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727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9
第二十八章 民生(三)

  1659年4月25日,一艘雙桅鱈釣船緩緩駛進了商城港碼頭。朱誠東、贊帕里尼二人在向船老大打過招呼後,一起下到了碼頭上,找了間酒館小酌一番。

  酒是進口自葡萄牙的馬德拉甜酒——在商城縣這種天主教移民扎堆的地方,任何來自舊大陸的食品都能有不錯的銷路,比如馬德拉甜酒、比如意大利奶酪等等——食物是烤牛排、海鮮湯和白麵包,典型的商城港特色,非常不錯。

  「贊叔,你能相信嗎,這裡的所有海鮮全是進口自海角港的。」朱誠東用餐刀(看起來似乎是蒙古式的小刀,或者是韃靼式的?)將牛排切成一個個小塊,然後用刀尖挑起一塊,塞到嘴裡嚼吃了起來,吃完後,又喝了口放在旁邊的海鮮湯。

  贊帕里尼不是第一次來這家名為「葡萄藤酒館」的餐廳了,也不是第一次吃這裡的牛排,他覺得這裡的牛排味道「奇怪」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其廚師是一位布里亞特蒙古人吧——他的手藝實在是太糟了,幾乎每天都在糟蹋上好的拉普拉塔小牛肉,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遼闊的拉普拉塔河上游水系攜帶了巨量的營養物質,養育了肥美的拉普拉塔鱈魚,可這裡的人們卻只知道做生意,也不願意出海捕魚,真是荒唐。」朱誠東又說道。

  來的路上他們也看了,拉普拉塔河在上游(即河源到商城港的河道)一帶全是淡水,呈淺咖啡色,有著與水道相一致的白色條帶。大量懸浮的泥沙使得河水十分渾濁(多來自上游支流,如貝爾梅霍河等),營養極為豐富,其間生活著大量的魚蝦,海角港、羅洽港一帶就有相當數量的漁民前來此地捕釣——朱誠東二人搭乘的這艘鱈釣船路上就釣上來了很多滑柔魚,讓漁民們喜笑顏開。

  「這裡的商業氛圍太濃了,拉普拉塔、巴拉圭乃至查爾卡斯的西班牙商人都跑來這裡進行貿易,本地居民們只靠商業和部分種植業就能活得很不錯,那麼還有誰願意辛苦出海去捕魚呢?這是很明白的事情!」贊帕里尼喝了口馬德拉甜酒,說道:「而且西班牙人是非常懶的,他們的風氣很不好,鄙視一切需要辛苦勞作的行業。在這一點上,無論是拉普拉塔河南岸的西班牙人還是北岸的(即東岸境內的西班牙裔國民),都一個德行。你看看,自從商城港重新開埠後,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農場都關閉了很多,因為西班牙人開始直接從我們這裡進口麵粉了,牛肉換麵粉,多好的生意,誰還辛辛苦苦墾荒種地啊!」

  「說的也是。」朱誠東聞言點了點頭。作為一個商人,他也非常清楚現在跑來商城港貿易的西班牙人越來越多(有時候一些葡萄牙人也會冒充過來交易),這導致了商城港異樣的風氣,即這是一個重商輕農的地區,同時還是一個天主教氛圍濃厚的地區(大量充斥著西班牙裔、意大利裔和立陶宛裔),幾乎成了一個「化外之地」——聖何塞大教堂前排成長龍的禮拜人群就是明證。

  東岸政府當然也注意到了這種礙眼的狀況,因此他們從兩三年前就開始大量遷移新移民來到商城縣定居,這自然使得本地的人口開始激增,至今已達到了二萬五千人之巨。朱誠東二人所乘坐的這艘鱈釣船此番就拉了兩百個來自明國的移民,他們將在商城港上岸,然後進入野屋河畔進行墾荒種植,順帶改變全縣的人種比例。

  而除了移民外,東岸國教道教也開始在商城縣進行了多番動作,力爭「淨化」全縣。只不過目前看來,雖然本縣建了很多道觀、城隍廟什麼的(甚至還修了一座道教醫院),可仍然沒能爭取到太多天主教徒改信,這讓宗教事務處的官員們有些驚訝。要知道,近些年隨著道教教會花費極大精力研究醫學、推廣衛生防疫知識,同時提供大量「教會女兒」給國內的光棍,道教教會在各縣各鄉的名聲是極好的,且已漸漸融入了很多國民的日常生活之中,可在商城縣這種地方,他們的努力居然受到了極大的限制,真是奇了怪了!這些頑固的拉丁蠻子,怎麼比那幫加尼沙裡軍團士兵還難改信?

  不過,這些其實都是小事了,在西南鐵路通車裡程已經達到364公里的今天——******人為了儘快修通鐵路也是拼了,目前除西平鄉到大通鄉約一百公里的路程還沒通車以外,其餘都已修通——在商城縣經濟已越來越和腹地的廣陵縣(剛成立,轄廣陵鎮、大化鄉、西平鄉、大隆鄉、大德鄉五地,計九千人)、鳴鶴縣(近一萬五千人)、桃園縣(近一萬五千人)等地聯繫在一起的時候;在商城縣的居民與外界交流越來越頻繁的時候,這個地區最終也會被佔據優勢的東岸人給同化,徹底失去自己曾經的文化特徵。

  朱誠東、贊帕里尼二人在商城港逗留了一天多時間,在採買完畢各類補給品後,4月26日,這艘鱈釣船緩緩離開了平靜的淡水海——拉普拉塔河——然後南下往鹽城港行去,並最終於5月1日下午抵達了繁忙的鹽城港碼頭。

  鹽城港在發展這麼多年後,其規模已委實不小了,居民人數也達到了一萬五千餘人。人口達到了這種規模,自然不會還侷限在鹽城港附近的所謂「一炮之地」了。在越境屯墾已成風的五十年代末的今天,海陵鄉(位於後世阿根廷貝爾格拉諾港附近)、守田鄉(位於布拉托維奇少校村附近)的相繼建立,標誌著東岸人對布蘭卡灣沿岸這個後世著名的小麥及牛羊產區的侵入,已邁出了實質性的一步。相信隨著今後移民此地的東岸人越來越多,這裡也將如同河間地區一樣,徹底淪為東岸人的領地——更別提這裡還有數量驚人的鹽漠以及產量巨大的漁場了,有這樣的資本,也難怪政務院正張羅著設立鹽城縣呢(轄鹽城、鹽山、海陵、守田四個鄉鎮,治所位於鹽城鎮),確實是人家發展得好啊。

  朱誠東二人上岸後,先去銀行處理了一下匯款,然後就安安心心地等待一週後拍賣大會的開啟了。不過,既然來到了鹽城港,自然不能不品嚐一下本地著名的三趾鴕鳥了!

  銀行旁邊就有一家經營三趾鴕鳥的餐館,餐館門外的灶臺上咕嚕嚕地燒著開水,灶臺旁是一個小型圍圈,裡面養著不少鴕鳥。這些可憐兮兮的鴕鳥此刻正面臨著主人殘酷的挑選,在這種挑選中,他們中的一部分可以幸運地繼續活下去,另一部分則只能被放血、拔毛、開膛破肚,在榮耀的烤架上為人們的生活染上幾絲香氣。

  「我住在鄉下的老母親最喜歡在葡萄架下佈置巨大的餐桌,然後用心地對稱擺放酒杯或挑選新鮮的花朵,那個時候檸檬正散發著香氣,繡花的餐巾彷彿是一面歡迎的旗幟。」為朱誠東、贊帕里尼二人殺鴕鳥的小夥子(看起來似乎是個混血兒)一邊熟練地剝著皮,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道:「之後她會站在門前,殷切地等待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回家。她是個落魄的巴斯克貴族後裔,教養很好,教導了我們幾個很多做人的道理。她最喜歡用巴斯克語說『anayaenea』,意為兄弟姐妹相聚之地,她說這是個充滿魔力的詞彙,每次回家我們都會品嚐一頓母親做的鴕鳥大餐……」

  「可惜我母親前年因病去世了,我再也無法在葡萄架下享受母親親手做的美味了……」講到這裡,小夥子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旁邊幾位年紀相仿的工友見狀大笑了起來,打趣道:「嗬,還動感情了。」小夥子笑罵了他們幾句,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小狼青犬也用稚嫩的嗓音朝幾人吠叫了一陣,在丟給他們一個鄙夷的眼神後,尾巴一搖,又縮回了主人身邊。

  贊帕里尼聞言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心裡卻決定吃完飯後多給這個小夥子兩角錢小費。如今這個世道,大家都在為生活奔波,小夥子不舒舒服服地在鄉下住著,卻跑到城裡來打工,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這都並不是一件易事。

  吃完味道果然不錯的烤鴕鳥、鴕鳥蛋及滑柔魚大餐後,朱誠東、贊帕里尼二人便在城裡閒逛了起來,並一直持續到了5月7日拍賣會開始的那一天。

  由海軍組織的這次戰利品拍賣會規模不如以往宏大(但也不算小),不過朱誠東、贊帕里尼二人依然很順利地拍下了一艘不到200噸的小船,因競爭者不多,故只花了一千八百多元,便宜到了極點。

  拍下這艘小船後,二人便打算帶著事先募集好的七位水手將其開回羅洽港進行改裝了,這可能要花費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兩個多月後,誠信漁業公司的第一艘漁船就差不多可以出海捕魚了,他們轉型實業的第一步,將就此邁出!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9
第二十九章 定軍山(一)

  就在朱誠東、贊帕里尼二人剛剛抵達鹽城港時,從西湖縣前來此地的邵元義也剛剛踏上返程的船隻。他來此地已經快一個月了,而之所以來此,主要還是受妻子及老丈人所託,來看望下剛剛喪夫的小姨子安娜。

  安娜的丈夫是個明人,當初最早一批合夥買船捕魚的人之一,只可惜天不借年,數月前他們的船隻因突入其來的暴風雨而沉沒在黃羊港以東海域,同行的漁船施救不及(其實根本無法靠近),只能趕回來報喪了。消息傳到西湖縣後,邵元義便代表家裡人前來安慰,這回差不多也踏上返程的路了,畢竟老家那裡還有很多工作及生意要忙活。

  1659年5月15日,剛剛返家休息沒幾天的邵某人,又應道教總會的邀請,前往定軍山一帶某新設道教醫院講課,同時順帶幫忙給當地居民普及一些粗淺的衛生防疫知識。道教總會在東岸國內的地位比較超然,邵元義推卻不過,只能和縣衛生局告個假,然後匆匆乘船前往平安縣而去了。

  此番他乘坐的船隻是經典的72噸級內河小火輪,隸屬於國營內河運輸公司,船艙內滿載了臨湖面粉廠生產的各等級麵粉——這些精製麵粉在工業重鎮平安縣銷量很大——此外還搭載了諸如邵元義之類的零散旅客十多人,票價為每人五分錢。

  話說內河運輸公司這些年雖然境況比較尷尬——一是上級撥款日益減少,二則業務上也受到鐵路公司的強有力的挑戰,故盈利能力開始下降——可在華夏東岸共和國境內,其仍是首屈一指的交通運輸企業、大型托拉斯,旗下223艘內河小汽船(全部為72噸級,早期35噸級明輪船已逐步淘汰完畢)總噸位達1。6萬餘噸,總僱員人數超過千人,為東岸經濟的發展做出了無可比擬的巨大貢獻,作用毋庸置疑。

  而為了應對新時期的市場競爭,內河運輸公司現在也開始挖空心思推廣新業務,比如正在醞釀的客運業務,即推出一款完全用來客運的船隻,以適應增長越來越迅速的客運市場。要知道,客運業務的收入一直是很高的,如果好好經營的話,未來一定會成為內河運輸公司業務的一個新增長點。

  當然了,邵元義這次乘坐的仍然是客貨兩用船。這種船往返於鴨子湖各地的小碼頭,拉貨的時候順帶運人(座位自然是沒有的,也不提供餐飲服務),班次不固定、時間不固定、路線也未必固定,因此還是比較麻煩的。不過現在也就只能這樣了,比起舊大陸那種令人蛋疼的交通運輸效率,東岸已經好太多了,簡直就不像是一個星球的。

  邵元義第二天上午就駛抵了平安港碼頭。北方的天氣確實比南邊的鹽城港暖和不少,也溼潤不少,這從居民們相對單薄的穿著就能看得出來——雖然現在已經是深秋了,但今年秋季也異常地溫暖,不是麼?

