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732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八十七章 契機(三)

  1657年9月10日,寒冷的冬天依舊肆虐在南非西部沿海平原上。

  剛剛從北方返回的謝漢三一臉凝重地走進了焦唐的辦公室,然後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在焦專員的對面,說道:「老焦,看來這次要動真格的了,地質部的人在西部沿海平原上發現了含金剛石的礫岩,而且含量最豐富的沉積層就出現在橘子河口一帶,具有很重大的經濟意義。地質部已經說了,這塊地不能交給黑八旗。」

  焦唐聞言放下了手裡的文件,沉默良久,然後才笑了一聲,自嘲道:「有時候想想我們也是挺可惡的。明明當初向黑八旗的人許諾說只要為我們作戰和工作那麼便給予他們土地和牛羊——當然我們做到了這一點——可現在我們居然就要剝奪已定居在此的十多萬黑八旗賴以生存的土地,然後將他們趕到北部貧瘠的橘子河一帶,這確實挺讓人難以接受的。」

  橘子河一帶的西部荒漠焦唐也是去過的,尤其是從橘子河向北的納米布沙漠,降水量非常稀少(年降水量不超過125毫米),而且越是瀕臨海岸線的地方,降水量就越是稀少。這裡的地形具有沙質平原的一切特徵,表面覆蓋著稀疏的灌木型肉質植被(這種植被從霧中吸收水分,而霧也是西部沿海最大的特徵之一),因此這裡除了發展規模不大的畜牧業之外,便再無任何價值,也難怪黑八旗不願意去這些地方生活。

  「而更諷刺的是,我們現在居然連這塊看不上的貧瘠之地也不願意交給黑八旗了,因為我們的人在這裡發現了昂貴的金剛石,我們真是最凶惡的殖民者呢。……」謝漢三也笑了起來,說道:「其實那塊破地不說氣候乾旱了,就連海岸都是不太曲折的,這意味著那裡沒有一個適宜的天然港灣。而且海岸還多由頁岩、石英岩什麼的組成,岸坡陡峭,普遍高出海面7-20米,真是糟糕到了極致。要不是發現了金剛石岩層,誰愛要誰拿去!」

  兩人一起「吐槽」了片刻後,焦唐將手裡的文件塞到了謝漢三面前,說道:「本土那邊在醞釀新的『華黑分治』方案,之前你也聽過,沒錯,就是你們陸軍部的莫老總搞出來的,執委會諸公覺得有點意思,打算試行了,因此發了文過來問問我們河中地區行署的意見,你先看看怎麼樣……」

  「就是那個送黑八旗去北美的想法?」謝漢三將信將疑地接過來文件,仔細看了半晌後,才說道:「老實說,雖然這是莫總參謀長一力推行的,可從南非這邊的實際情況來看,執行起來的難度相當不低啊。前兩天黑八旗在高達鄉那邊召開了『最高克拉爾』會議,為的就是審議我們提出的『華黑分治』方案(即前往橘子河一帶定居),不出意外地被否決了,而且黑八旗一些克拉爾們情緒激動,大有找我們質問的意思,為此高達鄉那邊已經戒嚴了。現在黑八旗們對我們的信任度大減,我們即便提出了一個比去沙漠更好的方案,他們一定仍然疑慮重重,認為是我們的陰謀,拒不接受前往北美,具體操作起來難度很大啊。」

  謝漢三說的這幾點焦唐也明白是實情。「華黑分治」方案一經在南非提出就引起了軒然大波,黑八旗認為這是東岸人對他們的「背叛」,因為他們為東岸東征西討、為東岸建設添磚加瓦,立下了汗馬功勞,可誰知到頭卻要被東岸人趕到沙漠裡去混日子,這再老實的人也沒法忍下去了。可以說,要不是東岸人過往的積威太盛的話,這幫許多有過戰爭經驗的黑八旗們早就起來造反了,誰還跟你在「最高克拉爾」大會上扯淡啊,咱們拳底下見真章!

  不過這事再難也要推行起來,而且還得趁早,等到黑八旗人口日漸增多時可就麻煩了,這無論焦唐還是謝漢三都有這個認知。現在不做,含糊過去,讓黑八旗在南非坐大了,在人口中佔據相當比例,等將來有一天東岸的種族隔離政策進行不下去的時候,那麼南非還不瞬間變色啊?這是對歷史的不負責任!因此「華黑分治」必須推進起來,更何況現在這個分治方案還加入了遏制白人在北美大陸擴張的因素在內——北美大陸的黑人數量越多,將來這個大陸的前途就越灰暗,這是目前大多數東岸高層的共識——因此就更有必要推行下去了,為此最近南非駐屯軍(陸軍第一混成營、河中保安團、南非步兵連、南非炮兵連、南非騎兵連等)已經行動了起來,為的就是給黑八旗施加一些壓力。

  與此同時,河中地區行署還派人前往荷蘭開普敦殖民地,警告其勿接納任何可能逃往該地的黑八旗人丁,否則東岸軍隊將保留自由行動的權力。此舉雖然會大大地得罪荷蘭人,可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了,誰讓東岸人以前用黑八旗用得那麼爽呢,現在是到了還賬的時候了——當然荷蘭人在允諾的同時也極為困惑,東岸控制下的黑八旗一直是他們所羨慕的,能打仗、會做工,有這樣的半奴隸性質的附庸部落用著,為什麼還要將他們往外趕呢?這不是跟錢過不去嘛!

  「這幾天我會盡快派人前往聚居在河中鎮、高達鄉兩地的黑八旗部落宣傳,告訴他們新的定居地點在哪,那裡又是如何地富饒,不求他們全信,只要他們將信將疑就可以了。」焦唐看著謝漢三,說道:「另外,我們也大可以組織一些黑八旗部落裡有名望的頭人們登船前往北美密西西比河口一帶實地勘察,看看那裡的環境到底如何,是否真如他們想象中的那麼不堪。我相信只要去那邊看過一圈,黑八旗的牴觸情緒應該就不會那麼激烈了。」

  「向黑八旗徵地的補償款也可以適當地提高一些,這應該也能化解一部分阻力。」謝漢三也開始了出謀劃策,只聽他說道:「我之前也瞭解過,黑八旗部落的耕地、草場主要位於河中鎮的貝格河南岸以及高達鄉一帶,當然目前他們也主要定居於這兩處。此外,他們在口岸鄉附近還有一片新闢的草場,不過面積不大,價值也很有限。我認為之前我們給的每畝地三元錢的徵地款低了些,也難怪這些黑人不太滿意,我們大可藉此向本土提出申請,將徵地補償款提高到每畝六元,當然草場的價格減半。再者,我們可以用一些特產商品儘量同北美的印第安人換取更多的土地,然後承諾給這些黑八旗在北美兩倍以上的肥沃土地,同時承諾廉價供應牲畜、種子、工具給他們進行開荒,甚至前兩年的口糧我們都可以通過無息貸款的形式對他們進行援助,總之是盡一切努力幫助他們在那裡站穩腳跟,不能給黑八旗一種我們奴役、壓榨了他們二十多年,現在想吃幹抹淨的嘴臉,這一點尤為重要。」

  「這是個思路,值得嘗試一下。」焦唐評價道,「北美的黑人數量越多,那麼未來的前景就越堪憂,等他們的人口繁衍到數百萬的時候,有我們在側牽制,白人就再也無法徹底消滅他們了,只能坐視他們的人口數量一天天膨脹,幾千萬、乃至幾億,呵呵,這樣的北美大陸才是我們能夠放心的北美大陸。」

  「焦專員,說到這裡我得提醒一下,『華黑分治』方案一旦徹底施行開來,那麼今後我們在南非可就沒黑八旗部落可用了,目前集結在遠東的幾個黑八旗新軍重步兵營也將逐步退役並運到北美——這可能需要花個幾年時間——這樣一來,我們在南非的軍事力量將大為削弱,關於這點專員還請重視起來,畢竟無論是荷蘭人還是卡瑪部落,這都是現實威脅,不得不防。」

  「這個我明白的。」焦唐點頭道,「但『華黑分治』是近年來中央作出的重大決策,必須堅決推行下去。不要畏首畏尾,不要怕出事,不要怕短期陣痛,我昨天已經寫了一封信讓帶回本土,請求執委會下令將陸軍第二混成營全軍調來南非一段時日,以鎮壓可能出現的異動。我相信,兩個陸軍正規營加上南非自有的部分軍隊,我們控制在手頭的總兵力已經接近了5500人——有這樣規模的大軍在手,相信任何人都不會興起抵抗的念頭的,更別提黑八旗相當一部分的精銳還在遠東為我們打仗沒回來,他們會老實的,我相信沒問題。」

  「既然焦專員已有了完全之策,那麼我也就不多說了。」謝漢三道,「這些時日我會讓南非駐屯軍加強威懾的,配合行署宣傳部門的工作,讓『華黑分治』工作能夠有序進行下去,斷送北美的未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契機(四)

  就在南非方面打算將黑八旗送至北美大陸的時候,9月25日,西班牙特使勞爾.布拉沃男爵接到了來自利馬的指令,於是匆忙約見了華夏東岸共和國外交部長莫三,商談如今歐洲出現的重大變局。

  「這麼說,加那利群島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了?」莫三剛剛晨練歸來,在自家的私宅內接見了布拉沃男爵,只聽他說道:「損失有多大?方便說嗎?這有助於我們進行一些評估,不用擔心,我們對貴國是抱著善意的。」

  布拉沃男爵看著莫三,不說話。

  「好吧,不說就不說吧,我也能猜到。」莫三哈哈一笑,將毛巾扔給僕人,然後說道:「貨物損失多數是商人的,但貴國政府也會損失一筆海關收入;金銀條損失有些是私人匯款,但數量佔多數的還是政府的吧。可能還有一些船隻、人員方面的傷亡,總數不少啊,就政府單方面來說,我認為在六百萬比索左右,上下浮動不會超過五十萬。唔,好吧,其實這些都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如何防止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加的斯、塞維利亞、哈瓦那和維拉克魯斯的造船廠已經在日夜開工了,我們損失的船隻很快就能得到恢復。」布拉沃男爵板著臉說道,「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抑制加勒比海地區越來越氾濫的海盜及走私行為,我相信貴國對此也是持相同態度的吧?走私船每送進來一船商品,你們東岸就要少銷售一船商品,這裡面的利益很大,相信你們不會視而不見吧。」

  「還是讓我們開誠佈公一點吧,布拉沃男爵,現在局勢已經這樣了,貴國想要如何解決?」莫三又拿過一塊溼熱的毛巾擦了擦臉,說道:「英國人能做第一次就能幹第二次,或許你們會認為這次是運氣不好洩露了船隊行蹤,可你們就能保證下一次不會洩露行蹤嗎?還有貴國那糟糕的海防設施以及素質低劣、戰意缺缺的炮手,能保證貴國的寶船隊能夠在港口得到庇護嗎?」

  西班牙海防炮臺拙劣的表現使世人為之「歎服」,莫三甚至都在懷疑,當初第二次東西戰爭時,如果東岸不怕傷亡集結全部戰鬥艦只硬衝進卡亞俄港會怎樣?搞不好也如英國人一般能虜獲住大量西班牙運輸金銀的船隻吧?只可惜歷史沒有假設……

