閒心管這個？我不也是二百五？」安爾樂也在奮鬥：「今兒的原定計劃是沒戲了，保命要緊。看準機會，走！」

　　「哪裡逃！」轟隆，掌音大作，只見耶律齊飛身攻來。

　　「這是降龍掌？」佟七眼睛亮了，然後又搖搖頭：「不對，還差得遠，但也不錯了。」

　　接近六十年的功力讓人窒息，耶律齊降龍掌當頭蓋下。一招雙龍取水凌空擊出，掌力剛硬果敢覆壓十方，攻中有攝，讓人無法躲閃。相距仍有一丈，卻已經壓得人喘不過氣。扈叔寶和安爾樂亡魂大冒，想張嘴呼叫鷹爺的救援，但重壓之下連嘴巴都張不開。耶律齊已經使了十成十的功力，盡展武功精髓，務求一擊斃敵，又怎麼會給他們放嘴炮的機會。

　　但這時只聽嗖的一聲響，一根事物幻影一般凌空飛來，直撞耶律齊的面門。那事物快則快矣，但耶律齊並未感覺到上面附著這多大的內力。於是只是隨手一接，抬手便擋。但只聽轟隆、咔嚓一聲響，耶律齊如同被拆遷用的大鐵鎚擊中了一樣，瞬間便被擊飛出去。

　　騰空轉體，落地卸力，耶律齊嗒嗒嗒連退十幾步，每一步都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唔！」耶律齊臉色通紅，連眼珠中都充滿了血絲。郭芙一聲驚呼撲過去幫忙調息順氣，耶律齊方才緩過勁兒來。

　　「這——！」滿場皆驚。所有人都看向那事物，卻見擊中耶律齊的不是別的，乃是一個畫軸的軸木。

　　軸木？好眼熟啊，難道說……

　　再看向軸木來處，卻見那帥青年拿著的畫像果然沒有軸。

　　不會吧，難道說這個傢伙不只是顏值高嗎？

　　「你們…自己瞅瞅，這都什麼破玩意兒！」楊綺將那畫像一舉，怒不可遏：「這畫的是誰？啊？是李逵還是張飛？連賈騰鷹是誰、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胡咧咧！就你們這工作態度，還說什麼證據確鑿，還說什麼鐵證如山、還說什麼人證物證，我呸！」嘭，他手指一捏一震，整幅畫像瞬間變作飛絮。

　　於無聲處顯驚雷，這一手絕不容易。

　　「老禿驢！」楊綺伸手一指無相，目光如雷霆，讓無相不由心悸：「胡編亂造栽贓嫁禍，敢往你爺爺我頭上扣屎盆子？」

　　「我——」無相剛想說「我哪往你頭上扣屎盆子了」時，卻還未來得及說出第二個字，就見青年的左手摟住了他身邊女子的腰肢。然後，就覺得眼前一陣模糊，宛如流光幻影，甚至聽不到任何風聲，那青年便瞬間穿越重重人縫，閃現到了他的面前。

　　「告訴你，誰敢扣我屎盆子，我就把誰扣到屎盆子裡去。」唰，無相只覺胸口一緊，竟然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抓住了衣領。一股聞所未聞的神奇異力侵入體內，讓他渾身僵硬，一個手指都動不了。他只能呆呆看著眼前，看著賈騰鷹那冷酷的笑。

　　這一瞬，他忽然明白了什麼。難道說，此人才是正主？！

　　「且慢——！」郭靖黃蓉起身欲救，但已經來不及了。楊綺宛如棒球運動員，單臂抓住無相，轉身、擰腰、揮臂、扔！嗖，帶著一丁點紫色的光暈幻彩，無相如同一根被床弩打出去的箭矢一樣，飛一般的衝向外面。

　　耶律齊眼疾手快站位巧，騰身飛起想要阻攔。但那無相竟然凌空打轉，彷彿一片隨風而動的花瓣一般輕輕一飄，嗖，便掠過了耶律齊的身邊。嘩啦，被那勁風的餘波刮在臉上，耶律齊只覺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樣，刺激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這才驚覺那無相看似被扔的輕巧，其實乃是極快、極重的去勢。

　　「這輕功，這手法！」佟七不由霍然起身，郭靖也目露奇光。將無相扔出去這一下，兼具力與巧，實在是極其高明。那手法見所未見，從未在江湖上現身。這青年每一招每一式都大異尋常，功力更是難以看透。似有似無，似是而非，讓人難受的很。

　　他們卻不知，為了今天行動後不被人認出來，楊綺想了個好點子。

　　江湖人認人，除了長相、氣味等等生理條件之外，另一大特徵的便是武功路數。因為郭襄的關係，以後少不了也要和郭靖黃蓉打交道。既然如此，為了防止日後被認出來，同時也為了保證賈騰鷹這身份的神秘性，楊綺想了個很簡單的辦法：不用這個世界的武功、也不用自己的慣用招式不就好了！

　　具體如何運作後文再說，先說現在，不明青年一把扔飛無相，全場皆驚。

　　耶律齊戒備的喝道：「尊駕到底何人？與我滅惡聯盟是否有何誤會之處？」

　　「誤會？咱們之間誤會可大了去了！」楊綺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包，用力往腳下一砸。只聽砰的一聲響，宛如煙霧彈爆炸了一樣，無窮煙塵彌散向四面八方，籠罩了老大一片地方。所有人立刻掩鼻屏息，生怕有毒。但最後卻發現只是普通的麵粉，沒有夾雜什麼私貨。

　　煙霧中，傳來一個男聲，聲線冷峻：「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

　　煙霧中，傳來一個女聲，聲線妖媚：「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

　　「為了……臥槽有風！」話未說完，一陣風吹來、煙霧散去，露出了形象大改的兩人。

　　只見那男子玄衣錦袍，瓊帶雲履，一身微微泛光的衣服華麗的如網遊商城的千元套裝。就這一身往身上一穿，姑娘們的眼立刻就直了。要是放網遊裡，所有玩家看一眼就知道這必然是土豪級別的軟妹幣玩家。

　　而那女子更誇張，一身紫紅，高開叉、低胸領，羅裙迤邐但什麼都遮不住。衣服款式又像無雙裡的貂蟬，又像大蛇裡的妲己。一臉面妝妖媚入骨，深眼影、重眼線、紫色唇彩，看著都不像個人類。還有那驚人的兩個大半球，和毫不在乎的晾在外面的白嫩大長腿，男人們嘴巴都合不上了。要是放網遊裡，所有玩家看一眼就知道這必然是土豪級別的軟妹幣玩家——花重金砸出來的妖寵。

　　網遊運營商才不會讓玩家穿這麼漂亮（騷情）呢！

　　「你、你們、你們到底是何人！」被三妙夫人的大球之光照耀著，耶律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嘴巴都結巴了。

　　「呵，通緝我半天卻不知道我是誰，真是個笑話。」楊綺一摟三妙小蠻腰，做派十足紈絝：「聽好了，老子我就是——賈、騰、鷹！」

　　話音未落，群豪還來不及嘩然，卻只聽轟隆、啪啦、噗嚓，遠處傳來了爆裂塌方的聲音。緊接著，幾個惶急的尖銳叫喊，趁著這個寂靜的瞬間遠遠傳來、聲聞全場：「不好啦！一個和尚砸塌了屋頂，頭下腳上的插糞坑裡去啦——！」「大糞濺起一丈多高，根本沒法接近！」「老餿屎又酸又臭又硬，拔都拔不動！」「快，那和尚快被屎淹死了！」

　　至此，全場終於哄堂而鬧，跟著無相一起來的和尚們立刻火燒屁股一樣心急火燎的奔去救場。「鷹爺威武——！」扈叔寶和安爾樂組成人浪歡呼雀躍，而其他人則不知該怒該笑。笑吧，不大好，畢竟是高僧，又是同盟。怒吧……實話說還真有點忍不住想笑！最後臉皮一抽一抽的，表情都很怪異，手上的打鬥也都緩了緩。

　　「哈哈哈哈哈！」只有某鷹笑的很肆無忌憚，很張狂鋒利：「哥向來是說到做到，一個字都不打折扣。」

641　一舉手一投足都帶風來吶，這才~是~帥~

　　十惡不赦的萬惡之源，滅惡聯盟的首要目標，就在這聯盟成立的之時出現了。外有數千江湖群豪環環而伺，內有郭靖黃蓉等超級高手，但在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應該是近乎絕境一樣的狀況中，賈騰鷹，卻直接站了出來。那表情，就像在一個荒島上插旗、宣告所有權的殖民者似的，理直氣壯的不得了。

　　賈騰鷹？這傢伙終於出現了！

　　但大夥又都遲疑了，沒有第一時間就喊打喊殺。

　　前排的一些人想：畢竟這賈騰鷹本來藏得好好地，那個通緝令的畫像和他本人差距那麼大誰也不可能認出他。就好比滅惡聯盟挖了個坑，但他根本就沒跌坑裡去。這樣安全的情形下，正常人都不會自己蹦坑裡來找死，在邊上事不關己的看著就行了。現在他卻自己跳出來，一定是有什麼情況。

　　前排另一些人想：那賈騰鷹一下把個不弱的老和尚栽種到糞坑裡當地基去了，貌似不好惹，我先緩緩，等人先上試試水再說。

　　後排絕大部分人想：前面發生什麼了，為什麼都不動了？離得太遠看不見聽不清的，到底什麼情況啊？算了，別人都不動我也別動了，亂動顯得蠢。

　　於是，整個場面一時間相對的安靜下來，連帶著對其他懸賞者的圍攻都稍微緩了緩，圍而不攻，觀察態勢。一時間，所有人都關注著這邊，緊盯著雙方下一步的行動。只有和尚、道士、尼姑們看著這邊的眼神很是不善，他們現在對賈騰鷹這個名字過敏。劍拔弩張的隨時可能衝上來。

　　「看。登場時沒必要非得從外面飛進來，這樣掏個麵口袋往地上一扔也管用。」某魔王趁這機會小聲向某妖女傳授了一下登場學，而這時黃蓉長身而起。這種出人預料的情況下，必須由老一輩來鎮住場面了。

　　「這位小兄弟，你叫『賈騰鷹』是吧？想來你是道聽傳聞，深恐擔上莫須有的罪名，方才來此找個說法的吧。」黃蓉腦子快。她一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緣由：「這位賈兄弟，以及各位英雄請稍安勿躁，我等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先花些時間理清事實方是正理。」

　　「沒錯。」鷹爺大點其頭：「敢栽贓我的，一個都不放過。」

　　「喂，大夥聽我一言，會不會只是重名而已啊？」郭襄小姑娘忽然插話了，她上下看著賈騰鷹和三妙夫人。一邊疑惑一邊貢獻智商：「我們所通緝的惡賊或許只是與這位大哥恰巧重名，實非一人，如此便只是個誤會罷了。」

　　「此事倒也有可能……」黃蓉點頭沉吟，但她目光一掃又看到了那兩個找到靠山般歡天喜地的鐵柱和大錘，忽然又覺得其中有蹊蹺。這兩個淫賊明顯認識這青年，而且這青年和他的女伴怎麼看都不是良家人物。恐怕不是重名那麼簡單。

　　此事到底該如何試探？

　　黃蓉正在動腦子時。沒想到鷹爺卻直接把事兒都挑明了：「行了，甭胡猜瞎想了，我給你們說明白，你們通緝的那個人就是我，但少林被滅不是我幹的。其他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什麼三裡屯的王老太太、五虎莊的馬瞎大娘，也統統和我沒關係。」

　　「通緝的就是你？！」那些老道士坐不住了，厲聲喝吼道：「豎子，清虛觀上下滿門被滅，可是你所為？」

　　「沒錯。」鷹爺供認不諱。

　　「狗日的——！」「真的是他——！」群豪開始鼓譟。

　　很多尼姑、女冠，也紛紛尖聲叫道：「你的確是採花大盜？」

　　「不僅是採花大盜，而且是淫生贏家，是淫賊之王。」鷹爺一臉驕傲，抬手一抓：「這整個天下，都是我的御花園！」

　　「媽了個巴子的，這小犢子真是那個王八蛋？」「不知禍害多少良家女子了，決不能饒了他！」群豪開始激憤。

　　三妙拉了拉楊綺的衣袖，低聲耳語道：「主子，為什麼不解釋解釋？」明明這邊也沒做錯什麼——呃，成立統一戰線或許算一件遺禍無窮、罪大惡極的事吧……但其他的咱也沒危害社會啊，憑啥被千夫所指？見楊綺只是孤傲的笑笑，沒有說話，三妙心中不平，便高聲道：「我的爺滅了清虛觀，還不是因為他們喪盡天良？你們盡可去青城山看看，那些假道學修築地宮，囚禁民女為爐鼎以煉邪功……」

　　「住口你這妖婦！」一個三十六七歲的女子大聲呵斥，她便是郭襄的姐姐、郭靖黃蓉的大女兒、耶律齊的老婆，也是砍掉楊過一條手臂的傳奇人物，郭芙。「你們不僅行滅門之事，還汙衊有道之人！你這不知禮義廉恥的妖女、與淫賊混跡一處的賤人，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看，少林聖地的血案就是你們做的，大夥還在等什麼，上前斬妖除魔啊！」

　　「殺啊啊——！」以道士、和尚、尼姑為首，四面八方無數的江湖豪俠如同海潮一樣撲了過來。首惡當前，這些熱血江湖人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全都用了死力。郭襄不自覺的心中一緊擔心起來，她也不明白到底為什麼又或為誰而擔心。按理說她應該堅定的站在正義一方，但她總覺得那個賈騰鷹真的好熟悉。

　　「哈哈哈哈，老子根本不需要騙你們，因為老子根本沒有把你們這群土雞瓦狗放在眼裡！」面對這撲過來的人潮人海，楊綺放了個全屏大嘲，然後抓起了三妙夫人的雙手。

　　「殺啊！」七八個俠客揮刀挺劍，就像橄欖球隊員一樣從上下左右各個方向圍撲過去，恨不得立刻用一身肉把人埋起來，不給敵人一點逃脫的餘地。但只見紫色的光影一環一閃，一瞬間似乎有劈裡啪啦的連擊聲。那些人便如同被炸彈爆破一樣，怎麼撲上去的就怎麼飛遠了。慘叫聲瞬間此起彼伏的響起，捂臉、捂肚子、捂襠的，千奇百怪什麼樣的都有。

　　而在那包圍圈中清出一片空地後，眾人定睛一瞧，卻見魔王與妖女面面相對。左手抓右手，右手扶小腰，擺了個標準的探戈姿勢。四目相對，三妙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氣息。看著那放射著灼熱目光的眼睛，三妙忽然覺得被對方摟著的腰部熱了起來、也軟了下去，腳底都有點酥了。

