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741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7
第三百四十七章 陣營(一)

  「東岸的醫藥真的很先進!比聯合省強多了!」吃了點阿司匹林的範博伊寧根感覺自己好多了,再不像昨天頭昏腦漲的樣子,這使得他有了點交談的興趣:「出去走走吧,庫艾特先生,青島港的郊外聽說很漂亮,尤其是綠山這一帶,您挑了塊好地方。」

  「是的,這是我非常滿意的一筆投資。」庫艾特先生略帶自得地一笑,說道:「想當初,青島港郊外的土地還相當便宜,到處是森林、河流和草原,我前後只花了一千五百盾就辦完了所有手續,然後將這塊面積不小的宅基地收入囊中。哈哈,您也看到了,現在這裡到處是齊整的農田、侍弄得極好的菜園、四處點綴的果園,就連小河畔都開滿了野花,真是太漂亮了。我很喜歡這裡,安逸、寧靜卻又充滿生氣,一如東岸這個國家一樣……」

  「是這樣沒錯。」範博伊寧根抬眼看了看遠處籠罩在薄霧中的風車、葡萄園和農舍,又嗅了嗅風中傳來的若有若無的花香——這似乎是東岸人從遠東引進的桂花樹——這才裹了裹身上的皮衣,說道:「庫艾特先生,雖然您已經入籍東岸了,但我從來都把您視作一個真正的低地人,您堅持了自己的信仰和原則,這很令人欽佩。依您看來,東岸這個國家對於聯合省來說,到底有沒有威脅?如果三級議會打算與這個國家進行更深入的合作,從長遠利益來說,到底有沒有好處?」

  「作為聯合省派駐東岸的第一任全權外交使節,範博伊寧根先生,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您,無論是短期還是長期來看,與東岸合作,只會給聯合省帶來更多的好處。」庫艾特堅決地說道:「請不用懷疑,這是我作為一個低地人、一位基督徒、一個對聯合省有著深厚感情的老人的忠告。東岸與聯合省的互補性非常強,他們需要聯合省的渠道和市場,聯合省需要他們的產品來與英國人展開競爭,事實上海牙的三級議會也早就有這方面的議案了吧?那些大人物們一定仔細權衡過利弊,德維特議長應該也不會反對,或許奧蘭治派會有些不滿,但都不是大問題了。好吧,作為一個已經離開聯合省的人,我不該說這麼多的,範博伊寧根先生,就按照三級議會給您的指示來辦吧,不會錯的。」

  「或許您說的是對的。」範博伊寧根展顏一笑,道:「現在東印度公司也改變了對東岸的態度,他們呼籲旗下船隻在前往東印度群島時,可在東岸境內的東方、羅洽、青島、鹽城四港停靠。反正前往遠東的船隻一般都很空,在此採購一些價廉物美的東岸商品確實是不錯的選擇,我們在東印度群島、印度等地的港口和商站很需要這些東西。」

  範博伊寧根自從出使瑞典無功而返之後,先是在家休息了一段時間,後來由於與東岸人關係密切而被德維特議長舉薦為聯合省第一任駐東岸大使,並得到了三級議會的批准。與異教徒國家東岸互派大使,這大概是聯合省這些年來所作出的最大膽的舉動了,這主要還得益於東岸人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以及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後者似乎尤為重要,因為現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諸位船長們都喜歡從阿姆斯特丹採購很多看起來能在東岸賣上價的商品,然後運到這幾個港口銷售;而在將舊大陸貨物銷售一空後,他們又會在東岸採購大量武器彈藥、金屬農具、食品、酒類、染色布、高級紡織品、藥品等貨物,這都是遠東殖民地所急需的。

  顯而易見,這種貿易方式無論對東岸還是東印度公司來說,都有著極大的好處:東岸獲得了別人送上門的商品,省去了運輸的過程,而荷蘭船長們可以在出發前就把略顯空曠的船艙利用起來,滿載舊大陸商品運到東岸銷售(必要時甚至可以運人),至於遠東殖民地所急需的物資,大可在東岸就地採購,這不但便宜而且還近——讓那些英國佬見鬼去吧,以為沒了伯明翰的火槍我們就只能買呂貝克人的高價貨了麼?不,我們還可以買東岸的火槍,那更便宜,使用壽命也更長!

  除此之外,荷蘭還正式向東岸開放了其位於錫蘭島、馬來半島和東印度群島的港口,東岸船隻可自由停靠(若要進行貿易則必須得到批准),這其中甚至包括鼎鼎大名的巴達維亞和馬六甲。目前東岸海軍第二艦隊方面已經打算組織幾艘船隻進行一次探索航行了,具體航線為新華夏—波斯—馬六甲—中國,先看看效果如何。

  「聽說最近英國人很出風頭,西班牙人的向風艦隊被緊急動員了起來,可惜聖多明各一戰,西班牙人被擊沉了三艘戰艦、擊傷一艘,自此失去了再戰的勇氣。從加勒比過來的船長們都傳瘋了,說西班牙人如何無能和不堪一擊,大家都在鼓譟著是不是去新西班牙搶一把。希望聯合省治下的多巴哥島加強警惕吧,現在東岸和聯合省的商船都要途經此地,可別讓那幫海上雜碎們給端了。」庫艾特似是想到了什麼,立刻又說道:「現在英國人這麼囂張,就無法遏制他們嗎?」

  「聯合省剛剛與他們簽訂和平協議,短時間是不會重啟戰端的,而且如果僅僅是為了西班牙的殖民地,聯合省也不會為此大動干戈而與英國交惡。現在我們更該擔心的是法國和葡萄牙。尤其是葡萄牙人,從去年開始就組織大批軍隊進攻累西腓,西印度公司不得不追加大筆資金僱傭舊大陸軍人前來助戰,這消耗實在太大了。」範博伊寧根嘆了口氣,隨後說道:「好在本土組織了一批艦隊前往特茹河口,葡萄牙人有些畏懼,雖然仍捨不得累西腓,但還是同意暫時停火,用和平的方式商討累西腓的歸屬。聽起來事情得到了解決,但這只是暫時的,一旦國際形勢有變,葡萄牙人隨時可能翻臉,東岸人在此事上是不是可以幫幫忙?」

  「也就只能先這樣了,西印度公司的董事們害怕花錢,但葡萄牙人的野心不是光靠說教就能澆滅的,這很難,況且那片土地原本就是他們最先佔領的,上面除了來自低地的『布爾』外,幾乎全是說葡萄牙語的傢伙。整個巴西有十餘萬葡萄牙天主教徒,還有數以十萬計的雜種,這是一股龐大的力量,必須謹慎對待。」說到這裡,庫艾特船長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東岸人剛剛得到遼闊的巴塔哥尼亞地區,這足夠他們消化很久的。而且,他們已經從葡萄牙人那裡拿到了好處,短時間內他們既無動力也無意願參與進這件事情來。」

  庫艾特船長這麼說,範博伊寧根也有些沉默。這個人終究已經移民東岸了啊,不可能再為了聯合省的事情而去消耗自己的人情,範博伊寧根自是知道這個人和多位東岸高層(或前高層)有交情,但人家此時擺明了不會再攙和這些事情,他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人家已經算是東岸人了,萬事還是得靠自己。

  好在葡萄牙人目前也是麻煩纏身,短期內應該不至於撕毀停戰協議(當然這份停戰協議僅限於歐洲本土及巴西,至於印度和錫蘭,戰爭仍在繼續,且荷蘭東印度公司大佔上風),聯合省唯一該擔心的,或許就是現階段越走越近的葡萄牙人和英國人了吧?雖然這兩個國家之間還存在著許多分歧,比如葡萄牙人庇護王黨的問題,但在大形勢下完全不是問題——別以為克倫威爾統治下的國度內就沒有王黨分子存在了,他們會幫著斡旋掌權的共和派與葡萄牙人之間的緊張關係,並探討聯合的可能。

  「或許英國人真的是聯合省註定的敵人了呢。」想到這裡,範博伊寧根有了決定,他打算立刻求見東岸人的外交部長,告訴他一個剛剛得到的消息,一個無論對荷蘭還是東岸來說,都算不得什麼好消息的消息——那就是英國人已經登陸南非了。

  消息是東印度公司位於開普敦的殖民地總督傳過來的,消息很簡單,那就是一支由開普敦出發的勘探隊在被他們命名為布里厄河的入海口附近發現數百名英格蘭人在修建炮臺和堡壘。英國人發現了這支勘探隊,奇怪的是並未進行攻擊行動,他們只是警告荷蘭人不要侵入他們的地盤。人數只有數十的荷蘭勘探隊理智地退卻了,但卻將這個消息迅速報告了總督,而總督也在飛報海牙的同時也順手給東方港的範博伊寧根寫了封信,並交由最近出發的一艘商船送了過去。

  「東岸人或許會對這個消息很感興趣,這樣一來,或許我們兩個國家之間的共同語言將更多一些呢。另外,西班牙人現在也深受英法葡等國之苦,如果可能的話,未來是不是也能把他們拉進這一陣營呢?」範博伊寧根想著,然後立刻寫起了信件,準備讓僕人送交東岸外交部。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7
第三百四十八章 陣營(二)

  「貴國海軍真的無法出動嗎?」1656年3月21日,東方港海軍專用碼頭內,勞爾.布拉沃男爵正與東岸共和國執委會主席強全勝一起,坐在海軍第一艦隊新近入役的戰列艦「伏波萬里」號的軍官餐廳內,一起共進晚餐。

  「伏波萬里」號建造於大魚河海軍造船廠,與同期下水的「雄心壯志」號(建造於現代特種船舶廠)均為「八月十日」級戰列艦中的第九艘和第十艘。這十艘戰列艦加上今年年初剛剛入役、目前尚在興南港一帶訓練的「執委會」號三層甲板戰列艦(建造於鎮海造船廠),華夏東岸共和國本土海軍便有了11艘戰列艦,此外還有24艘「馬島」級護衛炮艦、10艘輔助後勤船隻,就專業海軍的規模來說,穩居新大陸第一。

  即便是在世界範圍內,這樣的專業艦隊規模也少有人比得上,除去目前正在大肆裁撤戰艦的英格蘭與荷蘭(這兩國戰爭期間強徵了很多民船充做戰艦,現在因財政困難開始裁軍)外,也就只有西班牙、葡萄牙可以比一比了——當然了,這些國家的戰艦全部都是風帆戰艦,遇上東岸11艘機帆混合動力戰列艦(擁有700多門火炮,且口徑、身管都比歐洲同類型艦船大了一號)組成的強大編隊時,劣勢極大。

  這樣精銳的海軍,自然每年要吃掉無數的軍費了。據聯合參謀本部給出的數據,在削減了大量「不必要的訓練經費」後——這是陸軍派系主導軍部的災難性後果,以往支出浩大的訓練經費被大砍特砍,而白襯衫們雖然與海軍歷來親厚,但就此事來說未必不是樂見其成——海軍的年支出依然維持在140多萬元,幾乎是陸軍的兩倍。

  也正因為此事,在消停了兩年之後,文官和陸軍難得地在海軍軍費上面達成了一致,即他們一致認為,海軍除繼續派出護衛艦護航商船隊之外(同時護衛艦船艙內也悲劇性地裝了不少貨物,兼職商船),還必須自力更生補貼家用——雖然加勒比海這種敏感海域幾年內不好再去了,那麼換個思路,去印度洋沿海發財總可以吧?比如東非海岸、阿拉伯半島(奧斯曼帝國領土之外的地區)甚至印度海岸什麼的地方,不要求你們搶劫金銀(事實上執委會也不鼓勵大家搶劫金銀),多搶劫一些物資、奴隸什麼的運回來拍賣,增加一下國內的商品供給力度、降低一下通貨膨脹的程度,也方便執委會增發一些鈔票不是麼?這樣一來,海軍的軍費不是就有了麼?這麼精銳、強大的海軍,整天在家裡訓練像個什麼樣,去,帶上少部分陸軍士兵,給我去搶土人,不然的話,「執委會」級三甲板戰列艦的第二艦(「東岸人」號)和第三艦(「解放者」號)什麼時候能從圖紙變成實物呢?萬事要靠自己!