  「菲利普國王已經看到了癥結所在,他下令更新各主要港口老舊的海防火炮,同時裁汰不合格的炮手,全面提升戰鬥力,因此我們需要貴國的幫助。」布拉沃男爵說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個要求,那就是購買火炮,而且是海防長管火炮,非雙方貸款協議內的陸軍輕型火炮。

  「長管重炮並不便宜,貴國需要買多少門?三百門還是五百門?多大口徑的?當然這些都不算什麼,最主要的問題是貴國有能力支付貨款嗎?」莫三擦完臉後,這才說道:「我們可不會再貸款了,向貴國支付的南緯42度土地貸款已經給我國經濟造成了很嚴重的問題,短期內無法消化。或許你們可以在我國金融市場上公開發行債券以籌集資金,可問題是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們能夠給出什麼好處?」

  「西印度事務院已經正式同意將祕魯、新西班牙市場開放給貴國,請注意,貴國是除敝國外唯一公開享受如此殊榮的國家,這已經是我們極大的誠意了。」勞爾.布拉沃臉色有些不好地說道。事實上西印度事務院能夠做出這種決定,他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經歷了一番政治鬥爭的,國內肯定不知道多少人反對這種事。尤其是那些與外國製造商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伊達爾戈」們,肯定是千方百計向國王進言不要開這個口子,而且理由多半是為了保護西班牙民族工業(當然這有點可笑,因為西班牙幾乎沒什麼像樣的工業),而西印度事務院在重重阻力之下居然能做出這個決定,背後沒有國王的支持顯然是不可能的,而這也從側面說明了西班牙王國如今面臨的困境。

  莫三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道:「這樣吧,你隨我去見一下強主席,唔,可能還有我國工商、貿易部門的一些官員,大家一起坐下來商談商談此事,如何?」

  「理應如此。」布拉沃男爵說道。

  ……

  「那麼,就商定了要求西班牙人以毛林、瓦爾帕萊索、利馬、瓜亞基爾、巴拿馬、阿卡普爾科、卡塔赫納、維拉克魯斯、哈瓦那、聖奧古斯丁十座城市開埠,同時將這十座城市的海關關稅做抵押,到青島和西湖兩級市場上公開進行融資,金額限定為不超過三百萬元,不足部分由我國政府補充——就動用海軍第二艦隊剛送回來的那批非洲砂金吧,象牙等名貴戰利品也儘快發賣變現,鐵嶺金礦今年的產量比去年大增12.5%,應該也能支應過去了。」冗長的會議一直開到了晚上八點多鐘,執委會行政大樓的會議室內,執委會諸位委員們仍在仔細商討西班牙特使提出的援助請求,此時基本已近尾聲,故強全勝開始總結眾人意見。

  西班牙人既然破罐子破摔放開全部市場給東岸——反正那些市場也多半集中在走私商人手裡,連關稅都收不到一毛,還不如開放給東岸,政府還能落個關稅收入——那麼執委會也就不客氣了,一口氣提出了開埠十個港口城市的要求,胃口不可謂不大。而作為交換,西班牙人可到東岸市場融資最多三百萬銀元,且利率頗低,較為划算,當然這需要他們拿這十個商埠的關稅收入做抵押,直到還清所有欠款為止。

  這個協議無論對西班牙政府還是東岸政府來說,都可以說是雙贏,至於誰受損失了,當然是歐洲各國的走私商人以及與他們勾結在一起的西班牙買辦貴族們了。東岸要想發展,就是要從這些人嘴裡搶食,迎難而上是必須的。

  「第二個議題,西班牙特使還請求我們派艦隊進駐波多黎各島的聖胡安港,幫助他們清剿海盜,如果有可能的話,再幫助他們協防控制區的海域。為此,他們願意讓我國資本進入祕魯、新西班牙總督區,同時收購他們的一些產業、開發一些礦場,關於具體的詳情,剛才莫三已經向諸位做過介紹了,還有什麼問題麼?」強全勝又拿起了第二份文件,向眾人徵詢道。

  「強主席,西班牙人最近破產了不少種植園,我們去收購本是好事。可問題是西班牙允許我們引入本國人口麼?比如移民部一直想得到龜島群島,因為那個島處在南太平洋移民航線的關鍵節點上,那麼我們可以假借漁業開發的名義遷移大量國民定居那座島上嗎?再比如,我們認為名義上歸屬於新西班牙總督區的加利福尼亞具有開發價值,然後成立諸多公司對其進行開發,並引入大量外來勞工,西班牙王國是否允許這種事情?如果允許的話,那麼我認為可以答應西班牙人的要求,如果不可以的話,那麼這個條件的價值將大大降低,我們頂多只為西班牙人剿滅一下當地猖獗的海盜(同時也是為東岸自己,因為海盜和走私商人很多時候其實是一回事),至於說協防古巴、伊斯帕尼奧拉、墨西哥、佛羅里達什麼的就算了,我們沒那麼大的精力。」全國武裝力量總參謀長莫茗突然出言問道,而且他的問題同樣也是其他一些委員們的問題,因此得到了眾人的關注。

  「老莫,記下來,回去和布拉沃男爵談談,務必要獲得這個條件。其實那些地方西班牙人也不是太在意的,先談下來再說,開不開發是以後的事情。」強全勝轉頭朝外交部長莫三說道。

  「強主席、莫委員,這裡我再插一句嘴,現在的形勢對我們很有利,西班牙人有點山窮水盡的意味了,他們若不能渡過這次危機,那麼本土肯定是要被割地的,這一點相信西班牙滿朝上下都不會情願。我們現在又賣海防大炮給他們、又允許他們來我國金融市場融資,同時還出軍艦幫助他們打擊海盜、穩定海疆局勢,對西班牙王國的吸引力不是一般地大。」莫茗又最後說道,「莫委員,現在主動權其實是掌握在我們手裡,我們大可以待價而沽,可西班牙人卻有些等不起,這就有了拿捏他們的機會了。嗯,莫委員是老外交了,這一點上比我在行,倒是我多說了,呵呵。」

  「好,我會和西班牙人談談的。這次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趁著西班牙落難,我們不多敲點好處確實也有些不像話,明天我就約談布拉沃男爵,相信他們沒有太多拒絕的資本的。」莫三從文件上抬起了頭來,微笑著說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八十九章 契機(五)

  穿著一身考究綢布衣服的休伯特.德.貝弗倫乘船來到了東方港,然後下榻在了在外國人內頗有名氣的東方賓館內,等待東岸外交官員的接見。

  而在等待的幾天時間內,他結識了一位住在隔壁套間內的新朋友,那就是來自******共和國的馬里奧.多利亞。馬里奧此次是代表家族乃至******諸多財團前往新華夏島主持******非洲公司的,他乘坐的是一艘在倫敦新訂造的四桅大型帆船,最大排水量800多噸,算是******非洲公司如今最重要的固定資產之一了。

  這艘船滿載了整整一船鉛錫礦石、馬匹駱駝、日用小商品和歐洲特色食品——當然最重要的是整整480名避難的波蘭難民,以女性居多,其中不乏貴族——目前已在東方港發賣完畢,就等補充一些開荒用的種子、工具、武器彈藥和建築材料什麼的,就啟程前往新華夏島了。不過在出發前,******非洲公司的第一任管理者還打算順路與東岸政府的高層進行一番溝通,以便將來能夠更加順利地在新華夏島經營種植園。

  而休伯特.德.貝弗倫則是庫爾蘭的雅各布大公所信任的心腹,也是他最新任命的新庫爾蘭總督,總領庫爾蘭公國設在剛果一帶的兩座城鎮——分別是設立於1651年初的雅各布港(位於卡賓達附近)和設立於1653年初的騎士團要塞(位於剛果河口北岸)。

  這兩座城鎮目前的文明人在經過立陶宛難民補充後,已暴增到了八千餘,控制了剛果沿海一片狹長地帶,且在經濟的快速發展之下——通過向東岸出口熱帶巨木、菸葉、卡賓達樹皮和剛果黑奴積累了大量資金,同時也能以相對低廉的價格從東岸進口建設物資和藥品——兩地的人口增長較為迅速,特別是在波羅的海戰爭深入進行的今天,庫爾蘭公國一方面從政府層面往海外殖民地轉移技術人才和金錢,另外一方面民間也有許多商人開始招募人手前往新庫爾蘭進行開拓,以躲避可能燃到庫爾蘭境內的戰火,使得財產和人員大受損失,要知道無論是俄羅斯人還是瑞典人,可都是以軍紀奇差而著稱的。

  馬里奧.多利亞,一個正宗的******財團家族成員,貝弗倫則是庫爾蘭公國的重臣,原本是素不相識的,但他們一個即將掌管******非洲公司、一個即將控制新庫爾蘭殖民地,兩者的共同點就是都依賴東岸共和國過活,因此便有了很多的共同話題。而在聊完與東岸的生意經之後,馬里奧也與貝弗倫口頭約定:******非洲公司與新庫爾蘭殖民地也可以在適當的機會下互通有無。

  10月10日,貝弗倫在獲得莫三接見了離開了東方港,然後啟程經南非河中港返回了新庫爾蘭,而馬里奧則在東方賓館內與東岸外交部長莫三就另外一些問題進行了深入的交談。

  「羅洽聯合紡織廠、森林開發公司運行良好,草原鐵路公司的修建——唔,可能有些財務和人員方面的問題,但進展也還算不錯。」莫三和藹地看著東岸的好安達******人,說道:「貴國投資******非洲公司是一步好棋,近期、遠期的利益都是看得見的,只要持之以恆地投入下去,非洲公司一定會成為股東們的奶牛的,相信我。另外,貴國這些年為東岸商品開拓了大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許多市場,同時也為我國的金融系統在歐洲提供便利,這一點我們是謹記在心的,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夠繼續下去。」

  馬里奧聞言微微點頭,臉上還帶著職業化的微笑,在看到莫三低頭喝茶之後,他突然用西班牙語說道:「莫部長,我聽聞貴國在與西班牙王國商談全面貿易的事情,不知道我們******共和國能不能參與進去呢?我知道東岸不是什麼商品都能自己生產的,對於這些不存在競爭的商品,我們******共和國可以在舊大陸採購後運來銷售——當然這完全是以貴國商品的名義來銷售的,這對於貴國獨佔整個市場也是大有裨益的。要知道,壟斷商人有壟斷的好處,但同時也要肩負起豐富商品市場的責任,我國恰好能夠滿足這一點,我們在意大利和德意志南部還是有一點影響力的,採購一些舊大陸商品不成問題。」

  莫三聞言不動聲色,但內心卻已經有些惱怒了——他惱怒的不是別的事情,而是******人為何能夠這麼快就知曉東岸與西班牙之間在談的事情。這件事至今才進行了半個月左右,但怎麼就連剛到這裡的馬里奧.多利亞都知道了,到底是誰洩的密?