　　她的腦海中響起了楊某人此前叮囑過的話：一切放鬆，隨機應變，由我做主。

　　我的爺，便一切依你吧。

　　這個姿勢讓所有江湖人都又是戒備又是莫名，再看那些倒地的人，捂著受傷處瞎哼哼，現在都沒爬起來，顯然是被一瞬秒掉了所有行動力。「發生了什麼？」「有誰看清了？」「有些邪門，小心邪功！」

　　唰，紫色的光暈彌散開來，將兩人團團環繞。三妙功力全開，將八十年功力全數運轉起來，並將內力順著相握相觸的位置傳入楊綺的經脈中。為她所用，為她掌控。

　　「三、二、一。」楊綺腳尖忽然在地上有節奏的點觸敲擊。如同化妝舞會開場時敲出的領頭音，口中數字數完，手腕用力、全身跟進、腳步移轉：「走起~」

　　怎麼讓人認不出武功來歷？那就只能用沒人認識的武功了。怎麼保證以後不會因為拳路而被認出身份？也只能用自己平時不用，而且以後恐怕也不會用的武功了。這事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很麻煩。沒人認識的武技還好說，另一個世界的招式俯拾皆是，剛剛扔飛無相用的就是花神七式的暗器手法，果然就把所有人都唬住了。

　　但第二個，拳路卻極難偽裝。

　　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更不用說千錘百煉、經過反復練習才打磨完善的武學路數。那類似一個人的性格，越是有自己獨到之處的高手，越是難以掩藏。就好比同樣都是天外飛仙，楊老師用出來時和葉孤城用出來時就絕不可能相同。

　　而若在戰鬥中一直刻意隱藏自己的武學路數的話，一來戰鬥力大打折扣，二來那種不協調感也很容易被高手看出來。以風無上滴血天王之能，依然無法克服這個問題，第一次照面便被楊老師及隱刀瞧出了端倪。

　　對江湖武人來說，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解決的問題。

　　但對楊綺來說，卻有一個極其簡單的方法。就是用一個非常習慣，但又完全不會與現有拳路衝突、弄混的路數打架就好了。當初興之所至在火工頭陀頭頂上的一段踩踏舞便是靈感所在，今日，鷹爺我就要展現自己那完美的舞姿！

　　存在感過強、容易被查知的至尊功全部收斂起來，特徵太鮮明的龍象功也變幻表現形式。三妙來自另一世界，她的內力與這個世界在本質上並不相同。雖然差距沒有達到魔力與鬥氣的地步，但對這個世界的武人來說，也是一種極其難以理解、極其陌生的怪異力量。

　　再說三妙本就擅長變化（因為是控場）、潛伏（喜歡放暗箭，不喜剛正面），如果不主動顯示功力的話，不強到殊途同歸地步的高手，甚至看不出她有內功修為。

　　所以，今夜來此必須要把三妙帶上。一來讓她當藍瓶，二來讓她當舞伴。

　　「慢、慢、快快慢、慢，很好、不錯，放鬆了跟我來~~」忽然回想起當初上大學的日子。有一個設定或許很多人都不記得了，但在此重提一遍——楊老師，大學時代可是舞蹈小王子啊。

　　回想起來吧，那段交織著努力的漢水、辛苦的練習、澎湃的激情、成功的夢幻的日子。回想起來吧，那些慢三、快三、倫巴、桑巴、恰恰、牛仔、狐步、探戈的動作，那一舉手一投足都自然而然收發由心的流暢。回想起來吧，那個把頭頸肩腰背、胸腹腿尾椎都練到貫通一氣，並最終在全國大賽中勇奪冠軍的大學舞王！

　　楊奇，這個星光燦爛的閃亮名字，隨著畢業而隱去光環。但那些動作，已經全部深入骨髓，只要聽到樂曲便會不由自主的隨之而動。腦海中的記憶，宛如滿滿塞入火藥的鐵桶，又似抓到一大把全是四張牌的鬥地主。

　　一個火星，轟隆，就能炸開花！

　　來吧，用歌舞拯救世界，很惡搞但掃雜兵時真的很有效的舞王武學——燃燒地板，開動！

　　光暈飛灑，紫霞瀰漫，魔王妖女翩翩起舞，宛如夢幻。快慢隨心，動靜相宜，兩人視線各自看向對方的後背，無人能夠偷襲。手動、肩動、腳動、腰動、風動，無人抓得住軌跡。那喊打喊殺的敵人就像最傻的沙包，腳一踢、手一甩、裙裾一扇，便能扇飛一大片。

　　「哼，不過是花招，莫要被奪了氣勢。功力不足者退後，其餘人隨同我上啊！」六個老道士打頭陣，意欲雪恥的耶律齊更是第一個響應。勁風呼嘯，降龍掌拍出，雙方激烈碰撞在一起。

642　不裝不作狀，不趁熱鬧不胡來

　　夜深了，暮色沉沉，襄陽作為臨戰城市城實行宵禁，入夜之後街上便再無閒雜人等。在宵禁的城市中，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嫖娼也得白天去。現在又沒什麼夜間生活，民眾普遍早早就安歇了，城市漸漸陷入沉眠。但英雄大會卻反而越發熱鬧起來，喊殺聲不絕於耳，慘叫聲此起彼伏。

　　但所謂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這些喧囂聲離得遠了，卻反倒顯得縹緲虛幻。夜風中，一個嬌小的身影坐在最高的屋宇房檐上。白衣飄動，黑髮如絲，武爭鋒靜靜地看著遠近四處。

　　南帝段智興如今就在襄陽城中，一陽指名動天下，怎麼高估都不為過。前幾日見周伯通，便給她敲響了警鐘。五絕就是五絕，不能輕慢。一燈便是不如老頑童，恐怕也差之不遠。同理，黃藥師、楊過、郭靖，也差不到哪裡去。

　　上次某人與周伯通的比試，與其說是比武，不如說是玩鬧。真功夫倒是都用了真功夫，的確是自己的真實水準。但兩邊又都沒用全力，沒有故意發揮自己的長處去碾壓對方的短處。某人的豪力沒有使出來，周伯通的內功也沒有全數發揮。到底哪邊藏的多一些，就很難說了。若某人不動用真功夫只是一味胡鬧亂玩的話，一個郭靖尚且難以應付，若再來一個一燈的話恐怕就要手忙腳亂的了。

　　所以，武爭鋒此刻坐在這這裡。大眼睛倒映著天上的月光，晶瑩透亮。她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為某個胡鬧的傢伙保駕護航。

　　「嘶——」武爭鋒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又緩緩吐出。空氣清涼，夜風柔和，一燈一直沒有出現。她抬頭看了看天，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圓很亮，這才發覺今日是月中。再看看英雄大會那邊，武爭鋒又忍不住搖頭失笑：「雖然是胡鬧，但倒也的確是別出心裁、獨具匠心。唉，這個人啊，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

　　在武嬌娘的注視中，英雄大會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各路群雄發揚了「不要慫，就是幹」的光混精神，天上地下圍追堵截賈騰鷹。不過非但沒有取得應有的戰果，反而被兜著屁股揍了個爽。

　　的確挺爽的，因為揍人的傢伙已經唱上了。沒錯，那傢伙一激動起來就放聲高歌。外人看起來簡直像個神經病一樣，但她越是唱的嗨，狀態就越好、越強、越勢不可擋。現在，那傢伙又唱又跳，已經全面進入狀態了。

　　「嘿、厚、嘿厚嘿厚、嘿、厚~~」鷹爺抓著三妙夫人，如同一個紫色的龍捲一般刮過全場。四面八方的刀光劍影、無窮無盡的掌風指力，都被她利用起來。迸濺的火花，翻倒的痛呼，全都似在給她伴奏、打節拍一樣。鷹爺伸手一拉三妙，領舞全場：「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這歌節奏並不快，鷹爺的行動的絕對速度也並不快，但兩人手牽手，移步轉身卻節奏感十足。絕對動作並不快，但臨敵反應卻快的要命。簡單的一抬手，就能閃過刀光，平凡的一晃肩，就砸飛劍影。

　　「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

　　兩人的螺旋，不在任何一個地方停頓超過一秒鐘。那六個道士、十餘和尚，還有追擊不斷的耶律齊，竟然只能跟在後邊吃灰。

　　「紅塵啊滾滾、癡癡啊情深、聚散終有時。」

　　手一抖，分，三妙飛入群豪最無法防禦的位置，大耳瓜子抽飛好多。臂一拉，合，三妙又飛回鷹爺懷中，半路上飛裙扇翻了不下十個。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夢裡有你追隨。」

　　腳下一轉，鷹爺將三妙自背後牢牢抱住。雙手握著雙手，鷹爺帶她旋起迷幻的狂潮。三妙夫人覺得自己就像楊綺手中的一把奇門兵刃，被對方運轉自如，極大地延展了楊綺的攻擊覆蓋。

　　「我拿青春賭~明~天~」

　　紫光飛掠，尼姑們自前方圍堵上來紛紛出招。子彈時間中，鷹爺抓著她的手，在每個尼姑身上都摸了幾把。俏尼姑就抓抓胸口，醜尼姑就拍拍屁股。三妙玩心大起，夾帶私貨的點了幾個她自己研究出來的特殊穴道。交錯的一瞬之後，尼姑們驚聲尖叫、踉蹌倒地，潰不成軍。

　　「你用真情換、此、生！」

　　浮光掠影，前面又出現了一群和尚。精神力勃發，子彈時間再現，鷹爺再次抓著三妙的手，在每個和尚身上也都摸了幾把。帥和尚就戳戳雙眼，挫和尚就錘錘胯下，反正不用自己的手，鷹爺一樣沒負擔。在三妙的私貨之下，帥和尚捂著眼大呼小叫，但挫和尚已經捧著褲襠打滾了，聲音都像是尖細了不少。

　　「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

　　點子扎手，大夥並肩子上，幾十個人同時撲來。有運著輕功飛著來的，有使著刀法滾著地來的，飛刀、鐵釘、金鏢、袖箭，無數攻擊如同大碗一樣全方位籠罩過來。鷹爺卻哈哈一笑，雙臂一纏，環住了三妙的腰身。發力一絞一拋，同時不落下唱歌的事：

　　「何不瀟灑走~~一~~回——！」

　　唰，三妙如同一個飛天仙女一樣，旋轉著升上半空。內力運轉至極限，紫色的煙霞隨著飛揚的裙裾一環環的擴散，如同自空中震盪而出的紫色漣漪。擊飛了所有空中飛來的敵人、掃落了所有來勢洶洶的暗器。三妙戰果不凡，她卻沒有關注那些。她抬頭定定的看著天上的月亮，美目映著溶溶月色，三妙的心也都要酥了。

　　她忽然記起，當初那怪異的男人，便是如此與繡玉公主一道擊敗了自己。從那天起，自己就恨繡玉、恨那男人。恨他們讓自己痛不欲生、奇病纏身。

　　但最恨的──同時也是最羨慕的，就是他們之間那一份莫名其妙的信任和堅定，那種在面對自己開出的條件時毫不猶豫的拒絕，那種無法描述的東西。羨慕，但又得不到的東西，讓她恨、讓她瘋狂，所以她千方百計的想要毀掉那東西。三妙夫人，也並非一開始就是三妙夫人的，她有她自己的遭遇。

　　可是在今天，在這夢幻一般的月色之下，她忽然發現，自己的確是個妖女。妖女，不要去羨慕良家。對那些小橋流水、男耕女織的幸福生活，白日夢的時候隨便想想就好了，因為妖女有自己的妖女路。

　　霸主，征服不了我。大俠，征服不了我。富商、權貴，統統征服不了我。只有那荒誕莫測、如雷似火，難以捉摸又自成一體，談笑無忌生殺由心，與天底下任何其他人都不同的蓋世魔王，才能讓妖女俯首。

　　魔王。才是妖女的歸宿。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的功力瓶頸又鬆動了些，曾經的暗傷又好了不少。飄逸的旋轉正下方，魔王某鷹倡狂的哈哈大笑。面對八方來風，魔王宛如化作了幻影。一龍力肉身的猛力太過醒目，但絕倫的速度卻不妨一用。精神力繼續爆，超級子彈時間中，魔王左抓、右扯，看我飛龍探雲手！

　　三妙自半空中仰身而下，唰，剛好被鷹爺穩穩接住落入懷中。擺出了一個經典的舞蹈pose。同時，嘩啦啦，無數刀劍帶著嗡鳴聲飛射四面八方。那都是武林群豪的隨身兵刃，竟然都被賈騰鷹空手奪了下來擲了出去。更誇張的是，那些兵刃上都插著一根長長的布帶，凌空飛去的時候宛如禮花綻放、流星飛掠，極是好看。

　　哪來的布帶子？

　　「啊！」「混蛋！」「你這惡賊，我定不與你善罷甘休！」唰啦啦，武林群豪們的褲子忽然都掉了下來，那些飄帶不是別的，竟然是他們的褲腰帶。光著屁股的群豪一邊狼狽的抓著褲子，一邊憤怒的賭咒，但怒中有懼。若那賈騰鷹剛剛出手傷人，我等焉有命在？

　　遠處，武爭鋒輕輕的鼓了鼓掌，淡定的點評了一句：「何不瀟灑走一回？唱的倒是挺好聽。」

　　亂戰場中人卻沒有嬌娘的閒情逸致，紫光一閃，賈騰鷹攔著三妙飛向遠處的屋宇。

　　「哪裡走！」六個道士、耶律齊，以及幾個還算堅挺的高手同樣運起輕功凌空攔截。但只見鷹爺抓起三妙夫人的雙手練練拍出，紫光爆發，比剛剛更強一截。嘭嘭聲中慘叫、悶哼聲接連響起，那首當其衝的六個道士立刻七零八落的被拍飛出去。耶律齊運起降龍掌多撐了兩招，然後也被一腳踹在腰眼上，如同一架墜毀的戰機一般栽到一邊去了。

　　「齊哥哥！」郭芙驚慌的撲上去扶起丈夫，發現耶律齊被揍得鼻青臉腫很是狼狽，但傷之不重，並無大礙。

　　唰，賈騰鷹摟著三妙的小蠻腰落在屋頂上，腳踩屋樑、俯視全場。夜風吹動，黑袍紫裙隨風而飛，說不出的高傲、邪異。

　　「鷹爺、等等我！」扈叔寶和安爾樂同樣騰身而上，求罩求大腿。

　　「鷹、鷹大爺，也救救小的吧！小的願為鷹大爺馬首是瞻！」那陳忠良渾身是血，在賈騰鷹攪場的情況下，到現在都還勉強沒死，飛身躍上屋頂。但賈騰鷹卻膩歪的一哼，神色不快。扈叔寶和安爾樂立刻明白了老大的想法，二話不說一人一下把那陳忠良打了下去，同時大聲呵斥道：「就你這垃圾玩意兒也敢跟著鷹爺混？滾一邊去吧！」