  海軍上下對執委會和軍部的這些建議(或者說威脅?)自然沒有反對的餘地,於是大家便看到了,從一月份開始,海軍部便頻頻發令,將第一艦隊的部分主力艦、護衛艦分批調往新華夏島,加入第二艦隊戰鬥序列。它們將在郭子離海軍少校的指揮下,與配合的陸軍第三營(新近補滿了新兵,全營1450餘人,兵員募集地為鎮海縣)一起,打算開始在東非海岸斯瓦西里人傳統的勢力範圍內撈外快,不然過陣子海軍可能就要揭不開鍋了。

  西班牙外交特使勞爾.布拉沃男爵在東岸生活了多年,雖然不清楚東岸海軍的具體兵力與軍費支出,但也模糊地知道它們的規模相當不小,裝備精良程度、訓練頻繁程度也遠超舊大陸各國海軍,相應地其戰鬥力自然也遠超各國海軍了——這是一支小而精悍的海上力量,憑藉著地利優勢,足以在南大西洋一帶縱橫馳騁。

  因此,在西班牙王國的殖民地遭遇戰爭威脅的今天,作為一個忠誠的半島人,勞爾.布拉沃男爵自然心急如焚地想求助東岸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鄰居,看看他們有沒有可能出動艦隊,解救西屬陸地(新格拉納達)、新西班牙等地於水火之中——當然他的此舉得到了總督的授意——故才有剛才這問。

  「英格蘭人進攻伊斯帕尼奧拉島了?」強全勝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一份大米、滑柔魚等製成的海鮮炒飯,一邊輕聲問道:「還是他們打算進攻古巴?」

  「他們打算進攻聖多明各(伊斯帕尼奧拉島的東半部分),但被我們擊退了,現在他們的艦隊以牙買加島為基地,四處召集英國、法國、荷蘭海盜,聲勢十分壯大。那個該死的威廉.佩恩,聽說他還是貴族家庭出身,居然和聲明狼藉的海盜勾結在一起,這樣的人只會讓人感覺到噁心。總督閣下擔心,英國人會襲擊我們的運銀船隊,所以,他萬分希望貴國海軍能夠予以協助。現在能在加勒比海為我們護航且能讓英國人有所忌憚的,就只有貴國海軍了?」布拉沃男爵一邊笨拙地用著筷子,一邊略顯焦急地說道,為了更好地結交東岸官員,他這幾年不但努力學習漢語,同時也經常出入東餐廳,儘量習慣東岸人的飲食習慣。

  「寶船隊的出發時間不是絕密的麼?出發港口雖然就那幾個,但英格蘭人若想搞清楚,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吧?他們敢派人到岸上來麼?」強全勝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請恕我直言,大使閣下,貴國海軍應當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整頓,不光是海上的艦隊,同時也包括港口的岸防炮臺。去年牙買加島的戰況就說明了一切,佩恩率領的英國分艦隊實力並不算多強,戰術也很拙劣,但貴國岸防炮臺的表現更加糟糕,很多人一鬨而散,即便在堅持射擊的炮兵們射術也很糟糕,專業素養極低,根本沒對英國人造成多大的殺傷,因此讓他們輕易地攻上岸來,並最終佔領了全島。這真是荒唐,貴國海軍岸防要塞是怎麼打的仗?要是換成我大東岸的炮臺官兵,一定能把這些英國佬都揍沉進海底。你們的人,平時訓練完全荒廢了,戰鬥意志也很可疑,這才是更應該整頓的。」

  強全勝毫不客氣的話說得布拉沃男爵有些難堪,但此時此地他卻不敢給強某人臉色看,因此只能解釋道:「殖民地部隊軍心渙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整頓,但短時間內是很難看到成效的。不過我們本土的炮臺士兵們卻久經考驗,戰鬥素質還算不錯,雖然炮臺的火炮略有些陳舊,但這次貴國交付給我們的物資中,就有相當一部分是岸防火炮,我們打算安到加的斯等地區,一定能夠遏制英國人的野心。」

  布拉沃男爵說這話時有些心虛,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半島,故他也不是很清楚本土的情況。不過就他幾年前返回本土路經特內里費島的聖克魯斯城時看到的情況,當地守軍就顯得很是稀鬆懶散,火炮不但陳舊無比,口徑、身管也不行,說起來確實是個隱患。更何況,英國人這兩年的自信心確實膨脹得比較厲害,那個英荷戰爭中名聲大震的羅伯特.布萊克去年不就襲擊了北非沿岸(名義上屬於奧斯曼帝國,實則軍閥割據)的巴巴里海盜麼?

  這些海盜一貫囂張得很,他們為奧斯曼蘇丹作戰(以換取蘇丹默許其自治),同時也搶劫地中海基督徒的商船,早些年甚至還劫掠過愛爾蘭、蘇格蘭海岸,說起來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但他們就是被布萊克率領的英國艦隊狠狠教訓了一下,那些瘋狂英國人竟然頂著岸防炮臺的火力,直衝入******海盜們的錨泊地,一舉摧毀了多艘戰艦,威震四方。

  「不過那一定是那些巴巴里海盜太弱了的緣故吧?如果換成信仰堅定、專業素養較高的西班牙王國海軍,一定不會表現得如此難看。」勞爾.布拉沃男爵如此安慰自己,但他仍然對盤踞在牙買加島的英格蘭—海盜聯合艦隊很是擔心,畢竟這些人威脅到的是西班牙人的命根子寶船隊,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於是只能進一步央求強全勝:「萬望貴國看在南錐土地換貸款協議順利履行的份上,幫助我國一把。現在我們正與三個國家作戰,運銀船隊不能出任何問題,否則財政很難熬下去的。」

  強全勝聞言沒說什麼,只見他先是招手喊來了一名勤務兵,用一杯清水漱了漱口,這才說道:「貴國打算付出什麼代價?是市場還是土地?我國海軍不能無故出動,因為這會極大惡化我國的外部環境,我們總得得到點什麼才行。我知道這不是小事,可惜巴爾博亞書記官已經離開了,男爵閣下若是無法自決,還是請儘快聯繫利馬甚至馬德里吧。貴國若是願付出商業上的利益,那麼我們對新西班牙的市場比較感興趣,畢竟和我們打交道的大多數是祕魯商人,來自新西班牙的先生們並不多,如果貴國願意默許我國商人進入富裕的新西班牙,我們不是不願考慮肅清一下加勒比的海盜;而如果貴國願意付出土地的話,那麼我們需要巴塔哥尼亞地區內格羅河以南的草原地帶,如何?貴使還是請好好考慮一下吧,這不是小事。」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7
第三百四十九章 陣營(三)

  送走勞爾.布拉沃男爵後,強全勝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然後與從南非河中港匆匆趕來的第二艦隊司令郭子離少校會了一下面。

  「小郭,荷蘭人告訴我們,英國佬已在南非上岸了。」強全勝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現在我們已經行文南非那邊,讓他們加緊打探英國人的情況。我們預計,英國人很可能不止一處定居點,他們來的時間也不短,荷蘭人與他們的那次相遇,只不過是雙方地盤擴充後的意外接壤而已。不過不要擔心,我們的實力在南非仍然是除土人外頭一號的,現在需要搞清楚的是英國人在南非到底有多少人,戰鬥力如何以及是否對我們抱有敵意,這些都很重要——當然這不是你們的活計。你們的任務還是在海上,這次執委會決定調撥多艘第一艦隊的戰艦加入第二艦隊,就是為了加強那裡的力量,河中與新華兩個港口,是我們控制南部非洲兩側的基點。不過你們需要記住的是,在確定無誤地證明英國人對我國抱有嚴重敵意之前,你們都不能擅自攻擊英國人的艦船,以免引起外交糾紛,這一點要切記。」

  英國人在南非登陸的事情這次對執委會的觸動還是蠻大的,特別是範博伊寧根指出:在荷蘭人於布里厄河發現那批英國人之前,他們就可能已經在南非經營活動了一段時間了,這更是加重了執委會諸公的危機感。

  南非對東岸意味著什麼?黃金什麼的先不說,當地海量的優質煤炭就是未來工業化深入進行時的東岸所急需的!東岸本土煤炭數量是很巨大,尤其在平安縣、鐵嶺縣以及後世烏拉圭—巴西邊界地區,是著名的煤炭儲藏帶,但問題是這質量太差了啊!燃燒熱值低、高硫、高灰是其典型特徵,東岸國內做飯的家庭主婦都知道,用這些煤炭做的煤球燒起來那可真是讓人銷魂,還不如用南方(火地島和馬島)運回來的泥炭做的煤球呢,至少很清潔。

  除此之外,東岸國內儲量大、品質高的煤礦大概就是黑山煤礦以及位於列斯科島上的煤礦(因成本問題尚未開發)了,除此之外別無他處。現在東岸工業規模還小,於是黑山煤礦(這兩年已漸漸有取代塔城精煤之勢)所產的工業煤、平安煤礦所產的廉價煤(供民用燃料)還足敷使用。但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隨著東岸工業規模的越來越大,煤炭——尤其是優質煤炭——的需求量將成幾何級上升,這個時候就需要大量進口外國煤炭了。這想來想去,近在咫尺的南非不就是最好的優質煤炭來源地麼?

  本來,東岸工業對煤炭的需求還沒大到一定程度,同時南非也沒什麼外來勢力(荷蘭除外),東岸執委會的諸公們要保持精力建設本土,因此對南非的發展既無政策、也無資金上的扶持,相反還不斷抽血——黑八旗每年派出一定數量的勞力到本土搞基建、每年出口至本土一定數量的廉價小麥、花生、高粱、芝麻、羊毛、鹹魚、酒類等農副產品——這讓南非的發展多多少少顯得有些乏力。

  好在每年南非河中殖民地能從移民運輸船隊中截留少許人丁,此外也能分配到部分馬斯喀特商人出售的波斯、俾路支女奴,本土偶爾也會有一些流放者送來,於是南非河中縣的人口增長還算不滿,至今已經達到了3.6萬人的樣子,下轄河中鎮、高達鄉、象鄉、口岸鄉(後世馬爾麥斯伯裡,是河中縣與荷蘭開普敦殖民地之間的貿易口岸)四個鄉鎮,即便是在本土也不能算是什麼小縣了,對比荷蘭人,實力還是頗為可觀的。

  但現在英國人時隔多年之後重返南非,這讓之前一直埋首建設本土的執委會諸公們感受到了一絲危機感,因此便有了政策上的多項調整,加強第二艦隊的實力是一條,政治和經濟上的調整則更是顛覆性的。

  「執委會已作出最終決定,撤銷南非開拓隊這個全權機構,設立河中地區行署,由前內務委員焦唐出任特派專員,全面主持河中地區的民政事務;河中地區的支出列入明年國家財政預算,財稅制度、官僚制度、教育醫療文化衛生等各項制度與中央並軌;取消所有南非商品進出口關稅,經濟、市場、金融實行一體化;南非保安司令部、南非駐屯軍等機構仍然保留,由陸軍少校謝漢三出任保安司令,全權負責南非地區各項軍務;本土陸軍第一營調入南非駐屯軍戰鬥序列,新在羅洽縣組建陸軍第四營(架子營,只有三百多人),河中保安團這個民兵機構充實至兩千兵額,並繼續維持以前的訓練強度。」強全勝說到這裡,抬頭看了看郭子離,叮囑道:「你們第二艦隊以後要多與河中焦專員、謝司令聯絡,嚴密監視南面的英國人——甚至荷蘭人!懂了嗎?南非是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的,為了保住這個地方,國家不惜與任何敵人宣戰!」