  莫三稍稍回想了下,參與此事的東岸方官員及隨從加起來有數十人,如果再算上西班牙方的話,雙方加起來大概有七八十人先後參與了這項談判,這要追查起來可就很麻煩了,而且也不一定就是東岸人洩露了消息,萬一是西班牙人口風不緊呢?畢竟******的多利亞家族從16世紀開始就紮根於加的斯和祕魯經營商業,與西班牙的聯繫可謂千絲萬縷。

  不過不管怎樣,商業談判的內容被洩露總是很令人惱火的——雖然東西雙方已在原則上達成了協議,目前已經在磋商細節了,不影響大局——聯想到荷蘭、英國、法國都先後派出間諜刺探技術祕密,這******人居然也可能派人刺探起了商業祕密,這大東岸的官場難道和荷蘭三級議會一樣成了篩子了麼?看來是必須讓梅機關進來整頓整頓了,就從這個馬里奧登岸後接觸過哪些人開始調查起。

  莫三心裡轉著圈,嘴上卻也不慢,只聽他說道:「馬里奧,你的消息可真都靈通的,但這事目前還沒有眉目。當然如果最終和西班牙人達成協議的話,我們會考慮貴國商人的,尤其是我們的好夥伴多利亞家族,不過目前談這些事還為時過早。」

  「這是自然。」馬里奧.多利亞點了點頭,一臉微笑地說道。

  ……

  送走了令人心煩的馬里奧後,莫三又應邀參加了一次各系統官員參加的擴大會議。這次會議的主要內容討論如何消化新從西班牙那裡取得的商業利益,說的再直白一點,那就是如何管理好西班牙人的海關——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活計,尤其是新西班牙地區,東岸人的商品以前甚少涉足此地,當地的商業利益本就有主,此次雖然西班牙的菲利普國王藉機將這些利益打包「賣」給了東岸(他自己未嘗沒打著藉機獲取收益的算盤),可這也得東岸人有本事去取才是。也就是說,不擺平當地的既得利益者,東岸人在當地的海關恐怕是開不下去的。

  「祕魯總督區的康塞普西翁、利馬、瓦爾迪維亞等地的市場以前我們怎麼都打不進去,當地居民接觸的多是從巴拿馬地峽運來的歐洲貨,這次我們要好好籌劃一下,一舉打掉這個妨礙自由市場的頑固堡壘。」在會議的自由討論環節,有貿易官員如是說道:「這幾個地區還算富裕,利潤可相當不少。」

  「以前利馬的西班牙大人物非常多,我們的商品在那裡銷售頗為不利,當地的官員有時候甚至還會查扣我們的代理商運過去的商品,這次西班牙人的國王都認可我國商人在那裡的貿易權力了,我看這些伊達爾戈們再怎麼阻止我們進入廣闊的利馬市場。」有的貿易官員面露喜色,彷彿一下子就能砸碎當地僅存的貿易保護,然後讓海量的東岸商品湧進去,摧毀當地最後一絲工業元氣一樣。

  「祕魯總督區的問題其實還好解決,我們在當地經營快十年了,已經積累了相當人脈,構建起新的商業秩序也比較方便——海關都是我們的人了,收了多少關稅還不是我們說了算——但作為我們的影響力較為薄弱的新西班牙總督區,如果敲碎當地既得利益者的烏龜殼,然後將他們轉變為我們的代理商、綁到我大東岸的戰車上,確實是一件非常考究人的活計呢。我們不但要派遣大量的商業和管理人才進入當地的幾個商埠,在初期還得派遣海軍艦隊去背書,以震懾一些宵小。」一位兵團堡出身的工商幹部說道,「而且,這些西班牙既得利益者多是土生白人,在舊大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和他們往來的走私商人的關係網也是四通八達的,我們從他們嘴裡搶食就必然會遭到他們的敵視。如何解決這個麻煩,也是必須事先做好預案的,祕魯地區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新西班牙,這一點必須引起注意。當然了,和進入這些市場獲取的令人激動的收益相比,這些代價都是可以忍受的……」

  紛紛擾擾的討論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莫三喝著茶吃著點心,笑眯眯地聽著。在他看來,東岸經濟殖民整個祕魯和新西班牙的措施,就是在這些討論中一樣樣蹦出來的,而他則是非常享受這個過程,因為這能給他們這些國家的肇建者們極大的滿足感。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九十章 契機(六)

  1657年11月5日,青島縣博覽會路,晴。

  乾淨整潔的大街上駛來了一輛新式馬車,在車伕的操控下,兩匹身形優美的挽馬悄然停在路邊一處空地上,隨即一名身穿襖服、做明人女子打扮的婦人走了下車,並在隨從的護衛下進了面前一幢氣派建築的大門。

  這裡是博覽會大街上著名的「記名股票交易所」,多年前名噪一時的南鐵公司股票就是在這裡發行的。而現在,另一家與南鐵類似的公司也開始公開在記名股票交易所上市募集資金了,這家公司的名字叫加勒比航運公司,此次公開發行的股票為一萬股,佔總股本的40%,每股價格為60元(比當初南鐵公司的50元略高),預期募集資金60萬元。

  該公司基本又是一個海上版的南鐵、超級康采恩企業,東岸財政部以新西班牙總督區的壟斷貿易權折價入股,另外還撥了八萬元現金和四艘艦齡較老的護衛炮艦給公司,佔走了足足60%的股份,而另外40%的股份則拿出來到社會上進行公開募資。

  按照與西班牙人的協議,加勒比航運公司的股東只可以是西班牙人以及東岸人,公司股票也必須向西班牙王國國民進行出售,當時主持談判的莫三允諾了這個條件。不過,事情在後來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當一些聞訊得到消息的西班牙商人匆匆趕來青島港時,卻被告知對西班牙國民的銷售已在11月3日夜間結束。

  西班牙人對此自然是不信的,於是他們紛紛去打聽,後來還是來自英國的查爾斯先生證實在當天深夜記名股票交易所確實曾公開銷售過加勒比航運公司的股票,但為期只有五分鐘,隨後便宣佈無人前來購買,銷售結束——當時查爾斯先生深夜訪客返回金鹿商館,不經意間注意到了整個過程——這個結果令一眾西班牙商人為之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然了,對於真正在西屬美洲殖民地有很大影響力的西班牙商人或伊達爾戈,東岸人還是事先劃分了一些加航的股票給他們的,其數量大概佔總股本的5%,募集了七萬五千元的資金,畢竟以後在加勒比海做生意,需要西班牙地頭蛇的地方也不少。

  此時這位驅車來到記名股票交易所的貴婦人自然也是來買股票的了,而且她比較大方,一出手就是250股,直佔到了1%的股份,共花了1.5萬餘元(含手續費)。

  該女子出手之大方令交易所內的眾人為之震驚,有熟悉東岸權貴圈子的人悄然向旁邊人科普:「此女是憲兵隊蒲廷蒲司令的愛女,前國家情報總局官員、現調任遠東的田星田科長的妻子,家財萬貫。不過這次一下花了一萬五千元巨資,也應是其多方籌集而來,說不得也背了不少借款在身上,不過這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貴婦人買完股票後翩然離去,不過大廳內的其他人卻對是否購買加勒比航運公司的股票糾結無比,蓋因在該公司公佈的章程內,所募集的資金將用於三大用途:其一是建造大量船隻用於運輸貨物,其二是在北美密西西比河畔建設種植園,其三是招募、培訓各類人才,用於接管西班牙承諾開埠的多個城市的海關。

  第一個條件好理解,加勒比航運公司既然壟斷了新西班牙總督區的貿易,那麼自然需要海量的船隻來運輸貨物了,將投資花在這個上面,自然是股東們極為樂意見到的了。

  不過第二個條件就有些令人蛋疼了,即在北美密西西比河畔建設種植園的事情,這完全就是執委會強壓下來的政策性任務。考慮到目前傳得沸沸揚揚的「華黑分治」方案,這些種植園多半也是以黑人為勞動力了——或許還有很多新華夏島的馬來人戰俘——老實說,這些種植園的盈利前景極為可疑,且與新華夏島的種植園構成了極大的競爭關係,說無利可圖也不為過。更別提當地情況複雜,安全形勢也不容樂觀了,總之這是一項風險很大的項目,且必然會擠佔加航大量寶貴的資金,影響公司日常運營,所以一直讓他們這些潛在的投資者們極為詬病。

  如果說第二個條件只是有虧損的可能性的話,那麼第三個條件就完全是吃力不討好了。因為加勒比航運公司將接受執委會委託,在加勒比海沿岸諸多開埠商港內設立海關、代收關稅,這簡直就是一件扯淡的事情。蓋因在加航公司壟斷新西班牙總督區的貿易後,其最大的市場份額無疑是掌握在自己手裡,間或可能會有一些被東岸許可的荷蘭、******、庫爾蘭什麼的船隻前來貿易,但都佔不到主流,因此可想而知這關稅的大頭還是在加航公司自己頭上——自己向自己收稅,這可真夠無厘頭的。

  當然了,由加航公司實際經營海關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畢竟海關收多少錢還是由他們說了算的——他們只需拿出部分資金賄賂海關內的西班牙職員(按照規定,西班牙人必須在海關內佔據一定比例),便可將海關稅收做成一筆糊塗賬——而且還可以查扣外國走私船的貨物,加強自己的壟斷地位。要知道,以前這些地方可都不是東岸人的市場,走私貿易極為猖獗,如果加航公司能在當地站穩腳跟的話,那麼消滅這些走私商船、一統當地市場攫取超額利潤也不是奢望。

  而除了以上三點之外,讓投資者們望而卻步的其實還有一點,那就是加勒比航運公司這種受政府控制極深的大型康采恩企業的分紅問題,即他們是否會如實將每年獲得的利潤拿來給予大家分紅。這個問題很關鍵,因為在南方有一個相當壞的榜樣,那就是南鐵公司——這家同樣是由陸軍控制的企業在分紅方面口碑極差,明明每年依靠鐵路運輸和壟斷貿易賺了很多錢,可該公司卻把大筆利潤拿去進行開拓和建設,使得每年給股東的分紅非常可憐,完全低於投資者們的預期(甚至在開始幾年南鐵還有過「六連虧」的不光彩一面),故現在投資者們有理由懷疑加航公司也可能被執委會驅使著充當殖民開路先鋒,花很多不必要的錢、承擔很多政策性虧損,以至於公司利潤大幅降低,給股東們的分紅大幅減少。所以基於這樣一種疑慮,很多手握資金的投資者就不敢出手購買該公司的股票了。

  不過即便有很多投資者採取猶豫、觀望的態度,加航公司的股票仍然受到了一部分人的追捧,尤其是那些嗅覺敏銳、消息靈通的富戶們,在他們你20股、我30股的購買下,加航公司短短一上午便籌集了數萬元的資金——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政府都揹著西班牙人悄悄賣的股票,怎麼可能不是好東西?即便該公司身上的包袱很多,可只要船隻數量足夠、只要政府海軍掃蕩得力(包括掃除一些歐洲走私船)、只要他們能夠持續壟斷新西班牙的進出口貿易,那麼這些就都不是問題,公司一定能夠賺得盆滿缽滿。

  而在籌集完第一筆資金後,加航公司差不多就可以拿去到國內三大造船廠訂購船隻了。據估計,最遲在1658年下半年西班牙王國開放對東岸貿易的指令就將傳到新大陸,屆時該公司差不多也已經積攢了一部分船隻了,已經可以初步展開加勒比貿易。此外,按照最新出臺的「華黑分治」方案的進度表,明年年中差不多也就將有第一批黑八旗官兵及家屬登船前往密西西比河口附近定居,新華夏方面也將移交一批馬來人、科摩羅人和斯瓦西里人給加勒比航運公司,當地的棉花種植園差不多也可以開辦起來了。