　　「啊——！」陳忠良猝不及防，被揍得摔回場內。群豪抓住機會，手起刀落，終於斬了這個狗賊。陳忠良的人頭，成了滅惡聯盟的祭旗之物。

　　但面對上面的賈騰鷹，群豪卻遲疑了。他們依然看不穿三妙的虛實，覺得賈騰鷹只是抓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便玩鬧一般的把這邊打到落花流水，武功修為已然到了不可揣度的地步。這個年輕人不僅不是花瓶，反而是超級高手。單打、不是對手，群毆、傷亡慘重，怎樣都不好對付。

　　所以，高手只能用高手來對抗了。

　　萬眾矚目中，郭靖站了起來。

　　他抬頭看著賈騰鷹，沉聲道：「尊駕到底何意？」他看出來了，這賈騰鷹強則強矣、修為更是難以捉摸，但並無殺人之意。同時，對那些被通緝的惡賊也全無好感，並非一丘之貉。但反過來說，這也太過詭異了，根本不符合他的立場，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的意思很簡單。」賈騰鷹開口了：「我賈騰鷹，天下第一採花大盜、淫民統一戰線的發起人、屠門滅派的魔王，不是來『澄清』、『解釋』什麼的。你們不信，我也不屑，因為澄清和解釋是弱者面對強者時的行為。我今兒來此，只是為了『宣告』！」

　　天龍道音、三妙音功、獅子吼、憐花秘譜，這些高端音功混溶為一，讓鷹爺的聲音聽起來狂傲中帶著不羈，邪異中又有魄力，一聽難忘。他一指所有人：「你們，給整個天下帶句話——是我做的，我絕不賴賬。不是我做的，我也絕不認賬。誰再膽敢造謠汙衊或者冒名扯旗，我就把他穿在棍子上吊到皇宮門口去，再一根一根的捏斷他的骨頭！都給老子記清楚了，老子，說到做到——！」

　　嘭，鷹爺腳下一跺，房頂整個轟然爆碎。飛濺的瓦片如同手雷的破片一樣席捲四面八方，附近群豪皆驚叫著避讓退散、出手格擋。當煙塵散去，賈騰鷹、扈叔寶四人已經不見蹤影。

　　「不好了，那些狗賊們也趁亂逃走了！」「追，趕緊追上去，一個都不要放過！」群豪們咋咋呼呼的追擊不放，但一時間都沒有誰再提追蹤賈騰鷹這根茬。雖然被收拾的人只是群豪中的一小部分，可也足以讓所有人認識賈騰鷹的強大。

　　沒有人注意到，佟七不見了。

　　所有人都只知道，郭靖不見了。

　　還有幾個掌門、奇俠級別的高人也不見了，這些人都是破關高手。

　　這漫漫長夜，或許才剛剛開始。

643　漫不經心最愉快，二話不說最爽快

　　英雄大會會場外，丐幫營盤莊園中，一個偏僻的角落裡。

　　是人就要吃喝拉撒，丐幫也不例外。別看花子們似乎不在乎公共衛生的樣子，他們要是真敢隨地大小便，襄陽守軍立刻找上門來。丐幫人手眾多，全天下不下十萬人眾。也正是因為丐幫有如此龐大的人數，才能保證那極其強大的情報網絡的順利運行。而襄陽作為丐幫重地，丐幫弟子的人數也頗為不少。

　　這麼一大堆人，拉的撒的都流入了同一個糞坑中。一個坑擔負起數千人的五穀輪迴，這個糞坑也可以算得上是傳奇糞坑了。而就在不久之前，一個老和尚如同被頑童丟出的紙飛機一樣，劃過飄逸的弧線，一頭狠狠扎進了糞坑裡。

　　那老和尚很顯精通鐵頭功，否則也不可能砸的這麼聲勢浩大，砸的這麼一發入魂。日積月累的老酸屎又臭又硬不下石頭，那老和尚卻可以一個猛子扎下去，深的讓人拔都拔不出來。可見高僧果然是高僧，不論幹什麼都要比別人更「深入落實」一點。

　　因為無相落地時衝擊太大、濺射面積太廣，丐幫弟子幾乎沒一個願接近的。一個個用「我去找繩子！」「我去端盆水！」「我去……我去吐一會兒！」之類的藉口遠遠逃開，只有那些風風火火來救場的和尚們發揚色即是空的禪定功夫，一個個捏著鼻子衝下屎坑去救人。

　　不片刻，紫色光暈一閃。一道人影從遠處飛速接近，正是鷹爺來了。那無相扣屎盆子的行為太過詭異，想來背後一定還有其他緣由，否則無相又怎麼會知道賈騰鷹其人？想想那些寫在少林門口的大字，很顯然，背後有人搗鬼。所以，鷹爺在前場拉了仇恨放了煙霧彈之後，立刻敢來後場抓活口。

　　「媽蛋。離這麼遠就覺得臭不可聞了，這沼氣濃度，就算是蒼蠅也能熏暈頭。」楊綺捂著鼻子一臉晦氣，眼淚都快熏出來了：「早知道就把扈叔寶安爾樂帶上了，我可不想沾手去抓那些屎和尚。要不……」楊綺不懷好意的看向了懷中的三妙，三妙立刻驚悚的瞪大眼睛死命搖頭。從糞坑裡撈人甚麼的，想想都覺得渾身汗毛倒立。

　　「唉，自作孽啊~~~」鷹爺仰天一嘆，剛剛腦子一熱就把和尚扔糞坑裡了。現在還得自己動手綁架屎和尚，看來自己這人來瘋的毛病要不得啊。「算了，撿乾淨的抓吧。」

　　但當鷹爺越過重重屋宇，流光炫影一樣的來到左近的時候，卻忽然一皺眉頭。和尚們下糞救人，屏息凝神是必須的。誰也不會在糞坑裡「深呼吸、閉上我的眼睛」，所以聲息微弱是理所應當的。但離這麼近卻依然一點聲響也聽不到，這就詭異了。

　　唰，人影一閃，鷹爺站在了糞坑附近的屋頂上。放眼望去，卻見下方竟然屍橫遍野。來救場的和尚、心善幫忙的丐幫弟子，全都橫屍當場，血灑遠近。若非這裡臭氣熏天，血腥味兒早已驚動所有人了。再看那無相，一個倒栽蔥插在糞坑的最中心，整個上半身全都沒入其中。現在兩條腿無力的耷拉著，如同枯死的樹苗，顯然也死透了。

　　鷹爺的表情嚴肅起來。

　　有人提前來這裡殺了他們，必然是怕賈騰鷹追索其幕後的因果關聯，怕這天下第一淫賊順藤摸瓜。看來，背後另有緣由是毫無疑問的了。問題是，這是什麼人幹的？對方必然有人在英雄大會現場全程監控，否則不會如此迅速的殺人滅口。楊綺凝神回憶，夢海拾遺展開，英雄大會上凡是過眼的人都快速過濾了一遍，但沒有找到嫌疑人。

　　「若說扎眼的，那英雄大會上的人中，曹宏一群人、還有一群文士都比較扎眼。還有……不行，人太多了，不能確認是誰。」看現場痕跡，殺人者顯然剛殺不久，或許還能追的上。

　　鷹爺腳下一蹬，三妙夫人隨之貢獻內力，兩人一道沖天而起，躍升不下百米。呼呼的夜風中，鷹爺目射幽光，瞬間看遍上下四方，將整個襄陽城的動靜都攝入眼中。

　　整個襄陽城街巷縱橫，但並無行人。守城將士一遍遍的巡邏，防禦嚴密。那些從英雄大會中逃出來的通緝犯們流竄向四面八方，潛行向大街小巷。群豪尾隨而去，到處都是呼喝亂跑的人，給鷹爺的追蹤帶來不小的干擾。

　　但鷹爺很快目光一閃，鎖定一處。

　　那裡有一個人，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不對的，但楊綺莫名就是將目光鎖定在那人身上，就是覺得那人不對勁。

　　嗖，兩人如同一片飄搖的飛鴻，掠過夜風飛臨而下。這個時代的人沒有關注頭頂的習慣，更沒人能想到有人能跳躍到如此高度。魔王妖女就像穿著飛翼服的特技演員一樣，無聲無息的滑翔而來。在三層屋宇的屋頂上稍一借力，追入一個黑暗的小巷裡。

　　小巷中有人在正常的走動，他身上沒有血腥味，沒有剛殺過人的煞氣，但楊綺一瞬間就將此人定為最高嫌疑人——因為她的直覺是這麼告訴她的，同時他身上也有股微妙的屎味兒。一個人哪怕只是從廁所附近經過，也必然為染上點微微的氣味。更不用說那傳奇糞坑的餿味覆蓋面積之廣，遠超高手掌風劍氣的攻擊距離。

　　所以，身上帶著餿味，又不是丐幫弟子，還在這麼個黑咕隆咚的小巷子裡面潛行，無論如何也有詭。凝神看去，那是一個寬大、結實、雄壯的後背。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全貌，但能看出此人有一雙有力的大手，臂部筋如虯龍。

　　這樣一雙手，正是一雙殺人手。

　　不論是什麼情況，呔，先吃俺老楊一掌！

　　嗖，半空加速，鷹爺與三妙一道像水翼機一樣貼地滑翔，紫光透發，一掌拍向那人的後背。

　　轟隆，紫霞彌散，拳掌交擊的震爆聲遠遠傳出。小巷子的盡頭暴起大量的煙塵，飆風四起，震的兩側的圍牆都嘩啦啦的抖落碎渣。煙塵中，鷹爺和三妙穿身而出，來到小巷盡頭的長街上。

　　「切，被他溜了。」楊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剛剛因為只是試探，沒用全力，只用了三妙的內力和一點本力。試探時悠著點，若是揍錯了人也方便處理。但那傢伙回身一拳與這邊硬拼一記，拳勢極剛極猛，與那些和尚身上的致命傷倒也照合的上。

　　電光火石中，黑暗裡沒有看清那人的面目，只記得他有一雙霸道的眼睛。這個人是一個至少九十年功力的高手，比少林的苦笑怒三僧更強，嫌疑急劇加大。全天下才幾個這樣的高手？若是來路光明何必潛行，何必藏頭露尾、急於脫身？背後搗鬼的很可能就是他！

　　「想跑，跑得了嗎！」楊綺五感全提，搜尋四方遠近。古代城市基本是平面式佈局，沒有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也沒有四通八達的地下管網，逃遁的路線只有那麼幾種。這次再找到你的話，咱就不再留力了。全力以赴，將你拿下！

　　「嗯？」楊綺忽然眉角一挑，她的感知域中捕捉到了另一個人。

　　霍然回頭，只見月下、長街盡頭，一個頭髮花白的男子緩緩走來，正是郭靖。郭靖沒有隱藏自己的存在感，他目光沉凝，腳步筆直，一步一步似緩實快的走向這裡。上一刻還在數十丈開外，下一刻便已經到了十米遠處。

　　看到郭靖這架勢，楊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眼中也亮起了光：「北俠郭靖，你也想來玩兩手？」

　　「觀賈先生言語，也不失為一個磊落之人。但賈先生行事，卻是滔天之惡。先生若另有緣由隱情，可向郭某道來，郭某絕不偏聽偏信。但若沒有，說不得，郭某也不能讓先生走脫。」郭靖說話很緩慢，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同時十根手指也一根根活動、彎曲，最終握緊成拳。郭靖猛提功力，眼中奇光迸發：「賈先生，跟郭某說個清清楚楚吧！」

　　「哈哈哈哈哈！」楊綺忽然大笑起來，抬手一勾，意興飛揚：「來來來，武人說話不用嘴，你若想與我談，用你的降龍十八掌來談吧！」

　　「好！」玄功迸發，郭靖渾身衣服都被氣勁吹漲。嘩啦啦，亂髮飄搖，郭靖腳下一踏一掌劈來：「那郭某就見識見識賈先生的高招！」

　　降龍十八掌，戰龍在野，轟然劈出。

　　「來得好！」面對這樣天下一等一的剛猛掌法，面對這滔天蓋地的氣勢，楊綺瞬間忘卻其他。與周伯通的那種玩鬧賭鬥不能作數，高手在真正的拼殺交手中，精氣神將全數凝聚、昇華，實在是生命中最為濃烈、絢爛的一刻。尤其是楊綺這種人，更是瞬間陷入到人來瘋的模式中。什麼小心翼翼，什麼隱藏身份，什麼追蹤幕後黑手，什麼日後好相見，全數拋諸腦後。

　　現在整個腦子裡唯一想的，就是與這傳奇的掌法，好好鬥上一鬥。

　　若還藏著掖著，對自己對對方，都是侮辱！

　　放開三妙，腳下一踏，石磚崩裂飛濺。赤金色的至尊功如同被惹怒的狂龍，轟隆隆的在經脈中極速奔流。楊綺以掌對掌，竟然是以與郭靖相同的動作打出了戰龍在野。

　　形似而神異，卻不拘泥於形態。不論哪招哪式、何種外形，我楊綺打出的拳，就是我的自己的拳！兩個相似又相異的戰龍在野於長街上猛然對撞，轟隆，襄陽城中宛如炸裂了一發驚雷。

644　笑罵由人不表態，處處獨往又獨來

　　絕招，好武功，十八掌一招力可降龍。

　　大顯、威風，男兒到此是不是英雄。

　　射雕，彎鐵弓，萬世聲威震南北西東。

　　偉績、豐功，男兒到此是不是英雄。

　　一陽指，蛤蟆功，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誰是，大英雄——

　　襄陽城，殺聲如潮、此起彼伏，轟震如雷、撼人心魄。

　　武林中人，攻強守弱，被結結實實擊中一下便往往受創不輕，所以江湖武功虛虛實實、真真幻幻者最多。即便是剛猛流派的武功，也講究個避實就虛，也講究個陰陽調和，而非兩個神經病互相扇耳光一樣你一下我一下。所以，武林中人互相交戰時，像三妙那樣耍耍花招、弄弄手段，最後才找個機會一發入魂才是常態。

　　但今夜，這皎月下、這長街上，郭靖對楊綺。一個是天下無雙的降龍十八掌，一個是古今無兩的烈火煉金身。剛猛對剛猛，正是以剛克剛的豪邁之戰。

　　花招？沒有花招，打從最一開始就沒有。從戰龍在野那一招開始，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真功夫、硬功夫。郭靖，守禦襄陽，一生血戰，實戰經驗恐怕是這天下最為豐富的人。這降龍十八掌實招虛招的轉換變化，已經融為一體隨心而生了。而楊綺，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實戰派。她心中甚至沒有實招虛招的概念，想閃就閃，想打就打。毫無窠臼。