  恰逢此時天空飄來了一陣驟雨,淋溼了很多人的衣服。尤其是一些年輕的女郎,被雨水淋溼後緊貼在身上的薄棉布衣服給她們帶來了引人遐想的「第二層皮膚」,這令邵元義看得有些目不轉睛——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姑娘都比鄉下的要漂亮許多,穿著打扮也更精緻一些。

  平安港碼頭一如既往地繁忙,來自平安鋼鐵廠、北方化工廠、北方兵工廠、北方火藥廠、北方種子公司、北方製藥廠、平安機器織造廠、罐頭食品廠、染料廠、國營黎明果園等企業的貨物在此彙集,然後通過內河運輸公司的船隻運往各處;相對應的,來自南邊的麵粉、稻米、牲畜、海產品、鹽、鐵礦、機械、木材、紡織原料、皮革、油脂及海外商品也紛至沓來,平安港碼頭便成了一個超大型的貨物集散地,年吞吐量已經接近了20萬噸,極為驚人,且這個數字還在繼續增長之中,未來成什麼樣還很難預測。

  邵元義在碼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廢了老大勁才擠了出來,心裡別提多鬱悶了——碼頭上大量帶著體味的科摩羅勞務工幾乎將他薰了一個趔趄,而在人叢中碰撞時又不小心踩上了一堆馬糞,將新訂做的皮鞋給弄髒了,簡直讓人慾哭無淚。

  在平安港碼頭草草吃了頓午餐後,邵元義給自己和隨員包了輛出差馬車,然後沿著疏港公路——竟然是瀝青鋪設的,原料估計來自焦化廠副產品,由此也可見平安縣政府財力的充裕——前往火車站坐車。

  自1655年年底破土動工以後,平柳線(平安港—柳樹營鄉)這條由陸軍部、中鐵公司百般籌集資金修建的鐵路,但斷斷續續修了三年時間後(中途因資金問題數度停工),這條長約57公里的鐵路終於在去年年底全線貫通了。中鐵公司隨後就從梅林縣調來了火車頭及車廂,對這條線路進行試運營,在發現情況一切良好之後,中鐵公司宣佈平柳鐵路正式開始商業運營。邵元義等人這回便打算乘坐這趟列車前往柳樹營,然後與在當地等待的衛生部官員一起,騎馬趕往位於定軍山南麓的定軍堡。

  奔馳在平柳鐵路上的機車是最新的「拉普拉塔之星」型,一路上開得又平又穩,57公里的路程一個半小時便到了,快捷得令人難以置信。要知道,57公里的距離即便對於東岸陸軍來說,也要兩天的行軍時間呢,更別提對於後勤輜重部隊來說了,那隻會花費更長的時間,因此,平柳線對於東岸人控制定軍山脈來說,其意義著實是戰略級別的。

  當然了,在陸軍和鐵道總局的謀劃中,57公里的平柳線僅僅只是北方鐵路的某一段罷了,該鐵路的真正走向,其實還是沿著後世巴西修建的鐵路線(阿雷格里港—帕蘇豐杜城),沿著定軍山脈間低矮平緩的谷地,一路延伸到巴西高原南段,將東岸人的觸角觸底深入到這片遼闊的土地上,併為以後北上征服更多的土地預做準備。

  不過,由於缺乏資金和器材,北方鐵路目前通車的路段還就只有一個平柳線呢,至於從柳樹營(7500餘居民)到定軍堡約65公里的鐵路線,目前仍在進行前期建設之中。陸軍部這些年來每年冬天都輪番調集各縣民兵前往熱拉爾山脈中,一面展開以戰代練行動,錘鍊各部戰力;一面則也是為了獲取更多的糧食、牲畜及勞動力(瓜拉尼蠻子),以更好地補貼鐵路建設——據不完全統計,這三年多來東岸人已在熱拉爾山脈乃至巴西高原南段展開了多次行動,共先後虜獲了超過一萬名瓜拉尼蠻子及大量糧食、牲畜、皮革等物資,而也正是這些物資和勞動力,才有力保障了北方鐵路的建設,畢竟這不是一條獲得中央政府正式投資的鐵路,一切都得靠自己。

  邵元義等人在柳樹營車站下車後,隨即便加入了一個規模不小的車隊之中。這個車隊擁有二百餘匹騾馬和三十餘輛大車,滿載各類物資前往數十公里外的定軍堡。隨隊同行的除一隊全副武裝的押運民兵外,還有五百餘名新移民,他們將前往定軍堡以北、新設立的殺胡堡墾荒定居——殺胡堡位於後世南里奧格蘭德州恩坎塔杜鎮附近,是一個設立於1657年底的定居點,目前擁有居民兩千餘人,以稻麥混合種植為主。

  5月20日,車隊緊趕慢趕之下終於在傍晚時分抵達瞭如今已有四千餘居民的定軍堡,邵元義等人在和城內的道教醫院負責人商談一番後,決定事不宜遲,立刻就遣人召集分散在各地的村醫到醫院集合,然後一起上課接受培訓。

  5月22日,當大部分醫務工作者都齊集道教醫院後,邵元義便站在醫院前的露天大院裡,給眾人講起了各類疾病的特點和傳播方式,同時也結合自身經驗講了講如何判斷一些常見的傳染疾病,最後,他還用攜帶而來的部分醫療器械實地演示了下如何輸液、輸血、測量血壓——他看得出來,這些所謂的「醫生」多半都是不合格的,且其中很多人(尤其是村醫)的基礎薄弱得令人驚訝,但沒辦法,東岸的國情就是這樣,人才實在是太少了!因此,邵元義和助手們還是死馬當活馬醫,儘量用淺顯易懂的語言向村醫們教授瞭如何發現並隔離一些惡性傳染病(治療完全不指望他們,事實上道教醫院對大部分傳染病的醫治也束手無策),以免疾病給國民們造成過大的傷害。

  培訓工作整整持續了三天,5月24日,邵元義終於結束了這項累人的工作,打算在此休息兩天後便返家休息。而就在這個時候,定軍堡內突然傳來了一個消息:南方一些地區的秋播工作已經結束一段時日了,故陸軍部例行調動了不少民兵前來北面山裡剿匪,某部先鋒目前已經抵達附近——這次是陸軍部的莫總參謀長親自帶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9
第三十章 定軍山(二)

  1659年5月26日,定軍堡。

  邵元義發現自己又走不了了,原因是他名氣太大,而定軍堡一帶的醫療條件又過於薄弱,故被陸軍莫老總臨時抓丁留在了本地道教醫院幫忙治療傷病員。畢竟,上萬人馬前往北面山裡剿匪,傷病是在所難免。

  不過,好在這會陸軍各路人馬尚未齊集,物資也在陸續搶運之中,故邵元義有了一段難得的閒暇時光——嗯,僅僅是繁忙工作到來前的片刻寧靜罷了。

  「這裡是有名的定軍堡,在這裡流傳著大量的、令人難以置信的傳說和故事,多半是和瓜拉尼蠻子相關的。我帶著緊張的好奇心在稀疏的森林間策馬而行,森林空地間美麗花朵點綴在我的左右,令人心曠神怡。」

  「定軍堡是個不大的城市,它的許多石頭房子裝飾著塔誇裡河的堤岸。河岸邊種著許多果樹——是你喜歡的橘樹——河對岸的丘陵上有著大群白色的『雲朵』在移動,我想那一定是可愛的綿羊。我想,也許定軍堡的居民們真的過著好日子,至少這座城市看起來很富足,或許居民們的工資都比較高吧,畢竟每年都會冬天都會有大量的戰利品和奴隸彙集於此。」

  寫到這裡,邵元義點起菸斗抽了口煙,他原本在大明時是藥店童工,只粗粗識得幾個字,至於正式學習語文還是來到東岸後的事情了,因此他的行文風格帶有很強烈的東岸特色,比如他這封寫給新寡的小姨子安娜的信就是如此。

  「城市裡最宏偉的建築是監獄……」邵元義寫道:「超過一千名來自波蘭的契約奴住在城外的棚屋裡,日夜辛勤的平整路基、修建房舍、砍伐森林、割草放牧,他們顯得是那樣地順服,就像在波蘭時面對領主老爺們那樣順服,原因大概不外乎他們原本就是農奴吧。」

  「城外的棚屋我也去過,總是非常昏暗。我不能不憐憫地看待這些可憐人們,尤其是當他們還帶著妻子和兒女的時候。他們是那樣痛苦地埋怨自己的命運——咒罵貴族老爺、咒罵俄羅斯人、咒罵瑞典人,同時也咒罵韃靼人——同時又那樣熱烈地期望改變自己的命運,而這首先需要他們度過長達五年的漫長苦役生涯,然後才有資格獲得國籍、擁有土地,而這往往才是幸福生活的開端。」

  「如果說波蘭人已經很悲慘了的話,那麼我想充當鐵路工人的瓜拉尼人則更是悲慘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我永遠忘不了我到這裡時的初次印象,在他們的聚居區,所有活物都彷彿染上了一層消極的色彩:生病的小孩穿著一件襯衫,光著腳,在深秋寒冷的晨露中坐著;大人們也被沉重到喘不過氣來的勞役壓慘了,他們常說『我們用不著期待什麼好事,壞得不能再壞了』;我沿著柳樹營到定軍堡的鐵路建設工地徜徉,留神觀察著我所遇到的每一個瓜拉尼人的面龐,幾乎沒看到一張臉是具有健康和滿足的氣息的,不斷碰見力氣衰竭的人倒在地上。我很憂傷地看著這些不幸的人,在這彷彿被沉重鎖鏈鎖住一切的氣氛中,絕望和麻木不仁像是沉重的深淵摧殘著每個瓜拉尼人的身心,這就是你經常聽到瓜拉尼人成批死亡的原因所在——其中往往包含著婦女和兒童……」

  抽完一袋煙後,邵元義才寫完信,在將信紙塞進信封並密封好後,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次隨隊而來的還有中央鐵路公司老總楊****,這位大人似乎是得到了執委會的某種許諾,要加速完成北方鐵路柳定線(柳樹營—定軍堡)六十多公里的修建了。我看路基兩側的鐵路器材、工程機械堆積如山,而且築路工人也多了,除原先不到萬名瓜拉尼人之外,又陸續運來了很多斯瓦西里人、剛果人、薩卡拉瓦人、貝齊米薩拉卡人、特維爾切人、克蘭迪人、科薩人,這是要趕著在明年就把鐵路修通到定軍堡麼?那麼然後呢,從定軍堡到殺胡堡這三十多公里的路程怎麼辦?繼續抽調人手修建?未嘗沒有這種可能啊,聽說現在西北鐵路複線的修築已被叫停,大量築路工人空了出來,這就給修建北方鐵路創造了條件了哇。唔,回去後要著人多番打聽打聽,咱牧草嶺肉製品廠不能不抓住這次機會,這可是一個長期大項目啊,得抓牢了。」