  「當然了,這不是鼓勵你們主動挑釁那些敵人。」說到這裡,強全勝一貫被陸軍詬病的「投降派」本性再度發作,只聽他說道:「英國人、荷蘭人立足南非已是既成事實,我們既然出於種種考慮默認了這點、且下不了決心將他們趕走,那麼暫時就不能激化矛盾,除非他們已經事實上嚴重侵犯了我們的利益,否則大體上的和平必須得到維持。尤其是你們第二艦隊,以後很可能會在海上遇到英國人的船隻,你們在保持警惕的同時也必須非常剋制,極力避免擦槍走火事件的發生。說難聽點,荷蘭人將這消息告訴我們也沒安什麼好心,我們要是忍不住與英國人爆發了什麼衝突,估計他們嘴都能笑歪了。荷蘭與英國有仇,我們可沒有,至少表面上沒什麼大仇,所以完全沒必要為荷蘭人火中取栗。聯荷制英雖然是國策,但如何把握其中的度也是一件很講究的事情,現在就忙不迭地站到一線與荷蘭一起抗英,既不理智也不經濟,希望你們海軍能明白這個道理,不要像陸軍那群馬糞一根筋。」

  「我明白了,強主席。」郭子離點頭受教,雖然他是海軍裡的陸軍(意為較激進的一派),但在大事上還是不糊塗的,知道如何拿捏輕重、把握取捨,故立刻向強全勝表態:「船隻差不多都保養完畢了,職部這兩天就率艦隊離港,前往河中地區。另外,我們也會派遣部分船隻配合南非方面的人員前往布里厄河口,看看具體情況到底如何,順便也震懾一番英國人。他們這幾年來太囂張了,才打完荷蘭人,又派艦隊去里斯本示威,然後還猛揍巴巴里海盜,接著又與西班牙開戰,簡直是沒個消停了。他們的東印度公司現在也應該在加緊印度、波斯一帶的活動吧,是時候讓他們知道這南大西洋到底誰說了算了——不過強主席放心,我們會把握好分寸的,不會莽撞地捲入與英國人的直接武裝衝突之中。」

  「希望如此吧。」強全勝看了郭子離一眼,最後說道:「我們含辛茹苦地建設這個國家,簡直就像父母操心孩子一樣殫精竭慮。希望你們要把握好分寸,要懂得為人父母者的苦心,不要讓國家二三十年來的建設遭到嚴重衝擊,切記切記!」

  「對了,新華夏島的法國人現在如何?我當然看過馬萬鵬寫的報告,但我想知道你們海軍方面的看法,他們——有威脅嗎?」強全勝突然問道。

  「如果法國政府不追加投入的話,我認為沒有威脅。」郭子離很乾脆地說道:「他們一年只有不到十個船次到多凡堡停靠,運來的東西有限。而且我聽聞最近他們和土人也鬧了矛盾,廝殺不休,想必損失也不小。此外,他們那裡已經流行過多場疾病了,故人口始終增長不起來,至今仍然只有三千左右的胡格諾派白人。從長遠角度看來,對我們沒有任何威脅,一旦兩國交兵,我認為單憑新華夏殖民地自身的力量(正規軍 島嶼八旗)和我們第二艦隊的協助,一定能夠消滅這股法國殖民者,將整個新華夏島徹底納入我們的統治之中,關於這一點我從不懷疑。」

  「很好,我明白了,現在你回去準備吧。」強全勝端起了咖啡杯,說道。

  郭子離從強全勝這裡離開後,便去大魚河海軍造船廠船塢內督促船隻的維修保養工作,同時陸軍第一營也從北方乘船抵達了東方港,準備搭乘第二艦隊的船隻抵達南非。此番第一艦隊將「國家意志」號、「控制東方」號和「伏波萬里」號戰列艦,以及近十艘護衛炮艦、後勤輔助船調入第二艦隊戰鬥序列,基本已經表明了執委會的態度,而印度洋麵上,也將迎來多事之秋。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7
第三百五十章 陣營(四)

  1656年3月25日,就在海軍船隻保養完畢,並陸續開始集中至東方港的當口,陸軍第一營也從北方蛟河地區被調了回來,準備加入南非駐屯軍的戰鬥序列。這個營下轄7個連(4步1炮1騎1輜)、1個工程兵排,外加少許參謀勤雜人員,總計約1450人,兵種齊全、訓練刻苦,有較強的獨立戰鬥能力。而在第一營離開後,接替他們位置的是陸軍第二營,至於新組建的陸軍第四營(目前只有三百多軍官和老兵)將被調往平安縣接替第二營的空缺,一邊從後方募集兵員一邊整訓,以期儘快形成戰鬥力。

  3月27日,陸軍第三營也從西北墾殖局轄區返回東方港,準備裝船前往新華夏島。最近一段時間,這個剛剛滿編沒多久的混成營一直在那邊新設立的常樂鄉(位於後世拉斯多斯卡斯Las Toscas鎮附近)、悅來鄉(後世莫伊洛內斯小村附近,有火車站)、雙喜鄉(拉斯弗洛雷斯村附近)、安康鄉(位於佩拉多山小村附近)以及四安鄉(位於塞利亞達以西的賽巴爾河畔)等五個定居點整訓,成果斐然,目前已有一定戰鬥力——其實他們中的很多人本就是訓練經年的民兵或退伍老兵,現在重新徵召,自然駕輕就熟,形成戰鬥力極快了。即便有一些二代新兵充斥在內,在這些富有經驗的老兵帶領下,成長週期也能大大縮短,故基本能派上戰場與土人打打了。

  3月29日,所有船隻保養完畢,各項物資也基本運抵港務局貨場內,整支船隊開始裝船出發,並在巴塔哥尼亞近海乘風橫渡大西洋後,於4月23日最終抵達了南非河中港,重新出山發揮餘熱的河中地區專員焦唐、新任南非保安司令謝漢三少校親臨碼頭歡迎。

  碼頭上工作的本地力工、賣菜小販、掮客商人們自然也看到了這支龐大的船隊,一個個議論紛紛,但總體情緒算是積極正面的,對未來的期待也陡然增高——本土是明擺著要有動作了嘛,近些年來雖然在高達鄉一帶屢次重創下山打草谷的科薩人,且黑八旗各支也一直在與卡瑪部落糾纏放血,但這個部落聯盟性質的王國始終沒被擊垮,且還一度向北進展到了象鄉(克蘭威廉水壩附近)附近,與當地的東岸民兵展開了持續多年的遊鬥,著實讓東岸人頭疼無比。不過現在好了,整整一個混成營的兵力,外加河中保安團的步騎近千人(很快會擴充到兩千人),如果本土提供經費和戰爭物資的話,應該能給卡瑪王國來一個「驚喜」。

  「外面很多人群情激奮啊!」焦唐最後看了一眼行署外大街上奔走相告的居民們,然後拉上了窗簾,朝郭子離、謝漢三二人笑了笑,說道:「近些年來與南非土人的戰鬥一直在持續進行著,那幫科薩人自從派王族去荷蘭留學歸來後,現在又引入了荷蘭傳教士,並在國內推廣荷蘭文字和語言,所圖非小啊。故因此,我們一面要求荷蘭東印度公司斷絕對這幫土人的援助(執行成什麼樣就很難說了),一面持續與土人作戰,給他們放放血、削弱下實力,這打的時間長了,死傷就不可避免地增多,這民間情緒自然就不太對勁。不過此番本土加強南非駐屯軍的實力,還擴充河中保安團的民兵數量,看起來是受到英國佬登陸南非的刺激了,估計會尋土人晦氣。不過據我所知,最近幾年這個土著卡瑪王國在消滅、兼併了多個部落後,其主力一直在東進,似乎想避開外來殖民者扎堆的西南海岸。關於這事,荷蘭人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只可惜這些資料他們不會向我們通報的。」

  「荷蘭人現在跟我們是一個陣營的嗎?」郭子離待在新華夏的時間較長,對南非的情況不是很熟悉,故有此問。

  「大方向上應該一致,但要說事事與我們合作也不現實。」焦唐這陣子應該對南非的情況做了一番全面調查,只聽他說道:「荷蘭現在與我國在政府層面是越走越近,這應該與代表大商人、大買辦、大資本家的共和派執政有關,但我們畢竟是異教徒啊,且合作的年頭也有限,地方上的荷蘭官員對我們有疑慮也很正常。你看我們三番五次請求開普敦方面取消與卡瑪王國的合作,荷蘭人推不過去表面上同意了,但私底下誰知道是什麼情況呢?畢竟,在南非西南角這片,荷蘭人對我們也是有些警惕心理的,暗中改善與科薩黑人的關係(荷蘭人奴役的是科伊桑人的一支,即霍屯督人,東岸人來之前約有五萬人左右,現已銳減),甚至約個攻守同盟也未可知。不過現在英國人也在科伊桑人的地盤上登陸了——而且據小道消息他們登陸的時間已遠遠超過一年,定居點也不止一處——形勢就有些微妙了,荷蘭人可能會在未來與我們逐步加深合作,共同應對英國的威脅。」

  「南非不能成為公共殖民地。」南非保安司令、南非駐屯軍司令謝漢三突然插嘴道,「荷蘭的開普敦以後也要想辦法弄過來,頂多我們宣佈開普敦成為永久******,讓別國船隻可以隨意停泊補給,不然就始終不踏實。另外,華黑分治也要儘快展開了,現在黑八旗成分複雜(有科薩人、有科伊桑人、有科摩羅人、有馬來人,還有剛果人),卻散居在我們的地盤內,這很不妥當。現在河中地區的國民已有三萬六千人之多,再與黑人這麼混居下去,遲早釀大禍,必須趁著我們控制力還很強的時候進行分治,就讓他們去橘子河(即奧蘭治河)以北定居建國吧,我們可以對他們經濟、軍事、政治和外交等方面進行指導……」

  謝漢三的話令屋內其餘兩人一時無言。華黑分治這些年在本土也一直有人提,但這事相當複雜,操作起來也很不簡單,蓋因黑八旗的數量眾多,近年來已經有了十多萬人,且一直對東岸忠心耿耿,做苦工、上戰場,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時若把他們突然趕到橘子河以北的荒涼地帶,不僅道義上過不去,這黑八旗怕是也不願意吧?搞不好就反了!因此華黑分治的事情這些年來一直有人提,但卻始終沒人下決心去解決,就是怕惹麻煩。

  但謝漢三的話也不是沒道理,現在痛下決心還來得及,若等到將來,黑八旗的數量擴充到幾十萬、上百萬(現在每年都有從東岸控制區返鄉的黑人勞工,很多是原剛果或科摩羅奴隸)的時候,再要強制種族隔離,怕是就不太容易了。可要分治,總得給人家一個去處吧,最好還與南非東岸控制區在陸地上相連,以便於控制,這就比較難了!

