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723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四十八章 六千萬里拉鐵路

  「現在各地都在開拓進取,咱們也不能落後了啊!」西南鐵路的建設工地上,楊****看著已接近全線貫通的鐵路幹線,感嘆著自言自語。

  在東岸人死命的催促及通車獎、竣工獎的誘惑下,自感經濟壓力頗大的******人去年終於發力了,從12月份到今年(1659年)8月這大半年的時間內,他們竟然連續修通了西平—大隆(33公里)、大通—蔡家宅(37公里)兩段鐵路,讓人刮目相看。目前西南鐵路也就一段大隆—蔡家宅段約30公里的路段未修通,全線貫通大概也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楊王局長,西南鐵路修建至今已近尾聲了,我覺得我們是時候商談一下西南鐵路回購事宜了。」代表******財團意志的西里古從青島縣趕來了永津縣——新設立的縣份,轄永津鎮、永利鄉、蔡家宅鄉、五間房鄉四個鄉鎮,與之同時設立的還有廣陵縣,下轄西平鄉、大隆鄉、大化鄉、大德鄉、廣陵鎮五個鄉鎮——看起來十分迫切地與國家鐵道總局局長楊****談起了西南鐵路回購的事情。

  話說******人真是被這條鐵路給坑慘了。猶記得六年前鐵路初開工時這些人的躊躇滿志,以及對鐵路完工後運營收益的種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使得******人先後投入了近五千萬銀行里拉到了這條全長不過464公里的鐵路線上。

  如今,六年過去了,夢也該醒了!******人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從這條鐵路的運營上回本,或者說回本需要很多年的時間,他們等不起!所以,耐心終被耗盡的******財團打算儘快激活西南鐵路的回購條款,將這條東岸人寶貝得跟什麼似的而******人棄之如敝履的鐵路出售,儘快回籠資金,投入到更賺錢的方面去。

  考慮到與******人乃至他們身後的佛羅倫薩、盧卡、帕爾馬、米蘭等意大利財團的良好關係,東岸政府已經正式批覆同意以六千萬銀行里拉的價格回購整條西南鐵路——再說這也是當年協議上白紙黑字寫明的條款——同時將東、熱合營的草原鐵路公司註銷,併入國營中央鐵路公司內,進行統一管理。

  而當初為了鼓勵******人儘快修完鐵路,東岸人還許諾了大量區段通車獎、項目竣工獎、勤奮工作獎等一些列的補貼資金,這些錢有的已經發放了下去,有的則尚未發放,這次也要一併結清。

  再者,******人為了修這條鐵路,先後從德意志、意大利運來了大量的勞務工,其總數超過了兩萬五千。這些人裡面有的已偷跑到東岸境內屯墾,有的已經在東岸工作滿五年符合了《宅地法》的相關條款,可以進行入籍申請事宜,而有的(數量近兩萬)尚在建築工地上工作。前兩者姑且不論,對於數量最多的後者,東岸人若想留下這個勞動力,那麼向******人支付一定的賠償金以買斷合同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這樣綜合算下來,待明年西南鐵路徹底全線貫通時,東岸人尚需額外支付近五十萬元的費用。如此,再加上回購鐵路所需付出的六千萬銀行里拉的鉅款,******人六年時間投入超過五千萬里拉的資金,其平均年收益也能勉強達到3%,是其國內投資的年金收益的2.5-3倍,收益率確實有些不盡如人意,但對資本嚴重過剩的意大利佬們來說,確實也不能要求更高了,至少比窩在國內一窩蜂投資年金或政府公債強,不是嗎?

  而從東岸人的角度來看呢,其實也不虧。畢竟他們人力緊張,國內的建築大軍總有幹不完的活計,國道、上下水設施、房屋、碼頭、工廠、鐵路、炮臺等等,不知道累死了多少瓜拉尼、克蘭迪、波蘭、剛果勞務工,卻仍然工期緊張到了極點。這次有******人在舊大陸招募勞工來東岸修鐵路,這簡直是天下掉餡餅的好事,東岸人不但白得一條鐵路(當然是要付錢的),還賺了將近兩萬五千個勞動力,而且******人修鐵路六年時間,鐵軌、枕木、工具、食品、燃料、建築材料等都從東岸就地購買,就連運勞務工的船隻都在東岸三大船廠訂造,很多錢都通過種種渠道沉澱在了東岸國內,因此東岸人付出的代價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大,這條長約464公里的動脈級鐵路,真的是賺了的!

  只不過,下次再有這樣的好事可能不太容易了呢,吃了虧的******人估計再也不會對修鐵路的成本抱有任何幻想了。下次若是再找他們修鐵路,這幫人估計一定會狠狠開價吧,呵呵,六千萬里拉的鐵路,一去不復返啦。

  現在唯一的顧慮,大概就是這麼付賬了。要知道,六千萬銀行里拉,可是摺合約一千萬東岸銀元呢,怎麼付這筆賬,還是很有講究的。首先國家財政肯定是拿不出這個錢的,這幾年雖然經濟日漸發展,國內稅收上漲幅度較快、國企利潤增長也較快,但東岸政府從來都是奉行積極的財政政策的,即有多少錢辦多少事,絕不會搞後世我大清「封樁庫」那種把銀子埋起來的事情,故國庫裡確實拿不出這筆錢。

  那麼就只能從儲備黃金想辦法了。不過這也有限,蓋因自從支付完給西班牙人的土地貸款還沒幾年,鐵嶺金礦即便多番加大產出,再加上海陸軍在各地的私掠和洗劫,目前存在首都陸軍第一監獄內的儲備金銀總數仍然不過才區區九十萬元而已(最近幾年集中兌付了很多到期承兌匯票,前些年大搞建設挖的坑太大),這麼點錢大概連首付都不足以支付吧。

  嗯,算來算去,付賬還是得另闢蹊徑啦。比如,將由東岸人壟斷的新西班牙、祕魯市場的貿易放開一條口子,讓******人也參與進來,反正東岸人也賣不了所有商品,有些自己不佔優勢的大可以丟給意大利佬去做嘛,而且他們一定會很樂意,嗯,這個特許貿易權可是能賣不少錢的。

  另外,也不能忘了東岸人強大的生產能力,很多錢完全是可以以貨物抵充的嘛。政府只需在國內多印一些鈔票,然後將生產出來的商品賣給******人以換取真金白銀即可,反正這些鈔票(一般是匯票)都要幾年內才兌付呢,可以大大緩解當前的資金壓力——給下一任上臺的領導挖坑,永遠是在臺上的諸公們最喜歡做的事情。

  最後,唔,不要怕丟面子,讓******人展期,實在不行的話去拉普拉塔銀行貸款,今後幾年的財政再緊縮一下,對於1657-58財年收入高達536.9萬元的華夏東岸共和國財政部來說,分五年以上消化掉這一千萬元的鐵路回購款,困難固然有,但絕對不是無法克服的。

  「西里古先生,你們這樣急切地要求回購鐵路,給我國財政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啊。就像之前周申沃周委員和你們談的,我們要求支付方式的多樣化,同時要求對部分債務進行展期,同時更要求拉普拉塔銀行、聖保羅銀行、巴勒莫銀行以及聖喬治商行對我國財政部提供低息貸款,否則我們恐怕很難拿出這筆錢呢。」楊****也是被******人逼得沒辦法了,只能無奈地說道:「另外別忘了,西南鐵路目前尚有最後一段三十公里的路程還沒通車呢,還是需要你們繼續努力。」

  「周申沃委員提出的付款方式我們原則上表示接受,並且我和洛佩斯先生都得到了包括多利亞家族在內的多家財團的聯合授權,但具體支付的現金額度、抵充的貨物數量以及至關重要的貿易權,都得一一仔細商談。現在時間已經很緊了,我們應該儘快動作起來。」西里古盡職盡責地為自己的主子爭取著利益,只聽他說道:「我認為兩件事可以同時進行,這並不會影響什麼,最後一段鐵路,明年年初我們就能徹底完工。更何況,現在只剩最後一段了,我們已不需要這麼多的築路工人,貴國提出的買斷工作合同的事情也要抓緊了,畢竟我們不會白養那麼多不幹活的人。如果沒人接手這些工人,我們就只能將他們送回意大利和德意志,我不是開玩笑。」

  「好吧,西里古先生,你成功地說服我了。」考慮到在建的下梅鐵路及柳定線,國家鐵道總局局長楊****終於鬆了口,「我可以在西南鐵路完工之事上為你們簽字背書,但你們工地上多餘的勞務工我需要他們轉移到我國北方的鐵路建設工地上,而且最好是立刻、馬上,明白了嗎?」

  「這不是什麼問題,只要有合適的交通工具,他們今天就可以出發前往北方。」西里古高興地說道,「那麼請您儘快與我去一下貴國的首都,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好吧,好吧。」楊****無奈地說道,「我們去蔡家宅火車站上車,然後從靖江港坐船回去。」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四十九章 經濟規律與財政

  「北美自由邦的運輸費用、到期需支付的國債、見票即兌的承兌匯票、全國教育及衛生支出、嚇死人的軍費……」中央執委會委員、財政部長、國家貴金屬管理總局局長周申沃手撫額頭,有些頭痛地說道:「哪樣不要錢?哪樣都要錢啊!可問題是我又不是孫猴子,變不出許多錢來!退一萬步講,我們即便挖到各大金礦一時間有了很多錢,可真的能投入市場使用嗎?造成的惡性通脹我們真的能視而不見嗎?我早就說過了,國家搞了太多的基建、鋪了太大的攤子,已經超過了我們的國力負擔,這種不遵循經濟規律的行為,註定是要在將來買單的!」

  已經爬到財政部司長高位的海大富聞言一陣愕然,心想我又不是強全勝,你朝我發脾氣有什麼用?不過話說俺老海也真是倒黴啊,上次送文件讓強主席一頓臭罵,這次送了有關西南鐵路的回購案又被周委員一頓臭罵,我的人緣真的就這麼差麼?部裡那幫混球為何每次都讓我來幹這類破事?

  不過呢,現在國家財政窘迫是一定的,誰讓前些年建設建得太痛快了,搞了一大堆快到期的國債及承兌匯票需要支付呢?也得虧這些年國家財政收入增長很快了,不然的話恐怕還真沒法支應過去呢,君不見前些年國內大張旗鼓展開的各定居點上下水設施改造、小學教育普及都無疾而終了嗎?沒別的原因,太花錢啦,而中央又沒錢,於是只能犧牲這些嘍。

  尤其是那個什麼全國小學普及計劃,如今看來真的是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別的地方不說,就連首善之地的東方縣都才勉強覆蓋呢,由此可見這個計劃推行面臨的難度——主要是財政困難——全國的適齡兒童們慢慢玩吧,國家暫時沒能力讓你們上學了(或者即便上學了其質量也很可疑),想想就無奈得很。

  「今年需要支付的到期國債本息共計48萬元,預計還有近25萬元的小額承兌匯票會在今年集中兌付,即便我們發行新的一批匯票衝抵,其效果也很有限;另外還需拿出十萬元補貼加航公司運輸黑八旗到北美自由邦;衛生防疫支持費用、科學春天計劃追加投入的資金等等,這是要把我的老骨頭都榨出油來啊……」周申沃最終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一臉鬱結地說道:「哦對了,還有新定居點的建設及維持費用,媽呀,這又是個大開支。」

  話說華夏東岸共和國在籌備數年後,今年終於將開拓的爪子伸向了後世著名的內格羅水庫一帶,並設立了多個定居點,分別是位於後世卡洛斯.雷耶斯小村(CarlosReyles)附近的雲梯鄉、位於後世帕索.德洛斯托洛斯附近的安東鄉、位於聖格雷格里奧.德波蘭科(SanGregoriodePolanco)附近的劉家港鄉、位於拉帕洛馬小鎮附近的山陽鄉、位於庫奇拉.德普拉塔(CuchilladePeralta)小村附近的碩項鄉、位於克拉拉(Clara)小村附近的新河鄉、位於梅里諾斯(Merinos)小村附近的新安鄉、位於格雷科(Grecco)小村附近的新定鄉,以及位於埃爾塔魯戈小村附近的萬年鄉,共九個新設定居點。

  這九個新設定居點保守估計將安置將近兩萬名新舊移民,這前期的糧食及建築材料支出也不是一筆小數目,雖然可以向大型國有企業國家儲備糧庫、東岸建築材料公司、交通部建設局打招呼,但人家可以一時墊資,時間長了肯定無法忍受,這中間的窟窿最終還是得中央拿錢出來抹平,畢竟人家是企業嘛,不可能無限制當你的奶牛。

  資金如此困難,是否可以通過印鈔票的方式超發貨幣呢?答案是小規模可以,但大規模絕不可行!且不說這些以後都是要還的(老百姓不是特別信任紙質的銀行承兌匯票、國庫券、黃金兌換券等玩意,一旦到期很多人會有將其兌換成真金白銀的衝動),就說如今東岸國內的通脹水平,就已經註定不能再這麼搞下去了啊!