  下午的時候,跟隨新組建的陸軍第五混成營來到定軍堡的莫總參謀長,於鐵路修築工地上召見了包括邵元義在內的一干軍政官員,向他們佈置了新的任務。

  「柳定線65公里的鐵路線要儘快完工,最遲明年上半年要全線貫通。」穿著一身上校軍服的莫茗看著已經平整了相當一段路基出來的柳定線,斬釘截鐵地說道:「明年年底之前鐵路要通到殺胡堡,後年秋收之前要繼續往前延伸五十公里以上。這是紅線,不得有誤!當然了,為了配合你們修完這段鐵路,我們也會想辦法多弄一些勞務工過來,總之就是要讓其儘快完工。沒有鐵路,就沒有我們東岸人對定軍山及巴西高原的控制,而這,也已經得到了執委會的首肯。這個月月底,就會有一批兩千名意大利勞務工抵達柳樹營,加入到建設大軍之中,而下個月會有更多……」

  其實,自從數年前莫茗從葡萄牙人手裡訛來了烏拉圭河以南(含定軍山脈)地區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後,由於種種原因,東岸人對這塊地方的控制力度一直極其薄弱;而葡萄牙人因為沒能順利拿回累西腓而心懷怨尤,一直拖拖拉拉地不肯利索地退出這片土地,且當地還有大量依附於葡萄牙殖民者的土人部落,他們也壓根不想撤離,因此就造成了這片土地始終遊離於東岸政府控制之外。

  對於這種現狀,無論是相對激進強硬的軍部,還是較為保守謹慎的執委會,都是無法長期坐視的。因此,在連續數年冬天派兵清剿了附近山區(為移民屯墾打好基礎)的瓜拉尼人勢力之後,今年年初,陸軍終於將目光轉向了巴西高原之上,想要把賴在這裡的葡萄牙勢力(數個聖保羅旗隊均在此設有據點,實力不容小視)一舉「請」出去,將大東岸的旗幟牢牢插在巴西高原之上,牧馬烏拉圭河畔。

  陸軍軍官們對於能否達成這個目的絲毫不抱任何懷疑,因為葡萄牙人已經和東岸簽了協議,白紙黑字的割地協定已經存在了執委會檔案室裡,這可是做不了假的。雖然這份協議生效的前提是葡萄牙人獲得累西腓,可誰管你那麼多啊?你一輩子得不到累西腓咱東岸人就一輩子不上巴西高原麼?天下哪有這種事情!

  當然了,東岸人也做好了葡萄牙人翻臉耍賴的準備,這不,莫總參謀長又帶了一萬多官兵前來本地以戰代練,一如他幾年前帶著一萬多名全副武裝的「談判代表」來與葡萄牙人談判一樣——從來只有咱大東岸耍流氓,你葡萄牙人敢耍一下試試?

  更何況,現在東葡關係緊張,東岸人要想動葡萄牙,理由多的是:比如貿易摩擦啦,比如未履約割讓土地啦,比如盜竊東岸技術啦等等,只要想動你,分分鐘能炮製出一堆證據出來,更別提其中大部分還多半都是事實了。

  「鐵路是我們打開巴西高原南端的鑰匙,依託鐵路,我們能將海量的士兵和物資運輸到前線,這種優勢對葡萄牙人來說是碾壓性的。」莫茗繼續說道,「當然了,鐵路同樣能將大量建築材料和移民運來,這是我們能夠長久控制這裡的關鍵,畢竟沒有自己的國民居住的地方,算什麼核心國土?所以,這條鐵路各段必須如此修建完畢,如果中間出了什麼問題,那負責人可是要面臨審判的!我話就這麼多了,你們趕緊去幹活吧,時間到了,執委會和軍部自然會派人過來驗收。」

  將一干官員們打發幹活去了後,莫茗又單獨召見了邵元義,先是與他談了一些趣事,然後仔細詢問了一番定軍堡一帶的醫療事業的發展。在得知此地較為薄弱的醫療條件後,莫總參謀長已經在考慮是否從自己的基本盤之一的南鐵附屬地,抽調一批醫務人員北上定軍山區,加入到此地的醫療系統中來了。

  要知道,南鐵公司從莫大帥時代開始,就一直投入巨資展開對各類疾病的研究,他們不但編纂了大量的醫書,同時也建立了包括南鐵衛生研究院、南鐵療養院、南鐵婦幼病院(此為莫茗妻子蘿拉捐資建立)等醫療機構,培養了大量具有實際經驗的醫務工作者——可以說,南鐵附屬地絕對是東岸國內醫療水平最高的地區之一,從這裡抽調一批醫生支援邊疆,這事確實具備很強的可操作性。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目前東岸人最需要做的還是兩件事,即清剿殘餘土著和修築鐵路。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9
第三十一章 定軍山(三)

  清晨起床後,邵耀光認認真真地打了兩遍五禽戲,這才在勤務兵的服侍下更衣、洗臉、刷牙,吃起了早飯。

  邵耀光是新任的數名定軍山軍管委員之一。所謂的軍管委員,其實就是執委會和軍部鑑於定軍山一帶複雜多變的形勢,而在含定軍山脈在內的巴西高原南段實行軍管制度的特派員罷了。軍管委員的主要任務,目前已經是相當明確的了,就是在各自的軍管區內安撫民心,同時負責籌措軍需、勞動力及其他物資的徵收。

  各區軍管委員由陸軍部派遣,平日受陸軍部管轄,戰時受當地戰區司令官領導。一個軍管委員轄區內往往有數個軍管署(對應各個定居點),為了維持地方居民的安定秩序,執行一切必要的行政,根據軍部的訓令,軍管委員在各自轄區內擁有全權(戰時需經上級戰區司令官批准),各刑事、民事案件均按東岸法律進行裁決,戰時戰區司令官授權各軍管委員按指定的地點徵收租稅。

  「……(甲)擁護及幫助有益於軍事行動的事宜;(乙)管理居民、獎勵生產及排除外國經濟勢力;(丙)啟發、指導當地居民學習及講授漢語;(丁)督促地方衛生,設立屠宰廠、草料場供應軍需;(戊)獎勵森林開發,督促鼓勵道路橋樑及其他公益事業的建設;(己)保護本國宗教人士前往傳教,對新建立的道觀佛堂予以妥善維護;(庚)一般獎罰事宜;(辛)同憲兵隊及各縣民兵合作,以各種手段,體察民情,調查地方及鄰近葡萄牙控制區的農、工、商業情況等。」

  讀完了由陸軍部印發的軍管委員工作指導綱要後,邵耀光微微笑了笑,心道執委會和軍部這麼搞,其目的和野心也就呼之欲出了。再聯想到前些時日從同僚處聽來的關於柳定線鐵路大施工的消息,以及分別在柳樹營、定軍堡、殺胡堡設立轉運兵站、囤積物資的事情,這時候但凡是體制內有一定級別的任務,差不多都該知道這回咱大東岸是要動真格的了吧。

  這裡是保德鎮,位於後世大拉熱阿杜鎮附近,一個設立時間不超過一年的定居點,目前擁有東岸移民近兩千人,糧食尚未能完全自己,畜牧業也搞得一般般。不過,若是你因此就將其視作一個沒甚前途的新設鄉鎮的話,那可真的小覷了她呢。事實上,保德鎮是剛剛設立的保德縣的縣治,這個縣下轄保德鎮、上尉鄉(原裡卡多上尉鎮)、鐵匠鄉(原鐵匠鎮)、新鄧迪鄉(原新鄧迪鎮)、森山鄉(原奴隸鎮,因該地森林茂密得名)五個鄉鎮,人口超過八千,且手工業極為發達,完全不可等閒視之。

  當然了,在熟悉內情的人看來,保德縣這個全國第35個縣(西南鐵路沿途的廣陵縣於3月份成立,是為第34個縣)原本就是建立在葡萄牙人設立在定軍山間的四個殖民據點的基礎上的。這四個殖民據點主營對東貿易,當地不但商業發達,就連手工業從業人員的數量也極為龐大,專門生產各類小商品如魚鉤、鈕釦、別針、燭臺、火鉗、木桶、繩索、蠟燭等出口至東岸人煙稠密的北鴨子湖地區,獲利頗豐。

  而在1655年莫總參謀長親率南方七縣一萬餘民兵與葡萄牙人進行談判,獲取這片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後,保德縣範圍內的四個葡屬居民據點就歸屬了東岸,在四千名葡萄牙、意大利裔手工業者及其家人遷往葡萄牙控制區後——今年又陸陸續續有些人遷了回來,蓋因在巴西內地沒什麼市場,靠手藝吃飯的工匠無奈之下只能進入保德縣東岸控制區——剩下的近兩千名蘇格蘭、愛爾蘭、德意志裔工匠在東岸聯合工業信貸銀行的支持下,很快就恢復了生產,重點保障了平安縣工業區的日用小商品的供應充足。

  因此,從中也可以看出,保德縣原本的經濟底子便非常好,尤其是手工業極為發達,加上今年來又補上了農業產量不足的短板——東岸政府在兩年間設法往四個前葡萄牙殖民據點發送了超過三千名移民,多數從事農牧業,目前已經小有成效,雖不能完全供應全縣食品需求,但也能提供很大一部分的消耗了。

  吃完早飯後,邵耀光邵委員在一眾隨員的陪同下,來到了郊外的一處農場上。此農場是新近開闢沒多久的,位於岔路河(即安塔斯河)畔,挨著一片小樹林,面積還算不小,土質嘛,就左近區域來說也算是不錯的了。對了,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下,巴西高原有些地方的土壤質地真的是太差了,急需大規模改良——當然東岸人目前佔據著的南端土質尚可,或許是因為森林、草原茂密的緣故吧。不過饒是如此,適宜耕作的土地也僅僅只佔到了一半左右(剩下一半需花時間改良,但東岸人自然沒這個功夫)。

  「獎勵生產、開墾荒地是重中之重,說難聽點,以後咱國家萬一和葡萄牙人幹了起來,保德縣可是要就近提供大量糧食、蔬果、肉類和牲畜的,這若是沒點農業基礎,怕是供應不起來。」梳著一副後世金三胖髮型的邵耀光擺著手說道。

  其實,別看軍管委員在地方上氣焰囂張、橫行一時,可說到底他也就是個中級軍官而已,比如邵耀光之父是邵樹德,可他目前也才是箇中尉參謀軍官罷了,在陸軍部的大佬們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因此,要想給上級留個好印象,以便將來晉升快速,那麼一份拿得出手的成績也就是不可或缺的了——邵耀光此時便是如此,上級前期只給了他一些農具、種子和少量牲畜,外加五千元資金,便讓他在下一批移民(超過五千人)抵達保德縣時,將全縣的耕地面積再大大拓展一番,以便新來移民可儘速投入生產之中,使得將來可能有大軍進駐時能提供相當一部分的食品。

  而考慮到定軍山一帶各方勢力雜處的現實,以及保德縣自身複雜的環境(天主教徒極多),拓荒移民的安全問題也不容忽視。因此,邵曙光決定將分配來的移民(主要是清軍俘虜)按照一定的編制分成一個個拓荒組,抱團聚居,集體開荒、集體種植、集體防衛。這些移民本就是綠營兵丁,習慣了這種有組織的生活,在組長、農事指導員、警備指導員(一般為老國民)的領導下,進行艱苦的墾荒種植及牛羊放牧,同時也進行半軍事化的民兵訓練,且耕且戰,立爭將這片土地徹底納入東岸共和國的統治之下。