  這些被移交過來的「勞務工」(實則是契約奴)將與加航公司重新簽訂勞務合同,承諾將在該公司開辦的北美種植園內工作若干年限,月薪什麼的也將固定下來。而一旦他們的工作合同期滿,他們本人還有優先續約權,當然如果他們不願意續約的話,那麼就將自動成為黑八旗在當地建立的國家的自由民——這一點可是受東岸人保護的,黑八旗的克拉爾們也無從置喙。

  對了,按照「華黑分治」方案,這個建立於密西西比河畔的黑八旗國家有個很諷刺的名字:自由邦(也不知道是哪位穿越眾的惡趣味發作給取的名字)。自由邦包括黑八旗全體十多萬人,按照東岸給他們建立的體制,差不多能抽出小兩萬可戰之士(當然其中的三分之一目前還在遠東作戰),且都是經歷過常年訓練、紀律嚴格的兵民一體的軍事化組織,很多人在遠東戰場出生入死過,戰鬥經驗豐富,對上那些白人殖民者們直如砍瓜切菜一般。相信加航公司若能與自由邦充分合作,一定能夠在密西西比河下游一帶闖出一片天地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九十一章 西南(八)

  不管外界局勢如何風起雲湧,在漸至的1657年盛夏,東岸的草原深處依然籠罩在一片熱火朝天的建設之中:鐵路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艱難延伸著,苦哈哈的意大利、德意志築路工人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這條鋼條長龍的完工進行著「獻祭」——鐵路至今已完工291公里,投下的資金已逾三千八百萬銀行里拉,死傷的勞工已逾千數(包含很多******人從新庫爾蘭買來的剛果黑奴),逃亡的更是不知凡幾,總之這條鐵路已成了不折不扣的「血路」。

  「******人現在已經有些騎虎難下了。」國家鐵道總局局長楊****站在新修建的西平堡(後世聖格雷格里奧小村附近)火車站前,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口氣說道:「鐵路才修了291公里,可資金卻已花了三千八百萬,這已經超出了他們之前的預期了。再加上去年草原鐵路公司全年營收只有13。6萬元,刨除成本幾年來草鐵的利潤總和不過區區20萬元出頭,還得和我們對半分紅,遠遠不足以彌補******人的資金投入,所以他們現在對是否繼續投入資金有些猶疑——不繼續投入呢,前面投進去的錢可能就無法收回了,而繼續投入的話天知道後面還要花多少錢,******人現在真是糾結啊。」

  「局長,******人修鐵路這效率太低了,成本也太高了。」實地負責現場技術支持的穿二代陳浩說道:「六年時間才修了291公里——唔,刨除開工前我們自己已修好的下寧段40公里,平均每年才修41。8公里,平均每公里成本2。52萬元,幾乎是我們的兩倍……******人這樣修鐵路,不虧本才怪,我很懷疑他們還有沒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必須給他們打打氣,讓他們繼續堅持下去,不就是錢嘛,大不了將每年10萬元的財政補貼增加一些,區段通車獎、項目竣工獎也適當提前發放一部分,總之就是讓他們堅持下去。」楊****嘿嘿一笑,走在鋪滿石板的火車站站臺上,看著遠方澄澈的天空,說道:「當然他們堅持下去的可能性很大,不說別的,前期投入的小四千萬里拉的資金可不是什麼小數目,不收回來還不虧死了。畢竟按照當初簽訂的協議,激活我們回購鐵路條款的前置條件是鐵路徹底通車,那樣他們才能以六千萬里拉的價格賣給我們,不然的話一切免談。就衝著這六千萬里拉,******人也會咬牙把這條鐵路修完的。」

  陳浩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又小聲問道:「局長,要不要知會公安局那邊緊一緊口子,別再讓工地上那幫意大利佬、德意志佬逃得太厲害了?******人這些年足足運了小兩萬舊大陸勞工來到這裡修鐵路,為此花了近兩百萬銀行里拉,但據不完全統計,這些人裡起碼有四分之一陸陸續續逃到了烏江地區拓荒,******人對此傷透了腦筋。我們——是不是幫他們一把,先遏制一下勞工逃亡的速度,讓他們把鐵路修完再說。眼看這條鐵路還有130餘公里就徹底完工了,中間斷著這麼一大截,總不是什麼事。」

  西南鐵路至今也修了五六年了,按照******人之前的速度,要全部竣工的話起碼還有三年,而且總花費很可能在五千七百萬里拉的樣子,即便他們激活回購條款以六千萬里拉賣給東岸政府,幾乎也沒什麼賺頭了——嗯,算上東岸這幾年給的補貼、獎勵、鐵路盈利什麼的,攤平到九年時間內,******人的年收益大概也不會超過2。8%,剛剛是他們投資國內年金、債券收益兩三倍的樣子,這自然是無法令他們滿意的。

  「是該這樣。」楊****頜首道,「不能寒了他們的心,當初讓他們來修這鐵路本就是一個坑,現在多給一些補貼,讓他們不至於『虧』得那麼難看,也是應有之意。雖然算下來這條鐵路的總成本有些高,可問題是我們自己在當時可沒這個能力讓這條鐵路完工,不就是花點錢嘛,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是事!更何況******人運來的這些勞工將來都是我們的人,相當於我們花錢買斷了其中部分勞工的合同吧,也算不得虧。」

  說實話,西南鐵路平均2。5萬元一公里的修築成本是較為高昂的,幾乎是東岸人自己修築的兩倍還多。不過考慮到這些錢裡面的相當一部分已經通過購買水泥、磚頭、鐵軌、木頭、石材、燃料、食品等渠道又回到了東岸人手裡,這成本應該能降下來很大一部分;如果你再把******人千方百計運過來的舊大陸勞工也算進來的話——這些人今後很多年內都能為東岸創造財富——這成本還能再降一些,更別提當年他們為了運這些勞工還在東岸三大造船廠內訂造了相當數量的船隻了,這同樣也是一筆收入。

  所以說,西南鐵路的建設成本遠沒有想象中那麼高,完全可以壓縮到1。6-1。8萬元/公里的樣子。再考慮到這是在東岸築路工人短缺(自己的築路大軍在修西北鐵路和青梅鐵路的複線)、無力同時開建更多鐵路的時代開工建設的,這就更是彌足珍貴了——別的不說,隨著東岸與西班牙談下來「貸款換土地」(俗稱)的協議,東岸糧食大量出口舊大陸,而西南鐵路沿線很多鄉鎮原本就是從拓荒農場發展而來的,糧食產量巨大,鐵路的修通自然使得這些原本深處內陸草原地帶的糧食得以通過火車廉價地運抵海港,經濟意義極為重大。

  「今年七月份移民部最新統計數據顯示,全國總人口已經達到了72。9萬人的規模,增長迅速啊。」楊****看著面前一隊正在檢修鐵軌的鐵道工人,說道:「其中有相當部分要分到西南鐵路沿線拓荒,大概有一萬五千人的樣子,新老定居點都會分到一些,執委會發展這裡的糧果菜蔬的決心相當大啊。其實也是沒辦法,咱的工業規模還不夠大,吸納的就業人口有限,每年那麼多的新增人口,不去種地還能怎麼辦……」

  話說西南鐵路東段目前已有兩個縣級行政單位,分別是下轄五個鄉鎮的桃園縣(10849人)、下轄四個鄉鎮的鳴鶴縣(10806人)。兩個窮得叮噹響的農業縣份一個在1655年時財政收入(指歸屬縣級政府的稅收)只有7萬餘元,另一個更是隻有6萬元,幾乎什麼事也幹不成。縣政府在支付完全縣僱員工資後,剩下的錢也就夠在縣裡面搞一搞衛生防疫、疾控宣傳什麼的,連在全縣範圍內推廣小學教育都做不到,財政窘迫的程度實在是慘不忍睹。

  不過這兩年隨著糧食出口貿易的盛行,兩縣財政收入增長較快,幾乎每年都保持著20%的遞增速度,讓縣裡一眾官員們稍稍鬆了口氣。而糧食出口增加了,西南鐵路的營業收入自然也隨之水漲船高——雖然不至於說多少年收回成本,但至少每年的維護費用和人員工資是掙出來了,多出的一些盈利還能在鐵路沿線著手豎一些電線杆子、建幾座電報房,為將來全面鋪開有線電報做準備(當然這得在「趕走」******人之後才能施行了)。

  而既然鐵路造出來了,那麼棄之不用自然也是一種極大的浪費。至少相比於在北方鴨子湖流域的丘區設置新定居點,在西南鐵路沿線安置人口的成本要大大降低、速度也大大加快,因為他們運輸建築材料和人員的成本低、效率高。尤其是前者,當整列火車拉來大量水泥、石灰、磚頭、木材等建築材料的時候,一個新定居點的建設就將變得容易許多。

  這不,執委會已經下令在鳴鶴縣以西地帶再新置一個縣的疆域——除了西平堡外,周邊還有數個新置定居點,分別是位於後世特立尼達城附近的廣陵堡,位於廣陵堡東南方、後世大薩蘭迪小鎮附近的大化鄉,位於後世伊斯梅爾.科迪納斯小村附近的大隆鄉,位於後世聖何塞.德馬約城附近的大德鄉。目前這總計五個定居點加起來也不過才六七千人的樣子,尚無任何產出,不過相信在西南鐵路的帶動下,這個西接蔡家宅鄉、東達鳴鶴縣勝利鄉的地區很快就能發展起來,成為又一個舉足輕重的農業縣份。

  由於今年新增了很多來自波蘭和立陶宛的戰爭難民,因此分配到西南鐵路沿線的很多都是這類人,再加上本地本來就有許多來自意大利、西班牙的天主教定居者,因此鐵路沿線諸鄉鎮的宗教氛圍漸漸變得濃厚了起來。一些虔誠的信徒在求告官方未果後,便自己動手修建起了幾座簡單的天主教堂,然後將此作為周邊信徒們的聚集場所,而這,無疑是犯了東岸政府的忌諱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九十二章 西南(九)

  「給我綁了!」鳴鶴鎮鄉下,一名中年警官騎在馬上,神氣活現地說道。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數名警察拿著鐐銬上前,將幾位穿著天藍色布衣、滿臉絡腮鬍子的白人男子鎖拿了。他們身後響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但在旁邊十餘名舉著步槍的警察的瞪視下,這些人又畏懼地安靜了下去。

  「賴斯基,你私建教堂、非法組織集會、傳播邪教,更兼惡意拖欠稅款達兩年之久,今將你逮捕,你可還有話說?」鎮上的司法員拿著逮捕令在其中某位白人男子面前晃了晃,一臉厭棄地說道。

  「這些波蘭來的夷人真是不讓人省心,不許建教堂、不許做禮拜簡直就像挖了他們祖墳一樣,真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如此無君(好吧,咱朝廷如今也處於無君狀態)無父、缺乏最基本人倫綱常之輩,還是早早送到塔城去挖煤為好,反正咱是不想再見到這種令人唾棄之輩了。」司法員看著面色鐵青急欲辯解的波蘭男子,心裡想道。