  「這事以後再說,在我這一屆內,總要拿出個說法來的,確實無法再無限期拖延下去了。荷蘭人、英國人喜歡奴役黑人紅人甚至產下混血後代我管不著,反正河中地區行署是嚴禁這種行為的。至於說華黑分治的具體措施,我還得和本土多加協商,爭取在五年內拿出個方案並開始實施,十到十五年內徹底安置完畢,分治成功,為子孫後代解除隱患。」焦唐朝謝漢三擺了擺手,堅決地說道。

  「另外,郭司令,今後我們河中地區可就要和你們海軍第二艦隊多多聯絡了。我出發來南非前,就已經從本土獲悉河中修船廠的擴建已得到政務院批准,戰列艦專用碼頭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也將開始興建,碼頭的陸防、海防要塞也將更新加固,總之以後你們可以放心把這裡作為基地。」焦唐又說道:「總之河中地區在接下來的數年內將整軍經武、擴充軍備,這不意味著我們要侵犯他人,但隨時做好戰爭準備以待時機卻是沒錯的。當然了,在此期間內,我們也可以拿土人練練兵嘛,省得真打起來時手忙腳亂的。」

  「焦專員所言甚是。」郭子離對焦唐的話表示贊同,他們第二艦隊負責的是南部非洲的海上事務,至於陸地,還是得靠河中地區及新華夏開拓隊負責。

  接下來的幾天內,此番跟隨海軍第二艦隊過來的地質部工作人員,在查閱了本地大量勘探資料後,終於放棄了在南非西南海岸尋找煤礦的打算。帶隊的穿二代、地理研究者王志傑決定按照地質部的內部討論方針,搭乘海軍船隻前往印度洋一側的南非海岸進行長期考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優質煤炭儲藏地,這對東岸未來的發展極為重要,馬虎不得。

  1656年4月27日,在留下陸軍第一營後,其餘人再度登上船隻,然後離開了已頗為繁榮的河中港,揚帆起航,直往新華夏島的棉河港而去。至於說勘探南非東海岸的事情,後面將由新華夏開拓隊協助地質部工作人員完成,海軍主力馬上要到東非海岸去發財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7
第三百五十一章 東非海岸(一)

  5月下旬的新華夏島已是徹徹底底的旱季了,以往洶湧渾濁的棉河此時也顯得特別溫順,因為棉花種植園截水而使得大段大段的河床裸露在外,原本大河兩岸氾濫成災的鱷魚(尼羅鱷的馬達加斯加亞種)頓時遭了災——閒著沒事的東岸種植園主們使盡各種方法大肆捕殺,尼羅鱷一時間數量銳減,使得新華港的馬萬鵬都不得不下令發放牌照限制捕獵,以免這種經濟價值頗高的物種就此滅絕在這幫東岸殖民者手裡。

  不過尼羅鱷受到東岸殖民政府的有限保護,但附近東非海岸的其他一些「動物」卻根本不受東岸人一丁點的保護,比如斯瓦西里人。

  「別耽擱時間了,把這些土人速度卸下來,我們沒時間在這和他們耗。」新近調任陸軍第三營營長的藍果少校大聲吼道。因為害怕蚊蟲叮咬,藍果等人仍然穿著陸軍春秋長袖常服,袖口、褲管什麼的地方也都用細繩捆紮了起來,這樣安全是安全了一些,但無疑是極為不舒服的,因為天氣實在是太溼熱了。

  第二艦隊主力(三艘戰列艦並少數後勤輔助船隻)已前往新華港,聽說艦隊司令郭子離少校也將與新華夏開拓隊隊長馬萬鵬一唔——在印度洋一帶找食吃,後勤補給全靠新華港供應,且馬某人坐鎮本地多年,熟悉印度洋西半部的情況,找他談談是絕對沒錯的。況且馬隊長似乎也急著要找第二艦隊的人,因為他聽說這幾年馬斯喀特人日漸強盛,他們那個什麼蘇丹國(馬斯喀特蘇丹國)內掃割據部落、外驅葡萄牙殖民者,已經統一了半島上很多土地,甚至還將勢力延伸到了東非海岸一帶——比如東岸人的捕魚船經常停靠的桑給巴爾島聽說就被馬斯喀特人的艦隊攻佔了,當地少量葡萄牙殖民者皆被處死。

  當然了,馬斯喀特人雖然擊敗了曾將勢力延伸到東北非一帶的葡萄牙人(摩加迪沙、蒙巴薩等地的土人酋長、國王多半是葡萄牙人的傀儡),但他們的人口、兵力和艦隊規模也就那樣,算不得多強,故只能在當地留下少許軍隊和殖民官員,學葡萄牙人的故智用土人酋長進行間接管理。不過即便是間接管理,馬斯喀特人毫無疑問也已將勢力範圍極大延伸到了此處,在東非海岸的影響力也大大增強,可以說,如今的東非海岸,基本上已呈葡、馬、奧(斯曼)三國瓜分之勢,大部分土地都已有主,而這顯然也是馬萬鵬急著找郭子離的原因所在。

  沒別的,最近常年和東岸人做奴隸買賣的馬斯喀特商人代表賽義夫蘇丹求見了馬萬鵬,然後向他表達了兩國進行通商貿易的請求,這令馬萬鵬驚喜莫名。這可是超過兩百萬人(包含了馬斯喀特蘇丹國的東非殖民地人口)的大市場啊,雖然內部不是很統一,但好好經營卻也能夠給新華夏島乃至本土帶來不菲的利益。

  馬萬鵬當時就答應了馬斯喀特人的請求,同時也寫了一封比較正式的書信交給常做生意的老熟人拉希德帶回馬斯喀特,交由賽義夫蘇丹審閱,大意是希望兩國間儘快展開全面的商貿聯繫。當然馬萬鵬也沒忘記寫一封信回本土交由執委會諸公審閱,目前看來這封信可能還在海上漂著,尚未抵達東方港——這在平時似乎不是什麼問題,可在第二艦隊已經摩拳擦掌打算去東非海岸發財的當口,就比較頭疼了。可不是麼?這邊馬斯喀特人剛剛說要和東岸通商呢,你這邊艦隊搭載陸軍就去人家殖民地登陸然後大搶特搶,這像話麼?因此,馬萬鵬一聽聞第二艦隊抵達棉河港,立刻就派快船火速趕來要求郭子離北上新華港會晤,怕的就是第二艦隊一竿子直接衝到桑給巴爾、蒙巴薩等地幹了起來。

  而在郭子離率領主力艦隻北上前往新華港駐泊時,留在棉河港一帶的多艘護衛炮艦卻也沒閒著。他們與兩艘第二艦隊原本的武裝運輸艦一起,挑了個好天氣,乘著東南風突襲了附近的科摩羅島,然後抓獲了大量奴隸,此時被綁著運上岸的就是了。

  這些科摩羅人與東非海岸的那些斯瓦西里人一樣,基本都是混血人種。早期是阿拉伯人與黑人混血,後來又加入了許多波斯人,當然也有些印度人但數量極少。這些混血人種多數篤信******,有些人——比如新華夏島東南部的那些土人——甚至會使用阿拉伯文字,境內經商風氣還算不錯,文明水平也要超出那些純血班圖人不止一籌。

  不過文明水平比班圖人高又咋樣?在東岸人看來,這些科摩羅人和班圖人都是一個鳥樣,都只能拿來當奴隸,在種植園內幹起碼五年以上的重活,然後運氣好活下來的被送到南非加入黑八旗,從此成為黑八旗自由民,過上有地、有牛羊的安定生活。

  這次他們出擊科摩羅島,前後耗時半個月,突擊了多處地點,共捕獲了大約三千多科摩羅人,暫時將統一寄存在棉河港,由當地的島嶼八旗土兵負責看守,等他們從東非海岸幹幾票大的生意回來後再統一處理髮賣,部分送回本土修路,部分由新華夏島種植園「消化」——話說自從史欽傑去職後,新華夏島禁止使用黑人或斯瓦西里人奴工的政策已名存實亡,馬萬鵬這廝葷素不忌,並不介意使用黑人拓荒,他甚至曾經揚言「若害怕這些奴隸今後染黑新華夏島,那麼不妨閹割了他們好了」,一時令人為之側目。

  「藍長官,這幾年棉花行情普遍看好,大慶盆地這一片興起了很多此類種植園,勞動力需求極大啊。棉河港這裡就有很多政府投資的國營農場,此外還有本土各縣組團投資的,闖記投資公司、******銀行團等外來資本投資的種植園,總之是一堆啊。」馬萬鵬祕書出身的棉河港鎮長兼警備司令劉萬全滿臉堆笑地說道,「以前捕獲科摩羅人的行動一直有人在做,但都是翟小山那夥殺才小規模的行為,且多發賣回了本土,似藍長官這種一次捕獲幾千人的大手筆可真是少見呢。還萬望給我們這邊留點,不多,只要八百到一千人即可,最近打算修一些水庫和灌溉水渠,城區建築和海防炮臺的建設也要繼續,實在沒辦法,缺人啊,拜託了,藍長官。」

  藍果將黑簷大蓋帽摘下夾在腋間,抬頭看了看掛在天空炙烤的烈日,先是低聲咒罵了句什麼,這才看著劉祕書說道:「這事不難,就給你們八百多人吧,儘量以家庭為主。這事出發前上面都打過招呼了,問題不大。不過,這科摩羅人被搶掠了這麼多年,人口眼見是越來越少了,再搞下去,島上怕是要被抓光殺光了,以後去哪弄人,劉祕書可有建議?如果有的話,不妨說來與我等參詳參詳,如何?」

  「也好。」劉萬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本來這最好的路子,便是沿海北上劫掠東非近海的斯瓦西里人了,如今西南風盛行,我艦隊北上極為迅捷,那些土人也孱弱不堪一擊,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沿海劫掠成千上萬人。而後將這些奴隸或運至島內消化,或運到本土發賣,均是一樁極好的生意。可如今這些土人酋長國主什麼的,很多都已被那馬斯喀特人征服,尊那賽義夫蘇丹之號令。而好巧不巧的是,馬司令意欲與那蘇丹國交好通商,那麼這事便不能如此草率了,否則恐引得那國蘇丹暴怒,壞了馬司令的大計。」

  劉萬全擔任馬萬鵬祕書多年,對他的思路是再瞭解不過了。馬萬鵬這兩年來繼續了史欽傑時代的多項經濟政策,其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便是大力發展與印度洋沿岸的波斯、阿曼(即馬斯喀特蘇丹國)及奧斯曼帝國亞非部分的貿易,根據去年的數據,與波斯薩法維王國的貿易額最大,達到了67萬元的驚人數值;其次是與奧斯曼帝國亞非部分領土的貿易,有26萬元之多(在拖延日久的紅海蘇伊士港口建設完善後,貿易額有望繼續擴大);最後便是與馬斯喀特蘇丹國的貿易了,約有21萬元的貿易額,且增長潛力頗大;就連關係素來冷淡的葡屬東非也有19萬元的年貿易額——這四個國家或地區加起來總計133萬元的貿易額,已經是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數字,足以抵得上最大貿易伙伴奧斯曼帝國一半的貿易額了(不含奧斯曼帝國西亞及東北非部分),且航線不受歐洲人的影響,完全處在東岸人自己的控制之下,絕對值得執委會花大力氣維護,故在此時得罪馬斯喀特蘇丹國是頗為不智的。

  「我們可以儘量選擇尚未被馬斯喀特人控制的海岸登陸,或者向他們借道深入內陸地區劫掠——雖然這難了點;當然我們也可以南下劫掠南非東海岸或者乾脆搶一把葡萄牙人,這就要看馬、郭二位司令談得怎麼樣了。」劉萬全說道。

  「再說吧。」藍果聞言嘆了口氣,心想這東非海岸怎麼也都有主了呢,真是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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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東非海岸(二)