　　三招兩式之間，已然戰酣。

　　龍象大力並未全部轉化為出手的力道，反而有大半變為了手速。楊綺雙手既快且猛，手掌劃過空氣，厚重的轟鳴聲中勁風四射，極其駭人。而郭靖一百二十多年功力也同樣聳人聽聞，一舉一動都帶著無窮勁道。哪怕只是眉張目瞪，都似乎有電芒射出。轟隆隆。氣勁交鳴迸發，兩人在長街上戰成一團。

　　三妙俏立一旁，看得嘆服不已。這兩人不論攻擊、回防、格擋、躲閃，每一下動作都到了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的地步。按理說天王比之王者也沒有碾壓性的優勢，普通天王她也敢鬥上一鬥。但眼前這個郭靖，她捫心自問，真的遠遠不是對手。

　　那浩大剛烈的掌法，已經練到了讓她根本耍不了花招的地步。

　　一招見龍在田拍出，狂風大作掌力驚天。這世界的武林高手極少能讓自己的氣勁帶上色澤。所以剛剛賈騰鷹的紫色霞光一現身就全場大嘩，宛如鬼魅。但如今郭靖一掌拍出，在楊綺看來，似乎真的有一條龍張牙舞爪、撲面而來一樣。

　　「來得好，也接我一招！」楊綺不閃不躲，同樣一招見龍在田回擊了過去。嗖。那條虛龍勁力自發順著肩膀一路游向前端，最終凝在掌間悍然轟出。

　　見龍在田對見龍在田，轟隆，彷彿有一個雲爆彈在這裡爆炸了，扭曲的空氣波紋嗡的一下擴散了至少一丈遠。

　　「這是——！」郭靖腳下不退、手上不停，但臉上也顯現出驚異之色。那條虛龍勁力與內功截然不同，對江湖人來說極其陌生，也極其強勢。

　　眉頭一皺，郭靖決定試探一把。雙手左一飄，右一晃，一招雙龍取水擊出。耶律齊也施展過這一招。看起來也似模似樣威力不凡，實則卻沒有發揮真正的威力。但這一招放在郭靖手裡就大為不同，堪稱化腐朽為神奇，簡直真的有兩條龍一左一右互為依託，糾纏殺來一般。這兩條龍一收一放，有攻有控，江湖上一萬個人裡也找不出一個躲得過這一招的。

　　楊綺閃得過嗎？不知道，因為她根本沒有嘗試去躲閃，反而一聲大笑同樣揮掌迎上。

　　同樣的雙龍取水，雙掌對雙掌。蛋殼護體功運轉到極限，四隻極端強悍的手掌轟擊在了一起。

　　運勁、抗勁、卸勁，所有復雜的微妙攻防在一瞬間完成。一瞬之後，不同於剛剛的駭人聲勢，這一次只是啵的一聲輕響，但兩人卻吃不住力一般各自倒飛出去。嗒嗒嗒，郭靖連退三步方穩穩站住，抬頭看向對面，那賈騰鷹也是同樣如此，只多退了半步而已。再看向地面，自己這邊宛如切豆腐，腳印清晰。而對方……根本沒有「腳印」，那一排石板已經徹底爛了。

　　「你……」郭靖欲言又止。從剛剛起，他就發覺這賈騰鷹本力奇大無比。如此強大的腕力臂力，看遍天下也只有寥寥幾人能夠做到，郭靖更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某法王。那記戰龍在野拼在一起之後，他有七成把握對方與金輪法王有關，很可能是一脈相承。

　　若對方真的是金輪法王的傳人，那麼他來中原禍亂江湖、擾亂正道的緣由、目的，自然也就昭然若揭了。

　　但幾招一過，他又遲疑了。

　　對方勁力大是大，但與金輪又有很大不同。

　　金輪力量雖大，但反應速度卻很慢。在絕頂高手的層次中，屬於傻大笨重的類型。就像一頭大笨象，力量強但容易被狡猾的對手耍的顧頭不顧腚。可眼前的賈騰鷹卻完全不同，不僅硬功了得，巧勁、反應、速度也絲毫不差。那拳腳之中的勁力更是凝練、強悍，宛如一條戰龍。可以說，此人在外功方面已經沒有短板了。

　　此人到底什麼來路？從哪來的？什麼立場？有何目的？師承何門何派？為何從未聽說過？他今天來到這英雄大會，說來行兇的吧，卻不殺人。說蒙冤了來叫屈的吧，卻又不多做解釋——他到底想幹什麼？

　　郭靖心智何其之堅，即便心有思慮也不會顯露在臉上。但在這時對面的賈騰鷹卻忽然招招手：「喂，不要走神。這才剛熱身，還沒打過癮呢，接著來！」

　　哼。也對，這種複雜的事情就讓蓉兒去想吧。這賈騰鷹真是個高手，也是個極好的對手，我如今只想用這一雙肉掌去降龍！

　　「喝——！」一百二十六年內力自丹田中噴發而出，郭靖渾身衣服嘩啦啦的鼓脹，一頭華髮如同鬃毛一樣逆空而上。一掌拍出，昂。虛空中宛如有龍吟之聲響徹天空——飛龍在天！

　　「咩哈哈哈哈，來得好！」楊綺鬥到暢爽處，連口癖都抖出來了。蛋殼護體功運轉到極限，以掌為刀，化神轉形。你飛我也飛，同樣的飛龍在天，實際卻是一擊豪烈的刀招斬擊——天王斬鬼！

　　嗖，虛空中光影一閃，然後轟然震爆。三妙夫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她覺得自己剛剛好像看到金刀王的血色異象了，但一閃而逝之後又不見了，好似只是看花眼了一樣。但她確定絕不是自己的錯覺，那種似乎要將天地都染的血紅一樣無堅不摧的爭殺霸氣，絕對是世間一家、別無分號。

　　「主上明明尚未晉入先天，為何金刀王的半步異象竟似要在她身上再現？」三妙百思不得其解：「莫非……主上要萌發自己的異象、晉入天王境界了？不對，先不說難易，若在我那處倒也可能，但此方世界的武人修煉只能按部就班，功力未足，不可能一朝忽成天王境的啊。」

　　三妙思之無解，卻忽聽一道衣袂破空聲由遠及近快速接近。凝神看去，只見一個白衣秀士飛馳而來，正是那文昌院的院首。那男子一擺衣袍落在附近，見場上楊綺與郭靖打到轟雷陣陣的地步，眼中露出微微駭然的神色。但隨即他又冷笑起來，似是心中有底：「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郭公，晚輩來幫你！」

　　那男子一展大袖，袖子竟然極長。勁力灌注，那袖子堪比金鐵刀兵，飛雲一般的撒了過來。這男子也是個高手，功力不下八十年。但只見紫影一閃，三妙飛身攔住了那書生。紫霞與飛袖鬥在一處，拆解不到三招，三妙竟然呲啦一下撕下半截袖子來。

　　三妙的戰力讓那男子驚疑不定，三妙卻以手掩口嬌聲笑道：「哪能讓你打擾我家爺的興致呢？況且，姑奶奶正閒得慌，來，小書生，陪姑奶奶好生歡樂歡樂吧~」

　　「做得好，回頭賞你！」三妙與那書生打到一邊小巷裡去了，這邊楊綺隨口誇了一句，與郭靖越打越爽快，越打越興奮。

　　潛龍勿用對潛龍勿用，或躍在淵對或躍在淵，楊綺鐵了心的這麼耍。高手過招極快，光影亂閃，氣勁崩飛，短短時間內卻已經全力過了十餘招，十八掌竟然已經打過了十六掌。

　　「過癮、過癮、過癮啊！」楊綺盤的頭早已披散開，一頭長髮飛散。狂風陣陣，髮梢上有細細碎碎的黑色顆粒脫落下來，隨風飛走。

　　「接我一招！」郭靖也戰到熱烈。普天之下，能夠一對一、無花招的和他打這麼久、打這麼過癮的人，已經很久很久都沒出現了。武者都有武者魂，強者相激，心中鬥志蓬勃之下，招式名稱也忍不住吼了出來：「神龍擺尾！」

　　郭靖身軀一搖、一擺、一盤、一繞，宛如一條大龍在縱橫捭闔、甩尾抽山。而面對這一招，楊綺終於不再使用與郭靖相同的動作。神龍擺尾？這一招我熟啊，不是你這麼打的，看咱的！擰腰、旋踵、轉身、抬腿、一腳踹出——神龍擺尾！

　　咚，一腳踹在一掌上。好似金鐘撞巨石，強烈的鳴動聲嗡嗡擴散開來，這一次的空氣波紋扭曲比上一次擴散的更遠、更猛。狂風吹卷四面八方，地面上的碎石都被震的呼啦蹦跳。塵埃從磚縫石紋中迸濺出來，煙塵四起。

　　瀰漫的塵埃中，郭靖氣勢迸發，更勝倍增。左右互搏術推動之下，打出了雙倍的第十八招：「亢龍有悔！」

　　左右互搏術，這招說弱也弱，說強也強。若說左手畫圓右手畫方就是成功，那麼倒也沒錯，因為至少也算是會心分二用了。但就好比會彈鋼琴的不代表能彈得好，更不代表一定能成為鋼琴大師。上次老頑童只是隨意耍了耍，不見殺傷力。而此刻，這左右互搏推動的亢龍有悔，卻發揮了剛柔並濟的超暴擊威力。

　　面對這樣的一招亢龍有悔，就是洪七公復生回來恐怕也得瞪眼，就是金輪法王在世也得認慫，就是最擅長防禦的苦和尚撐著十二關金鐘罩來也得被秒殺。這一招，實在已經超出了天王境界應有的水準，無限接近於聖元高手的威力了。（這個世界並沒有「天王」、「聖元」等說法，只用功力年數計算，此處換算一下以便行文簡便。以後亦同）

　　楊綺，卻沒有躲。

　　咱腹中沒有天外奇寒的氣丹，沒法像楊老師一樣開爆發態，但咱也有自己的大招！

　　滾燙的至尊功在經脈中高速流竄，滾燙的血液也在血管中全速奔流。一股熱浪吹向四方，楊綺白皙的臉忽然變得赤紅。她渾身熱氣蒸騰，眼中似有金色的光輝閃過。收拳於腰，馬步扎穩，身未動，腳下磚石已然碎裂。精、氣、神冥合為一，氣與血共同增壓，氣勢瘋狂的拔高再拔高。

　　「喝啊啊啊——！」一聲吼，宛如惡龍吐息，炸碎滿街石板，這是通過吼聲來宣洩過盛的力量。呔。今兒就讓你見識見識，這就是咱自主研發、不假外力的超級大招：

　　極……

　　「不好啦，崆峒派陳掌門遇害啦！」「快來人啊，陳掌門被賊人襲殺，命在旦夕！」「誰內功強，快來渡股氣去吊住陳掌門的命再說！」「不行，我等功力遠遠不足，怎麼辦，郭大俠在哪？」「郭大俠、郭大俠快來啊！」遠處傳來一片驚叫，氣勢正盛的郭靖忽然一滯，那雙倍亢龍有悔便僵在了半路發不出來了。

　　臨招不發，尤其還是如此大招，往往對武者傷害極大。但郭靖把功夫練的圓融無暇，此時說停便停，竟然也不見勉強，實在是武功根基的極大體現。郭靖那邊收手，氣機牽引之下，楊綺這邊也宛如一口水嗆在喉嚨裡一樣，那一記大招也放不出來了。

　　畢竟不是真的想要了對方的命，楊綺也只是見獵心喜的切磋一下罷了。現在被打斷，只能一臉沒爽夠表情的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以後有機會再分個勝負，你救人去吧。」

　　「你……」郭靖認真看了看賈騰鷹，最終還是乾脆的點點頭：「郭某謝先生高義。但不論個中有何隱情，既然賈先生幹了採花大盜的勾當，那滅惡聯盟也必會將先生當做頭號大敵，天下通緝。賈先生，下次見面，便是你死我活了。」

　　郭靖走了，這長街立刻清淨了。小巷子裡，三妙夫人像剛打掃完衛生一樣拍著手走了出來。郭靖罷手的時候，那個文士見勢不妙便也尋機逃遁了，要不然被鷹爺盯上揍一頓的話可討不了好。不過看樣子那傢伙怕也是吃了大虧，因為三妙一臉得意，身上的氣息都高漲了幾分。

　　仔細一感應，呀呵，這妞竟然又恢復了十年功力，不知不覺中三妙夫人竟然重回九十年功力、先天三重的境界。

　　「主子，您的頭髮。」

　　「嗯？」經這麼一提醒，楊綺才發現自己的頭髮又白染了。內力還是不夠，護住衣服已經不容易了，哪還管的了頭髮上的染髮劑啊。如今鷹爺一頭白金色，在這月下可是夠亮麗的。還別說，這麼一頭頭髮再配上鷹爺這張臉，邪魅指數又上漲了不少。

　　「走吧。」

　　當夜，鷹爺在大街小巷中飛竄遊走，終究沒有再找到那個背後搗鬼的傢伙。半路看到了被追殺到快斷氣的扈叔寶和安爾樂，淫生贏家便捎帶手的救走了兩個小弟。整個襄陽城的敵方和中立勢力，除了郭靖和一燈以外幾乎沒有能夠攔住鷹爺的人。郭靖去救人了，一燈從頭至尾也未現身，鷹爺便輕鬆離去。

　　但今夜，鷹爺所見不過是整個大局中的一小部分。多方勢力都在此處悄悄登場，又在達到或未達到目的後悄悄離場。他們未曾展露真實的力量，只是小小露了個臉，但互相之間的刀光劍影、算計坑害，卻一點都不少。死去的無相只是微不足道的祭品，襲殺崆峒派掌門的高手自然也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深夜，襄陽郊外，一群黑衣人匆忙奔至土地廟中，正是南海仙翁曹宏一行人。

　　這群人分波分次的到來。前前後後竟然有三十多人，不知他們是怎麼從宵禁的襄陽城中出來的。人人帶傷，但神色卻都很是興奮。「聖女大人，成了，都抓來了！」

　　那個南海仙翁的「女兒」就是所謂的聖女，她此刻便是這群人的核心：「帶上來。」

　　「是！」一群人奔入廟中，每人手中都扛著一個不停扭動的麻袋。砰砰聲中，粗暴的往地上一放。麻袋中變紛紛發出沉悶的嗚嗚聲，顯然都裝著人。唰唰，一個個麻袋被打開，裡面赫然是那些文昌院的文士。不過這些文士與去英雄大會的那批人，在服裝、配飾上似乎稍有不同，全都五花大綁的堵住嘴巴擒了過來。