  「李所長、陳司法員,我有話說……」被強行上了鐐銬的波蘭男子一邊掙扎,一邊大聲說道:「每個迷途羔羊都有侍奉主的權利,主是仁愛和慈祥的,他播撒的光輝……」

  「啪!」一名警察將槍托砸在了這個波蘭男人的臉上,將他下面的話粗暴打斷。

  「真是冥頑不靈。」中年警官搖了搖頭,「信邪教都信傻了吧,趕明兒全讓太上老君——呃,是天尊——天尊將你們劈成灰。別磨蹭了,全給我帶走!」

  「所長,這教堂怎麼辦?」有警察舉著火把走了過來,問道。

  李所長看了看眼前這座不大的木質教堂,搖了搖頭,說道:「別亂來,先貼上封條。後面讓道教協會的道長們來看看,如果能改建為道觀或城隍廟的話也是一件美事。國家現在並不富裕,好好的建築燒了怪可惜的。」

  「是!」警察雙腿併攏立正敬禮後,轉身張羅人手貼封條去了。

  「陳司法員,人已經抓了,後面該怎麼判是你們的事了,兄弟我就不管了哦。」李所長從馬上躍了下來,走到鎮司法員的身前,笑著說道。

  「還能怎麼判?流放唄!」陳司法員給自己和李所長各點了個菸斗,滿不在乎地說道:「數月前姜南齊姜委員(分管全國司法、獄政工作,執委會九位常委之一)代表司法部發文,要求各地少殺、慎殺,儘量改判流放,以充分利用人力資源,所以現在傳播邪教已經不會判死刑了。這幾個波蘭人是********的首腦分子,基本是流放至新華夏島做苦工一輩子的下場。至於村裡那些經常出入教會的信徒嘛,就要靠梅機關的人前來甄別了,程度輕的留在村裡悔改,程度重的流放澳洲、鮭魚群島乃至遠東黑水地區,很可能你再也不會見到他們了。」

  「也是造孽。」李所長聽了半天后,突然嘆了口氣,道:「費了老大勁從兵荒馬亂的波蘭把這些人接來,安穩日子才過了一兩年,這轉眼間又要把他們送到另一處地方了,我說這又是何苦呢。我看以後乾脆少弄點夷人過來,這些人奇奇怪怪的,還盡出些么蛾子,給咱們造成的麻煩還少麼……」

  話說隨著這三年波羅的海大戰爆發,一下子有超過四萬名波蘭、立陶宛難民湧入東岸境內,雖然這其中大部分以女性居多,但男性仍然高達一萬六千餘人。這些白人男子目前多是非國民的身份,但卻有幸分得了部分田地在耕種(當然田租不便宜),比那些在建築隊、碼頭、伐木場、礦山和國營大農場內苦熬的意大利人不知道幸福多少倍。

  當然了,這些波蘭人有幸被分配到村子裡與東岸人混居,這一應的徭役、稅款什麼的自然也就少不了了。不過村子裡原有的老國民們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在看到這些傻乎乎的夷人到來後,他們便想辦法將諸如動產稅、不動產稅之類的沉重稅負更多地轉嫁到波蘭人身上——東岸目前徵收以上兩種稅收靠的仍是協商數額後攤派下去的方法,舞弊空間較大——這自然引起了波蘭人的不滿。再加上宗教方面的一些差異,這些波蘭人不出問題才怪呢,私建教堂、抱團取暖已是司空見慣之事,於是這才有了警察們的此番鎮壓。

  「聽說現在很多鄉鎮都在建議減少外來移民的輸入,尤其是減少那些天主教徒的輸入,李所長,你們公安系統裡沒這個風聲嗎?」陳司法員左右看了看,突然小聲朝李所長問道。

  李所長聞言沉重地點了點頭,輕聲道:「你知道的,我的同僚基本都是出身榆園軍,他們本就對這些夷人不怎麼看得上眼。現在聽說有人建議收緊這些大鼻子的引入,於是咱們內部也有很多人跟風鼓譟,想讓上頭停了——至少是收緊——天主教徒的入境。可這事成與不成都還兩說呢,朝堂諸公未必會下得了這個決心,畢竟咱這國缺人啊,一直都缺!」

  「希望這事能成吧。現在這稅負確實重了些,國家每年花大把銀子在移民上,結果就引進了這些不讓人省心的大鼻子,想想真是不值當。」陳司法員也嘆著氣說道。

  ……

  距鳴鶴鎮數百公里外的執委會行政大樓內,司法委員姜南齊也正用同樣的語氣朝國家主席強全勝說道:「主席,我建議以後還是少引進這些歐洲移民吧,至少男人要少引進些。畢竟這兩三年國家吃進了太多的人口,目前已處於輕度消化不良狀態,新來的波蘭移民還很是排外,與明人出身的村民們往來也很少,基本是自成一體的節奏。更別提還有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地下講經會、違章教堂等等,給地方治安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

  「我也知道這兩三年歐洲移民來得多了些,不過先等過了今年再說吧。你以為這兩年人口猛增的局面會長期持續下去啊,想得美!」強全勝白了一眼姜南齊,說道:「也就趕上戰爭收攏了大量難民而已,這種好事也不是天天能遇上的。不過你說的天主教移民難以消化也是事實,雖然目前國內白人男子數量只佔總人口的14%,但其中大部分是有信仰的天主教徒,歸化起來相當困難,確實也該限制引進了。我們固然是缺人,但卻不應該什麼人都收,不然以後都是麻煩。」

  「不過——老薑啊!」強全勝喝了口白巖山茶,閉目思索了片刻,說道:「明年歐洲移民數量減少了(少的主要是波羅的海難民,女奴數量相反還略有增加),遠東明國移民的數量很可能也維持不大住,這樣國家人口的增速也就相應減慢了。為此,工業、農業、交通等口子上的幹部很有意見啊,他們對勞動力的需求是怎麼都不會滿足的。」

  「慢點就慢點,先把基礎扎牢了也好。不然再這麼族群隱隱割裂下去,我們的新民族怎麼成型、怎麼淬鍊?」姜南齊說道,「我們的移民政策也是時候修正了。這幾年從遠東運回東岸本土的移民男女比例一直在3:2之間,這不是很適合,我認為應該調整成4:3乃至1:1了。明人始終是我們的基本盤,他們沒有那麼頑固的天主教信仰,也天然難以被歐洲人收買或策反,比那些意大利人、波蘭人或德意志人可靠多了。我可不想辛辛苦苦忙活了一輩子,等我蹬腿閉眼後子孫信了洋教,整個國家也大量充斥著天主教徒,那樣我們這個國家也可以改名了,還叫什麼華夏共和國,叫意大利、波蘭共和國好了……」

  強全勝不意姜南齊的民族主義情緒如此激烈,因此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最後才說道:「國家人口的增加,靠外來人口總不是個事,而且副作用很大,真正優質的新增人口還是國內出生的二代啊,只不過他們現在的平均年齡還不高,無法立時為國家建設作出自己的貢獻。不過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看,1656年全國人口自然增長率就已經突破7%了,我們在醫療、食品供給和衛生改造方面作出的努力如今終於見到回報了。相信只要我們持之以恆地這麼努力下去,往後單靠每年的自然增長,就足以使得國家人口穩步增加了,外來移民到了那時候可能就只是一些點綴罷了。」

  1657年11月20日,東岸共和國全國範圍內打擊邪教組織、地下講經會的專項行動落下了帷幕,一時間各地監獄裡人滿為患——據不完全統計,全國共有兩千多名「邪教分子」被宣判流放海外,創下了東岸一次流放的記錄。而也正是因為這些天主教徒移民所造成的影響,在不經意間間接促成了東岸移民政策的微調,對國家以後的發展勢必也將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九十三章 西南(十)

  隨著一陣熱鬧的鞭炮聲響起,西門尼斯先生隨眾人一起笑吟吟地鼓起了掌來。

  這裡是望海河(科亞河)畔的懷仁堡,一處新設的定居點,位於後世烏拉圭科洛尼亞省羅薩里奧市附近,經濟乏善可陳,與另一個新設定居點懷義堡(位於後世庫弗雷小村附近)一樣沒甚亮點,估計很長時間內都將以農業種植為主,收入有限。

  不過這兩個新設定居點的運氣還算不錯,在執委會將其劃入剛剛成立的商城縣(下轄商城鎮、軍馬場鄉、採石鄉、野屋鄉、懷仁堡、懷義堡六個鄉鎮,共約1.6萬人)管轄範圍後,因為對西貿易而逐漸富裕起來的商城縣政府投資為其興建了一所完全小學,算是為本地兩千餘民眾做了一件大好事。

  作為新任的懷仁鄉中心小學副校長,西門尼斯陪伴著縣裡下來的一眾幹部們參加了學校的落成典禮,剛剛縣教育局局長剛剛將一筆一千元的辦學經費交給校方,於是全校教職工們便使勁鼓起了掌來——看在錢的面子上。

  西門尼斯先生因為工作負責、教學出色(教授西班牙語、音樂、美術、算術四門課程),今年初剛剛從青島縣被調了過來,升任剛剛成立的懷仁鄉中心小學副校長,也算是託了東岸學校大擴張、師資資源短缺的福。

  不過,作為「業餘間諜」、天主教的同情者,西門尼斯先生卻對這次升官毫無欣喜之情,蓋因從蓬勃發展的青島縣來到鳥不拉屎的內陸新設鄉鎮,生活待遇方面的下降自不待言,這傳遞情報的效率也大大下降啊。不過這是上級的安排,西門尼斯先生無權也無理由拒絕,因此他在出發前將自己多年來蒐集的東岸見聞整理成冊悄悄交給了阿爾梅達家族的接頭人,然後便打點行囊來到了懷仁堡。

  「希望他們趕緊把蒸汽機的技術難點一個個攻克吧,這是東岸異教徒們一切神奇魔法的源泉。」西門尼斯先生看了看遠處一臺轟隆作響的蒸汽提水機,心裡暗暗想著。

  話說隨著西門尼斯先生將東岸的蒸汽機技術(比較籠統、模糊和零碎)通過阿爾梅達家族洩露到歐洲後,至今已經七年多了。在這約七年半的時間內,阿爾梅達家族在里斯本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和實驗,試圖完美複製出東岸的蒸汽機,為此不惜一擲千金,決心不可謂不大。只可惜上帝似乎沒有看到他們的努力,阿爾梅達家族這些年來雖然也先後製造出了兩臺蒸汽機雛形,但效果都很不盡如人意,其中1652年的那一臺漏氣漏得不像樣,力氣也小得可憐,就連抽水都猶嫌不足,更別提別的了;而在1656年底,阿爾梅達家族又搗鼓出來了一臺小型蒸汽機,這次倒是可以抽水了,但效率甚至還不如一頭驢,可究其成本來說卻能買幾百上千頭驢了,讓人洩氣無比。