  「開拓組指導員訓練學校也要儘快籌備起來,南邊派過來的幹部估計也快到了。你們回去後就去各鄉選調機靈點的預備指導員,前來縣裡進行集中培訓,培訓的方針主旨是貫徹我大東岸之建國精神和開拓精神,培養和磨鍊學員,使其具有積極率先獻身於開拓事業的資格。同時,學員們在這裡學習和訓練,也能更好地掌握開拓事業所必須的知識和技術,體驗開拓事業中的各種勞動和艱辛,學會各種實用技術的原理和奧祕。嗯,以上培訓、學習費用均由國家財政支出,學員們的食宿由縣級財政負擔。」邵耀光理所當然地說道,「對了,你們回去後也給我上點心,推薦上來的學員若是太不靠譜我可是要發飆的,你們看著辦吧。這事不容馬虎,誰要是辦砸了就去平安煤礦待一輩子吧!」

  跟隨邵耀光而來的前清軍俘虜們頓時唯唯諾諾,賭咒發誓一定精挑細選學員,不至於誤了朝廷的大事,否則甘願受罰云云。

  在保德鎮忙活了幾天後,5月20日,軍管委員邵耀光帶著數十人南下另外幾個鄉鎮,視察物資倉庫的建設進度。執委會和陸軍部曾經多次下達過命令,各地除整飭公路、橋樑外,還應修建幾個大型倉庫,其中既有儲存糧食、油料、肉製品的倉庫,也有儲放火藥、軍資、藥品及被服的倉庫,倉庫容量以可應付三場戰役消耗為基準設計建造,立爭在1660年中完工。為此,執委會已打算在鴨子湖流域多個縣份行使徭役徵發權,徵發超過五萬名勞動力北上定軍山一帶,修建各個倉庫及兵站,以確保不會誤了大事。

  「聽說執委會還打算在北方新設立靠山鄉、大石頭鄉兩個定居點(分別位於後世雅基拉那和南坎巴拉小鎮兩處),以這兩個定居點為依託向北修築公路或鐵路的意圖太明顯了,葡萄牙人也不是傻子,多多少少也能意識到點什麼問題吧?」邵耀光騎在一匹油光水滑的戰馬背上,看著遠處正揮舞著鐵鍬平整地基的勞務工們,心裡暗自尋思:「或許是他們已經無暇分身、不在乎了吧?」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9
第三十二章 定軍山(四)

  「邵醫生,你沒事吧?」一張略帶些稚氣的面龐出現在邵元義的面前,焦急地問道。

  「我沒事……」定了會神後,邵元義搖了搖頭,在年輕人的攙扶下艱難地爬起了身:「年紀大了,手腳也沒以前靈活。若是時間往前倒退十年,我斷不至於如此狼狽,老了,老了啊……」

  長吁短嘆一番後,邵元義揉了揉有些痠痛的屁股,發現沒什麼大礙後,又轉頭惋惜地看了一眼倒斃在地上的馬兒,心中暗歎幸好是馬為自己擋了一劫,不然剛才死的恐怕就是自己邵某人了。

  「我們下來走會兒吧,反正這裡離盛興鄉也就五六公里了,不遠。」年輕的兵團堡幹部幫邵元義接過了行李,說道。

  「行,那就走會兒吧。」邵元義活動了下腿關節、踝關節,說道。

  他們這會行走的地方是一條穿行在丘陵和樹林間的小道,從殺胡堡到盛興鄉,約四十七八公里的樣子。整條道路沿線有丘陵、有河谷、有森林、有草地,富饒是夠富饒了,但交通卻多有不便,因此急需修一條高等級的公路乃至鐵路——其實按照上級的意思,這裡未來將是北方鐵路的一部分,因此即便修公路也是先修一條臨時公路以用來運輸鐵路器材罷了。在這種地方,公路終究沒有鐵路來得效率高。

  邵元義前些時日剛剛結束了在定軍堡、殺胡堡一帶的工作,這會正跟隨著這個青年開拓團前往更北面的幾個軍管署執行衛生宣教任務。說到這裡有必要解釋下兩個名字,其一是青年開拓團:所謂的青年開拓團,其實是負責盛興鄉等地的軍管委員藍飛的手筆,其人通過自己父親(陸軍營長藍果)的渠道,想方設法從南方蒐羅了大約兩千多名無法分地(同時也無法找到滿意工作)的次子次女,然後將這些人組織到巴西高原進行拓荒,因年齡結構較小,故名青年開拓團。

  其二,所謂的衛生宣教任務,即依據衛生部、聯合參謀本部聯合下發的訓示,軍管區的保健衛生已被當做重要事項提上了議事日程,蓋因東岸在今明兩年往巴西高原各軍管區移民移得很急、很多,醫療衛生不做好,容易出大事。按照目前的初步意見,各軍管委員駐地設醫院(仿野戰醫院編制,以後可能轉為永久醫院),各軍管署駐地設衛生所,對各地展開衛生鍛鍊和培訓,同時進行防疫宣傳。

  在這之中,衛生所一般是建築面積為125-500平方米的磚房——但在初期可允許是木質結構——配備少許醫療器械,普通病床5-20張,另外還有特殊病床5-20張(如傳染病床、隔離病床等)。這些醫院、衛生所將在軍管委員的管轄下運行數年,至於何時移交出去,大概要等本地結束軍管狀態才可能了吧,到時候這些醫院、衛生所(包括器械和人員)都將移交給新成立的縣、鄉兩級政府——房屋、土地以無償的方式移交給縣裡,器械和藥品則實行有償轉讓。

  邵元義此番要去的盛興鄉位於後世阿沃雷濟尼亞小城附近,屬於新設立的定居點,目前只有遠東移民五百餘人。不過隨著他們這支青年開拓團的抵達,盛興鄉的人口將達到一千人之多,衛生防疫工作確實有必要抓起來了——畢竟,總不能像北美英國人的殖民地那樣,一個定居點攏共才幾百人呢,一場疫病就掛掉大半,那還玩個蛋啊!

  盛興鄉今後將會委派醫生一人、助手(一般是男女護士)數人。這裡所說的醫生,不是那種專門看病治療的醫生,更像是進行衛生防疫的指導員,一如邵耀光在保德縣搞的拓荒組指導員制度一樣。這種衛生指導員,負責在整個青年開拓團轄區內進行巡迴醫療工作,從性質上講,他們一般是以內科為主,對於其他科只做應急護理(其實聊勝於無罷了),故這種醫生一般以中醫學徒居多。

  當然了,開拓團轄區面積廣大,光靠一個醫生的努力是忙不過來的,因此很多時候其實是醫生的助手——即男女護士——在忙活。尤其是女護士,這在東岸國內也是近年來才慢慢出現的,蓋因在男子不能勝任的產婦指導及育兒知識指導方面,女子往往比男子更能收到良好的效果。所以,培養一些有能力從事衛生指導的女保健護士,由她們去普及育兒知識,貫徹精心哺育思想及提高一般衛生文化水平,使得居民們的生活更加合理化,是大有必要的。

  邵元義等人最終於下午時分抵達了盛興鄉,令他感到驚奇的是,這裡的五百多移民居然以朝鮮和日本人居多,尤其是被臨時委任的管理者,更多為日本浪人(現在浪人在日本國內越來越不好混,因此很多通過鬆前、仙台、出羽、陸奧等藩閥的渠道移民東岸),看來遠東移民來源確實有點緊張,這不,都用朝日兩國的民眾充數了。

  幾個日本浪人對前來的青年開拓團官員極為恭敬(因為青年開拓團團長也兼任本地軍管署主任),在接下來的數日內,事無分鉅細一律請示彙報,對邵元義的衛生培訓工作更是鼎力支持,提供最好的場地、最好的食品供給(新開拓地的食品供應可不寬裕),令邵元義極為感動。

  而且,他也瞭解到,這些日本浪人官員的成績也可圈可點。雖然盛興鄉才設立不過一個多月,但這幫朝日移民就已經組建了一支名為「定軍山勤勞奉仕隊」的組織,四處砍伐樹木、平整土地,另外還收集了大量飼料乾草以供牲畜食用——要知道,馬上就要進入冬天了,而盛興鄉乃至盛隆鄉(後世瑪利亞鎮,目前僅有三百多前期人員)、盛運鄉(後世帕蘇豐杜市,目前僅有不到一百名民兵在修建軍事哨所,不過卻是軍管委員藍飛的駐地)各地的物資運輸——尤其是最重要的食品運輸——都只能靠騾馬隊,這就需要大量的乾草飼料供給了,不然難道讓騾馬隊自備飼料?那會極大降低他們的有效運輸載荷的。

  本質上說,勤勞奉仕隊、青年開拓團乃至邵耀光在保德縣搞的拓荒組都是一回事,其宗旨都是為了更好地組織人員從事土木建設、農耕畜牧、軍事防衛等工作罷了,通過這些實踐,移民們得到了極大的鍛鍊,組織性和信任度也大大加強,利於互相融合,更利於開拓事業的進取以及加深他們對巴西高原的認識,作用可謂非常之大。

  目前盛興鄉這個所謂的勤勞奉仕隊,規模不大,但機構不少,共分為:開拓生產隊(下轄特設農場班、報國農場班、糧食增產班)、援助作業隊(下轄特技班、訓練班)及當地學徒隊(主要為吸引來的當地土人,負責撿拾柴火、收割牧草)三大機構,體現了日本人在細節上特有的天賦。

  「剛剛建立的報國農場,目前已平整出了近千畝土地,我們打算在接下來幾個月內對其進行清理,包括但不限於清理殘存的樹根、小石子、雜草、灌木以及施肥(採集淤泥、草木灰和牲畜糞便)。畢竟接下來一到兩年,我們最緊迫的任務還是增產糧食,擴大牲畜種群,以便在未來國家有事時能就近供應大量食品。」原安達十五的勤務兵南次郎(因病回國修養,病癒後調來此地擔任官員管理這幫朝日移民,代理少尉軍銜)對著新官上任的軍管署主任侃侃而談,只聽他說道:「通過這些集體行動,新移民們大大加強了對本地的認識,宣傳和培養了開拓思想,使定居點的鞏固和建設取得了很大成績。今後,我們會在藍委員和王主任的帶領下,創造更好的成績。」

  邵元義對南次郎能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話語感到吃驚,這哪裡還像個粗鄙無文的武夫?分明是油滑老練的官僚嘛!怪不得這廝被陸軍部發配到這裡來擔任軍管區的民政工作,合著上級也知道南次郎這廝的德性啊,確實是有效利用了他的特長了。

  不過他對他們的事情不感興趣,還是趕緊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好了,這裡實在太危險,來的路上居然遇到了襲擊事件,這哪裡像是我大東岸的「王道樂土」啊,分明是敵佔區——時時刻刻面臨著生命危險的敵佔區啊!