  君不見,如今的東岸正式國民的最低工資已經達到了7.5元的歷史最高水平,就這還是有大量非國民勞務工低工資衝擊的情況下形成的水平呢,天知道如果沒那些廉價的外來勞動力,東岸的人工成本會高到什麼程度。或許有人會問了,荷蘭人給水手開的工資不過才4-5元一個月,東岸人為何這麼**,直接開出這麼高的工資?答案其實很簡單,還不是國內流通的貨幣太多導致的!根據梅機關的無責任估算,目前沉澱在整個華夏東岸共和國社會上的資金絕對已經超過2000萬元了,且隨著東岸交通、通訊的發展,這些資金的流通效率逐漸增強,這自然加劇了通脹程度,那麼人工成本與日俱增也就不那麼令人感到奇怪了。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小事。高人工成本會影響東岸商品的競爭效率,當年西班牙僅存的手工業就是被惡性通貨膨脹給毀掉的,東岸人可不想重蹈覆轍。雖然如今的東岸依靠運輸效率、機械效率將成本極大地降低了,可在一些機械化程度不那麼高的行業上,很難說東岸商品對上舊大陸商品時還有多少競爭力,畢竟東岸的人工成本實在太高了啊,運到舊大陸還得算上長途海運成本、銷售成本及稅收成本,競爭起來真心不容易的。

  也正是因為高通脹已經有那麼一絲動搖東岸工業基礎的意味,現在國內對超發貨幣非常謹慎,生怕對經濟造成不良影響。而且不光如此,財政部還在通過各種手段回收貨幣(比如銷燬一定數額的票據),力圖使經濟更加平穩,而這無疑使得政府的財政能力增速有所下降——所以現在問題便來了,在各項開支如此浩大的情況下,******人還急著將西南鐵路回售給東岸人,且要花費一千萬元的鉅額資金,難怪周申沃要大撓其頭了,合著大家都在給我們財政口的人出難題嘛!

  「一千萬元的鐵路回購款,做******春秋大夢。」周申沃一把將報告書糊在海大富腦袋上,氣呼呼地說道:「財政部下個財年只能擠出最多一百五十萬元的現金,其他的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西南鐵路當初開工的時候我就不同意,這幫不按經濟規律辦事、好大喜功的傢伙,現在惡果卻要我來承擔,我去他奶奶的!自己找荷蘭人貸款去,我管不著了!」

  海大富記不清自己第幾次被報告砸腦袋了,或許財政口的幾任主官如聶小倩、強全勝、周申沃等人都有這個習慣吧。訕訕地撿起報告後,海大富清了清嗓子,澀聲說道:「周委員,這事強主席已經首肯了,基本已成定局。我想——是不是可以行文平安機器織造廠、南海漁業公司、東岸建築材料公司、北方兵工廠、國家儲備糧庫等企業,讓他們下個財年在正常交稅的情況下,多上繳一點利潤?我聽說南海漁業公司的利潤極為驚人,每年利潤不下七十萬元,多上繳一點給中央似乎也無大礙。」

  周申沃瞪眼看了海大富半天,然後才手一伸,道:「拿來!」

  「什麼拿來?」海大富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後才忙不迭地將報告遞給周申沃。

  「國營企業也不是能無限制抽血的。」周申沃又研究了半天后,嘆著氣說道:「還是得向外國貸款,國內發行債券的話估計籌集不到足夠的資金,另外將西南鐵路的一部分股份拿出來公開售賣似乎也是個辦法。總之死馬當活馬醫吧,能弄幾個錢回來是幾個錢,這幫不按經濟規律辦事的傢伙,以後絕對不能容許這類事情再出現。挖這麼大一個坑,自己卻退休逍遙去了,留下讓後來人填,真是亂彈琴!」

  「只是這樣一搞,其他方面的經費就要被擠壓了,比如運黑八旗去北美自由邦的補貼。唔,反正這些費用從來就沒撥齊過,加航公司運起人來也有氣無力的,到現在才運了幾千名黑八旗及其家屬過去,那麼就先停一停吧,好歹也一年十萬塊錢呢,能省一點是一點;另外還有衛生科普費用,本來打算在新移民里加大衛生防疫知識的普及力度,多多培訓駐村醫務人員的,現在看來也緩一緩吧,一年下來也能省個七八萬元呢;陸軍要求將裝備米尼步槍的連隊增加到三個的計劃也即刻停止,娘的,簡直是胡亂花錢嘛,還要訂購新的呢布軍服,呸,通通不許……」周申沃神神叨叨地拿起了左手邊的一疊文件,皺著眉頭在上面一項項畫叉,讓海大富在下面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臥槽,明年軍部據說還要對巴西展開什麼軍事行動!我怎麼忘了這事了!這軍費哪裡來啊!」畫叉畫到了一半,周申沃突然張大著嘴巴說道:「這幫傢伙不會是打算先搶了葡萄牙再發軍費吧?臥槽,一幫啥也沒有的餓狼衝進葡萄牙自籌軍費,想想也是蠻帶感的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五十章 缺錢的戰爭哲學

  「莫總參謀長,據後勤部門的參謀們初步估算,如果一切都嚴格按照『一號作戰』計劃展開的話,我們保守估計要準備超過二百萬元的軍費才能足敷使用,否則,軍餉的發放、物資的籌備可能都會遇到一定的困難。關於這一點,總參謀長閣下不可不察!」陸軍部大樓內,一位分管後勤的一等參謀盡職地進行著彙報:「這筆錢,部裡可能出不了太多,大頭還是得財政部撥款。」

  「讓財政部出錢?想得美!」莫茗端起熱氣騰騰的馬黛茶喝了兩口,嗤笑著說道:「明說了吧,現在執委會手頭沒錢,即便咱們搞的是功在千秋的事,他們也很難拔幾根毛下來,撐死了給個一二十萬元錢,外加些許糧食鹹魚什麼的打發了我們去了。打巴西這事情,還是得我們自己來啊。」

  「當然了,打仗需要錢,這誰都知道。即便我大東岸將士能夠吃苦耐勞,但必要的食品、藥品、彈藥、被服、軍餉還是不可或缺的,另外還有槍炮損耗、運輸損耗、儲放損耗等等,都是必要的開支。不過,這些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莫茗端著茶杯,輕嗅著馬黛茶的清香,思緒已經轉到了之前剛開的軍費籌備會議上了。

  在那次由陸海軍高級軍官一起參加的軍部高級會議上,各位軍官參謀們群策群力,已經初步制定出了一個在巴西籌集軍費及物資的計劃——唔,這個計劃看起來可行性還相當不低呢,大致分為幾個方面:

  一、毫無疑問是對葡屬巴西殖民地進行敲骨吸髓式的掠奪了。歷代葡萄牙殖民者辛苦開墾出來卻手續不完備(這並不鮮見)的耕地、當地居民世代樵採及狩獵用地、土著部落的公有林場草場獵場什麼的,都通通收歸軍有。這自然會激起當地居民的強烈抵抗意識,不過誰在乎呢?東岸大軍一出動就是上萬,你有多少抵抗者?呵呵,搞游擊戰、治安戰都和你奉陪到底,你有多少人來陪我們玩?

  而收回來的這些土地嘛,自然是有辦法處理變現的。比如國內現在每年新長成的二代青年男女不知道有多少,其中大部分都是沒繼承權的孩子,只要陸軍部將這些搶來的土地(一般都是惹人眼紅的熟地)進行出售,那麼絕對會有很多疼愛孩子的父母慷慨解囊,購置相當一批土地贈送給自己那些沒有繼承權的孩子成家立業,這就是很大一筆錢了。

  此外,即便對於那些所謂的手續完備的土地,東岸陸軍也可以以「抗東岸」的罪名將其沒收,這些穀物、菸草或棉花種植園往往經營多年,一旦在國內進行公開拍賣(比如拍賣三十年、五十年租賃權等等),那麼前景也是相當不錯了,絕對可以回籠很大一部分資金。

  二、如果說以上都是針對不動產的掠奪政策話,那麼陸軍部同樣也制定了針對商品、商業的經濟壓榨政策。比如,在上次陸海聯席會議上大夥就已經商定,在對巴西實行軍事佔領的土地上,對包括糧食、食鹽、菸草、酒類、油脂、蔗糖、棉花、藥品在內的多種商品實行專賣,這種專賣權可以委託給東岸國內的商人,可以委託給親東岸的巴西商人,當然由陸軍部親自赤膊上陣進行統購統銷也不是不可以,總之就是要對這些主流大宗商品的購銷實行管制,以達到攫取最大份額利益的目的。而為了放大這種利益,東岸人當然可以事先聯繫好相熟的荷蘭、******商人,由他們承擔銷售任務,相信其一定會很樂意的,畢竟東西都是真的,而且價格便宜量又足,傻子才不做呢。

  而且,在東岸軍事佔領期間,大部分巴西對外貿易毫無疑問將被終止,但巴西人的需求並未消失,這個時候他們的貿易對象就只剩下東岸了。嗯,屆時葡屬巴西殖民地商品短缺、物價飛漲幾乎是一定的事情,而由陸軍部組織運過來的貨源一定能賣個好價錢,大賺特賺可不是說笑的。

  三、怎麼能忘了第二次東西戰爭中「大發神威」的軍票呢?就如第二條所講,東岸人對當地的商品實行管制、統購統銷,你以為是拿真金白銀出來買麼?少年,你太天真了,怎麼可能嘛!就說一條,莫參謀長已經決定,聯合參謀本部在今年年底就將尋機印刷個首批三百萬元軍票出來,然後在國內小範圍以七折的價格銷售,準備屆時一股腦兒全砸到巴西商品市場上去,換成各類特產商品。

  什麼?你說軍票有可能會貶值?會被人拒收?呵呵,廣大陸軍兄弟們手頭的刺刀是幹什麼吃的?海軍戰艦上的巨炮是幹什麼吃的?很簡單,用暴力規定軍票幣值,你說多少就是多少,甚至強迫軍票兌換銀幣升值以加深經濟掠奪也不是不可以,全看你想做到哪一步以及臉皮厚到哪一步了。

  四、最後,既然都軍事佔領一些地方了,那麼依照此時舊大陸的傳統,在佔領區開徵戰爭稅、土地稅、房屋稅乃至奴隸稅等一系列苛捐雜稅也就都是應有之意了,反正大家怎麼做的東岸人就怎麼做,葡萄牙人應該也習慣了,只要程度控制在合適的地步,就不虞他們冒著生命危險起來反抗——輕輕鬆鬆收錢,多好!