  「那麼,郭司令,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就先緊著這幾個地方發財,其他地方看看情況再說。」馬萬鵬熟練地給自己點了個菸斗,站在別墅二樓的陽臺上,看著煙波浩渺的新華灣,笑著說道:「葡萄牙人的統治核心區域在南斯瓦西里海岸,他們先後在莫桑比克島、索法拉、塞納、太特、克里馬內等多個地區設立城鎮或商站,實力比較強,貿易也很是興盛,是他們最著緊的地區。唔,這基本上是以德爾加多角為分界線的,在分界線以北的所謂北斯瓦西里海岸上,葡萄牙人的實力已被極度壓縮,桑給巴爾島被攻破,目前最大的屯兵點應該是位於蒙巴薩島上的耶穌堡了,據我們偵悉,裡面應該有超過800名守軍,此外還有為數不少的葡萄牙商人及其僕從(一般是混血後裔)。除蒙巴薩是實打實的駐軍以外,其他地方只偶爾有些商站,當地的土人酋長也基本不受其控制,偶有幾個親近葡萄牙的,也多半是牆頭草——比如馬林迪的國王優素福,此君原本是******,在葡萄牙人佔領蒙巴薩後皈依了天主教,成了葡萄牙人的傀儡;可在1631年,優素福又重新皈依******教,起兵反抗葡萄牙人的控制,而諸如優素福之類的牆頭草在北斯瓦西里海岸實在太多了,如今馬斯喀特與葡萄牙兩雄相爭,很多土人酋長或國主無所適從,我們去撈一把就走,倒也無甚大礙。」

  「行,德爾加多角以北到桑給巴爾島以南的北斯瓦西里海岸,我這兩天就啟程去看看,希望土人們有點家底,值得我們跑這一趟。」郭子離也笑著說道,「尤其是你說的基爾瓦,我記住了,當地的商業已被******和印度商人包圓了是吧?呵呵,如果情報是準確的話,當地真的盛產黃金、象牙、皮革、犀牛角、椰子、水果、木材什麼的話,那麼我們就把那裡一鍋端了。聽說一個多世紀以前葡萄牙人洗劫蒙巴薩的時候,居然獲得了價值上百萬銀元的各類財富,基爾瓦雖然不如蒙巴薩富裕,但也是古城兼著名商埠了,印度、中東、歐洲的商人遍地,一旦全部控制,足夠我們海軍吃很久了。」

  郭子離與馬萬鵬又聊了幾句後,便匆匆離開,前往碼頭去了。接下來的幾個月內,他們將以科摩羅島為臨時基地,不斷出擊、掃蕩基爾瓦附近的海岸。當然如果方便的話,他們也不介意掃蕩一下在斯瓦西里近海的印度商船,來自印度卡利卡特和第烏的棉布幾乎已經壟斷了整個斯瓦西里海岸,甚至就連葡萄牙商人都成了他們二道販子,這對同樣盛產紡織品的東岸來說簡直情何以堪?

  於是乎,藉著第二艦隊實力大增的東風,馬萬鵬也攛掇海軍將士們去攔截、俘獲來自印度的商船,禁止印度紡織品擠入東非市場——這以後都是我大東岸的經濟殖民地,印度佬若來做些別的生意自然歡迎,但紡織品可就萬萬不行了。其實不光基爾瓦,從這裡向北的桑給巴爾、蒙巴薩、馬林迪、拉穆、摩加迪沙等地,都是東岸商品可以大肆進入的區域,阿曼人與葡萄牙人在那裡打生打死為的是對殖民地的控制權,我大東岸只要市場就可以了,趁著這會兩方都無精力他顧的時候,用強大的艦隊脅迫當地的土人酋長、國主什麼的簽一些通商條約,大抵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更何況阿曼人已經主動提出進行貿易通商,這問題就更不大了——葡萄牙人若是敢歪嘴,尼瑪我就敢慫恿馬斯喀特蘇丹國和奧斯曼帝國一起出兵,拔了你的耶穌堡這個釘子,讓你徹底從北斯瓦西里海岸消失。

  郭子離帶著艦隊離港出發後,馬萬鵬又回到了城裡的辦公室,審閱起了經濟數據:自上任後已經兩年時間過去了,新華夏島與本土的貿易額在幾番努力之下是節節攀升,1655年全年進口了價值114萬元的各類貨物(其中相當部分是轉口貿易);而向本土出口的數字也上升得極為迅速,達122萬元之多(除椰子、棉花、甘蔗、木材、劍麻、咖啡、可可、香草、煤炭等傳統農產品外,轉口貿易的象牙、生絲、奴隸、牲畜、乾果、棕櫚油乃至黃金等商品也增長迅速),兩項相加已經達到了236萬元的數字,年平均增長率達到了50%之多!由此可見本土有錢土豪「數量」之巨,對新華夏商品的需求又是何等強烈;另外作為印度洋轉口貿易的中心港之一,新華港也將大量本土的商品賣到了波斯、奧斯曼、阿曼等國,為本土剩餘的工業品找到了銷路,功莫大焉。

  「與印度洋的貿易大部分是通過新華夏島來完成的,現在本土應該越來越認識到本島的重要性了吧?」馬萬鵬輕輕摩挲著只剩一點胡茬根的下巴,思忖道:「對本土來說,算上與新華夏殖民地自身的貿易,整個西印度洋商貿圈經過多年時間的開發,目前已從早年的十幾萬、幾十萬漸漸攀升到了二百多萬的驚人額度。而且看起來這個市場潛力極大,目前仍有極大的增長空間,這就由不得本土不漸漸加大在本島的投入了。歐洲那些地方,市場確實夠大,老百姓也習慣購買來自別處的商品,可問題是政治、宗教、文化和外交方面的地雷極多,一不小心就會被人封殺、制裁或徵收懲罰關稅,簡直苦不堪言;且對手的軍事實力也普遍強勁,一個不好貿易線路就會被人截斷從而造成重大損失。而印度洋貿易航線就不同了,多年前莫茗、劉昂二人提出的這條貿易『備用』航線時隔多年已經漸漸從規劃變成了現實,現在一年兩百多萬元的貿易額,已經不比奧斯曼差多少了。這條航線若好好培養,其貿易額焉知不能提升到三百萬、五百萬的程度?這可都是很難說的!」

  而貿易如此繁榮,新華夏開拓隊設在塔城、歸化、新華、龍蝦、棉河五地的關稅收入也屢創新高。據今年上半年的數據彙總,截止1655年底,五大海關共徵收到了13.8萬元的關稅;此外,設在各地的海關還代收了很多進出口商品營業稅和消費稅,收入比關稅還高,達到了17萬元之多——兩項相加已經超過了30萬元,依照與南鐵、中鐵年初達成的協議,1656年12月底之前新華夏開拓隊必須履行自己股東的義務(佔股20%),向新華夏鐵路公司注資20萬元,以確保大慶鐵路的如期開工修建,如今因為貿易繁榮而陡增的關稅,看來正好可以彌補上這個空缺。而由此觀之,新華夏開拓隊的財政能力在各海外殖民地當中確實是也首屈一指的了,被稱做東岸王冠上的明珠確實實至名歸。

  「大慶盆地一帶的新萊河、棉河、渾河流域經過這麼些年的改造,棉花、甘蔗種植園遍地,旱作農業、果林及附屬的養蜂業也已經蔚然成風,只可惜受制於交通運輸條件(整個盆地近海珊瑚礁密佈,只棉河港一處適作大型深水港口,但也需常年清淤),這些地區的發展仍然略顯緩慢。如果新華夏鐵路公司的第一炮(即大慶鐵路)在此打響,將鐵路從棉河港北岸修到新萊河南岸的新萊堡、新登堡二地,這兩條河流間眾多的棉花、甘蔗種植園及大型牧場就被串聯起來了,對於刺激本土資本前來本地開發大有裨益。」馬萬鵬琢磨著,想道:「現在新華夏全島5.9萬名國民中的接近一半都分佈在大慶盆地一帶,這條鐵路是說什麼也是要修起來的。實在不行就用關稅為抵押,向本土銀行融資,砸鍋賣鐵也要修起來。」

  話說肖白圖的部隊自從在新萊河流域,擊斃默納伯王國的初代國王安德里安達希福戚後,派了部分波蘭士兵於後方清掃、捕捉殘敵,而他自己則親率主力部隊數千人(其中包括島嶼八旗土兵三千餘人)北上至穆龍達瓦河一帶駐守,並於河口處設立個定居點,名曰「北平堡」(意為平定北方的默納伯王國殘餘勢力)——當然這不是什麼急在當下的事情,默納伯王國手頭尚有八千名敢搏命的亡命之徒,分別由老國王二子統率,若進逼太急反倒促使他們調過頭來與東岸人死磕,畢竟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如今這樣就很好,默納伯王國的殘餘力量在越過穆龍達瓦河後,一路向北擊破了多個土人部落,據說他們在新徵服的地區招降納叛,勢力有所恢復。目前老國王次子戚馬拉東那正領著他的核心部伍(兩千名火槍手),裹挾著大量新收編的土人部隊將商貿古城馬任加給牢牢包圍住了,城裡的阿拉伯、波斯商人們正亂作一團。

  「呵呵,希望他們能打下這些地方,我們會來給大家收屍的。」馬萬鵬走到八仙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曲毫茶,微笑著想道:「這些愚蠢的土人,所謂為王前驅,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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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印度洋試航

  1656年6月18日,「雙軸雙槳」170馬力的「探索」號四桅機帆船剛剛離開桑給巴爾島。與她一同航行的,還有一艘同級探險船和兩艘隸屬於移民部的1200噸級機帆船,這都是即將開往黑水地區的移民船——這兩年移民部下訂單建造的新船比以往略有減少,似乎所有人都對規模越來越大的移民運輸任務感到有些不堪重負。

  擔任領隊的吉文海軍上尉在新華港時就聽那幫殖民地官員們議論,今年輸往本土的移民數量去掉損耗(包括各殖民地截留的部分)後,很有可能將達到3.7萬人之多。

  「3.7萬人的運費就不是一個小數目,每年新船的訂造、舊船的維修保養費用、水手薪金、沿途港口維護費用、沉沒船隻船員的撫卹等等,加起來要多少錢?」吉文少尉算不出來,但他覺得這個數目一定很大。

  其實,1655-1656這個移民運輸季,華夏東岸共和國幾乎已經要支出接近一百萬元的鉅額費用(還好不是所有費用都由中央支付,中央大概只支付60%,即60萬元的樣子,其餘由各殖民地以實物形式支出)來保障移民了,數額之龐大令人瞠目結舌。

  當然了,花費了如此鉅額資金,從長遠角度來看,其實還是值得的。國家人口增多,勞動力也就增多,市場同樣也會擴大,這對國家的工農業發展大有好處。3.7萬的明人移民加上其他地方的移民——這兩年東歐戰火連綿從而導致立陶宛與烏克蘭人(以女人居多)被大量輸入——以及著國內新出生的人口,華夏東岸共和國全國人口總數目前已達62.3萬人之多(其中明人比例約在47%的樣子),創歷史新高,同時非國民的數量也攀升到了9.8萬人的歷史最高位。

  全國一下子增加了近十萬國民,這對之前體量並不大的東岸來說是有些難以承受的。其實何止今年啊,以往每年增加七萬人的時候,國力就已經有些難以承受了,君不見現在來的新移民住棚屋的年限越來越久,等待分磚房(由西北墾殖銀行低息貸款)的週期也越來越長,各新建定居點的建設也越來越滯後,老居民點的各項設施也越來越不堪重負,整個國家處在一個輕度消化不良的狀態之下。