  得,我還是要求王主任儘快把醫生、男女護士及部分村醫的名額遞給我,同時把人員叫齊開班上課吧,早點上完課早點回家。出來這麼久,家裡不知道咋樣了,四個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想自己,生意更不知道有沒有被耽誤(幾乎是一定的)——嗯,還得偷偷給安娜寄錢,她如今在鹽城港一個人帶三個孩子,過得甚是不容易,得想個辦法讓她遷居回西湖縣,也方便自己就近照料嘛。

  唔,不多想了,還是整理整理教案講義吧,約莫著這兩日也就要開課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三十三章 定軍山(五)

  「定軍山的建設進度絕對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延誤。」1659年6月3日,站在殺胡堡外某處高地上的莫總參謀長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是國家大計,誰若是幹不好,出什麼大紕漏了,輕者強制退役解職,重者接受軍事法庭審判!」

  莫大帥說這話時,身側大隊大隊身穿土黃色軍服的官兵正意氣昂揚地朝前進發,他們是來自南方成山縣(剛成立,全國第36個縣級行政單位,下轄成山鎮、常樂鄉、雙喜鄉、悅來鄉、四安鄉、安康鄉六個鄉鎮)、橫塘縣(新成立,全國第37個縣級行政單位,下轄橫塘鎮、豐國鄉、小溪鄉、土橋鄉、白鹿鄉、平原鄉六個鄉鎮)的民兵,因剛剛抵達,故由莫大帥親自率領。

  而在此之前,來自西湖縣、下伊河縣、商城縣、廣陵縣的四個民兵大隊(計八千人左右)已入山多日,伴隨他們作戰的還有新成立沒多久的陸軍第六混成營(以青島縣為兵員募集地)、騎兵營大部、獨立野戰炮兵第一連和第二連、輜重連、工程兵連、警衛排、憲兵隊及大量參謀勤雜人員,總兵力算上新到的兩個民兵大隊的話約合1.5萬,與往年規模持平。

  這樣大規模的軍力,裝備精良、訓練多日、士氣高昂,確實不是巴西高原南端那些瓜拉尼蠻子或聖保羅旗隊能抵禦的。而事實上也差不多,從5月下旬第一支部隊抵達定軍堡以來,數量多達四個大隊的東岸民兵開始集結進山,在少數歸附瓜拉尼部落的指引下,對包括定軍山脈在內的巴西高原——主要是巴西高原南段,定軍山脈經過這幾年的清剿已經極為「乾淨」了,幾乎找不到什麼原住民——進行大規模的反覆掃蕩,業已取得不小的成績。

  尤其是一支規模約在千人的聖保羅旗隊被東岸陸軍當做「瓜拉尼匪徒」給剿了,讓葡萄牙人的特使小維埃拉極為憤怒,這不,這廝已經在定軍堡向東岸人抗議過了,不過莫老總沒理他,相反還給擔任前敵總指揮的朱亮少校記了一功,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其實,這種事情在信奉強權即是真理的陸軍軍官們看來,算個屁啊!你葡萄牙人已經把烏拉圭河以南全部許給了東岸,要不要咱再拿出協約文本來看看?看看這裡到底是不是歸東岸!

  當然了,其實葡萄牙人也就是對此例行抗議一下而已,難不成你還真以為他們會與東岸針鋒相對乃至兵戎相見麼?別天真了,那是不可能的!是,嚴格地從法理上來說,他們主張對熱拉爾山脈的主權也不是沒道理,畢竟當初那份劃界協定裡說得很清楚,他們將熱拉爾山脈移交給東岸的前提是他們佔領累西腓——可問題也就在這裡了,如今葡屬巴西殖民當局正在動員軍隊一年內第二次進攻累西腓,並且葡萄牙艦隊剛剛在巴西外海勝了一仗,擊沉擊傷荷蘭西印度公司武裝商船六艘,正是全力以赴的時候,怎麼能因為南面的一些事情而分心呢?

  於是,你便看到了,葡萄牙總督席爾瓦一面派人警告東岸人不要太過分、不得危害葡萄牙居民的財產和生命云云,一面又強令尚滯留在烏拉圭河以南的歸附瓜拉尼部落、聖保羅旗隊、葡萄牙莊園主、大商人什麼的儘快撤回北岸,避免與東岸發生衝突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而更離譜的是,莫總參謀長隱隱約約聽人說,葡萄牙總督還給駐守在烏拉圭河北岸幾個軍事哨所的葡萄牙官兵祕密下達命令,要求他們一旦看到東岸軍隊意圖渡河北上時就即行撤走,儘量避免發生衝突。簡而言之,就是即便東岸人越境入侵了,那麼也禁止任何葡萄牙軍隊進行抵抗,以免激化事態。

  雖然無法證明這個葡萄牙版「不抵抗政策」的真實性,但東岸人也懶得去管葡萄牙人怎麼想的,他們只要持續調集兵力清剿烏拉圭河以南合法領土就可以了——反覆掃蕩、不斷清剿,然後廣移民、狂修路、多積儲,一旦有事,上萬虎賁可自南方呼嘯而至,然後強渡烏拉圭河,北上攻入葡萄牙腹地,瓦解敵人的任何抵抗意志。

  至於說發動戰爭的藉口,呵呵,多的是,葡萄牙人盜竊東岸蒸汽機技術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東岸人沒有確切證據證明葡萄牙人盜竊了技術,可問題是作為強權一方我們需要證據麼?美國人都知道拿點洗衣粉充作伊拉克大規模生化武器的「證據」,東岸人想炮製點東西出來太簡單了,更何況這事本來就是真的。

  現在唯一制約東岸人行動的,大概就是時機和決心了吧。執委會內部一幫昏庸保守之輩(陸軍語),缺乏足夠的進取心,對悍然向葡萄牙宣戰猶猶豫豫,那麼陸軍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即首先清剿掉定軍山區的瓜拉尼部落(大部分都心向葡萄牙人),再趕走在當地經營多年的聖保羅旗隊勢力,然後從本土遷移移民過來填補空白。與此同時,他們還不斷修築鐵路、公路、倉庫、草料場、宿營地等軍民兩用設施,竭盡全力快速發展當地的農牧業,以便能夠為將來發動戰爭時提供便利。

  聰明人這會都不難看出,一旦東岸人在當地的墾荒行動初見成效,鐵路、公路、倉庫、營房、醫院的修建也大致妥當,那麼搞不好第二天就會在烏拉圭河畔與葡萄牙人爆發什麼邊境衝突,繼而引起蓄謀已久的東岸陸軍全面渡河北上,陸軍喜聞樂見的「大新聞」就會出現在國內各大報紙和雜質的頭版了,事情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莫總參謀長在殺胡堡停留了好幾天,以等待騾馬輜重隊的抵達。6月6日,一支擁有兩千餘匹騾馬的龐大後勤隊伍抵達殺胡堡城外並駐紮了下來,與他們同來的還有三千餘名移民,他們將伴隨後勤隊伍一起前往前方的盛興鄉、盛隆鄉、盛運鄉定居墾荒,以加強東岸政府在當地的影響力。反正今年一下子過來了3.7萬名遠東移民(全國總人口數在這時也正式突破了90萬,達到了91.7萬人的歷史高位),人口暫時多的是,有執委會的默許和軍部的推動,往定軍山脈一帶多送點移民算個什麼事啊!

  6月14日,莫總參謀長率前鋒趕到了盛興鄉。這裡的條件比起定軍堡、殺胡堡一帶就差遠了,不但土地尚未有收成,就連定居點的建設都還剛起了個頭,令莫老總看得直嘆氣:陸軍要想在巴西高原一帶有所動作,恐怕還得再等等了,路沒修好、後勤供給不足,這一切都意味著大隊人馬行進的困難。別看東岸人在定軍堡和殺胡堡預存了大量的物資,可在人吃馬嚼之下,也不夠他們消耗多久的。如果今後與葡萄牙人爆發大規模陸上戰爭,那麼可以想象在沒有像樣的交通設施的情況下,戰爭將是極為漫長的,烈度自然也高不到哪去,而這其實也是如今陸軍部拼了老命想把鐵路延伸到巴西高原的最主要原因——沒有鐵路,就無法快速調集軍隊和物資,那麼就談不上對葡萄牙人的絕對優勢。

  兩個大隊的新生力量抵達盛興鄉後,立刻在軍官的指揮下分頭行動,朝附近早就選定的一些區域搜索前進,展開了殘酷的大掃蕩。在掃蕩區域內,任何存留的瓜拉尼部落、聖保羅旗隊都將遭到毫不留情的打擊,畢竟東岸人要為自己移民今後的安全環境著想,不把這些潛在敵對勢力清剿了,怎麼能夠放心屯墾呢?此外,大掃蕩也能多少收穫一些糧食、皮毛、牲畜等物資補貼家用,更別提俘獲的人口也正是鐵路修築工地上所急需的了。那麼,事情其實就很簡單了,不打你打誰啊?

  「六個縣民兵大隊在數萬平方公里的範圍內進行大規模掃蕩,大概能持續到八月底的樣子,那個時候差不多就要撤退了,畢竟地裡還有很多農活要忙,不能在外耽擱太久。」莫總參謀長對趕來接受訓示的軍管委員藍飛說道,「不過你們也可以放心,大軍停留期間肯定足夠把本地較大的土著勢力挨個清一遍了,至於剩下的小股反抗勢力嘛,就得你們自己多費心了。當然了,你們最主要的任務其實還是建設和墾荒,尤其是與兵站相關的各類設施,一定要多傷心。1660年中是一個時間節點,彈藥庫、營房、草料場一定要修建完畢,一些交通幹線上的橋樑、哨所也要整飭完畢,務必不能給大隊人馬的行進造成障礙。另外,糧食就不難為你們了,但一些必要的蔬菜瓜果和肉食,還是要儘量籌集,能提供多少就提供多少,總之越多越好……」

  6月16日,就在莫總參謀長打算前往盛隆鄉視察的時候,首都來信,說執委會相召,有重大事宜需要討論,因此他只能把一切軍務全部委託給朱亮少校,自己則匆匆返回了南方。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三十四章 婚姻與外交

  「歐洲的消息傳回來了,你是全國武裝力量總參謀長,有權力看看這份文件。」執委會行政大樓辦公室內,國家主席強全勝從檔案櫃內抽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莫茗,說道。

  強全勝的祕書給二人端來了熱氣騰騰的茶水,然後悄然退出去帶上了門。

  莫茗坐在木質太師椅上,花十多分鐘仔細看了看文件。內容是關於歐洲各國的,但更多的篇幅是在記述英國最近一兩年內發生的重大事件。比如以蘭伯特少將為首的軍官團(多為平民出身的軍官)與國會資產階級議員、王黨分子間激烈而殘酷的爭鬥,在這場爭鬥中,焦點人物、克倫威爾之子理查德卻一直無法有效承擔起控制局勢的重任,而且為人軟弱,既和國會的闊佬們走得近,同時也拒絕在殺死幾位軍官團將官的判決令上簽字,妄圖兩面討好的後果就是裡外不是人。

  不過既然之前東岸執委會已經決定不干涉英國局勢——其實也干涉不了什麼,但海軍強烈要求至少支持「一到兩船武器和軍資」給少將軍官****,就以共和的名義,但在聯合參謀本部的層面上就被否決了——那麼這事其實也沒什麼好多說的,與聯合省在此事上保持密切溝通,靜觀其變即可。

  英格蘭的局勢東岸人有心無力不願插手,但有關西班牙的任何事情他們都異常關心,比如這份各商站刺探來的情報彙總(許多內容還是從海牙三級議會的「廢棄文件」裡買來的)中,很大一部分的篇幅就是有關西法戰爭局勢的,畢竟現在西班牙是東岸的一頭超級大奶牛,源源不斷提供的養分極大滋養了東岸的軀體,可以說華夏東岸共和國現在無法承受失去西班牙王國的後果。

  沙丘戰役結束後,無論是西班牙還是法國都已經陷入了資源枯竭、兵貧民窮的困境之中。尤其是法國的百姓,認為戰爭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無論戰爭勝利還是失敗他們都深受苦難,因此強烈要求迅速結束戰爭。紅衣主教馬紮然自然不能無視這種全國上下的一致呼聲,因此他把鎖在抽屜裡已經好幾年的和談方案拋了出來。

  公允地說,這份和談方案還是符合實際的,也能為兩國上下所接受,但其中最大的一個障礙就是,馬紮然想為國家未來的安寧與和平加上一項保證,這項保證就是路易十四的婚姻,即他想為路易十四迎娶西班牙大公主瑪利亞.特蕾莎,這就犯了很多人的忌諱了,也引起了太多人的恐慌與不安,因此阻力註定相當不小。

  如果法國國王娶到西班牙大公主,那麼南尼德蘭、弗朗什孔泰、阿爾薩斯—洛林等地一定會作為公主的嫁妝而被帶進法國的版圖,歐洲國家如何會答應?而更可怕的是,腓力四世的兩位公主的哥哥已經病死,一旦腓力四世死了,不僅西班牙本土,就連意大利的都靈、佛羅倫薩、撒丁、那不勒斯、西西里甚至祕魯、新西班牙總督區都將被併入法國,這如何能忍!