  目前,阿爾梅達家族前前後後已花了近十萬銀比索,卻只能造出一個惹人發笑的昂貴「玩具」,其家族內部的反對聲音也開始大了起來。據一些不可靠的傳聞,阿爾梅達家族已在里斯本公開叫賣手裡的「異教徒墮落之源」(即蒸汽機技術),索價五千克魯扎多金幣,前提是該家族仍然保留繼續研究改進蒸汽機的權力——這場拍賣據說進行得還算順利,一位威尼斯商人、一位法蘭西商人、兩位英格蘭商人、兩位荷蘭商人和一位漢堡商人分別出資買下了阿爾梅達家族至今為止全部的研究成果,然後打算將其帶回家鄉進行研究,只是要出成果的話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而也正是因為這次充當科技間諜的不順利,西門尼斯先生後來轉而注重蒐集其他方面的一些資料,比如東岸的社會制度、他經常接觸的小學教材以及其他一些東西,卻也成果寥寥——社會制度不說了,這在此時的歐洲基本不可能進行復制,就連改良都很難;至於所謂的小學教材嘛,東岸教育部的要求是「能認字」、「會寫簡單應用文、公文」、「強健體魄,能承擔繁重的工作」、「培養國家觀念」等等,與葡萄牙人想要的「技術教材」可謂南轅北轍,葡萄牙人根本看不上。

  於是乎,西門尼斯先生的工作熱情陡然下降,再加上他現在也被調到了商城縣的鄉下任教,於是在將最後一批材料打發給了阿爾梅達家族的接頭人後,他也熄了繼續充當間諜的心思(事實上他給外界傳遞東岸情報也沒收取什麼報酬,純粹是憑著強烈的宗教情感),打算安安靜靜在當地幹下去了。而且,這裡離商城港的聖何塞大教堂並不遠,他可以每週去那裡做一次禮拜,尋求心靈上的慰藉——雖然那裡的教士多是被東岸政府控制的,和羅馬教廷沒有絲毫聯繫,但至少也是天主教堂不是麼,總比沒有的好。

  不過雖然打定主意不再當什麼間諜了,可作為一個天主教徒、一個白人,西門尼斯先生仍然真心地希望舊大陸能夠研究出東岸賴以成名的蒸汽機技術,然後將其應用到工業乃至軍事領域,一舉打破東岸異教徒對南大西洋的壟斷——雖然這看起來多半有些不太現實。

  「只有讓舊大陸的主的信徒掌握了蒸汽機的技術,那麼他們才可能追上這幫黃皮膚的異教徒,然後依靠絕對的人力物力優勢『解放』整個東岸大草原,將主的光輝重新播撒到這裡。」在用略帶厭惡的眼光瞥了眼與中心小學一街之隔的道觀和城隍廟後,西門尼斯先生悄悄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新道教的滲透這些年越來越過分了,這些異教邪神的祭祀們一邊通過發媳婦(名義上都是教會的女兒)籠絡成年人,一邊通過城隍廟的愛國主義教育滲透到未成年人中間,勢力發展得非常快。再加上這些年他們投資研發出多種藥物(比如抗白喉血清),然後假借天尊賜福傳播教義,在鴨子湖一帶有勢如破竹的趨勢,令人極為擔憂。西門尼斯先生隱隱約約聽說,前往北方平安大教堂做禮拜的天主教徒數量這些年增長乏力,其中未必沒有道教爭奪信徒的因素在內,這事想一想就令人覺得不寒而慄。

  簡短的儀式結束後,縣教育局的幹部們與學校教師一起進餐,來參加典禮的兩百多名小學生也被安排在草場上吃午飯。為此,學校的大廚帶著自己兩個徒弟殺了好幾頭牛,做起了東岸名菜土豆燉牛肉——這事又讓西門尼斯先生看得眼皮直髮跳,繼而有些不忿,舊大陸的平民百姓要想吃點牛肉可不容易,可在東岸大草原這種地方,這簡直是再平凡不過的一種食物了,有些挑剔的食客甚至嘴刁到只吃牛眼後部的肉,西門尼斯先生初見時也是嚇得連連祈禱,繼而感嘆東岸到底有多富裕,同時更堅定了要把這片富饒的土地重歸主的治下的決心——只是多年時間下來,西門尼斯先生愈發覺得這種可能性越來越低了。

  學生裡面有幾個扎眼的「插班生」,因為他們都是成年人,且其中數人是黑人、數人則梳著北美印第安人的髮飾。西門尼斯先生知道這些人,因為當時還是他幫他們錄入的學籍呢,其中幾個黑人是黑八旗部落的,印第安人則來自北美大陸,前來東岸學習一些基礎知識,比如文字、算術等等——校長甚至還交代過,到勞動課(一般是每週六下午)的時候,要專門給這幾個人「開開小灶」,讓他們儘可能多地掌握一些農業技術,比如種植、灌溉、施肥和簡單的育種常識,以便他們回到部落的時候能夠把這些知識擴散出去,儘可能提高他們的文明水平。

  這事曾經一度讓西門尼斯先生極為憂心,因為他拐彎抹角地打聽到,無論是黑八旗還是印第安人,最終都是要回到密西西比河畔的,因為他們未來的家園就在那邊。假如這些人真的在東岸學到一些知識的話——西門尼斯先生當然不會認為只有他們小學接受了此等學員,分散在東岸各地的印第安和黑八旗學生數量一定相當不少——那麼他們的農業生產水平就很可能會獲得提高,而這無疑是人口能夠增長的重要前置條件。此外,他們還在東岸學到了語言和文字,那麼他們就幾乎確定能夠把前人掌握的各類知識通過文字記載傳遞下去,這樣的話文明倒退的可能性就大大縮小,部落的文明水平就能穩步前進。

  西門尼斯先生初次知道此事時還不曉得厲害,但最近想透了其中關節的他越來越為北美大陸的未來感到揪心:印第安人和黑人在那片土地上開始紮根繁衍,並且他們的文明水平不低還能穩定傳承下去,這對主的信徒來說似乎不是什麼好事呢。

  「希望上帝保佑吧。」想到這裡,他又沮喪地劃了個十字。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九十四章 河間(一)

  在後世的阿根廷,處於巴拉那河與烏拉圭河之間被包圍的那塊領土,被他們稱為「美索不達米亞」(意為兩河之地)地區——當然此時東岸人將之稱為「河間」地區——拜這兩條河流所賜,河間地區同鄰近地區存在著十分明顯的分離狀況。不過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這兩條大河及其支流也給河間地區提供了極其便利的交通條件。

  河間地域遼闊,南北之間尤為綿長,跨過的緯度竟達八度之多,其北部是具有巴西地塊特色的臺地狀地形,科連特斯城一帶則以滯留水副區為突出,南邊則以丘陵和三角洲為主,故該地區其實可以分為四塊:即北方臺地、科連特斯平原、南方丘陵和巴拉那河三角洲。

  鑑於西班牙人在允許外來「東岸僑民」進入其領土開發的問題上鬆了口子(雖然尚未來得及得到菲利普國王的批准),目前與大興港僅一河之隔的南方丘陵地區,就湧入了為數不少的東岸人——其實西班牙人批准不批准也僅僅是個形式罷了,蓋因早在數年前,就有很多東岸人渡河進入這片地帶,砍伐當地資源豐富、價值很高的森林以出口到國內。目前這裡已經漸漸自發地形成了一個定居點,隔岸大興縣的人喜歡稱之為相思鄉——顧名思義,當地存在著面積廣闊的相思樹森林。

  而在東岸國內的鐵路、公路(三級國道)建設進入鼎盛期後,這種質地堅硬的樹木也越來越受到重視,市場需求開始急劇上升,進而導致更多的人來到此地伐木——正在南方巴塔哥尼亞地區開拓的蔡華澤的兩個兒子(蔡名和蔡爵二人)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到相思鄉的,他們在蔡家宅鄉僱了一些意大利、蘇格蘭勞務工,然後又在相思鄉本地招募了一些克蘭迪人,伐木隊便正式開張了。

  在此時堪稱化外之地的相思鄉,秩序可謂混亂無比,這裡一切都是以力為尊、憑拳頭說話。從小在大明生活的蔡名、蔡爵兩兄弟對此倒沒什麼不適應的,他們的隊伍裡有一兩百號人,器械也頗為充足——甚至蔡家兄弟及一些管理層人員還身有鐵甲、腰懸利刃——絕對不是鄉場裡那些土包子們能比的,因此他們搶到了很大一片面積的樹林。

  這片森林位於後世康科迪亞市內,距離河岸碼頭並不遠,端地是一處好所在。而且風光明媚、景色如畫、綽約多姿(烏拉圭河沿岸的城市風光大抵如此),讓人看了為之心神沉醉。被砍伐光禿的地面上,此時樹根也被慢慢刨了出來,地裡的石子也被撿起扔到了一邊,隨著砍樹大軍前來河間的東岸農民們在此種起了柑桔(後世這裡的柑桔十分有名)、瓜果菜蔬和水稻——後者是一種在東岸國內比較昂貴的穀物。

  而除了這些種地的農民外,東岸國內還有一些手工業者在政府或明或暗的唆使下,從大興縣渡河來到了相思鄉,並在此定居了起來。甚至於,大名鼎鼎的西北墾殖銀行也在這裡悄悄設了一個分理處,為居民們處理日常金融事務——你可別覺得這是小題大做,在如今的東岸,隨著經濟活躍程度的加深,銀行已經越來越深的介入到工農業的經濟體系之中,普通百姓(不光是有錢人)對銀行金融體系的依賴也越來越深(最近習慣使用銀行服務的農場主、小商店經營者等的數量已經增加了好幾倍),你從相思鄉這麼一個可以說是落後的地區就能看出些許端倪了:

  比如,相思鄉本地就有一些每年甚至只納數十元稅的養殖場主們(養殖雞鴨鵝,就近供應本地居民),也在西北墾殖銀行裡開立了往來賬戶;雞販、菜販和肉販為了生意往往也會開出很小額的支票,常常不到20元、30元,且不難得到客戶們的認可,讓人不得不感嘆銀行服務的深入性。

  說到這裡不得不多說一句,隨著立國時間日久,現在很多率先富起來的東岸百姓的存款越來越多,這就產生了支票,並且支票現在也越來越有取代匯票而成為一種支付手段的趨勢——這其實是正常的,想想吧,在以前曾經有人把「具有立票人的擔保、承兌人和或許超過二十筆背書(這本身意味著其流通性)」的匯票在人群中轉來轉去,其中只要有一個環節出錯(比如背書模糊不清什麼的)就有可能引起銀行的拒收,給匯票持有人造成損失,因此在東岸老百姓存款漸漸多了起來後,支票開始大行其道,大幅擠佔了匯票的流通份額。

  不過,相對大額的支票流行了起來,可小額紙幣在東岸卻從沒真正流行起來過。曾幾何時,東岸政府每年都會發行大量的小額承兌匯票(一元、兩元、五元那種,期限為一年或兩年,其實現在也在不斷髮行,只不過量減少了而已),充當施行紙幣制度的試水和預熱。只不過這種嘗試行為不算很成功,居民們往往一到承兌匯票兌付的時間就跑去銀行提現,甚至還有些不安的居民在承兌匯票沒到期之前都會去找貼現商人進行貼現,為此哪怕損失一些錢也在所不惜,由此可見百姓對小額紙幣的不信任到了何種程度。