  七萬人都這樣了,十萬人就更是難以承受了,今年國內的移民安置工作肯定會讓移民部、國家開拓總局、建設部、交通部和財政部的那幫官僚們愁白了頭髮。不過好在東歐大戰這種機會也不是很常見,趁著這種多個國家、數十萬大軍捲入的混戰多撈點人口(尤其是年輕女人),以後再慢慢消化確實也是不錯的選擇。等過了這兩年,再想辦法削減歐洲移民的數量,增大遠東移民的份額(同時漸漸平衡其男女比例),這時候國力也漸漸趕上來了,那麼差不多也就能夠緩過一口氣來了,前後也不過就幾年的消化鞏固時間而已。

  三艘船隻在桑給巴爾島補充了一些水果、蔬菜、淡水和牛羊。這個斯瓦西里海岸的重要島嶼目前已經處於馬斯喀特人的控制之下,當然是間接的,本地的土人酋長向賽義夫蘇丹表示臣服,同時交稅並承擔一定的出兵義務,但平日裡仍是自己做主。東岸人也和他們打過不少次交道了,因此在繳納了很低的入港費之後,便順利地得到了補給。

  而就在他們離開桑給巴爾島的時候,兩艘海軍的武裝運輸艦恰剛剛駛了過來。吉文上尉派人前去交涉了一番,得知這兩艘船滿載各類物資(以砂金、象牙、皮革、胡椒等高價值商品居多)以及約一千名斯瓦西里奴隸,準備在此補給點食水後就開往新華港。據說海軍主力此時已經在基爾瓦附近下錨,陸軍第三營的官兵們已經在進攻這座城市,相信一定能洗劫到數量足夠令人眼紅的財富,當然如果能夠再順帶逼迫幾個土人城邦或王國簽訂貿易協議的話,那麼一切就更加完美了。

  在與海軍的船隻互致敬意後,以「探索」號、「好奇」號為首的四艦編隊轉向北偏東,順著強勁的西南風,朝阿拉伯海駛去,他們的下一目的地是奧斯曼帝國的巴士拉港,這裡有一個東岸開設的商站,每年的貿易額不大不小,約在數萬元的樣子,主要進口些椰棗、馬匹、駱駝、掛毯之類的玩意兒。

  1656年7月1日,四艘船在躲避了一場暴風雨後,悄然駛過了馬斯喀特外海——他們沒有貿然去請求進港停靠,雖然兩國間目前正在商談通商事宜——然後朝海灣對面的波斯阿巴斯港駛去。這是吉文上尉的臨時決定,他打算去看一看多年前曾經來過的這個******港口,但原本相識的阿巴斯東岸商站站長不在,據說去伊斯法罕談業務去了,故吉文少尉只能在此少許補給了下食水,然後便拔錨起航,朝波斯灣北端的巴士拉港駛去——不過他們這四艘龐大船隻(相對於此時歐洲以外的船隻)的到來,卻也給東岸人設在此地的商站打了打氣,讓波斯人意識到了東岸是一個何等強大的國家,對於商站在此地的運作也有著極大的好處。

  要知道,波斯這個文明古國的生意現在可是越來越被執委會看重了呢,這個國家人口眾多且還算富饒,又有著統一的政權,發展商貿最是合適不過,目前東岸每年都從這個國家進口大量生絲、牲畜和瓷器(主要是瓷磚、瓷碗及少許訂製瓷器,比如馬萬鵬就從波斯訂購了一個手工瓷質馬桶),同時出口大量軍火、紡織品、鋼條等價廉物美的商品,雙邊貿易額也是屢創新高。

  7月6日,四艘船隻抵達了巴士拉港外海,在徵得土耳其人同意後,依次駛入了港口,將一批貨物送進了碼頭上的東岸商站內。巴士拉本地的波斯商人不少,畢竟這塊土地才剛剛被奧斯曼人征服不過幾十年(之前伊拉克很多領土是波斯的),兩河流域大量的波斯遺民尚未被同化,因此奧斯曼人在此駐紮了不少軍隊,其中就有一些和東岸相熟的斯帕西軍團的騎兵,而東岸人運來的一些馬刀、騎矛、鞍具等商品也都是要交給他們的。

  在和城內的商站站長略略聊了聊奧斯曼帝國的政局及咖啡市場的行情之後,7月8日,四艘船隻再度拔錨起航,離開了炎熱無比的巴士拉港,朝下一個目的地加勒港駛去。他們這次是順著北印度洋的環流航行,風向不對,故為了提高航速,蒸汽動力系統也運行了起來,最終於7月28日清晨抵達了已被荷蘭人控制的錫蘭島加勒港。

  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此駐紮了一支規模不小的艦隊(12艘武裝商船),用於壓制葡萄牙人在東印度群島及印度海岸的活動,同時也負責巡邏馬六甲海峽,防範敵對勢力的入侵。而東岸人自然不是什麼敵對勢力了,蓋因不論東印度公司情願不情願,他們的政府都已經和東岸共和國簽訂了港口開放協議,因此東岸的船隻已可在附近海域任意通行,並在繳納規定數量的費用後便可隨意駛入任意一座荷蘭控制下的商港進行停靠。

  四艘船隻在加勒港只盤桓了兩天,然後便起航前往了馬六甲港。此時馬六甲剛剛從瘟疫中走出來,人丁不盛、商業凋零,這令考察的吉文上尉有些失望。不過考慮到東岸人將來如果真建立移民航線的話,也只是為了在此休整補給而已,對商業方面的要求倒也不是很大,故也沒什麼不好的。

  離開馬六甲後,四艘船隻調頭北上,直朝下一個目的地寧波府定海港而去。此去一路上可算是有驚無險,除在廣東近海躲避了一個颱風外,基本上沒遇到什麼惡劣天氣,四艘船最終於8月18日中午抵達了定海縣碼頭,隨後派人上岸至鄞縣,與南方戰區司令部取得了聯繫。

  劉海洋對於執委會打算試航印度洋移民/商貿兩用航線(以降低移民成本)比較感興趣,不過他不是什麼決策者,故在他的建議下,吉文上尉等人在粗粗修理完畢船隻後,便馬不停蹄地北上黑水地區(順帶運了幾船稻穀和鹽巴)——因為他們聽說新任的黑水開拓隊隊長常開勝沒有坐鎮煙臺,而是親去北方阿穆爾河流域督戰了,大概因為那邊多是其經營多年的老底子、指揮起來得心應手的緣故吧。

  沒奈何之下,四艘船隻能再度北上。此番乘著東南風的他們航速極快,再加上蒸汽動力的輔助,一路上只花費了十天左右的時間即抵達了庫頁島黑水港。到了黑水港後他們便沒有再度北上,因為聽說常開勝已在阿穆爾河一帶取得了對清作戰的勝利,此時已班師至廟街港,相信不日即將抵達黑水,故他們決定在此耐心等待。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7
第三百五十四章 北滿

  讓我們把時光拉回幾個月前。

  五月中旬的阿穆爾河流域春暖花開,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去年秋天新設立的同江寨外,前哥薩克帕夫洛夫跪在地上,再一遍親吻了腳下的土地,喃喃說道:「這一定是上帝犯了錯,這片土地比我在羅斯腹地的家鄉要肥沃得多,但這裡的冬天卻是這樣地冷。」

  帕夫洛夫的朝鮮新妻端了個盆子從屋裡出來,只見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然後自顧自地往雞群裡扔了些玉米粒,又摸了摸門口搖頭擺尾的獵犬,便回屋做早飯去了。

  裊裊炊煙在尖頂木屋後升了起來,屋頂的殘雪與屋外已泛吐新綠的樹木交相輝映,顯得一切都是那麼地安逸寧靜——當然現實自然不會如此!

  一陣沉悶的汽笛聲從樹林後邊的松花江航道中響起,聞聲的帕夫洛夫頓時一躍而起:「這必是前去征討野蠻人的將軍大人回來了!」

  「大捷!大捷!常司令征討韃虜大勝而歸,敗虜將梅勒章京尼哈里部,斬首兩百五十餘級!可笑那奴酋沙爾虎達麾下真韃不過三千餘,這一戰就折瞭如許之多,從此必定如那喪家之犬般不敢造次。我大東岸威武,常司令威武,威武啊!」某破落讀書人出身的宣講官舉著一個鐵皮喇叭,站在船甲板上大聲嘶吼道。

  此時船已近碼頭,附近正聚集了數百名晨練的松花江保安團——新成立的部隊,員額為一千人,以達斡爾、赫哲及明人為主——士卒,破落書生的嗓門這麼一喊,旁邊的山丹翻譯再用土語一翻譯,頓時人人側目、個個振奮。雖說近幾年仗著船堅炮利、裝備精良,黃衣軍在這黑龍江一帶是縱橫無敵,但擊潰的多是臣服博格德汗的土人(頂多算八旗預備役),能一戰斬殺數百名所謂的「真八旗」,可委實不太容易呢,估計也就那次擊敗沙爾虎達的伯力戰役能夠相提並論了吧!

  不過呢,東岸人這兩年一邊消化已佔領地盤上的山丹部落,並儘可能將其編戶定居,同時也將防線進一步前推到了黑龍江、松花江交匯處,這可就要了滿清的老命了,導致寧古塔上下再也無法裝作看不到東岸人的存在。於是乎,便有了此番松花江之戰殺敵數百的戰績。

  其實,這場由常開勝指揮的戰鬥從一開始便是一場遭遇戰。常開勝這廝原本是帶著半個黑龍江保安團及百來個東岸火槍手(總計不到千人)乘船南下收稅的,順便敲打下當地的親滿部落勢力。可誰知那沙爾虎達竟然遣了副手之一的尼哈里率正藍旗旗丁數百,暗中潛至松花江同江段上游數十公里的蘆葦蕩中,待東岸炮艇編隊開來時乘木筏、小船一舉殺出,妄圖以勇猛的近距離肉搏解決掉東岸人。

  可黑龍江保安團是什麼人?這些山丹出身的軍士們野性未褪(連獵熊都敢拎根木矛就上),兼且裝備精良,肉搏對戰起八旗兵丁時絲毫不落下風。再加上東岸火槍手及炮手的援助,經過一番激戰後理所當然地大破這股清軍,當場殺敵百五十人,後續追擊中又在冰冷刺骨的江灘淺水處斬首近百級,可謂大勝!而且不光如此,他們這支部隊還擊潰了伴隨八旗出戰的山丹部落民千餘人,斃傷俘三百餘人,一戰打落了這些部落民的膽子。

  這種提氣的戰鬥自然令黑龍江保安團的山丹士卒們大為振奮,以往在黃臺吉還沒死的時候,這廝幾乎每隔幾年都要率大軍來附近擄掠野女真充當兵源,可憐野女真雖然戰力強橫,無奈裝備實在太差,謀略也不太行,屢屢被那黃臺吉擊破——在這事上,索倫、虎爾哈等部一定很有發言權——部落也被其收編,不願投靠的部民則慘遭蹂躪。這仇他們憋了很多年未報了!天可憐見,如今英明神武的黃衣大汗來拯救大夥了,給大夥裝備了鐵甲、砍刀、箭矢,還有那有神鬼莫測之能的大炮,終於可以將這些博格德汗的狗腿子砍翻了,真是大快人心!