  雖然知道歷史上西、法合併的事情最終沒有發生,卡洛斯二世於1661年出生後統治了西班牙數十年。可問題是,誰能保證如今這個時空依舊遵循這個事實?要知道,由於頻繁的近親結婚,卡洛斯二世的健康狀況從出生時就很差,隨時都有可能死去,而且他還是陽痿無法產生後代,那麼一旦有人想不開提前把他搞死,王位繼承戰爭就隨時可能提前開打,這對希望維持現狀下去的東岸人來說極為不利。

  「我們要怎麼做?阻止這樁婚姻麼?但看起來可能性不大啊,法蘭西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我們,那麼我們就只有在西班牙那邊使勁了?要求他們不得將兩位公主中的任何一位——好吧,至少是長公主瑪利亞——嫁給法蘭西國王路易十四,是麼?」莫茗端著茶杯沉吟道,「那麼,要不要派醫生去幫菲利普國王檢查檢查身體,西班牙哈布斯堡王室繼承的穩定是我們國家繼續在祕魯和新西班牙獲取利益的前提,尤其是在如今這個敏感時刻。」

  「而這也正是我找你來的原因所在,你們軍部是什麼個想法?這很重要,我們無法失去西班牙!」強全勝站在莫茗身前,嚴肅地問道。

  「西班牙能打下去嗎?我是指我們援助了他們這麼多糧食、武器和金錢,他們本土的軍隊組建得如何了?」莫茗問道。

  「依照國家情報總局有限的情報來看,恐怕不容樂觀。由於卡斯蒂利亞人常年享受不出外作戰的特權,因此這幫整日耽樂於安樂窩的將兵估計不堪戰。而巴斯克、阿拉貢、加泰羅尼亞、格拉納達地區,恐怕對卡斯蒂利亞也沒什麼感情,或者說有的也是負面感情,不造反就不錯了。這從最近幾次與葡萄牙的邊境戰爭就能看得出來,由卡斯蒂利亞人組成的本土步兵團竟然打不過葡萄牙陸軍,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強全勝搖了搖頭,「西班牙的問題很複雜,我認為他們本土沒有可能抵擋住法國大軍的進擊,屈服是早晚的事情。」

  「有沒有辦法搞來唐路易斯與馬紮然談判文件的抄本?」莫茗先是問了一句,隨後便自失地笑了:「我知道這當然不可能,不過就連荷蘭人都沒招麼?」

  「我不知道荷蘭人知不知道兩國談判的細節,但我傾向於認為沒有。事實上這兩個國家間的談判從1656年就斷斷續續開始了,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沒人知道他們具體談了些什麼,只知道法國人要求割地、嫁公主,但其他的條款就不清楚了。我認為唯一可能知道些內情的是奧地利的利奧波德一世,但這也不是我們能夠接觸的。」強全勝說道。

  「好吧,強主席,那我也不廢話了。」莫茗聞言放下茶杯,說道:「維持一個虛弱而穩定的西班牙王國是符合我國利益的,我們無法接受西班牙及其海外領地被併入波旁王朝。因此,在無法確定腓力四世是否有男性子嗣的情況下,我國政府堅決反對這樁婚姻,為此,即便訴諸武力也在所不惜!」

  「其實沒那麼嚴重,彆著急,老莫。」知道了軍部的態度後,強全勝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這令他更有信心說服其他一些委員們:「其實我們還可以讓西班牙人在談判協議中寫明,瑪利亞.特蕾莎公主及其子嗣放棄一切在西班牙王國的權利,否則這樁婚姻便作罷。當然了,我們的第一選擇仍然是攪黃這樁婚姻,讓瑪利亞公主嫁給他的堂兄、奧地利的利奧波德一世,反正這也是西班牙公主的宿命,不是麼?西班牙割地、賠款都可以接受,因為這不但不會影響我們的利益,相反會讓西班牙更加依賴我國,但絕不能讓波旁王室將手伸到西班牙來,這是紅線,不容觸碰。法國人一旦逾越這條紅線,那麼為了東岸的國家利益,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對其宣戰……」

  「其實,我聽說路易十四本人也不想和西班牙公主結婚,他更喜歡的是馬紮然首相的侄女瑪麗.德.曼奇尼小姐,他們之間的情書往來早就傳遍整個巴黎上流社會了。是不是可以從這裡也做下工作呢?」莫茗突然笑著說道,能夠作弄一位在歷史上留名的法蘭西國王,這給他帶來了很多快樂,不過他隨即也自嘲道:「當然我知道這想法有些異想天開。路易十四是個理智的人,他明白自己的婚姻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國家的事,因此他必然會謀求迎娶西班牙公主瑪利亞,可憐的曼奇尼小姐大概只有回意大利隱居了吧,真是個不幸的女人呢……」

  「即便路易十四拎不清狀況,法國太后安妮、首相馬紮然也斷不會讓此事發生的。」強全勝也笑了,「而且我也有點佩服這個馬紮然了。他或許是看到自己在法國已然是位極人臣了,再把侄女嫁給路易十四的話,可能會給自己身後的家族招來禍端,真是深懂明哲保身之道啊,佩服佩服!現在他********為路易十四迎娶西班牙長公主而努力,不但安妮太后看在眼裡,全法蘭西也看在眼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忠心為國,雖然他握有的財富數量已經超過法國國王許多了。」

  「行了,老莫,我知道你們的態度了,謝謝支持執委會的工作,我當這個家也是不容易啊。」強全勝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說道:「對了,最近定軍山一帶如何了?政務院那邊好多人抱怨地方工作都被你們攪亂了,又是抽調民兵又是徵發徭役的,還要供應糧食物資什麼的,總之怨言很多啊。不過都被我壓下了,有些人不會站在全局看問題,只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呵呵,無需多理會。」

  「謝謝強主席的支持。」莫茗無所謂地說道,「我們爭取1660年中將鐵路修到殺胡堡吧,各地兵站也差不多修建完畢,到時候主動權全操於我手,怎麼拿捏葡萄牙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三十五章 荷蘭人的憂慮

  範博伊寧根策馬馳上了一處小丘。

  雲低得可以用手摸到,遠方的地平線就彷彿被一層厚重的紗幔圍繞著,範博伊寧根整理了下心情,快速跟上了前方馬隊的速度。

  出發前莫三和他粗粗交換了一下意見,其中隱含的意義至今仍令他這個出身荷蘭名門的外交官感到驚訝:東岸人竟想插手法國與西班牙之間的和平談判,而且竟然想約聯合省、******等國一起向西班牙國王腓力四世施壓,要求他拒絕將長公主特蕾莎嫁給路易十四——唔,在這件事上,奧地利的利奧波德一世似乎也是個絕大的助力,畢竟瑪利亞.特蕾莎公主本就是「預定」給他的妻子。

  東岸人的想法可以理解,畢竟他們在祕魯和新西班牙的利益太過巨大,而且手頭握有西班牙王國高達一千多萬比索的債權,他們的意見,在西班牙人看來確實是不得不考慮的,雖然他們會更加優先考慮法蘭西人的意見。

  其實,擱聯合省的本意,對於西、法和談也是憂心忡忡的——他們恨不得這兩個國家繼續打一百年,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一旦這兩國達成和平協議,那麼就意味著法國可以徹底地騰出手來,因為他在南方已經沒有敵人了。

  騰出手來的法蘭西,只需稍稍休養生息幾年,然後便可憑藉兩千多萬人口形成的龐大國力,輕而易舉地威脅著聯合省的陸地邊界安全。原因很簡單,西班牙人在和平後必然會將部署在南尼德蘭的剩餘軍隊撤回國內,應對蠢蠢欲動的加泰羅尼亞、阿拉貢貴族,當然同樣也會投入到與葡萄牙人的戰爭中。總之,南尼德蘭的軍事力量會極為空虛,法國軍隊可以輕易越過西屬尼德蘭進入聯合省本土——當然,他們更害怕的是,西屬尼德蘭被作為特蕾莎公主的嫁妝併入法國,那樣聯合省與法蘭西就成了鄰居,這簡直就是個噩夢!

  因此,聯合省同樣有充足的理由插手這場和平談判。範博伊寧根從國內友人寄過來的信件中得知,自1656年西、法兩國第一次在南尼德蘭舉行和平談判時,海牙便一直是以一種不安的眼神注視著這種情況。尤其是當發生在南尼德蘭的幾場大規模戰役結束後(西班牙勝少敗多),海牙三級議會的不安達到了頂點,因為他們認為這時西班牙人割地乞和的可能性也達到了頂點——當然現實情況是西班牙在東岸、******、荷蘭、盧卡及部分猶太商人的援助下,沒有向法蘭西屈服,而是又堅持了三年,不過也僅僅是多堅持了三年罷了,如今看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康拉德,為什麼憂心忡忡的?今天的天氣很不錯,正適合打獵呢。」穿著一身紅色獵裝的莫三策馬轉回了後面,與範博伊寧根並綹而行,只聽他哈哈笑著說道:「看,無處不在的微風輕輕地吹著,我彷彿嗅到了草葉和野花的芳香。」

  兩人騎行了數十米,在轉過了一處土丘後,空氣中的清香更濃郁了些,化作了沁入心脾的芳香,那是一份足以令人停下腳步的邀請。

  「坐下來休息休息吧。」莫三翻身下馬,將韁繩甩給隨從後,指了指前方一處開滿各色野花的草地,說道。範博伊寧根點了點頭,輕輕跟了上去。

  「我聽說法蘭西在今年年初對產自貴國的商品增加了進口關稅,這是一個不好的現象。」莫三從腰間摸出了一個小玻璃酒壺,拔出塞子抿了一口後,說道:「這意味著法蘭西已經逐漸把精力從西班牙身上挪開了,聯合省,或許是其下一個目標。」

  康拉德.範博伊寧根對此無法反駁,因為法蘭西現在確實已經不怎麼在乎聯合省的感受了——說難聽點,就是法蘭西現在已經不怎麼掩飾自己對聯合省的惡意了。不信?範博伊寧根原本也不信!可法國私掠船在地中海洋麵上給荷蘭商船造成的傷害卻不得不讓人相信,這個國家現在真的是過度膨脹了,一如當年的西班牙王國一樣。