　　文士一看四周的黑衣人，反應各不相同。有的一臉慷慨就義，有的卻驚恐萬狀。

　　那聖女一臉寒霜，說話簡潔：「審。」

　　「是！」如狼似虎的大漢們撲了上去。一個個料理那些文士，小廟中立刻響起了壓抑的慘叫聲。

　　聖女走出廟外，她不是見不得那些場面，她只是需要思考一些重要的事。曹宏追了出來，步履間沉穩又輕靈，顯然也不是江湖人所知的「二流高手」。

　　「小姐。」曹宏對那聖女的稱呼顯然與眾不同：「今夜真是不幸中之萬幸。若非有一個賈騰鷹忽來攪場，擊傷高手無數、造成極大混亂，更拖住了郭靖和文昌院首，今夜之事恐怕就凶險了。不過，不論如何，我等所謀之事已然全數實現，可見小姐的確是吉星高照，遇難成祥。只是，關於那賈騰鷹……不知小姐有何想法？」

　　「賈騰鷹……」聖女目光閃爍，沉吟片刻，然後點頭道：「拉他入教。」

　　「這個……」曹宏有些遲疑：「這賈騰鷹武功深不可測，更兼年紀又輕，實非池中之物，倒也是一大助臂。但依老朽所見，此事絕非易事，也並非定是好事。一來，今夜之後，此人必將名傳天下。滅惡聯盟所緝首惡，可謂惡名累累，於我教並無好處。二來，此人狂傲若斯，實非甘於人下之人。一旦入教，恐怕尾大不掉，若養虎為患，這……」

　　「無妨。」聖女卻平淡又決然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我等已然是『魔教』，再來一尊『魔王』又有何不可？他若真有實力、能力，不甘人下便不讓他居於人下。那個少林的老和尚雖然是胡說八道，但卻也說了個好點子——這中土教主之位空懸已久，給那賈騰鷹，也無妨。」

　　「這——」曹宏震驚的瞪大眼睛，急切的勸說道：「小姐，教主之位乃是舉教至尊，方教主一脈相傳至今，這……怎能許於他人？這這這——」

　　面對略顯慌亂惶急、手無足措的南海仙翁，聖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聲喚了一句：「曹叔。」

　　曹宏立刻不說話了，悶悶半晌之後又一拍手恍然道：「我懂了！小姐是志存高遠啊，所謀之事不僅在中原，更在波斯總教。若能追回聖火令，憑藉小姐這三大聖女之一的身份，再加上賈騰鷹的助拳，回總教爭奪總教主也勝率極高。若小姐成了總教主，這東土分教教主便無足輕重了。小姐眼界開闊，不愧是方教主的血脈，老朽不及、不及啊哈哈！」

　　聖女聞言什麼都沒說，似乎默認了，似乎又發出一聲嘆息。

　　這時，一個黑衣人推門而出：「聖女大人，文昌院的王八羔子們已經招了！」

　　聖女和曹宏對視一眼，都微微激動。我教聖火令如今散落天下難以尋覓，作為摩尼教後人，為此費盡千辛萬苦，如今總算找到蛛絲馬跡了！

　　「怎樣？」

　　「文昌院也只知其中一塊，其餘四塊依然不明。」

　　「早有所料。那一塊在哪？」

　　「在臨安、皇宮，趙宋皇帝手上。」

　　聖女的眼睛瞇了起來，微帶寒氣：「在趙昀手中？哼，不是冤家不聚頭。對了，那些舞文弄墨百無一用只會搬弄是非的傢伙們還說什麼了？」

　　「那些書生說：那趙昀，很可能在近期天下選妃。」

　　「哈，笑話！如此宋家山河日下之時，那老色痞竟然還想著選妃納美之事？真是愚不可及！」

　　「稟聖女，據那些書生所說，趙昀此次選妃卻有個特殊的目的。呃，目的就是……」黑衣人猶豫了片刻，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那個怎麼聽都不靠譜的答案說出來。但最終，他決定還是如實稟報吧，信不信就是上頭的事了：「沖喜。」

645　統一戰線力作：天下美女榜，面世！

　　第二日，上午，一個大院中。

　　「你們的膽子真是不小，竟然敢在滅惡聯盟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三妙很是無語。

　　三個時辰之前，天最黑的時候，扈叔寶和安爾樂領著他們重回襄陽城，說有安全的地方落腳。襄陽城不小，四人兜兜轉轉，最後來到了一個偏僻的院落中。

　　當時還不覺什麼，畢竟在襄陽有個落腳處也很正常，看來這兩個傢伙也是考慮過安全屋的問題。但當第二天天大亮時，有一群陌生的漢子熱熱鬧鬧的擁出門外，竟然開始掛紅綢、扯炮仗，看樣子竟像是店鋪要開張一樣。街坊鄰居瞬間圍了過來，門庭若市好不喧鬧。

　　三妙心中好奇，這安全屋難道還有什麼講究嗎？閃身出去看了一眼之後，三妙立刻滿頭黑線的回來了。沒錯，那前院大廳的確要開門營生，乃是要做醫療行業。大大的匾額上蓋著綢布，藥舖的名字還未公佈，但人民群眾之間早已口耳相傳，聲名鵲起。

　　「三大媽，聽說這兒要開一家新醫館，叫什麼……紳手堂？」

　　「不是紳手，是聖手。這兒開的醫館有一群聖手坐診，據說醫道高明，專治婦科。二狗蛋他娘，你可終於有處看病了！」

　　到這裡，恐怕所有人都明白了。沒錯，這個新開的醫館，就是婦科聖手的分院，也是統一戰線在襄陽的分基地。看這大張旗鼓的樣子，一丁點都沒有地下組織的小心翼翼，真不知道這些傢伙是怎麼想的。三妙直揉太陽穴。在滅惡聯盟的大本營搞這麼紳入人心的事，這些傢伙的行為還真是印證了一句老話——色膽包天。

　　前堂，七大姑、八大姨、三舅老爺的七外甥女都在熱熱鬧鬧的圍觀，等開業大酬賓。街道上人聲鼎沸，鑼鼓喧天，昨夜江湖人之間的鬥爭對普通民眾來說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後院的真秘密基地中，也是相當的有人氣。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裡，竟然有二三十個人。這些人有的穿僧衣有的著道袍，有的看著像算命大仙，但更多的是一身大夫打扮。「婦科聖手」四個字明晃晃的繡在身上，看樣子連統一制服都有了。

　　沒想到，統一戰線發展迅速若斯，從成立到現在也不過半個來月左右，已經有了大展拳腳的架勢了。

　　「我說，襄陽城裡丐幫遍佈四方，街頭巷尾都是他們的眼線。數千江湖人可都還沒走呢，若被丐幫察覺到這處偽裝，他們一擁而上除個魔衛個道、順便領賞的話，你們豈不是要被一鍋端？」三妙對這處基地很不看好：「別以為我家爺每次都這麼湊巧，都能過來救人。」

　　「哈哈，山人自有妙計，不要小看我們的指揮啊。」扈叔寶一翹大拇指，一臉自豪：「想看破我們的佈置，也不是那麼容易。一來我們的營生並非虛假，而是確有其事。看看那邊那幾個一臉淫笑的傢伙，他們都是正兒八經的大夫，治病的本事都槓槓硬，只是被我們拉入夥了而已。我們這層保護色，真的不能再真。再說了，我們本來也有計劃。昨天晚上去那英雄大會時，我們就是有備而——噗哦哦哦！」

　　扈叔寶話未說完，安爾樂一個肘擊便打得他腰子都快炸了。

　　安爾樂一臉陰影，氣憤莫名：「你還敢提昨晚？」這種怨婦一般的語氣。怨婦一般的眼神，怨婦一般的舉動，沒錯，就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風流韻事」。當時當場的丟臉也就罷了，臉皮厚的人也不太在乎，但讓安爾樂夜不能寐的是後續的次生災害。

　　雖然當時已經驗明正身，亮出了自己的淫賊身份。但江湖人都是大嘴巴，見風就是雨，只要是勁爆的軼聞，怎麼都能扯到一塊去。而且這些武夫沒有誰在乎什麼前因後果，誰管張鐵柱王大錘還是扈叔寶安爾樂呢，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回想一下當時群豪們一邊捂著菊花一邊鄙視著他倆的那些小眼神，安爾樂就忍不住心驚膽戰。

　　萬一哪天《扈鐵柱哥哥和安大錘弟弟的禁忌物語》被那些大嘴巴擴散出去的話，他以後還怎麼在統一戰線裡混？他還怎麼有臉去爭東西南北四大稱號？甚至說，就算那些虛名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在「開展業務」時，萬一被姑娘們說「你就是那個安大錘啊？沒關係，世俗偏見都去死吧，我們支持你！為了真愛，衝吧——好姐妹！」的話，就真完蛋了啊。

　　前方乃是絕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未來！

　　在這種時候，怎樣才能拯救我？沒辦法了，只有一條路好走了，看來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鷹~~~~~爺~~~~~」安爾樂將輕功發揮了個十成十，助跑兩步之後一個姿態優美的撲倒。噗通一下雙膝跪地，然後直接用膝蓋在地面上唰唰的滑行，恨不得磨出兩道溝來，同時媚笑著張開雙臂撲向了賈騰鷹的大腿——沒錯，這個時候抱大腿才是最好的辦法！安爾樂一邊在地上滑行，一邊自懷中掏出一張紙來：「小的有事要奏~~~~」

　　「老子還有人要揍呢——不過今兒哥心情好，算啦。」鷹爺一扭腰閃過飛撲，錯身而過的瞬間伸手拿過了那張紙。展開一看，立刻一挑眉角興奮道：「喲，速度蠻快的嘛，不錯不錯，值得嘉獎。」

　　三妙靠過去一瞅，那竟然是一張榜單，密密麻麻羅列著很多名字。而最上方寫著激動人心的五個大字——天下美女榜！

　　「哇——」附近的棒槌們都驚嘆起來，探頭探腦的往這邊靠，也都想一睹為快。美女榜這種東西，放在網絡論壇上每出一次就被噴一次。但噴一次之後還忍不住去看下一次，畢竟對男人的吸引力太大。而在南宋這個年代，這張榜單就更有著劃時代的非凡意義。可以說，這張榜單幾乎就是統一戰線未來的工作指導綱要，同樣也可以預見到，未來的江湖正邪兩道將會圍繞著這張榜單產生多少攻守鬥爭。

　　但那都是未來的事了，如今鷹爺拿著這張紙，看得很隨意。

　　「鷹爺。小的來介紹一下，」扈叔寶滿血復活，過來說明：「這天下美女榜還沒有完全建成，現在只是個粗榜，沒有分類。但為落實鷹爺的領導精神，以後還要進一步細化，分出『江湖美女榜』、『風塵美女榜』、『民間美女榜』、『閨秀美女榜』、『金枝玉葉榜』，以及最高段位的『天下美女總評榜』。」

　　附近的棒槌們立刻驚嘆：「好專業，不愧是統一戰線的前輩啊！」「有鷹爺指導，一下子就知道未來該幹什麼了！」「能夠加入統一戰線真是太好了！」

　　扈叔寶強忍著得意咳嗽了兩聲。然後繼續介紹道：「如今鷹爺手中的就是一份總評粗榜，沒有具體排名，但大體分為『國色』、『天香』兩個等級。其中，天香比國色更勝一籌。」

　　「嗯。」鷹爺上下一看，的確，名字佈局成了兩大部分。上面的想來就是天香了。人少，還附帶一些簡單說明。下面的就是國色，僅有名字沒有說明。能評上國色級別想來也是美妞，但就類似梁山的七十二地煞星，單拿出來也是響噹噹的好漢，可放在聚義廳裡就只能把交椅放後邊當個大眾臉。

　　「讓我看看，這天香級別的美妞都有誰。」鷹爺一個個看過去，不時點頭：「江南紅牌杜半妝、莆田美姬楚雲落，都是聽說過的名字……古墓派掌門、神鵰俠楊過髮妻小龍女？郭靖次女、東邪黃藥師外孫女郭襄？這倆是夠熟悉的。下面這個是……皇帝的妃子？你們真夠可以的啊，皇帝的妃子都盯上了。下一個是……蘇州絕世美女？什麼情況啊，連個名字都沒有就這麼高評價？」

　　沒錯。榜單上在這個位置上沒有寫名字，只寫了「蘇州絕世美女」這幾個字。「絕世」這稱號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用得起的。比方說，江湖上若說「絕世高手」，那至少也是五絕的級別才行。不要求天下無雙，但必須是超級稀有的限量版，才有可能稱之為「絕世」。

　　絕世美女這四個字太扎眼，三妙都不服氣了。到底是誰啊，寫這麼招恨的字眼？

　　「這個『蘇州絕世美女』是小的我力薦的！」安爾樂精神百倍前來投案：「月餘之前，正是在動身入川的前一天，小的我在蘇州偶然瞥見到一位絕世美人。雖然僅是一見，隨後更無論如何也找尋不到蹤影，但以我七度郎君的名聲起誓，那冰山美人絕對當得起『天香』二字！」

　　正體不明的迷之美女？好吧，看來統一戰線的棒槌們恐怕閒不住了。蘇州的妹子們喲，當心點，狼來了。

　　「真的那麼美？」三妙不服：「能有多美？別是你審美觀有問題吧。」

　　「姑奶奶莫急，那女子再美也不過與姑奶奶您平級。」一個棒槌立刻諂媚道：「看，您也是天香級大美人呢！」

　　三妙順勢一看，榜單上的確記錄著她的名字：謎之美人，鷹爺雙美之一，姓名不詳，艷蓋天下。最突出優點：橫看成嶺側成峰，大小高低很不同。

　　「後面那句是誰寫的？老娘撕爛他的臉！」

　　暫且不提三妙那又驕傲又不爽的複雜心情，鷹爺卻在榜單中看到一個更熟悉的名字：

　　白髮魔女，馬賊，真名不詳，真容不詳，傳言容貌極美，活躍於西域。傳言中，此人心狠手辣、武功高強、無法無天，曾於七日內接連吃下十餘股響馬，擊敗西域一霸金剛門門主，更率眾剿滅烏孫小國，乃是西域新晉豪強。統一戰線諸君，請慎重考慮後再行接觸。

　　「這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鷹爺的心情也很複雜，自己的小號竟然開始打探自己的大號了：「沒想到統一戰線已經有這樣的本事了，看來，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646　新一代的開山怪

　　白髮魔女之名出現在天下美女榜上，這讓鷹爺不得不深思。腦子裡正想著事，只聽安爾樂一聲呼喚：「鷹爺。」

　　「嗯。」

　　「您的頭髮怎麼成白的了？」安爾樂的眼神在榜單說明和鷹爺的腦袋之間轉了兩轉，心狠手辣、武功高強、無法無天，這描述很有種熟悉感啊。況且，鷹爺看到別的名字都不在意，看到這裡卻表情微變，其中一定有緣故。「難道說，您和那白髮魔……咳咳，那個白髮美女，有什麼關係？」

　　「啊？！」鷹爺立刻渾身一抖，糟了，髮色上露出破綻了！唉，咱這頭髮真是沒法沒法的，每次染髮都總被雨打風吹去。昨夜被降龍掌的氣勁一震立刻原形畢露，今兒還沒來得及重新染呢。抬頭看看，安爾樂扈叔寶以及其他的棒槌，全都用微妙的眼神看著她。