  因此,你就見到了,此時已近同江寨碼頭,這些頭戴皮帽子、身披鐵甲(冬季用棉甲)的士卒們仍在大聲談笑。身穿皮大衣的常開勝在一眾中高級軍官的簇擁下,亦是滿面笑容,只聽他仍在和左右笑談:「今年我要在松花江上游兩百多公里處設立一處模範堡,該堡將採用最新式設計,堅固程度、火力和容兵能力均不是其他幾個寨子能比的,所以我將其命名為模範堡。呵呵,建築設計師我都從本土請來了好幾位,材料也都已齊備。諸位從本月下旬開始就要替我南下修堡,王世傳,這事就交給你了,有沒有問題?」

  「稟司令,絕無問題!」穿著一身皮甲的黑龍江保安團團長王世傳應聲大吼。這廝是順軍出身,原是莫大帥時期親手提拔的干將,可惜在魏副司令代管時期頗受打壓,混得不大如意。如今注重戰功的常開勝常司令上臺,再度啟用了堪稱宿將的王世傳,這廝的精氣神也陡然飽滿了起來,此時聽到常開勝要他去修模範堡(位於後世佳木斯處),立刻答應道:「沙爾虎達老賊已破膽,附近的山丹部落民對不再能保護他們的博格德汗也心存疑慮,只要給我一千戰兵和五門大炮,再來一些朝鮮夫子,一定能趕在入冬前把堡壘修好並讓兒郎們住進去,明春便能以此為基地攻略寧古塔章京轄區的韃子,讓其睡不安寢。」

  「有此決心甚好,到時會有人配合你的,希望不要令我失望。」常開勝高興地拍了拍王世傳的肩膀,說道:「當然了,模範堡是修築重點,不得有誤。但其他地方也不能忽視了,我下個月就給你調一批清軍俘虜及朝鮮夫子,先把江東縣下轄的東角鄉(位於拉扎列夫港附近,離庫頁島直線距離只有不到十公里,戰略意義極為重大)、灣內屯鄉(德卡斯特里灣)、黑角鄉(位於黑角鎮附近)三個定居點修好。包括江東鎮在內的四個鄉鎮,以後便是江東縣的基本盤,作為我國在阿穆爾河下游設立的第二個縣,意義也非常重大。」

  常開勝當初是接李仁軍的班來阿穆爾河戰區上任的,並在此渡過了相當美好的一段時光,因此他對這裡還是有相當深厚的感情的。所以,在他高升黑水開拓隊隊長後,便一力主導了在附近再新建第二個縣(即江東縣,預計全縣人口不足五千人)的決議,理由就是沿著阿穆爾河航道開拓,與俄羅斯人展開競爭性殖民。

  這個理由勉強說服了常委會上的諸位委員,大夥都覺得以東岸和俄羅斯如今這個熱乎勁兒,短時間內似乎不太會有關係惡化的擔憂,雙方之間的互補性非常強,故雙方即便在外東北這個地方有著殖民地競爭,也不大可能通過戰爭的形式決定,而多半是通過談判協商的形式劃分邊界——這是很有可能的,俄國在遠東的軍隊不多,其兵力最雄厚的雅庫茨克城(總督駐地)亦只有一千多西伯利亞哥薩克,同樣的東岸人在外東北的實力也就那樣,雙方完全沒必要打生打死(俄國人對這裡的重視程度也很可疑),絕對可以通過友好協商各自劃定勢力範圍。

  而要劃分邊界,那麼其最重要的依據無疑就是各自的實控範圍了,東岸人在阿穆爾河流域設立的廟街、江東二縣(同時分派了官員,安置了流民,建立了公安局、法庭、稅務所等機構)便是毫無爭議的實控範圍,對未來可能的劃界影響不小,故在阿穆爾河流域設第二個縣的決議便在一番爭論之後通過了。

  帕夫洛夫在囑咐妻子將家裡的羊群驅趕到野地裡任其自由吃草、交配後,便快步走向了碼頭,先是用結結巴巴的漢語恭維了常開勝幾句,然後稟報一個重要情況:「斯捷潘諾夫派人來了……是哈巴羅夫……要求共同出兵打擊博格德汗。信在這裡!」

  常開勝聞言先是愕然,然後一把接過信交給身後一名軍官,囑咐他回去翻譯下,這才無所謂地說道:「老毛子這幫人,從弗蘭茨別科夫到斯捷潘諾夫,再到哈巴羅夫,從上到下都是一幫強盜兼投機犯,恁地讓人瞧不起!我們今年沒空陪他們玩,先晾他們一陣子,他們要想南下就自己單獨去,沒準還能給我們分擔點壓力呢,阿穆爾河戰區今年的重點還是先修好模範堡,一切都要圍繞這個主題轉。對了,上次西邊山裡有幾個部落不肯臣服,還打死打傷了我們的收稅官並逃到了阿爾巴津一帶,一會回信問問斯捷潘諾夫有沒有見到,見到的話就把人交給我們處置,不然一切事情都免談。」

  交代完畢後常開勝又在附近巡視了一圈,並安撫了下最近投靠來的一些山丹部落,這才搭乘返航的運糧船,前往廟街港——他將在那裡換成一艘大船(如今廟街與黑水、大泊之間已開通定期班輪)前往黑水港。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7
第三百五十五章 庫頁(一)

  「關於印度洋航線試航的事情,既然是執委會的決議,那麼我沒什麼意見。」1656年9月10日,黑水縣政府的某間辦公室內,常開勝接見了吉文上尉一行,在聽取了他們的彙報並審閱了部分文件後,他如是說道。

  反正這條航線也是試運行性質的,開頭幾年也就兩三艘船隻走走,一年還只能跑一個來回,運力極其有限,對黑水開拓隊不構成實質性的壓力,故他答應得非常輕鬆。

  打發完吉文上尉等人後,常開勝決定好好地在黑水鎮郊外的農村看一看,看看這座黑水地區核心城市(庫頁島及外東北首府之地)到底如何,特別是當地的農業生產情況,畢竟這是基礎中的基礎。

  「農業是一切活動的基礎,萬萬不可馬虎。」就在常開勝開始他的黑水農村之旅的同時,代管全庫頁島所有鄉鎮的樑向儉也在島南部新開闢的數個定居點展開了他的農業視察,而當地的所見所聞顯然給他留下了很壞的印象,以至於他此時幾乎已處於怒不可遏的狀態:「但你們這裡已經開墾兩年了,卻還是這副模樣,像話嗎?巴爾金,常司令抬舉你才把你從一介白身提拔為鄉長,你看看你治下現在交出的是什麼成績?」

  巴爾金原是廟街附近較早的投靠東岸的土人酋長,一貫比較恭順,故被常開勝提拔為了鄉長,然後異地調到了皮城港(波羅奈斯克)一帶主持屯墾事務,算是給他個機會,讓他能有個進身之階。只是如今看來,他終究是個能力有限的土酋,沒有把握住這次難得的機會,把事情搞砸了,以至於如今已是庫頁島事實上的「專員」的樑向儉對其印象大壞。

  事情的起因在於樑向儉要來皮城等地視察屯墾工作進展,於是巴爾金屁顛屁顛地舉辦了一個所謂的「農業成果展覽會」,向樑向儉一行人展示了皮城港開拓兩年多來的成果,如:人頭大小的馬鈴薯、重達八公斤的蘿蔔與西瓜等等,此外他們還向視察者們極力吹噓本地種植的穀物種子收穫比達到了十四以上,讓樑向儉等人驚喜莫名。

  只是騙局終究是騙局,當樑向儉堅持到鄉間地裡去一畝畝查看並仔細詢問了當地農民後,巴爾金等人從外地購入糧食瓜果然後冒充本地出產以欺瞞上級的把戲終於被揭穿了,因此樑向儉怒不可遏地痛斥起了他們。

  「去年一場霜害凍壞了本地大部分莊稼,你們為什麼沒上報?真當我們是聾子瞎子嗎,連欺瞞上級這一套都學會了,巴爾金,你倒是『天資聰穎』啊!」樑向儉憤怒地說道,「剛才有人跟我說,你們挪用了上級發下來的開拓費用以渡過糧荒,清泉植物園送來的糧種和耕牛乾脆被你們給吃了,尼瑪,真他媽有才!」

  得虧本地的農民們比較老實,因此讓樑向儉等人盤問到了這兩年的很多訊息。比如去年十月間的時候,一場意料之外的霜害侵襲了皮城港一帶,以至於大部分的公家或私人菜園都損失慘重,地裡的燕麥、大麥、黑麥什麼的自然也難逃厄運了。發生了這麼嚴重的自然災害,本地的官員們竟然不立刻上報然後組織救災以減輕損失,而是第一時間選擇隱瞞下來,這倒是極為符合明朝官場的做派,因為皮城港的一些拓殖官員就出自明朝讀書人,畢竟黑水地區幹部嚴重不足,這些讀書人好歹還識字,也會溜鬚拍馬,因此魏博秋魏副司令主張給他們一次機會,啟用他們看看效果,只是如今看來很糟糕。

  其實不光這些讀書人不合格了,就連一些傷退的軍人也不合格,他們的忠心倒是不用太過擔心,可業務素質低下卻也是有目共睹的現象。樑向儉剛才就問了一位傷退的德意志僱傭兵,問「秋寒的原因是什麼」、「平時要注意些什麼」,結果此人一問三不知,最後乾脆冒出一句「我也不知道,我想這可能是仁慈的上帝安排的」,雷翻了眾人。

  拓殖官員們如此拙劣的表現讓樑向儉等人意識到了,如果沒有東岸自身培養的專業幹部,純靠舊制度下的讀書人或兵痞,是無法高效治理好地方的。煙臺的抗清軍政大學雖然往這裡輸送了幾個幹部,但一則數量過少,二則他們本身也不具備專業的農業素養,他們對農業生產不怎麼在行,每次要上交報表時,就隨便蒐集點村落管理人的材料拼湊在一起了事——這事不單發生在皮城港,別處也有,目前樑向儉正在集中整治這種歪風邪氣。

  即便偶有幾個本土培養的農學生流落到庫頁島一帶,限於種種原因——比如經驗不夠豐富——他們在初期多半也只會搬弄一些理論,寫些只注重形式的文章,甚至就連文章所用的材料都是下級官員們為他們蒐集來的。高級官員們——比如樑向儉樑大常委——若想知道農業生產的真實情況,似乎只能從耕作和播種的人那裡方能獲得準確的第一手資料,這就實在太坑了。

  「還有,這裡容易開墾的土地面積不足,為何不第一時間上報回來?」說到這裡樑向儉又是一肚子氣,負責考察本地農業條件的人是魏博秋的黑水交通學院的學生,他現在嚴重懷疑這兩人的責任心不足,把考察經費拿去花天酒地了,幹活時只是隨便詢問了一些附近的阿伊努人就決定將新定居點設在這裡——當然這是出於樑某人的偏見,事實上這兩個魏博秋的徒孫還是頗具眼光的,皮城港一帶確實是捷爾佩尼耶灣一帶農牧業條件比較不錯的定居點了,把這一切搞砸了的不是他們,而是本地的官員,準確地說,是巴爾金等根正苗紅的牧民官以及其明朝讀書人充當的幕僚團,是這些人一連串奇葩的舉措才將本地兩千居民活生生地給坑了個慘。

  當然了,皮城港所謂的農牧業條件不錯,其實也是相對而言,肯定無法和大泊甚至黑水港一帶比。因為這裡相當潮溼,森林又很密集,只有沿河一帶可以開墾種植農作物——這裡的土地都被茂密的闊葉樹林所覆蓋,如榆樹、山楂、樺樹等,土壤深厚而肥沃,是不可多得的農業「綠洲」;但剩下的土地很多都是凍土帶、沼澤地(這尤其多)、大火燒過的荒山以及長滿針葉林和被嚴重漏水的土層所覆蓋的低地。

  其實你離開波羅奈河谷遠一點去看看就知道了,到處是這樣的爛地,中間穿插著山坡和沼澤,上面植被稀疏,幾乎和極地沒什麼兩樣。尤其是在皮城港以東地帶,中間橫亙著大片大片的沼澤溼地,使得農業種植成為了不可能。除非你能夠動員十萬人以上,然後投入鉅額資金,花費N多年的時間來進行環境改造(主要是排幹沼澤積水),不然休想使得這片所謂的爛地變成好地,但這在目前看來又何其難也。

  樑向儉在對著巴爾金等人發洩了一番怒氣後,看著這些人戰戰兢兢的神情,頓時沒什麼興趣再和他們廢話了,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回去後就把他們一擼到底,且該治罪的還得送到煤礦、採石場去勞改,看看以後誰還敢玩忽職守。

  不過怒斥歸怒斥,樑向儉現在也算是明白了皮城港一帶其實並不如何適合農業種植,通過詢問當地農人得知,這裡秋季的霜害或許可以克服,但溼氣卻難以忍受。尤其在夏秋季節,當作物處於抽穗、開花和灌漿階段的時候,這裡的降水多得不可思議,以至於田裡全是沒有完全成熟的、被水浸泡透了的糧食,且全部都是皺巴巴的,有經驗的農民一眼就能看出其分量不足;而如果作物僥倖逃過了這段時間(雨季延後),當其完全成熟的時候,連綿的陰雨又使得糧食幾乎全都落在了地裡,成捆成捆地腐爛發黴,一年的收成也付之東流,這怎能不讓人灰心喪氣呢?