  荷蘭人當然對此予以了反擊,由米歇爾.德.勒伊特所領導的荷蘭海軍艦隊採取的報復行動,讓巴黎上層的一干大人物們也為之震驚——他們甚至在墨西拿海峽附近誤擊了一艘東岸僱傭的法國商船,導致數百名特蘭西瓦尼亞戰俘葬身魚腹——但無論如何,這種互相攻擊的行為都讓法、荷兩國關係急劇惡化,這次法國悍然調高荷蘭商品的進口關稅就是後果之一。海牙的三級議會目前仍在審慎評估法國人可能的後續動作,併為之頭疼不已。

  「所以,我們兩國應該聯合起來——或許還應該叫上******人——堅決向西班牙王國施壓,即便不能徹底攪黃波旁家族與哈布斯堡王室之間的聯姻企圖,也要法國佬在和談協議上確認瑪利亞.特蕾莎公主放棄她在西班牙的一切權利,如何?要知道,西班牙的菲利普國王現在還沒有任何一個男性子嗣呢,如果這種狀況持續下去,那麼將來很可能就是瑪利亞.特蕾莎公主繼承王位,這對貴我兩國都是極為不利的,必須儘早決斷!」莫三收起酒壺,看著範博伊寧根,問道。

  「如果瑪利亞公主嫁入波旁王室並宣佈放棄在西班牙的權利的話,西班牙未來的王位將由瑪格麗特.特蕾莎公主繼承,而她註定將是奧地利的利奧波德一世的妻子(頂替其姐姐嫁入奧地利哈布斯堡王室),這會不會有什麼問題?」範博伊寧根有些吃不準。

  「最好的結局當然是菲利普國王生下一個男性繼承人,那樣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室將保有極大的獨立性,對貴我兩國也是最有利的。但我們不得不做好菲利普國王無男性子嗣的準備,一旦這種情況出現,那麼力推瑪格麗特公主上位,防止法國佬將黑手伸進西班牙是極為必要的,不是麼?」莫三循循善誘道。

  「是的,壓制波旁王室對西班牙的野心是我們共同的利益。」範博伊寧根很快確認了這一點,「舊大陸不能再出現一個陸地強權了,法蘭西與西班牙的合併是災難性的,不但聯合省不會同意,英格蘭、奧地利、瑞典等文明國家都不會同意的,這不容商榷。」

  「那麼,接下來就需要我們展開外交行動了,這事越快辦越好。」莫三微笑著說道,「對了,關於英格蘭的局勢你們有什麼看法?」

  「英格蘭?」範博伊寧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這才說道:「查理一世流亡國外的兒子麼?哦,是的,他們目前待在佈雷達,與奧蘭治家族的親戚們住在一起。嗯,他的姐姐瑪麗.斯圖亞特是威廉三世的母親,但僅此而已了。你們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了?有關英國國會打算復辟實行君主制的風聲?」

  「是的,就是這個事情。我聽說奧蘭治派的議員們非常熱衷將這個流亡者送入倫敦擔任國王?我想知道三級議會對此到底是什麼態度?現在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貴國有沒有插手英國內政的預案?」莫三知道自己的這個問題算是比較深入了,但他真的很想聽聽荷蘭人對英國政局的看法,畢竟他們是最有可能成功干涉英國內政的國家了。

  範博伊寧根顯然對回答這個問題有些遲疑,或許是有顧慮,或許是他長期遠離舊大陸而信息不通,總之他很含糊地將這個問題帶了過去。不過,莫三卻也從他的話中,得出了聯合省可能跟傾向於將死去的查理一世的兒子送上英格蘭國王的寶座,以冀希望此君回到倫敦後大幅度改弦更張,將克倫威爾時代的英荷敵對關係改善一下——尤其是那些奧蘭治派的議員們,一直唯奧蘭治家族馬首是瞻的他們對法國的步步緊逼憂心忡忡,非常希望將這位友善的奧蘭治家族的親戚送回英格蘭當國王,那樣或許能為聯合省贏得一個夠分量的盟友。

  當然了,查理的兒子是如此有人緣,以至於不光奧蘭治派的議員們喜歡他,就連共和派裡都有很多人指望他回去後改善與聯合省的關係,共同對付法國。唔,似乎現在就連法蘭西王室都在拉攏這個傢伙呢,真是個幸運的人哪!

  在得知荷蘭人已經押好了寶後,莫三頓時默默無語,他原本是屬意於海軍的提議,即以共和的名義援助以蘭伯特少將為首的軍官團勢力,支持他們與王黨分子、國會議員(這兩者最近有合流的趨勢)們打擂臺的。只不過這些人的要價太高,一年三百多萬元的援助款不是東岸能出得起的,也只有荷蘭或法國這種「冤大頭」有可能,但既然兩者如今都對軍官團勢力不感冒,那麼這個問題就沒必要再商討了,東岸人徹底放棄對蘭伯特少將的援助,徹底放棄干涉英國政局的機會。

  還是做好自己的事吧!莫三嘆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三十六章 伏筆

  1659年6月20日,華夏東岸共和國執委、外交部長莫三乘坐的公務馬車駛進了東方賓館,他將與下榻此地的荷蘭西印度公司代表科內利斯.比克爾進行一番商談。

  荷蘭西印度公司也是東岸的老朋友了,近些年來雙方的合作程度是日益加深,從紡織品到五金製品、從軍火到大型機械、從熱帶商品到奴隸,雙方的合作給東岸帶來了大量的經濟利益,當然同樣也極大地改善了荷蘭西印度的財務狀況——這家公司之所以堅持到現在尚未破產,與東岸的貿易大行其道是重要原因之一。

  當然了,西印度公司此時的財務狀況也並不比歷史上好多少,蓋因其身上還有著一個巨大的失血傷口:累西腓。

  老實說,現在的累西腓對於荷蘭西印度公司來說,真的是有些雞肋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葡萄牙人多年不懈的騷擾和戰爭,使得荷蘭西印度公司花費了海量的資金用於地方防務,以至於公司董事會都有些不堪重負,很多股東嚷嚷著要與葡萄牙和談,徹底放棄累西腓,前提是葡萄牙人支付一筆鉅額贖金以改善公司財務狀況——他們相信葡萄牙人樂意這麼做,因為這些人多年來追求的就是獨霸整個巴西,當年驅逐法國人是這樣,現在想趕走荷蘭人同樣如是。

  而作為西印度公司重要投資者的科內利斯,其實是不太願意看到丟失累西腓的,蓋因其本人在當地投資了大量製糖作坊,且近年來剛剛花費巨資更新了一下設備、購買了許多西非黑奴,壓根就不想斷了蔗糖這門極為賺錢的生意。

  「近幾年伯南布哥將軍區的蔗糖作坊數量下降很快,很多人不看好這裡的投資環境,再加上葡萄牙海軍的騷擾與攔截,很多人損失慘重,阿姆斯特丹一些海上保險組合甚至都不願意再為他們提供保險服務,這令大家很沮喪,然後紛紛撤資走人。」國營東方賓館一間裝飾奢華的套房內,蓄著兩撇漂亮小鬍子的科內利斯正對著莫三侃侃而談:「累西腓的製糖作坊已經減少到了不足50家,其中相當一部分還是我低價盤下來的,不然還要更少。這真是個令人感到悲傷的故事,葡萄牙人的攻勢實在太猛了,除非本土的海軍艦隊能夠再次兵臨特茹河口,逼迫他們就範。」

  「那麼,科內利斯,您這次風塵僕僕地趕來我國,是為了什麼呢?您帶來了貴公司的什麼決斷嗎?」莫三隱隱有些期待地問道。東岸人與荷蘭西印度公司打交道的次數太多了,從早期的庫艾特船長到後來的比克爾家族,雙方之間的合作也是全方位的,雖然近兩年因為新西班牙貿易一事搞得有些生分,但總體上來看雙方的關係仍舊以正面居多。

  「是的,老實說,這次公司做出的決定正式你們所希望看到的。哈,沒錯,公司董事會、澤蘭省議會、鹿特丹市議會、弗利辛恩市議會已經一致批准,一旦本公司打算出售新尼德蘭殖民地——注意,包含從瑞典人手裡奪來的新瑞典哦(即後世特拉華州一帶)——那麼貴國政府將是第一考慮對象,整體作價三百萬盾(約合一百萬元),可分三年付清,期間不計利息。」科內利斯.比克爾微笑著說道,「公司董事會今年年內就會將此事提交海牙三級議會審議,通過的可能性很大。」

  「這真是個好消息。」莫三又驚又喜地說道,當然他很快就回過了神來,然後看著言笑晏晏的科內利斯,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那麼,科內利斯,現在該是談談我國政府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了吧?」

  科內利斯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放心,這並不困難。公司董事會希望加入貴國獨霸的新西班牙貿易,以此作為出售新尼德蘭優先購買權的前提。」

  其實,嚴格蘭說,此時的新西班牙貿易並未被東岸人所壟斷,蓋因加勒比航運公司目前的規模還不夠大,實力還不夠強,對十大開埠港口海關的控制程度也不夠深入,因此加勒比海上仍然有大量的英、法、葡、荷、西、丹、瑞乃至德意志邦國的走私船活躍著——雖然派駐聖胡安的東岸海軍艦隊已經夠努力了,但要知道他們的船隻數量仍然有限,並不足以徹底遮斷這片海域,因此歐洲走私商品仍然在持續流入新西班牙市場。

  不過,荷蘭西印度公司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鼠目寸光的公司,他們當然知道在東岸政府全力以赴的協助下、在加勒比航運公司不斷增強的實力面前,來自舊大陸的走私商船唯一的命運,大概就是被徹底逐出新西班牙市場了。這個過程或許僅僅需要不到十年時間,搞不好更多,真到了那時候,荷蘭西印度公司業務內很大的一塊也就要被荒廢掉了,而這顯然才是他們同意將新尼德蘭的優先購買權授予東岸人的原因所在——要知道,之前東岸人已經請求過兩次了,但荷蘭西印度公司一次明確拒絕、一次未給出明確答覆,其態度如何不問自知。

  可現在,一旦發現東岸人昂首挺進加勒比海並威脅到他們利益的時候,荷蘭西印度公司就著慌了。對於東岸這種國家,他們打又不能打——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就荷蘭國內的政治氛圍也不允許打東岸這種準盟友——那麼就只能想辦法合作了,即加入由東岸人主導的這個面向新西班牙市場的貿易體系,反正那個加航公司現在也在向舊大陸訂購大量商品,這種錢與其讓德意志人、意大利人和英格蘭人賺去,還不如讓尼德蘭人也分一杯羹呢。

  因此,基於這樣一種考慮,荷蘭西印度公司才最終放下了自己傲嬌的身段,在不斷惡化的財務狀況的逼迫下,決心與東岸政府展開更深入的合作。不然的話,難道等著公司破產麼?