  對了,佔領區鐵定少不了一些停擺的種植園、作坊(主人可能已提前逃走),那麼就地組織管理人員和奴隸恢復生產,以支持我大東岸陸軍正義的贗懲戰爭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反正莊園裡的奴隸應該都是現成的,那麼就不要可惜他們了,使勁驅使他們幹活,爭取用最低的成本生產出最多的商品,奴隸只要稍有不從就刺刀棍棒伺候,不用顧惜,反正不是自己的財產,怕毛!

  這樣多管齊下搞起來,莫茗就不信籌集不起來軍費,甚至他和一眾參謀軍官們堅定不移地認為,只要操作得當,去除軍費後陸軍搞不好還能略有盈餘——果然戰爭才是獲取財富的不二法門,搶劫永遠比種田來得快!

  「總之,錢永遠不是什麼大問題。」莫總參謀長喝了一口馬黛茶後,一錘定音道:「金錢充足有金錢充足的玩法,缺錢時我們也有缺錢的戰爭哲學,你們該擔心的,永遠不應該是物資和軍費的問題,而是『一號作戰』計劃是否完備、有沒有疏漏,對巴西殖民軍團、民兵乃至聖保羅旗隊的戰鬥力評估是否恰當,沿途地形、環境、行軍路線的測繪是否正確,這些才是你們應該做的。當然了,這些都有分管的情報、聯絡、行軍和作戰參謀負責,還不用你們後勤參謀操心……」

  「巴西人現在還沉睡在夢中,對於我們的戰爭企圖絲毫未有察覺,即便有一些嗅覺靈敏的傢伙通過我們在邊境的種種蛛絲馬跡猜到了什麼,多半也以為我們又想搞一搞邊境摩擦佔點小便宜吧。」莫茗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微笑著說道:「就讓他們如此渾渾噩噩下去吧,讓他們掉以輕心本來就是我們的目的。更何況他們現在的心氣很高,累西腓、奧林達、福塔萊薩一線的荷蘭人屢戰屢敗,收復失地彷彿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葡萄牙王國的榮光彷彿瞬間得以恢復,呵呵,我們會擊碎他們這種錯覺的。」

  莫總參謀長的評論引起了辦公室內眾多年輕參謀們的一陣輕笑,是啊,陸軍等這個機會等得太久了,怎麼可能輕易就收手呢?我們這些年每年冬天都動員上萬民兵進山清剿土著,你以為單純為了捕捉勞動力和改善治安環境麼?怎麼可能目的這麼單純!等到今年冬天我們將烏江源流附近的土著部落徹底剪除乾淨,然後將鐵路、公路、兵站建設得七七八八,物資也都運進來儲存好,明年年中——最遲下半年——你們便會嚐到我大東岸將士的雷霆一擊了!誰讓你們拒絕開放市場?誰讓你們與英國人勾結在一起?誰讓你們盜竊我們的各種技術然後還公然擴散?現在惡果來了,沒人能救得了你們!

  「柳定線鐵路的修建至關重要,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這鐵路能延伸到殺胡堡甚至更遠。」莫總參謀長說道,「正好現在西南鐵路建設工地上空出來了大批的勞動力,執委會也許諾將其中相當部分借調到北方來助我們修鐵路,也算是對我們軍事行動的一種支持吧。鐵路萬分重要,諸君,如果可能的話,有些路面在戰爭開始前甚至可以鋪設低標準的臨時簡易鐵路,等到戰爭結束後再行更換,以最大程度發掘我軍交通後勤的優勢。關於這一點是否可行,還望你們即刻找國家鐵道總局的專家進行論證,一旦確認,便制定計劃。嗯,對了,還有有線電報網絡的敷設也要同時進行,這同樣很重要,我們打的是現代化的戰爭,不是葡萄牙人那種亂七八糟的中世紀的落後戰法可比。」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五十一章 北方生命線

  1659年9月15日,小雨。

  「戈什金一定是位天才的演說家兼——嗯,惡棍、騙子——我從不知道這個俄國戰俘出身的傢伙居然還有如此才能,一邊能用結結巴巴的漢語狂拍馬屁獲得大人物們的信任,一邊還能從俄羅斯拉回這麼多農奴來給我們幹活,雖然這耗資不菲,但能拉來勞動力本身就是個了不起的成績了,而且還是從俄羅斯那麼一個野蠻封閉的國度。」柳定線鐵路修築工地上,在國家鐵路總局任職技術官僚的陳浩感嘆著說道。

  他嘴裡的戈什金是一位三十來歲的羅斯大漢,據說有四分之一的蒙古血統,為人諂媚、狡猾、殘忍,目前幫助東岸共和國從俄羅斯一些貴族敗類手中「購買」農奴來東岸拓荒,並從中抽成,可謂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惡棍。

  戈什金手底下有一批幫閒兼打手,在面對同族時殘忍凶惡無比,可在面對東岸官員時又安分得像只小綿羊一樣,如此劇烈衝突的性格集中在一個人身上,著實令人詫異無比。

  「在離開沃洛格達的時候,你們這些兔崽子捫心自問一下,那裡是不是到處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無出路的貧困?或許在某些採金場有著高工資的工作,但是這種工作很少給人帶來好處,為了找到這種工作,你們得忍飢挨餓長途跋涉很久,路上花費很多,有時候連麵包都不夠吃。而到了採金場,你們每月還得花費兩個盧布自費食宿,而工資每天卻只有10戈比,或者我聽說有些地方才給2盧布50戈比的月薪,當然更別提還有黑心的採金場主一個大子兒也不給你了。」戈什金的大嗓門在一眾俄羅斯築路工人中響了起來,「你們很多時候還會遇到童工的競爭,他們每月只需1盧布40戈比的工資,面對這樣的情況,你們即便幹滿一個冬天又能攢下幾個錢?而春天老爺們卻要來收稅了,沒錢交稅的日子大家都知道,鞭笞是家常便飯,坐牢也是常態,而如果沒有銀錢打點,或許你們就會死在牢裡無人問津。」

  「不,戈什金老爺,也有人被從牢裡揪出來賣到新大陸。」人群裡有人諷刺地說道,估計這位仁兄就是因為交不起稅坐牢從而被戈什金買到新大陸來的。

  或許是因為有東岸官員在場的緣故,戈什金雖然有些生氣,但終究沒指使手下去打人,而是繼續用口才說服眾人:「難道帶你們來到東岸不是過上好生活了嗎?奧列格,你這個混球,你在沃洛格達一年都攢不下五個盧布,整天吃黑麵包吃到死!可在東岸這裡呢,你運一立方俄丈的木頭就能賺半個盧布,挖一普特石子並運輸30俄裡到工地上能淨賺5個戈比,我每月為了養你就要購買價值1盧布47個半戈比的麵粉、蔬菜,更別提還有東岸老爺賜下的免費鹹魚了,你可別不知道好歹,我隨時可以將你送回羅斯,米洛舍維奇典獄長見到你時的表情一定會非常精彩。」

  「但你每月至少從我身上賺走一個盧布,或許更多。」奧列格悻悻地回了一句,聲音很小。似乎他也知道,來到東岸後,只要勤奮肯幹——這對終日辛勞不得空閒的農奴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因為他們在俄羅斯時就連冬天都得出外找活幹,以免開春時無現金交稅——那麼每月總能攢下兩個盧布,一年下來就是很大一筆錢了,而且這錢全部是自己的,沒有領主覬覦、沒有稅吏壓榨,他可以自由支配這筆錢財。

  奧列格甚至已經決定,一旦他在東岸幹滿五年並通過漢語考核(很簡單,只需日常對話過關即可)後,就花錢將尚在沃洛格達苦挨的家人接過來,讓他們都過上好日子。那個時候自己應該也積攢了一百多盧布了,足以打點上下並將家人接來,只是屆時難免再被戈什金這個吸血鬼敲詐一筆,想到這裡奧列格的心裡就微微有些不快。

  看到奧列格的氣勢有些弱,戈什金頓時趾高氣昂了起來,不過在看到負責這個區段的陳浩已經朝這邊走過來後,這個很有狗腿潛質的「勞工經紀人」——此君是東岸繼門德斯、瓦倫蒂諾之後的第三位崛起的外來勞工經紀人——立刻快步走了上去,用漢語說道:「陳科長怎麼還冒雨出來巡視工地?您放心,我一定會督促這幫兔崽子們努力幹活,儘快把這段鐵路修通的,畢竟,我還想拿區段通車獎和項目竣工獎呢。」

  「我怎麼能不擔心呢。眼看這都九月中旬了,路基還沒完全平整好,鐵軌敷設完畢的路段也才那麼點,我是真的著急啊。」舉著雨傘的陳浩擦了把額前的水珠,說道:「今年肯定是不指望能修通的了,但明年上半年一定要完工,真的,我們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誰都沒好果子吃。包括你——戈什金——你手下了八百多個羅斯勞務工,算上各種竣工獎,你一年能淨賺三萬餘元,但如果柳定鐵路不能如期完工的話,那麼你會倒大黴,我沒有虛言恐嚇你,你自己明白後果的。」

  「最近你沒發現嗎?從南方下來了很多意大利佬,他們已經在試圖平整定軍山到殺胡堡這段路程的路基了,可別讓他們把進度趕到了我們前面,那樣我以及我上面的大人物都會很丟臉的。雖然定殺線只有區區34公里的里程,但考慮到他們比我們晚開工很久,因此讓他們把進度趕到我們前面也是不容許的,明白了嗎?」說到最後,陳浩都有些聲色俱厲了。沒辦法,對付這些羅斯佬就得大棒加胡蘿蔔,不然他們不會上心著緊的。

  ……

  而就在陳浩使勁敲打著戈什金等工頭的時候,遠在百多公里外的定軍山間,軍管委員藍飛也正用嚴肅加焦灼的語氣朝分管盛興鄉的軍管署副主任南次郎說道:「報國農場之類的工作立刻暫停,勤勞奉仕隊立刻轉向平整盛興鄉到殺胡堡之間58公里的規劃鐵路路基,不得有任何理由拖延。請記住,我不是在和你討價還價,這是硬性任務,必須從速且保質保量地完成。」

  「哈伊!保證完成任務!」南次郎「啪」地一個例證,大聲答應道。

  良久後,他瞄了瞄軍管委員藍飛的臉色,又試探著問道:「勤勞奉仕隊都是志在報國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好男兒,只是我們的人手太少了啊,工具倒是足夠的,食物也不缺,缺的就是人,畢竟這可是58公里長的大工程呢。」