  「看來此地真的只適合發展蔬菜、水果、畜牧和捕魚業了,穀物種植既佔用人手也產量不高,條件甚至還不如處於島嶼中部地帶的黑水港,至少那裡沒有秋寒和不合時宜的降雨。翻閱這裡的農業數據,如果他們沒有胡亂記錄的話,這裡穀物的種子收穫比甚至只有1:4不到,一畝地才能收個四十來斤,這可真是有夠寒磣。以後,這裡還是專心搞些別的吧,至於居民日常生活所需的穀物,我看還是從外部進口比較好。反正這裡漁業資源相對豐富,野外面積也很遼闊,勤快點的居民不難收集到足夠牲畜過冬的乾草,再加上出口特產以換回一些穀物,也足以令本地居民們生存下去了。」樑向儉心裡思忖著,漸漸有了盤算。

  至於說為何不乾脆撤了包括皮城鎮、五百鄉(馬卡羅夫城,因編戶了五百家土人而得名)、榆樹鄉(斯米爾內赫城)這三個新定居點,唔,這是當初邵大帥定下的計議,老樑表示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不做他想。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7
第三百五十六章 庫頁(二)

  1656年9月18日,在折騰完皮城港一帶的破事後,樑向儉又乘坐著前魏博秋的座艦「庫頁之鷹」號前往了島嶼最北端的奧哈鎮,並在其近海碇泊後乘小船上了岸,開始其此次視察之旅的最後一段行程。

  如果我們從江東縣東角鄉(拉扎列夫港)向東劃一條直線的話,那麼這條直線幾乎就是島上的一個地貌分界線。從這裡向北幾乎全是平原,但不幸的是凍土帶的面積非常廣闊,可以說是愈往北愈荒涼、貧瘠,這裡除了一些起伏不平、很低的丘陵外,就到處都是河流衝擊平原了。

  在紅褐色的沼澤平原上,歪歪扭扭的針葉樹林到處都是,落葉松的樹幹還不到1米長,樹冠如同綠色的枕頭般壓在地面上,地衣、苔蘚和少許灌木生長在萎靡不振的林子中間。與大多數凍土帶類似,這裡的森林裡生長著各種奇酸無比或者苦澀異常的漿果,如酸果蔓、水越橘、黑加侖、石生懸鉤子等。

  在這片不甚廣闊(約佔全島面積的四分之一)的土地上,在這彷彿永遠冷冰冰的大海的海岸處,嚴酷和貧瘠的自然環境使得即便是土人也不甚多見,大自然似乎在這裡微笑著和人類告別了……

  「無論大自然多麼嚴酷,奧哈鎮、樑家港鄉(莫斯卡利沃,因樑向儉於此建了座夏宮而得名)和鹿角鄉(位於諾格利基附近)三地居民們的生活品質還是比南邊的人要好一些的。其原因也很簡單,不過就是人煙稀少而導致人均佔有的財富較多罷了,種地並不是居民們的必修課,相反捕魚、捕鯨和捕海豹才是大家最大的收入來源。當然了,本地很多雅庫特或基里亞克人是獵人出身,他們在山間獵取的狐皮、貂皮和熊皮也是緊俏物資,在南邊的銷售市場非常廣闊。更何況,這裡還是冬季前往廟街的必經之路,冰上雪橇從黑水港出發時,一般都要在樑家港補給休整,這又給本地帶來了不菲的財富。」原黑水公安局局長、現奧哈鎮鎮長博格丹向樑向儉介紹著說道。

  博格丹也算是黑水地區的三朝元老了,歷經莫茗、邵樹德和常開勝三個時代,目前已娶了個明人妻子在庫頁島安家立業。這次樑向儉將其提拔為奧哈鎮鎮長(將來可能直升奧哈縣縣長),對博格丹來說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畢竟多年奮鬥下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先混上個鎮長,將來建縣的時候升任縣長,都是題中應有之意。

  可別看不起奧哈這個看似鳥不拉屎的苦寒之地,這裡居民們的收入可高著呢,森林裡名貴的皮毛動物、海岸上成群的海豹、近海無數的魚群以及為追逐魚群而來的鯨魚,都給居民們帶來了巨大的收益,使得他們幾乎完全放棄了農業種植,轉而以漁獵為生,且還生活得相當不錯。

  當然了,說這裡完全沒有農業種植也不準確。雖然這裡的氣候很嚴酷,一年中暖和的時間甚至都不足以讓燕麥或大麥完全成熟——最近十年間僅僅只有三年出現了較長的暖和天氣,使得大麥得以成熟——但這裡的土地完全可以種植馬鈴薯,且能夠保證收穫至少一茬,這就相當不錯了。

  因此,你可以在這裡的家家戶戶口中聽到馬鈴薯這個詞,這幾乎是唯一能在這裡大量生長並獲得良好收成的作物了。居民們開墾的地方避開了那些難纏的沼澤區,這些新闢的土地表層是腐殖層(大量腐爛的野草、樹葉形成),基岩是礫石。礫石層在大熱天會急速升溫從而吸乾表層土壤裡的水分,而到了雨季,降雨又被礫石層給擋住而無法下滲(因為礫石蓋在黏土上面),植物的根系很容易腐爛,因此只有根系發達、紮根深固的作物才能在這裡生長——前提是生長期一定要短。所以你看到了,這裡栽培量最大的作物便是土豆、甘藍、牛蒡、蘿蔔等菜蔬類,偶有一些大麥或燕麥種植,但不是每年都有。

  「你們這裡的農業搞得還像點樣子,比我在皮城港那邊見到的好多了,那裡完全就是在瞎搞,主官不負責任兼昏庸無能。」樑向儉此時已經去奧哈周圍的村子裡逛了一圈了,村子數量不多,人口也不多(事實上整個奧哈鎮此時只有八百多居民),種植戶主要以明國移民為主,而獵戶則以基里亞克人、雅庫特人為主,雙方相處得還算可以,雖然談不上異常和諧,但大的衝突是沒有的,而這也看出了博格丹的治理手腕。

  「去年本土那邊送來了五百多火地島人(包括奧納人在內的多個火地島民族,統稱為火地人),目前正在擇捉島上整訓。按計劃本月底就會乘船抵達樑家港,你到時候也給奧哈分些人手,鹿角鄉就不用了,那裡有三百名阿勞坎人補充。補了這八百多人後,你們奧哈縣的人口差不多也有2700多人了吧——唔,聽起來是有些少了,但彆著急,山裡的基里亞克人、雅庫特人、鄂倫春人什麼的不少,你們要多多統戰,然後將他們編戶齊民,納入我們的正式管制之中,那樣人口不就多了嘛。」樑向儉大概是對博格丹比較滿意了,於是多多提點了兩句,當然這也是東岸人一貫的政策了——這些生女真以漁獵為生,生性淳樸且又悍勇難敵,恰是最好的募兵來源,一旦把他們都歸化了,以後必是東岸人絕大的助力。

  而話說在加入了這些流放的南美土著後,黑水開拓隊賬冊上的四縣總人數(奧哈、皮城二縣即將成立)已經達到了32362人,其中黑水縣(轄四鄉鎮)計11332人、大泊縣(轄四鄉鎮)計9340人、皮城縣(轄三鄉鎮)5935人、奧哈縣(轄三鄉鎮)計2739人,另還有一個獨立的南庫葉墾殖局轄區計3016人——以上全是有戶籍的人口,不包含國營農場、伐木場內的待運移民。

  這四個縣再加上阿穆爾河下游的廟街、江東二縣,黑水開拓隊轄區的人丁已經頗具規模,且煤炭、建築材料、木材、皮革、藥材、油脂、肉魚甚至黃金的產量都相當可觀,還具備初級的機加工、造船能力,百姓淳樸尚武,已經不是一股可以輕侮的力量了。相信今後若以此為後盾與俄國、滿清什麼的展開殖民競爭,一定會事半功倍,而本土若再肯多多支援一些技術或人才的話,恐怕今後的局面還要更大一些也未可知。

  「對了,樑常委,本月初荷蘭人的一艘武裝商船在鹿角鄉外海因躲避巨浪而擱淺,他們當時派人下船向我們求購食物,後來又要求展開貿易。鹿角鄉那邊告訴我說他們賣了荷蘭人一些蔬菜、土豆和山羊,後來荷蘭人發現他們在鞣製紫貂、青狐和熊皮,於是提出貿易請求,當地主持工作的副鄉長沒敢做主同意,荷蘭人後來失望離去了,但我估計他們還會再來,因為他們似乎特別喜歡這些優質皮革。」博格丹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一樣,說道。

  「這幫荷蘭佬,真像蒼蠅一樣,怎麼到處都是!」樑向儉有些不滿地哼了聲,道:「已經和他們說好了只開放黑水、大泊兩個港口做貿易,這幫鳥人居然還四處撲騰,難不成還對傳說中的耶索之地念念不忘想去殖民麼?哼,有我老樑在,怎麼可能讓你們如意?下次記住了,荷蘭人若再出現在你們奧哈縣的範圍內,就立刻報告,也別和他們做什麼貿易,如果不聽勸告,就用大炮轟他們,有什麼事我擔下來。雖說本土已經和他們簽了港口開放協議,但也不是什麼地方都能讓其隨意出入的,這不現實。」

  荷蘭東印度公司現在和黑水開拓隊的貿易聯繫其實還是相當緊密的,寧波定海港出口的生絲和茶葉、釜山港出口的少量「朝鮮農民」(當然是「自願」的)、庫頁島出口的優質皮革和建築材料,都是荷蘭人非常青睞的商品;而荷蘭從東印度群島整船運來的稻穀、少量香料、乾果、熱帶大木、硫磺、鉛錫礦石等商品,也是黑水開拓隊所急需的東西,雙方各取所需,一年做一兩次貿易,生意規模已逐年攀升到五六十萬元的樣子,且利潤率極高,未來也有不小的增長空間,漸漸成了對方都不可忽視的貿易伙伴。

  不過雖然荷蘭已成東岸人在遠東重要的貿易伙伴,但也不意味著荷蘭人的船可以四處亂竄,尤其是鄂霍次克海,更是樑向儉欽定的禁區,絕對不允許荷蘭人隨意進入(大泊港除外)。

  「看來有必要回去後向常司令彙報一下了,讓海軍最近去千島群島一帶多轉轉。雖然不能真的向荷蘭人動手,但警告下總是好的。當然這些都是小事了,現在的主要精力還是得放在明國那邊,那裡才是重點……」樑向儉思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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