  莫三對西印度公司居然未要求幫助他們在累西腓作戰而感到驚訝,要知道他們最近的狀況頗有些不妙,累西腓外圍的很多據點再度遭到葡萄牙人的重創,損失很大。都這樣了還不求援,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算了,累西腓反正也不是東岸關注的重點,他們自己操心去吧,也礙不著東岸啥事——大概其中唯一可慮的,就是荷蘭人在累西腓的勢力半死不活的,日後東岸人想讓他們策應幫忙估計是有點難度的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巴西,遲早是東岸盆裡的菜,跑不掉的!相反,現在從荷蘭人手裡獲得了新尼德蘭的優先購買權,東岸人由此獲得了未來插手可能發生的第二次英荷戰爭的由頭,這樣的一個伏筆對華夏東岸共和國來說,才是更有價值的。

  科內利斯表達的加入新西班牙貿易的渴望得到了莫三原則上的首肯,後面只要在執委會上獲得通過,西印度公司大概就可以派人到莫比爾商站,商討一些舊大陸商品的採購名單及數量了。

  「對了,最近兩年移民馬拉尼翁、塞阿拉、伯南布哥、北里奧格蘭德等多個將軍轄區的天主教徒越來越多,我想葡萄牙政府的政策或許有些轉變,你們要小心了。」談完最重要的一樁事情後,科內利斯狀似無意地向莫三說道:「這些移民多數來自葡萄牙本土、意大利、法蘭西乃至德意志部分地區,基本都是天主教徒,但猶太人數量也很可觀,這令以上地區的人口激增。別的幾個將軍轄區我們尚不清楚如何,但我想應該同樣湧入了不少舊大陸移民。」

  科內利斯給出的這個情報立刻讓莫三重視了起來。事實上東岸設在聖維森特的商站去年也彙報過同樣的消息,即聖保羅將軍轄區內的白人數量大幅度增加,且這些移民的來源只有一半是葡萄牙,其餘多是來自舊大陸其他地區的天主教徒。現在再拿這個消息與科內利斯提供的情報放在一起,事情的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葡萄牙人這幾年一直在大力移民巴西!

  其實,作為一個比較封建保守的國家,葡萄牙政府之前一直是限制本國國民移居海外的,除了在伊比利亞半島上一直遭受歧視和驅逐的猶太人之外。因此,這就導致了葡屬巴西人口增長的緩慢—-1580年時才不過區區三萬多白人(其中約10-20%是葡籍猶太人)。

  巴西人口真正獲得增長是在西葡兩國合併時期,西班牙政府放寬了移民巴西的限制(以前只允許葡萄牙人移民巴西),故大量西班牙人、意大利人、德意志人、法蘭西人乃至英格蘭人(當然也少不了海量的西籍猶太人)湧入巴西定居,使得當地的白人人口數量獲得了爆發性的增長。

  不過在1640年獲得獨立後,葡萄牙政府再度關閉了非葡萄牙國民移民巴西的通道,且限制本國國民舉家移居巴西(故來到巴西的多為葡萄牙單身漢)。此後多年內這項政策時斷時續,但在東岸人的印象裡,1659年之前,巴西確實已經很多年沒有非葡萄牙籍白人移居了——當然現在這個印象被徹底顛覆了,葡萄牙政府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再度放開了非葡萄牙籍白人移民巴西的口子,其中意味確實相當微妙。

  東岸人在磨刀霍霍,葡萄牙人也不傻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三十七章 借刀殺人(一)

  人類學(體格的特點)、民族學(習俗、技術、信仰的親緣關係)和語言學(字的類型)的論據,都把馬達加斯加居民(馬爾加什人)與後世東南亞的印度尼西亞人聯繫到一起,也就是說,他們其實是馬來—波利尼西亞系的跨海移民。

  但這種曾經持續達幾個世紀之久的移民行動並沒有後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同本土的聯繫被割斷了。在一個長時期內(從中世紀開始到現在),馬爾加什人是在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環境裡發展的,艱苦的環境適應改變了歷史的遺風,古老的傳統沒有回復青春,因此這些背井離鄉移居到一個廣大而複雜世界裡的馬爾加什人獲得了自己的民族特徵——他們既不是亞洲人,也不是非洲人,而是馬達加斯加這個偏僻世界裡的馬爾加什人。

  東岸人習慣上將新華夏島的馬爾加什土著劃分為幾個民族集團,他們的地區分佈和生活方式表明了其對自然條件的適應程度,如森林民族塔那拉人和貝扎諾扎諾人,東部沿海居民貝齊米薩拉卡人,東南山區的安泰莫羅人、安泰扎卡人等,西部及南部的牧民薩卡拉瓦人、巴拉人等等。

  東岸人此次要接觸的巴拉人居住在南方的馬哈法利高原上,比起有大河流貫的大慶盆地那開闊的原野,馬哈法利高原則是乾旱、貧瘠而勻整的高地。溼季和乾季(往往很漫長)的交替,都只能助長畜牧業的癖好,農業在這些地區發展所要求的技能,是巴拉人所沒有的;而征服的戰爭、與阿拉伯人在沿海的貿易、從非洲學來的粗放畜牧業,是他們的基本職業。

  彭遠志一路行來,嘴脣乾渴得直欲開裂,馬哈法利高原嚴酷的氣候,就是如此地折磨人,更別提現在正是旱季了——他們此時已經越過了乾涸的蘭塔河,離馬南扎諾部落的駐地(後世安帕尼希城附近)已經不遠——這裡幾乎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地表徑流(河流多是間歇性的),植物也只長在地下深處有著潛水資源的地方,而如果某個低窪盆地裡出現溢出的沼澤或池塘的話,那麼它一定是周圍各個部落的必爭之地,生活之辛苦在此可見一斑,而這無疑也鍛鍊了巴拉人吃苦耐勞的意志及好勇鬥狠的作風——後一點尤其是東岸人所看重的,畢竟他們現在可指望這幫土人與法國人爭鬥呢。

  「這裡大概是整個新華夏島人口密度最低的地區了吧。」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彭遠志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悻悻地說著。說完,似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迅速解開了腰間的玻璃軍用水壺,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甘甜的涼白開,這才重重舒了口氣。

  「長官,有人過來了。」擔任翻譯的一名士官突然提醒道。彭遠志中尉聞言立刻手搭涼棚望去,卻見一隊趕著駝峰牛和山羊的牧人正緩緩靠了過來。

  存在新華港檔案室內的一些文件資料顯示,馬哈法利高原上的巴拉人、安湯德魯瓦人、馬哈法利人大概是整個新華夏島上文明程度最低的種族,在嚴酷的自然環境之下,他們被迫向大自然屈服,以遊牧的形式支配著附近廣闊的區域——這裡是山羊和駝峰牛文明的領域。

  靠過來的牧人為數不少,與彭遠志等人待在一起的巴拉人拉穆德立刻興奮地迎了上去,嘴裡還在喊著些什麼。彭遠志將目光轉向了翻譯,翻譯頓時有些面紅耳赤,嘴裡囁嚅道:「他的語速太快了,我也沒聽懂。」

  彭遠志無語地嘆了口氣,乾脆就站在那裡等待那幫土人過來了,他身後有著幾峰駱駝和十幾名護衛,駱駝上裝載了各種物資,這都是打算拿來結好巴拉人的。

  拉穆德很快與靠過來的牧人交流完畢,隨後,在彭遠志等人驚訝的目光中,一隊頭頂葫蘆的婦女走了過來,默不作聲地將葫蘆塞到了眾人手裡。彭遠志搖晃了下葫蘆,然後在拉穆德微笑、鼓勵的目光中,打開了塞子,聞了聞,繼而喝了口——居然是清冽的淡水!

  「這是馬南扎諾酋長獻給遠道而來朋友們的見面禮。」翻譯結結巴巴地將拉穆德的話翻了過來,「她們下半夜就從部落裡出發了,黎明前才在一處湧泉那灌滿了可可甘甜的泉水,然後又走了半天路才抵達這裡,並將泉水用作敬獻給朋友們的禮物。」

  「這——真是特別的禮物呢。」彭遠志笑了笑,向巴拉人表示感謝,因為花費大半夜的時間為尊貴的客人找來最甘甜的泉水,或許真的是他們最「慷慨」的待客方式了。畢竟,在乾旱的馬哈法利高原,水的問題從頭到尾支配著人們的整個生活。

  馬南扎諾酋長是個矮小精悍的中年人,歲月的流逝和艱苦的生活在他臉上蝕刻出了風霜的丘壑。他的背上背了根火繩槍——或許是部落裡最精良的武器了吧——臉上微微帶著笑容,在用額頭輕觸彭遠志並狠狠地擁抱了一下後,馬南扎諾酋長轉身朝翻譯說了幾句。

  「尊貴的酋長說,他邀請客人們到部落的駐地去休息。」翻譯這次沒掉鏈子,第一時間翻譯了出來。彭遠志點頭表示許可,於是隊伍再次出發,並於兩個多小時後就抵達了該部落的駐地。

  馬南扎諾部落規模不小,大概有七八千人的樣子,不過大部分都分散在外圍很廣闊的區域內,部落駐地差不多隻有不到兩千人常住。而這裡(後世安帕尼希)之所以會成為馬南扎諾部落的駐地,大概是因為周邊的水資源相對較為豐富吧。彭遠志路上看到,駐地四周竟然有一些分佈在灌木叢和小池塘間的小塊份地,上面種植著花生、高粱等耐旱作物,產出大概也是作為部落上層人員的隨時享用的奢侈品;而在這些份地外圍,就都是一片荒蕪的牧場了——大片大片以砂黃色土壤、短草灌木為主的牧場,髒兮兮的牛羊徘徊在其間,非常單調的景緻。

  幾位年輕的婦女端上來了幾碟花生、一些海產品,帳篷外則開始宰殺起了牛羊,馬南扎諾酋長用這種方式對遠道而來的東岸客人表示了歡迎。

  「東面的敵人(指法國殖民者)奪取了我們的『瓦拉』(Vala),殺死了我們的族人,我們需要讓他們付出代價。」馬南扎諾酋長將火繩槍解下放在身邊,看著對面的彭遠志等人,沉聲說道:「但他們有很多火槍,我們不是對手,我們整個部落只有幾枝火槍,還是從他們手裡繳獲的,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瓦拉」在巴拉語中就是田園的意思。馬南扎諾部落原本在安布文貝一帶進行著半遊耕半遊牧的生活,當地的水資源比這裡豐富一些,因此更能支撐起一些種植農業,而這些種植農業的產出無疑是整個部落最重要的財富之一。可隨著法國人越過山脈向西侵略,馬南扎諾部落在對抗中被法蘭西人擊敗,安布文貝等地相繼丟失,部落經濟實力大減,試問這如何能夠忍得下去!因此,東岸人此番前來,其實正當其時——當然了,東岸人也事先派使者做過溝通,在初步取得原則性的一致之後,這才有了彭遠志等人的二度前來。

  「尊貴的馬南扎諾酋長,我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彭遠志在聽完翻譯斷斷續續的敘述後,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手頭有一批火槍,正適合你們使用,而且我們也可以教會你們如何使用這些武器。現在是旱季,離雨季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你們正好可以熟悉一下這些新武器。雨季結束後,你們便可以出動去找法國人奪回失去的田園了,那裡水草豐美、產出豐富,本來就是你們天然的家園,憑什麼讓法蘭西人佔據著?」

  馬南扎諾酋長聞言有些激動:「即使一隻海鳥在雄鷹的逼迫下也會試圖保護自己的家園,更何況法蘭西人殺死了我們很多的族人,我必須向他們復仇。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裡,我的祖先面臨過很多次的困難、遇到過許許多多的敵人,但他們都克服了,我也一樣!遠道而來的朋友,現在有了你們的幫助,我一定能夠擊敗法蘭西人,奪回我們失去的一切。」

  彭遠志聞言一陣點頭,在又聽馬南扎諾酋長絮絮叨叨了好一頓他祖先的「光輝往事」後,他又善意地提醒道:「最貴的馬南扎諾酋長,在此請允許我向您建議,在與法國人最終開戰前,您大可以先帶領部落的勇士們征服周圍的其他部族,尤其是住在北面的安湯德魯瓦人、馬哈法利人,這將大大提升貴部的實力,在將來面對法蘭西人時也更加有勝算,不是麼?」

  「你的建議是對的,我採納了,朋友。」沉默了半晌後,馬南扎諾酋長撫摸著手邊的火繩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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