  考慮到這種情況,現在東岸政府開始逐步減少小額承兌匯票的發行比例,加大了一種新的基於黃金儲備的代金券的發行比例,一方面是規避金銀間的匯率風險,一方面則是增加百姓對這種紙幣的信任程度。畢竟,東岸的鐵嶺金礦可是實打實地擺在那呢,年產金220千克可不是白說的,另外每年遠東黑水開拓隊展開的山丹貿易也能運回小兩百千克的黃金,如果代金券(單位為「圓」,以國庫儲備黃金作保)沒有超發得太嚴重的話,那麼還是可以獲取百姓一定程度的信任的。

  當然了,光憑這樣還是不夠的,因為百姓們的習慣是保守的,他們天然喜歡收藏金銀放在家裡,而不是手裡捏著一堆代金券。於是,為了增加這種代金券的流通數量,目前東岸首都東方縣、金融中心青島縣兩地的稅務部門對某些稅種已經要求徵收一定比例的代金券,以增加其市場需求,穩定幣值,只不過這種措施有多大效果還有待觀察。

  今天蔡名、蔡爵兩兄弟就去銀行提了一千塊銀元,作為給工人的工資及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日常支出費用。他們手下的伐木工人很多,每人每月發餉五元(但要扣除兩元菜金及住宿費用,比在東岸本土能多拿一元錢的工資,且在這裡工作滿五年也有機會申請成為東岸國民),全部都是用銀元支付,蓋因這些外籍勞務工對紙幣一直都很抗拒,他們拿到手後甚至不惜損失些折扣還要找人貼現,因此考慮到手下工人的勞動積極性,蔡家兄弟一直堅持給他們發現金,以保障他們的利益。

  再說了,他們到底是從大明保守的內陸鄉村來的,一直不太習慣為自己的私人支付開立支票——不管是大額的還是小額的——如果某天他將有二十筆款項需要支付的話,他就會一大早去銀行提取一筆足夠數量的錢來支付這一切。

  領取工資的既有意大利人、蘇格蘭人,同時也有許多克蘭迪人、瓜拉尼人。這些克蘭迪人中的一部分是本地的原住民,一部分則是第二次東西戰爭後從拉普拉塔草原避難遷居過來的,如今隨著西班牙在河間地區設立了殖民據點,他們的日子開始漸漸難過了起來——尤其是在前些年聲勢不小的克蘭迪起義二度爆發被殘酷鎮壓之後,大量克蘭迪部落從西面、南面湧入了地形複雜、森林密佈的河間地區避難(偶爾還會得到東岸國家情報總局的援助),這就更是引起了西班牙殖民當局對河間地區原住民部落的敵視,封鎖與清剿是司空見慣之事。於是他們的日子現在著實不是很好過,連地都沒法好好種下去,只能跑到東岸這邊討生活,因為在東岸人的庇護下,西班牙人會投鼠忌器,不敢做得太過分,故跑到相思鄉一帶來打工的克蘭迪人日益增多,當然這也毫無疑問地壓低了每個人的工資水平,引起了很多舊大陸勞務工們的仇視……

  不過,這關蔡家兄弟這種「資本家」們何事?就他們的立場來說,恨不得工人間的競爭越激烈越好,因為這樣他們能夠更好地壓低工資、減少支出,至於工人們的生存狀況如何他們不是太關心,他們只關心能不能保質保量地砍到足夠的樹然後運回東岸賣掉而已。現在東岸鐵路建設正如火如荼,相思樹這種質地優良的枕木材料可是很搶手呢,而且其價格比起新華夏運來的枕木頗有競爭力——這片森林,就是他們蔡家兄弟的一臺提款機,可千萬不能出了岔子。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九十五章 河間(二)

  「西北鐵路複線化工程已經開始一段時日了,現在中鐵公司的人已經降低了來自新華夏、巴西等地木材的進口比例,轉而大量求購來自河間地區的相思木,就是為了省錢。為此,馬萬鵬和布蘭科已經向我抱怨過一次了。」陸軍退役元老、前執委會委員、現全國鐵路督辦彭志成穿著一身便服,站在烏江對岸(即河間地區)的土地上,如實說道。

  「不光鐵路了,現在上頭打算利用下大興瀑布(即格蘭德瀑布)的水力資源,在附近修一些水力驅動的機器,反正這裡水流豐沛,不虞枯竭,修好水力機器後一年到頭都可以開工,成本還是不高的。石浦水庫那邊的衝擊式水輪機你看過了吧,運行得非常良好,現在穩定工作的水力機械已多達98臺,有效利用的機器總功率已經超過800馬力(理論產生的馬力高達4000,只可惜無法全部利用起來),而那個水庫的耗費雖然略略超出預算達到了60萬元,可從長遠看來非常划算。」近來運動瘦身很有成效的烏江地區行署專員湯圓說道。

  石浦水庫及其附屬水輪機、水力捲揚機等總投資超過了60萬元,建成已有數年,創造了不菲的經濟效益。目前,該地使用水輪機驅動機器的企業非常之多,比如石浦兵工廠(大魚河兵工廠部分搬遷至此,專門加工盔甲等冷兵器)、石浦造幣廠(第一造幣廠已全部搬遷至此)、烏江食品廠(磨面、榨油等,以消化當地海量的農產品)、鐵嶺特鋼廠分廠等等。

  此外,該地這些年不斷動員徭役徵發權(每人每年15天,超期要支付工資)、烏江地區行署也徵調鄰近富國、永安兩縣的居民前來本地服徭役,經數年時間建設後,他們已在石浦鄉到鄰縣的綏化鄉之間修了大量灌溉水渠,其中一條灌溉總渠(利用原有河道拓寬、疏浚,兼且充當運河)長度達40餘公里,目前已溝通了綏化鄉到三河口鄉的既有河道50多公里(可通航小船,目前也已拓寬疏浚),烏江地區隨後便將這段河道與上游50多公里的灌溉水渠、兵團三堡—石浦鄉45公里的河段加起來統稱為烏江灌溉總渠。

  這條灌溉總渠(同時兼運河,使用水輪機提水灌溉,部分河段使用蒸汽提水)總長達150公里,擁有蓄洪、洩洪、灌溉、航運(航運只通到石浦鄉)等多種功能,兩岸大片開闢出來的農田頓時成了上等的水澆地。當地居民們在地區行署和縣鄉三級政府的組織下,開始大量種植水稻等經濟價值較高的穀物以獲取利益,此外他們還大量移栽了本地野生的金合歡樹,一方面用來護堤,一方面則用來提煉香精——就如同很多人在烏江對岸的相思樹上所做的那樣。

  「上頭在石浦水庫的建設上看到了甜頭,於是想在大興瀑布一帶也修一個蓄洪水庫,不然下面的幾個縣份老嚷嚷著洪水威脅太大,一遇到降水多的年份沿江的很多土地、魚塘就會被淹沒,我也是沒的辦法啊……」湯圓有些鬱悶地看著面前一片白茫茫的水面,說道。

  烏拉圭河在從北方的山脈發源地蜿蜒流淌至此後,河道陡然開闊了起來,並在此形成了大段大段的寬闊水面,居住在附近的大興縣居民們喚之為「白水澱」。白水澱的需水量是極為龐大的,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筆可資利用的資源,可在某些雨水較多的年份,這裡也不可避免地會出現水位大漲進而導致下游洪水氾濫的事情。所以,要想徹底根治下游水患,白水澱的整治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而這非投入巨資不可能完成。

  「在大興瀑布附近修蓄洪水庫?」彭志成一聽就搖頭,然後說道:「雖然這個瀑布最窄段只有區區一公里左右,可落差卻不小,當地的地質情況也不清楚。說實話,這個水庫需要動員的人力物力極為龐大,想當年石浦水庫的修建就要在左近三個縣進行動員,如果要修大興水庫,那豈不是要進行全國動員,這怎麼可能嘛!我們現在的國力玩不起這種大型工程,而且工程器械、建築材料和資金都很不足,幹不了的。現實點吧,現在還是多多開發烏江西岸的森林要緊,西北鐵路複線化的工程正進行到關鍵時刻,對木材的需求極為龐大,有廉價的河間木用,就沒必要再用遠道運來的新華夏木材了。」

  兩人邊說邊沿著河岸行走了起來,腳下到處是一些彎彎曲曲的鬃崗地形,間或夾雜著大量水泊或沼澤。彭志成估計,他們現在所站的位置在後世的地圖上恐怕都是水鄉澤國,蓋因格蘭德瀑布水壩的修建導致白水澱儲水量增加,淹沒了很多在此時尚存的沼澤、鬃崗、沙壩等等。這些沼澤或鬃崗地形曲折蜿蜒,大小水泊相映成趣,蘆葦、森林夾雜期間,野鴨、水鳥種類繁多,偶爾還能見到水豚的身影,端地是一片魚米之鄉,看起來就是一片富饒之地。

  「你看看這些曲折的鬃崗地形,農業很成問題啊。」彭志成手一指,說道:「不說別的,就說這些被鬃崗圍住的洪水,在沙洲或島嶼內部下陷的窪地裡要停留好幾個星期才能蒸發掉,這還種毛種地啊!即便我們可以組織人手開挖溝渠穿過鬃崗排出積水,然後擴大出很多品種作物的種植面積,可問題是我們有這必要麼?我們國內如今大把的荒地在那空著呢,還都是幾萬年來沒開發過的處女地,何必到白水澱這邊來趟渾水呢?」

  「老彭你別給我扯遠了,誰說要在這裡建農業基地了?」湯圓聞言有些面紅耳赤,只聽他說道:「我所想的只不過是在這白水澱西岸的河間地區再設立幾個正式定居點,開發本地豐富的森林資源而已。這裡的松科樹木、柳樹、金合歡樹什麼的非常多,烏江下游靖江縣的造紙廠非常需要這種原料,現在你看這裡的伐木工已經越來越多了,這糧食總不能全部靠外運吧?還是得發展本地農業以儘量節約資源。不過說起來這也怪了,烏江和河間地區僅僅一河之隔,但西岸卻遍佈密密麻麻的森林,東岸卻只有稀稀拉拉的不成規模的小林子,大部分都是草原,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咋回事……」

  「不過話說老彭啊,你也別小瞧了白水澱。」湯圓繼續說道,「前年烏江下游全流域大幹旱,大興縣裡的農戶們就將牲畜成群結隊地驅趕到白水澱一帶牧養。在那個時候,被鬃崗圍起來的窪地裡的水可救了大量牲畜的命呢。再說了,據農業部總結的經驗表明,在白水澱這一片,如果我們建造起像聯合省那樣的以堤壩圍海式保護工程,那麼這些沙洲或島嶼的腹地也是可以作為標準的農業用地來使用的,唔,需要修建的工程有加固鬃崗的設施和預防洪水氾濫的設施,我們在烏江下游一些江心洲或江心島上所做的葡萄種植園便有很強的指導意義,白水澱這邊完全可以摸索著做這些工作。要求不多,只要能提供本地大量伐木工的糧食菜肉日常消耗,另外再因地制宜種植一些速生樹木供應下游木材加工廠、木製工藝品作坊和造紙廠生產所需即可。」

  話說這幾年來烏江下游的靖江縣發展起了一系列以木材加工為主的產業,其中靖江造紙廠是木材消耗大戶,而大量的民間木製工藝品/傢俱作坊、木材加工廠等企業對松科樹木、柳樹、相思木、金合歡樹的消耗也相當不小,而這自然只能到河間地區想辦法了,蓋因烏江東岸的樹木非常稀疏,保護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去濫砍亂伐。