  「這點你不用擔心,陸軍部對此早就有預案了。現在活躍在柳定線上的築路工人主要有波蘭人、羅斯人、瓜拉尼人、剛果人、薩卡拉瓦人,其數量超過了一萬三千,這段鐵路的進度應當會很快;上上個月,陸軍部又調了超過六千名斯瓦西里人、剛果人、薩卡拉瓦人及克蘭迪人來到定殺線三十多公里的路線上,開始平整地基(這往往是鐵路修築過程中最耗工時的部分),準備為未來敷設枕木、鐵軌做準備;而在本月下旬,執委會和陸軍部將聯合派遣超過三千名阿勞坎人、兩千名瓜拉尼人及兩千名科摩羅人來到盛興鄉,全部歸你們調遣。我不要求你們的定軍山勤勞奉仕隊幹多少活計,畢竟你們才幾百人,但我要求你們管理好這七千名勞動力,讓其發揮最大效能********撲在鐵路的修建工地上,明白了嗎,南次郎?」軍管委員藍飛說道,「不要怕上手段,我也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善茬,心裡也是滿腹怨氣,可你們也都不是沒戰陣經驗的雛兒,武器反正都放在庫裡,你們自己看著辦。別到時候告訴我,你們管理這些勞務工、契約奴什麼的還沒南邊那三個團的前清國戰俘幹得好,那樣我會很失望的,真的。」

  「明白了,閣下。」南次郎將腰彎得很低,誠惶誠恐地說道:「我們一定會努力的,不會辜負閣下的期望!這段鐵路的修建,也一定會盡速完成,爭取為我大東岸將士的勝利添磚加瓦,大東岸萬歲!」

  「行了,行了,我不想聽空洞的口號,只想看到實效。」藍飛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這條鐵路是我軍的北方生命線,每多修通一段,我們的物資轉運效率便會提高一大截。而且,將來一旦我們佔領了烏江源流以北的土地,那麼海量的建築物資、食品、燃料、機械、人員都將通過這條生命線源源不斷地運過去,不然我們如何能在那裡站住腳?所以,這條鐵路不光對戰爭有用,即便是在和平年代,其價值無論如何拔高也是不為過的,因為這是我們楔入巴西高原的通道,是控制巴西高原的生命線。」

  南次郎一臉凝重地聽著藍飛訓示,並時不時點頭表示理解。事到如今,像藍飛、南次郎這種陸軍中級幹部,基本上也都明白了與葡萄牙人的戰爭迫在眉睫且不可避免,那麼就讓我們拼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為我大東岸的征服事業助一把力吧,大東岸萬歲!不配佔有這片土地的葡萄牙人去死!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五十二章 戰爭潛力

  「城市,從古代以來就是知識界的中心,工業通常也是發生在城市裡。」新成立的蛟河縣——下轄蛟河鎮、木牌鄉、南碼頭鄉、板橋鄉、青山鄉、田柳鄉、蓮塘鄉七個鄉鎮,但人口卻不是很多,且以新移民居多,是全國第40個縣級行政單位——縣城內,鎮長蔡佑國(大豐食品公司老總蔡德之子,海軍中尉蔡安國的幼弟)正在向前中央執委、現蛟河地區專員許信介紹本縣的工業發展狀況。

  「許專員,這位鮑里斯就是從烏克蘭移民而來手工匠人,對製作各種皮具、皮靴非常在行,目前開辦了一家小型作坊,生活走上了正軌,比起在舊大陸時那是天差地別了。」知道許信喜歡玩深入民間查訪所謂「第一手資料」的調調,因此蔡佑國便帶他來到了縣城的手工一條街,讓許專員也好看看自己這麼長時間來的政績。

  「我在基輔住了三十年,大家都知道我,有誰見我喝醉過酒?有誰見我在不是過節的日子裡上街閒逛過?但是我很貧窮,窮得厲害,而且這不是一個人的狀況如此,像我這樣的人多得很,這一切都賴該死的波蘭人和為虎作倀的冊編哥薩克!他們區別對待我們每一個人,烏克蘭的工匠很難與波蘭工匠競爭,在基輔,經常是一些人交五金色庚(即威尼斯鑄造的杜卡特,廣泛流通於奧斯曼及黑海流域,因戰爭以來波蘭格羅茲幣值暴跌,故流傳範圍愈廣)的稅,而另外一些人卻只交五格羅茲(此時粗製濫造,含銀量已不足2克)的稅。你知道的,城市裡的貧困不是鄉村那種,它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控制的……」皮革作坊主鮑里斯見到有大官前來視察,就像在基輔見到了波蘭老爺一樣,自動進入了絮絮叨叨的訴苦模式,其詞不達意的程度令許信聽了直皺眉,他可不是來開訴苦大會的。

  許信信步朝作坊內部走去,裡面幾個幫工畢恭畢敬地彎下了腰,其中一個是蒼白而消瘦的男人,上身穿著印花布襯衫、下身穿著肥大的燈籠褲,正在費力地給靴底上釘;另外兩人似乎是一對青年夫妻,連漢語也不怎麼會說,應該是非國民,女的做鞋、男的制靴,全部財產似乎就是身上的衣服了。

  許信對這些非國民工匠的生活狀況多多少少有些清楚,這些人一般早上四五點就要起床,然後不挪窩地一直幹到晚上十點,訂單緊張時——比如這會就是,陸軍部採購了大量被服、鞋靴——甚至要通宵幹活,但收入卻很有限,除了零碎幾個銀幣外,每月喝一次劣酒就是沉重生活的全部調劑了。但這對舊大陸很多戰亂地區的非國民們仍然很有吸引力,因為這裡有生命安全保障、提供還算不錯的食宿,一年下來也能攢下一點錢。

  當然了,許信所瞭解的非國民手工匠人的生活可能並不是全部。事實上這些依附於作坊主(全是東岸國民,但在舊大陸往往有著一定的關係,能不斷忽悠、招募新人過來)的外來匠人除了要不停地幹活之外,還得幫主人幹所有的話,劈木柴、割乾草、收拾院子,不然你很難指望主人給你吃什麼好吃的食物(一般來說主人和僱工是同桌吃飯的),更別提節日期間給你發點乾果、酒類、菸草、紅糖等調劑品了。

  離開了這件皮匠作坊後,許信又來到了斜對面的一間鐵匠作坊內。這裡共有五個鐵匠,以幫村民們修理農具,打製鐵釘、馬蹄鐵、刀具、工具等各類小玩意為生。五個人都是親兄弟,但看起來其中只有一兩個人比較內行,其他人都是新手,故這間鐵匠鋪的生存壓力應該不小——畢竟還有別的鐵匠鋪競爭——這從那三個新手還要額外飼養牲畜、養蜂、捕魚就能看得出來,他們光靠手藝可能暫時無法養活自己(因為長期沒有活幹),因此不得不依靠其他渠道的收入養家餬口。

  鐵匠鋪旁邊是一家制造各類繩索的個體戶,夫妻兩個和一個小女孩。妻子每天養豬餵養,兼且種點蔬菜,父親和7歲的女兒則以制繩為生。許信看到,一大清早(這會還不到七點鐘)這個小女孩就在自家院子裡工作了,父親搓繩,她整理。由於年紀幼小身高不足,在轉動比自己還高不少的輪子時,每轉一圈她都必須跳起來,然後再坐下去,辛苦得很。有時候幹活幹得累了想休息一下時,往往還會得到父親的呵斥與責罵,窮人的生活就是如此艱難,特別是當你還沒有正式國民身份的時候,不過已經比舊大陸好不少了,不是麼?

  「現在你們的機會來了。」從手工業一條街離開後,許信和眾人一起朝縣機關食堂而去,打算吃早飯,這會只聽他說道:「蔡鎮長,你這個吸引舊大陸戰亂地區手工匠人的思路很不錯,因為這確切無疑地提高了我華夏東岸共和國的生產能力,而這其實就是戰爭潛力。現在有些事情也沒必要再瞞你們了,因為你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執委會對巴西動兵,附近的平安、保德、定西、夷陵、蛟河、太平、神武諸縣是最大的物資供應地。陸軍部已經明確表態了,很多軍資如被服、繃帶、鞋靴、皮帶、馬蹄鐵、鞍具、草料、食品等等都將由以上諸縣就地採購,以減少運輸成本及損耗,不足部分才由南方運來,諸位,明白了嗎?你們的機會來了,這對經濟是一個不小的促進。」

  「事實上,最近你們應該也感覺到了訂單激增了吧?不過這才僅僅是個開始,馬上陸軍部的後勤參謀、採購經理們會紛紛趕來北方,揮舞著支票本採購各類物資的,抓住這次饕餮盛宴的機會吧,爭取把經濟搞起來,因為以後對巴西高原的開發你們仍然是物資供應地,需求並不會突然消失,這個利好刺激是長期性的。小蔡,乾得很不錯,蛟河縣的手工業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但仍需繼續擴大,畢竟無工不富嘛。」蛟河地區專員許信不斷地叮囑道,蛟河縣是全地區唯一一個縣,代表著地區行署政府的臉面,由不得他不重視。

  聽到許信這麼說,隨行的一眾官員們的臉色也都嚴肅了起來,畢竟這是戰爭啊,世界上最不確定的事情了。雖然東岸人事先已經做了大量的準備,軍人的素質也較高,葡萄牙人似乎也有些掉以輕心,但意外隨時可能會發生,到時候就要看前線指揮官們如何應變了。當然這和他們無關,他們所要做的,大概就是組織好生產,或許還得徵發徭役、牲畜往前線輸送物資,但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們的戰爭潛力遠不是葡萄牙人能比的。」許信突然又笑了笑,說道:「單就說受訓民兵數量,大概和全巴西的歐洲裔移民數量都差相彷彿了吧?他們怎麼抵擋我們?靠梅斯蒂索人和印第安人嗎?他們拙劣的戰術水準誰不知道啊!再者,我們的物資生產能力和交通運輸能力也遠超葡萄牙人,就蛟河縣而言,半機械化工作的情況下,一個月就能輕鬆生產將近一千雙的鞋靴,葡萄牙人怎麼和我們比?」

  「另外,憲兵隊刺探回來的情報表明,烏江源流對岸的葡萄牙村鎮、莊園雖然不少,但其居民多以二三十年前遷居而來的西班牙、意大利和部分南尼德蘭移民為主,那時候正是西葡合併時期,所以有了大量的非葡萄牙籍天主移民來到巴西。這些人對葡屬巴西殖民政府有多少忠心,其實是很值得懷疑的,我預計抵抗力度不會很強,我國陸軍官兵們當可以武裝行軍的速度快速佔領這一大片廣闊的區域,這一點不困難。」來到機關食堂坐下後,許信一邊招呼眾人吃早飯,一邊說道。

  早餐是萬年不變的麵條、麵包和饅頭,或許是為了迎接許信而來,食堂的大廚還招呼幫工們把抓來後養在後院的幾條鱷魚——這在鴨子湖流域數量極多,幾乎已成一害,近年來東岸政府已開始在民間大量發放牌照進行捕殺——殺了,肉就在烤架上烤了烤,抹了很多從荷蘭進口的香料,味道和賣相看起來都相當不錯,對於餓了一大早的眾人來說應當是很不錯的營養補充物。

  「總之,諸位,好好幹的,抓住這次難得的戰爭機會。」許信吃了幾口面,笑吟吟地說道:「哦,對了,除了這事之外,別的工作也不能落下。執委會現在對河間地區的越境屯墾那是相當重視了,已經指示我們北邊的各地區行署政府加快往西的拓荒速度,爭取能夠儘快將攤子鋪到烏江東岸,能夠有力支援新移民們在河間地區的越境墾殖活動,關於這一點,大家也要重視喲。」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五十三章 打通西進之路

  「這西進之路何時能夠真正打通啊!」已正式將辦公地點搬到小樓鄉的陳科嘆著氣說道:「要是蛟河地區能加快拓荒進度,我們在河間地區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啊。」