　　「鷹爺，難道說，您和那白髮美女是……」

　　「啊哈哈，怎麼會呢，沒有的事！」鷹爺立刻斷然否認，一抓自己的白頭髮道：「我這樣是因為……哦，動用了禁忌秘術，名字叫，那個……叫『天魔換命大法』！」

　　「天魔換命大法？」棒槌們立刻被這個聽起來很中二的名字吸引住了注意力。

　　「沒錯，就是天魔換命大法，能夠暫時用壽元換功力。」鷹爺腦洞一開，十分順流的編了下去，聲情並茂十足可信：「你們以為郭靖的降龍十八掌是好對付的？要不是鷹爺我透支了壽元，昨晚你們兩個就甭想蹦躂到日出！看咱這髮如雪的樣子，這都是為了統一戰線。同志們一定得明白爺的良苦用心啊——啊咳咳咳！」

　　好吧，鷹爺的演技略顯誇張，的確有點假。但她一咳嗽，竟然還真噴出兩口猛烈的陰寒氣息來。那氣息中蘊含著駭人的陰性內功，雖然量不多但卻有浩蕩無盡的韻味，吹在扈叔寶臉上甚至弄的他臉皮生疼。

　　「這——！」扈叔寶駭然：「這就是九陰真經的內力嗎？鷹爺你沒事吧！」

　　「咳咳咳，鷹爺我被九陰內力侵入經脈，花了三個時辰都沒有盡除。」這倒不是假的，鷹爺如今體內的確有異種內力在四處侵害。降龍掌雖然是外門掌法，但郭靖內外兼修，內功也相當駭人。蛋殼護體功對物理傷害、環境冷熱、內功侵襲等都有不錯的防禦力，但畢竟段位不夠高。

　　經過試驗發現，八層蛋殼能夠抗住破關以下的幾乎一切傷害，所以耶律齊也好、老道士也好，凡是沒有破關的都是給鷹爺送菜的。但破關、先天以上的，卻罩不住了。金鑫鑫那種初入先天的倒也罷了，也能勉強抗住，但超過先天一重天的內力攻擊就無法完全免疫了。

　　還好，比之金鐘罩來說，蛋殼有一個極強的優點，就是幾乎不會碎裂。

　　金鐘罩的根基在內力，如果被破防攻擊打碎了，防禦力就會清零。被打碎金鐘罩之後，丹田受到力道反震，甚至會直接損害功力根基，永遠破壞丹田環境。之後必須花很大功夫、耗費很多功力，重整旗鼓後才能重新擁有防護力。

　　而蛋殼，卻是兩條腿走路，內力和肉身都是它的基礎。只要內力和肉身不是同時潰退，血氣和內功沒有雙雙告罄，蛋殼就不會碎裂，就會持續發揮作用。即便遇到超出防禦力的攻擊，蛋殼也依然能夠削減傷害，會像一個過濾層一樣按比例抵扣傷害值。

　　這種削減當然也是有極限的，郭靖那一百二十多年的功力實在已經超出了那個極限。但還好，降龍掌畢竟是外家功夫，郭靖一身內力也大多用於增強自身，而非用來侵蝕。鷹爺連打帶禦，避重就輕，也算勉強接住了。若是化骨綿掌那種內家掌功，蛋殼就徹底罩不住了。

　　當然，鷹爺到時候也會選擇另一種打法。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大活人還會被尿憋死嗎？

　　郭靖的九陰內力比當初金刀王、移花公主的內力強悍得多，甚至更勝全盛時期的繡玉公主，不論是質是量都不是一個層級的。入侵體內的勁力，比當初的刀氣、冰勁強了何止幾十倍。但楊綺的內功修為也同樣強了不知幾十倍，修煉洗髓經後經脈堅韌丹田穩固。站住了地利之後，兩相爭鬥之下倒也打的熱火朝天有來有往。

　　至尊功一點點驅逐九陰真氣，在這種鬥爭中倒是獲得了不少好處。宛如重錘打鐵，至尊功凝練更堅、淬煉更精，實在已經不下於半步先天的真氣之質，對未來破關入聖極有好處。

　　若非相當一部分心神都用在了這方面，鷹爺又怎麼會忘記髮色的破綻呢。

　　「鷹爺！」一群棒槌立刻撲上來，一臉悲愴淚流成河：「鷹爺您不能死啊！」「統一戰線還要靠您的英明領導呢！」「淫民群眾都離不開你啊！」「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去去去，都滾一邊去，死個毛線。爺休息兩天就好，別弄得跟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似的，太假、太噁心！」鷹爺揮起手刀教他們做人，同時，一個小廝從外面奔了進來，手中拿著一摞紙，一邊跑一邊叫道：「大夥，滅惡聯盟今早向全天下發布通緝令了，都來看看啊！」

　　「通緝令？我瞅瞅——謔，這不是扈爺麼，二百五十兩？這價錢真是夠提神醒腦的啊。」

　　「我看這張——咦，這是安爺啊，也是二百五十兩？成雙成對，可喜可賀。」

　　「你們這些王八犢子——！」扈叔寶和安爾樂氣絕，對於情報靈通的統一戰線來說，「成雙成對」的梗恐怕已經傳開了。

　　「鷹爺，這是您的。請過目。」小廝將一個最大的通緝令呈了上來。鷹爺展開一看，立刻滿意的一點頭：「這才對嘛，之前把我畫那麼醜，誰認得出我是誰啊。一千五百兩？呵呵，倒是漲價了，不錯不錯。」

　　三妙湊頭一看，只見滅惡聯盟效率不低，果然更新了圖像資訊。新版通緝令上，採花大盜賈騰鷹的畫像不知是哪位畫師執筆，服裝、體格、眉目神色，全部宛然在列。就連眉宇間的那種又邪又狂又不羈的韻味都表達了個三分，倒是很傳神。

　　但三妙卻有一個疑惑，悄聲傳音道：「爺，為何不將清虛觀之事公諸天下？何必受那冤枉氣，背那無端罵名呢？」

　　「這哪算冤枉，殺了就是殺了。清虛觀上下的確就是我宰的，也沒冤到哪去吧。至於到底為什麼要宰了他們，有誰會聽一個淫賊擺事實講道理呢？再說了，咱這是求惡得惡，正好順心如意。」鷹爺的眼裡閃過了一道光：「賈騰鷹，就是一個江湖魔王。萬惡加身才最好，兇名滔天才管用。敢栽贓嫁禍哥的，一個個都摁死。但確有其實的惡名，我恨不得再來一籮筐。」

　　「這……也的確如此啊……」三妙思量片刻，忽然發覺也的確如此。武人靠武功，但江湖人不只是武人，同樣還要靠名聲。有名就是高手，無名就是弱菜。有了名頭，任誰都高看你一眼。沒有名聲，到哪都只能混臉熟。惡名也是一種特殊的聲望，刷高了也會有各種神奇妙用。用得好的話，惡名比美名更管用，更有威懾力。

　　「決定了，為了成為第一魔王，我要去做一些『採花大盜』應該幹的事！」鷹爺一舉美女榜，幹勁滿滿活力四射：「榜單上的美嬌娘們，爺要完成全制霸、全收集！小的們，若是被爺搶先的話，可不要哭鼻子啊。」

　　「鷹爺威武！」

　　「哈哈哈，好，現在教你們第二首會歌。來，跟我一起唱：一身地穿戴，不必名牌，自然滴瀟灑，才真~有~氣派。頭髮隨風舞，才真精彩。一舉手一投足，都帶風來吶，這才~是~帥~！」

　　在鷹爺的帶動之下，這個小院裡的氣氛瞬間高漲起來。三妙無語的看著一群採花大盜在齊聲合唱，那古怪的歌真是讓人渾身脫力。大門外，吉時已到，炮仗燃起，舞龍舞獅的戲班子當街獻藝，迎來一片叫好聲。唰，大紅綢子自匾額上飄落，四個燙金大字閃閃發亮——婦科聖手。

　　這一日，這家在未來會將連鎖店開遍大江南北的傳奇醫館，在襄陽城邁出了第一步——好吧，也許是第二步、第三步，誰知道這群棒槌天南海北的開了多少分號了？

　　院內，淫賊大合唱也進入了最熱鬧的一段，二聲部都用上了。

　　「帥哥呀你呀你是真滴真滴帥，你是新一代滴開~山~怪~！！」

　　「呼呼嘩哈哈哈哈！」眾星拱月之中，鷹爺以京劇花臉的腔調仰天大笑。這一幕，似乎代表著鷹爺的魔王之路正式開啟，有美好的未來和光明的明天在等待。

　　但——是——

　　一個時辰之後，襄陽某客棧中，靈鷲宮少宮主、桃花寨寨主、白髮魔女楊綺，以推金山倒玉柱的姿勢嘭的一下直挺挺的栽倒在床上，把臉深深的埋在了被窩子裡。整個人的背影，都蒼白化了，蕭索的不得了。

　　「完蛋了……我這人來瘋啊……」魔女大人的聲音隔著被子悶悶的傳過來，喪氣無比、活力全無。片刻後她豁然抬頭，扭臉看向床邊，一臉期盼：「我不去行不？我反正只是個少宮主、小人物，尊主大人您出馬都搞定不就行了？」

　　「不、行。」武嬌娘像個小管家婆一樣雙手叉腰：「整個門派上上下下只有你和那家有交情，人家點名要謝謝你的『救女之恩』，我算是沾了你的光，你不去誰去？」

　　「啊啊啊，我不想去~~！」白髮魔女再次把臉埋進被窩子，在床上各種撲騰。一來不想參與那種場合，二來昨晚玩嗨了，說不定暴露了什麼。本來還以為英雄大會上出這麼大的事，會有幾天緩衝期想想辦法。沒想到郭家這麼熱情，今晚就要自百忙之中抽出空閒來接待她們。

　　「我可是找各種藉口推了很多次了，但根本推不掉，所以沒有辦法了。」嬌娘坐在床邊摸了摸楊綺的後腦：「況且，昨夜我一直找一燈，一燈卻從頭至尾沒有露面，看來這事必須找郭家問明白了。既然改不掉人來瘋的毛病，那只有自己作孽自己擔。上吧，桃花盜！」

　　呼，魔女大人霍然起身，雙眼嗖嗖的放著光，一臉決絕：「好吧，自己拉屎就自己擦屁股，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女漢！」

　　「不用這麼悲壯，我倒是幫你想了個辦法。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對方一定不會看破你和賈騰鷹的關係。」

　　「什麼辦法？」

　　「哼哼，這個嘛，很簡單。」武嬌娘一臉揶揄：「你只要裝成『大家閨秀』就行了。」

　　「大家……閨秀……？！」轟隆，晴空一道霹靂，魔女大人目瞪口呆。

647　紫色神裝：大家閨秀的假面

　　當日傍晚，郭府大門洞開，巨俠郭靖和女俠黃蓉一大早就等在大門口，一應小廝小輩自然也是一個不缺的跟著站在門外。從左到右站了兩大排，把來往路過的行人都嚇住了。丐幫幫主耶律齊也只能陪在郭靖右手邊，低眉順眼的像個孩子。其餘小輩更是只能在第二排混冷板凳，露臉的機會都沒有。如此排場、規格，實在是把人嚇得一愣一愣的。

　　看郭巨俠那隱隱帶著期待、渴盼的表情，顯然他對這迎接之人很是重視。

　　當今天下有誰能值得郭靖黃蓉如此大張旗鼓的接待？

　　洪七公必然有這個規格，但洪七公作古已久。黃老邪或許算一個吧，但東邪他老人家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來不公佈自己的行程表，想接也接不著。再說了，耶律齊作為一幫之主，身份特殊，看起來也不像是接待私人關係的。如今這排場，很明顯是相當正式的高端會晤。

　　但天下到底有誰值得這樣迎接呢？

　　「二姐，你引見的這貴客到底是誰啊？」郭破奴像個呆頭鵝一樣站在小輩隊列中，這個忠厚老實極有乃父之風的漢子像極他爹年輕的時候，木訥訥的看起來少了一股機靈勁。他與郭襄是龍鳳胎，自幼便極是要好，現在偷偷扯了扯郭襄的衣袖悄聲道：「爹爹這麼鄭重其事的，想來是很重要的人物吧？」

　　「那是你姐我的救命恩人，便是毫無身份也是貴客！」郭襄先是教訓了弟弟一頓。然後也一樣微微意外道：「不過我也不知她們身份有何特殊之處。只是與爹爹說她們是『逍遙派』，爹爹便立刻激動起來，更訓我為何不早說。想來，這逍遙派與我郭家有舊吧？」

　　她的確不知道逍遙派和郭家有什麼關係，這個上下兩代就宅出去兩百多年的門派根本就不在江湖常識的範圍內。她只知門派位處西域、派中姐妹武功高超、尊主及少主都是極不簡單的人物，除此以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現在看來，這逍遙派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有來頭。

　　「看。來了！」等不片刻，就見襄陽長街盡頭，一隊十來人的人馬快速接近。馬是極品好馬，汗血寶馬世間罕見，一般相馬師甚至都沒見過實物只聽過名頭。人是美人，一個個衣袂飄飄、顏值高高，簡直是自天宮中飛入塵世的一群仙女。這群女子半帶仙氣半帶俠氣，顯得英姿颯爽又卓爾不凡，讓人一見心折。

　　而在這花團錦簇的隊伍中。卻沒有亂花迷眼，反而距離老遠便能看到其中的核心人物。

　　只見兩個美女兩馬當先，並排而來。矮個的那個蘿莉自不用說了，郭襄熟得很，正是常被楊姐姐叫做「嬌娘」的逍遙派掌門、靈柩宮宮主，武爭鋒。武爭鋒今日一身玄色錦衣，一張小臉寶相莊嚴，一雙寶石一樣的眼睛晶瑩剔透，看起來臉嫩，但顧盼之間自然生威，讓人不敢小覷。

　　武嬌娘的狀態還算是在預料之中，在郭襄的認知中，這位天山尊主平日裡也是半是隨和半凜然，如今這模樣倒是不陌生。

　　但讓郭襄目瞪口呆的，是武嬌娘旁邊的那個人。

　　只見那美女一頭黑長直，捾做端莊典雅的髮式。沒有金簪玉釵，只是自然簡單的編織，卻更顯出眾自然。一身剪裁得體的飄飄白衣，把高挑勻稱的身材襯託了個十成十。一舉手一投足，都不緊不慢、不躁不緩，極是沉穩大氣。