  這樣一來,國內一些腦筋活絡的人便開始聯繫著名勞工經紀人門德斯、瓦倫蒂諾等在舊大陸招募工人,然後在河間地區砍伐森林。這種活動已持續了七八年之久,至今活躍在河間地區(主要集中在靠近烏江一帶)的伐木工人數量已達一兩萬人之多(包含很多克蘭迪工人在內),為下游靖江縣及正在修建的西北鐵路複線化工程和西南鐵路提供了大量的木材,功勞不可謂不小。

  而人一多自然也需要很多專職農民為他們種地以提供糧食,大興港對岸的相思鄉是一地,白水澱西側的鬆柳鄉(位於後世阿根廷費德拉西翁一帶,屬自發形成的定居點)也是一地——該地主要以相思鄉那邊沒有的松科樹木、柳樹、金合歡樹的砍伐、粗加工為主,被砍伐光的地面目前也和南邊一樣被收拾了出來,很多年老的意大利、蘇格蘭勞務工們砍不動樹了,便就地定居種起了地,為周邊大大小小的伐木營地提供食物。

  這些年老體衰的伐木工在歐洲基本都是混不下去了的無產者,他們或單身、或帶著家人渡海來到河間地區後,對於自己能夠獲得的土地異常珍惜(其實根本沒人管,你能開發出來就是你的地),不少人在靠近白水澱的鬃崗地形上修建了很多堤壩,將自家的地或池塘圍了起來以免遭洪水侵擾(也能應對乾旱天氣影響)。湯圓等人就是看到了這些人的努力,於是動了在他們修建的既有堤壩的基礎上由國家進行投資,修建更大規模、規格更高的堤壩,將白水澱徹底變成一個為東岸人民造福的水庫的想法——這或許需要十年乃至幾十年的時間,且投資也極為浩大,可有些事你不去做它就永遠沒法完成,烏江下游也將受到不定期的洪水侵擾,怎麼辦還是得執委會諸公拿主意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8
第三百九十六章 河間(三)

  徐仲武跟著一支探險隊進入這片山林已經有好幾天時間了。沿著山間小路艱難行走多日,一行人是疲累交加、苦不堪言,不過好在山茶堡也快到了,這令大夥兒略略有些輕鬆了起來。

  「徐哥,以後那些夷人僱傭兵和克蘭迪夫子是不能再請了,一個個憊懶成什麼樣?一旦有事,就憑他們,我還真不放心。」腰間挎著兩把1633式燧發手槍的陳嘉從隊伍後面趕了上來,朝領頭的徐仲武說道。他們兩人打小就認識,感情自是不一般。這次徐仲武帶人來到山茶堡一帶經營馬黛茶生意,陳嘉便跟了過來,兄弟倆算是正式搭夥一起闖天下了。

  對了,徐仲武是東岸富商徐文選的次子,原本在老爹的榨油廠裡做做管理,娶的媳婦也是其父生意上的夥伴。原本按照他父親的設計,徐仲武的一生大概就是在家族企業內廝混度日,只不過,或許是受不了拘束,也可能是忍受不了長兄若無若無的白眼,徐仲武便自己籌了筆錢,然後募了些護衛及幫閒,約了好友陳嘉一起,便跑到偏遠的山茶堡一帶做起了馬黛茶生意。

  話說近些年由於近水樓臺的關係,馬黛茶這種南美特有飲料在東岸是越來越流行了,銷量也是與日俱增,而這無疑意味著巨大的市場。不然,你以為這麼多人跑到河間地區的臺地森林裡討生活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搶佔當地的馬黛茶資源麼!

  至於說河間地區的馬黛茶資源位於何處,其實很簡單,主要是在後世阿根廷米西奧內斯省的森林南部邊緣一帶。在這塊面積遼闊的土地上,由於少數西班牙殖民者的努力,該地的土著居民(主要是瓜拉尼人)漸漸發展起了社會、經濟、文化和宗教方面真正的文明,少數用當地岩石材料建成的建築物平地而起,向外界展示著殖民者們與眾不同的地位與財富——當然了,這些地方離山茶堡還有一定的距離,西班牙殖民者們與東岸外來者也隱隱有些不對付,因為「貪婪的東岸人」搶走了大片的森林,而森林裡則滿是野生的馬黛茶,這怎麼能不令西班牙人痛徹心扉呢?

  西班牙人不是沒有過反抗:向上級殖民政府彙報、唆使信教的瓜拉尼人襲擊東岸外來者、在中立的瓜拉尼部落中散播抹黑東岸的謠言(其實是不是謠言還真的很難說)等等一切手段他們都試過了,可在被利益驅使著的一波波東岸人的前赴後繼之下,勢單力薄的西班牙殖民者頂不住壓力,只能無奈退讓,最終被東岸人搶去了大片野生茶場。

  山茶堡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應運而生的,在時任烏江地區警備司令的廖逍遙的默許與推動下,三百多名攜帶武器的新生代東岸人跋山涉水來到此地定居,然後就地砍伐木材修建堡寨,公然開始了武裝殖民——當然對外的名義是進行貿易。

  而在這一批先驅者於河間地區站住腳並將第一批馬黛茶發往東岸賣出後,越來越多受利潤驅使的商人帶著傭兵、僱工們來到此地,搶佔野生馬黛茶場,一時間周圍烏煙瘴氣、混亂不堪。好在這樣的混亂狀況並沒有持續太久,有山茶堡這樣一個暗地裡的殖民機構的協調下,各路商人很快就劃分好了各自的茶場範圍(一如南邊相思鄉那裡劃分各自森林範圍一樣),然後開始各顯神通,不斷招募人手前來這裡採摘馬黛茶。

  由於野生馬黛茶多長在森林之中,所以這些外來勞工們需要深入森林、歷經艱險,才能採得此茶。徐仲武來過此地不止一次了,他清楚那些勞務工們在山林叢莽中披荊斬棘,開闢出小道,然後將馬黛茶樹上剪下的枝葉成捆地運往集中地(即山茶堡)。在集中地,勞務工們燃起篝火,進行烘烤、焙制葉子的第一道工序,然後再想辦法運至三四十公里外的烏拉圭河畔,通過船運送達東岸內陸市場進行銷售。

  徐仲武等人便是收購、運輸馬黛茶的二道販子,他們在山茶堡一帶收購經過初加工的茶,然後再運回東岸國內,利潤其實是相當豐厚的。這次他們從河畔碼頭來到山茶堡(後世米西奧內斯省奧韋拉市)收購馬黛茶,數十公里的山路幾乎全程都籠罩在了惡劣天氣之中,而這顯然才是陳嘉口中眾人「憊懶」的原因所在。

  徐仲武聞言只是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小兄弟的肩膀,低聲道:「我去年託孫春陽南貨鋪的船隊回溫州老家請一些鄉人過來東岸幫襯,眼看也快到了。等這波族人來到後,我們就把那些貪生怕死的克蘭迪人全換掉,做事還是自己人放心,遇到困難時也更加齊心。你也知道的,那幾個登州商人以前就遣人回登萊招募鄉鄰來幫忙,你看現在他們的生意做得有多大,我們得學著點。」

  兩人交談間便隨著隊伍進了山茶堡。堡內此時已經雲集著大量商人,徐仲武放眼望去,只見到處都是在口沫橫飛侃價的粗魯漢子,他們買的大多是馬黛茶,少數還買些菸草之類的商品——菸草也是本地種植的,在破壞性的森林採伐之後,本地一些定居東岸農民們開始嘗試種植菸草同時進行改良,已經獲得了一定的成功,並在本地及周邊地區開始大規模銷售。

  而除菸草外,山茶堡鄉政府也在烏江地區行署的授意下,從遠東明國引種了一定數量的油桐,蓋因他們發現本地的自然環境非常適合這種原產於明國的植物生長,於是便花費不菲的代價從明國進行了引種,並已經獲得了初步成功——毫無疑問,這是一項著眼於未來的投資,因為從桐果中能提取出價值很高的工業用油(可用來製造油漆)。

  如果說在氣候適宜的山茶堡一帶開辦油桐種植園是著眼於未來的投資的話,那麼華夏東岸共和國農業部派員在這裡試種茶葉就更是一項超前的投資了——農業部的人員在經過大量比對後研究發現,本地的氣候與中國一些產茶區非常相似,應該可以進行茶樹的移栽。

  事實上後世阿根廷在1930年從中國引進茶樹在本地進行試種,然後很快就獲得了成果,原因就是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的環境、氣候都和中國產茶區相似,當時米西奧內斯省一度開辦了3萬公頃的茶園,科連特斯省開辦了2700公頃,茶葉總的年產量為8.8萬噸,出產的米西奧內斯茶沏出後色味濃郁,很受歡迎並大量出口英國,獲得了不菲的收益。如今東岸人既然已經在本地開始了茶葉的試種,那麼相信只要持之以恆地堅持下去,茶葉種植園在本地一定會大有搞頭,並最終發展成除馬黛茶、桐油外的第三大拳頭產品。

  不過如果你認為東岸農業部僅僅是派人進行了茶葉的試種的話,那麼你就太小看他們了。事實上他們也在本地小規模地展開了咖啡、香蕉、菠蘿、早馬鈴薯、甘蔗、薄荷(提取香精)、亞香茅、希麻巴等作物的育種及研究。後世這些作物都是米西奧內斯省的傳統作物,東岸人雖然不知道這點,但他們憑直覺覺得經過一定程度的育種改良後,本地應該都能大規模種植這些極具經濟價值的作物,從而獲取不菲的利潤。

  而往這裡傾注的資源越多,東岸上下也越發覺得這裡確實是塊寶地(事實上他們覺得整個河間地區都是塊寶地),進而打算通過什麼手段把這裡全佔下來——這一天似乎也不會太遙遠了,相信到了1658年下半年,隨著西班牙菲利普國王全面批准東岸投資西班牙殖民地,屆時肯定會有大量的東岸人光明正大地跨過烏拉圭河,然後打著投資的名義到河間地區圈地殖民,並最終把這裡變成東岸的「美索不達米亞」——意為富饒的兩河之地。

  徐仲武、陳嘉二人在山茶堡裡待了好幾天,幾乎將手頭所有的銀元、支票都換作了馬黛茶,然後便將這些貨物一一打包固定到了騾馬背上,準備儘快離開此地前往烏拉圭河畔的碼頭——沒辦法,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利潤,不能不抓緊。

  而就在他們出發的那天,又一隊四五百名流亡至東岸的奧斯曼帝國加尼沙裡軍團士兵攜帶家屬來到了此地。徐仲武隱隱聽人說,這些奧斯曼人在山茶堡稍事休息幾天後,就將南下建立一個新定居點新集鄉(位於後世波薩達斯南邊的阿波斯托萊斯市),因為農業部的專家們在經實地考察後覺得那裡可能比山茶堡一帶更適合引進的中國綠茶茶樹的生長,於是便打算在那裡增設一個定居點,以茶樹引種和栽培為主。至於說那片土地上的瓜拉尼原住民們怎麼辦?呵呵,還能怎麼辦?你覺得那些加尼沙裡軍團士兵手裡的火槍是燒火棍麼?又或者你覺得他們都是一幫善男信女?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