  今天(1659年10月1日)上午的時候,西邊自發設立的新定居點豐裕鄉有一群青年男女跑來訴苦,說他們在大豐河(即米里尼亞伊河)畔的拓荒行動遇到了很大的困難:很多人得了病無法及時醫治、缺少雨具和各類防水器具、缺乏牲畜和必要的機械等等,總之言辭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就是困難很大,希望上峰能支援一些,哪怕他們出錢購買也行。

  對此陳科只能無奈苦笑,事實上即便是在作為河間地區最高殖民機構駐地的小樓鄉,此類物資也是缺乏得很,特別是在今年小樓鄉人口已達三千餘的時候,各類物資的缺口就更大了,實在沒甚餘裕支援其他各定居點——沒別的原因,這個地方實在太封閉,與東岸本土的烏江地區不通航,而東面的蛟河地區最遠卻也只將定居點設到了中營鄉、前營鄉一帶(且這些定居點歷史也很短),離小樓鄉這邊仍然有約三百公里的距離,短期內看來是很難打通這條西進之路了。

  在這麼一個略顯封閉的區域內搞墾殖,還得隨時面臨瓜拉尼土人的襲擊及不懷好意的西班牙殖民者的滋擾,其日子過得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能堅持下去而不是半途而廢,已經算是這幫國內新成長起來的二代青年男女們有種了,這大概與他們年幼時所受的教育及不願自己心血白流的執拗有關吧,畢竟這裡「埋葬」了很多人的青春記憶。

  「去對面的孫家店看看。」陳科披上了大衣,帶著一幫豐裕鄉(位於小樓鄉正西方的大豐河東岸)來的青年男女代表去了碼頭,然後乘坐一艘破舊得可以的小火輪朝對岸駛去。那裡有一個同樣自發設立的定居點——或許稱為集市更準確一些——位於伊比庫伊河與烏拉圭河的交匯之處,大概有幾百人定居的樣子,且人種混雜,很多人還是沒身份的非國民,一看就是自發形成的定居點。

  孫春陽南貨鋪大概是孫家店最氣派的建築了。這間由孫家從大興縣運輸磚瓦並僱人就近砍伐木料建成的兩層商店,是整個定居點唯一的磚木混合結構建築,而且也正是整個定居點名稱的由來——孫家人開的店嘛,雖然孫春陽南貨鋪幾經增資擴股,孫家人的股份早就不是絕對控股了,但這並不妨礙世人對其的認知。

  孫春陽南貨鋪裡還是有不少好東西出售的!你可別被其名稱裡「南貨」二字所迷惑了,事實上這家店鋪的經營範圍目前越來越和國營的東岸百貨商店靠齊,小到針頭線腦、大到農具牲畜,在烏江上游(與下游之間因大興瀑布阻隔而不通航)乃至隔壁的河間地區,絕對是商業上的壟斷式存在。

  不過,雖然其搞壟斷、賣的貨也都不便宜,可卻非常受到河間地區(尤其是北半部)拓荒民眾們的喜愛,無他,能買到急需的東西啊,這比什麼都重要!孫春陽南貨鋪在孫家店鄉碼頭專門備有兩艘內河運輸公司淘汰下來的35噸級報廢明輪船,常年在大興縣北面的白水澱與孫家店之間跑運輸,將從大興縣乃至整個烏江地區採購來的商品運到這裡的孫春陽南貨鋪售賣,順便再收購一些本地的特產品到南邊去發賣,雖然不能說是暴利,但扣除各種高昂的成本後,孫春陽南貨鋪小有收益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在這麼一個國家力量尚有不逮的地方展開經營,填補了國家力量的空白,有力支持了東岸民眾在河間地區的越界墾殖行動,也難怪孫春陽南貨鋪在去年被工商部頒發了「優秀企業」的獎狀了,確實是人家響應了國家的大政方針,幹得好啊!

  經營這家店鋪的是孫家第三代、孫誠禮的侄子孫正義,一個在孫家後輩裡脫穎而出的商業人才,故才能以弱冠之齡執掌這家不大不小的店鋪。要知道,現在的孫春陽南貨鋪董事會裡,可不僅僅是孫家的人,還有東岸國營股份及各類大佬的資本代言人,孫正義能取得這些人的支持和首肯本身就是一種能力的體現。

  「孫經理,最近可有啥好貨?豐裕鄉的孩子們苦得很,看看能不能買點墾荒物資,你知道的,那裡沼澤多。」陳科自來熟地走上了二樓,一把拽住正在庫房內點貨的孫正義,急切地問道。

  「貨物什麼時候都缺。」孫正義扶了扶掛在眼睛上的鏡片,嘆了口氣說道:「老實說今天清晨剛來了一艘船,給店裡補充了點物資,趁著現在消息還沒擴散出去,說吧,要點什麼?唔,雨披、雨鞋、水靠什麼的肯定是需要了的吧?畢竟是沼澤。漁網想來幾張麼?不是那種亞麻織的爛貨,新華夏劍麻漁網,結實得很!還想要什麼?藥物?對不起,真沒有,這個很難搞到的,你們還不如向上級打報告。」

  「我哪來的上級部門,我們這個機構本來就是不清不楚的,上頭既無縣政府、也無地區行署,鬼知道中央怎麼安排的,我找誰去?總不能一竿子支到政務院去吧?」陳科沒好氣地說道:「簡單點說,我還需要一些牲畜,最好是水牛。羊就算了,沼澤那種環境蹄子肯定都爛掉了,除非是抗腐蹄的烏江羊,但這恐怕比藥物還難搞,我就不難為你了。對了,水泵有嗎?畜力驅動的即可,諒你們也沒蒸汽抽水機賣。」

  「你饒了我吧,我如果能賣蒸汽抽水機,第二天就會被梅機關的人找上門來然後流放到大溪地去,那種嚴格管制的玩意兒是我們能玩得起的嗎?」孫正義苦著臉說道,「不過你說的畜力抽水泵確實是有,要配幾頭騾子麼?這玩意兒耐粗飼,成本不高的,正好用來驅動抽水泵抽水好排幹沼澤積水。另外你說的水牛我這還真有幾頭,不過都是別人定好的,南面的李子園鄉(位於後世帕索德雷斯里佈雷斯城附近,因有人在當地成功培育出李子而得名)的拓荒者預約的,定金都給了,我就不好再賣給你們了,大概這兩天就那邊就有人過來提貨了。」

  陳科一聽水牛是李子園鄉那邊訂好的,頓時不言語了,豐裕鄉歸自己代管,李子園鄉可也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確實不好厚此薄彼。不過此行卻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一些雨具、防水用具、抽水機、漁網是有著落了,甚至最後孫正義還看在面子上出售了一批北方種子公司新近出品的水稻良種給陳科,也算是幫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忙了——豐裕鄉那邊氣候溫暖,河流縱橫,正適合種植水稻這種在東岸比較金貴的穀物。

  「孫經理,你們整日裡辛苦地在烏江上下游之間轉運物資,補充了國家力量的空白,可謂是大大的義舉啊。你看,左近多少定居點的百姓承你們的情,你放心,以後河間地區一旦發展起來了,我陳科一定給予你們孫春陽南貨鋪以最大的便利。像你們這種心繫國家發展的良心企業,就應該大大地褒獎,就應該獲得發展,成為傳承百年的企業。」解決了自己的一部分困難,陳科自然也不吝溢美之辭,將孫春陽南貨鋪給誇到了天上去。不過他的話裡面有一句卻也沒錯,就是孫春陽南貨鋪如此深耕別人看不上的河間地區,今後一旦這裡發展起來,該企業憑藉先期打下的基礎和良好的形象,確實能夠比別人獲得更快的發展及更大的市場份額,或許,這也正是孫春陽南貨鋪的目的之一吧。

  「那我可先行謝謝陳科長了。」孫正義笑呵呵地說道,「不過要我說啊,這河間上游地帶交通確實不甚便利,若要獲得大發展,最好還是指望國家大力發展蛟河地區,將定居點修到烏江東岸來,徹底打通西進之路。其實這並不是很難,據我所知,當地河流縱橫,也不是到處都是密林,修起公路鐵路來都沒想象中那麼困難,但這就要看上面的整體安排了,不是我等小民可置喙的。」

  「呵呵。」陳科只能苦笑,打通西進之路,何其難也!或者就算勉強打通了,那些新設定居點也沒甚生產能力,搞不好還沒河間地區的拓荒定居點富庶呢,那到底誰支援誰就很難說了。所以,河間地區——尤其是北半部,南半部的交通其實很便利——要想發展,真的只能自力更生啊,誰都不能指望,也誰都靠不上,只能靠自己!

  從孫春陽南貨鋪滿意而歸之後,陳科一行人再度乘坐小船離開了孫家店鄉碼頭,返回了對岸的小樓鄉。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從北邊傳來的消息被遞到了陳科的案頭,令他立刻起身朝碼頭走去——他必須儘快趕到北邊的山茶堡一帶,遲的話恐怕就要有麻煩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五十四章 河間(五)

  1659年10月3日晨,風塵僕僕的陳科輾轉抵達了位於烏江西岸的大市口鄉——一座一年前被土著圍攻的鄉鎮,當時陳科本人也是親歷者,好在武裝警察、鄉鎮民兵以及行商護衛隊一起發力,將這股瓜拉尼土人徹底擊潰。如今過去一年了,敵人再也沒組織起當時那麼大規模的攻勢,由此也可看出當時他們的損失有多大。

  「陳科長(陳科的職務一直比較模糊,雖然上級授權他總領河間地區北半部的開拓,但職務卻仍然只是個科長),快隨我們去野火鄉,當地有西班牙人的官員過來阻撓我們開荒。」一名聯鄉會的幹事牽來了一匹馬,態度謙恭地說道。

  這些傢伙,也就這時候會這麼謙恭,平時那副不陰不陽的態度哪去了?哼!陳科心裡狠狠地腹誹了一下。所謂的聯鄉會,其實就是河間北部較先發展起來的五個定居點——山茶堡、大市口鄉、柳樹灣鄉、新集鄉及野火鄉——組成的一個鬆散的聯合自保組織罷了,五個鄉鎮互通有無、互相呼應,遇到敵襲互相救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效彌補了政府上級力量的不足。可在陳科這種「空降官員」們看來,這種組織又是令其深惡痛絕的,媽的,不給老子面子,不服管教,隱隱不願讓其插手內部事務,這還了得!因此,受了這種氣,也難怪陳科把辦公地點搬到了南邊,優先指導小樓鄉、李子園鄉、豐裕鄉三地的發展,至於這北邊的五個鄉鎮,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收拾。

  「山茶堡那邊已經有民兵過去了,我們這就出發吧。」牽馬來的幹事催促道,在他身後,還有一百多名揹著步槍的民兵,他們的服裝五花八門,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有馬,其他人大概只能步行或乘坐馬車了。

  「出發吧,一邊走一邊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陳科揮了揮手,招呼和自己一起來的幾名警察上馬出發。

  「那個梅斯蒂索團又回來了,就駐紮在西班牙人的波薩達斯鎮。」幹事開門見山地說道,「他們看到我們在野火鄉開荒,就派官員來阻止我們,結果當地的年輕人少不更事,將那幾個西班牙官員吊了一夜,結果惹來了西班牙士兵。好在雙方都比較剋制,沒有出現擦槍走火的事情,但情勢緊張卻也是實情。」