　　再看那張臉，不著脂粉素面朝天，但合適的眼睛、鼻子、嘴巴、眉毛，搭配在一起成了一張飽滿大氣、廷格不凡的臉，讓人一見難忘。

　　有一些所謂的美女美則美矣，但尖嘴猴腮的沒有貴氣。哪怕渾身掛滿華麗的珠寶，塗抹上最為高檔的胭脂水粉，也總有那裡顯得不對勁。拍張照片放網上的話，十成十會被當成外圍女。但那個身騎黑馬的姑娘絕非如此，被那種博大、浩然的目光看上一眼，便會有種被陽光曬到靈魂一樣的感覺。

　　呃，用博大、浩然來形容一個人的目光的確有點奇怪，但郭襄左右看看，發現身邊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有相似的感覺。弟弟郭破奴似乎已經呆了，嘴巴張開都忘了合上。再回頭看看那美女，她嘴邊噙著一絲微笑，堪稱完美微笑的典範。平和、親切、超然、灑脫，無窮韻味全都蘊含在這一個笑中。

　　遠遠看著這個人，就彷彿看到了宏偉傲世的天山山頂上生長的一株雪蓮花，看到了那積雪反射的天上陽光。這樣的一個人，比金枝玉葉更貴氣，比皇親國戚更出塵，哪怕是千千萬萬人之中也必然是第一個被注意到的。

　　「這真是……」郭破奴一臉嘆為觀止的表情，那眼神，就像是青銅屌絲看到雅典娜一樣。心神被奪之下，一句發自肺腑的老實話沒過大腦就脫口而出：「一下子就把大姐二姐比下去了……」

　　「你說什麼？！」郭芙柳眉一豎就想發作，但在看看那個快速奔馬而來的女子，隨著她的接近，那種貴氣更是成幾何倍數增強，海嘯一樣撲面而來。心中不甘，但不得不承認，自己比之那人的確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再看看身邊，耶律燕、完顏萍，這兩個漂亮妹子也是同樣自愧不如的表情。不過郭芙性格要強，兀自嘴硬道：「哼，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我也做得到！對了，二丫頭，那就是你說的人？叫什麼來著——楊綺？」

　　「啊？呃……」目瞪口呆的郭襄被郭芙一問，兀自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呆呆答道：「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我說，前面過來的那個放著光的美女是誰啊？我家的楊姐姐雖然也很耀眼。但絕對不是這個類型啊！那個可以「啊哈哈哈！」的大笑著拍打我的肩膀的腹黑抖S大姐頭，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變成這個樣子吧，這完全不科學！

　　「郭大俠、黃夫人、耶律幫主、各位兄弟姐妹，有勞相迎，小女子不勝榮幸。」那美女距離老遠便翻身下馬，一身白衣飄飄而來，將逍遙派輕功的逍遙勁兒發揮了個十成十。郭靖黃蓉連忙迎上，互相之間寒暄招呼各自見禮。那美女從頭到尾從容完美，禮儀端正得體，一點失當之處都沒有。

　　「小襄兒。」美女一個個打過招呼後終於來到了郭襄面前，露出一個晴空遊雲一樣的笑，把旁邊的郭破奴照耀的腳下一個了趔趄差點摔倒。

　　「呃……」郭襄呆呆抬頭看著那美女，這震撼實在太大，她真的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

　　好吧，事情還要從頭說。

　　自武嬌娘出了那個主意之後，所有人似乎都覺得這是個好點子。只要楊某人能夠豁出去的挑戰一下，效果應該很拔群。但話說回來，到底怎麼才能裝成大家閨秀呢？或者說在那之前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問題——所謂的大家閨秀到底是什麼樣的？

　　楊綺表示，作為一個社會閱歷二十六年的純爺們，她對此完全沒有概念。所以，還是要問各位妹子。

　　「冰，大家閨秀是啥樣的？」

　　「頭兒。」寒冰一臉無辜：「我出身貧寒，哪裡知道大家閨秀的模樣。但我想，應該是琴棋書畫女紅刺繡樣樣精通的女子吧。」

　　「那不叫大家閨秀，那是有點特長的紡織女工。小蓮，你覺得什麼是大家閨秀？」

　　「不知道啊，」小蓮放任想像力去縱橫馳騁：「大家閨秀嘛，應該是很有錢的家裡養起來的閨女吧。我猜，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吧。」

　　「那也不叫大家閨秀，那叫死宅女、大懶妞。嬌娘，最後只能靠你了，你覺得大家閨秀是啥樣的？」

　　「你問我、我問誰？我上山學藝之前只是個小乞丐頭兒。飯都吃不飽，哪裡知道這個？」得了，問了一圈結果一群妹子你看我我看你，沒一個知道大家閨秀到底是什麼樣的。不過嬌娘果然還是那個比較靠譜、比較靠得住的：「但依我看，也無需糾結於『大家閨秀』的概念上。你只要表現的端莊、貴氣、從容，與平日的反差就已經足夠的大了，到時候誰也認不出你是賈騰鷹。」

　　「端莊、貴氣、從容……」楊綺捏著下巴若有所悟的點著頭。

　　對了，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大家閨秀，但是若說端莊貴氣從容，倒是有幾個人足以成為參照。

　　說到端莊，笨蛋萌開啟女神模式之後，就足夠的端莊。當初那個單身派對血拼救場時的表現，那種閃瞎群屌之眼的通身氣派，就是個很好地參照，值得借鑒。

　　而說到貴氣，回憶一下的話，其實呆子曦在公眾面前的形象也蠻貴氣的——切，提到這個女王大人就來氣，大木頭真是大白癡，當初一個背影竟然就把他弄的五迷三道的，男人真是沒用啊。不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學習還是可以學一下的。

　　嗯，既然提到大木頭了，那麼有一句話不得不說了。

　　老楊老師、蘇女王，一個文教一個衛生，都是老大學生知識分子出身。在那個學歷還沒貶值的年代，老大學生極其稀罕值錢無比，楊家可謂是某種意義上的書香門第。楊奇自這種家庭中成長起來，自小家教不錯。先天的性格，再加上後來的閱歷，若說從容淡定的風度，破除心魔晉升先天之後的傻瓜奇的確是相當完美。

　　學楊老師，簡直不要太簡單。

　　OK，現在已經從笨蛋、呆子、傻瓜三人組身上找齊了端莊、貴氣、從容三大素材。然後把這三大素材放在合成盤裡，用力一點合成鍵，嘩啦啦，三大要素混在一起。唰，豪光爆發，閃瞎人眼，恭喜玩家楊綺獲得了紫色綁定裝備「大家閨秀的假面」！

　　「果然是認不出啊。」楊綺看著對面熱絡的郭靖和黃蓉，心中對自己的偽裝效果十分滿意，根本沒有人發覺自己是賈騰鷹。

　　哼哼，咱認真起來的話也是可以做得到的嘛。來，去熟人面前炫耀一下吧~她來到郭襄面前，費勁兒的維持著完美的笑容，同時打了個招呼：「小襄兒。」

　　「呃……」郭襄卻宛如被雷劈了一樣目瞪口呆半晌，最後喃喃道：「姐姐你是誰啊？」

　　不僅認不出我是賈騰鷹，竟然連我是楊綺都認不出來了！我去，這神裝的效果也太強了點吧，話說我平時都給人一種怎樣的印象啊！

648　爆料之夜（上）

　　強忍著沒讓表情崩盤，楊綺繼續維持著一臉端莊笑容，手卻已經忍不住抬起來拍拍郭襄的腦袋。

　　「唉，真是的，一天不見就認不出姐姐了嗎？」表情還是那麼完美，但拍腦袋的力度卻略大起來，把郭襄敲的一矮一矮的。拍在腦袋瓜子上時還偷偷用力抓了抓，完美的笑容中也不可遏制的洩漏出來一丁點平時的野味兒：「哈哈，小襄兒真是會開玩笑啊。」

　　「唔……」這熟悉的力度，這在表面的平靜之下深深潛藏著腹黑的笑容，那種可以自動轉碼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內容的語言方式，沒錯，這就是我的楊姐姐。但是——我說，楊姐姐你這樣好陌生、好嚇人，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逍遙派諸位請隨我來。」郭靖熱情的走上來，說了一句讓楊綺和武爭鋒都很意外的話：「逍遙派與丐幫世代通好，今日務必讓在下一盡地主之宜。」

　　世代通好？楊綺和武爭鋒對視一眼，互相都很疑惑，逍遙派什麼時候和丐幫這麼要好了？

　　夜色漸沉，來的人踏著飯點來，接的人按著飯點接，所以博大精深的中華餐飲文化再次上線。這一次來精簡隨從，何棄療、張君寶、小毛孩他們都沒讓來，三妙這個剛剛作過案的傢伙更是不能露面。不過即便如此，這場規格相當高的會晤中，逍遙派也必須拿出大門大派、高門大閥的氣勢來，所以依然挑了十餘妹子隨行。

　　分賓主落座的時候，自然少不了互相介紹。郭襄作為中間人，這個任務自然當仁不讓。家宴，混合著高端會晤的商務氛圍，爆料之夜開始了。其他都略過不表，這場會晤最大的震爆點有四個。

　　第一個，是在互相見禮的階段，黃蓉介紹逍遙派和丐幫的關係時的爆料。黃蓉畢竟是丐幫的前幫主，而且逍遙派上下都是女眷。所以由她代替夫君出面，說起話來也自然些。

　　「貴派祖師虛竹子前輩與我幫先人喬峰幫主乃是八拜之交，過命的好兄弟。喬峰幫主曾委託虛竹子前輩修改降龍掌，虛竹子前輩將當時的降龍二十八掌精簡提煉，刪去十掌卻更增威力，便變作了如今的降龍十八掌。」（新修版內容）

　　黃蓉侃侃而談，小輩們聽得心馳神往，才知道降龍十八掌絕技竟有如此來歷。

　　「虛竹子前輩武功高深莫測、天人化境，同時更是一個重信重諾的好漢子。喬峰幫主不幸罹難之後。丐幫群龍無首，降龍掌一時失傳。虛竹子前輩坐鎮丐幫穩定局面，卻並無侵佔之舉。擇良才美玉舉為幫主，更將降龍十八掌傳回丐幫，便飄然而去不履塵世。說句不妄自菲薄的話，本幫雖不是天下第一，但勢力總也遍及四海，虛竹子前輩如此高風亮節，實乃真正的世外高人。」

　　楊綺聞言偷偷用眼神向武爭鋒發信息：就你師父那個敗家之王，都能把神功秘笈拿來點煙，還在乎一個丐幫？這倒的確是他的風格。

　　武爭鋒回了她一眼信息：你能不能老實一會兒，別擠眉弄眼的，萬一暴露身份了豈不就糗大了。

　　別人沒發現她們的小動作，便是發現了，也只當是兩人普通的對視一眼而已。黃蓉介紹半晌，總結道：「虛竹子前輩於我丐幫實是有半師之恩，是以丐幫歷代留下組訓，若有逍遙派高人駕到，自然要竭誠以待、萬勿怠慢。」

　　「原來如此。」武爭鋒點點頭，難怪他們這麼客氣呢，原來還有這個關係在裡面。不過我咋根本沒聽說過呢？武爭鋒這老實孩子就是不會說謊話，有一是一的緩緩搖頭：「只是一直未曾聽先師提起過此事，否則吾等自當早來拜訪。」

　　是啊，要是知道逍遙派還有這人脈關係，還找什麼郭襄啊，直接殺到襄陽找郭靖不就完了。不過這一轉悠卻拐帶了不少人才、趕上了不少大事，一飲一啄卻都是命數的巧合了。

　　「這……想來是虛竹子前輩心胸闊達，未曾將此等小事放在心頭。」黃蓉微囧，努力把話圓回來。武嬌娘這話說的其實沒什麼問題，但也微妙的有點不給面子。這邊唸念不忘，那邊卻懵然不知，豈不是有種熱臉貼上冷屁股一樣的窘態？這樣一來，倒顯得丐幫好似不足一提、毫不掛心，將這天下第一大幫輕賤了。

　　現任幫主耶律齊在旁聽著，臉色略顯尷尬。郭芙見狀立刻小聲嘀咕強撐場面道：「哼，是不是逍遙派的人還難說呢，說不定是欺世盜名之徒呢？二丫頭人傻，爹爹又宅心仁厚，人家一張嘴怎麼說都信……」

　　在場的高手頗多，這小聲的嘀咕立刻被好多人收入耳中。郭靖一皺眉就要呵斥，黃蓉卻眼珠一轉覺得郭芙所言也並非毫無道理。一群年輕女子，即便看起來個個不凡，但又如何證明就是逍遙派中人呢？或許只是聽過名頭冒充的也未可知。不行，還是要試她一試。

　　於是黃蓉搶在靖哥哥教訓女兒之前便出聲和武爭鋒搭話道：「請問姑娘先師是哪位高人？我丐幫與貴派薄有往來，或許識得呢。」

　　來吧，說個名字出來吧。雖然自己這邊完全不知道逍遙派到底誰傳誰，但撒謊和說真話畢竟是有區別的。靖哥哥雖然木訥，但並不傻。他修煉到如此精深入微的地步，有人當面說假話的話，一下便能感到不妥。

　　那邊黃蓉雙眼嗖嗖發亮的盯著這邊，這邊楊綺卻差點想笑出來。薄有往來？別逗了，和那個敗家死宅薄有往來的人，其家裡用的尿壺都變成古董了，黃蓉這明顯在坑人。

　　不過武爭鋒略作思量之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連統一戰線的棒槌都能追查到西域的動靜，己方隱瞞身份的難度越來越高。某些特殊情況下倒也可以有選擇的透露一些不那麼重要的消息，比方說——「先師正是虛竹子。」

　　於是，在武爭鋒若無其事的表情中，今夜第二大爆料炸裂了。

　　對方十幾個大的小的男的女的聞言之後全都沉默了，然後表情立刻精彩的變幻起來。你瞪眼我張嘴，郭芙更是一臉鄙視：這小妮子腦子沒事吧，虛竹子都是幾百年前的人了，這種謊也扯得出？誰會信這種鬼話啊！

　　但郭靖黃蓉對視一眼，卻一臉嚴肅。他們倆是洪七公的親傳弟子，知道的自然更多。

　　郭靖踏前一步，雙手抱拳屈身下拜，神色很是莊重：「晚輩郭靖，見過前輩。」

　　「不必多禮。」武嬌娘隨手一揮衣袖，素手一托便托住了郭靖下拜的雙臂。這一瞬，武功差些的只覺得哪裡似乎震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著四周卻不明緣由。但武功高強之輩，比方說耶律齊，卻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自己的老丈人，北俠郭靖，剛剛那一拜之中真氣充盈氣凝如山，已然是使出了至少七成的本事。莫說是個纖纖弱弱的妙齡女子，就是百十個糙漢子們一起用槓桿來撬也決然撬不動。但那看起來荳蔻年華的小姑娘，隨手一揮，卻將這一拜給托住了，實在是將他震撼的頭暈目眩。