  話說當年因為核心統治區的克蘭迪人暴亂,新成立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曾一度將這個一千多人的步兵團調回鎮暴,西班牙官員和教士的氣焰一時間大跌,而這在當時無疑鼓勵了東岸人的拓荒野心,很多鄉鎮都是在之後設立起來的,非法越境墾殖事業可謂紅紅火火。但現在看來,西班牙人或許覺得應該遏制一下東岸人在河間地區的「盲動」,於是不但在波薩達斯設立了一個要塞性質的市鎮(依託原有基礎設立),還將一整個梅斯蒂索團調了過來駐紮,其用意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干擾、阻止東岸人的步步緊逼。

  而所謂的野火鄉,位於後世萊昂德羅阿萊姆城附近,因東岸人燒荒時壯觀的野火而得名。這個定居點目前大概有不到千人,設立時間也很短,目前以種植玉米兼放牧牛羊為主,典型的自然農業經濟。不過,野火鄉的位置卻也相當微妙,基本上已是離西班牙人的波薩達斯城最近的所在了,也難怪西班牙人要出手阻止東岸人的拓荒行為——也許他們不是無法容忍野火鄉的存在,僅僅是無法忍受東岸人不斷得寸進尺的蠶食墾殖政策罷了。

  陳科等人第二天下午趕到了野火鄉——一個在外圍修了一道木柵欄和一截矮土牆的鄉鎮定居點。在這裡,他意料之中地遇到了一個老熟人,已經榮升陸軍中尉的傅雷。

  傅雷中尉最近一直在北邊訓練士兵,建設當地的安全防務體系,基本上是忙得腳不沾地,陳科看到他兩鬢都有些泛白了,這才不過四十來歲的人啊,可見平日裡有多操心。

  「正規士兵數量太少了,很多人甚至不願服役,當然這也和人口不豐有關。」傅雷中尉一見面就倒起了苦水,「我曾經建議在拓荒者中實行僱傭兵服役制,以應對安全防務方面的新常態。這個政策的核心是經濟狀況較好的家庭給予服役者以經濟補助,以免人丁稀少的農民家庭被奪走最後一個健康的勞動力,但沒人同意。後來我又建議在全體有產者中徵集兵員服役,這幫傢伙也支支吾吾,不願同意。媽的,這還是我們國家的土地嗎?這些人真的都是國民嗎?早期的兵團堡幹部裡倒是有一部分是支持我的意見的,但他們說話聲音太小,尤其是山茶堡那邊,什麼陳家、徐家親族鄉黨聚居,嗓門大得很,必須得好好整治下了。」

  「那這些士兵……」陳科指了指站在柵欄上值守的百來個持槍官兵,問道。

  「我從山茶堡帶來的守備隊士兵,很多都是非國民,志願參加守備隊的本國國民還不到三分之一。」傅雷中尉嘆了口氣,喊道:「多羅申科,你給陳科長好好介紹下咱們的隊伍。」

  「是的,中尉。」多羅申科就站在傅雷身後,剛才已經聽了好一會雙方的談話,這會只聽他說道:「咱們隊伍裡很多都是來自波蘭、烏克蘭的勇士,他們不但打仗是一把好手,就連幹活也不懶。您知道的,他們不像意大利南方的流浪漢,不會一吃飽肚子就丟掉工作,躺在髒兮兮的床上睡懶覺,只要有足夠的錢賺或者老爺們有命令,他們就會一直工作下去,直到勞累不堪為止。」

  「說重點!」傅雷中尉咳嗽了聲,以免多羅申科這個前冊編哥薩克將話題扯遠。

  「啊,是的,重點。」多羅申科拍了拍腰間的1633型燧發手槍,神氣地說道:「我們都是不怕死的好漢,我一槍能打死兩個印第安雜種,我們在這裡有165人;野火鄉本地也組織起了四百個男人,另外陳科長您似乎也帶來了一百多民兵過來,唔,還有兩門小炮,哈哈,沒問題的,那個梅斯蒂索人團的戰鬥力我又不是不瞭解,守住這裡問題不大。」

  「我來這裡是為了和西班牙人交涉而不是打仗的。」陳科聞言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問向了傅雷中尉:「維持這麼一支隊伍花銷不少吧,錢糧怎麼出來的?」

  「在當地徵集唄,那些人不願當兵就算了,若是連錢糧也不願出,真當我沒手段對付他們麼?」傅雷中尉面容嚴肅地說道,「一個守備隊士兵每人每年至少需要320公斤糧食、80公斤肉、8公斤鹽、價值20元的酒、多樣化的副食品及藥品、5元錢的衣物及其他一些花銷,山茶堡商業繁榮,完全支付得起。當然若是他們和我說支付不起,我也完全有辦法讓他們付錢,真當這裡沒有王法了麼。」

  看來傅雷中尉也對那些聚族而居(陳家、徐家甚至每家都有兩三百親族鄉黨聚居)的人沒甚好感,他們也許種地經營是一把好手,但在完全沒有王法的河間地區,他們擠佔了太多原本屬於政府的權力,這令傅雷中尉有些厭惡——他們就像那些意大利佬家族一樣,最初都是一些衣衫襤褸的可憐人,缺乏任何身份證明文件(很多是從西南鐵路建設工地上逃亡的),警察們先是將其扣留,因為他們極端貧困、一路上盜竊食物充飢(身上沒有一塊「正義的麵包」)且不願回到意大利,然後這些人便被陸陸續續送到河間地區開荒,以充實這裡的勞動力了。這些意大利逃亡勞務工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地名,但想要移居的願望卻特別強烈,併力求早些離開。他們中的很多人等不及官方的許可文件下來甚至連登記都沒開始,就稀裡糊塗地出去了。

  結果在河間地區採茶、伐木、放牧、捕魚、養蜂乃至種地數年之後,他們中的很多人便有了積蓄,然後出錢央瓦倫蒂諾這個著名勞工掮客幫忙從意大利老家將親戚家人接過來,結果就是河間地區以大家庭聚居形式存在的意大利佬越來越多,給東岸人的管制帶來了很大的麻煩——誰讓當地缺乏正規的政府機構、缺乏官員、缺乏法律甚至缺乏********機器呢?

  「你在北邊受苦了。」陳科聞言感嘆道,「本土對我們的支援還是太少了啊,不但缺乏物資,就連人都很缺。當年史欽傑史委員和我說中央要在幾年內往河間地區移民三萬新老國民,可這個承諾到現在還沒兌現,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沒有人,什麼事都辦不了啊!得,看來處理完這檔子事,我又得抽空回下首都了,中央許諾的三萬人裡有很多是本國出生的新國民,要是把這些人要過來然後摻沙子摻到各處,我看那些宗族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這是好事,我絕對支持,因為能增加中央的權威。」傅雷中尉高興地說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五十五章 河間(六)

  和西班牙人的交涉漫長而曲折。

  西班牙人從波薩達斯城派了一個老練而油滑的官員,與陳科等人扯了好幾天,先是指責東岸人越境墾殖——雖然都是打著投資的名義,但很明顯超過了某種限度——然後又說起東岸茶農在野生馬黛茶場裡的蠻橫作風,最後還順帶說起了東岸商人偷逃稅款,一個大子兒都沒去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去繳納等破事,總之就是你們都是罪無可赦的惡棍、罪犯、逃稅者,我們沒把你們全都抓起來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別再試圖挑戰我們的耐心。

  陳科等人對於西班牙人的指控自然是全盤否認了,然後他們還指出了依照《巴拉多利德和約》的有關條款規定,西班牙王國最多隻能在河間地區設立一個軍事據點和不超過五百名軍人,如今駐紮在波薩達斯城的梅斯蒂索團規模就已經過千,而聽說西班牙王國還打算在巴拉那河一帶編練一個全新的紳士團(即白人團),這無疑更是觸犯了這一規則,因此西班牙人無權指責東岸人。

  接下來便是無意義的口水仗了,而口水仗打得越多,陳科也越是看清了西班牙人虛弱的本質,那就是他們根本沒膽子公然進攻東岸人的村鎮!因為他們不知道東岸人的底線在那,害怕這種行為會引來大規模的軍事報復,那樣整個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乃至隔壁的巴拉圭、查爾卡斯、智利都可能會受到災難性的影響,他們承擔不起這個後果,因此只能如此色厲內荏地妄圖阻嚇東岸人,迫使他們知難而退,可這又怎麼可能!

  在和他們扯了幾天後,陳科便失去了興趣,10月6日,他在本地官員的陪同下,乾脆下鄉考察起了野火鄉各村的發展狀況,將煩人的交涉工作全都交給了隨從去辦理。

  「這裡的土地沒有任何地租,也不用花費任何資本來增加其肥沃程度,因為周圍有無數未經開墾的土地存在著,農民們可以不花任何代價去使用它們。很多人佔有了大量的土地,其面積遠遠超過了國家法律所規定的三十畝上限,因為這裡完全沒有任何監控,他們想怎麼佔有土地就怎麼佔有。很多人完全是抱著在國家管制到他們頭上之前,先滿世界圈地然後輪作最肥沃的那一塊的念頭……」野火鄉郊外的零散村莊內,本地官員向陳科介紹著說道:「但是這裡的物資很缺乏,農具、種子、牲畜甚至人力,都十分缺乏,但土地毫無疑問是上好的,因此造就了很多迅速致富的農民。」

  「我看這裡似乎非常缺乏工匠,也缺乏日用小商品。」陳科指著某間院落說道。院落裡有一口淺水井,井水的水位很高,似乎是因為附近降水豐富導致地下水位高的緣故。井沿邊放著一個做工粗陋的瓦罐,這個瓦罐看起來毫不成形,粗胖而歪歪扭扭,如果往裡面倒水的話,那麼大概一個地方的水能齊瓦罐邊,而另一個地方則連半罐還不到。陳科估計,這個瓦罐裝滿水的時候稍微碰一下就會翻倒,甚至可能連稍微燙一點的水都經受不住,也不知道是哪個拙劣的工匠製造的,更可能是村民自己搞的吧。

  「是的,這裡非常缺乏工匠,誰讓我們這兒太封閉了呢,大夥兒就連勺子都得去外地市場上買。」官員無奈地一攤手,說道:「我們這裡很多農民不僅沒受過教育,而且還近乎是文盲。不過我本人對這些農民們是很佩服的,因為這裡大部分最勇敢和著名的農場主、伐木場主、牧場主都出身於社會最底層,而且鄉里的那間鄉村釀酒作坊的組織者、『化學家』就是一個既不會讀、也不會寫漢語的人,但他乾得很不錯,釀出來的烈酒每個人嚐了都說好,因此我充滿了對農民階層腦力智能的尊敬,閣下,他們真的很不錯。」

  「哦,我想我已經有所瞭解了。」頂著狂吠的狗叫聲,陳科信步走進了一家大門敞開的院子,這個院子旁邊就是一家小型的道觀,而道觀周圍還有十幾間房屋組成了一個小小的村子。村子的周圍便是繁茂的原始森林,看起來環境不怎麼樣,比較閉塞。

  「我簡直難以想象這樣的武器如何能夠射擊。」從屋簷下信手摘下一杆看起來像是火槍的玩意後,陳科立刻對本地村民的動手能力大加感嘆——這是一種最最老式的火槍,帶有如此不便的槍托,沒有揹帶,子彈也是一塊塊不大的、多半是不成形的鉛,它真的能夠射擊嗎?

  「自力更生製造出來的火槍,唔,狗也是普通的小個非良種狗,缺乏生活日用品,更缺乏醫生、教師,你們的生活確實非常艱難。能夠在這片蠻荒之地堅持這麼久並生活得越來越好,確實是付出了極大的勇氣和才智了,對於這一點,我也深表欽佩。」陳科將火槍放回原位,感嘆地說道。

  「最近本土有很多大商人開始進入河間投資,比如田星的夫人就投資了一個大型養鹿場,這個養鹿場擁有數百頭鹿。他們的資本很雄厚,但是——唔,人力卻很缺乏,因為任何一個非國民勞務工來到河間地區後,都會有逃走然後到別處開荒種地自己乾的念頭,因此本地的人力始終處於極端缺乏的境地,這裡適宜的氣候、肥沃的土地和茂密的森林能夠批量製造有產者,哈哈,這裡是廣闊自由的天地。」之前一直沒說話的傅雷中尉也插了句嘴說道,「但我們得設法將這些人都管束起來,不然若等他們野慣了,天知道他們是聽我們的還是西班牙人的,尤其是那些信奉天主教的意大利佬們。」

  「波薩達斯城有多少人?經濟狀況如何?西班牙人最近往河間地區移民了嗎?」陳科一連拋出了三個問題,之前他一直在南邊處理日常事務,確實對西班牙人的情況知之甚少。

  「波薩達斯沒幾個人,不超過四千,其中白人數量大概只有五六百,剩下的都是梅斯蒂索人和印第安人。經濟上以穀物種植、果園培育、捕魚、伐木、放牧為主,還算可以,不好不壞吧,但和我們這邊一樣,日用品缺乏得厲害,物價不低。」傅雷中尉思索著說道,「移民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我們暫時還沒能力對外圍廣闊的天地進行詳細的情報偵查和參謀旅行,但我預計西班牙人應該是往河間地區移民了的,至於數量多少,卻很難知曉,除非找到他們的內部人詢問。」

  話說三十年來接連被東岸痛打兩次,兼且簽署了不少「賣國條約」,西班牙的伊達爾戈們也不都是死人,自然會有所觸動。事實上從很多年前起,菲利普國王就已經率先調整了移民政策——走在了移民政策更加封閉保守的葡萄牙人之前——從奧地利的親戚家移民了很多波西米亞、南德意志乃至匈牙利人來到拉普拉塔定居,以充實本地的人口。

  而在第二次東西戰爭被血洗後,菲利普國王仍然不氣餒,毫不動搖地堅持往拉普拉塔輸送移民,這次不光有大批波西米亞人、德意志人,還多了一些加泰羅尼亞人、阿拉貢人、安達盧西亞人和意大利人——直到去年(1658年),據東岸人偵知,還有三艘移民船滿載1200名帶著各種傢什的加利西亞人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港上岸,由此可見西班牙人的移民政策這些年其實是一直堅持了下來的,雖然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費用。

  歷史同期,拉普拉塔的白人數量差不多隻有數千人,但在東岸這個時空,雖然經歷了第二次東西戰爭的「血洗」(克蘭迪人大起義),但經過多年恢復,目前白人數量已經恢復到了接近兩萬的數字,非常驚人,由此也可以看得出西班牙人對拉普拉塔河這個出海口的重視。畢竟,90%以上的海盜還是喜歡聚集在加勒比海圍堵西班牙人的寶船隊,但對於從拉普拉塔出海的運銀船卻甚少有人注意,故這個出海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西班牙人是戰略性的——雖然從智利、查爾卡斯一帶用騾馬隊運輸銀塊和特產品成本不低,但備用出海口就是備用出海口,西班牙人還捨不得丟掉。所以你便看到了,西班牙人設立了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設立了拉普拉塔將軍,建立了兩個克蘭迪團、一個梅斯蒂索團、一個紳士團共四個團數千名殖民軍團士兵,意圖還是相當明顯的。

  「儘量減少和西班牙人的衝突吧,但也沒必要懼怕他們。野火鄉這裡正常開墾就是了,若西班牙人來強行阻撓,那麼也別怕他們,召集人手打回去就是了,一定不能示弱,沒準這會西班牙人也是在探咱們的底線呢,你一軟他就硬了,所以千萬不能露了怯。」陳科吩咐道,算是為東岸人在此地的墾殖活動定下了基調。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0
第五十六章 河間(七)

  「啊!******!」一名東岸定居者舉著鋒利的糞叉將來襲的梅斯蒂索人頂在草堆上,怒吼著說道。被他叉住的梅斯蒂索人嘴角不斷溢出大股的鮮血,眼神逐漸開始渙散,眼見是活不下去了。

  「乖乖,這些羅斯移民可真是彪悍啊,和西班牙人也是勢不兩立,確實比那些首鼠兩端的意大利非國民強多了。」正在寨子裡收購蜂蜜的徐仲武張大著嘴巴,驚奇地說道。

  這裡是火炬鄉,位於後世阿根廷蒙特卡塞羅斯市附近,一個只有不足千人的小型定居點,以農林牧漁為主。因為約好的一艘72噸級小火輪在上游不遠處不幸沉沒,徐仲武帶著一干僱工們已經在此逗留一個多星期了,一直沒能等到途經的船隻離開。看著荷包裡的銀錢一天天少下去(十幾個僱工的食宿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徐仲武已經在尋思著是不是在火炬鄉這邊僱一些騾馬,順著陸路往白水澱那邊走去算了,反正也不是特別遠。

  其實,內河小船在火炬鄉以北出事也不是一起兩起了,那個地方基本算是烏江中游一帶最大的「鬼門關」了——水流湍急加上超過九十度的大轉彎,船老大們一不小心就會中招,至今已在那邊沉了四五艘船,使得烏江中游一帶本就不甚發達的航運事業更是大受挫折。目前據說陳科陳大人已經向上級打報告,要求動員兩千名非國民勞務工及數艘蒸汽挖泥船到火炬鄉對岸開挖河道,將這段大轉彎河道裁彎取直,並增設燈塔,方便船隻夜間行船,將這段事故頻發的河段徹底改造成適宜航行的普通航段。

  不過這都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徐仲武只知道,這會他被困在了火炬鄉這個羅斯移民扎堆的定居點無所事事,一天天徒耗金錢,這別提多令他心碎了。不過,老闆心碎,他手底下的那幫僱工們看起來倒快活得緊,一個個整天在鄉里閒逛,與羅斯娘們打情罵俏,別提多自在了。

  當然了,閒逛了好幾天後,他們也遇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一隊十來人的梅斯蒂索騎兵突然衝到火炬鄉外的一個小村子內,喝得醉醺醺的他們不分青紅皁白地用皮鞭猛抽正在那裡拓荒和伐木的東岸移民,並怒斥其為「盜竊菲利普國王財產的小偷」、「無恥下流的羅斯奴隸」。

  這自然激起了拓荒的羅斯移民們的憤怒,於是數十個男女老少從村子裡衝了出來,手持火槍、長矛、木棍、大鐮刀甚至糞叉將這十來個騎兵團團圍住,然後便是一頓大砍大殺,當場打死六人、俘獲六人,讓人看了熱血沸騰。徐仲武手底下的幫工們現在還在熱議,一個膀大腰圓的俄羅斯娘們用竹竿把一個梅斯蒂索騎兵捅下了馬,然後上去就是一頓暴打,直接將其打暈的光輝事蹟。

  不過,出了這種事情,徐仲武是愈發不敢在寨子裡待下去了,天知道西班牙人會不會來報復!聽說他們在波薩達斯城那裡駐紮有整整一個團一千多名士兵呢,萬一派個幾百人過來進行報復,光憑火炬鄉這裡不到一千個老少爺們,怕是抵擋不住,更別提他們還較為缺乏武器彈藥了,怎麼和西班牙人鬥?如今唯一能寄望的,大概就是西班牙人膽子小不敢明著報復,但徐仲武自問擔不起這個風險,於是他打算去找鄉里僱傭嚮導和騾馬,準備順著大河步行朝白水澱一帶而去。

  「騾馬可以給你,但這個時候是沒有嚮導願意跟你走的。」早年在東岸軍隊裡服務過的前羅斯移民、小牧場主謝爾蓋說道,他穿著一身有多處磨破的短皮襖,腰間掛著一把機制軍刀,看起來是當年當兵時的制式裝備。

  「為什麼?」徐仲武有些不解。

  「誰都知道西班牙人可能會來報復,所以小夥子們都打算留在鄉里共同對敵。」謝爾蓋用一種不可捉摸的眼神說道,「你也來我們這裡好幾次了,在我看來和那些來村裡收皮革、糧食和蜂蜜的奸商都差不多,區別只不過在於誰的騙術更高明罷了。走吧,年輕人,沒膽子留在這裡就趕快滾,火炬鄉不需要懦夫!」

  「你——」徐仲武被這個中年人的話噎得半死,並且血氣開始上湧,渾身都有了點憤怒的感覺。

  「這裡的居民多來自阿爾漢格爾和沃洛格達,那裡的土地收成很壞,但人口增長迅速,因此所有人都很飢餓。樂觀的人認為那裡還過得下去,悲觀的人則認為那裡每年冬天都會餓死成千上萬人,澤梁人、奧斯恰克人、圖魯漢斯克人、卡累利阿人即便拼了命地種地、捕魚、打獵,也沒法保證自己和家人安然度過漫長的冬天。」謝爾蓋慢悠悠地說道,「那裡的官員昏聵無比,下面的人向他報告說在某個苔原區發現了超過七千頭的鹿群,然後他就心安理得地得出了全阿爾漢格爾斯克二十餘萬居民即便地裡收成不好,也能依靠打獵活下去的結論。很可笑不是嗎,但這就是羅斯官員們的水平。」

  「大家在羅斯時與水底狡猾的鯿魚、梭魚爭鬥,與岸上凶猛的狼獾和狗熊爭鬥,每天都有人受傷或死去,黑沉沉的森林將我們的痛苦掩蓋起來,只有北方的烏雲和蓋住整個林海的從北方大洋上刮來的暴風知道這種痛苦。那裡冬天不出太陽,夏天的風甚至也能吹凍衣服,為了躲避沉重的苛捐雜稅,很多人不得不躲進森林裡,沒有躲進來的人一步步淪為高利貸商人的玩物甚至被官老爺抓進監獄。很多孩子的營養很差,吃的是摻了樹皮和苔蘚的麵包,因此他們的肚子撐得很大,變得萎靡不振和貧血,然後變成小個兒的無生氣的人,細瘦的手、腳和大大的肚皮,腦子遲鈍,最後死在無人問津的角落。我剛來到東岸的時候,很多人在說一些窮人吃得很差,也許會餓死,但是任何一個東岸的窮人,與這些不為人知的人比起來,都是命運的寵兒、極大的財主。在密林深處躲避的羅斯窮人甚至想象不到,世上有比他們幸福十倍的人卻被認為是需要救濟的『窮人』,東岸窮人有時在衣服上的花費就是他們全部生活費用的兩倍還多。東岸的窮人有幾個會露天過夜?如果讓他們像沃洛格達和阿爾漢格爾那數十萬瀕臨餓死的窮人那樣過夜的話,也許一個星期內就會全部死光……」

  「北部各省的流浪乞丐相當多,老爺們有時想整頓秩序,想讓這些飢餓的肚子就範,但他們的企圖從未獲得成功。好在他們現在有了新的選擇,無數飢餓的北方居民——來自阿爾漢格爾、沃洛格達、彼爾姆、維亞特和奧格涅茨——從長丘與北冰洋之間的森林中遷出,然後登上前往東岸的商船,過上了能吃飽飯的生活。火炬鄉985名來自阿爾漢格爾的羅斯移民在登陸的第一天起,就宣誓效忠華夏東岸共和國政府,這裡是東岸老爺賜下的土地,沒人能奪走!就憑那些混血的梅斯蒂索雜種?他們也配?」謝爾蓋重重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輕蔑地說道:「他們的力氣比娘們還小,眼神中充滿著猶疑和恐懼,沒有必死和戰鬥到底的決心,火炬鄉的獵人小夥子們一個能打他們三個!」