　　楊綺也不由面露微笑，嬌娘就是厲害啊。她境界更高，看出的自然也比耶律齊多得多。

　　郭靖這一拜之中，其形是下拜，但卻蘊含了亢龍有悔的神髓。一拜，就是一掌。這一拜絕對用出了真功夫，但真氣含而不露，重守不重攻。

　　若嬌娘不識貨、不接招，也就罷了。若接招了，卻根本不是對手，也隨時能夠收力，不至於傷人。可若真全力去接，就會發現這一拜勢重如山，沒有托天大力根本就托不起來。

　　如果楊綺去接這一招，托是肯定托得住，但腳底下的地板必然立刻爆炸粉碎，震出個大坑來。可嬌娘不僅接住了，而且雲淡風輕隨意自如。她的至尊功已經恢復了接近一百二十年，其質比郭靖更勝一籌。武嬌娘一托一拿，郭靖便拜不下去。再揮袖一帶，郭靖便被托直了腰桿，重新站了起來。

　　若非嬌娘功力尚未盡復，小輩們甚至不會感覺到其中有過交手。

　　郭靖黃蓉再次對視一眼，駭然之中還帶著微妙的喜色。這就沒錯了，武功如此高強，天下也找不出幾個，實在沒有撒謊的必要。郭靖臉上的表情立刻恭敬到了一個很高的地步：「敢問前輩名諱？」

　　嬌娘一收衣袖，小臉上不怒自威：「逍遙派掌門，靈鷲宮宮主，天山童姥武爭鋒。」

　　到此，郭家小輩們才明白，這個小蘿莉，才是整場最強的大怪物。

　　當然，爆料之後自然就有爆料的餘波。

　　好的方面，宴席的規格更高了。

　　很久沒有親自下廚的黃蓉捲起袖子就去了廚房，美廚娘黃蓉的名頭就算楊綺也聽過，所以楊某人立刻開始翹首以盼。

　　而麻煩的方面，是分賓主輩分入座時，郭靖感到了極度的棘手。

649　爆料之夜（下）

　　這個忠厚老實的漢子自年輕時就最是尊師重道，更嚴守輩分的上下尊卑。就好比柯鎮惡的武功差他十萬八千里，但老柯發火訓他時，他也只能乖乖聽著。而如今最麻煩的就是，天山童姥的輩分實在太高了，已經高到連稱呼都不知該如何稱呼的地步了。

　　從丐幫這邊算的話，降龍十八掌向來是幫主一脈口耳親傳，嚴格來說歷任幫主之間都有師承關係。話說，從喬峰到現在的二百來年中，丐幫有過幾任幫主？如果每一代幫主都算一輩的話，這……好吧，金老爺子沒寫，咱也的確不知道這段時間裡丐幫到底有過多少幫主，所以不亂說了，但至少有個五六代是毫無問題的。

　　五六代，郭靖的輩分已經低到玄孫級別了。

　　如果丐幫這邊譜系混亂不好算，那就再找一個譜系清晰的作參照。虛竹和段譽是把兄弟外加連襟兄弟（倆人老婆都是李秋水的第三代後人），而段譽的孫子是一燈大師（此處參照歷史事實）。也就是說，一燈見了武爭鋒都得叫師叔或者世姑。如果把一燈和黃藥師算作同輩，那麼郭靖面對武爭鋒時豈非要叫姑奶奶？

　　這次可不是自稱，而是貨真價實的姑奶奶了！

　　楊綺腦子轉得快，瞬間領悟了其中關竅，然後眼中立刻就閃起了腹黑的光芒。只要一想可以輕撫郭靖狗頭，大模大樣的說一句「師侄乖，都長這麼大了」。我今早被迫再次染髮的深仇大恨就算是報了！——等等。這麼說的話，同樣也可以讓郭芙那個討人厭的傢伙跪地請安咯？

　　來來來，還不過來給姑奶奶我端個茶，謝昨天晚上咱的不打之恩。要不是看在郭襄的面子上，就憑你那張臭嘴，早把你抓起來當眾調教一番了。想收拾你，咱有的是手段。只要在數千武林群豪面前把你吊起來，捏捏臉、抓抓胸、拍拍屁股、再撕爛衣服乍泄一下春光，你現在可能都已經全自動的上吊了，哪還能再和鷹爺我較勁？

　　嗯嗯，越想越覺得行。從前經常看到倚老賣老的老傢伙說一些什麼「不要自誤，小輩！」之類的屁話，今兒咱也可以試一試。只要想一想那場面——哦呵呵呵，就覺得帶感的不得了哇！

　　還好，武嬌娘一見楊綺那雙大眼裡面意味不對，大家閨秀的假面貌似要開裂，於是立刻開始救場。

　　「無需如此在意，我輩中人從不拘泥於繁文縟節、倫理綱常，各位隨性便好。」武爭鋒給郭靖一個台階下，郭靖當然也不會蹬著鼻子上臉真的太隨意。他口中直呼「前輩」，請嬌娘上座。至於到底前了多少輩，還是別提了。

　　人多。自然不可能每一個都在主席，必須要分主次。

　　武修文、武敦儒及他們的老婆等等，就在次桌上陪著寒冰、小蓮她們。而主桌上，除了最關鍵的幾人，便只留下了時任丐幫幫主耶律齊，以及「友誼的橋樑」二姑娘郭襄，連郭芙和郭破奴都被趕到別桌。郭芙一臉不忿，不明白為啥自己的二妹能夠坐主席。而郭破奴更是一臉哀怨，三不五時的就偷眼往這邊瞟。

　　好，剩下的事我們略過所有細枝末節的東西。像黃蓉的菜有多好吃啊，楊某人大動饞蟲但又必須費力的維持著閨秀假面而痛苦不已啊。郭破奴如何偷看某閨秀被抓現行啊，郭芙如何調笑郭破奴啊，郭破奴如何扭扭捏捏的反駁啊等等之類的，全都不寫了。

　　下面要說的，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郭靖開始爆第三個料。

　　「前輩，晚輩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前輩費心思慮。」郭靖一臉鄭重的提了自己的想法：「昨夜，晚輩召集江湖群豪，意欲成立一扶正滅邪之武林同盟，名為滅惡聯盟。蒙各位朋友信賴及厚愛，這聯盟已然成立。但如今江湖風雨飄搖，魔道似有抬頭之勢，晚輩實在獨木難支。前輩工參造化，所以晚輩想求前輩出山主持正義。滅惡聯盟盟主之位，晚輩不敢竊局，自當奉前輩為尊。請前輩，成為滅惡聯盟盟主。」

　　滅惡聯盟盟主？某種意義上來說，不就是武林盟主麼？事實上，以滅惡聯盟的組織形式，相比於鬆散失活的所謂武林盟，滅惡聯盟能夠發揮的力量還要更強一些。沒想到，一來就遇到這樣的大買賣。

　　但是，小郭靖喲，小輩就是小輩，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圖樣圖森跑。睜眼瞅瞅吧，你們的最高通緝犯，採花大盜之王，就在對面一臉滿足的吃著你老婆的愛心手作料理，而你老婆也一臉開心的笑呢——誒？寫出來之後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好鬼畜啊！再藝術的加工一下，貌似就能成為三妙特種廣播劇的好素材了。

　　作為某淫賊頭子的背後撐腰人，武嬌娘聞言便與楊綺對視一眼。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互相微微一點頭便有了共識。武嬌娘淡定答道：「好意心領了，但我派中人生性逍遙疏淡難受拘束。況且天山遠在邊陲，長期不與中原走動，這滅惡聯盟還是要你來費心操持才能服眾。」

　　郭靖神色一黯，看來這個方外之人根本懶得攙和中原這鍋渾水啊。也是，人家遠在天山，中原武林好點差點和她毛關係都沒有，人家憑啥來為你費心？不過最近情況的確複雜，情勢也很惡劣，郭靖確實需要強援。若非如此，又怎麼會急匆匆的非要盡快款待逍遙派的人呢。

　　故老相傳，逍遙派乃一BUG門派，郭靖也動了求外掛的心思了。

　　「不過——」武嬌娘話鋒一轉：「若只是作為滅惡聯盟的一份子的話，倒是不吝出力。尤、其、是、淫、賊，我逍遙派上下絕對見一個滅一個。絕不手軟！」她微妙的加重語氣，揶揄的瞅了楊閨秀一眼。當初提出大家閨秀計劃時，就包含了調戲楊綺的目的。否則怎麼對付不是對付，又怎麼會非要楊綺出面呢。

　　現在，楊綺吃癟也只能憋著忍著，武嬌娘覺得心中大爽，終於輪到咱來好好主動一把了。

　　「那太好了！」郭靖黃蓉耶律齊全都大喜，有這麼一個絕世高手助拳。滅惡聯盟實力大漲，終於可以一展拳腳了。武嬌娘是個說幹就幹的人，當場便要來了滅惡聯盟的通緝令，表示今後遊歷天下時，遇到一個就捏死一個。尤其是這個賈騰鷹，不用給錢，姑奶奶我看著他就覺得不順眼。

　　「來，你也看看吧。」嬌娘把鷹爺的通緝令挑了出來，一臉微腹黑的表情送到楊綺手裡。桌面下接連對嬌娘比出好幾個中指，楊閨秀拿起鷹爺的通緝令裝模作樣的看了看，連連點頭：「嗯，他就是天下首惡啊。不過這賈騰鷹真是帥，真是新一代的開山怪，形貌不凡！看長相、論武功，此人都是絕頂。也算是世間奇男子了。」

　　小嬌娘，調戲我，你以為咱不敢玩？我當面給自己臉上貼金貼給你看！

　　「呃……」黃蓉不知如何接茬，沒想到逍遙派少宮主竟然盛讚賈騰鷹，這的確是大出意料之外。

　　不過這時郭襄卻接話了：「沒錯，此人才情還很高。昨晚賈騰鷹所唱之曲，不論曲調唱詞都是一絕，韻律更大非中原常見樂曲。『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何不瀟灑走一回』，能作出如此樂曲之人，便是淫賊，也絕不是普通的小毛賊。天下間，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採花大盜』了。楊姐姐，你說是不是啊？」

　　郭襄目中神色微妙，嘴角帶著調笑，她似乎看出來了點什麼。直到現在她才第一次看到新版的賈騰鷹通緝令，才知道賈騰鷹原來是白頭髮。那做派，那性格，那白髮，還有那一高興就唱歌跳舞的秉性，所有要素拼在一起，她要是還猜不到真相就白遺傳她老媽的智商了。難怪今天楊姐姐這麼奇怪呢，原來是怕被爸媽識破啊。

　　「啊哈哈，是啊是啊！」糟，果然被看穿了！楊閨秀一邊隨聲附和，一邊使勁對郭襄打著眼色。

　　這些內裡的情況，黃蓉全都不知道。所以她只是忽然驚覺，憑著賈騰鷹的條件，的確對少女殺傷力頗強。想想當初的楊過，行為肆無忌憚離經叛道，身邊卻依然紅顏知己環繞。只有他淘換下來的二手舊貨，才輪到大武小武兄弟倆去撿。

　　比之曾經的楊過，這賈騰鷹更帥更強更狂傲，個性張揚放肆無拘無束，完全是楊過的超強升級版。話說，不會弄巧成拙吧？萬一賈騰鷹把逍遙派的美女們攻略了怎麼辦？其實這還是小事——看看巧笑倩兮的郭襄，黃蓉瞬間感到一股毛骨悚然——關鍵問題是，萬一自家女兒被攻略了怎麼辦？！

　　當初的楊過心裡只有小龍女，而且又是郭家世交，人狂但沒有壞心眼，所以郭襄心淪陷了，但身卻得以倖免。但這賈騰鷹可是個正兒八經的淫賊，與滅惡聯盟更是死敵。他業務熟練、心狠手辣、渾身上下全都是壞心眼。如果賈騰鷹泡走了滅惡聯盟盟主的閨女，這果斷是身心兩得的節奏啊！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黃蓉轉頭看向武爭鋒，這個高手貌似對淫賊很有怨念，只好拜託她全力誅殺賈騰鷹了。

　　不提黃蓉與武嬌娘之間的交流，郭靖得到強援，放下了一個大心思。他見郭襄與楊綺很要好、溝通很和諧的樣子，覺得是個好時機，於是醞釀一下便爆了今晚的第四個料。

　　「楊姑娘，你覺得小女如何？」

　　「嗯？」楊綺微微意外。小女如何？什麼意思，要許配女兒嗎？不著調的吐槽就要脫口而出，楊綺卻懸崖勒馬。不行不行，現在還裝備著閨秀假面呢，必須維護形象。於是楊閨秀一身大家風範，以長輩氣勢點頭答道：「小襄兒性格明朗、古靈精怪、很是活潑，我派上下都很喜歡她。」

　　「嗯，她是從小調皮些，但心地卻是極好的。」郭靖這老實人現在毫不吝嗇言辭的推銷女兒：「那姑娘覺得小女資質根骨如何？」

　　資質根骨？楊綺與武嬌娘對視一眼，好像明白了什麼。

　　再看對面，黃蓉好像也很意外，似乎郭靖此問並未事先知會過她，而是臨時起意。但她也立刻明白了丈夫的用意，連連點頭毫不反對。

　　楊綺立刻心中有數，實話實說：「小襄兒機靈聰敏悟性過人，根基也尚算扎實，是難得一見的良才美玉。況且她家學極厚，九陰真經更是天下聞名，乃是絕世神功。所以，小襄兒只要按部就班，未來必有所成。只是，她是極其罕見的逆體質，若修習純陽內力恐怕進境更快。」

　　「楊姑娘法眼無差，確是如此。」郭靖說著話，下意識的掃了逍遙派眾人一眼。

　　看看這個傳說中的BUG門派，即便是那些隨行人員也一個個都是高手。放到普通小門派中甚至能當掌門使，比這邊的郭家小輩們普遍強出去兩個層次，在江湖中已經是極駭人的高手集團軍了。

　　當代家主、天山童姥就更不用說了，那一托讓他徹底心服口服，甘拜下風。浩大猛烈的至陽內力，絲毫不輸九陰真經。恐怕就是當年老五絕之首王重陽在世之時，也未必是她的對手。而那少宮主楊綺未露真功看之不透，可一身宗師氣派卻做不得假，實在是高深莫測。

　　以他觀察，這逍遙派上下相處融洽、武學極強、又與襄兒有救命奇緣。襄兒這逆體質，又的確適合對方的內功路數。況且這楊姑娘雍容端莊，貴氣逼人，是個極好的榜樣，也能讓自家野丫頭好好學學。如此機緣際會恐怕已然是上天撮合，此處當不需再猶豫了。

　　我這當爹的，今兒就拍這個板兒了。

　　「楊姑娘，聽小女說，姑娘曾與小女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在下先謝過姑娘。另外，在下尚有一不情之請。」郭靖站起身來一揖到地：「不知小女可否有幸隨侍姑娘左右，拜姑娘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