  到底是有些年輕,徐仲武被謝爾蓋說得有些熱血衝頭,立刻大聲說道:「哼!就只有你們羅斯人有種麼?老子不走了,倒要在這裡看看西班牙人有沒有三頭六臂!不過我會讓我的助手帶幾個人騎馬去下游白水澱,儘快聯繫一艘船,一邊方面運貨,一邊給你們這也拉點武器彈藥。不過這就要你們這出具公函證明他們的身份了,不然大興縣的軍需官怕是不會那麼容易相信他們的話。」

  「很好,這才像是一個男人該說的話。」謝爾蓋有些意外地說道,「如果有了足夠的武器彈藥的話,那麼即便是那些梅斯蒂索雜種全部壓過來,我們也能將他們全數擊垮。我有這個信心,那些人都是些養尊處優且只會欺負克蘭迪蠻子的軟蛋,一旦真刀真槍地廝殺時,他們一定會像個孩子似的被嚇哭的。」

  「過於輕視敵人也不好。」徐仲武說道,「要不要通知一下小樓鄉那邊的陳科長?這件事情不能不彙報給他,也許他還能支援這邊一些人手或物資呢。」

  「我已經這麼做了,在你尚未發覺的時候,小夥子。」謝爾蓋笑了起來,拍了拍徐仲武的肩膀,說道。

  「那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麼?」徐仲武躍躍欲試地說道,他和他手底下十幾個僱工每人都有一把步槍,彈藥也不缺,自覺在寨子裡也是一股不小的武裝力量了。

  「現在?幹活!種地、捕魚、割草、伐木,該幹什麼幹什麼!地裡那麼多活計呢,難不成都忙完了?小夥子,要沉得住氣,西班牙人還沒來呢,我們也要生活,不能因為擔心敵人報復就什麼也不做吧?」謝爾蓋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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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河間(八)

  「終於趕到了!」新成立的陸軍第六混成營營長朱亮說道。

  他們是從烏江西岸一個新設立的定居點胡安鄉出發的,這個定居點位於後世的胡安.普約爾小鎮(JuanPujol)附近,同樣是以農牧林業為主,目前大概有一兩千居民的樣子,日子過得不好不壞。

  第六混成營新兵居多,以青島縣為兵員募集地,和當年安達十五的第四混成營(以梅林縣為兵員募集地)一樣,待在河間地區純屬且戰且練,一方面拿不開眼的土人練手,一方面給越境墾殖的東岸人打起撐腰。

  這不,第六營在收到火炬鄉那邊與西班牙人發生摩擦的事情後,新近從第五營營長寶座調任第六營的朱亮少校立刻決定全軍1450人拔營向北,10月11日當天就抵達了淺灘河(莫RioTimboy)南岸,然後輜重連開始協助工程兵排搭建臨時浮橋,騎兵連則迂迴到上游水淺處涉水過河。

  當天黃昏時分,四個步兵連、一個炮兵連就全部渡河成功,全營一千多官兵已盡數集聚在小豐河北岸的乾燥地區,而這個時候,他們離火炬鄉只不過區區大半天的路程而已了,第六混成營行軍速度之快,確實值得稱讚。

  在河畔休息了一夜後,作為線頭部隊的騎兵連已經先期出發,而主力部隊也在朱亮少校的催促下收拾妥當,再度邁上了征程。由於附近曾經出現過西班牙騎兵,故主力部隊以作戰隊形前進,下午時分才抵達了早就接到消息的火炬鄉。

  「白雲蒼蒼,藍天風和,山銜晚日,倦鳥歸巢,好一幅河間春景圖啊!」將馬韁繩甩給勤務兵後,朱亮少校看著火炬鄉郊外美麗的景色,不由得出生感嘆。寨子外有著幾個鄉里的頭面人物,表情各不相同,裝束也大相徑庭,有的人來回走動,似是在焦急等待著晚歸的親人;有的持刀凝神,似是老到的獵手般注視著前來的衣甲鮮明的隊伍;最後還有一位行商打扮的年輕人,臉上混雜著豔羨、敬畏等種種複雜表情——這便是火炬鄉人們的眾生態了。

  「朱營長,騎兵連的秦長官已經將情況都和我們說了,國家大軍來得如此迅速,這真是太好了。」事實上,謝爾蓋等人根本沒預料到南邊數十公里竟然有一個正規營在拉練,而西班牙人似乎對此也不知曉。

  「寨子裡有空間不?塞得下大軍麼?」朱亮上下打量了一番謝爾蓋,然後說道:「謝爾蓋上士是吧?以前在老徐的騎兵部隊裡服過役?」

  「自是有的,軍官可住在鄉政府大院內,士兵們部分可入住禮堂、倉庫,不足的部分我會安排借宿一些民房,定不會讓諸君露宿外面受苦的。」謝爾蓋熟練地回答道,顯是對此早有了預案:「只是騎兵連、輜重連、炮兵連、工程兵排、營部的一些戰馬、挽馬不好安置,寨子外面我們有一個小型牲畜欄,只能暫且安置在那了。朱營長放心,我會安排鄉里的小夥子們值夜的,斷不會出事。」

  「如此甚好。」朱亮拿馬鞭掀了掀帽簷,回頭說道:「劉連長!」

  「有!」一名穿著深藍色尉官服軍官從後面一路小跑過來,大聲立正答道。

  「第四連全連移駐寨外牲畜欄,看守好全軍的役畜、火炮和輜重,不得有誤。」朱亮言簡意賅地命令道。

  「得令!」劉連長大聲吼道,「第四連全體都有,槍上肩,半面左轉彎,開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最近有西班牙人過來找事嗎?」將部隊安排妥當後,朱亮便在眾人的簇擁下朝鄉政府(當然這個鄉政府的官員都是自己推舉的)走去,不出意外的話,那裡將是未來一陣子的第六營營部。

  「西班牙人在佩德羅堡(即後世庫魯蘇誇蒂亞城)駐有一支規模不詳的騎兵部隊,這是我們費勁辛苦才探到的情報。」謝爾蓋從兜裡掏出一份粗陋的手繪地圖道。地圖看得出來是火炬鄉的斥候所繪,手法非常業餘,一看就知沒受過專業訓練,但該有的河流、山丘、森林、草地、城鎮卻都畫出來了,比例應該也沒有太過失真,因此還是有些參考價值的。

  「他們沒敢太過逼迫我們,只是襲擊了幾次我們在野外放牧的隊伍,搶走了一百多頭牛羊,該死的!」謝爾蓋攥著拳頭說道,「我們在西邊設的瓜田、葡萄園被他們摧毀了,一處麥田也被他們的戰馬踐踏得不成樣子,損失很大。而且,兩名看守瓜田的居民被他們的騎兵綁架了整整一天才放了回來,這兩個可憐人慘遭毆打和洗劫,但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謝爾蓋絲毫沒有打死打傷對方多名梅斯蒂索騎兵的內疚感,反而對西班牙人毀壞他們的財產、打傷他們的人員感到異常憤怒,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從最近的衝突烈度看來,西班牙人似乎才是相對較為剋制、忍辱負重的一方——當然他也沒必要這麼考慮,東岸人啥時候真正顧忌過西班牙人的想法了?

  「委屈你們了。」朱亮少校嘆道,「明日我就遣騎兵連往西搜索,驅逐任何視野範圍內的西班牙軍人,若他們不從,我將授權他們開火。至於損壞的葡萄園和瓜田,也要儘快恢復,現在我大軍在此,自不用怕了那幫西班牙鳥兵。另外,聽說大興縣的軍需官拒絕了你們求取武器的要求?放心,我會派人過去交涉的,多的不敢說,三百杆步槍、四門小口徑輕便火炮及一定基數的彈藥還是不難的,這樣,加上你們的部分自有武器,也算是有了初步的自保能力了,今後遇上西班牙人也不至於完全被動。」

  從10月12日開始,陸軍第六混成營便在火炬鄉這邊紮下了根,然後不斷派出騎兵連(有110騎)向西搜索前進,並幾次在佩德羅堡東南三十多公里處與西班牙人進行交鋒。一開始西班牙人似是有所顧忌,不敢動手,可在看到東岸騎兵公然動手並損失了二十餘騎後,他們也打出了真火,開始在廣闊的草原森林間與東岸人展開了廝殺,一時間雙方互有損傷,衝突似乎有升級的趨勢。

  10月16日,朱亮下令扣留了四艘國營內河運輸公司的72噸級小火輪,將船上兩百名新移民及少許物資留在了火炬鄉。第二天,第六營四個步兵連傾巢而出,護送著這兩百人和二十多輛大車向西北方向進發,然後在一個後世名為利貝塔德殖民地(Col.Libertad)的地方停了下來,設立了一個軍事哨所,並命名為安西鄉(寓意已經很明顯了)。

  這種針鋒相對的軍屯措施自然激起了西班牙人的憤怒,不過佩德羅堡的西班牙人似是餘力不多,無力對抗數量多達一千多的東岸正規軍隊,因此只能坐視這個前進據點一步步建立起來。當然他們也不會忘記向上級報告,同時也積極在佩德羅堡徵發男丁,佈置防線,確保自身的安全——不過這樣一來,他們與東岸人的攻守之勢頓時完全調了個個,被陸軍第六混成營的弟兄們牢牢限制在了佩德羅堡一帶,縮手縮腳的啥也幹不成。

  10月18日,北邊小樓鄉接到消息的陳科遣傅雷中尉來到了火炬鄉。傅雷中尉不是孤身前來,但也沒把獨立第一守備大隊(駐地為山茶堡一帶)的主力帶來,和他一同趕到火炬鄉的,只有寥寥十幾名經驗豐富的士官罷了。按照陳科的意思,傅雷中尉將在火炬鄉待一段時間,與手下這十幾名士官一起,在火炬鄉拉起獨立第二守備大隊,員額暫定為兩百人,武器、錢糧、被服、役畜部分就地徵集,部分由陳科想辦法找中央支援。畢竟,陸軍第六混成營不能老陷在那裡,火炬鄉這邊終究還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來驅逐西班牙人,最好的話是與周邊的其他定居點也取得共識,如同山茶堡那邊一樣,五個鄉鎮互相聯保,一方有難多方支援,如此才能有效保障自身的安全,同時也有足夠的時間種地經營。

  傅雷中尉在火炬鄉徵募守備隊士兵的行動非常順利,因為本地的羅斯移民早年生活困苦,養成了悍勇好鬥及不怎麼怕死的性格——要不然後世的沙俄拿來那麼多的灰色牲口呢——很多人都願意加入守備隊,以至於傅雷中尉不得不在身高、胸圍、體重、耐力等方面提高了標準,擇優募集。

  而與鄉民們踴躍從軍相比,火炬鄉的經濟狀況卻並不怎麼讓人樂觀。畢竟這裡才不到千名定居者,一下子拉起了兩百人的守備隊(都是脫產人員),無論是糧食、肉、酒、服裝還是軍餉方面的壓力都很大,絕對不是火炬鄉一地能負擔得起的。想來想去,只能讓更上游的小樓鄉和李子園鄉想想辦法了(安西鄉剛剛設立,一窮二白,暫無餘力支援),如果當地能解決部分守備隊官兵的錢糧物資消耗的話,這各兩百人規模的獨立第二守備大隊還是能夠維持得住的,而這對改善周邊的安全環境無疑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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